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相念不相见

来源: 东又西于 2013-08-18 20:08:34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阅读数 : (8544 bytes)

本帖于 2013-08-18 14:28:24 时间, 由普通用户 kongkong 编辑

那年回国，恰逢高中同学聚会，看见了他。

再相见，有时会那么悲摧。

当年在我眼中算有点玉树临风的他，现在已经是一个近中年发福的男人了。大腹便便，头顶微秃，第三个下巴都有呼之若出状。据说在某个体制内的小衙门做主任，说话一副小官相。对餐馆里的服务员大声呼喝，觉得那叫做有款。

当年的女闺密想来有同感，所以挤眉弄眼地悄悄对我说：怎么咱们当年都暗恋过这号人物呢？

咱俩只能汗汗地承认当年的低品味。想来也是自己傻冒：毕业多年没再聚,尽管理所当然地男婚女嫁，但对那些年那几个自己暗恋过的男生的印象却没有怎么更改。好像毕业照一拍，他们的样貌随着单反机的那一摁就永远停留在那个时间里，尽管自己已经青春渐逝，红颜将老（也来点文艺腔）。但关于那个隔壁班的男生，20年后却仍然以为对方还是白衬衫牛仔裤的样子，快步跑过时前额的黑发被风扬起，下午五点的太阳给头发挑染上一缕金色。

却忘了，中间隔了近十多年的光阴。

这种同学聚会，总是好让闲人八卦，而让心性敏感的人诸多感慨。总是小部分人发了小财，大部分人都发了福，混得不好的那几个找了借口没来，大家坐一起又喜欢有关单位和家庭发点小牢骚。然后好事者事后总喜欢说几句闲话，说当年班上的那几个美女俊男今天怎么都变成了那样。倒是有几个当年还不怎么出色起眼的人，今天倒有了点气质风度，比那几个变老的美女和猥琐了的俊男要养眼得多。

想来这是中人之姿占的便宜。美人迟暮最让人感叹和吃惊，因为她们当年实实在在地年轻过漂亮过。青春漂亮过的事实摆眼前，岁月催人老的时候就反差特别明显。倒是当年相貌平平的女子，如果能把生活过精彩了，同时充实自身，到了这种年龄倒会生出一种被称作气质的东东，站在那众早早现出老态的过时美女身边占尽风头。反正没实实在在地让人惊艳过，所以观众没有特别美好的印象，重新相见时就没那种落差感，同时还要生出一种“哎哟你长得比当年要好看了”的感觉。

所以总认为，这种十几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是很残忍的事情。那些年，想来人人都暗恋过某个前排的女生，隔壁班的男生。但很多时候这些美好青春记忆聚会后被变成了一个岁月神偷捉弄人的笑话。女的已经胖了，老了，刁转了，琐碎了。男的已经俗气了，发福了，笨样了，猥琐了。生生地对着毕业后保存的那份记忆和印象说：过去了！都过去了！你老了！他老了！你们大家都老了！

也许，不见，最好。可以永远留着那份没被事实打破的记忆。

一旦相见，则大多日后不再相念。

坏坏地想起王小波某篇文章里的笑话。大概意思是说，回国后，街上迎面走来一个满身肥肉的庞然大物，惊见是自己当年的梦中情人。“惊见”二字表现的那种心情落差，今天容易想象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