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仙侠奇缘之花千骨

来源: yuqing 2011-02-04 19:19:06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0657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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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更快的摇动手中银铃,众人皆纷纷掩面低泣坠下剑去。

花千骨道:“快走!”一面使出全身内力对抗,琴声铃音在空中犹如金石相击,花千骨虽无泪,但耳膜却已受重创,强撑之下,血水从耳朵里缓缓流出。

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却突然压力一减,听见歌声和箫声,左右一看,竟是小红和小白出来在一旁助她,心头不由一热。

落十一妄图带众人突围,无奈四周七彩的铃音竟突然化作条状,排成队列,利箭一样射了过来。众人中只有他和朔风能勉强活动,强撑护住众人。怕糖宝有事,他一把抓住它设下屏罩,使出全身功力,把它弹了出去。

可是催泪铃毕竟太过厉害,花千骨的琴弦一根根断裂,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见小红和小白也已经快要力竭,怕连累他们有何闪失,用最后的力量把他们送回了地府。

灵机琴轰然炸裂,花千骨口吐鲜血从空中坠了下来,脖子上杀阡陌赠她的小指骨头露了出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放在口里就吹了起来。

哨声陡然高越,凄厉破云。直穿过重重铃声的罩护劈在了莫小声的身上。她提防不及,一口血也喷溅而出。

趁这个机会,众人御剑飞快奔出铃音范围。

莫小声没想到她哨声如此厉害,面上有了几分扭曲,未待调息便追了上去。

“往上,飞出山谷!”落十一命道。山谷中回声太大,铃声更加催泪。

刚飞出去,莫小声的铃音已追至,落十一护在众人身后迎身全部硬挡了下来,受伤太重昏迷过去从空中直往下坠。

“师傅!”霓漫天此刻的泪也分不清是催泪铃所致还是自己所流。却见花千骨从下飞出,接住了落十一的身子,抛到她怀中。

“快走!”

花千骨断后抵挡,不停的吹出哨声拖延。正当内力用尽之时,突然感觉一股热流倾注到自己身上。回头一看,却是朔风。

“你快走啊!”

朔风笑着对她摇头,眼神平静温暖,清澈如水。花千骨心中一震,继续全力御敌,只要其他人逃得越远越好!

莫小声已到她面前,甚为惊异的看着她:“你是何人?竟能在催泪铃下撑如此之久么?”

花千骨大声道:“花千骨!长留上仙白子画的徒弟!”说着哨声高作,撕破耳膜。她早已看出莫小声双眼失明,全靠双耳视物。她若是听不见声音,便也就看不见了。陡然间断念剑激射而出,直穿通莫小声腹部。

莫小声一声惨叫,疯了一般摇动手中催泪铃。朔风再撑不住,眼中流出血泪,晕倒在地。

“朔风!”正当花千骨准备玉石俱焚之时,突然见远处飘来了一朵红云。

“火夕!”

“死骨头!你不要命了!接着!”

一道银光直飞入自己手中。

“伏羲琴!”花千骨大惊,喉头一热,鼻子酸涩,是师傅知道他们有难,特意让火夕来帮他们来了么?师傅!

伏羲琴据说是伏羲以玉石加天丝所制成的乐器,其死后更是融自己尸骨与琴融为一体。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

花千骨双手轻抚,伏羲琴光芒大震,彩色铃音的的幻雾顿时被逼退。

莫小声踉跄几步:“不可能!不可能!”

花千骨在半空中盘腿而坐,身下绽出巨大的莲花。双目微闭,脑中浮现出师傅在群仙宴上的倾尘一笑。

单手右指勾弦轻轻一拨。音波如海浪席卷直向莫小声激射而去,铃音尽数幻灭,莫小声正中一击,飞出十几丈开外,口吐鲜血不止。硬撑起来,耗尽所有内力的摇动铃音。顿时七彩的幻雾,化作无数凶猛的野兽鬼怪,狰狞着向花千骨扑来。

花千骨不避不让,琴声缓缓奏出。淡和,宁静,充满中正的浩然之气。琴声时高时低,时而苍凉豪迈,犹如沙场滚滚。时而空灵如天籁,犹如在寒冬的天山之巅,飞雪飘零,白雪皑皑。

铃音尽数虚化,飘然散去。

莫小声眼看不敌,便想溜走。

“哪有这么容易!”花千骨一想到朔风还有众人所受的伤就满心怒火。琴声瞬间变得苍凉,浑厚,莫小声还妄图挣扎,心神却瞬间被控制。

慢慢飞向花千骨,恭敬的把催泪铃捧到了她面前。

花千骨手一扬,铃声催动,莫小声泪如雨下,她的听觉本就比常人更为灵敏,故更加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愤与绝望。在催泪铃声下竟生了求死之心,拔剑便要自尽。

花千骨连忙停住铃声,没想到催泪铃在自己手中威力竟比莫小声强了这么些倍。

“今天放你一马,下次再作恶定不饶你!”

莫小声见任务未完成,反丢了神器,回去定遭严处,心头又气又恨,仰天大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么!就算你有伏羲琴胜得了我催泪铃又如何?你的那些同门,现在肯定早被崔嵬擒获。你以为,你胜得了他手中的拴天链么?”

花千骨心头暗叫糟糕,扶起朔风,便同火夕一起向前飞奔而去。

“还好你及时赶来,不然我小命就玩完了。”花千骨一面救治朔风一面松一口气。

“你可是我的宠物,随便抛下主人便去了,小心我鞭你的尸!”火夕想起初时见花千骨满身浴血的情景心里还一阵发寒,“是糖宝引我和师妹来的。不然我们根本就找不进来这里,这里方圆百里都已经被拴天链给锁住了。”

“你是说?”花千骨大惊失色的抬起头来,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变得灰暗无比,太阳也变作一个黑色球体。

“拴天链拥有不可思议之力,据说能拴住一切万物,不管是妖魔,还是神佛,甚至时间,甚至是宇宙和天地,同时也有着惊人的毁坏力量。如果不及时解开拴链的话,我们便都只能死在这里。”

“在前面!”火夕和舞青萝可以互相心灵感应,很快确定了众人的位置。

听见一阵巨大而狂放的笑声,花千骨抬头望去,只见众人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海市蜃楼的图象。图中黑袍高冠的男子傲然而立,手臂上缠绕着一圈一圈金色的锁链。

霓漫天,轻水,云端,还有舞青萝等人站在前面护卫着身后伤势眼中的弟子,而落十一依旧昏迷不醒。

“千骨!你没事实在太好了!”轻水和糖宝一起跳入她怀中。

崔嵬巨大的幻影在半空中俯视他们猖狂大笑:“太好了,伏羲琴也来了,正好全部让我收入囊中。”

“你休想!”花千骨一想到他手中的拴天链是几乎屠了茅山满门抢来的就满心的怒火。操琴便欲控制他的心神。

崔嵬哈哈大笑:“别幼稚了,你以为我会像莫小声一样傻傻的被你控制么?你见到的只是我的幻影罢了,我怎么会让真身也进入这拴天链中呢!”

花千骨知道他人根本不在这,伏羲琴对他无用,一时心中也想不出办法来了。

那拴天链随便一抽动便是地动山摇,随便一勒紧他们就不都变肉泥了么?

正当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听见远处一声火凤长鸣,一个如神似仙的身影高高矗立在烈火飞羽的凤凰之上飞掠而下,眨眼间便停在了众人面前。

花千骨惊喜的看着那人抹抹鼻子,激动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呜呜呜……

而所有人都惊得呆傻了一般,完全失了心神,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美,美人……”火夕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火球击中了,热血瞬间沸腾到了顶点,浑身快要燃烧起来,口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这世上,竟有美到如此昏天暗地的绝色之人么?

魔君亲临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突然看见杀阡陌的出现,仿佛黑暗中的亮光,温暖感动得叫花千骨说不出话来,她还以为姐姐肯定来不了了呢,没想到竟真的及时赶来了。

上前两步就要扑到“她”怀里。

未料杀阡陌嘴角轻挑,仿佛不认识她一般看都不多看一眼,俯望众人讪笑道:“没想到长留山的弟子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竟然有四个都是三尊弟子呢!”

“你是何人?”舞青萝最先回过神来,却仍不由得在他的俯视下失了沉稳,那样的容貌,连目光扫在身上都是滚烫的。

“我?呵呵呵呵呵……”杀阡陌一笑,天地都失了颜色,美到极致,却实在叫人分不出性别。

在场的弟子中只有落十一见过他,无奈此时依然昏迷。其他的人入长留时间都不长,对他就算听过名号也从没见过真人。

可是崔嵬见他却蓦然一惊,俯倒在地。

“属下参见魔君。”

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明明是巨大的琉璃幻影跪在他的身前不知为何却比先前显得萎缩了几分。

众人皆大惊失色。

“你是魔教妖孽杀阡陌!”舞青萝不由自主退了几步。是了,除了他,这世上谁能有如此姿色。

众人汗如雨下,一个催泪铃,一个拴天链,已经叫他们伤亡惨重,这下竟然连统帅妖魔二界的魔君都出场了,这回怕是真的逃不掉了。

“崔嵬你真是为了魔界鞠躬尽瘁啊,本座不是起先都放你大假了么,你居然手持拴天链在这又吼又叫,也不怕吓坏小朋友。”

崔嵬额头上不停沁出汗珠来:“魔君!夺取神器之事不可再做拖延了啊!属下,属下也是为了妖神能尽快出世,所以想多做些贡献。”

杀阡陌伸出纤纤玉手,看看自己的精致指甲:“所以,便也不听我的号令,跟着春秋不败,紫薰浅夏,蓝雨澜风还有茈萸和旷野天一伙人到处谋划抢夺神器是吧?”

崔嵬双腿微微颤抖,他知道杀阡陌虽然身为魔君已经百年,还一时争强好胜,抢了妖界的妖王来做,将妖魔二界很大程度上合而为一。但是很快便对权力感到了厌烦,每天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自己的美貌还有在三界中随意游荡,寻欢作乐。以至于大权一直旁落于春秋不败等人之手,他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多管,对于寻找神器之事也从不插手。

尽管如此,所有人最忌惮的仍然是他。妖魔界中他本就法力最强,而且做事一向随性,只求自己痛快,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凡事又爱记仇。谁得罪了他简直就是倒了大霉,宁愿自己立刻自杀都求神告佛不要落到他手里。

崔嵬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刻来到这里。他一向都不管这些事的,崔嵬一面揣摩他来这里的用意,却丝毫不敢抬头看他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绝色,对于他们来说,却比世间任何妖魔鬼怪都要可怕。

“他们人,都是你伤的?”杀阡陌眯起眼睛看着花千骨一身的血,嘴角微微抽动着。她不知道他听到她从未吹过的哨音一声更比一声急促而尖锐的响起,划破他的耳膜,声声催命。他是如何疯了一般,御剑御风都不够快的急召唤了火凤,从魔界拼了命的往这里赶来的么?是不是只要他再晚一点,就再也看不见她了?

崔嵬见他完全不似平常肆意风流调笑而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回魔君,不是属下,是莫小声伤的。”

“莫小声?好,很好。”杀阡陌的指尖轻轻放在唇边呵了口气,眼睛里闪过的冷酷凌厉连花千骨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样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姐姐是她从来都未见过的。

“交出拴天链,我饶你个全尸。”杀阡陌波澜不惊的开口,好像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

“魔君饶命啊!”崔嵬面色苍白连连叩首求饶。

“你知道我不喜欢废话,不要等我改变主意。”杀阡陌头也不抬的仍望着自己的指甲,心道好像食指的这个地方应该要再修剪一下吧。

崔嵬知道难逃一死,心中百转千回,不如仗着神器在手,而杀阡陌人仍在拴天链之中,自己搏上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幻影瞬间消失,锁紧拴天链,便意欲逃走。周围顿时地动山摇,地上裂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杀阡陌冷哼一声:“找死!”

说着紫色长发犹如天女散花而出,在空中旋转起伏,蓦的陡然无限延伸开去,直插向漆黑的天空。不到片刻长发嗖的收了回来,发丝上却竟然勾卷了崔嵬的魂魄。

“你以为我找不着你真身所在么?本还念你多年跟随欲给你个痛快,竟然不知好歹!”

“魔君饶命!”崔嵬拼命挣扎,杀阡陌却眼睛都不眨,伸手便把他的魂魄捏了个粉碎。

天空瞬间放晴,回荡着他魂飞魄散之时的凄惨叫声。

长留山众人心胆皆寒,如临大敌一般全都提剑对着他。心道若真是动手,以他作风,怕是真要个个都被打得魂飞魄散。

杀阡陌扬手,拴天链被他吸入手中。俯望花千骨,却把那此刻细如小蛇的金黄锁链朝她扔了下来。

“姐……”花千骨接住上前一步看着他,却见他轻轻摇了摇头。

“这拴天链本就是你们茅山派之物,你拿回去吧。”

说着乘着火凤,转身竟然就要飞走。众人皆愕然,本以为今天非死在这里的。

“慢着。”一个声音喊。

杀阡陌停下来转身看着下面那扭扭捏捏的娃。

“我……我叫火夕。”火夕面如红云的低头说道。

众人绝倒。

……

杀阡陌扬起嘴角嫣然一笑,火凤一飞而上,扶摇千里,转瞬便消失了踪迹。

花千骨怀抱拴天链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了神。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姐姐更美了,不但是美,这次好像还多了点什么。

她再怎么都没想到姐姐不但专程赶来救她,还帮她夺回了拴天链。更惊异的是一向随性而为的姐姐,竟然还设身处地的替她考虑了她的处境和身份,没有和她相认,怕自己的魔君身份让她在同门面前为难,或是惹出什么事端。

姐姐,你为什么对小不点这么好了?

花千骨抱住拴天链只觉得金灿灿像抱着阳光一般温暖。

转身看火夕:“你怎么流鼻血了?”七手八脚帮忙止血。

舞青萝气急败坏的使劲的踩了他两脚,他却依然毫无反应的裂着嘴呵呵傻笑着:“美人……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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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路就很好走了。花千骨让火夕和舞青萝带了催泪铃赶去崂山,若是再遇上持神器的妖魔也好对付。并立刻传书给师傅,告诉他一路上发生之事,并提醒各门派赶去支援的人要分外小心。

而他们一行人人未到,一路上连夺回两件上古神器的事迹业已传遍整个太白山,乃至三界。长留上仙弟子,茅山掌门花千骨的名头也变得响亮无比,三界无人不知。

他们到达太白那一天,掌门亲自下山迎接,礼数简直比迎接玉皇大帝还周到。其他门派赶来支援的弟子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痛快。

落十一和朔风等人伤势严重,幸好花千骨出门带了好多血凝花和回清丹。几番调息,已无大碍。

“那个杀阡陌究竟是什么人?他凭什么帮我们啊?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霓漫天从未想过世间竟然有如此貌美之人,顿时她的容貌便被扁得一文不值,心里郁愤难平。

落十一道:“神界最高的是天帝,仙界是玉皇,人间是帝王,魔界是魔君,妖界是妖王,鬼界是阎君。那杀阡陌君临妖魔二界,世上无人不忌惮他三分。他自负艳绝天下,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行事更是乖张古怪,没有一点身为魔君的样子和自觉。妖魔二界对他的无所作为也甚为不满,却无一人敢反抗他。他多年前闲来无事突然跑到长留山找尊上比试,说非要争出个六界第一来。尊上不肯应战,他便强抢伏羲琴。后来被尊上划伤脸,大惊小怪的便逃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却没想到这次我们竟然是因为他而得救,还拿到拴天链。却不知道他又为何要帮我们呢。”

落十一抬头意味深长的看向花千骨,却见她正低着头拨弄着手中的勾玉发呆。

“千骨你在想什么?”

“呜呜呜,朗哥哥不在这太白山上,掌门说从没听过什么无敌太白门。”

落十一笑着摇头,一听就知道是随口瞎诌的啦,只有花千骨一直笨笨的深信不疑。

“疼不疼啊?十一师兄。”糖宝心疼的看他靠在床头上,当时候要不是他要分心护它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疼疼疼……”落十一使劲点头。他简直是因祸得福啊,这几天糖宝一直寸步不离的在身边照顾他。

“你要不要吃葡萄?”

“要要要……”

糖宝抱着个葡萄爬到他肩上喂他吃掉,落十一只恨不得把它也一口吞下去。

闭着眼美滋滋的品尝着,这简直是他今生吃过的最甜的葡萄啊!

夜里糖宝手抱一本指甲大小的书坐在他鼻子上给他讲故事,话说书上的故事可全都是糖宝自己辛苦创作的哦。

讲着讲着落十一还没睡着它却睡着了。落十一一脸幸福得看着它抱着自己鼻子扭来扭去的可爱睡姿,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糖宝不安分的在他脸上滚来滚去,弄得落十一脸上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最终糖宝蛋炒饭一样终于从他脸上翻滚了下去,落十一连忙伸出掌心小心接住。放在眼前看宝贝一样仔细打量了又打量。悄悄的用手摸摸,软软的肉肉的,好玩极了。看它张着嘴巴打呼噜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的不行,忍不住放到唇边,轻轻印上一吻。

末了,脑子打结好半天。他到底在搞什么啊,跟一只虫子亲嘴?还是偷吻?

疯了疯了,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伤的不清啊,都变成脑震荡了。

神器之战

八月十五日渐临近,人人如坐针毡,每日聚在一起商讨御敌之事。花千骨懒得参与,一头钻进厨房兴致盎然的给大家做月饼吃。

却突听殿中钟声大作,似是掌门有要事通知。花千骨赶到正殿时大家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太白掌门诽颜面色凝重的坐在正中央,周围一干人等也都眉头紧锁。

花千骨挨着轻水旁边坐下,心道诽颜掌门明明是太白门的掌门,为什么却长得这么黑呢?害得她好几次晚上就见一藏青袍子向自己飘来,还以为又遇见鬼。

却听诽颜道:“刚刚崂山急传飞信来,今天凌晨妖魔大军进犯,请求来太白的众仙紧急支援。”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可是今天不是才八月十三么!为何他们会提前了两天?”

“妖魔本就阴险狡诈,作恶多端,又哪里会讲什么信用。不过是想趁着我们还有一些仙派的支援未到,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罢了。”

“可是那当初又何必堂而皇之的下争帖,直接暗地里来偷袭不是更容易得手?我看他们就是想扰乱我们的视听,牵制我们的人手和力量,让我们误以为他们攻击的是崂山,然后让其他三处的仙友,特别是距离比较近的太白赶去救援,这路途颠簸最起码得两天。他们就趁这时候又出其不意的偷袭太白山,天山,或者长白山。如此却正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花千骨抬头看,见说话的是领天兵天将前来相助的二郎神,丰神俊秀而又谈吐不凡。

诽颜点点头:“二郎神君说的极是,只是妖魔毕竟人力有限。此次似乎所有的兵力还有春秋不败等十多个妖魔,全部倾力而出去了崂山。几乎再无可埋伏攻打长白山的力量,就算要来,路程至少也要两日。那时众仙再赶回来也肯定来得及。”

四下众人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即刻启程赶往崂山。”

……

众仙一个个御剑飞离太白,花千骨等人因为落十一和朔风伤势还未痊愈,于是留下来照顾。

“不知道火夕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出什么事。”花千骨总是觉得不安心,妖魔如此大张旗鼓,仿佛特意将太白山调空了一般,但是又一时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放心啦,他们也有挺多人在,火夕手里不是还有催泪铃么,只要撑过两日,众仙一到,必定打得那些妖魔魂飞魄散。”轻水安慰她道。

“希望如此……”

八月十四,白子画接到传音,御剑从海上率先飞抵崂山。众人皆喜,心道这次总算是高枕无忧了。

火夕把前去相助花千骨,后如何夺得催泪铃和拴天链,以及又被杀阡陌所救之事报给他听。白子画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俯视海上那密密麻麻的妖魔,偶尔一两只上前挑衅,却只围不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天时地利。

白子画心中不解,似是能明白他们的用意,却始终有个结解不开。

待到傍晚,夕阳西下,崂山弟子突然惊恐来报。众人临海而望,数以万计的妖魔,竟然顷刻之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子画心中一震,他终于知道那个解不开的结是什么了,是同催泪铃还有拴天链等同样被春秋不败他们夺走的上古神器昆仑镜。既然他们可以解开催泪铃还有拴天链的部分封印,昆仑镜的自然也可以。虽然还暂时不能拥有自由穿梭时空之力,但是瞬间移动却是完全没有问题了,所以故意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掐指一算,花千骨等人还在太白山上,可是此刻的太白在数万魔军的进犯下几乎是不堪一击,不由得心中一紧。三言两语交代完事宜,率先御剑向着太白山急飞而去。

当花千骨俯望着仿佛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妖魔,惊得差点下巴都没掉下来。

明明山上山下布满了结界和大阵,春秋不败等人却完全安然无恙,丝毫不被警觉的瞬间出现在了太白山大殿之前。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屠了整个太白山,掏了诽颜心肺从墟鼎里取出太白山镇守的炼妖壶。然后再趁众人飞速往这里赶来救援之时又重回崂山,同样夺了神器,再立刻赶往长白山和天山。

如此让众仙手忙脚乱,处处想救,却无一处可救。这样一来,相信用不着到明天晚上即可拿到几件神器了。

春秋不败赞许的对一副运筹帷幄姿态的云翳点点头,之所以这几年来夺取神器总是无往不利,还多亏了有他在一旁出谋划策。而其他人只会每天喊打喊杀,都是饭桶。

旁边一架华丽的莲榻,轻纱帘笼,紫薰浅夏躺在其中,完全无视周遭的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却正睡得酣香。

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白皙透明的脸上,眉目清秀如画,身上从头到脚都是仙气,却哪里像妖魔。

如今妖魔二界除去杀阡陌吊儿郎当挂着名号却不管事,实权则分别由五人掌管,即魔界的春秋不败和茈萸,妖界的蓝雨澜风和旷野天,另外便是堕仙了的紫薰浅夏。

因为神器的封印只有紫薰浅夏知道如何解开,所以就连其他四人也不得不对她礼让三分。

此次五人同时出动,几乎是前所未有之事,可见对神器是志在必得。

春秋不败只求速战速决,御剑上前,猖狂笑道:“诽颜老儿,本来一开始打算是最后收拾你们的,不过没想到这太白山上居然突然多了这么多件神器。你只要乖乖交出炼妖壶,拴天链、催泪铃还有伏羲琴,今天便饶你们不死。”

诽颜知道他们既然有昆仑镜,那自然是没有什么拦得住,太白山到处都可以来去自如。以余下的寥寥众仙和太白的三千弟子之力,对抗他们无异于螳臂挡车,毫无胜算。

他身为太白掌门,虽然身负守护神器重任,到底还是有私心的。毕竟三千弟子的性命和太白的百年基业和炼妖壶相提并论,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落得跟茅山派一样的下场。可是又心知这一干妖魔根本毫无信义可讲,就算真的交出神器,也免不了被屠戮。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量拖延,能拖一刻是一刻,拖到众仙赶回救援,或者拖到奇迹出现。

“不用废话了,神器怎可落入妖魔之手。”

花千骨抬头看那春秋不败,一想到就是他害死了林随意还有屠了茅山,心头就不由火起。

春秋不败面相诡异非常,一半男一半女,却竟然是个阴阳脸。声音也是时而男时而女,时而凶恶时而阴柔。轻蔑一笑,单手一挥,妖魔蜂拥而上。

“死到临头,还要硬撑。”

“众弟子听命,浮屠敲心门,八卦撼天阵!”

顿时,三千弟子绕着大殿里三层外三层的摆出几个巨型大阵,固若金汤,阵内妖魔尽数被绞杀,久攻不入,只好退却。

云翳在春秋不败耳边说了些什么,春秋不败点了点头。

未待众人反应过来,花千骨突然一声大叫:“掌门小心!”断念虽出,却只砍下对方一只手来,仍为时已晚。

一绿色长发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出现在阵内他们后方,趁众人不备,一手直接从诽颜后背穿通,突破他身上真气防护,血淋淋的将他心肺掏出。虽被花千骨斩下一臂,身上居然还有七只手。

女子面上也是青绿色,还生着苔藓,仿佛水妖。眼睛细长而勾人,又犹如毒蛇。绿色长发水草一般在空中无风自舞。张开嘴竟一口把诽颜的心肺吃下肚去,然后心满意足的舔着干枯瘦长滴血的手指,叫人又是心悸又是恶心,却正是魔界妖人茈萸。

她轻而易举避过众人攻击,再一闪身消失不见,出了阵外,回到春秋不败身边。一面发出婴儿啼哭一样的笑声,一面尖细的说道:“没有炼妖壶,不在墟鼎之中。”

众弟子见才转瞬间掌门便被杀一下子全乱了,悲痛和啼哭声不绝于耳。

花千骨及众人扶住诽颜,都没想到妖魔竟会利用昆仑镜从背后偷袭。诽颜真气四散,奄奄一息,传音给师弟诽声和诽色要他们好好看护住神器,保住太白一派,然后临时传了掌门之位给诽语,又嘱咐花千骨,希望她能立刻想办法带着神器逃出太白山,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花千骨明白他的用意,可是她又岂能坐视数千人被竞相屠戮,而自己一个人逃走呢!

如今炼妖壶封印未除,不能使用。妖魔手中有昆仑镜,拴天链定也困不住他们,能够倚靠的便只有伏羲琴了。

于是太白弟子全部撤回大殿之中。唯留花千骨一人在大殿顶上抚琴,妄图尽量拖延到救兵前来。

数万妖魔一听到琴音,顿时心神被夺,同室干戈,打做一团。春秋不败等人也只能封闭听闻,不敢上前。见再这样下去必定伤亡惨重,连忙用昆仑镜将大部分妖魔送回二界,只留下小部分法力较强的,凝神闭气,封闭五识,围坐成团。

茈萸摸了摸自己被砍掉的臂膀,眼中一抹玩味之色。身上绿光闪现,竟跟柳树抽芽一样慢慢又长出一条新的臂膀来,只是犹如婴儿一般,软软肥肥,比其他几只手臂小上许多。

“我用昆仑镜过去把她杀了么?”

“她在弹伏羲琴,哪怕你用昆仑镜也近不了她身的。”云翳狠盯着花千骨,眼中满是恨意。

“那怎么办?我们时间有限,难道一直坐等下去?”

“那伏羲琴是上古神物,岂是那么容易驾驭,她一个娃娃才多少修为,每波动琴弦一次,便自伤一分。一直这样不停的弹又能撑得住多久?我们不用急,待到她气血两尽之时,我们轻而易举便能拿到伏羲琴。再说,蓝雨澜风,旷野天既然是拿着盘古斧在半路截杀众人,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到时候还怕破不了她的伏羲琴?另外,拴天链和催泪铃我相信也应该在她手上。”

茈萸,春秋不败全都不解的望向云翳:“她是?”

云翳冷笑一声:“茅山掌门,花千骨——”

却突听一旁莲榻里紫薰浅夏胡乱呓语,似是美梦中被琴声惊醒,慌乱中拉开纱幕。

“谁在弹琴,是子画来了么?”
紫薰浅夏

夕阳西下,霞光漫卷,残阳如血,滴滴犹泣。

落十一硬撑到大殿内,霓漫天连忙扶住他。

“外面现在怎么样?”

“千骨在外面靠伏羲琴将他们拦住了,但是不知道能撑得了几时。”轻水一脸的担忧。一时片刻救兵是赶不来的,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下去。

落十一点点头,环顾一周,突然惊道:“糖宝呢?糖宝在哪里?”不会也和千骨在外面吧?很危险啊!

“咦,是啊,糖宝跑哪去了,刚刚还在这里急得直哭来着,说什么要找爸爸来救骨头……”

“爸爸?”落十一脑海中出现一个和糖宝差不多大小的虫虫,带着草帽,捋着胡须,叼着烟杆。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得一阵晕眩。如果真见了糖宝爸爸他又应该怎么称呼呢?

捶捶自己的脑袋,天啊,这根本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好不好!

急忙用观微想找寻糖宝下落,无奈受伏羲琴音的干扰,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大殿殿顶上花千骨已经快撑不住了,有气无力的趴在琴上,为了不过分耗损真气,间隔一小会,她才轻轻拨动一下琴弦,弹得只有音没有调了。

妖魔众人皆是一副不耐烦神色,无奈琴音之下又只能防守半点攻击力都没有。却只有紫薰浅夏轻倚榻上,听得如痴如醉。

虽看清弹琴之人不是白子画,那伏羲琴散发出的祥和的银光她却是认得的。往昔情景在眼前不断浮现,人人封闭五识,她却是放任自己被琴掠去一半心神,沉醉其中,不肯自拔。

突然却听得花千骨琴声越来越慢,调不成调。不悦的扬手便是一弹指过去,无数飞扬的紫色花瓣在空中快速旋转牵出长长一线,直向花千骨攻去。奇异的花香更是如雾般铺天盖地而来。

花千骨只得加快拨弦相抗,无奈那香味极其缠绵诡异,直叫人昏昏欲倒,大梦三生。没办法封闭嗅觉,只能不断默念心咒。

紫薰浅夏满意的抿起嘴角:“弹的很好听,虽然差子画太多太多,但是伏羲琴所奏之乐果然都是人间绝响。接下来,换一曲《朝露九天》怎么样?”

花千骨硬着头皮抵住她一波一波的袭击,心里愤愤的骂着这个变态女人,居然敢子画子画的叫这么亲热!在伏羲琴下居然心神不被控还能够有还手之力,而她不断攻向自己消耗自己真气的理由居然只是为了能够多听听琴音。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午夜都撑不过去,而救兵再怎么样也得明天才赶得到去了。

师傅啊师傅,你在哪,徒儿好想你!

天色渐晚,圆月初升。花千骨一直靠着众人渡给她的真气和紫薰浅夏相抗。春秋不败等人又往后退了十余米,以免被她俩波及。

花千骨见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突然开口道:“紫薰仙子,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了,咱们打了那么久,就算不累也饿了,停下来吃个月饼怎么样?”

聚在殿下的落十一,朔风等人全都紧张的望着她,不知道她又想做些什么。

紫薰浅夏轻笑一声:“你这小孩也真有趣,生死关头还惦记着吃月饼。”

花千骨停止抚琴,眨巴眨巴眼睛:“如果注定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的话,那还不如吃饱了在想其他是不是?”

紫薰浅夏停在半空中,紫色纱衣随风飘舞:“你想吃就吃吧,等你吃饱了再抚琴给我听。”

花千骨眯起眼睛笑,模样倒有几分像东方彧卿。

“师傅说得真是没错,紫薰姐姐果然又温柔美丽,又通情达理。”

“你师傅?”

“就是长留上仙白子画啊!”

“子画……子画他竟然收了弟子了么?”紫薰浅夏面容呆滞,有些失神。是她在魔界闭关恢复的时间太久了么?

“原来,原来你竟是他徒儿啊,我说怪不得怎么会有伏羲琴。子画……他,他竟有向你提起过我么?”

一盘月饼飞到花千骨手中,她拿起一个啊呜一口,嘴里含糊不清道:“当然有啊,紫薰姐姐你以前在天庭主管人间所有香气,也是上仙之一啊。”当然这些不可能是师傅跟她说的,而是《六界全书》上看的。

“姐姐,你要不要尝一个,是我亲手做的,很好吃哦,我师傅都常夸我手艺好!”

盘里一个月饼悠悠飘到她的面前。

“子画他,也会夸人么?”紫薰浅夏捏住月饼呆呆的看着,好像那个是白子画的脸。

云翳他们一急便要上前,她怎么能够打着打着不但和敌人唠起嗑来了,居然还吃对手给的东西,要是有毒什么的怎么办?春秋不败一扬手制止了,眯起左边妖冶的丹凤眼,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一切。

紫薰浅夏捧起月饼小心的尝了下,甜味在舌尖上炸开,犹若平地惊雷一般。她已经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呢,味觉都快退化了,也忘记了食物的滋味竟然是这么美的。

月饼里面是百果仁,入口软而不滑,甜而不腻,一个吃完,颇有意犹未尽之感。紫薰浅夏嘴角明明在笑,可是月下显得分外苍白的脸上分明却全是悲戚之意。

那样的神情连花千骨看到眼中都不由得微微一痛。拍拍手掌,衣袖擦一擦嘴:“紫薰姐姐我吃饱了,你还想听什么曲子,我弹给你听啊!”

“吃这么快?”

“呵呵,姐姐以为我在借吃东西拖延时间?”

紫薰浅夏望着年纪尚幼的她明朗的微笑,想象着她每日是如何快乐的在白子画膝下承欢,心中又是羡慕又是悲怆。

“我若杀了你,哪怕以你师傅的为人,说不定也是会来找我算账的,或许,我便可以见着他了。”紫薰浅夏突然抬头看着她说。

花千骨猛打一个寒战,嬉笑道:“姐姐你说笑话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师傅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为我去寻你的仇呢?”

“是啊,也对,无心无情的白子画,又怎么会插手他人的命运呢?”紫薰浅夏幽幽说道,伸出手摸了摸眉心黑色的堕仙印记,眼中悲哀更加浓重。

花千骨连忙道:“姐姐薰香制香调香的技术六界无一人比得上你,千骨从小一直都对香料特别感兴趣,今天好不容易遇到姐姐,我们切磋一下如何?”花千骨努力争取时间调复真气。

紫薰浅夏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要拿香气跟她做挑战,不由笑道:“好啊,你若是赢了,此事我便再不插手。我若是赢了,其他神器我也不要,只要你把伏羲琴给我好不好?”

“好。”花千骨微笑着点头,殿下众人皆大惊失色。

“不过千骨肯定没姐姐厉害,公平起见千骨来出题。我们每人出示一种自己调制的香料,然后对方猜成分和制法,没猜出来的便算输好不好?”

紫薰浅夏点点头:“你既然是子画的徒儿,未免人家说我以大欺小,我出三种香料,只要你能说出其中一种便算赢。”

花千骨擦擦手心里的汗,望了望夜空,本来最希望的便是看到师傅的白色身影能够出现,却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一点不希望了。
暗影浮香

见二人在空中以香相斗,下面的人全都紧张的凝神观望。

紫薰浅夏从墟鼎之中取出一个红色香囊,飞到花千骨手中。

“此香名曰浮屠三生,三生也,梦也,不仁者,天也……”

花千骨放在鼻边轻吸一口气,前调几近淡不可闻,中调突如潮水袭来,汹涌澎湃,浓郁而幽深,叫人痴痴沉醉无法自拔。香飘百里可闻,殿下众人和妖魔皆入幻境,人生百年,如白驹过眼,欢笑泪水,悲伤痛苦全都变得如此真切,又近在手边。于是,有的人大哭起来,有的人大笑起来,整个太白山乱做一团,犹如戏台。

花千骨入世尚且不深,眼前也不断浮现众生百态,轻叹一声,厌世之心顿起。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对着香囊嘴里轻吹一口气,后调的香逐渐弥漫开来,却叫人整个人从头到脚狠狠一激灵,心头一凉,清醒无比。红尘中的恩爱悲欢瞬间成了虚空幻影,回首相望,仿佛已过百年。

“浮屠三生,好个黄粱一梦啊……”花千骨连连点头,“姐姐这香是用栈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麝香、乳香各二两,沉香七两二钱,藿香六钱,马牙硝一钱,零陵香四钱,法制甲香二钱,另外再研龙脑半钱,香成旋入。除龙脑外,其他同捣。末入炭皮末、朴硝各一钱,生蜜拌匀,丸如豆大,以金箔为衣。入瓷盒重汤煮十数沸,窨中封存,已取出七日有余了吧?”

紫薰浅夏眯起眼看她,眼中诧异神色一闪而过。看来她是低估她了,的确,年纪虽小,却毕竟是白子画的徒儿啊。

于是从墟鼎之中拿出了第二个香囊。

“此香名荼迷薰风,得风而飘,无风无味。”

花千骨接过,迎风而立。那香极尽声色诡异之能,随风却不四散,过绿叶而染绿色,掠红花而沾红颜,月光下变作彩色丝缕状的幻雾延绵飘飞。人闻之而忧伤,草木闻之却欣喜,纷纷在风中颤动枝叶,狂欢作舞。花千骨越发钦佩起她来。

“世间竟有香可通万物,果然极品妖娆。此荼迷薰风混合了二十四节气里分别开到极盛正要凋谢的二十四种花的香精各一钱,再加上沉水香五两,丁子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各二两,薰陆香、白檀香、熟捷香、炭末各二两,零陵香、藿香、青桂香、白渐香、青木香、甘松香各一两,雀头香、苏合香、安息香、麝香、燕香各半两。以上末之,酒洒令软,再宿酒气歇,以白蜜和,放入瓷器中,蜡纸封,勿令泄。于冬月取用,姐姐我说的可对?”

紫薰浅夏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对,很对,一味也没有说错。”这世上,竟然有能在调香制香闻香上超出她的人么?

“这最后一囊香,名曰姽婳伤诔,有伤者可闻,无伤者无味,伤越重,味越浓,越闻伤越痛。”

花千骨握在手里,小兽觅食一般在香囊前嗅来嗅去,竟然没闻到味道,不由得慌了一慌。沉下心来,闭上眼睛,努力闻着。却突然师傅的脸在脑海中出现,她心猛然一绞,竟痛得直不起腰来。同时,香气也迎面扑来,熏得她鼻子酸酸的直想掉泪。连忙把香还回给紫薰浅夏手里,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三种香里这种是最好闻的,不知为何她却最不喜欢,强颜欢笑道。

“这个我也闻出来了,姐姐用了黑角沉半两,丁香一钱,腊茶末一钱,麦麸炒赤色的小郁金五分,麝香一字,定粉一米粒,白蜜一钱,茅香一两五钱,细辛一两五钱,零陵香一钱三分,山柰一两,川椒二两五钱,藿香一钱六分,千金草三钱六分,莪术一两七钱三分。以上各为末,麝先细研,取腊茶之末汤点澄清调麝,次入沉香,次入丁香,次入郁金,次入余茶定粉,共研细,乃入蜜令稀稠得所,收砂瓶器中,窨月余取烧,烧时以云母石或银叶衬之,三味真火刻不能熄。久则益好,入蔷薇水更佳。姐姐我说得对不对啊?”

紫薰浅夏闭上眼睛,脸上突如其来的倦容让她瞬间老了很多。她毕竟活得比她多了那么久,百年来,青山看遍,天涯踏遍,每种草药都是亲尝,每种香都是亲调,可是面前这才十二三岁大的娃娃又都见过什么,经历过什么啊。却对调香却有如此造诣,天赋如此,她嫉妒都嫉妒不来。

紫薰浅夏轻轻摇了摇头:“还少了一味。”

花千骨望着她微笑:“还有一味,是紫薰姐姐你的眼泪,所以闻起来才会有那样微微苦涩的滋味,才会叫人这样伤心啊!”

紫薰浅夏长叹一声:“只可惜你已拜入子画门下,不然我真想收你为徒,你如此聪明可人,他定然也是不肯割爱的。罢了,轮到你出题了。”

落十一,轻水等人总算松一口气。就算紫薰浅夏也全猜出来了,她们也是平手不算输。

霓漫天不可置信的盯着花千骨,却不知道她竟然能闻得那么多的香。看着众人一个个满心佩服的神情,心中又是愤恨又是不甘,今天算是什么风头都被她给出尽了!

花千骨从身上东翻翻,西翻翻,总算从袖子里抖落出一个白色的香囊出来。

“姐姐,这个是我之前调制的香,但是没取过名字,既然姐姐的都叫的这么好听,它就叫暗影流光吧!”

花千骨抛给她接住,紫薰浅夏握在胸前,低头轻闻,不由得心口一紧。这样清新淡雅的香她从未闻过,仿佛熨平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说不出的适意舒爽。香气持久而悠长,绵绵仿佛从亘古飘然而至。温暖又祥和的感觉,将她心中伤口一一抚平。突然通透起来,突然轻松起来。

她抬头望向花千骨,只有这样的孩子,有着纯洁心灵的孩子,才能调制出这样叫让人惊奇的香。这是治愈的香,是幸福的香。不用开口猜成分和制法,单单闻香气,她就已经输了。

紫薰浅夏握着那香囊如痴如醉的闻着,久久不愿意放开。花千骨求之不得,半点也不催她,心头却盼着早点天亮。

“紫薰仙子,动作快些,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云翳却看不过去,终于发话。若是等到明日群仙赶来,他们想要夺取神器更加不容易了。

紫薰浅夏从香中回过神来。

“此香用了黄熟香一斤,橘片二钱,白附子、茅香各一斤,丁香皮五两,藿香叶、零陵香、檀香、白芷、生结香各四两,茴香二两,甘松半斤,另研乳香一两,沉香二两,细锉,以绢袋盛悬于铫子当中,勿令着底,蜜水浸,慢火煮一日。檀香二两,要清茶浸一宿,炒令无檀香气味,龙涎香一钱,麝香二两,甲香一钱。三生池水涤过,然后以香投油,桃花瓣层层覆之,封浸百日……”

却还有些什么,是她说不上来的,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看来,她真是老了,连嗅觉都迟钝了。这比试,她输了。

“还有两味,我猜不出来。姐姐甘愿认输……”

花千骨眨眨眼睛,难掩欣喜。

“姐姐已经很厉害了,说得一个不错。至于另外混在其中没有猜出来的两味,却是我的袖中香和师傅的枕边香啊,若是闻都没闻过,没猜出来怎么能怪姐姐。”

花千骨心中难免有一丝愧疚,其实这个也算是她在使诈,可是如果不这样,又怎么胜得过她,两相权宜,还是保住伏羲琴要紧。

紫薰浅夏踉跄退了两步,差点从半空中落下去。

是了,是了,她说为何会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因为那是白子画和花千骨的香味啊。她千算万算,丝丝求精,却忽略了人的体香么?

“你师傅……你师傅的枕边香?”

“是啊,香囊做好之后,我偷偷藏在师傅枕边很久才拿出来带在身上的。”花千骨得意的笑,她也是看了七绝谱之后钻研调香许久,特意做了这香囊专门吸聚师傅的味道随身携带的啊。这样就好像师傅一直在她身边一样。

紫薰浅夏看着那香囊发呆,手握得更紧了。子画……子画的味道……

“千骨,对,你叫千骨没错吧,姐姐,姐姐拿,拿东西跟你换这个香囊好不好?你要什么都可以!《调香秘录》好不好?对了,你已经很厉害了,不需要这些了。那,那姐姐的剑谱或者百年功力好不好?不然,对了,大家不是都想要神器么?姐姐有浮沉珠,虽然刚拿到手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解开封印,姐姐拿浮沉珠跟你换香囊好不好!”

紫薰浅夏突然语无伦次起来,所有人都吓傻了。

云翳和茈萸等人连忙飞上前来生怕她一时冲动做了傻事,虽然那浮沉珠是靠她自己一手夺得,但是也不能这样白白送人啊,那他们大军来犯岂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

“紫薰仙子,你疯了么?”

紫薰浅夏一回首,面如冰霜,单手一挥,波光闪动,云翳等人全被她打飞出几米开外。

“滚!谁敢挡我就杀谁!!”

花千骨见她眉心印记从漆黑陡然变得鲜红如血,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虽然一早看出她对师傅有爱意,却没想到竟然执念如此之深,连神器都心甘情愿拿来做交换,只为了一个有师傅气味的小小香囊么?

不知为何,她心里微微一痛,心中怜悯之情尤甚。

“姐姐若喜欢,送你便是了,不用拿神器来换。”

“千骨!”落十一等人在下面心急的唤她,生怕她意气用事。

“谢谢你……”紫薰浅夏欣喜若狂的对着她笑,花千骨第一次看见她悲哀的脸上,竟然有那样灿烂明媚的神情。

“不过姐姐说到做到,这件神器,你拿去吧。不然我收这香囊也收得心里不踏实。”

紫薰浅夏一扬手,便从墟鼎里取了玲珑剔透的绿色发光珠子给她扔了过去。花千骨小心翼翼的接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殿下众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怎么办?”云翳小声的问春秋不败。

春秋不败冷笑一声:“怕什么,暂时给她又怎样,一会还不是要连同其他神器一并夺过来。”
太白一役

紫薰浅夏与花千骨二人比试之后,握着香囊退回莲榻之中,再不管外面之事。

两边又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花千骨继续开始拨琴,制止住蠢蠢欲动的妖魔。遥望天边,舒一口气,已经快要天亮了。

突见一蓝色身影快速飞来,落入敌方阵营。观其身形,修为很高,不由得心中暗自担心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春秋不败就等着旷野天,他一来,就算是伏羲琴也阻拦不住他们了。

“怎么竟然这些时候了还没得手么?”旷野天声如洪钟,体格壮硕,半只膀子露在外面,可以看见大块大块发光的肌肉。

“他们有伏羲琴,声波所扰,我们根本连攻击之力都没有,就等你了,那边料理的如何?”

“放心,数万天兵已全部撂倒。那个弹伏羲琴的好像不是白子画啊?”

“貌似是他新收没多久的徒弟。白子画之前被我们引去崂山了,不过现在也正往这边赶来,我让蓝雨带着神器去阻拦他了,但是不一定拦得了多久,咱们动作必须得快,若是等他到了,便什么也做不成了。”

“啊?他竟然收徒了?还收了个这么一丁点的女娃?有意思,不然我也收一个差不多的,然后和那女娃比一比?我胜不过他,总要让我徒弟胜过他徒弟,这样好歹我也扳回一筹。”

“你别总对一时的得失胜败耿耿于怀,妖神出世才是真正的大事,到时候六界就都是我们的了。”

“你打算要我怎么办?”

“有生命的物体会被伏羲琴操控,死物总不会了吧?”

“你的意思是?”

“所以才在等你啊。”春秋不败用计之时总是发出女人的娇媚声音。

“虽然能不受声音影响,但是被声波击中还是会变得粉碎的。”

“有昆仑镜呢,体积做小一点,趁着夜色瞬间移动她身后,她一时半刻哪里发现得了。”

“好主意,果然妙。”

“那赶快动手吧,半个时辰之内应该就能全部搞定了。”

旷野天点点头,从墟鼎里掏出一个木箱打开来,里面装满了各种木料,细小的铆钉,斧锯之类的工具。他粗大的手指以快于常人几倍的惊人速度灵敏操作着。不一会儿一个由木头雕制拼合做出的一个极细小的蚊子制作完工。这木头蚊子虽小,却五脏俱全,全身一百零八个关节全部可以自由活动,

旷野天手心一摊开,蚊子细长的腿踢了踢,转动一下头颅,透明的翅膀陡然张开,犹如活物。原来旷野天是最精通的乃是机关术,他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需要依靠法术,所以丝毫不会被人发现,无论是小到机关暗器,大到攻城战车,他全部可以靠着一手奇技淫巧将其精密度和威力发挥到极致。

茈萸伸出绿色的长长指甲往蚊子身上一点,顿时蚊子浑身都成了鲜艳的翠绿色。然后被昆仑镜一照,顿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没问题么?”

“它的身体里已注满了我精心调制的剧毒,只要被叮上那么一小口,她便再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茈萸妖冶一笑。

花千骨只觉得背上有冷汗不断冒出,隐隐不详的预感叫她有一些焦躁。却见刚刚来的那男人突然从墟鼎里一下子取出百余架巨型连弩。

花千骨大叫糟糕,他们法力虽强,在伏羲琴音下却也几乎使不出来,可是这弓弩却是不需要靠法术的。这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自己又能抵挡到何时?

旷野天单手一挥,百弩齐放,每架弩车可同时射发百只利箭,力量极强,射程极远,以惊人之速嗖嗖射破夜空,每次万箭齐发。势要将太白一干众人全部射杀在乱箭之下。

“赶快全部退入大殿之内,紧关殿门!”花千骨对着落十一等人大声叫道。

手中一刻也不敢怠慢,急速的扫弦相抗,声箭相击,一波一波而来的箭雨都在半空中被击个粉碎。

可是箭矢汹汹,片刻不给人喘息之机。

花千骨本来就没多少了的真气哪经得如此消耗,独自一人在空中迎战着漫天箭雨,咬紧牙关死耗。天越来越亮,太阳慢慢快要跃出地平线。关键时刻,花千骨突然感觉肩上一痛,顿时手脚瘫软,再抚不了琴。

片刻间,畅通无阻的箭雨已如潮水般从空中急落下来。花千骨连中三箭,前两箭直接从她腹部和腿部一穿而过,可见劲力之大。第三箭直插在她肩胛骨上,疼得她立刻从房顶上坠了下去。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伏羲琴收入墟鼎之中。

死了死了,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是死在箭下,她还没来及看师傅最后一眼啊,她不要!

却突然身上形成一阵光壁,她低头一看,却是落十一,朔风,霓漫天还有太白弟子全部都涌了出来,在前方为她抵挡箭雨。小红和小白,感知到主人有危难,也领了一队鬼兵赶来急救。

“换火弩!”旷野天一声令下,火光犹若流星在天空中不断滑过。

没有了伏羲琴的阻碍,妖魔一拥而上。太白三千弟子全都冲进箭雨之中同妖魔厮杀起来,一时刀光火影,场面分外恐怖惨烈。

花千骨漂浮在半空中,光壁由落十一,朔风几人之力形成,但是同时还要与妖魔对战,怕也撑不了多久。

花千骨看着自己双手指甲开始变黑,知道自己是被暗算中了毒,无奈丝毫力气都没有,缓缓调动师傅留在她体内的真气运行抵挡,努力强撑着不要睡过去。

“赶快进大殿!”轻水一边打飞来箭到她身边,想要把她拖进殿中。

“小心身后!”花千骨惊呼。

轻水拖着她躲避不及,身上虽有防护,仍是被箭刺穿了臂膀。

“没事,你怎么会中毒了?要不要紧!血凝花和回清丹在哪?快拿出来?”

花千骨软绵绵的从墟鼎里取了出来,轻水慌忙的喂她服下,见她连嘴唇都已经变成黑色的了,知她中毒不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千骨你别吓我,救兵马上到了,尊上也正往这里赶来,你要撑住啊!”

花千骨费力的睁开眼睛:“师傅?师傅他要来了么?”

“是啊,他在千里之外时传音给落师叔问这边战况如何,好像是碰到蓝雨澜风手持神器阻拦,所以拖延了点时间,但是现在已经夺回神器了,正火速赶来,你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他就到了!”

花千骨中毒虽重,但是茈萸的这种毒她却是知道的,也知道怎么解。但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解药,只能靠自己运功引导压制,却不知道又能撑得住多久。突然反应过来,用力把轻水推出去老远。

“轻水你快走!”

轻水正莫名其妙,一个绿色身影出现在她刚刚在的那个位置。

“想不到你还挺机灵!”茈萸舔着自己的手指,差一点她就得手掏到那个丫头的心肝了。

花千骨知道没有了伏羲琴防御,他们首先肯定是抓到自己,掏了心肺从墟鼎之中抢走几件神器。

“你中了毒居然没死?”茈萸兴趣至极的望着她,还从没有人在她毒下撑得住这么久。

“笑话,我仙人之躯,小小毒液,能耐我何?”花千骨凌厉的瞪视着她。

轻水想冲过来救她却被云翳拖住。

茈萸点头笑:“好好好!等我掏了你的心肺,再看看你这颗仙人的心,是什么做的?”

茈萸一只手直穿过屏护,眼看便到花千骨胸前,却突然旁边紫光一闪,再低头,手已断掉。

愣了片刻,看着气喘不止的花千骨她哈哈大笑:“好,实在是好极了,中毒这么深你居然还有力气御剑,今*****一人断我两臂,此仇不报,我就不叫茈萸!!”

茈萸顿时双目赤红,口中突然吐出蛇信一样的长长的舌头。六只手,一只勒住花千骨的脖子,另外四只扯住她的双手和双脚,想要将她五马分尸,另外一只直掏她的心肺。

花千骨被牢牢制住,浑身剧痛,心想这回真的完了。

突然听到空中一个威严又隐含怒气的声音道:“你其他的六臂也不要了可好?”茈萸一愣,顿时腿都吓软了,还没等反应过来,远处一道光刀飞来,嗖嗖嗖瞬间便斩了茈萸六只手。茈萸痛楚难忍,直往地上坠去。

花千骨失去依托也慢慢往下掉,清晨的红日正好从地平线喷薄而出。花千骨抬头仰望,一身火红,乘着火凤,紫发飞扬,犹若天帝一般俯视下界,不是杀阡陌又是何人。

“姐姐……”花千骨心中一暖,眼前一黑,只觉得毒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上窜去。

突然平稳的跌落在一个人温暖的怀抱里,瞟望见下摆素白的袍子。

师傅!是师傅么!师傅终于来了!

强撑着再次睁开眼,一道银光照耀,她看到的是人世间最让人温暖最美丽的微笑。

“东方?东方!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快离开!”花千骨见他又惊又喜又有些失望。

东方彧卿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微笑着迅速连点了她六十多处穴道,然后喂了什么东西在她嘴里,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落谁家

“你是谁?”杀阡陌低头俯视着突然冒出来抱着他家小不点的白衣书生,声音充满火药味。看样子小不点不但跟他认识,还很熟的样子。

东方彧卿(彧,音yu四声,再次注)眼睛弯得像月牙,嘴角勾起,笑得像只狐狸。

“现在,好像是给骨头解毒比较重要吧?”

杀阡陌这才反应过来小不点中了茈萸的剧毒。红色的眼眸凌厉的望着茈萸:“解药呢?拿出来。”

“可是魔君,她是仙界之人啊,只要掏了她的心肺我们便能拿到另外几件神器了!”

杀阡陌手一扬,隔空一巴掌便在她脸上印下五个指印,打得她吐出一口血来。

“我叫你拿出来!”

茈萸眼中闪过不甘的恨色,就只差那么一点了。无奈惧于杀阡陌,魔界之人都知道,他冠绝六界的容貌之下是多狠的一颗心,只得把解药拿了出来。

东方彧卿接过解药立马开始解花千骨的衣服带子。

“你干什么?”杀阡陌从半空中落下,又连忙把花千骨的衣服拉了回去。

东方彧卿好笑道:“不脱了衣服怎么上药啊?”

杀阡陌一把把花千骨抱了过来:“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吧!”

东方彧卿摇头嘴角轻轻抽搐:“你不要骨头总姐姐、姐姐的叫你,你就真把自己当作女人了啊,魔君陛下——”

杀阡陌双脸涨得彤红,他怎么会知道的。

“那反正你也不行!”

“没事,骨头的身子上上下下我早就都看过了,再多看一次也没关系。”

“什么!”杀阡陌咆哮起来,差点就一掌对着东方彧卿劈下去。

“爸爸,骨头妈妈怎么样了啊?”糖宝刚刚看轻水有危险,连忙出手帮它未来老婆打妖怪,危机解除了这才急忙赶了过来。看见花千骨浑身又黑又肿身中剧毒的样子,吓得顿时花容失色(用这个词形容糖宝真是很有爱啊)。

杀阡陌一听气得都快跳脚了,什么!糖宝居然叫这个臭书生烂书生做爸爸!!!

他郁闷的紧抱住花千骨不肯撒手,那好,他们谁都别救,然后指着茈萸大声吼道:“你来!给小不点涂解药!”

茈萸被他吼得腿都软了,战战兢兢的接过花千骨小小的身子,解开她衣服,露出肩头,用刚长出来的几只奇小无比的手,一边把解药涂抹上去,一边咬牙切齿,她这辈子毒过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得自己亲自上解药的。

东方彧卿看着杀阡陌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好笑。

花千骨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茈萸可怕的青绿色脸,吓得哇的一声大叫起来。

杀阡陌一脚把茈萸踹到一边,和东方彧卿一人抱住花千骨一侧,同时道。

“骨头你没事吧?”

“小不点你没事吧?”

花千骨左看看右看看,撸起袖子擦一把鼻涕,感动得哗啦啦的使劲点头。

糖宝见她无恙总算放下心来,看她模样又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花千骨使劲拧它一把:“你笑什么笑啊?”

“骨头妈妈你又黑又胖,好像野猪哦!”

“啊?”花千骨连忙摸摸自己的脸,果然跟肿得跟猪头一样。再看双手,一根根指头肥得像萝卜。呜呜呜,她不要活了啦,等一会儿师傅来要是看见自己这个模样……

“茈萸!”杀阡陌对着茈萸眼一瞪,她是怎么搞得,居然把他可爱的小不点弄成猪头了!

茈萸无辜的哭丧着脸连忙跪倒在地:“已经涂了解药了,很快就会消肿了。”

杀阡陌轻拍着花千骨的头:“别担心啊,一会毒全退了就恢复原样了。”

花千骨努力点头:“姐姐,谢谢你又赶来救我!”然后又转头看像东方彧卿,“东方,你怎么也来了啊?这里群魔乱战,太危险了,你快回去。”

东方彧卿笑道:“糖宝说你有危险,特意找我来救你的。”

“可是你不懂法术更加危险啊,好了,现在我没事了,你赶快回去!”

东方彧卿抬头望了望周围两方依旧在厮杀拼砍,不过太白一边明显处于下方,死伤惨重,越战越退。他们上空依然不断有箭矢飞过,全部被杀阡陌形成的巨大屏护挡在外面。

“魔君,你还是先让他们都停下来吧,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杀阡陌看了看花千骨凝望众人担心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飞到半空中,一阵光波把众人都震了开来。

“全部给我停手!”

众仙一见他全部被他的美貌震呆在原地,妖魔一见他全部吓得跪趴下地:“参见魔君——”

顿时间,整个一个太白山头一片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那么清晰。

云翳见他,心头大叫不妙。连春秋不败也紧皱起了眉头。

“魔君来这里做什么?”

杀阡陌半空中俯视他,半天不说话。

“春秋不败,你要夺神器我不反对,只是倾整个妖魔二界之力,未免有些兴师动众。”

春秋不败仰头看他,那半边女人脸顿时退去,只留下一张男人脸,模样却是丰神俊朗。低沉着声音道:“魔君以为我这些年如此奔波辛苦,不折手段又是为何?”

杀阡陌心头一震,叹气道:“为我……”

春秋不败点点头:“魔君知道就好,其他的魔君既然怕麻烦,不喜欢,就全部交给我来处理。魔君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相信我的忠诚,相信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现在魔君请让开,待我夺了神器敬献于你。”

“春秋不败,你知道我不想做什么六界之王。你若喜欢,魔君什么的让你来当也没关系。”当初也是在他的全力相助之下,自己才做上魔君,然后又一统了妖界,做了妖王。百年来,他几番为自己出生入死,这样的忠诚他又岂能不感动。所以基本上二界之事,全部都放任给他处理,自己很少参与。

“魔君,你折煞我了,我一心辅佐于你,从来没有过半点野心。只是今天,这几件神器,我春秋不败要定了!魔君若知我用心良苦,就不要拦我!”

杀阡陌停在半空中,心下两难起来,一边是春秋不败,一边是小不点。他心中本无什么正邪善恶之分,所以之前春秋不败就算铲平了六界,坑杀千万人,他也不痛不痒,不关己事。况且春秋不败太过死忠,为人行事却无一不是为了他而打算,偶尔有所差池,就像屠了茅山一事,他想要责怪也怪不起来。可是如果让小不点伤心难过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既然春秋不败不肯退军,但是这样厮杀下去除了徒添死伤也没什么结果,为免魔君为难,我们以比试来定夺神器如何?”

突然一个文雅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入众人耳中,却正是东方彧卿。

“东方!”花千骨惊讶的望着他。

东方彧卿抱她在怀里,揉揉她的发髻。

“骨头别怕,待我助你拿到另外几件神器。”

花千骨错愕的望着他,看着他狡猾一笑的深邃眸子,却不知为何十分放心。

春秋不败方才就已看出杀阡陌对长留山那小丫头似乎青睐有佳,似乎此次特意是为她而来。再加上先前莫小声跟他回报说催泪铃和拴天链如何被夺,崔嵬被杀之事。心中已有了十分的笃定。可是神器毕竟在她墟鼎之中,魔君既然喜欢她,要掏她心肺魔君定然不许。若能有方法让她自己交出来那自然是最好。

于是大声道:“你们想怎么比?”

落十一,霓漫天,轻水和太白众人都退了回来,站做一线。东方彧卿把花千骨交到落十一怀中。众人望着他,皆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可是看起来,他只是一介普通书生,身上分明没有半点法力,根本不是修仙之人。但是既然花千骨信得过他,他们便也没什么异议。

花千骨靠在落十一胸前,低声问:“师傅,师傅快到了么?”

落十一看她拼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心疼,努力点头:“快到了,就快到了。”

东方彧卿慢慢往前走了几步,手中纸扇轻摇,颇有指点江山之风采。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除开蓝雨澜风带走的盘古斧,你们现在手里还有昆仑镜和没解开封印的夺魂箫和昊天塔三件神器。而我们有浮沉珠,拴天链,炼妖壶,催泪铃和伏羲琴。我们两方各派三个人交战,三战两胜,赢的获得对方的三件神器如何?”

春秋不败冷笑一声,这人到底是何人,竟对他们手中神器如此了若指掌。

“好,若是我们赢了,我要拴天链,催泪铃和伏羲琴。”

“不行,你们只有一件解开封印,却要换我们三件解开封印的有失公平。若真让你得手,你一口反悔,毁天灭地的力量都有了,要杀我们更是易如反掌。浮沉珠,炼妖壶和拴天链做赌注如何?”

云翳在春秋不败耳边细细低语了几句,春秋不败点点头:“好,成交。”

东方彧卿笑道:“一言为定,魔君为证。”二人同时望向半空中眉头紧锁的杀阡陌,杀阡陌轻轻点了点头。

“好,第一场比试旷野天你上。你们谁出来应战?”

众人环顾,他们死战一夜,身上大多有伤,况且之中,根本就没有谁是旷野天的敌手,此战事关神器,绝不能输。落十一刚要开口说自己应战,却听东方彧卿道。

“在下不才,第一场就先由在下先来吧?”

“东方,你不会法术啊!”

花千骨和糖宝惊慌失措,虽然知道东方擅用计谋,身怀异术。但是真打起来,他一个文弱书生,哪里是那些妖魔的对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为了自己以身犯险!

东方彧卿回头对她眨眨眼睛,温柔一笑,众人心肺皆暖,不知为何都对他有信心起来。

旷野天飞到上空俯视着他,哈哈笑道:“你一个凡人,跑到太白山上来凑什么热闹?”

东方彧卿拱手道:“在下也是形势所逼,旷野先生你身为十妖之首,法力超群,战功彪炳,机关术更是世间无人可出左右,本该统领妖界,如今为何却甘为他人走狗?”

旷野天被他说中痛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道:“管你小子屁事,说吧?你想怎么比,未免人家说我欺负小辈,你自己挑一种比较痛快的死法吧!”

“先生最拿手的是什么,我们便比什么吧。”

“老子最拿手的是机关术,莫非你想跟我比机关术?笑话,我法力或许没一些人强,但是机关术放眼六界还从未败过,你竟然敢跟我挑战这个,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东方彧卿依旧不动声色:“在下虽不懂法术,对这奇门异术,机关八卦,星相医卜却多有钻研。先生请……”

旷野天冷笑一声,从墟鼎中取出十八个与人等大的木头人来,团团将东方彧卿围住。

“这几个木人坚硬无比,火烧不烂刀砍不断,不受任何法术攻击,更不知道痛,就是大罗金仙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一旦启动,没有我的命令绝不会停止。”

东方彧卿看着那十八个木人摆出的乾坤阵,手一扬,多出一把有几个奇怪头的铁制工具。

“这个阵法,已经过时了哟。”

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从阵内出来的,他靠的不是法术也不是速度,而是一种奇怪的步法。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和阵内每个木人过了一招。十八招之后木人还想继续,刚迈出步子便同时倒塌下去,散落成一堆零碎的木料。

所有人都惊呆了,旷野天更加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这十八个木人跟着他历经百战从未有过丝毫损伤,曾经还把白子画都困在阵内百招有余,他才得时间从他手中逃脱。

可是居然才一瞬间的功夫就被这个人给肢解了!!

“你……你到底是何人?”

“在下东方彧卿。”

旷野天怀抱着一堆碎片心疼得不得了,这些都是日间给他做饭洗衣,晚间给他扇扇捶背的宝贝啊。

他不甘的又从墟鼎中拿出十几件做得巧夺天工的物品和机关暗器,各种材质,各种形状。却一一被东方彧卿肢解掉,他居然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机关的每一个弱点在哪一个环节和部位,还有顺序等等等。

旷野天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只会拆东西算什么本事!”

东方彧卿笑道:“这要装上更容易了,不过,我怕先生你后悔。”

东方彧卿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木头人搞定了,那木人甩甩胳膊踢踢腿,便疯狂的向旷野天攻了去。

任何法术的攻击对其根本没有作用,旷野天几度尝试,居然解不开东方彧卿设下的机关。一面口里叫着,宝贝宝贝,是我啊,是我啊,我才是你主人啊,一面被木人追打得到处逃窜。众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东方彧卿抱歉的望着他:“我说了你要后悔吧,这下这个木人只会听我的了,走吧,小木头,我们回去吧,妈妈在那边等着你了。”

说着优哉游哉的领着小木人回去了。花千骨见那木头人这么有趣,东戳戳西戳戳,小木头把她从落十一怀里接过来抱住,头在她身上使劲磨蹭,逗得她咯吱咯吱的笑。

“太好玩了东方,你怎么弄的?原来你这么厉害?”

“喜欢么?送给你陪你玩吧,只要你想要,天上跑的,海里游的,我全都可以帮你做出来。”

花千骨开心的笑着努力的点头。

糖宝啪的跳到木人的脑袋上:“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骨头妈妈你有了小木头就不要糖宝了!呜呜呜,爸爸,你也不疼我了!”

东方笑着把它拎到自己手心里亲了亲:“怎么会呢,爸爸还是最喜欢糖宝了。”

落十一在一旁看得牙都痒了,有没有搞错,原来这个样子的才是糖宝他爹啊!!!

春秋不败再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人比旷野天的机关术还要厉害。

云翳望着他,要是第二战再输可不得了:“茈萸受伤,蓝雨现在还没回来,这一场我上吧,他们已无可用之人了。”

春秋不败点点头,望着紫发飞扬宛如天人的杀阡陌,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想他们输呢?还是他们赢?东方彧卿让他作裁,不过就是怕他心软,让他两边都不要帮。他若出手,那边就赢定了。这个东方彧卿事事了若指掌,又料事如神,到底是何方神圣,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书生这么简单。

花千骨见春秋不败派了云翳来迎战第二场不由得犯难了,云翳的厉害她也是见识过的。

“怎么办?谁打这第二场?”

“回掌门,我来。”

花千骨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云隐,激动得差点没扑上去抱住他:“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是刚刚才到,路上遇到东方先生,他料定了第二场春秋不败会派我师兄出战,所以交代我先不要现身。”

花千骨傻傻的望着东方彧卿:“呜呜呜,东方我越来越崇拜你了……”

东方彧卿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云隐出场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因为场中居然出现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二人。

云翳满脸惊恐的踉跄退了几步。

云隐定定的望着他:“师兄……好久不见……”
两生花开

“师兄……”云隐望着那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怔怔出神。那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兄的脸,犹如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般,只是更加苍白。

云翳仓促的转身,不要,不要叫他师兄,他是他亲弟弟啊!!

“告诉我,我知道不是你杀了师傅夺走拴天链的对么?”

“是我……”云翳沙哑的开口。

“我不信,我不信!师兄你明明那么好,对我也那么好,告诉我,你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春秋不败他们拿什么逼你,要挟你?”

谁能逼得了我?除了你……

“你杀了我,替师傅报仇,替茅山清理门户吧……”

云翳冷冷的望着他,知道此战来的人既然是他,自己必败无疑。与其如此,不如二人同归于尽。

说着十根手指同时滴血,渐渐血连作一条线,犹如有生命的十条触手一样像云隐攻了去。

云隐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望着他一动不动,二人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年少时师兄陪他在山中玩耍,陪他在花间习武,教他御剑,教他法术。世上没有人能比师兄更了解自己,更关心自己。他们夜夜同床共枕,同进同出。做错事时他为他受罚,雪地里一跪就是整夜。捉鬼降妖时他为他挡刀,几次出生入死,奄奄一息。

说师兄杀了师傅,他不信他从来都不信。这几年拼了命的找他,就是想要问个清楚。就算师兄说一切都是真的,他也相信师兄一定有他的理由。

那么多年,他始终都是相信他又依赖他,这命本来就是欠他的,如果要的话就尽管拿去吧。

任凭血鞭在身上抽打,云隐始终一动不动,却惊异的发现云翳的身上瞬间起了相同的伤痕,而且更重更深。

云翳面色发青,眼眶中漆黑一片,连眼白都看不见了。想要发出致命的一击掏出云隐的心肺。无奈却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一面伤害他,一面要救他。他的身体综合得出来结果便是自残和自杀。

“你还手——你还手啊——”他面目狰狞的吼着,如同野兽。

“师兄!你怎么了?”云隐惊恐的一把把他抱入怀中,制止他的疯狂举措。

云翳手脚抽搐着,内力的反噬首先便是先从内脏的腐坏开始。

“杀了我,杀了我!替你师傅报仇!”自己在等什么,自己在等什么?等了这一生了,不就为了能早点死在他的手上么?

“我不要,我不要,我的命本来就是师兄的!”

云翳用力的推开他,仰天凄惨笑道:“你以为是我自己想要救你的么?”日日陪着他,夜夜伴着他。明着暗着,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楚眼前的是他还是自己。照顾他,舍身救他,有时候连他都分不清是本能还是心意。

不该这样的,他本应该是最恨他的啊!恨有着同样脸的他夺走了他本该有的一切。更恨他总是那样微笑着的那样温柔对他,依赖他,让本已被血缘羁绊的他又加上了感情的羁绊。

不甘啊不甘,不甘被他所夺走的,更不甘的是——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自己的存在……

云翳满脸是泪,一掌将他劈开,自己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运起气,飞速便御风往天边飞去。

“师兄!”云隐哪里肯放他走。立马跟了上去,比试之事早就顾不得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怎么个算法,到底是谁输谁赢?

两方一致看着杀阡陌,杀阡陌眉头紧锁。

“平手吧,再比试一场。”

春秋不败冷笑一声:“好,看来这次只有我出场了。”

花千骨着急的看着云隐,心里又是不解又是着急。望向东方彧卿却见他轻摇纸扇一脸的轻松自得,安慰她道。

“别担心,我早料到了,只能是平局,关键在于拖时间,等这打第三场的人来。”

“谁啊?我师傅么?”花千骨欣喜道。

东方彧卿故作高深的摇摇纸扇,指指上方:“你看,到了。”

烈行云看着太白山下面两军对垒的阵仗吓了一跳。

轩辕朗脚踏祥云,一身便装,却仍显得雍容华贵,望着下面紧皱着眉头喃喃道:“奶奶个熊,这才八月十五大清早的,他们不会就打完了吧?”

“皇上!”烈行云出声责怪。

轩辕朗面色尴尬的咳嗽两声,又恢复到一副威严的模样。

二人慢慢落在太白殿前,自动忽视屏蔽众人全都张着嘴巴看着他的呆愣模样。

“持勾玉的是哪一个?可在这些人里?”虽然见惯了这种黑压压一堆人的阵仗,可是头一次居然感觉有几分紧张。千古在哪,可在这些人之中。他此刻恨不得激动得立马跳出来就大喊:“亲爱的小千古,朗哥哥来了!快出来啊!”咳咳咳,他第一万遍的提醒自己,要矜持,要矜持,自己现在是皇帝!

“东方,你说来助阵的就是那两个人么?”花千骨傻傻的发呆了好久才吞了一口口水问道。

她从未见过这样高贵不凡犹如天人的男子,紫色华贵镏金长袍,上面爬满了黑色的飞龙纹印,就这样脚踏着七彩祥云,身披灿烂朝霞从天而降,光彩夺目,流光绮丽,一身的霸气与高贵根本让人不敢直视。他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而你的脚已经忍不住在打弯,内心完全臣服。若说杀阡陌是容貌叫人太过惊艳的话,那此人才是与生俱来的真正帝王,无论是容貌,身姿,气质,都太过高高在上。随便一个眼神的俯视,都叫人低到尘埃里去了。

东方彧卿笑而不答。

“陛下,臣认出来了,那边那个扎两个发髻的黑不溜秋的肥肥的小女孩就是。”

轩辕朗连忙大步朝花千骨走了过去:“废物,什么眼神,这么半天才认出来。”

烈行云无奈嗫嚅道:“不能怪我,她长得实在是和那天大不一样了啊……”

轩辕朗路过轻水面前,轻水大大的抽了一口气,然后踉跄退了两步。天啊,那样的英俊的侧脸,那样迷人的轮廓……她怎么感觉她的心在怦怦的跳个不停呢?

花千骨迷茫的看着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摸摸脑袋,她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啊,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请问这个姑娘,是不是持有一枚勾玉啊?”

花千骨看了看他身后,认出烈行云是当初阻拦他们的禁军统领,知道眼前这个肯定就是他头儿了。这回跟着他专程而来,不会是想要来跟她抢勾玉的吧!想到这她连忙抱紧胸前。

“是啊,那又怎么样?”

轩辕朗快要没耐性了,现在恨不得抓住面前这块又黑又肥的猪丫头死劲抖啊死劲抖,大声吼:他奶奶的,你勾玉哪来的?不会是抢来的吧?你把我家小千古到底怎么样了?

不行,忍住忍住,慢慢来,慢慢来,要注意形象,用连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温柔声音问道:“请问姑娘这勾玉从何得来?”

“别人给我的,不行啊?”花千骨仰视瞪着他,身子却越缩越小,那人实在是太具有压迫感了。不行,勾玉是朗哥哥唯一给她的东西了,死也不能给他。

轩辕朗看着她拽拽的模样终于爆发了,揪起她的领子提到半空,用惊雷般的声音大吼道:“他爷爷的,这明明是我给千古的,他怎么会随便送人,你快给我说,你到底把我家千古怎么样了?”
皓月邯郸

全场震惊,足足一分钟没有人说话。然后刷的整齐一片拔出剑的声音,东方彧卿连忙拦住大家。

花千骨眼睛瞪得老圆老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衬着中了毒的黑黑皮肤显得又黑又亮,轩辕朗被她的眼睛闪得心慌慌的。

就听花千骨哇哈哈哈哈哈哈的爆发出一阵惊天大笑,然后手舞足蹈在半空中胡乱蹬着,金龟子一样想往他身上爬,无奈手脚太短够不到他。

轩辕朗被她笑得心里更没底了,这个小丫头是疯了吗?我家千古不会出什么意外了?

花千骨激动的鼻子酸啊酸的,可惜没有眼泪,只流出了鼻涕,于是改抱住他的手臂,在他的袖子上蹭啊擦啊,激动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狼咯咯……偶就系千古哇哇哇哇……”

“虾米?”轩辕朗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袖子上全是她的鼻涕。

花千骨抬起头来,理了理乱发,把脸全露出来,仰头对着他眼睛星星一样眨啊眨啊。

“我,我就是千骨啊,朗哥哥,你不认识我啦?我好想你哦哦哦哦(狼嚎)……”要不是他突然间说话变回朗哥哥的口气,她还真是打死都认不出面前的这个人居然是朗哥哥捏。

轩辕朗不可置信的一把把她捞到面前,捧着脸仔细的看了又看,又拿袖子使劲在她黑黑的脸上擦了又擦。然后终于哀嚎一声,一把把她勒进怀里。

“哎哟,我的千古啊,真是我的千古啊,奶奶个熊,怎么五年没见,你不但一点没长大,变得又黑又胖,居然还从一个男娃长成女娃了啊,苍天啊……”

众人皆蹶倒状。

烈行云双脸憋得赤红,也是哭笑不得,都那么多年了,陛下怎么还是死性不改,一激动就打回原型啊。还好还好,穿便装出来的,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陛下。

杀阡陌在空中看得咬牙切齿,心里盘算着,是砍掉那人的左手呢?还是右手呢?不行,两只手都抱过,那还是两只手都砍了吧。

花千骨破鼻涕为笑的看着他:“朗哥哥你也是啊,不但长那么高了,还穿得那么正经,刚刚吓死我了。”

轩辕朗捶心捶肝的看着面前的野猪头,信誓旦旦的拍着她的头保证道:“别伤心啊,千古,朗哥哥不管你是男也好是女也好,长得像人也好长得像猪头也好。都会一如既往的疼你爱你,照顾你对你好的。”

花千骨恩恩恩的使劲点头,一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朗哥哥,人家本来就是女的,只是中了毒才会又黑又肿的,等过一会毒性退了就恢复原样了。”

轩辕朗呆愣在那里,半点没反应过来,本来就是女的?那也就是说自己很正常,根本没变态?好好好,实在是太好了。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差点没喜极而泣啊。

“我来向你介绍大家啊!诸位,这位是我义兄轩辕朗。朗哥哥,那些是太白弟子,这几位是我长留山的同门。”

“长留山?你怎么又跑到长留山去了?你不是在茅山么?”

“呵呵,是啊,本来是去茅山的,后来误打误撞又跑去长留了,这个以后再告诉你。”

旁边东方彧卿突然跪倒在他面前:“一介书生东方彧卿,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全部愣在那里,虾米?他是皇上?

轩辕朗和烈行云两人同时额头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花千骨大吃一惊道:“什么?朗哥哥!原来你就是那个只喜欢男人的皇帝啊!”

咳咳,咳咳,轩辕朗又尴尬又窘迫的不停咳嗽着。

“起来吧,我今天微服,这里是太白,不用给我跪。”

东方彧卿嘴角一抹奸笑:“他们都是仙界之人,自然可以不拘小节,草民乃是凡人,怎可以不在乎礼数。”

“是啊,朗哥哥,东方很厉害很聪明的,他什么都知道,朗哥哥下次科举封他作状元郎吧!”花千骨的眼里,朗哥哥是皇帝和阡陌姐姐是魔君同样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个身份而已。朗哥哥还是朗哥哥,阡陌姐姐还是阡陌姐姐。

“好好好……”轩辕朗此刻喜获重逢,对花千骨什么不是有求必应。

东方彧卿抿着嘴笑,纸扇后露出一只狐狸眼来:“陛下,此刻太白与妖魔两军对垒,还剩最后一场比试。此比试关乎神器,断不能输,可是我方伤亡惨重已无可用之人,敢问陛下可否相助?

“是啊是啊朗哥哥,还好你到的及时,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好好……千古之事,我怎么会不帮忙。别说打倒小小一只妖怪,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啊,你忘了朗哥哥老本行是干吗的啦,哈哈哈……”轩辕朗摩拳擦掌的把两个袖子一卷,双眼冒光,又回复到当初那个山野少年的模样。

刷的从墟鼎里掏出一把剑来。众人一望全部瞠目结舌,居然是神器之一的轩辕剑。这把剑这么多年来一直下落不明,却原来落到了皇室手里。

“陛下,陛下乃万金之体,要是被妖魔所伤……还是由微臣代劳吧?”烈行云被这一吓吓得不轻,要是轩辕朗有个什么闪失,他可就脑袋搬家了。

“你那点道行,斗得过春秋不败么?”轩辕朗瞪他一眼,看了看场中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的春秋不败。早就听师傅说过他乃妖魔里最难对付的人之一,既有男人的刚猛威勇,又有女人的阴柔毒辣。今天,倒是要好好领教一下。

他多久没能够放开手脚好好打一场了,今天就当是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吧。

轩辕朗飞到半空与他相视而对。

春秋不败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手中未解开封印的轩辕剑心头一喜,看来这一战若赢,他们能拿到的就不止是三件神器了。

阴阳怪气的笑道:“没想到人间的帝王也掺和进来了,不要以为你九五之尊,身娇肉贵,我就会手下留情。”

轩辕朗冷冷看着他,眼睛里全是凌厉。御剑一指,轩辕剑出,气贯长虹。盛光之夺目,逼得众人皆闭上眼睛。

“东方!朗哥哥打不打得过春秋不败啊?会不会有事?”花千骨心惊肉跳的看着二人战做一团,顿时天地昏暗无比,到处飞沙走石。

“他道行仍浅,自然是比不过春秋不败。不过内力雄厚醇正,比春秋不败耐强耐久。轩辕剑封印虽未解,仍可助他一臂之力。鹿死谁手,还未能定……”东方彧卿话虽如此,脸上却是自信的笑容,花千骨微微放下心来。

只见半空中一团光雾,气象万千。春秋不败气凝指末,利劲如刃,红光激发,犹若光剑。二者剑芒交错疾驰,断石分金,群山回响,天地震摇。终究还是轩辕剑略胜一筹。春秋不败光剑被断转而用掌,一掌炎炽如火,一掌寒冽如冰。前掌逼,后掌探。前踏后履,往复之间,一虚一实化乾坤。

轩辕朗同样以掌相迎,迅若闪电,势若雷霆。气贯地,掌漫天,气凛凛,威涛涛,掌风狂催无尽。不留喘息机,不留余身地。春秋不败连连后退,似是不信一个凡人竟能有如此修为。以退为攻,盘旋狂影,冲破卷风强势,直达天际。

轩辕朗御剑威极长劈,面容冷峻威严,犹若天神,尽掩日月光华。

春秋不败扫荡六界,也是罕逢敌手。两人战了千招有余,依旧胜负未分。空中巨大的阵法,还有缭乱的身形,看得下面众人全部目瞪口呆。

轻水目光始终跟随着空中那个紫色的身影,汹涌起伏,揪心而立,一面为世间有如此伟岸男子而惊叹,一面又为他担心。

突见二人周围血雾弥漫,掩住二人身形。花千骨心中的轩辕朗始终停留在五年前那个又倔强又高傲的少年,却不知道他修为竟然到了如此之高的地步。可是又生怕春秋不败使毒计,伤了轩辕朗,一颗心是七上八下。东方不败连连安慰她放心,有杀阡陌在,春秋不败不敢的。

终于,众人听见一声女人的惨叫。春秋不败从半空中坠了下来,重重掉在地上,腹部中了一剑。轩辕朗也随之落地,用剑撑住身子,轻轻喘息,臂上几处伤痕,却无大碍。

“哈哈哈,你输了!”轩辕朗仰天大笑,豪气干云。

却再一定睛,场中已没有了春秋不败的身影。

“糟糕!”再一转头,春秋不败果然已利用昆仑镜到了花千骨身后拿住了她的要害,然后瞬间已在空中百丈之外。东方彧卿等人想要出手,无奈瞬间转移的速度太快,只扑了个空。

“春秋不败!你不讲信用!”轩辕朗大喝道。

“你敢!”杀阡陌赶忙飞了过去,停在春秋不败面前,却又不敢太靠近。满身怒火,双目赤红。

“魔君,这个女人是祸水,待我杀了她,拿了神器,妖神出世,不假时日,我们便能一统六界了!”春秋不败戒指上的毒顶针就紧贴在花千骨的太阳穴旁,哪怕只是稍稍颤动便是命丧当场。

“春秋不败!连我的命令你都不听了么!你敢动她一根毫毛试试看!”

春秋不败面相变作女人,厉声道:“魔君,你被这女人迷了心智,杀了她,你才不会被束缚。之后无论你如何处置我,我都心甘情愿!”

眼看场中形势大变,紫薰浅夏紧握手中香囊,心道既然是子画的徒儿,未免他担心,自然是要出手相救的。但是速度必须又块又准,稍一延迟有误,千骨便有生命危险。

他爷爷的,你个死人妖!花千骨看自己被拿住形势危急,心道,我才不会给大家拖后腿呢!要死,也要拖个垫背的,绝不能让你拿到神器!

春秋不败先是勒住她的臂上一痛,发现她居然强逼出身体里还未散去的剧毒,由指尖射进自己体内,顿时身体麻痹,手不由得微微一松,心头一怒,毒针便要往她太阳穴刺去。花千骨一能行气,立马运功将全身百年内力迅速催发,浑身顿时布满冰凌,毒针应声折断。可是她伤势本就严重,毒伤未欲,根本就控制不住暴走的真气。银光一阵强过一阵,杀阡陌欲上前竟被弹了开去。再不制止,激爆开来,怕是整个太白山头都要移为平地。杀阡陌吓得顿时手忙脚乱,面容失色。轩辕朗,杀阡陌,东方彧卿,朔风,还有糖宝等人更是肝胆俱裂。

却见远处银光一闪,清音一指,又稳又准的弹到春秋不败背后死穴处。春秋不败一声惨叫,目眦欲裂,浑身抽搐的掉了下去。

天边一个白色身影乘风而来,赶在杀阡陌强行突入制止住花千骨之前,顶着向外辐射逸散的强大真气,先一把把她抱入了怀中,迅速封了她身上几大穴道,不尽内力如连绵之水滚滚输入,不多时便平复了她体内四处奔涌的真气。

花千骨睁眼看到他又惊又喜,简直做梦一样半天不敢相信。末了紧紧搂住他脖子,一头扎进他怀里。

“师傅——”
情意堪破

千万人前这样被她紧紧抱着,白子画微微有些不自在,心里轻轻松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一路上拼命疾飞,却又不放心的时刻观微于此。见到他们遇上凶险,心里头一次有了恨自己无力之感。特别是小骨几番拼死相搏,又正遇蓝雨澜风带盘古斧相拦,连他都不由得慌乱了手脚,久久脱不了身。

低头望着怀中的小家伙,目光清越如水。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傻呢,居然拼到这个地步,真是为难她了。

花千骨脸紧紧的贴在他胸前,久别的喜悦和激动叫她无法言语。第一次这样近这样紧的抱住师傅,她知道是越矩了,却又贪婪他怀中的味道和绝对的安全感,久久舍不得放开。那样的温暖祥和环绕住她,叫她激动得身子微微颤抖。

师傅,你知不知道小骨等得你好苦啊,一直这样拼命苦撑着,就是想等到你来。

花千骨仰头望着他,嘟起嘴巴,显得更像猪头了。

“师傅,你怎么这么慢啊!”他再不到,黄花菜都凉了,小骨也嗝屁了。

白子画见她依恋又微微嗔怨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心头微微一疼道:“出门前为师如何教你的?伺机而动,量力而行。你如此不计后果,竟是想玉石俱焚么?”

花千骨低头认错道:“对不起,师傅,我当时心急的不得了,其他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呜呜呜,还好师傅及时赶到,小骨以为再也看不到师傅了……”

白子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手按于她肩上,未散去的毒迅速被他吸入手心之中。花千骨很快恢复了原本模样。

“师傅!”

“别担心,在我体内很快就会化去了。”白子画安慰她道。

就停在一旁的杀阡陌在心里骂了白子画千遍万遍:死老白臭老白!居然敢跟我抢英雄救美!!不但救小骨头被他抢先一步!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敢无视他正对面这么个大美人的存在,只顾着和小不点缠绵,看都不看他一眼!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那个……就是长留上仙白子画么?

轩辕朗对他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旁人用尽千般语言来描述他的美他的好,真正见了,才知道,原来任何语言在他面前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白子画就这样抱着怀中的花千骨,以那样超凡又孤高的姿态,在半空中目光一一扫过众人,然后缓缓落地,渺无声息。

微微颦着的眉,冰凉而淡漠,温润如玉又云淡风清。仙姿秀逸,孤冷出尘,长发如瀑,眼落星辰,单是举手投足,已是江山失色。那翩翩绝世的风采,就连轩辕朗和东方彧卿都自愧不如。众人都看得痴了去,一时间,竟没有半点的声音。

近了些,轩辕朗又倒抽一口凉气,吓烈行云好大一跳。

原来,原来女装的千古这么可爱啊……模样是没变些什么,依旧小小的,又带点精灵古怪的……轩辕朗傻呵呵笑了两声,烈行云顿时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你没事吧?”轩辕朗,朔风,落十一,东方彧卿等人一股脑的冲了上去,把花千骨团团围住。

“我没事,一根毛毛都没有少!”花千骨环视众人关怀的眼神,嘴唇微微颤抖。一起上天入地,一起出生入死,这些都是她祸福与共的好伙伴啊!从总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到现在,老天究竟是什么时候让如此多的人出现在她身边,关心她照顾她的呢?身体被极度的温暖与幸福感充斥着,心像软软的棉花糖,都快要融化开来。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白子画放她下地扶她站好,花千骨依然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

紫薰浅夏在帘幕后一见白子画出现,胸口便如遭重锤,裂开般疼痛。

瞧见他师徒俩交叠相依的身影,心中更是酸闷无比。用尽全身力气抽泣,只是觉得不能呼吸。嫉妒在胸口大块大块地郁积,所有氧气凝固成血块,心疼得快要死过去。天知道她有多羡慕花千骨,可以这样呆在他身边,享受他的温暖和庇护。她却是连见他一眼的脸面都没有。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

想他们当初瑶池水旁,群仙宴上,上仙齐聚,五仙对饮,合乐而歌,是何等畅快无忧。想不到时光飞逝,造化弄人,再相见已是百年身。而自己,也变作如此仙不仙,魔不魔的模样?

子画,子画,这么多年,你可有惦念过我哪怕一丝一分?

够了,够了,哪怕只是这样远远的看他一眼也够了。只要他好,只要他依旧好好的,不管她再承受更多的劫难她都无怨无悔。

却蓦然瞥见花千骨望着他时眼中的神情,顿时大惊失色。那是她所熟悉的眼神,崇拜的,向往的,却又带着深深恋慕的。

紫薰浅夏瞬间恍然大悟,仰天大笑起来,笑得满脸都是泪水。

紧紧握住手中香囊道:“暗影流光,暗影流光,好一个暗影流光!你是暗影,他是流光。亏我闻遍百料,识尽千香。居然没有闻出你香中对他所含的浓浓情意!子画啊子画!你收的好徒弟啊!!哈哈哈哈!”

眼泪蔓延成洪水,无法遏止。

杀阡陌飞速点了春秋不败的穴道,源源不断的把内力输给他。

“属下罪该万死,魔君为何救我?”春秋不败咬牙切齿的说道。

杀阡陌不说话,待到他一切无恙之时,拿了昆仑镜,夺魂箫还有昊天塔过来,全部交给了花千骨。

“姐……”

杀阡陌指尖在嘴边一嘘,跟她眨眨眼睛,密语传音道:“过些日子姐姐去找你。”

花千骨望着她眼睛笑成月牙儿,微微点点头。

杀阡陌望向白子画,面容恢复冷峻异常。

“依约把此三件神器交给你们,我们退军。白子画,你可看护好了,我杀阡陌定会再来取的!”

杀阡陌向后高高飞起,火凤长鸣,转瞬便消失了踪迹。

妖魔大军也慢慢撤退,众人皆欢呼雀跃,拍手称快。

花千骨突然反应过来,对了,紫薰姐姐,她不是想见师傅么?

“师傅,紫薰仙子也在这里。”花千骨指着前方的莲榻。

白子画观微时已看见一切,包括花千骨跟她斗香之事。

花千骨见他始终面色平静,不发一语,而紫薰浅夏莲榻里竟也毫无动静。

他们俩就这样么,好不容易遇上了,难道就不想见见么?花千骨扯扯白子画的袖袍,却见他依旧一动不动。

师傅怎么这样啊,紫薰姐姐明明这么喜欢他的。花千骨心中一丝怜惜与不忍,自己飞到紫薰浅夏莲榻旁,叫道:“紫薰姐姐,我师傅来了,你出来见见他吧?”

风撩起帘幕,花千骨瞥见紫薰浅夏满脸是泪,不由得心中一惊。

“紫薰姐姐……”

却见紫薰浅夏以那样观世音一般大慈大悲,怜悯众生的眼神,同情的俯视着她。

“千骨,赶快忘掉他,千万不能陷进去,像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仙,岂是我们这些又傻又卑微的女子可以恋慕的?你若是能……依旧乖乖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你便是世上最快乐之人,否则……你的下场,只能比姐姐还要惨上千倍万倍……”

说完,紫色的轻纱帘幕缓缓合拢,莲榻也迅速飞离,消失在天边。

花千骨只听得大脑一阵轰鸣,犹若晴天霹雳,从空中直坠下地来,踉跄的退了几步,喉头一热,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她又不着痕迹的硬生生咽了回去。

矗立良久,脑中依旧空白一片,耳边隆隆作响,全是她每句话语的回音。直直的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来。姐姐在说什么?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懂呢?她一句也没听懂……

她根本一句也没听懂!!!

众人着急唤她,见她始终呆立,毫无反应,以为她被那魔女施了什么妖法,都不由得着急起来。

“小骨!”白子画行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

花千骨满眼迷惘的抬起头来一看是他,吓得大叫一声,连连后退,眼中竟然全是惊恐!

白子画从未见过她有如此迷茫如此恐怖的神色,端住她双肩,疏导她体内激烈狂乱的真气,俯身温和道:“小骨,是师傅啊!”

花千骨凝望他的眼眸,如此之黑如此之深,仿佛要将她席卷进去,永不见天日。

“师……师傅?”她开口默念,想要往后退两步,却退不出他的挟制。

“紫薰她……跟你说什么了?”白子画微微凝眉,居然密语不让人听到?

花千骨慢慢回过神来,依旧面色苍白如纸,拼命摇头。

“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

白子画放开她,轻轻拍拍她的头。

“没事就好。”

花千骨身体颤抖着,白子画的每一个动作对她而言都犹如凌迟。

一辈子也忘不了,紫薰浅夏慢慢闭上的,满是泪水与不忍的眼神……一辈子也忘不了……

被她一席话炸得粉身碎骨,从此再无可回身的余地。

这一战,一口气夺回如此多的神器,连盘古斧也被白子画所缴,妖魔这回可说是偷鸡不得折把米。众人万分欣喜,收敛尸体,纷纷忙着处理各种善后事物。

太白门因为损失惨重,再无能力守护神器,故而把炼妖壶转交给白子画让长留看守。轩辕朗也不顾烈行云劝阻,献宝一样把轩辕剑交给了花千骨。

于是,除了长白山看护的东皇钟,崂山看护的神农鼎,天山看护的崆峒印,杀阡陌随身携带每次只是用来遮太阳保护皮肤的玄天伞,还有下落不明的勾栏玉,和已破碎的女娲石。其他轩辕剑、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昆仑镜、夺魂箫、浮沉珠、催泪铃、拴天链等十件神器竟全部到了长留山的手中,由白子画全部带回重新一一封印。

“爸爸,爸爸,这是十一师兄!”糖宝很郑重的跟东方彧卿介绍道。

“伯……伯父,你好……”落十一有些紧张道。

花千骨在一旁哈哈大笑,“师兄,你干吗自降一辈啊,我还是糖宝它妈呢,难道你也喊我伯母么?哈哈哈哈!叫他东方就好了!”

落十一面红耳赤的使劲瞪花千骨一眼,抱拳道:“东方兄……”

“十一兄,我家骨头和糖宝这么久以来,多劳烦你费心照顾了。”

“客气了,哪里话,这是应该的……”

落十一和东方彧卿互相寒暄起来。

轩辕朗在一旁恨得牙痒痒的:什么叫你家骨头和糖宝!气死他了,哼!东方彧卿!你的状元郎一百个没戏了!!!

转而抓住花千骨的手:“千古,这一别不知又要何日才能相见!朗哥哥好舍不得你!”

花千骨咧开嘴笑,模样十分娇憨:“没关系的,我要是一有机会下山,就到皇宫里去找你!”
“一定啊!”

“一定!”

“不要又是三年五载!”

“很快的,放心!”

突然发现有个人在身后拽自己的袖子,花千骨一愣,连忙把躲在身后的轻水推上前来。

“朗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名字叫轻水。”

轩辕朗微微一笑,轻水立马觉得到处都是阳光,万物催发。

“轻水姑娘你好。”眼前这个姑娘不像千古已经停止了生长,出落得亲切可人,如同芙蓉出水。

不知道小千古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不过应该和现在不会有太多变化吧,不娇艳不妖魅不张扬,可是一定很美。轩辕朗美滋滋的想着。

“轩辕公子好。”轻水红着脸,低着头,偷偷看他,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白子画观微时已经见过东方彧卿和轩辕朗二人,还有突然插进来一脚的杀阡陌,只是不知道他们和小骨是什么关系。小骨叫杀阡陌姐姐……糖宝叫东方彧卿爸爸……轩辕朗又是小骨义兄……这五年小骨一直跟随他在长留山修行,他们什么时候和小骨认识的,又为何会如此不留余力的来帮她?

白子画心中有疑惑,却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很淡然的与众人打过招呼,便与长留一干弟子,准备御剑回山。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紫薰浅夏到底跟小骨说了什么,竟然把她惊恐成那个样子,虽然之后强装无事,可是态度,情绪还有眼神,明显跟之前一切都不同了。
再赴瑶池

“骨头,糊了,糊了!快快快!”糖宝一看锅里的菜,急得在她头上直蹦跶。

花千骨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去端锅子,又被烫到手乒乒乓乓碗啊盆啊打翻了一地。垂头丧气的收拾好,又重新来过。

白子画坐在桌前,尝了口她做的菜,久久不发一言。

“师傅?”

“小骨,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师傅怎么知道?”

“小骨一向心无旁骛,所以烧出来的菜是什么味道便是什么味道。心中有了杂念,菜的味道自然就不同了。”

回绝情殿的这两个月来,她做什么事都老爱走神。伤势虽逐渐复原,但是道行却是每况日下。之前她的修行之所以能有如此飞快的进展,成为下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就是因为她有一颗比谁都要清明透彻的心,如今清明已失,心为杂事所扰,若看不透,心结只会日深。

花千骨咬着筷子低头道:“师傅,弟子是心有困惑,但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心如止水,乱则不明。很多事,你越是想去弄个清楚,反而越是困惑,心中一旦有了执念,就像线团,只会越扯越乱。”

“可是师傅,如果隐隐有不详的预感,觉得有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会发生,我应该怎么办?”

“子欲避之,反促遇之。凡事顺其自然就好。既来之,则安之,这才是生存之道。”白子画摸摸她的头,安慰的说。

花千骨思忖良久,脸上总算绽放笑容:“我明白了,谢谢师傅。”

白子画点点头,夹了一筷子彩色的梦菜给她。花千骨笑呵呵的抱起碗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花千骨在海里游泳,有时候她会一个人从长留山底下溜出来,跑到远处这个常常和杀阡陌约会的小岛上来玩。

岛上什么人也没有,所以是他们两个人的岛,杀阡陌给它起名作“花岛”,花岛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可是杀阡陌说还不够多,哪一天要把它们全拔了,种上花千骨喜欢的花,让整个岛变成巨大的花园。

花岛离长留山也不是很远,如果在绝情殿这么高的话,晴空万里的日子,隐约还是可以在海天交界的地方看见。

此刻花千骨就四仰八叉的躺在沙滩上享受着日光浴,犹如横尸,遥望着远处空中海市蜃楼一样的长留仙山,突然觉得一切都那样不真实。

脑海中浮现的是初见白子画时,群仙宴上他的倾城一笑。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有见师傅脸上有过一丝一毫的笑意。就连时而眸子里有些暖意,也消失得如此之快,叫她几乎无法捕捉。

紫薰浅夏那时跟她说的一席话一时间在她心中惊起无数惊涛骇浪,不过再大的波涛起伏,也会在师傅一个淡定的眼神中土崩瓦解。

在他的面前,你没有办法不感觉祥和宁静。

紫薰的话她并不是全懂,但是也并不是不懂。毕竟也十七岁的年纪,六界全书,七绝谱,什么情情爱爱的故事她没看过。但是知道和懂得毕竟是两码事。她知道霓漫天喜欢落十一,知道轻水喜欢轩辕朗,也知道天庭里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情爱爱的纠葛往事。但是,她却完全不能体会,也不明白,那是怎样一种心情。

但是紫薰姐姐喜欢师傅,她从明白的那一刻开始,内心就感觉到了一种和她一样的悲痛与无奈,那种绝望感几乎让她窒息。

为什么,她的爱,自己能体会?

姐姐说让自己不要爱上师傅,可是自己就是爱师傅啊!天底下除了爹爹和娘亲,最爱的人便是师傅了,师傅要她做什么都可以,她的命,她的一切都是师傅的。

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啊?自己也什么都不求,只要如现在一样,朝朝暮暮跟随在他身边就是了。

师傅说的顺其自然,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既然如此,那就别的什么也不要想,好好跟着师傅,早日得道成仙就好了。

花千骨缓缓收起白子画的画卷,放入墟鼎之中。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踢踢腿,用沙子把自己身子都埋起来,先睡个懒觉再说。

大清早,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有喜事啦,有喜事啦……

“师傅,你找我?”

白子画点点头:“过几日便是群仙宴了,这次你随我去吧。”

“哇!真的!”花千骨一蹦三尺高,她央求了师傅好多次了,每年去都不肯带她,今年却为何允了?

“上次太白一战,你居功至盛,王母特意让我带你前往,还专门给你下了仙帖。”

白子画递了个白金质地嵌满水晶的帖儿给她,花千骨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展开一看,写的是“茅山掌门花千骨”。心里美滋滋的道:“我可以带糖宝去么?”

白子画点点头,他们俩个,总是走到哪里都不分开的。

“太白一战虽胜,但是明显你还是处事经验不足,群仙宴之后,为师会带你到人间游历,好好磨炼一段时间。”

白子画心想花千骨之所以会有心结产生,无非是经历和见识都太少了。

什么都不懂的清明境界和历经沧桑、堪破一切的清明境界相比起来,毕竟是太过简单和不堪一击了。花千骨处于修仙的紧要关头,心结若不解开,十分容易步入魔道。或许让她在人世间走个几遭,才能重新回复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真境界。

“哈哈哈哈!”花千骨激动的拽着他的袖子摇啊摇,撒娇道:“师傅,你实在是太好了……”

白子画拍拍她的头:“去收拾行李吧,顺便跟轻水他们告个别,这一去可能得大半年才回来。”

“师傅不在,那派中事务怎么办?”

“放心,一切有你师伯做主。有要紧事,他会通知我的。”

“好哦!”花千骨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开心,最痛苦最愁眉苦脸的却要属落十一了。

有没有搞错,要大半年看不到糖宝!你叫他怎么活啊!看到糖宝一脸兴奋的模样落十一心都碎了。呜呜呜,糖宝,你怎么舍得……

再一次重回昆仑山,花千骨激动莫名,这一次,不再是当初孤苦无依,变做小虫偷偷潜入的小丫头了,而是堂堂正正以一派掌门的身份。也不再需要与白子画共乘云彩,而是自己潇洒御剑而飞。

一想到宴上的美味佳肴和大大的蟠桃,花千骨和糖宝就流了一地的口水。

第一次和师傅两人出门,她的心里噗通噗通的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路上小嘴叽哩哇啦说个不停。

虽是御剑,但是配合花千骨的速度,他们依旧是花了一天时间才到,路上还有过几次休息。

飞抵瑶池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花千骨俯视下面七色的瑶池水,还有万年不改的大片粉色桃林。仙乐飘飘,环佩叮咚,天女翩翩起舞,众仙对酒而歌。

一声“长留上仙到——”

再一声“茅山掌门到——”

众人皆惊,场内霎时无声,皆仰头而看。

那依旧白衣胜雪,孤冷出尘的男子缓缓落地,而身后,跟了多年前那个衣衫褴褛闯入瑶池的假小子。

此刻的她一身简单的绿色纱裙,梳着两个圆圆的发髻,竟依旧是个孩童模样,半点没有长大。眉黛如画,眼若星辰,皮肤晶莹剔透,面颊圆润,粉嫩嫩的犹若玫瑰,红扑扑的又像个苹果,直叫人想上去掐她两把。

花千骨见众人皆死盯着自己,有几分紧张的拽住白子画的长长袖袍。

他们师徒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超凡出尘,一娇憨可爱,简直是漫天粉色桃花雨中的一副绝景。

众仙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为那样小的茅山掌门而惊讶,更为冷若冰霜,淡如雾霭的白子画脸上,能出现如此那样温暖又带几分祥和的神色而惊叹。

此时就听四下里一个粗野又凶恶的惊雷般的声音轰然响起。

“他奶奶的白子画!老子后悔了!!!!”

酒能忘忧

听到这么一声狮子吼,花千骨只觉得有点耳熟,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一满头金发,满面金髯的大汉眨眼间已出现在自己面前,铜铃大的眼睛和自己大眼瞪小眼。

“洛……洛……”花千骨被吓到退了几步,待看清心里不由惊喜,竟然是朗哥哥的师傅洛河东。
洛河东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挖哈哈的笑着,伸出黝黑粗糙的大手来,掐住她的小脸使劲捏。
“死娃子,原来竟长得这般水嫩嫩的。”
花千骨哭笑不得的任凭脸蛋面团一样被他揉来揉去。

白子画无声的挡在她面前:“洛东仙,久违了。”

洛河东悻悻然收手,鼻子哼哼道:“久违久违,我说老白啊,你命真好啊,我明明是给清虚老道送个徒弟去,怎么送来送去送到你手里了捏?他奶奶的,老子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先把这徒弟抢了得了,那收回这么多件神器的好事,也轮不到你长留山的头上了。老子想那昆仑镜可是想了很久了啊,到时候想去哪去哪,偷看哪个仙女洗澡都易如反掌。不如这样,你先借我使使?”

正说着,洛河东哎呀一声惨叫,从臀上拔出一颗樱桃出来。

他奶奶的四仙女,洛河东心里乱骂一通,他就知道他不该来参加这群仙宴,当着玉帝王母的面,那泼妇不敢怎样只敢玩阴的。等群仙宴一结束,还不把自己大卸八块喂哮天犬啊。

洛河东愤愤然的啊呜一口把樱桃扔进嘴里囫囵吞掉,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樱桃也是肉,屁股也是肉,不要浪费了!

白子画轻咳两声,早已学会对他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了。

洛河东叹道:“我早知此女娃了得,就是命数不好,不过居然能有此番际遇,做了茅山掌门,还让老白你破天荒的收了当徒弟,我倒是怎么也没想到啊!说起来还是女徒弟惹人疼,又可爱又懂事又听话,不像我家那个兔崽子,又傲慢又没出息,还总跟老子对着干。老白我真羡慕你啊!”

说着回身吼道:“死兔崽子,还不滚过来!你日思夜想的花花妹子来了,不是你缠着要我带你来群仙宴好见着她的嘛,不然老子才不来了!”

花千骨一听这话心中大喜,抬头望去,果然是轩辕朗。

虽是以洛河东徒弟的身份参加的群仙宴,但毕竟身份特殊,所以坐的也是上座。

此刻的他一身白衣,袖角和下摆暗银与暗金闪线相互交织勾勒出复杂的龙纹,白玉腰带,领口高束,犹若高山遗仙。比前次见他,高贵中更多了几份出尘。

与花千骨遥相对望,温柔一笑。轩轩韶举,卓卓朗朗。众人皆叹服,这,便是人间界的帝王。

花千骨跟着白子画,在轩辕朗一桌旁边入座。依旧是跟那日一样的桃花一样的仙宴,可是又似乎,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少不了一番繁文缛节,还有玉帝王母的嘉奖,众仙的寒暄。似乎每个人都对白子画会收自己当徒弟大感惊异。
白子画不爱客套,话也极少,皆是微微点头便过去了。倒是花千骨以清茶带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仙宴上节目众多,有仙人登台献艺,吟诗作对,抚琴弄曲,临池高歌,亦有众仙谈笑风生,相互斗法,游戏对弈,大醉不醒。有时甚至会开上个三五天才尽兴而宴散。被花千骨闯入的那次是最短的,半日不到,众人便悻悻而归。可是这次,神器已夺回那么多件,大家心中少了隐忧,宴会上皆是一片欢声放纵。

花千骨望着这一切先是觉得好玩和惊奇,不一会儿便完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吃的上面,和糖宝共同奋战。轩辕朗在她左边只是一直怜爱的笑看着她狼吞虎咽,偶尔说一两句话,犹如清风柔柔的打在她心上。

糖宝两耳不闻身外事,一心桃上打洞洞。上回没能吃到蟠桃一直叫它耿耿于怀,所以从一开始就在拼着命的吃,在桃子里钻来钻去,不会儿桌子上的桃子就被它消灭大半。

花千骨转头望向白子画,他正和洛河东还有东华上仙等人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聊着,神色依旧淡定而清冷。琉璃杯中的忘忧酒,清香浮动,酒色冷冽。酒光掩映下的白子画身畔粉色桃花环绕,仿佛云霞相依,虽然依旧孤冷而遥远,却让花千骨感觉整个身子暖融融的。

花千骨仰头望了望头上的这棵桃花树,忆起当时自己从上面掉下来时候的情景。

突然看到纷纷扬扬飘舞的花瓣,又有一片落入白子画的酒盏之中,心中猛然一动,拉住白子画正要一饮而尽的袖袍。

白子画停住,低头看她痴痴的望着自己。

“小骨?”

花千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撒娇笑道:“师傅,让我尝一口好不好?”

白子画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杯:“你不是不能喝酒么?”

“没事,我就尝一小口,不会醉的。”

白子画点了点头,正要给她斟上,她却手快的抢了自己的那杯去,浅浅的喝了一口。

“小骨?”

粉色红云瞬间翻涌不息,攻城略地的卷过她晶莹剔透的脸庞。花千骨眼如烟波,婉转清淡,直愣愣的看着白子画。

酒中刚刚那一抹粉色的桃花瓣正沾在她唇边,玉靥在桃花掩映下娇艳如火,澄澈的眼眸里似乎跳动着火焰。她伸出粉嫩舌尖,轻轻将花瓣卷了进去。然后望着白子画痴痴一笑,花开荼靡,骇浪惊涛。

白子画仓促的低头,看见她莹白的指尖持着琉璃杯,酒色莹如碎玉,却依旧明晃晃的刺着他的眼睛。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常。

“小骨?你没事吧?”白子画揽住她酸软无力的身子。

花千骨轻靠他臂上,桃花浓郁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绿色味道、师傅的味道,微风中氤成奇异的气味,从鼻翼一直痒到她的四肢,她的心底。

突然很想就这样醉倒在他怀里,永远别再醒来。

一个声音却在脑海中时刻提醒着她,不要睡,不要贪图,不要沉沦……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代价是你所承受不起的。

她硬撑着站了起来,傻傻笑道:“师傅,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么,我的酒量其实很好的。就是现在……我得去上会茅厕!哈哈哈!”

说着转身步伐略微不稳的离了宴席。

“小骨?”白子画不放心的起身,却又不好跟去。

轩辕朗道:“尊上别担心,我去看看她。”

“哈哈哈,兔崽子,去吧去吧,不准偷看人家啊!别什么都跟师傅好的不学,坏的学!”

轩辕朗看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追上前去。糖宝依旧很专心的埋头在桃子里面打洞洞。

白子画这又才重新坐下,接过洛河东斟满的酒,望着刚刚花千骨刚刚用过的琉璃杯,一盏下肚,却不知道为何味道跟之前喝的完全不一样了。

轩辕朗转了一圈,终于在远处蟠桃园里寻着花千骨,原来她爬到树上去了。

坐在树枝上,怀抱一个超级大,她双臂都环不过来的桃子使劲的啃着。鞋袜都脱在树下,光着脚丫在空中荡啊荡啊。

“笨丫头,才喝这么一点就醉了?”

“我才没有呢!”

花千骨大口大口的吃桃子,却见轩辕朗走了过来,抚了抚她小脚丫上的尘土,拾起鞋袜,温柔的替她穿了起来。

“小心着凉。”

花千骨顿时一惊,半张着嘴巴,咬下来的桃子都忘记吞了。

此刻的轩辕朗,那种温柔儒雅跟东方彧卿有点像,可是骨子里透露出的强势和高贵,却是东方没有的。眉梢眼角浮动的,是一抹若隐若现,久历血雨腥风的淡然和冷厉。

不衫不履,如独树出林,指点江山,俯视风云。

“朗哥哥?”花千骨歪着脑袋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傻傻的叫了一声,手不小心一松,超级大的大桃子就那样砸在轩辕朗头顶上。

“啊!”

轩辕朗抚着头顶的大包抬起头来,又恢复成凶巴巴的模样。

“你小子!竟然敢砸我!”轩辕朗拉住花千骨的脚,一使劲把她从树上拽了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自己抱着胸哈哈大笑。

花千骨摸摸自己屁股,努力爬起来,摇晃了两下,又软了下去,挣扎半天,干脆坐地上不动了。

轩辕朗弹弹她的脑袋:“我说你醉了吧,笨死了的!”

一手捞起她飞到树上坐下。

花千骨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眼皮直打架。

“好,好吃,好喝!”

轩辕朗看着她红扑扑的双颊,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用指头使劲戳使劲戳。

“就知道吃吃喝喝,你这头猪!”

花千骨喃喃道:“忘忧酒,忘忧酒,酒能忘忧,亦能解愁,难怪那么多人留恋红尘图一醉。”

轩辕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输了点真气给她。

“坚持住啊坚持住,睡过去了,可要很久都醒不来的。”

花千骨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朗哥哥的怀抱是和师傅不一样的另一种的宽广。

努力睁眼看去,却见轩辕朗的脸慢慢幻化成白子画的,她傻傻一笑。

小声的叮吟道:“师傅……”

轩辕朗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你师傅还在跟我师傅他们喝酒了。”

“我可爱还是糖宝可爱……”

轩辕朗无奈笑道:“这个问题跟问一只猪可爱还是一只虫可爱一样没有比较性,更没有建设性……”

“那为什么你对糖宝笑,却从来不对我笑?”

“我什么时候对糖宝笑了?”轩辕朗一头雾水。

“哦,不对,糖宝也是我,我也是糖宝……只是你认错了,那个是我,不是糖宝。可是小骨还是想看你对我笑,不是对是糖宝的小骨笑……”

轩辕朗一头黑线:“都不知道你在咕哝些什么。”

花千骨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找个更舒服的角度睡着。

“可是,你知道么?要是,要是你只能对像糖宝的小骨好,那小骨,小骨宁愿什么也不要,就一直这样做糖宝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花千骨的话声逐渐便成哼声,一手往后伸去,紧紧环住他的腰,慢慢的竟睡着了。

轩辕朗捏捏她的鼻子,又拍拍她的脸:“喂,花小猪,快醒醒,不准睡听见没有!”可是花千骨面露微笑,早就在梦中大吃大喝去了。

轩辕朗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她的包子头和长长睫毛。

“死猪,这么久这么难才能见上你一面,你居然又睡了。怎么办呢?朗哥哥越来越不想跟你分开了,好想拿根绳子把你时刻绑在身边啊!”

轩辕朗爱怜的俯视着她,低下头去,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上一吻。

突然听得有人来了,抬头看却正是白子画。

“尊上……”

白子画淡淡点头:“小骨睡着了么?”

“恩,醉倒了。”轩辕朗丝毫不畏的直直望着他,不管他看见没看见,他心中都没有半分窘迫。只是当下时局未定,跟着他太过危险,等六界形势安稳下来,他定会用以世间最豪华最庞大的礼仪,为千古去跟白子画提亲的。

“小骨醉了,我和她就先回去了,你跟你师傅还有王母说一声,”

“好。”

白子画伸手接过花千骨,他却抱着舍不得放开,这一别,不知道再见又要何时去了。

可是瞥见白子画望向他的深邃无法捉摸的眼神,他终于还是放了手。

眼前的白色身影犹若清风一般,瞬间便刮的没了踪影。轩辕朗呆呆站在树下,掌上还依稀残存着花千骨的余温。

镜花水月

“师傅?”花千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烛光中见到白色的背影。

白子画转过身,走到榻边,手里端了碗清茶。

“好点了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还有点晕,我睡了很久了么?”花千骨抬头打量,空间不大,布置简单,但是整洁而舒适。

“不久,你喝得很少,所以只睡了三天。”

“三天?!”花千骨惊道,“可是我只是抿了一小口。”

“群仙之中因为醉酒睡上三年的都常有。”白子画把茶递给她,花千骨正觉得口干,咕噜咕噜全喝了。

“糖宝呢?”

“它也偷酒喝了,尝了一点当时就晕了,掉到酒杯里,等把它捞起来的时候早就醉得不省人事,现在还在睡,怕是还得许多天去了。”

花千骨哈哈的笑:“师傅我们这是在哪啊?我怎么觉得天和地都在摇晃,是不是还醉着呢?”

“我们在船里。”

花千骨一听惊喜的跳下榻来,撩开帘子跑出去,果然是在大江上的一叶扁舟里。周围碧浪滔滔,一望无际,两岸壁立千仞,秀奇逶迤。新月如勾,夜空如洗,漫天的星子倒映江上,流光碎影,犹若洒落一地的水晶。

夜来风大,万籁俱寂,花千骨跳到船头迎风而立。

“师傅,师傅,我跟你说,我刚刚做梦了。”

“恩?”

“这三天里我做了三个梦,第一个梦里我是一颗石头,每天很无聊的呆在一棵大树下面。我的身边有小草啊小花啊小树啊,很多朋友,可是我还是每天都很不开心,因为我羡慕天上的小鸟,可以有翅膀,可以到处飞,可以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于是第二个梦里,我就变成了小鸟,可是没想到,做了小鸟我还是不开心,因为我想飞得更高更远,于是每天羡慕挂在天上的太阳。终于第三个梦里我变成了太阳,可是没想到却更加难过了。每天在高高的天上,看着小草小花和小树快乐的在一起玩,可是我却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挂在天上。我很伤心很后悔,原来我最终的愿望,是重新做回一个小石头。”

白子画走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

“后来呢?”

花千骨轻轻往身后依,靠在他身上。

“没有后来了,因为我只有三个梦啊,所以不能变回小石头,还是继续做我的太阳。但是我已经懂了,虽然孤独的挂在天上,但是我可以每天都可以看着大家,给大家温暖,还可以看见世界上很多有趣好玩的事情,所以最后我还是很开心。”

“大梦三生,这个便是忘忧酒的功效,你可知道这梦的寓意?”

“恩。”花千骨用力点头,“师傅,我知道,最初拥有的其实已是最好。还有便是,哪怕回不到最初,心中没有执念,只要好好的做自己就能开心。”

白子画蹲下身子,看着她点点头:“小骨,每个人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梦想,有时候是自由无拘,有的时候是海阔天空。所以不管小骨你以后有了雄鹰的翅膀,还是太阳的能力,都一定要记住自己身为一颗小石头时候的心情,多多造福苍生大地。”

“哦!”花千骨有点捉摸不透白子画面上的表情,可是心里却暗暗发誓,她才不要做什么小鸟和太阳,她只要一辈子做师傅身边的小石头。

“小骨,师傅给你看的那些剑谱你可都有练熟?”

“恩。”

“为师再传你一套剑法,此剑法不用来对敌,只用来修身与清心,对提高内力大有裨益。我只演示一遍,你看清楚了。”

花千骨一听心中大喜,跟在师傅身边这么多年,师傅除了弹琴还从未亲授过她什么,基本上都是让她自学。别说看见师傅与谁打斗,就是练剑也偷看不到。奇怪了,今天师傅是吃错什么药了?

“此剑法名叫‘镜花水月’,讲的就是一个空字。”

白子画飞身已矗立在江面之上,月光下更显得白衣胜雪,周身一圈淡淡的银色光晕。倒映在水中,美得如梦似幻,直叫花千骨倒抽一口凉气。

却见白子画随风而动,在水面上如履平地。白衣翩然,黑发如瀑,却又始终波澜不惊;矫若游龙,贯若惊鸿,犹若仙人九天飞临。

花千骨完全呆傻的愣在当场,仿佛又回到当年群仙宴上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他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江中倒映的点点破碎的星光,一点点飞起,环绕他周身。白子画的手中似有似无一把银色光剑,上指天,下指地。陡然之间,整个江水都停止了流动,波浪也凝固成形。却又在下一个他飞天而起的瞬间,涌起巨大惊涛,白子画剑气一指,立刻飞花碎玉。

多少年之后,花千骨常常回想这夜师傅在江上为她月下舞剑的情形,那是她人生最美最梦幻的场景之一。如果可以,她宁愿不惜生命去交换,只要可以重来一次,重新回到做他身边小石头的自己。

“你可都记清了?”

花千骨抬头看他,犹若仰望天神一般,心中满是敬畏。

她的心,只需要他低头一望,便瞬间静如止水。

“弟子都记清了。”

那一夜,白子画在一旁静坐,偶尔指点一二,花千骨在江上舞剑,舞累了就躺在他身边的甲板上抬头看星星。这一辈子,她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星星。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路顺江东下。去过许多名山大川,也到过许多洞天福地。为了历练,甚至到过很多山林沼泽,魔洞尸窟。虽然花千骨周身异味会引来一些小白和小红也扛不住的厉害家伙。但是白子画仙气逼人,妖魔一见他立马不是夺路而逃便是跪地求饶。所以偶尔白子画也会跟她分开一下,把她单独扔到哪个较多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去战斗,或者妖魔界与人间界出现裂缝的地方让她封印出口。

花千骨早就习惯了妖魔,却始终对鬼怪心有忌惮。无奈白子画不让小红和小白帮她,可怜的她便只能硬起头皮承担这悲剧的宿命,那就是被冤魂追被恶鬼咬。

在白子画一次又一次非人的折磨和教导之下,花千骨也一次又一次的鬼口余生。

白子画总是说人要心有所敬,心无所畏,没有恐惧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花千骨哭丧着脸想,只要师傅你在一天,我永远成不了最强大的人。因为师傅可比鬼可怕多了。见了鬼她还知道逃跑,见了师傅她就只知道两腿打颤,连跑的力气都没了。

白子画因为仙资出尘,所以一般凡人面前都用了障眼法。花千骨看他虽是本来面目,普通人见他却是平凡到记不住相貌的男子。

但是一般用法术变身还有障眼法,遇上专门破解的法器,或者是道行比自己高深的都容易被看穿。这也是杀阡陌去长留山需要易容的原因。

这一日花千骨和白子画来到杭州,花千骨嚷着肚子饿了,于是二人进了一旁的只要是客栈基本上都叫这名的悦来客栈。

江湖人都知道,进了悦来客栈,便是半只脚踏进了武林。吃饭途中不发生点磕磕撞撞,摔盘子掀桌的事那是不可能滴……

所以捏,正当花千骨点了一大桌子饭菜,和糖宝两个风卷残云之时。一把杀猪刀“乓”的就飞过来插在了桌子正中央。

白子画优雅的夹起一个菜花放进嘴里,眉毛都不抬一下。花千骨则吃得太忘乎所以,等反应过来,杀猪刀已插在了自己的面前,离自己的鼻子只有不到十公分距离。

花千骨得瑟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挂在嘴巴外面的粉丝和半张菜叶吸进嘴里。

一个五短身材,肥头大耳,满面油光,袒胸露乳的男人跑到他们面前连连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误,失误。”

说着拔起杀猪刀,往两手呸呸啐了两口唾沫,左瞄准,右瞄准。这次十分精确的插在了对方角落里的桌上。

对面一桌愣了一下,刷刷全部拔刀而起。对着此杀猪的怒目而视。

这人一看对方五个人,自己才跟了两个,不但人数比自己多,就是个子也比自己高,势气不足,便铛铛铛爬到花千骨他们桌上站了起来。

“啊!我的大白菜!”花千骨心疼的看着他的大脚踩在自己盘子上。

店小二上来上菜,早就对这样的事学会见怪不怪。不过这搞后勤的是不是偷懒没好好洗菜啊,这萝卜上怎么还爬着条这么肥的虫子啊?得了得了,反正也吃不死人。

小二把一盘四喜丸子递上:“客官你们慢用。”

花千骨连忙接了过来,不让他放在桌子上怕被胖子踩到。然后抱着盘子,蹲在角落里享用去了。黑哟黑哟,昨天打妖怪打了一晚上,累得她腰酸腿疼的。平时跟着师傅又大多吃素,她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筷子叉上一个还没张口咬呢,突然听到对面大喊:“暴雨梨花针!”

无数枚细如牛毛的绣花针下雨一般激射而来。花千骨早先练习暗器的时候,不知道被白子画用水滴打过多少次了。反射性的便十个手指夹起八个丸子,用内力将针全部吸了过来。

待反应过来,八个美丽可爱的丸子全部变成了刺猬。花千骨爆发出一阵咆哮,瞬间变作超级赛亚人。虽然师傅再三交代过不要引人注意,不要惹出麻烦,不要欺负普通人。

但是——是可忍,丸子不可忍!

花千骨操起武林七种武器排名第一的折叠椅便对着两帮打群架的人一顿痛殴。

“呜呜呜,我的丸子!还我的丸子!”

白子画华丽丽的闪到一边,菜叶都没沾上一片。眼不见为净,唉,收徒不慎啊收徒不慎啊。

“饶命啊女小侠女小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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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个没有完结。我刚刚找到一个更全的。链接在这里。 -玉垒关- 给 玉垒关 发送悄悄话 玉垒关 的博客首页 (65 bytes) () 02/08/2011 postreply 11:30:39

太好了!原来这个才是结局!!!!感谢!!!! -愫心小筑- 给 愫心小筑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2/08/2011 postreply 18:45:57

Can u paste the content here? I can not view the link u provided -EB9- 给 EB9 发送悄悄话 EB9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2/24/2011 postreply 23:12:22

看的我哭飞了 -sanzo- 给 sanzo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2/23/2011 postreply 13:52:50

为什么都是古人的故事 -恒河沙数- 给 恒河沙数 发送悄悄话 (51 bytes) () 02/16/2011 postreply 13:3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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