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去年吧,在网上看到一个人说很久没有回家过年了,想春节回去和父母一起过个年,结果刚提出来就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说要回去的话让她过年期间住旅馆,过完年才可以回家。我给老公讲了,结果他笑了起来,说一定是他们家乡附近的。
老公的家乡是一个非常封闭落后的地方,有多落后呢,应该是90年代中期才开始通电,还时有时无,2007年第一次带女儿回国,女儿对奶奶家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我们住的那个小屋里一根裸线吊着的15w的白炽灯。
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曾去过婆婆家几次,真正见识了当地的习俗,从内心里讲确实接受不了,不过因为我毕竟是外地的,大家也没有难为我。
最重要的习俗就是没过门的媳妇和出嫁了的女儿是不能在家里过年的,原因是过年要请祖先供家谱的,腊月三十把祖先请回来,正月初二下午送走,只有送走祖先之后出嫁了的女儿才能回家。我第一次去过年的时候还没有结婚,因为不能见祖先的,那一年他们家就没有供家谱,算是特例。多年以后婆婆信了耶稣,再也不供家谱了,这是后话。
另一个重要习俗就是传说中的女人孩子不能上桌的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贫困惹得祸。第一次到他家里过年的时候,有人来走亲戚,自然要吃饭,饭桌上自然是主人客人,还有请来的陪客人的,他们那里的习俗是不能只有自己家里的人陪客人吃饭,要从村里找德高望重的老人,或者村干部,或者考学出去的人来陪客人吃饭,才显得重视,(题外话,作为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研究生,又分到北京工作,老公每年春节回去都是炙手可热的陪客人吃饭的人选)。女的不是绝对不能上桌的,作为家里的长辈,老公的奶奶每一次都是和客人一起上桌吃饭的。一顿饭一般从中午吃到下午四五点钟,基本上主人客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的了。然后家里的女主人就把吃剩的菜从桌子上撤下来,热一下,女人和孩子们就吃饭了。第一次看到就把我惊呆了,想想十几个人吃了几个小时,喝酒划拳行令,那剩菜怎么能吃,反正我是不吃的。让老公和婆婆说了,我可以吃差一些,但不吃这样的剩菜。婆婆也很通情达理,后边每次有客人的时候给我提前留出来一点,当然老公的嫂子们没有这种待遇,估计要求也没有用,她们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姑娘,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也就习惯了。我说这个主要是贫穷惹得祸,因为当时物资缺乏,有点好吃的都是先尽客人吃,可能客人吃剩的也比普通的菜油水多一些。后来(07年以后)回去村里也有饭店了,家里有事直接在饭店里定几桌菜送到家里,基本上男人一桌,女人一桌,孩子们一桌,谁也不用吃别人的剩菜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他们那里走亲戚的时候会带着一个大大的篮子,叫圆子,里面装的是馒头,五六斤猪肉,一些时令蔬菜,两瓶酒,条件好一点的会给孩子带两包饼干,意思是吃的我都带来了,就是借你的火用一下,是来和你聊聊天的。晚上客人走的时候,带来的东西要给带回去一半,再加些别的,意思是你带来的太多了,吃不了的。
请客人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有一盘菜是一只鸡,不管有多少鸡肉,一个鸡头和两个鸡爪子是必须在盘子里的,这样才能证明是一只整鸡,客人们也都懂的,没有人会去吃鸡头鸡爪子,因为还可以第二天放到剩下的鸡肉里,又是一只整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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