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去陪我说话的华人不能给我止痛药,我需要疼痛着听他们说话。我和他们说的最多的话是,去帮我向护士要止痛药。有些之前关系不错,后来到别地儿工作的同学或朋友去看我,说要捐钱。我说,不需要钱,不要捐钱,去帮我要止痛药,快去,我要止痛药。他们去了,回来后说,你已经吃过了,要不到了。
那时候对医生和护士的看法是,他们都是骗人的,说话不可信。因为每次他们查房,我向他们要止痛药,他们都说,I will give you in a minute,可是等几个小时都等不来。我就自己定个数,比如,一千,开始数。数到一千,没人给拿药来。我继续数,数到五千,也没人该拿药。继续数,数到上万,才会有止痛药。医生和护士说的一分钟实际上是几个小时。每次盼望都是失望,但仍然盼望。那时候看到任何人进病房,都求人家去要止痛药,护理说,你的护士正忙着,她一有空就来给你止痛药。可是我明明看到护士在护士站坐着干活,也不来给止痛药。
次数多了,就不指望他们会很快给止痛药了,想要止痛药的时候就主动开始数数。也不再相信医生和护士了,再听到他们说一会儿就来,我也不当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