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光

来源: 金大班于 2011-08-23 09:16:17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2644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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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0AM 星期五，西区医院眼科

我被住院医生诊断为左眼视网膜撕裂并且脱落，我和老布在大厅里等待外科医生的最后确诊，然后做手术。

我斜靠在老布的肩膀上，借着他身上厚厚的脂肪取暖，医院的冷气开得太大了。

“老布，我的人生有了新计划。“

“说来听听。“

“我要好好珍惜手中拥有的。从今往后，不抱怨，不生气，不发火。”

“太好了，你早该这样。”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

“另外，我还要好好ENJOY LIFE。以后的信用卡账单上肯定会有一些让你眼睛一亮的开销！”

“ENJOY LIFE不一定就是要花钱嘛。”

“现在花还看得见自己花的是什么，万一以后眼睛不好了，花了都不知道花了些什么。”

“行行行，你爱怎么花就这么花，只要你开心。”老布温暖的大手在我的小手上拍了拍。

早晨的阳光从很大的一面玻璃窗里透进来，照着老布的白发越发显得白，我憔悴的面容更加苍白，那一刻，我的衰弱，他的老迈，我们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一对！

12：00PM，午饭时间了，外科医生还没从手术间里出来，我们被告知先去吃午饭，再回来等。

我的左眼被两个住院医生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一番折腾下来，点过眼药水的眼睛红红的，眼眶还有点肿，我就下意识地将头低下来走过人群。老布牵着我的手，还用另一只手帮我挡着人群，生怕别人碰撞到我。

到了医院的食堂，人头攒动，老布把我安排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有好几个穿着深蓝色手术袍的外科医生，从我的座位旁走过，貌似帅锅的样子，可惜我的眼睛看不清，心里着实懊恼了一番。过了一会，老布端着一个盘子回来了，上面是一碗热汤，还有一个精致的三明治，看着，闻着，都很YUMMY。他坐下后，看着我准确无误地将汤送到我嘴里才起身去给自己张罗午饭。老布年轻时打球守过伤的腰开始给他HARD TIME，现在他走路会略显蹒跚。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了汤里。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人到中年吗？青春年华已经不再，我的脸蛋再也不像年轻时那样红扑扑，老布本来气宇轩昂笔挺的身材也不见踪影。衰老，疾病慢慢向我们袭来。

4：30PM，终于，等来了外科医生。他在我的左眼里放了一个GAS BUBBLE，目的是为了让脱落的视网膜再RE-ATTACH到眼睛上，我被告知将头低着，24 HOURS, 睡觉的时候可以往右侧，但是头尽量往下低。这下，我的左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就看见有一个透明的BUBBLE在眼睛中央，晃来晃去，头疼得特别厉害。

6：00 PM, RUSH HOUR，老布开车带我回家。

8：00PM, 我上床休息，我布戴上老花镜帮我把眼药水点好，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YOU HAVE BEEN GREAT!”

要24小时保持医生说的那个姿势，确实很难，我依稀记得老布在夜里起来好几次把本来仰面大睡的我轻轻地调整到医生要求的姿势。

那个夜里，我也醒了好几次，我知道老布那天睡得很浅，因为我一动，他就嘟哝“你要喝水吗？”

静静的夜，黑黑的，就算我睁大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但，在我心里，有一束光，是老布带给我的，那是我生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