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对金银首饰不大注意。原因么,可能是新加坡太热,小时候不爱往脖子上手腕上弄那些丁零当啷。那时候还爱玩,嫌碍手碍脚。觉得戴这些的都是大人,那些穿着短裤拖鞋戴着金灿灿的劳力士手表的昂扣,开着马赛地的包工头,要不就是穿着碎花的那些老安娣,皱巴巴的脖子上挂着黄灿灿的金链子。我们的校服非常简洁,也没有机会戴。要不就是那些印度族美眉,她们倒是非常爱金子。据说最穷的印度人,哪怕没有鞋,脖子上也有条金链子。万一饿死在路边,路人看见可以帮着埋了,那条链子就是棺材钱。新加坡的小印度到处都是金店,他们有一种红金,很便宜。我也有一条三色金链子,细细的,就是白金,黄金和红金相互间隔的,像一条小金环蛇。
从家里到中学每天坐巴士,沿着亚历山大路,过红山地铁站那儿有一座楼,上面写着Tse Sui Luen Jewellery Co Pte Ltd 。我想,这家谢瑞麟珠宝店真财大气粗啊。别人都是一个小门面,他是一栋楼呢。不过后来,那个楼上的字被拆了,再后来那儿建了个教堂,再再后来我就到了美国。
我对美国的首饰更不了解,也没时间了解,一直在校园里忙碌。不好意思地说,我只知道两家,一个叫铁夫尼,一个叫卡地亚,再就叫不出第三家了。但我知道这两家很豪。多豪也没概念 ,那时对学校排名很看重,T就是斯坦福吧,C就是哈佛吧。谁知道呢。可是命运经常和你开玩笑,在你想不到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很短的光光,没反应过来他就毕业回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傻眼,这时在黑暗中注释我多年的某同学一跃而出,我便成了他囊中之物。
好上了。不过还在念研究生,也没考虑以后怎样,先处着呗,或许他毕业了就回国了。我要不跟他去,我也可能回自己国家。所以那天晚上他单腿跪下的时候我吓一跳,一个戒指就这么当着众多同学的面递了过来。好吧。就这么随了他吧。
当时灯光暗,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反正大概看到有个钻石。大概一个克吧。不过呢,既然是终身大事,还是有点期盼的。我小学中学大学一路名牌过来,这个的牌子也期望是大牌。回去看了一下,没有看到我熟悉的T或者C,有点失落。是一个我不认识,都不大会念的牌子,有三个字。回去查了一下网,看到排名在前十。好吧,哈佛耶鲁没有,哥伦比亚也不错。我脾气好,虽然要强但还是算随和的。他人好就行。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提过戒指的事情,反正该戴就戴。平时就抽屉里。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个我曾经认为是杂牌的戒指,其实远远超过我的以为。虽然很低调,但还有皇气呢。我后来向他坦白了我的无知。我说很久以后才知道戒指的价值,还画蛇添足地解释说不是爱屋及乌。他说,没事,有的是时间。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体会。我说,那要是我一直不知道其真实价值怎么办,或者到老了才知道呢?我傻傻地问。他还是说,没关系,就是在他死了以后才知道其价值也不晚。听得我鼻子一酸。
“明天是520,中文是我爱你的谐音”,我向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