那年闹地震,父母送我去南方姨妈家“避难”。哪晓得我水土不服生了病。姨妈单位有绿色的军用卡车每日定点进城,大人就轮流抱我坐那车去城里的儿童医院看病。等车经常要等很久,冬天,湿冷,大人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带毛的风帽戴上之后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在帆布车篷里看不到外面,只能凭感觉。每次车突然剧烈颠簸一下,下个坡,停下,就是到了儿童医院了。
病情恶化,要做手术。那时不说做手术,叫“开刀”。我一听“刀”就想到厨房里的大菜刀,心想他们要拿这刀把我砍开,吓得哇哇哭。当时我仰面躺在手术床上,日光灯管就在眼前闪。泪眼朦胧里,有个戴口罩的年轻护士对我说:你看,阿姨手里什么也没有拿呀!
这句话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我的生日是11月,那些记忆都是在冬天,所以推想起来应该就是两岁多一点。而且上面的记忆也可能是颠倒的。可能是先做了手术,然后每隔一天再乘卡车去医院拆线换药。前后在姨妈家也就住了半年,后来伤口好了就回父母家,因为我妈后悔极了,再也舍不得我受那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