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那一年，万圣节

来源: 凡繁于 2013-11-22 09:18:35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4186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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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北美不久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当实习生。

托人从当地报纸上找了一处夏天的转租房。这栋旧公寓楼处于热闹地段，紧贴着大马路，宽宽的楼面，面向大马路，车辆通过，夜里睡不着觉。一进门是几格小楼梯，往下走才是客厅和房间，被埋在地下似的，结构奇怪，空气不好，没有空调。3个房间，和另2个女孩同住。

初次见面，都比较客气，定了租房协议，讲好谁谁值日打扫卫生，分摊水电费，电话费等等。一个月后合算电话费时，引起了纠纷，其中一个不肯付费。关系闹僵了之后，值日也没人做了，厨房厕所越来越脏。实在捱不过去，请了管道工来通浴缸的下水道，恨恨地拿起拖把拖厨房的地。

下班后的日子很难受，新工作的喜悦被糟糕的roommate给冲淡了。夏天结束前，几乎是在挨日子，有时提心吊胆不敢回家，怕女孩把男朋友拉来打击报复，数着日子赶快搬家。

我在公司内部网上找到一个租房启示，地点时间都吻合，就急急地去看房子了。这处房子离公司不远，是近郊的一片居民区，从公司开车10来分钟就到，这时候我已经拥有了一辆2手车，蓝灰色美国福特，老破车。在旧车行转悠，车行老板费劲推销，一句听不懂，就会看颜色，瞅着那蓝灰色顺眼，就开走了。空调从来没工作过，修过一次也没修好，放弃了。

开门的是这家的主妇，年轻有些发福，齐耳短发，圆圆脸。挺客气地带我参观房子，上楼看房间，房间里一片狼藉。女主人说，目前有个男孩租着这间，马上要搬走了，所以要另找房客。下楼，这时候男主人回来了，碰了面寒暄几句，注意到客厅的地上放着一张草篮子，篮子里睡着一个刚出生的小baby。男主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儿子，才出生一个星期，眼睛里闪烁着初为人父的幸福光芒。临走时，主人说，还有人要来看房子，过几天给你电话。嗯，敢情租房子也需要面试。

面试过后几天，电话来了，是男主人，内部分机打过来的。口气听上去很热切，知道有戏，他说，我太太准备把房间租给你了，你能尽快给我答复吗？哦，见我不回答，赶紧又说，我太太想找个女孩，之前的男孩把房间搞得一蹋糊涂，你觉得怎样？听他话语诚恳，于是就租下了房间，定好了搬家的日子，高兴。

搬进房东家是周五晚上，我并不多的行李，手提箱加上一点炊具，一次就搬空了。房东家的房子，典型的2层house. 楼上3个卧室, 主卧加2个客卧。一个小客卧租给我，还有一个闲置着，替父母准备的。楼下是客厅和厨房，厨房蛮大，放着一张大圆桌吃饭用。还有一个地下室，是书房兼娱乐活动室。我的房间已经打扫得焕然一新，房间不大，明亮，一排窗户能看到对面的邻居。简单的家具，床，书桌，衣橱，不一会儿就把行李归置好了。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主人聊天。Patrick，房东，是香港人，香港长大到国外念书，是博士呢，也在公司搞研发。爱米，太太，是南京人，小我2岁，年轻的小妈妈。一周大的baby，小名鸿鸿。

第2天是周六，爱米家开派对，你也一起来吧，他们对我说。晚饭前朋友们都纷纷来了，带着好吃的，搞会餐。朋友圈也是一群香港来的年轻人，除了爱米和我讲国语，其他人都讲广东话，爱米的广东话已经讲得很地道了，港人文化融入得相当好，烧得一手广东家常菜。豆柿蒸排骨是她的拿手菜，把小排骨切得很小，平平地铺在盘子上，放上佐料，开饭前上锅大火蒸10分钟，就得了。嗯~，豆柿混着排骨那个香气，飘满整个房子，好开胃。她还会做叉烧，把抹上叉烧酱的肉，放进炉子里烤，拿出来再抹一次再烤，重复2，3次，就和店里买得差不多了。理论上听起来蛮麻烦的菜式，在爱米手里观摩一遍，似乎变得很容易了。

在这栋欢声笑语，香飘满屋的房子里，我的新生活开始了。每天5点来钟下班，进门先做饭。冰箱，橱柜里都有一个我的小角落，我的小炒锅和爱米的super large大炒锅并排坐在炉子上，趣味十足的画面。特别爱看这只大锅炒菜的情景，因为锅身太大了，对比着锅里的菜，只有一点点。在攒足了热量的锅底上炒菜，十分过瘾，香气四溢。等我吃完饭，Patrick下班回家，小2口开始吃饭，我在客厅看新闻。这时候摇篮里的小鸿鸿开始哭，找大人。把他抱起来，逗着玩，露出了笑脸，放在膝上，和我一起看新闻。自打有了我，房东家的晚饭吃得好不安详，兼职babysitter的工作，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好日子过得快，一转眼到了10月，万圣节的晚上，这条街面上，家家户户开着灯，敞着门，门口放个小凳子，上面放着一大盘candy。晚饭过后，街上热闹啊，成群结队的小孩子，从一家拥到另一家，高喊：“Trick or Treat?”，“Treat!Treat!”房里的人答，往每个孩子的南瓜篮里塞上一把candy。我在屋外看着热闹，心痒痒。爱米一把把小鸿鸿塞给我，去！去玩吧！哈哈，再看小鸿鸿，裹着毛绒绒的连裤衫，活脱脱从商店里买来的假娃娃般可爱。见爱米飞快地拿出一只柚子，把瓤挖出来，在柚子皮上穿上绳子，一盏柚子篮就做好了。这情景令我想起中学语文课文，小橘灯。我一手抱着小鸿鸿，一手挑着柚子篮，淹没在人声中。。。

“Trick or Treat？”，这声音又浮现在耳畔，仿佛又看见了爱米家的灯光，为一个异乡女孩，照亮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