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们正在她家玩,阿英的爸爸带回家一只刚出生的小狗,阿英激动的跳,从此之后,每天都跟我讲它的事。我们看着它长大,它一身黄毛,我们就叫它阿黄。
阿黄每天早上看着阿英和弟弟上学,下午在门口等门,看到我们远远走来它就撒欢着跑来。我们总有好吃的喂它。我们还教它做动作,阿黄非常聪明,它能听懂我们讲话似的。
我们的日子因为阿黄变得美好起来。一向胆小不自信的阿英也变得开朗起来。每次看到阿英脸上那骄傲的神情,那都是因为有阿黄在她身边。
那时候虽然小,不懂事,可是我知道阿英的爸爸是个非常好的人,他是医生,但是家里住房非常简陋。阿英的妈妈却是一个trouble。每次看到她,但是打扮的花枝招展,回到家不做饭,就是跟阿英的爸爸吵架。她一出现我就待不下去。
有一天,我们照常放学,回到阿英家,不见阿黄,却看到阿英她妈在家,象往常一样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屋里屋外找不到阿黄,阿英急了,问她妈,那女人先是假装不知道,最后不耐烦了,说5块钱把阿黄卖给饭馆了。
我们三个当时就崩溃了,阿英差不多是跪着求她妈把五块钱拿出来的。那女人没办法,给了。
然后我们三个小孩飞一样跑出家门,阿英攥着那救命的五块钱,我们不用任何言语,直接飞奔最繁华的菜市场,也就是饭馆集中地。那是比到我家还要远一倍的距离,平时快走也要三四十分钟。那天我们疯了一样的跑。心里不知道阿黄此刻在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到了市场,绕道到饭馆的后面的小巷子,我们完全不知道哪个饭馆是阿黄被卖的。可是当我们走到一家,门口摆着滚水的冒气的大锅,旁边是个倒挂着的死了的狗,和光膀子正在剥皮的男人。我的胃翻江倒海,心如刀割,眼泪哗哗的流下来。我们齐声哀嚎,阿黄!!阿黄!!
这时我们听到熟悉的叫声,是从旁边的一个门里出来的。阿英冲过去,大声喊,阿黄阿黄。他们把阿黄关在小屋子里,还有好多狗在里面。我第一次听到阿黄那样的哀鸣。可是对我们来说,那是绝处逢生的声音。
后面的事,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三个泪眼婆娑的小孩,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张攥成一团的纸币。屠夫痛快的接受了我们的祈求,退还阿黄。阿黄从那一群即将面临厄运的狗群冲出来,跟阿英抱成一团。
我们胜利了,可是我感到精疲力竭。连续的冲刺跑,失而复得的剧情,看到人类残忍的行为的震撼,眼前还是那些哀鸣的狗,耳边shì大人们不屑一顾的评论:至于吗,哭成那样。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阿英怎么样了,阿黄有没有寿终正寝。
吃狗肉的人还在吃,为这种行为辩护的人还在辩护。
阿黄永远是我们童年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