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回复:[连载]当时共我赏花人(1)ZT 作者:张佳竹

本帖于 2010-03-30 10:39:23 时间, 由普通用户 画眉深浅 编辑

 第二章 谁与我大被同眠
    
    我们并没有第二天出发,一方面由于马诗礼的家所在的地方有些偏僻,从省城下去要转好几趟车,吴远去买票的时候时间比较晚了,售票员听他说要去的地方,语重心长地告诫了他,如果不想在荒郊野岭和孤魂野鬼打成一团,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再呆一天,明天早点来买票或者今天就先买了票,明天再去,因为说不定在哪一次转车的时候就会被扔在路边,那边的车很少,而且全跟家禽一样,天一黑就要归巢,到时候上天无门,入地无缝,只能哭鼻子。
    
    而另一方面,是我在前一天晚上睡觉,睡到人事不省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感觉到有谁在我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到处翻动,而且好像还曾经坐在我的床头,对着我幽幽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马诗礼都跟你说了什么?”我想告诉他,想知道你不会自己问他去啊?这时候他还没走远,应该还赶得上。可是怎么也开不了口,然后我竭力想睁开眼睛看清楚他的脸,可眼皮早被人用胶水粘上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只能透过眼睫毛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我床头。
    
    奇怪的是当时我一点也没感觉到害怕,就跟房间里凭空多了个人是天经地义的一样,不过等我又掉入睡眠深渊,睡了一会后,自然醒过来,却发现刚才的情景历历在目,把我吓得几乎失声尖叫,不过定下神后又安慰自己,刚才只不过是被魇住了而已,产生了幻觉,这是极其正常的,之前我也有过被魇住的经历,感觉自己躺在床上,灯开得明晃晃的,可是却老想着去把灯按亮,但是却怎么动也动不了。
    
    这就是梦魇,俗称“鬼压床”,用医学上的解释就是,人在睡眠的时候,因为某种外部因素刺激了神经,使人从沉睡状态中醒了过来,但是这种刺激只能使人的大脑清醒过来,而不能唤醒沉睡的身体,所以出现了大脑不能控制身体的情况,因为人的五官感觉也在沉睡中,所以大脑就会根据白天或者平日里积累的影像资料,在大脑中勾画出一副场景,这幅场景可能只是随机抽取大脑中的片段组成的,没有实际的意义,像我以前在魇中,明明感觉四周明晃晃的,可还想要去开灯,就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当时的灯并没有开。

而现在之所以会感觉有人在我床头问我,马诗礼对我说了什么,当然是因为我这几天想的关于他的事太多太频繁了,在大脑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脑在抽取片段时优先抽取这一部分,组成了我的错觉。
    
    这样一想,顿时释然了,靠起身来倚在床背,擦了擦冷汗,正想起身去倒杯水喝,这时候,我看见地上清清楚楚的从门的方向沿着我的床过来,排着一排脚印!我一下掉进冰窟里,冷得上下牙齿直打颤,背部肌肉一下子僵硬了。刚才对于梦魇的解释全部被打翻在地。这个三更半夜潜入我房间的“东西”想干什么?它走了吗,还是仍然潜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举着伸出床去的一条腿,就这么僵硬地保持姿势不敢动,眼睛慢慢地转动,扫视了房间一圈,没发现什么,不过这个房间里看不见的角落太多了,壁橱里,我背后的墙上,床底下,谁也不敢保证什么地方没趴着个什么东西。
    
    特别是床底下,胆小的人应该都记得小时候对床底的恐惧吧?每当一个人睡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怀疑在床底下藏着什么东西。而且,在我长大后还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有一个人,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感觉有人在他的耳边唠唠叨叨地说一句话:“我在你下面,我在你下面!”起先一两次,这个人没在意,也没放在心上,天长日久就不免会产生怀疑,而且,这句话是只在他睡在他那张床上的时候才会响起,一旦他出了门就什么事也没有。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在睡着的时候又听见这句话时醒了过来,就起了身,下定决心要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在他下面。他下了床,掀开床单,伸头去看床底,什么也没有,那人就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就又上床睡觉,不料一睡着,那个声音又用一种得意洋洋的语调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道:“我在你下面,找不着,我在你下面,找不着!”

这人生气了,一翻身又爬了起来,这次他想把床都翻过来,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捉弄他,就在他蹲下来要把床掀过来时,他发现,在底下的床板上,粘着一对几乎腐烂殆尽的眼睛,此时正炯炯地盯着他看!这人吓得三魂七魄都掉了,大叫一声就晕了过去,家人听见他的叫声,赶来时似乎还听见了床底下传来一阵吃吃的笑声,大家也都头皮发麻,但是仗着人多,把床掀了过来,才发现,在他床的夹板中间,藏了一副高度腐烂,已经粘在了床板上的尸体!这个人,伴着尸体睡了好几年!
    
    
    现在我想起这个故事,屁股下像坐了条眼镜蛇,既怕又不敢动,就这样全身僵硬地坐了半天——其实没多久,但就是感觉度日如年,直到我觉得如果再这么下去,必定全身经脉错乱,即使没东西出来也会自己把自己吓死,才哆哆嗦嗦地拿起床头的电话,给吴远拨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可一直没人接,我知道他一向睡得死,不过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接一声的嘟嘟声,还是让我心安不少,直到电话响得太久了,电脑自动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然后转为了忙音。
    
    
    我一遍接一遍地拨打吴远的电话,从开始的嘟嘟声听到它变成了忙音,也不知道拨打了多少次,在这过程中居然有点麻木了,慢慢地冷静了下来,尽量不去看地上那排脚印,感觉没有那么怕了。然后心里一直在骂吴远,睡觉时是不是把头插在马桶里了,拨打了这么多次电话,他居然一次也听不见,这也算得上是一项特异功能了。
    
    
     因为受到惊吓,我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点神情恍惚,渐渐感觉到一股倦意,人在过度的害怕之后总是会有疲倦感的,所以做恶梦的人虽然会被惊醒,但是失眠到天亮的却很少,总会在害怕中慢慢地又失去知觉,掉进了梦的怀抱。所以我说,“害怕”还真是一件体力活。
        
     天亮时候我那并没有马上醒过来,是吴远的电话把我吵醒的。我接起来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打着哈欠说:“又什么事啊,半夜骚扰到我这来了,一口气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因为半夜没睡好,我有点精神不振,但是一听见他说话神智就清醒了过来,不过一看见地上那行脚印,恐惧也就跟着清醒了,马上又有点战战兢兢,对着电话口齿不清地说:“吴远,你快点,妈的吓死我了,我真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你快来。”
    
     吴远不满地道:“我说你最近怎么神神道道的啊,没做什么亏心事吧?怎么老想着有人要害你啊。”
    
    我也感觉自己最近是有些草木皆兵,主要是被马诗礼的那事弄得神情恍惚的,我之前从未接触过死亡,在我出生前,我爷爷奶奶就死了,平时亲戚里的老人有去世的,都是我爸妈去参加葬礼,我从来没在里面掺和过什么,现在突然有一个死人指名道姓的要我去参加他的葬礼,这使得我觉得自己被卷入了死亡事件,成为了死神的同谋。我知道自己的语气现在在吴远听来是多么的急迫与可笑——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对这几天发生的事的浮想联翩与惊恐不安,使我看上去是这么的经不起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了一下情绪,冷静地对吴远说:“你过来看看吧,昨晚有个不知道什么人进了我的房间,还坐我床头问了我一个关于马诗礼的问题。”为了使自己听上去无所畏惧,镇定自如,我又加了一句,“当然,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我被梦魇压住了,产生的幻觉,不过如果是幻觉,地板上那行脚印倒有点让人费解——地板上有一行不知道是谁的脚印,从门口直伸进来,到我的床前。”
    
     吴远听我这么说,显然有点半信半疑,道:“是不是真的啊,真半夜鬼敲门了?行行,你好好呆着,保护好现场环境,我这就赶过去。”
    
    吴远过来之前我一直呆在床上,窗外喧杂的人流声和充盈的光线让我胆气大壮,虽然没有下床,但是在床上还是看了看那行脚印。昨晚刚看见的时候因为脑袋“轰” 一下乱了,没有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地板上干干净净的,四周也没有水渍,而人走在上面会留下脚印呢?除非是这个人的鞋底原本就很脏,这就肯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个人是从外面进来的,但他是怎么进来的呢,而且胆子这么大,还敢对着我问问题,生怕我醒得不够及时,不能将他一脚踹翻在地。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我会在那个时候梦魇一样,靠,是不是现在死人活人都喜欢掐指一算啊,马诗礼临毕业时掐指那一算就把我吓得够呛的,现在又出来一个,你们都是半仙,那也别拿我开刀啊,而且,他要问的事正是关于马诗礼的,他是怎么知道马诗礼的?自从接到马诗礼家人的电话后,我虽然肝胆俱颤,可是也只跟吴远说过这事,怕归怕,要我像碎嘴一样到处跟人搬弄这事我还干不出来,据说这是更年期的典型症状。
而这个人——我姑且算他是人吧——一开口问的就是马诗礼,他和马诗礼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知道马诗礼的葬礼请了我?这又是一件诡异的事,而且是跟死人有关的诡异事。我越发相信马诗礼的葬礼背后藏了什么阴谋了,即使不是阴谋,也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吴远来的时候,我还在胡思乱想,他一开门也就看见了地上的那行脚印,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进了卧室,就惊魂未定似冲我道:“还真有人找你索命来了啊,怪不得昨晚连发一十二道金牌,想将我召回救驾。我得先告诉你,来的要是怕吃拳头的,不用说,我二话不说也就上了,怕就怕来的不是和咱们一个世界的,我虽然英勇,可跨界斗殴的事还没试过,能不能将之逼退以救你一条小命还不好说。”
    
    
     我白了他一眼,有点无力地道:“你能不能不要满口胡沁啊,老实说昨晚将我吓得够呛。我说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把耳朵藏起来了,怎么我打了二十几个电话给你都听不到。”
    
    
     吴远过来在我床沿坐下,掏出电话晃了晃,道:“我睡觉的时候都把电话调成无声的,昨晚还起来上了趟厕所了,愣没看见你的来电,活该你受罪。怎么样,说说吧,怎么回事这,这脚印哪来的?”
    
    
     “我要知道哪来的还叫你过来吃早餐啊?”我把昨晚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吴远听了也是眉头紧皱,这厮很少紧张,一向是出了名的傻大胆,现在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我见了更加心里打鼓,人与人之间不容易传达爱意——这从他迄今单身可以看出来——不过倒极容易传达紧张,我看一向无知者无畏的他也露出这幅表情,当然更忧郁了。
    
    
     吴远环视了一下我的房间,凝重地问道:“你检查过房间没有,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
    
    
     我回答:“还没,我一直呆在床上等你过来,还没下过床。”
    
    
     “要出大事了,”吴远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道。
   “什么大事?”我望着他凝重的脸,感觉一阵萧杀,心慌得失掉了自主,情不自禁条件反射性地问道。
    
     “什么大事,”吴远嘿嘿一阵冷笑,龌龊得像条刚解冻的秋刀鱼,突然对着我大声叫道,“你们家失窃了!还是赶紧起来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吧,跟卧病在床似的赖床上干什么。这不是很明显么,有个人在你房间里到处乱翻,当然是在找你的私房钱藏在哪,不然难道是在替你灭四害啊?不过我看你倒是真的该做做卫生了,自从苏容搬走后你就邋遢得像条黄鼠狼,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蟑螂堂而皇之地从厨房里窜出来,跟这家的女主人似的,不是在替你弄早餐吧?”苏容是我的女朋友,自从两个月前我们大吵一架分手后就搬走了。
    
     我从床上伸脚踢了他一下,哭笑不得,道:“你研究了半天就得出这结论啊?”
    
     “不然你想怎么样,非得用见鬼了来解释才能让你满意,老实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这么迫切希望见鬼的人,什么事都能跟见鬼扯到一起。我说你当时醒过来看见这一排脚印就没想过是遭贼了?我觉得脑袋还正常的人应该都会想到啊。”
    
    我楞了一下,按正常来说,卧室里平白无故多了一排脚印,确实是应该想到遭贼了,可问题是我就是没想到,而是一下子就想到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盯上了我。我被吴远说得有点动摇了,顺手把放在床头柜的裤子拿过来,摸了摸放在裤袋里的钱包,看还在不在,我全部现金家当都在里面,如果真是遭贼了,这贼没有理由还会出于人道主义替我留下早餐钱。
    
    摸了摸口袋,没摸到,正想再摸另一边,突然脑袋开窍了,冲着吴远嚷道:“不对不对,吴远,绝对不会是遭贼了,你忘记了,我说过,那个人在东摸西翻后,还坐在我床头,问了我一个关于马诗礼的问题,他问我,马诗礼都跟我说了什么,你看,如果是一般的贼,拿了东西恨不得能从房间里穿越出去,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问我问题,而且,问的是关于马诗礼的问题,他是怎么知道马诗礼的,又怎么知道我和马诗礼的关系的?这其中疑点太多了。”
  吴远不防我会连珠炮似的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愣了一愣,脸一沉,手握成拳头,把食指磕到牙齿上,就跟没吃够猪脚似的,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我总怀疑他有一天会忍不住将拳头沾点酱油,囫囵地吞下去。吴远想了半天,才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你自己也说了,最开始的时候,你是觉得这一切都是你被梦魇后产生的错觉。而事实是,是你当时确实是被梦魇住了,而那时也确实有个梁上君子在你这房间里上晚班,这样,你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房间里有一个人,当时神志又不是十分清醒,大脑根据你最近频繁想到的东西,构思出一幅画面,即,有人靠在你床头,问了你一个关于马诗礼的问题,至于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我想你总该知道,有时候大脑在梦魇的时候,构思出的画面只是根据大脑皮层的一些记忆碎片随机抽取出来的,所以它有时候并没有实际的意义。也就是说,昨晚你感觉到的整幅画面,其实是有一半是真实的,而有一半是大脑虚构的,两者相拼凑,就形成了让你觉得自己见了鬼的整个事件。你看这事整的,一半虚幻一半现实,这不是魔幻现实主义吗,你要是把它好好写写,就是又一部《百年孤独》啊。”
    
    我听吴远说得倒也合情合理,虽然感觉事情未免太过凑巧了,可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解释,也就心里存个疙瘩,勉强自己相信了。从半夜折腾了到现在,一直提心吊胆,胆没问题,胃倒出了问题,一直咕咕叫,饿得厉害,想起这几天一直就没好好吃东西,现在一切不合理的事都被吴远三言两语打发过去了,虽然知道他的嘴跟媒婆似的,可信度比换季的毛衣打的折还多,可是毕竟有个说法,也让我心安不少。心里一旦不那么紧张,胃马上开始工作,嘴里一片湿润,正想拉吴远一起去吃早餐,却见他低头看了看我床边之后,脸色怪异地看着我。
  我看他一脸怪异,要出口的话又生生忍住,差点受内伤。吴远看我要下床,问道:“你平时上床前穿不穿拖鞋?”
    
     我说:“废话,你平时光着脚丫蹦到床上的?”
    
     吴远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道:“我平时倒是穿着鞋睡觉,我怕有人偷我的鞋,你看,你的鞋就被人偷走了。”
    
    我一听,这小偷的爱好还挺特别,专门喜欢收集这臭烘烘的东西,这我倒可以支持,额外还能送他几双袜子。我听吴远这么说,从床上探出头来,往床下望了望,果然,我停在床前的拖鞋不见了。我刚想说着没想到这小偷还是个逐臭之夫,一想到吴远怪异的眼神,心一动,就发现了问题。
    
     我停拖鞋的地方,就是那一行脚印开始的地方。而且,那一行脚印,是脚尖朝外的!也就是说,在水泥地面上留下脚印的这个“东西”,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从我的床上下来,然后穿了我的拖鞋往外走的!
    
    因为是拖鞋,所以脚尖和脚跟的部位差别不那么大,而且这脚印灰蒙蒙的,每一对都不完整,似乎是粘了什么灰后走在地上留下的,所以刚开始我们注意到地上有行脚印,光顾着震惊,震惊之后就顾着推理了,根本没有去留意它的脚尖是朝外还朝内,现在发现了这个问题,不但把之前吴远的遭贼结论全部推翻,而且,这行脚印还告诉了我们,留下这行脚印的,是除了我之外,昨晚同样在这个房间里,而且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另外一个人!
    
     而昨晚,除了我睡在这张床上之外,还有谁?
    
     我头皮一炸,背部僵硬,一个劲往外抽气,感觉有人在抽我腿上的筋,两腿紧绷到不行。我求助似的看着吴远,指望他还能有什么说辞解释这让我心底发凉的现象,即使信口胡扯我也愿意相信。
    
     吴远表情有些惊骇,也望着我——让我不解的是,他在打量我,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眼神正盯着我,他惊骇的对象是我!
  我脑袋一乱,开始胡思乱想,为什么吴远会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我有什么地方让他惊骇?按理说,地上那行脚印就够他惊骇的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比那行脚印更让他惊骇的?
    
     吴远看着我,慢慢地道:“马儿,你昨晚一点也没印象自己曾经起过床吗?”
    
     我愣了愣,问他:“什么意思?”
    
     吴远指着地上的那行脚印,道:“你看,脚印的脚尖朝外,又是直接从床沿蔓延出去的,明显这脚印是从床上下来的人留下的,昨晚在这床上睡着的,除了你还有谁?你别告诉我昨晚跟谁在这翻云覆雨了,结果人家走的时候你睡着了没想起来有这回事。”
    
     我听他说话不着四六,不禁火气上升,怒气冲冲地道:“听你这么说,昨晚我是灵魂出窍了是吧?我记得要练到灵魂出窍挺不容易,人家铁拐李那修行,好容易出次窍,还回不去了呢,结果变成个瘸子,你的意思是不是我的道行比他深啊?”
    
     吴远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生气,人在紧张恍惚之间总是容易走神,迷迷糊糊地做出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来,这应该算不上梦游。”
    
     我脑袋一轰,愣住了,结结巴巴地对他说:“你…你…你是说我…我有…有梦游症?不会啊,我自己从来都没发现过。”说不了两句话就觉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忍不住用手去擦额头的汗水。我有梦游症!这是比见了鬼更让我胆战心惊的事。
    
     “废话,你自己要是能发觉,那还算是梦游吗?不过,其实这也算不上梦游,”吴远话锋一转,安慰我,“人在高度紧张或者极度疲劳时神智总会恍惚的,这时候潜意识就会打开,出现幻觉,所以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会看见海市蜃楼。你这几天想必是被马诗礼的事困扰得有点疲倦,所以梦里还想着去探寻究竟,身体才没经过你的同意,自作主张地出去想查个明白,啧啧,你这是大智大勇啊,睡觉还想着查案。”
  “你们全家都大智大勇好不好,”我虽然不谦虚,听了他的话也觉得受之有愧,就转送给了他全家。
  
   “好好好,”吴远一副不跟我计较的样子,“我们全家都大智大勇,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茫然地摇摇头,看着地上的脚印,心想这可稀奇了,活了二十四岁,原来自己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正看得震惊,突然灵光一闪,蓦然伸手指着那脚印,转头朝吴远嚷嚷道:“差点被你蒙过去,你说着脚印是我自己留下的,我问你,如果我是从床上下来,这地上干干净净的,何以会在地上留下脚印?这脚印分明是从什么沾满了灰的地方走过之后才会留下的,我从床上下来,哪来的灰?”
  
   说完,松了一口气,自以为把吴远问住了,说我梦游?他全家才梦游呢!
  
   吴远叹了口气,我正想得意洋洋地问他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已经听见他幽幽地道:“你床上当然没有灰,灰都在你床下呢,你昨晚起床的时候睁眼没有?我记得梦游的人在梦游的时候眼睛好像是闭着的,全靠第六感,才不会撞到墙上去,怪不得你一脚踩在蚊香盒上。”
  
   我又傻了眼,头往床沿一探,果然,点在床下的蚊香盒被人踩翻了,盒子滚到了床底,那脚印正是从蚊香盒翻了的地方开始的,最近我房间的空调坏了,蚊子挺多,我每晚都会点蚊香。
  
  我看着地上洒满的灰,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吴远看我愣住了,也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我肩膀,这在电视上是个可以传情达意的动作,通常用来表现兄弟情深,吴远写多了剧本,经常举手投足地来那么一两下,平常也就罢了,虽然我在他拍的时候经常条件反射性地想给他一拳头自卫,不过想想兄弟情深,忍忍就算了,现在他又来这一招,我满肚子不痛快,只想一拳把他那神气活现的鼻子打扁,看它还能不能活灵活现地表现出各种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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