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学校有PTO，简直跟山姆大叔一样，横征暴敛。我们这一片居民，至少一半以上以前是住纽约的人。不少人辛勤打工奉献房贷，待到孩子快到了上学年龄，发现囊中羞涩再也喂不起私校学费加募捐的需求，就搬到这鸟不生蛋的乡下来了。哪想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原来如此朴实的乡村教育系统里，也有PTO在虎视眈眈。
每年一开学，PTO照例来一封信请大家做算术。去年PTO一共开销多少，本学区多少学生，平均每人开销多少。请家长倾情奉献。信息明确，要求合理。家长立刻支票送上。不出五天，又来一封信，某天某时，学生的课间操场活动将以PTO名义特别命名，请家长友情支持 -- 家长出了$, 小娃可以去操场；家长不出$，那天小娃就不得参与。读着这信，脑补一下酷爱recess的小P孩们坐在教室里巴巴地望着窗外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同学的苦情景象，赶紧给每个娃包里放上支票。再过十天，又来一封信，学校砂滤水笼头需要更新换代，PTO已然承诺接下重任。请各位家长带同孩子走街串巷，向邻里募捐。这边信还没读完呢，门铃声响。门口一溜站着五六个六七岁的娃，两三个家长远远站着。娃们七嘴八舌地又把那信上的文字复述一遍。我脑海飞转，一个娃至少二十，五个娃一百，再来三拨，我这一天的班就大概其算白上了。最关键的是，我自己娃的quota还没fill掉呢。抓狂！给完了钱，直接带着自家娃出门乞讨。
这样的信，那是三天两头的来。上周末，风雨交加，连松鼠都懒得出门。午时门铃响，是同一条街邻居家四年级小女孩。一头一脸的雨水，裤子都湿了，拿着一本印刷精美的catalogue, 说为PTO捐钱，请认购商品。她说完了，站在门口瑟瑟发抖，却又说她鞋脏，就不进来了。我拿起catalogue一看，是厨房用品，连菜锅到玻璃器皿到仿景德镇餐具，价钱不菲。关键是，都是没听到过的牌子，价钱却是莫名地贵。我心里抠门，但架不住这女孩子巴巴地看着，一眼看到一副kitchen mittens只要一百，就说我买这个，你赶紧回去，雨停了我把支票送到你家去。她才算松了口气，回身走进风雨中。
我这心头火还没消呢，昨天俩娃又从学校里带回来PTO的note. 说万圣节讨糖，请继续为PTO出力。讨糖的同时，别忘了再问人家讨钱，请他们也为PTO做贡献。没把我气吐血。这还要脸不要脸？直接把notes仍垃圾桶了。
其实PTO需要家长捐钱，这好理解，但也要讲方式方法，合情合理，做得让大家舒服，避免尴尬。比如，像每年开学时，明码实价，给出一年需要的开销，大家自然会酌情解囊。甚至第一次没筹足，可以再来一次，说清楚需要多少，还有多少空缺，大家再给一轮，这都没问题。但极其讨厌利用小孩子威逼利诱，不给就拿你孩子开刷。更讨厌那种被胁迫着购买毫无用处的高价商品，参与predatory sales的过程。以前看到路边的小孩卖柠檬汁，虽说略微小贵，但孩子勤勤恳恳花时间花力气做柠檬汁卖柠檬汁，买的人花点小钱鼓励孩子的劳动，大家心甘情愿。不料这样的正能量小情景现在已经morph到让半大小孩大风大雨天挨家挨户兜售高价商品了。算不算是进步的一种。
再退一步，用cynical 的思路，天知道这钱是到哪里去了？大家白纸黑字写支票给PTO, 至少我知道是给了谁了。这动不动几百上千的买莫名其妙的kitchenware，开的支票都是某某公司，我怎么知道有百分之多少是给PTO的？这当中层层获利都跑哪儿去了？我还去查过PTO的regulatory filings，那才叫糊弄人呢。钱的来源，钱的去处，多少用于intended usage, 多少是PTO本身运营开销，而这些开销都包括哪些，每一部分是多少，统统是一笔糊涂账。
好了，不吐不快。吐槽完了，心情舒畅。我接着回去交PTO的 annual membership du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