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我弟弟出生了,这小子能作能闹,不爱睡觉,还总生病,都把我爸妈累得快歇菜了,商量好了说啥也不能再要老三了(那个时候每家里三四个孩子还是满正常的)。但是他极聪明,相比之下我是个笨孩子,往后不那么讨喜。
爸妈有好吃的,都先留给我们。我有好吃的,就留给爸妈和弟弟,觉得自己胖乎乎的不需要那么多营养(现在知道了如果营养不够也会看上去胖乎乎的),可见我从小就母性超强。后来长成少女的时候,我妈经常给我买很贵的,质量很好的衣服和鞋子,说女孩子爱美,会美很重要,青春只有一次。我爸也是经常给我钱,尽管我不需要(上大学的时候一个学期光奖学金就高过他们几个月的工资了)。
说说我不那么讨喜的两件事。
我家的亲戚们大多没有读过什么书,我父母却上了很好的大学,当时比较少见。我更是个书虫,所以我从来跟他们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逢年过节要家庭团聚,我的那些相貌堂堂的表亲们就拿我开涮,说我一定要读书好,将来才能养活自己,因为我是家族里最丑的,怕是找不到婆家养我。我虽然生气,也不搭理他们。但是我有个大舅,算是我妈那边的家族族长,特别的重男轻女。有一次在宴会上,掏出来一支英雄牌金笔,说送给我弟弟。看到我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就有点不自然,说,就这么一个外甥,就给他吧。我听了,按奈不住,一下子站起来说,可我也是你唯一的外甥女啊(我妈是他唯一的妹妹),你这么做分明是不把我当回事嘛!女孩子怎么了,姥姥也是女的(我大舅是孝子)。当时整桌子的人都呆了,还没人敢跟大舅那么说话。另一个舅舅批评我说没有教养,我吃了豹子胆,说这个教养于我没有什么好处,没有也罢。说完,就下桌子到门厅里等我爸妈吃完饭一起回家。回家后挨了我妈两巴掌,打得不疼(她手长得小而软,其实挨她的打很舒服),我说我坚决不认错,而且我这辈子也不要再见大舅了,我不认他。一语成畿,我大舅后来去世前,我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倒也不真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就再也没有见面。我没有遗憾,因为我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一如我对那些不同道的表亲们。
然后是改名。我们有家谱的,所以我的名字是按家谱取的。我十多岁的时候,好像是十一二岁,突然听说我是不能进家谱的,因为是女孩,就闹着我妈改名,我妈拗不过,就给我改了。我弟弟有样学样,也改了,把我伯父(我爸那边家族里说了算的)气了个好歹。现在想来我爸很开通的,我们这么闹,他笑笑就算了。所以我常跟弟弟说,我爸爸可以打一百二十分的。
考古看到乔一和锅盖的贴,感想就是她俩虽然成长环境不同,但都遭受了创伤,一个是精神上更多的,另一个是肉体上更多的(其实作为结果精神上也没有什么营养)。现在可怜的锅盖还忍受着亲情绑架,希望她早日卸下心理负担,平静地享受现在的好日子。
还有爱睡懒觉,我觉得她简直是个传奇。能从那种文化桎梏下带着孩子走出来,现在的日子还过得不错,是个坚强的女人。如果是我,估计就沦陷了,最多就行尸走肉混剩下的日子了。只要我大约做不到的,别人做到了,于我来说,就是值得学习的榜样了。懒觉总说自己没有学历,其实我觉得,能在现实生活里站起来有尊严地生活的,就是牛B,跟学历没有直接的关系。希望懒觉不要放弃跟大儿子沟通的希望,希望他们母子四人平安喜乐。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不可能改变过去,只能把握现在的每一天。只有现在过好了,将来才有切实的希望。我是个务实派,喜欢脚踏实地,放眼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