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这种口子在整栋大楼里有成千上万个,不仅在每个房间里有,每条走廊上相隔不远也有一个。不知何故,它们得了个绰号叫记忆洞。当某个文件应该被销毁时,党员就会自动掀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记忆洞的盖子把文件扔进去。很快,它会被一股暖气流卷走,卷到隐藏在大楼某处的巨型熔炉里。
温斯顿每处理完一项指示,就把指示及自己所做的笔记扔进记忆洞,任烈火吞噬。
气力输送管通往的那个看不见的迷宫里究竟发生着什么,他并不清楚细节,只了解大概。无论哪一期《泰晤士报》,所有必须更正的材料集中校对后,那一期将被重印,原来那期则被销毁,更正后的报纸将代替原始文件存档。任何能想到的具有政治或思想意义的印刷品或文献都要被更改。每一天,甚至每一分钟,过去都被改得与现在完全一致。如此,党的每一则预言都有文献证明是正确的,凡是与当前需要相抵触的,无论是新闻或发表的意见,都不允许留有记录。所有的历史都是重写本,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擦干净彻底重写。此行为一旦完成,就再无可能证明发生过任何篡改之事。
但实际上,他在重新调整数字时想道,这甚至都算不上伪造,只不过用一句胡话代替另一句胡话,甚至连赤裸裸的谎言与现实世界的那种关系都没有。修改前和修改后的数据都属异想天开,大多数情况下要靠你的人脑凭空捏造。
他拿起那本儿被更改的儿童历史教科书,看看扉页上老大哥的照片。那双能将人催眠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好像有股巨大的力量正压过来——一种能刺透你头颅,击穿你大脑,吓破你的胆子,迫使你放弃自己的信仰,几乎要怀疑自己的亲身感受的力量。到最后,党会宣布二加二等于五,你也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