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街上有卖切糕的。我妈嫌陈灰暴土的不干净,所以我们从没买过,这一波没打过交道。
十多年前,俺家楼下不远的大街上开了一家“田滋滋”店铺买各种新疆特产干货。据说“田滋滋”是新疆政府组织的扶贫项目,和福建的“千里香馄炖”是一类的。据说小伙子刚来时,说话都磕磕绊绊的,我们当地政府帮着安排租店面办执照,税务局主动上门办理税务登记,告诉他,他的条件符合多少年免税啥的。反正等我前几年再回去时,人家一条街的两侧各开了一家店(马路上有各种隔离带,去另一侧要绕很远一段路),小伙子也早就不站店了,招了本地人守着。店内的产品也很多元化,当地人常吃的零食占主体。
另有一家很小的店在农贸市场外围(农贸市场周边几条街都是小商小贩),两口子都是新疆人,汉语说得也不大好,小店好像就是主打葡萄干。我经过的时候,门口贴着大招牌,说是新到的新疆核桃,地上堆满了一麻袋一麻袋的核桃,看了一下价格,好像比超市里还贵一点,买的人还挺多。
大约十八年前,和一个新疆小伙有稍微近距离些的接触。在上海“乡下”,和同学一家吃过晚饭后,同学说再带我去吃烧烤。我俩去了路边摊,和我想象得差很多----没有桌椅,没有啤酒,小伙子一炉一杌子,自己一个人守滩,我俩站在路边撸串。那是三月中,天还挺凉,一个来小时,就我俩两个顾客。同学跟小伙很熟。我说得来点啤酒,比划着,小伙明白了,跑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瓶室温啤酒。
同学告诉我,小伙子是被老乡带出来的,那个老乡带了十多个人出来。老乡当老板,安排了住宿,提供设备原材料,每人一炉一杌一街口来卖烤串--串串,烤串,一串提成一毛钱。同学当时承包了一个服装厂,想着可以让小伙当司机(同学自己会开车),但是,小伙不认字,没法儿考驾照。同学又想让小伙进工厂打工,还是同样的问题,不会说汉语,没法和同事们交流。之前年底,干了大半年,扣除食宿(老乡提供的是收费食宿),只剩下两百多块钱,回家的车票都不够。同学给了他一千块钱,又拾掇了些旧衣物给他带回去过年。最后结账,五十出头,我说我付吧,给了一百,说不用找了(还得连说带比划),小伙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坦白地说,我不是爱做善事,不过是给同学面子,算是共情吧。后来听说,那年底小伙回家后,没有再出来。
试想,如果有政府组织安排工作,工作单位组织学习汉语汉字,同工同酬,有宿舍,那个小伙子会不愿意出来?会宁愿被老乡剥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