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回复:仙侠奇缘之花千骨

本帖于 2011-02-07 05:53:00 时间, 由普通用户 虎妞娃娃 编辑

幽若眉头紧锁,想起搂住她时不经意间闻到的那股熟悉的异香,再看看她的身形。两度出入长留山如入无人之地,还潜伏在绝情殿上许久却什么也不做。莫非……

她眼睛一亮,心头一震狂喜。

“师父?”

谁是你师父?!花千骨看她竟聪慧至此,再留下去身份就全曝露了。连忙退了两步,就要抽身离开。

“真的是师父!?”幽若见她眼中的惊诧和慌张,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激动得身子都剧烈颤抖起来。老天竟如此善待她么?!今天刚拜完师就让她见到师父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师父?我怎么知道你师父是哪棵葱!”

花千骨闪电飞出一掌将她推开老远,脚尖轻点,嗖的便向外飞了去。

却没想到幽若一个鱼跃扑了上来,半空中紧紧抱住她的腿,大声哭闹耍赖。

“师父别走!!”
乌龙事件

“你认错人了!”花千骨用力甩开她的纠缠,回手一劈,却又没多少掌力怕下手太狠伤了她。没想到幽若疯了般竟命也不要的向她扑了过来。

花千骨只能硬生生收回掌,心头一阵火起,伸手便掐住她的脖子,柔弱的仿佛一折就断。

“你不要命了么?!”

幽若兴奋激动的眨着星星眼,眼泪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师父,徒儿终于见着你了……”

“你……”花千骨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说了不是就不是。”

说着飞快点了幽若的穴道,逃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幽若木头人一样僵硬在原地,却嘴角抽搐,始终一脸幸福傻笑的表情。

站了许久,周围还是一片死寂,她的腿开始麻了,心里万分怨念,怎么还没天亮啊,赶快来个人解开自己的穴道啊,她好赶快去找师父。师父啊师父,好不容易才见面,你怎么能抛下幽若呢?

突然这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人来了?

不对。好像是什么物体在爬行。

啊!妈啊!蛇蛇蛇!

幽若吓的腿都抖了,看着那条绿油油的东西慢慢从门外爬了进来。

呜呜呜,师父啊!快来救救我!

幽若想哭喊可是又发不出声,想跑又迈不动步子。师父这是什么点穴手法,她怎么冲都冲不开,这下完蛋了。没想到她堂堂幽若大小姐,尽然葬身小小蛇腹之中。

可是长留山乃灵气之地,怎会有这种毒物?

还未待幽若细想,那蛇已游到她脚边,然后缠绕着她的腿一点点攀沿而上,滑腻腻又冷冰冰的感觉,吓得她满身的鸡皮疙瘩。

蛇身一阵紧收,箍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何方妖孽?现出形来!

她在心里大声怒吼。却见那蛇头朝向自己,嘶嘶的吐着鲜红欲滴的信子。然后头部慢慢幻化成一个人头的模样,支撑在细小的蛇身上显得十分滑稽,又十分恐怖。

茈萸!果然是你!

幽若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这回完了,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丫头,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又见着了。”茈萸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轻轻一舔。恶心得她差点没把今天吃的全吐出来。

“我也只是肚子饿了,想着随便来长留抓个人回去杀了吃了,却没想到竟碰上你。你今天怎么这么乖的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啊?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让我们幽若大小姐在这里罚站?哎呀呀,可怜,真可怜,这大雪天的,冻坏了吧!来,姐姐心疼你,乖乖跟姐姐回去吧,不要像上一次一样又溜了。今天,可没有谁会来帮你了哦……”

幽若一脸的欲哭无泪。

花千骨眉头紧锁的推开门,见东方彧卿正坐在房间里等她。抬头对她微微一笑,那笑却不似平常暖意袭人,反而显得无比虚幻飘忽,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般。

花千骨愣了一愣,心头突然涌上一丝不祥的预感,却又怎么都捉不着。

“见到你小徒弟了?有什么感想?”东方彧卿调侃的望着她,看她一脸无措的表情,定是不小心被幽若正面遇上了,一时不知如何招架应对吧。

“我自己都还是半吊子,哪里会教徒弟,东方你不要也取笑我,糖宝呢?”

“吃饱了当然是睡了。我这几日会加紧调查小月被拘在哪,时间不多,最好是能在五星耀日之前把他救出来。不然到时只能硬抢的话,难免又是一场大战。”

“那我这些日子可以做什么?”

“你努力修炼,越多冲开一层封印的束缚就越好。”

“……”

“骨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从回来之后就想着能把小月救出来就救,救不出来就到时候拿自己去换。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让天下人知道了,你才是真正的妖神,而小月不是,你认为到时有心包庇替你隐瞒的白子画怎么办?”

花千骨顿时愣住了。的确……那师父不也成了千古罪人,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你要想救小月,又想保你师父,就乖乖听我安排,不要莽撞行事。”

“嗯,我听你的。”

东方彧卿点点头,想了一会,突然目光深邃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救了小月之后,大家也都没事,你是想办法回长留山,再回到你师父身边,还是跟我,糖宝,还有小月一起走?”

花千骨心头一震,笑着别开脸去:“事到如今,我已经回不了长留山也回不到当初了。当初选择盗神器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也做好准备接受这个事实。只要师父好好的,我在不在他身边都无所谓。”

“那你是说,你愿意跟我还有小月糖宝一起走?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以后都快快乐乐的生活,再也不管这六界的事?”

“可是东方你是异朽阁阁主……”花千骨心下纷繁不定。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可以抛下一切,骨头,你愿意跟我走,跟我离开这个地方么?”

“我、我……”花千骨嗫嚅着看着他深情的眸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离开了师父,她会愿意跟东方在一起么?还是宁愿独自一人浪迹天涯?

心下一痛,狼狈的挤出笑脸:“当然啊,我希望这辈子,一直和你啊,小月啊,糖宝啊,还有杀姐姐,朗哥哥,轻水他们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骨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把杀阡陌,轩辕朗,小月,还有轻水他们都当什么?”

“我把杀阡陌当疼我的姐姐,轩辕朗是宠我的哥哥,小月和糖宝都是我的孩子,轻水和落十一他们是我的好朋友啊……”

“那我呢?骨头你当我是什么?”

东方彧卿突然握住她的手。花千骨往后微微退了两步,从没见过一贯温柔的东方有如此强势的样子,她的心狂跳个不停,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你……”

花千骨眉头纠结成一团,正要开口。却见东方彧卿又突然伸出食指放在了她唇上。
“好,还是不要回答吧。”东方彧卿轻叹一口气,转瞬又恢复成了平常模样。

“反正……也只是如果而已……”再也不可能会有这个如果了吧,虽然能和她,还有小月糖宝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是他最大的愿望。可是……就算她愿意,也不可能了吧……

花千骨没看错他眉间一闪而逝的绝望与悲戚,心下的不安更甚。突然又回忆那日绿鞘死时,他曾对自己的所言,面色顿时苍白。

“东方,你老实告诉我?!你多少岁了?是不是下次轮回已至?”

心头揪做一团,默默一算。异朽阁的存在明里暗里加起来近千年,东方从自己十二岁遇见到现在已经快八年了。她每一次询问他的年龄他总是避而不谈,可是就算假设当初的他只有十七岁,现在也应该快二十五岁了。绿鞘死时所说的二十五年一轮回,是不是就快到时间了?

对于异朽阁的人来说,死亡犹如一场冬眠,根本就不重要,不值得伤心难过,更不值得一提,因为他们跳出六道,轮回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物质不灭,轮回是灵魂以一种涅槃的形式获得永生,而死亡只是另一个新的开始。

师父以前总是跟她说很多生生死死的大道理,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东方也总说凡事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什么好患得患失。

她是修仙之人,也知道东方作为异朽阁阁主的宿命近千年,她无权介入,更无权干扰他的轮回。他和师父都已跳出六界,堪破生死。

可是她不能!别说死,就是分离她也看不开!

从绿鞘那时她就时常会担心害怕如果有一天东方也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她以前每次一想到这个事就心惊胆战,而东方当时的刻意回避更是叫她惶恐不安。心底隐隐已经知道答案之后,就更加不敢细问。东方对她如此重要,她又如何承受每天倒数着他死亡的日子来临?

那么多年来,东方在她心里一直是以无比强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形象出现,几乎和师父一样厉害。师父总是教导她,要她学会自己解决问题。可是东方宠她,怜她,帮她,她已经没有了师父,若是连东方也离她而去……

花千骨狠狠咬住下唇,紧紧抓住东方彧卿的手。
“告诉我,你多少岁了?!”

东方彧卿沉默片刻,没有说话。随后轻轻一笑:“你暗地里一直在担心这个?骨头放心,我已经二十六了,要死早死了。当时绿鞘死时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这么厉害,自然是累了腻了,想入轮回就入。不想入,谁还强逼得了我不成?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你。等你哪天看我烦了讨厌我了,要赶我走,我可能会觉得这一世做人太失败,再轮回一次重新来过。然后下次我就会变成你喜欢的那种类型,说不定就能取代你师父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了。”
花千骨看他一脸戏谑的笑容,不相信的拉过他手来,摊开他的掌心,一点点看着他手中的命轮,研究半天,再三确定的确是已经过了二十六了,这才放开手松口气。

“真的不用像绿鞘一样?那代价呢?你说凡事皆有代价,救我出蛮荒有没有什么代价?”

东方彧卿眯起眼睛坏笑一声:“有啊,当然有!”

“什么代价?”花千骨身子一震,紧张的望着他。

东方彧卿突然贴近她的脸,温暖的气息暧昧不清的吐在她颈间。

“再一个吻如何?”

花千骨突然回忆到上次被他骗吻还有主动亲他的事,脸颊顿时一红:“我问的是你有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不是说我。”

“你放心,开条密径而已,多花点功夫就是了,难得住我么?不过你是真的该让我吻一下的……”

“我的脸都成这样了,你看着我难道不想吐么?”花千骨慌乱的别过头想溜,却被东方彧卿拉回怀里。

眼神陡然温柔,慢慢低下头来。

花千骨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他,却终于还是忍住了。慌忙闭上眼睛,身子瑟瑟发抖。等了半天,吻却始终没落下来,睁开一只眼偷开。却见东方彧卿笑谑的望着他,目光温柔得快要把她都整个人都融化成水了。

“骨头,知不知道,感情的事,越是不忍就越是伤人。你宁可勉强自己,也不想有一点伤害我,虽然这种珍惜和体贴让我很感动。不过,对着你的什么杀姐姐,朗哥哥,可千万不要这样哦!”

说着伸出手咯吱得花千骨抱着肚子笑得站都站不住。

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爱的是师父,可是对东方,心里也是很喜欢的。只是心中有了那人,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如果有下辈子……

东方彧卿将依旧小小的她举起来抱在怀里。

“除了在你孤单的时候陪陪你,在你困难的时候帮帮你,比起你师父,我能为你做的的确是太少了。”

“没有,东方可好了。”花千骨伸出手掐他的脸。

“答应我小骨,以后无论如何,都要像现在这样,心头不要有仇恨,不要恨你师父,也不要恨这个世界恨任何人。不是要你逆来顺受,默默忍受伤痛和委屈。只是仇恨会让一个人更加可怜可悲,你明白么?”

“明白,就像清怜那样……”

东方彧卿笑笑,摸摸花千骨的头,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将花千骨放下地去。回头见来的是云隐。

“脚步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了么?”

“妖魔不知怎的抓了幽若去,杀阡陌率兵正在长留山,用幽若要挟白子画把千骨从蛮荒召回来。整个仙界都惊动了,去了好些天兵天将,两边眼看就要打起来。”

“什么?!”花千骨大惊失色,幽若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啊,怎么会一转眼被杀姐姐给抓了去,莫非是刚刚在厨房……

糟了!

“骨头你去哪?”东方彧卿连忙拉住她的手。

“我去找杀姐姐,救幽若回来,是我害她被抓走的。”

“你先别急,幽若身份不同,又刚拜你为师,杀阡陌不会轻易把她怎么样的。但是要是看你就这样去,那就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你先坐下来,我帮你好好易个容。”

“没事,我随便做张面皮贴上就行。”

“杀阡陌看不穿,但春秋不败和云翳就说不定了,万事小心为妙。”

“都是我,害了师父害了长留不说,这次又害了幽若。”

“傻瓜,这不能全怪你。你以为长留的实力就真的如此不济,被杀阡陌步步紧逼到如此地步么?”

花千骨一愣:“什么意思?”

“我猜仙界和长留,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牵制杀阡陌的力量。否则三界定会为争夺妖神掀起大战。可是你安危未定,杀阡陌根本无心妖神之力,不管云翳他们如何劝阻,仍是一意孤行与长留作对。整个仙界,还有摩严和白子画,这才迟迟没有行动。不然你以为,他们会坐看被妖魔骑在头上么。还有不到一个月,待妖神一灭,仙界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定当反扑。不过两方对峙多时,忍耐都已到极致,我怕是等不到下个月了。幽若很有可能成为导火索。”

“那现在该怎么办?!”花千骨一脸惊恐,没想到这事暗地里还有这么多因由。

“放心,你只要搞定你杀姐姐一个人就是了。”东方彧卿满脸狡诈的笑容。

报仇雪恨

花千骨与东方彧卿在空中急速飞行。观微海上,只见得两方大军对峙,想再拉近一些看个仔细,却全被屏护挡了回来。幽若被锁在妖魔上空一个巨大的空泡之中,倒是安然无恙,身上也没有伤痕。

“骨头,你一个人去见杀阡陌没事吧?”

“放心,见杀姐姐怎么会有事。”

“那我现在赶回异朽阁,小月那好像有了一点消息,就不陪你过去了,被杀阡陌见着反而不好。你记得见了他一定要好好安抚,他魔性太重,又十分记仇,就算见你回来,也不一定会就此罢手。我就怕他冲动坏事。”

“好,我知道。”

二人于是分道而行。

“放了幽若。”摩严凝眉道。

“放了花千骨。”莲榻之中缓缓传来杀阡陌的声音,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她是我长留弟子,你根本就无权过问。”

“你做不了主,让白子画出来说话。”

“掌门师弟不会见你,他意已决,我堂堂长留,岂会受你这些妖魔胁迫。”

“摩严,我绝对不会让八十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哪怕倾尽我整个妖魔二界之力,也会保护她。你别再和我耍什么诡计,我的耐心有限,那么久之所以只是逼你们没有挑起战火是因为怕小不点难做。否则就算把她救出来,她也会生气不理我。我知道你打什么算盘,可是我不在乎。也别以为将这丫头收作小不点的徒弟我就会放过她。我再给你五天时间,这是最后的期限。到时杀了这丫头,灭了你长留山,攻占整个仙界,我就不信我救不了她出蛮荒!”

摩严冷哼一声:“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这个能力?不过仗着人多罢了。有本事现在出来跟我打。”

“你没这个资格!”杀阡陌轻蔑呵斥,连声音都冷艳无比。

摩严一阵怒火,双手结印,一个巨大的光波击出。周围海水被倒吸,翻滚的向天空咆哮涌动,朝着妖魔扑去。

杀阡陌长袖一挥,滚滚寒气,仿佛将光都冻结在空中。皓白手腕一翻,修长指尖轻弹,顿时将一切玻璃一样击了个粉碎。

二人相隔老远,半空中过了几招,摩严越来越心惊,眉也越皱越深。要论修为,杀阡陌豪放张狂,自己沉稳内敛。势头上虽比不过他,但是比他耐久。而且杀阡陌一向自负,对战中直来直往,不如自己进退有度,心有算计。所以哪怕实力或许不如杀阡陌,要胜他却并不难。

可是此次再一看,却没想到仅仅不到一年,他的修为大增那么多。自己又替子画疗伤,元气大损,三师弟一向懒散,不爱修炼,怕是也敌他不过。若真战起来,以他的兵力,长留的确岌岌可危。

“杀阡陌,你既身为魔君就应该多为二界着想,何苦执念至此,为了小小一女子妄动干戈。”

“若是连想守护的东西都一次又一次守护不了,我再当这个魔君又有何意义?”

“事到如今,已经过了八十年了,原来你还一直耿耿于怀。”

“那件事我并没有怪罪你长留山,也没为那事找过谁的麻烦,我只怪我自己。可是这次,再由不得你们。”

“哼,花千骨仙身被废,筋脉被挑,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你以为这样被流放去蛮荒,她还有命么?说不定早就尸骨无存,你要长留交什么给你?”

“笑话,我虽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可是验生石还有反应。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杀阡陌声音里满是怒气,若是此刻知道小不点已死,他哪里还需要那么多顾及,定要整个长留山给她陪葬!

“我的要求很简单,交还花千骨,然后让白子画出来,让我砍上一百零一剑,这事就算了结。”

“哼,纯属做梦。想让长留山交人,先过我这关吧!”摩严飞身而上,口中念念有词,无数个紫色的巨大法印朝着妖魔压了过去。对着杀阡陌莲榻中也是连连出掌。趁此机会,笙箫默冲过去试图救出幽若。

莲榻里陡然杀气大作,银光一闪,将笙箫默又硬生生逼了回去,周遭十里的海水全结成冰。感觉到那一丝不同寻常的血腥味,摩严眉头紧锁。

“妖魂破,你竟修了如此邪术?”

众人只闻到血腥味越来越重,腥膻中还带一股甜腻,直叫人头晕作呕。

杀阡陌一想着花千骨筋脉被挑,在蛮荒旦夕不保,自己却迟迟不能将她救出,心头的焦躁和愧疚愈盛。

罢了罢了,将来她恨自己也好怨自己也好,今天就灭了长留山,擒住摩严和白子画,就不信还救不了她。

他双拳紧握,正要出手,突然听得耳中一阵尖锐的哨音。分明就是他给小不点的那个。虽相隔甚远别人听不见,可是他自己的骨头的声音,他怎么可能听错!

难道小不点已经从蛮荒出来了?不可能,这千百年来,就没有谁能从那逃出来过!

可是,谁又会有那骨头哨子?他的心头一阵惊喜,再顾不得许多,飞身便向外飞去。

摩严以为他终于要动手了,凝神防备,真气暴涨。却没想到只见眼前红色身影一闪,杀阡陌冲天而起,瞬间便消失了踪迹。

怎么回事?跑了?

云翳等人也是大惑不解,看向春秋不败。春秋不败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叹气做了个手势,让所有人暂时按兵不动。

摩严又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上前便想夺人。可是人质在手,妖魔又岂肯让他们轻易将幽若救走。依旧化作毒蛇的茈萸飞快缠绕上幽若的脖子,嘶嘶的吐着蛇信。摩严只得作罢。于是两方又陷入了僵持。

杀阡陌有如离弦的箭一般向过去常常与花千骨相聚的花岛上飞去。岛上有阵法和屏护仿佛想要遮掩些什么,杀阡陌也丝毫不疑有他的直接踏了进去。

本来只抱着一丝希望,就算见不到小不点,也看看是谁拿着他给她的哨子在那乱吹,却没想到竟真的看见花千骨踏着冰雪迎面向他奔了过来,一下子跳进他的怀里。

杀阡陌呆呆的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了。

小不点?!

真的是她?

自己日思夜想整整一年的场景就这样简单的发生了?

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难道自己在做白日梦?还是谁使了幻术迷惑他?又或者摩严用了什么奸计算计他?

“姐姐……”

听到怀中的小家伙在瑟瑟发抖使劲抱着他大声抽泣,热热的鼻息喷在自己颈间。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听到怀中的小家伙在瑟瑟发抖使劲抱着他大声抽泣,热热的鼻息喷在自己颈间。他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花千骨皱着眉一脸心疼的细细看他,姿容依旧未变,可是眸子却越发凌厉,脸越发妖艳起来。左眼眼角处多了一片黑色的华丽纹印,衬着血红色的眸子,紫色的长发,邪气和妖媚更加入骨。嘴角冰冷,不再似往常和蔼可亲,反而浑身散发出不可靠近的气息,仿佛举手便要灭绝世间一切。

“姐姐?姐姐!我是小不点啊!”花千骨捧住他的脸,看他死死盯着自己却一句话都不说。

“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杀阡陌慢慢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用力挤出微笑,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稍稍柔和一点。

“你回来了?!”他终于开口,声音隐隐在颤抖。

“是啊,我回来了!东方救我出了蛮荒!”

“你身子没事了么?伤都好了么?”杀阡陌惊异的望着她,手飞快的在她身上到处摸着,咯吱的花千骨直想笑。

“你不是被废了仙身,断了筋脉?”

“都好了!我都好了,你别担心!原来小月在墟洞的时候把妖神之力都给了我。所以我的伤势都自动愈合,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

“妖神之力?!”杀阡陌惊讶的瞪大眼睛。

“嗯!”花千骨用力点头。

看到她是真的没事,杀阡陌心头悬了太久的大石终于砰的一下掉了下来。人也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抱着花千骨慢慢滑下,坐在了沙滩上。

“姐姐!你怎么了?!”花千骨惊慌失措的扶起他。

“没事,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杀阡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仿佛想将小小的她嵌入自己身体。紧紧崩了一年的神经陡然松弛,他浑身都软了,有微微虚脱的感觉。

还好,她什么事也没有……依旧完整无缺的站在他面前。

“可是……你的嗓子怎么了?为什么要用内力说话传音?”

杀阡陌连忙把手放在她脖子上。

花千骨不自在的别开脸去:“我、我在蛮荒的时候,不小心……所以不能说话了。”

易容容易,这嗓子却终归还是瞒不过了。

杀阡陌心头一痛,能够想见她在蛮荒吃了多少苦。突然伸出手,就要拖她衣服。

花千骨一惊,却挣扎不过他。心头暗叫糟糕只顾着脸了。

果然杀阡陌拖下她外衣,见她手上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刺伤,跌伤,刮伤,气得脸都绿了,牙咬的薄唇浸出血来。

他向自己保证过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是,不但没有做到,不能保她周全,不能护她平安,甚至连救她都救不了,最后还是靠的那个臭书生。

他始终,什么都没办法守护……

花千骨望见他眸子里怒火夹杂着内疚和黯然,心头一疼,连忙道:“我知道姐姐为了救我想了很多办法,小不点好感动。姐姐你不要难过不要生气,是小不点自己不对,跑去偷神器,这才闯下大祸受了惩罚的,不关别人的事。”

杀阡陌根本就没打算问她为何要偷盗神器,在他看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管他什么是非黑白,根本就不用讲道理,也不用向谁解释。可是谁若敢伤了他的人,那就是千不该万不对,他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也不要再跟长留山作对,小不点已经罪孽深重,不要再为了我牵连其他的人。”

杀阡陌缓缓点头,他本也不想让花千骨为难。无奈当时气急,根本就再顾不得其他。除了他在乎的人,其他就是杀一万个也死不足惜。

“那姐姐放了幽若吧!她是我的小徒弟。”

“好。”杀阡陌又点头。

花千骨微微有些吃惊,她以为要说服他不会那么容易。

“小不点,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女的?”

花千骨低下头去:“知道,不过一时改不了嘴。”

“没关系,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你心里面要记住,我不光是疼你的杀姐姐。”也是想要守护你的男人,杀阡陌在心里补充道。

花千骨使劲点头,又被杀阡陌一把搂进怀里,脸紧贴着她的脸蹭来蹭去。末了仔细打量着她,伸出手捏着她的脸上下搓揉,宠溺的笑着。

花千骨不得不佩服东方彧卿料事如神,若不是他小心细致的替自己易了容。凭自己那三脚猫功夫,早被杀姐姐玩得露馅了。

“还好脸上没留下疤,否则……”

看着杀阡陌眼神陡然阴翳,嗜血一样恐怖,花千骨不由自主打个寒战,心虚的笑着。

“姐姐是美人,也最喜欢美人了,如果小不点有一天变成丑八怪,你是不是就会讨厌我了?”

“不准胡说,人的美丽是上天的恩赐,要好好珍惜。小不点那么可爱,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大美人,怎么会变成丑八怪呢。走吧,跟姐姐回去。这次说什么姐姐也会拼死保护好你。”

“姐姐,我还要想办法救小月出来。为了行动方便,你不要把我已经从蛮荒逃出来的事情告诉给别人知道好不好?”

“恩,好,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来见你一面,让你不要担心,还有不要再为了我杀人了。然后就去异朽阁和东方汇合,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月的消息。姐姐你一定要把幽若平安放回去啊。”

杀阡陌微笑点头,笑容却忽然有些深不可测起来。

“好的,你都回来了,姐姐不会再乱杀人,当然会把她放了。”

不重要,现在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唯一需要解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白子画!

花千骨不知为何心头隐隐不安,但又挂念着小月的消息。再三拜托他回去后立刻撤兵放幽若回去,然后二人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开。

让花千骨欣慰的是,虽然杀阡陌真的变了很多,但是对她依然半点都没有变,依旧那么疼爱有加。

杀阡陌知她无事,总算放心。可是一想到她受的苦,心头怒火一阵旺过一阵。

回到长留山海上,下命放了幽若。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长留也以为他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幽若虽被放回,但体内还是或多或少中了些茈萸的毒。落十一等人连忙带她回去医治。

杀阡陌放眼四看,摩严此时却不知怎的不知所踪。

走的正好,如今更无人可以阻拦他。

杀阡陌左手虚空一划,招来火凤,不顾层层防卫,便孤身向长留山冲了过去。

既然人保护不了,又救不了,那他可以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为小不点报仇!

长留又有何人拦得住他,很快便被他一层层突围而入。进到光罩之中,飞身直往绝情殿飞去。

拦截他的众人没他速度快,也顾不得许多,纷纷上了绝情殿,一时间刀光剑影。

“白子画!给我滚出来!”

杀阡陌怒吼一声,双目赤红如火。仇恨屈辱,压抑在心底越积越厚,可是因为花千骨还在长留手中,他只能隐忍不发。如今花千骨既已回来,他行事再无所顾忌,又回到当初那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阡陌。东方彧卿一开始担心的,也正是如此。

白子画推开静室的门,慢慢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猜杀阡陌敢如此猖狂,跑到绝情殿来跟自己面对面叫嚣,定是见过小骨,知她无恙了。

他魔功大成,长留山再无敌手。今日一战,已是在所难免。

无视落十一等人的阻拦,白子画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道:“出去打吧,不要毁了我院里的桃花树。”

花千骨此时正匆忙向异朽阁飞去,隐去气味和身形,速度又是其快无比,常人肉眼很难见到。

可是突然发现情况不对,一股强大的气息拦在了自己正前方。

心头咯噔一下,看着那个身穿墨黑锦缎长袍的身影天神一般从天而降,负手立于海上。面上又是吃惊又是震怒,杀气直逼十里之外,却正是世尊摩严。

“孽障!原来是你!”
白子画面对杀阡陌。

花千骨面对摩严。

整个世界仿佛都肃静了,海浪无声,时间卡壳,空气都吓得停止了流动。

“白子画。”杀阡陌手中提着绯夜剑,姿态优美又不失霸气。

“我不会杀你,你是小不点的师父,你死了她会难过。但是,你伤她的,今天我必一剑不落的还给你。”

白子画看着杀阡陌周身真气随着情绪而浮荡不稳,犹如即将喷薄而出的火山。

“你杀我长留众多弟子,这公道,今天我也会必你讨回来。”

话虽如此,白子画眼中却依旧波澜不起,叫人感受不到半点杀意。

高手相争,二人又交待了谁也不许插手。一干妖魔,还有长留仙界众人,只得在山下隔了大老远观微云中事态发展。

笙箫默心头暗自担心,白子画这一年虽拼命修炼,功力恢复了不少,但是还是比过去差了太远,又如何打得过杀阡陌。

不断传音给摩严,却又不知他那边发生了何事,竟半点回应都没有。

摩严看着花千骨一张恢复成本来面目的脸,心下陡然一惊。就没听说过绝情池水的伤疤还有办法复原的。这女子都已成了废人被逐到蛮荒,竟然都还能毫发无损的再一次站到他面前。莫非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不成?

“你怎么回来的?!”

花千骨不说话,她始终都不知道被逐蛮荒是摩严的主意,内心深处对他只有作为世尊作为师伯的敬畏,又哪里来的恨意。

如今不小心被摩严发现行踪,偏偏还刚好易容的是自己的模样。她知道再避不过,可是又不愿跟他起正面冲突。脑中飞快的想着,该怎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摩严也只是见杀阡陌关键时刻,突然神色不对,匆匆离开。恐防有诈,故暗地里跟来看看。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见到的竟会是面容如初的花千骨。

惊诧不解之余,有那么片刻他真的以为是见着了花千骨的鬼魂回长留山来找他报仇。

“想不到连蛮荒都困不住你!”

摩严凝眉一想,定是她那一堆狐朋狗友想了办法救她出来,否则凭她一个废人……

可是,就算再用什么灵丹妙药,短短一年,她怎么可能会恢复如常?

罢了罢了,本来念在子画面上,好心留她一命,她却又非回来找死。若被子画见了,那还得了,这次他再不会心慈手软。

摩严手往眉间一点,一弯硕大的水银轮从印记中幻化而出,在手心里缓缓旋转,流光溢彩,灼灼生辉。

花千骨不想跟他打,可是又万万不能被他再擒了去,更不能死在他手上,只能无奈御剑相迎。

水银轮上下飞舞旋转,犹如挂在天空的上弦月。威力巨大,攻势又快又狠,花千骨周身只看见一片银光闪耀。仓促御剑抵挡,火光四溅,剑上很快便被撞出了缺口。

摩严抱胸站在一旁,似是没想到她居然有如此多的真气做为屏护,保持身体不为水银轮的杀气所伤,还能把剑舞得滴水不漏。

花千骨且战且退,摩严伸出二指,轻轻夹住空中飘飞而下的一片雪花,竟暗器一样向她射了过来。

“孽障!还想跑!”

花千骨脚下一滞,一面顺势轻轻拂去雪花,一面抵抗着水银轮狂催不尽的攻势,深吸一口气,内力不断向外涌出。冰一寸又一寸,沿着剑尖,竟将水银轮也冻了起来。

摩严冷哼一声,双掌从花千骨的身后直劈而下。花千骨仓促转身,眼看闪躲不开,只能硬接他两掌。

又刚又猛的真气从掌中直灌而入,黑压压罩在她头顶上,仿佛她一松手心肺就会被挤到爆裂。右边腋下封印处滚烫得吓人,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燥热了起来。

她一咬牙,也不强制在掌上用力,以强对强,只会被摩严整个击穿压垮。改为集中注意力到封印上,顿时封印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比深的细洞。她伸手进去抓住一根满是灵力的红线一头,一点一点的用力往外拉。

摩严顿觉掌下一虚,仿佛触到一朵软软的云彩,没有实感。内力一空,竟被花千骨源源不断的吸了过去。

眉头皱得更紧,却仍不撤掌,反而顺势将真气凝聚在一起,猛的推了过去。同时水银轮传来一阵冰裂之声,直迎向飞来的剑,斩作两截。花千骨回身乏术,真气暴涨,光罩却仍抵挡不住来势,水银轮破空而来,直直的穿入她的琵琶骨。

前面后面同时重创,花千骨身子一颤,胸口一闷,喉头尝着点咸腥。却只能咬牙硬生生受了,继续凝神从狭小的封印口子里汲取妖神之力。

摩严见她身上紫光闪烁不定,心下疑惑更重。心念刚至,水银轮再一用力,从她琵琶骨一端又穿了出来。

花千骨嘴唇苍白发紫,额头汗水直冒,却始终吭也不吭。一鼓作气,掌力倾泻如江河决堤,滚滚向摩严涌了去。

摩严飞身被震到几丈开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一片妖异紫光之下,水银轮被她硬生生从骨头里挤了出去,随着背后巨大伤口流泻的真气慢慢回流。伤口慢慢合拢复苏,最后只剩下两道疤痕。

“你……”

摩严惊恐的退了两步,像见了鬼怪一般。

妖神之力?

心下如锤重击。

所有疑惑全部解开。怪不得她能逃得出蛮荒,筋脉和伤势都不药而愈,还有如此能力,竟能与他相匹敌。

只是妖神之力尚不能完全发挥,似是被封印压制。不用细想,已知是何人所为。

不由心下一阵失望透顶,没想到子画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如若被天下人知道她才是真的妖神,他又打算如何面对世人?又叫长留山颜面何存?

他以前以为子画只是一时护短偏私,却没想到他竟宁愿愧对天下人也不愿愧对她一个。这丫头果然是妖孽,再留不得。

摩严目光凌厉骇人,阴沉着脸冷冷说道:“这次我非除了你这个祸害!

说着使出所有力量向花千骨咄咄逼人的攻了过去,迅若闪电,势若雷霆。花千骨封印得以冲开一部分,只感觉力量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与摩严交手二百余招,竟丝毫不落下风。流窜而出的妖神之力,似乎已在自己体内逐渐融会贯通。

正在此时,就听见远处长留山方向传来一声巨大回响,天地震摇。

连他俩在相隔极远的海上都还能感受到那两股可怕力量撞击的余威。

二人心头同时一紧,停了下来,心念所至,片刻飞跃百里,观微长留山上。

没想到却竟见到白子画同杀阡陌正在天上大战,连空中的浮云都被扯作碎片飞絮。二人唇边皆有血迹,可见彼此都受伤不轻。杀阡陌周身火焰一样的真气凌厉纵横,红光眩目,一招接一招的向白子画攻去。白子画真气哪敌得过他,却仍凭借一手博大精深,出神入化的剑法与他相持。只是剑势有形无力,每次和杀阡陌正面相迎,心肺都受一次大损。

杀阡陌见自己剑法不如他,干脆不再近攻,而改以法力相抗衡。光波接连而来,霓虹飘飞犹如彩带,顿时天空都成了彩色,折射出巨大海市蜃楼。

下面众人只听到爆破声不绝于耳,可是二人速度太快,根本连看都看不清楚。

只是顷刻间,不知他们已大战了多少回合,空中不时传来惊雷滚滚,一阵接一阵的地动山摇。

花千骨和摩严都震惊了,没想到杀阡陌居然会去找白子画报仇。可是以如今白子画的能力,又能强撑到几时?

二人手脚都开始显得忙乱起来,想尽快结束了这边的争斗。摩严下手更快更狠,招招致命。花千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若是师父出什么事……

再没办法专心应战,她一面观微长留一面仓促躲避着摩严的攻击。

白子画真气早已用尽,强行透支,拼死硬撑,大大超出身体极限,却始终双面若冰霜,全力一战,丝毫不肯退却。如此下去,非死也是重伤。

“十二,十三……”杀阡陌嘴里数着,面容微微有些狰狞。他只攻不守,宁可硬受白子画的剑气掌风,也非要伤他不可。

二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别说是花千骨,就是摩严也看得额上冷汗直流。

花千骨眼看白子画连中数剑,且都是要害或筋脉处,虽有屏罩护体,但是随着他真气越弱,剑也伤得越深。

花千骨看得紧张,掌心里全是汗水。摩严也屏气敛息,心悬得老高。

再顾及不了那么多,花千骨心急如焚的用尽全力向摩严攻了过去。却惊讶的发现白子画周身的银光似乎不稳,随着自己每次出招用力忽强忽弱。

右腋下仿佛一团烈火快要将她整个燃烧吞噬。摩严一掌临空而下,手掌的巨大幻影将她直往海面上压去。花千骨妖力暴涨,化作紫色利箭从摩严肩上直穿而过。

可是那边白子画也突然步伐一滞,肩上同样被杀阡陌一剑穿通。

花千骨吓得肝胆俱裂,这才想起东方说的因为自己出了蛮荒师父越发虚弱。原来他把大部分力量都用来封印自己的妖神之力了。自己越是妄想冲破,他就会倾注越多的力量进行束缚。

花千骨连忙屏气凝神,将胸壑中涌动的妖神之力一点点压了回去。果见白子画周身的银色护罩慢慢厚重起来,剑势也稳了许多。

可是面对这边摩严的攻势却再抵挡不住,暴风雨一样的连环而至,花千骨接连挨了他十余掌,大口的鲜血喷出,却只是尽力躲闪,不再还手。

摩严从来一丝不乱的长发此刻在狂风中飘摇乱舞。身上淡绿色的真气随风四合,在他周身环绕不息。

似也立刻明白花千骨突然收回妖神之力的原因,嘴角一丝冷笑。更加下手不留余地。

白子画见身体力量慢慢回流,来不急细想,只是凝神结印,顿时空气中雾气弥漫,然后霎那间结成冰晶,就连海上涌起的滔天巨浪还有杀阡陌剑身上的火焰也被瞬间冻住。

杀阡陌一身怒吼,剑影闪动犹如玉壶光转,破空处到处冰霜四溅。剑气横扫竟硬生生将下方冰冻的大海劈开成两半。海水再次翻涌,竟滚滚沸腾起来。

封印虽不再耗费真元之气,白子画却也再难抵挡杀阡陌这样疯狂的进攻。花千骨眼看着他又身中数剑,鲜血怵目惊心的染红白袍。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旁。

杀阡陌受伤也是不轻,强行提着一口气,左手翻转,掌心突然出现一团妖冶的火焰,用力向白子画胸前打去。

妖魂破!

摩严脸色大变,花千骨再顾不得那么多,也不管正在交战之中,从墟鼎中取出哨子就使劲吹了起来。

摩严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指点上花千骨背上死穴,然后用力一掐,将她脊椎骨硬生生扭断。又接连打了十多掌,雄厚纯正的罡气,誓要将她五脏内腑通通震碎。



花千骨无心自保,只是疯了一样吹动口中骨哨,一面吹一面呕血,行动不能,连痛都已感觉不到。

杀阡陌耳中陡然听闻哨音,声声急促有如泣血。知道是自己来找白子画报仇的事被花千骨窥见想要阻止。

杀阡陌心头有气,他都这样对你了,你居然还当他是师父想要护着他么?

可是手中还是顿了一顿,冷焰停在白子画胸前一指,二人的头发眉毛皮肤瞬间凝上一层淡蓝色冰霜。

心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哨音越来越微弱消失不见,杀阡陌连忙凝神回探,跟着哨音定位到百里之外,见到的却是摩严招招歹毒的打在花千骨身上。

心头剧痛无比,再顾不得与白子画纠缠。召来火凤直飞九天,赶去救人。

白子画见杀阡陌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瞬间面无血色的匆匆离去,一时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可将他吓成那样。

他体力透支过度,再无力观微更无心追击。强撑着不要落十一搀扶回了绝情殿,身后门刚一关上,便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前尘旧怨

趁着花千骨不得不压制体内的妖神之力,摩严狠下杀手。心想着就算你能不药而愈,我顷刻间毁了你的躯壳,叫你魂飞魄散,灰飞湮灭,看你又能如何复原!

花千骨虽然知道这个师伯从来就不喜欢自己,可是却没想过他竟会厌恶自己到了这种程度,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不过观微见到杀阡陌和白子画双方终于都收了手,没再战下去,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大脑也逐渐开始失去意识。

摩严手中巨大光晕将她包裹其中。越来越多的真气凝结,似乎只需稍一用力,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不过摩严知道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容易,自己必须以巨大的力量极快速的一击即中,否则很有可能受到妖神之力为保护宿体而进行的攻击与反噬。

正当他聚精会神凝气之时,面前却突然出现一个温文儒雅的青衣男子拔剑便刺。

那眉,那眼……

摩严一惊,脚下一个趔跄,整个人呆住了。再反应过来时,花千骨已被来人夺了去,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竹染?!

不对,不会,怎么可能是他?!他的脸明明早就……人此刻也应该身在蛮荒……

不过花千骨既然能回来,他说不定也回来了,花千骨的脸既然能恢复如初,他说不定也……

不对!那不是竹染看自己的眼神。摩严陡然反应过来,那不是竹染,是幻术。

又是哪个妖孽作祟?坏他大事?!

摩严身子一沉,潜入海中,滴水未沾。无奈良机已失,再寻不到花千骨的行踪。怒极的他周身真气暴涨,起伏不定,四周海水也随之翻起巨浪,震荡到百里开外。

花千骨身上几处骨头全折了,迷迷糊糊中,只感觉被什么人下手扳住,强行将骨头移回原位,拼合在一起。她痛得肝肠寸断,却又喊叫不出声来。

一双光滑细嫩的手在她身体上来回抚摸着,似乎给她涂了一层厚厚的油脂。

香气扑鼻,花千骨用力的拉扯着自己的意识,强逼着自己不要在香气缭绕中陷入昏睡。腋下已经不似刚才那样滚烫燎人,只是慢慢涌出淡淡的暖意,流入她的筋脉和四肢百骸。

骨头愈合比肌体上的伤疼了一百倍。还好有那层油脂的包裹,她只感觉周身凉凉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傻?”

她听见有个人对她说,声音明明是嗤笑,却又带了些心疼和无奈。

很熟悉的声音,是谁?!

她微微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睁开眼。

那人按住她:“不要乱动。”

她提了一口气,慢慢开始调息,感觉身体和身体里的力量正在慢慢复苏。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人声音里满是惊恐,似乎十分不解花千骨伤到如此残破的身体,为何会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恢复?自己给她涂的提取于晶影鱼皮脂的药膏药效虽好,却也没强到这种程度啊!

花千骨身子一震,她听出来声音是谁了,居然是蓝雨澜风!

心头不由一阵火起,拼命睁开眼睛,打起精神,摇摇晃晃想要爬起来。

蓝雨澜风上前扶住她,却被花千骨一把推开,而她自己也摔倒在地。蓝雨澜风摇头轻叹,连脊椎骨都断掉了,根本没办法直立,为何还要如此逞强?!

“若不是我救你,你早死在摩严手中了。”

“我不用你救!”花千骨咬牙切齿的说。最不想的便是承蓝雨澜风的情了,这个歹毒又狡猾的女人!她宁可重新回去被世尊捏死。

“我知道你会有今天也算是我害的,我要负起责任。不过今天既然救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就算一笔勾销。”

花千骨无力的靠在洞壁上,看着周围都是海水,还有鱼儿游来游去。

心下不由无奈冷笑:“你倒是胆大,敢从摩严手底下把我抢来。”

“那是自然,海上是我的地盘,你们在这争斗那么大的响动,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说吧,这次你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蓝雨澜风扭动着蛇身,脸凑到她面前。

“聪明。我想跟你打听个人。”

花千骨心中了悟,已知她想问些什么,闭上眼睛不说话。

“你既然之前是被逐去蛮荒,有没有见过或是听过斗阑干这人?他现在在哪?你又是怎么从蛮荒逃出来的?”

见花千骨始终不语,她微微有些急了,一手掐住花千骨的脖子。

“快说听见没有!我既然可以救你就可以马上杀了你!”

花千骨睁眼看她,满脸迫切痴狂,心头不由一软。

“他已随我出了蛮荒,现在正在南海的一个岛上……”

蓝雨澜风满脸不信的倒退几步:“你不要骗我!”

花千骨疲惫苦笑,伸出食指在她眉间轻点,把岛的具体位置传入她脑中:“我没有骗你,他就在这。你自己去找他吧,他也等了你许多年了,说有句话要问问你。”

蓝雨澜风整个人呆掉……

岁岁年年,日日夜夜,在头脑中所盼所想的,不过就是和那人相见。如今真事到临头了,他就在同一个世界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蓝雨澜风反而不敢信了。拼命的摇头后退:“你骗我!这不可能!”

花千骨轻叹一声:“骗你?你以为我是你么?那么喜欢骗人。你想去就去,不去就算了,反正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多等一下。或许过些日子,他会主动来找你也说不定。”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足尖轻点,飞快的离开海中岩洞,跃出海面。竟又再一次的,朝向长留山方向飞去。

蓝雨澜风怎么都没想到花千骨伤得如此之重竟然还有力气。待回过神时,早已不见她的踪影。隐隐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只是等了那么多年,如今……

天已经黑了,雪还在断断续续的下。风大得好几次差点把她从天上吹得掉到海里。

花千骨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好不容易进了长留山上到绝情殿,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勉强走了几步,终究还是一下跪倒在地,吐了口血在廊上,怕暴露行踪,连忙将血腥味隐去。

白天见师父伤成那个样子,她又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感觉束缚自己妖力的封印越来越弱,她心急如焚,再顾不得那么多,只想来看看他是否安然无恙。

幽若从厨房里端着碗药汤出来,看见花千骨顿时呆傻当场,盘子掉在地上,药洒了一地。

花千骨无力的靠着廊柱,也不打算再瞒她。只是心急的问道:“尊上他……怎么样了?”

幽若不可置信的凝望着她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脸,发现真的是她,而不是扮作小七的样子。开心的快要哭出来,猛扑上前紧紧抱住她。

“师父!真的是你!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妖魔抓走的时候好害怕,但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我等啊等,等啊等,后来果然杀阡陌把我放了,我就猜到是你救我了!呜呜呜,师父,以后不不扔下我一个人了。”

花千骨于心有愧,也不由伸出手将她抱住。这傻丫头,她明明都已经是一个罪人了,她为何还非认定了她?

心头微微有股暖意。

“你、你师祖他怎么样?”花千骨有些别扭的撇开脸去。

幽若惊喜的望着她:“师父!你终于肯认我了!师父!”

花千骨被她摇啊摇的差点又没吐出一口血来,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我问你我师父……唉,罢了,我自己去看吧……”

花千骨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往前走,幽若连忙扶住她。

“尊上他还在昏迷不醒。刚才世尊和儒尊都来看过了,给他疗了很久的伤。但是两个人都一副眉头不展的样子,貌似尊上这次伤得很重。不过儒尊说没有生命危险,让我不要担心。”

花千骨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师父,你怎么也一副伤那么重的样子,是谁打伤你的?幽若帮你报仇去!”

花千骨摇头苦笑,若不是她当时肆无忌惮的想要冲破封印使用妖神之力,以师父的修为,就算大不如前,也不会被杀姐姐伤那么重。

“幽若……我们以前见过么?”

她总感觉幽若是认识她的,不但认识,似乎还有几分熟悉。

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如果说要见,那肯定是在两次群仙宴上,但是不管怎么回忆,却都没有印象。不然以她笑笑闹闹的性格,自己应该记忆深刻才对。

幽若向她眨眨眼睛,神秘兮兮说道:“虽然没直接见过,可是我对师父也算是朝夕相伴呢。”

什么意思?花千骨不解的看着幽若。却被她扯着往白子画房间里走。

“你不是想要去看尊上么,怎么走着走着又不走了。”

花千骨腿微微有些发软:“师父没事就好,我、我还是不去了。”

远远望着他还成,自己罪孽深重,还对师父心存不敬心存不轨,师父将自己逐到蛮荒本就是不想再看到自己,自己又怎么还有脸去见他。

幽若不停推着她往前走着,一脸坏坏的笑:“尊上正昏迷着呢,就一直没醒过。你去看看他吧,不会被发现的!”

花千骨皱着眉头,咬牙想了半天,终于还是狠下心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是和以前样的陈设,甚至连只茶杯的位置都没移动过。师父似乎从来就喜欢样成不变的规律生活。

幽若蹑手蹑脚的走到白子画榻前,确定他依旧在昏迷当中,转身对站得老远的花千骨招招手。

花千骨靠近些,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忍不住阵愧疚心疼。

想当初在群仙宴上初见的那个远离尘世的上仙白子画,就样步步被害到如今个地步。

是不是当初不出现,不拜他为师,切都不会发生?

膝盖屈,跪倒在白子画榻前。

听着窗外雪落下的声音,压在心底的好多话想,如今却只换作阵悲戚沉默。

幽若见久跪不语,连忙上前拉:“师父,自己连站都站不稳,快起来。伤重成个样子,先运功调息下吧。”

花千骨摇头,走到白子画跟前,犹豫半,终于伸出手号住他的脉搏。

“幽若,替师祖疗伤,先出去下,顺便把把风,有人来立刻通知。”有上回被李蒙撞见的事,行事不得不小心谨慎。

幽若心里不愿,疗伤而已嘛,为什么要让自己出去啊,绝情殿又不会有人来。呜呜呜,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看到师父和师祖在起。

“弟子遵命。”幽若只得无奈的转身出门,然后小心翼翼的从窗户缝里偷窥。

花千骨知道自己的医术并不比摩严还有长留医药阁的高明多少,而且本身修炼得来的功力已经全部被废掉,余下的只有妖神之力。要想替师父疗伤,肯定得催动妖力。可是师父之所以虚弱,很大部分原因是力量用在封印上。此消彼长,自己用妖力替他疗伤,只会更加复杂冲突。所以能够用的还是只有自己的血罢。

花千骨动手白子画两个穴道,确保他不会在疗伤途中突然醒过来。才掀开他的被子,伸手去解他白衣腰上的带子。

幽若在外面吓傻,捂住嘴巴!

哇!看不出来,原来师父是么简单直接的人啊!趁着尊上昏迷不醒,就强行把尊上给OOXX!好好好,等生米煮成熟饭,尊上就再也没办法下狠心处置师父,肯定会对负责任的。哈哈哈,可怜的尊上啊!(话幽若在开心个什么?-_-|||)

花千骨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着。

师父对不起,徒儿是逼不得已,如有不敬之处还请谅解。

手小心翼翼的往白子画袍子里探去,原本苍白的脸变成熟透的大虾米。

回忆着他被杀阡陌之前刺伤的地方,想将他之前治疗时包扎的绷带什么的解下来,无奈手实在抖得厉害,不小心碰到师父冰凉的身体,吓得心都快炸开。

镇定镇定……

花千骨强自稳定心神,眼前却突然又浮现出当年不小心观微瞧见的师父的裸背,血气上涌,鼻血都差没喷出来。

不行不行,做不到。都还没开始,光碰下师父都有想死的感觉,还是让幽若来吧……

唉,不行不行,更加不行。师父的身体怎么能让别人随便碰。

咬咬牙,副从容赴死的模样,狠心终于把手探到他肩上被杀阡陌利剑穿通处。之前医药阁包扎的白布都微微被血浸红。花千骨又要不解开他衣服,又要解开里面包裹的纱布,动作得十分小心。身子微微前倾,屏住呼吸,手还是颤抖的很厉害。

不敢用指气割开,怕伤师父。等好不容易解下来,已经累得浑身虚脱,头脑发晕。

见白子画伤口的血又重新慢慢开始往外渗,花千骨连忙用食指在自己的左臂上用指气划开个小口,顿时室都弥漫着股血气的芳香,混合着之前蓝雨澜风给涂的奇怪膏药,氲成股奇特的味道,连花千骨自己都闻到。

手上沾些血,再次探进白子画衣内。咬牙切齿的将血往他伤口上涂上去。

伤口果然如所料的很快愈合,竟然连半痕迹都不留。

之前花千骨的血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功用,就是因为是神之身的缘故。而关于般草木花卉遇之则死,是因为毕竟是神之血,滴已够润泽苍生,普通平凡的弱小生命又怎能承受得住恩泽,自然折煞。剑等利器也样,普通的兵器竟妄图伤神,自然破败无疑。东方彧卿之前所的珍贵也正是在此。神有创世之力,恢复治疗不在话下,故而也才能孕育出糖宝样等级的灵虫。

而如今神之血里还蕴含妖之力,效用可想而知。花千骨知道白子画为受钉刑之后本就愧疚难安,如今再见他因为自己伤势加重。不顾自身安危赶来,就是想像之前他中毒时那样,用自己的血来试试,是否可以将他的仙力完全的恢复如初。

见到效用如此显著,心头不由喜,此趟果然没有白来。就不信把身体里的血全部给师父,还治不好他的伤。

手缓缓的在白子画肩上,腰上,背上几处伤口处涂抹,轻柔有如爱抚。

花千骨感觉自己浑身都燥热起来。那手更是仿佛被沸水煮着样,滚烫得吓人,好像就要燃烧起来。

可是师父的身体就是如玉如冰样浸骨凉滑,手感刺激太过强烈。

花千骨强忍住喷鼻血的冲动,遍又遍默念着清心咒。终于涂好,长叹口气,收回手来,却不小心划过白子画胸前。感觉手下身体微微颤下,花千骨吓得屁股坐在地上。

死了,死了。

花千骨连忙跪下连连磕头。弟子不是有意冒犯师父的……

看看白子画的确依旧昏迷不醒,只是应该对外部环境还是微微有些知觉。

居然……

居然……

碰到……

……

花千骨的脸都红到脖子根,羞愧难当,看着自己的右手,恨不得拿刀砍砍砍砍碎,扔去喂狗。

外面的幽若连吞口水,啊,也好想摸啊。呃,想想,也只是想想而已……

花千骨好半才站起身来,腿软得不行。外伤搞定,然后是内伤和恢复仙力,可能就得多费些血。

花千骨见之前臂上划开的口子已自动愈合,便又割开手腕,放到白子画唇边,让血慢慢流入他口中。

白子画眉间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掌门印记,同时也是他身为仙人的证明,随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流入口中,颜色也慢慢的开始变得有些明显起来。

太好,果然有用。妖之力治愈自己的神之身,能力还是稍微有限,多少会留下些痕迹。但是用在其他人身上简直就包治百病,成绝世的灵丹妙药。如此来,不知道喝过自己血的人就算不能得道但可不可以成仙?

花千骨见白子画仙力恢复有望,心头不由大喜。有生以来第次,对自己的身份有微微的感激和庆幸。

本就重伤在身,也不运功自疗,就算有妖神之力,但被强行压制,伤势恢复已是极慢。如今又大量失血,眼前阵发黑。怕还没把师父治好,自己就率先挂掉。连忙将血止住片刻,抬起头脸色苍白的微微喘气。

阵口干舌燥,望见桌上的茶,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刚走两步,手臂却被谁拉住。心头惊,仓促转身,还没等反应过来,身子被用力扯飞到榻上。头还很不幸的撞到墙,更是阵晕眩。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已被翻身压在下面。

纠缠不清

“师父!?”

花千骨痴呆片刻,见白子画竟然醒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

白子画低头看着,双眼漆黑如墨,深邃有如洞穴,却丝毫没有焦和光亮。不发言,寻着血香,张嘴便咬下去。

花千骨知他神智已失,只是心想要吸血,连忙伸手往脖子上挡。

白子画刚好咬在手臂上。刺破肌肤的快感,鲜红流淌的颜色,更加激发出心中嗜血的欲望。

花千骨手臂阵酥麻,仿佛正在融化。强自回神,猛的把将白子画推开。个翻滚从他身下滑出,却还未逃下榻又被身后只手拽住衣襟强行拉扯回去。

顷刻间师父的脸就在相距不到两寸远的地方,花千骨吓得慌忙后退,身子却被双有力的手牢牢禁锢住,只得将头努力后仰,不敢看他。同时飞快伸出手去想要他穴道,却没想到招数竟然被他全部搏回封死。

糟。

没想到那血喝下去,师父的伤会好的那么快,而且很快就醒。可是身体虽醒,神智显然尚未清醒,依旧处于渴血的状态。应该是神之血与妖之力流入他身体的同时,与他身上的仙气还有伤势发生激烈的冲突,导致他时意识错乱,嗜血成狂,不小心入魔。

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光想着那血可以帮师父恢复仙力,却不想下师父现在么重的伤怎么承受得住。

不在乎被师父吸血,只是不想以以前那种太过亲密的方式,他失去自的的同时,自己也失去自。师父不喜欢样,自己不应该用血来诱惑他,借着他失去意识而让两人关系更加暧昧不清。

无奈如今白子画的仙力不断恢复增强,花千骨则重伤在身,要想不用妖神之力将他制服或是弄晕根本不可能。而且因为此刻他根本就没有凭意识而仅凭本能在行动,连摄魂术对他都没有作用。花千骨的招数又大部分得他传授,见招拆招,光动手打根本就打不过他。

幽若在窗外看得目瞪口呆,本来还想见师父和尊上亲亲、缠绵悱恻的,不过二人进行的程度是不是也太过激烈?在床上滚来滚去,打得不可开交。要不要上去帮帮忙啊?那到底是去帮师祖把师父压倒好方便吸血,还是帮师父把师祖压倒方便OOXX?小小年纪的陷入巨大的人交战中……

花千骨见白子画动作速度越来越快,仙气也越来越多的凝结周身,估计刚刚喂他喝的血应该是够用。既然师父仙身已完全恢复,仙力应该也恢复七七八八。自己还是赶快溜吧,不然被他捉住,非吸成干尸不可。
个挑灯望月,声东击西,花千骨的身子箭般向门外射出去。却没想到头撞到堵肉墙上,抬头看是白子画拔腿便跑,却被他捉住双臂,猛的推倒在墙上,张嘴便往脖子上咬。

花千骨两只手被他牢牢禁锢扣在墙上,知道再躲不过,心里急的直嚷嚷:师父喂喝啊,不要再咬!

无奈白子画牙已到颈边,花千骨感受到他鼻息,心头陡然揪起。不可以样,不能再和师父样!师父是仙,自己如今连妖魔都不如,师父是失神智,自己却是清醒的。当初是因为师父中毒不肯吸血迫不得已要逼他喝,如今明明可以不再用种吸血的方式。如果仅仅因为自己心中私情就放纵自己沉溺下去,只会折辱师父。

花千骨身上突然紫光大作,将白子画震开去。妖神之力逆封印而出,白子画身上真气陡然弱,不由得微微弯下腰去。

“师父!没事吧?”花千骨连忙担心的上前扶他。却没想到白子画突然就勾住的脖子,口就咬上来。

牙微微刺破肌肤,鲜血如同红色的牛奶样滑入白子画口中。

花千骨阵颤抖,几乎站立不稳。奋力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紧握住双手,在身后牢牢扣住。花千骨退再退,白子画就顺势向前,牙也不肯松开。

幽若捂住自己双眼,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鼻血都快忍不住掉下来,师父和师祖怎么在房间里抱在块跳起舞来?

花千骨太过熟悉种浑身酥麻的被吸血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当初师父刚中毒的时候。却没想到如今居然会旧事重演。可是师父已经知道自己对他心存爱慕,清醒之后,两人又情何以堪?

花千骨撇开脸拼命在他怀中挣扎,白子画却死都不肯放开。

极度混乱中,却听白子画喃喃念声——“小骨”。

花千骨浑身震,顿时整个身子都软下来,仿佛瞬间坍塌在他的怀里。傻傻的睁大眼睛,任凭他继续埋头吸血。

白子画眸子里有些光亮,虽恢复部分意识,却似乎陷入狂乱之中,动作陡然粗暴起来。

花千骨被他突然推倒在榻上,压在身下,不由得阵恐慌。

白子画的脸贴着的脸滑过,抬起头轻轻喘息,似乎是想要克制,又似乎是想要更多。刚刚咬下的伤口已自动愈合,于是他又换个地方,换种姿势咬下去。片刻后再次抬起头来,再换个地方咬。鲜血流得到处都是,花千骨要疯。

次又次的疼痛和酥麻不断折磨着提醒着,不安的在白子画身下扭动,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痛苦。

白子画的身体开始热起来,不再似起初的冰凉如玉。花千骨则更胜,整个人仿佛着火般。而白子画还不断给加柴,快要被烧死。

白子画的动作越来越快,唇齿在脖颈间不停摩挲着,却不再用力往下咬,而只是轻轻的啃舔,仿佛是变相的惩罚。手下意识的抚摸过身下小小的身体,花千骨顿时整个人绷得僵硬如冰。

师父、师父,入魔……

花千骨从没想过向清冷的师父,潜意识里也会有丝魔性。如今意志薄弱下被激发出来,该怎么办?

感觉到颈间的鼻息越来越灼热,花千骨的耳朵都酥掉。

对师父的确心存贪念,喜欢样的亲近,师父想要的切都可以给。可是师父如今是失神智啊……

迷迷糊糊想要挣扎推开,可是身子完全没有力气,只能任凭摆布。

白子画的啃咬慢慢变成粗暴的吻,吸吮过颈间沾血的每寸肌肤。花千骨颤抖着死死的咬住下唇,怕自己呻吟出声。

“小骨……”

分明听见师父声音低哑的在唤,虽如同梦呓,听上去却十分痛苦。

师父,在……

花千骨面喘息面无措起来。师父是在做梦么?

那……是在梦游?

师父向冷若冰霜,至善无情,为何在梦里,会表现出样的痛苦和难过?他心中有结解不开?有执念参不破?所以才会不小心入魔?

花千骨不明白,手忍不住心疼的轻抚他的眉心。

师父,就算是在做梦……知道梦里,面前的是谁么?知道梦里,自己在做什么么?

不太明白那个叫欲望的东西,不过猜测此刻若是再给淋上销魂池的水,定会很疼很疼。而师父,那种对血的饥渴逐渐转化为种莫名的宣泄,那种压抑千年的痛苦,没有出路。

微微仰起头,感受着师父的唇慢慢滑上面颊,花千骨的喘息更急促。

不对!分明就不再是吸血,跟亲热差不多。是师父乱伦——

师父那么讨厌自己,醒来要是知道,会恨死自己的。

眼看着白子画的唇要掠过的唇角,花千骨的两指正好插入两人唇间,封住他的吻。那样的记忆,此生有那么次,已经很满足。

白子画牵过的手,突然用力在指上咬,十指连心,疼得花千骨轻哼出声。然后就眼睁睁看着白子画将手指放在唇边吸吮起来。

那样略带几分淫靡的景象无法想象是师父做出来的,花千骨倒抽口凉气,有想哭的感觉,自己是不是也神智错乱。试着微微移动身体,却被白子画压得更紧。

在手指上咬半,大概是嫌血来得还不够汹涌澎湃。又埋头到花千骨颈间,张嘴咬下去。好像今晚上非要喝饱不可。

花千骨只觉得眼前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随着血液的流出,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师父的身体里面。

却突然听见“咚”的声响,身上的人应声而倒,压在自己身上不动。

“师父!师父!没事吧?”幽若着急的摇摇花千骨,糟糕,光顾着看好戏,不会进来晚,师父失血过多挂掉吧?

花千骨咳嗽两声,小心的推开白子画,总算能够正常的大口呼吸。

“把尊上怎么样?”

“在后面他几处穴道都没用,只好直接拿着砚台把他敲晕。”

花千骨满头黑线,心疼的看着白子画。扶他躺下睡好,盖上被子。

“尊上有些入魔,不过主要是血时的外力作用,还没有和身体很好的融合,过段时间就好,应该不碍事。等明赶快让世尊过来给他看下。”

“是,师父,尊上的伤是不是全好?消魂钉的也好?”

“应该是,超出剂量那么多,就算没提升,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

幽若头,脸遗憾的表情,可惜啊可惜,好不容易看见尊上居然会有样失去理性的时刻。只差生米不定就煮成熟饭,搞不懂师父怎么没有继续下去。

花千骨瞪眼:“看够?”

幽若脸陪笑:“哪里哪里,师父在把风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花千骨无奈摇头,反正喜欢师父几乎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可再隐瞒的。心里面已认个师父帮收的徒弟,所以也不再拿当外人。

“记住,今晚上的事,千万不能让尊上知道!”

幽若皱眉头:“师父,是要?”

就见花千骨慢慢伸出手放在白子画头顶,居然再次用摄魂术消除他晚的记忆。

毕竟白子画仙力已经恢复,不敢保证他没有意识的状况下就定什么也不记得,所以还是保险好。

幽若心疼的望着花千骨苍白的脸,本就伤得重,现在比来时更加虚弱。

“师父,又是何必呢?”

花千骨摇摇头:“不懂的。帮好好照顾尊上,走。”

“师父,要去哪?带起走吧!”

“傻瓜,走,尊上交给谁去。可是师父交给的第个任务,可给办好。”

“那、那怎么找?”

“不用找,有事会找的。”

花千骨出房间,倚在廊柱上又咳几口血,只觉得半步都迈不动。提口气,让部分妖力慢慢在周身运转调息。等感觉稍稍好些,正咬牙准备飞回去,突然望见自己满身的血迹,回去别把东方和糖宝吓坏,便先到过去常去的后山小溪边清洗下。

脱衣服,赤脚站在雪地里,没有月亮,可是周遭仍旧片银光闪亮。

也不冷,身体还滚烫得吓人,特别是颈间圈,虽然伤口都已复原,却依旧热辣辣的疼着。

凝视周身大大小小的可怕疤痕,再缓缓抬起右臂,借着水模糊的倒影看见右腋下那个封印。

再不能有下次,告诫自己。以后为师父的安危,定要非常小心的使用妖神之力,能不用就坚决不用。还好现在师父又恢复仙身,不然自己当初做的努力岂不是全都没意义?

缓缓撕下脸上薄如蝉翼的面皮,呆呆望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出神。其实有时候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瞎下去,那么就可以不用看得么清楚。

看着水中那张比鬼更恐怖的脸,突然想起清怜。

以为自己是从不在意自己相貌的,在竹染或者东方面前也从不觉得难堪或者多作遮掩。却原来还是在乎,不想被师父看见。不单单因为丑陋,更因为那是丧伦背德的耻辱的烙印。
事出有因

轻水从正殿直往里走,路上守卫重重,可是没有个人上前盘问或是拦阻。

已经是大内皇宫的常客,复杂的路线也熟得不能再熟。路上碰见烈行云,脸色不是太好。

“烈将军,轩辕陛下呢?”轻水叫住他。

“陛下正在御书房,轻水姑娘来得正好,去劝劝陛下吧,他已经几没合过眼。”

“他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灾情还没缓解么?”

烈行云叹口气:“才刚刚开始……”

轻水刚推开门,就见卷轴“嗖”的向自己的脸飞过来。抬手刚好抓住,打开看,不由笑。

轩辕朗看见是微微有些尴尬:“是轻水啊,来。”

“怎么卷轴和奏章扔的满地都是?大臣们又在逼立后纳妃?”

轩辕朗冷哼声:“他们也就罢,烈行云也跟着起瞎起哄。”

轻水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放好。

“画上的些子也挺好看的,年龄都不大,每个人都跟千骨有些神似之处,烈将军也真是有心。”轻水无奈的摇头。

轩辕朗心烦意乱的走到窗边,眼中闪过丝自厌的神色。

轻水看着他越发高贵伟岸的身影,不由低头落寞道:“千骨如果辈子都在蛮荒不回来,打算就么直等下去么?”

轩辕朗不语,他能怎么办?

白子画教导,可以和千古朝夕相伴;东方彧卿同是知己好友,次又次的救于危难;杀阡陌虽是邪魔外道,却可以为出生入死。

可是自己呢?的

么多年,他什么也没为做过,口口声声喜欢,也就只能口上下罢。甚至连难过的时候,陪在身边都不可以。

他不想做什么皇帝,他想抛开切,自由自在的,哪怕跟块去做游仙。可是,个王朝,百姓的命运,切的责任都沉甸甸的压在他身上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抛不开……的

他唯能为做的,就是等,直等,等到回来……

可是些人,已经剥夺他选择的权力,难道连他等待的权力也要剥夺么?

轻水见他脸上片绝望无奈,不由心疼的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

“没修成仙身,寿命有限,又怎么等得起。如果到死的那,都还没回来呢?”

轩辕朗身子微微震,没有推开,只是黯然的低下头去。相处那么久,轻水对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

“哪怕有,等到头发白,也没回来,也无怨无悔。可是明明已修成仙身,却为何不留住时光,仍然任其流逝,人不是最爱美的?不怕?”

轻水脸轻轻靠在他的背上微笑着摇头:“不怕,想跟起变老。”

轩辕朗心上软,微微酸涩起来,不清是什么感觉。终于还是慢慢转过身,把轻水搂在怀里。

“答应过千古,定会好好照顾的。”

只是……他没办法给任何名分或是承诺。样美丽善良的子,理应有更好的归宿。却为何跟他样,么痴傻?么执着?

轻水慢慢闭上眼睛,知道轩辕朗是喜欢自己的。只是他世先遇上的人、先爱上的人是千骨。以为可以随着时间,用的真心去融化他心里对千骨淡淡的初恋的青涩情愫,也相信总有个子会爱上。

可是,时间来不及……

无奈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可悲起来。

自己的珍贵,别人的浪费。不求别的,只希望千骨能同样好好对待轩辕,只是那个傻丫头的心里,只有尊上个吧。为何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执念呢?

苦恋着个,却永远不肯回头看那个深爱着自己的另个。注定,没有个人能幸福……

“来,是来告诉个好消息的。”

“什么消息?”

“千骨回来,们俩都可以不用再等……”

花千骨伤势过重,又怕路上再遇到摩严拦截,所以极其小心的隐藏气息,许久都仍还未飞回茅山。东方彧卿知事情有变,出来寻,总算在半路上遇见。

见如今已身怀妖神之力,理应遇强越强,六界再无敌手,他才放心让单独行动。却没想到还有人可以把伤成样。而明明伤势已经严重到个地步,却倔强的不肯用妖力医治。之前都发生些什么,心里大概已猜出个七七八八,不由阵冷笑。

他不知道是夸白子画聪明好,还是骂他卑鄙好。明明可以有其他选择,却偏偏要用种血印来封的妖力。也不知是为如果有花千骨真的冲破封印变成妖神,而让自己后悔做下的个决定进行自惩罚。还是根本从开始就看透花千骨对他的感情,故意用自己的命做要挟,让根本就不敢冲破束缚来使用妖力。

他还是小觑白子画,以为他既自诩为正道中人,就算再理智再有远见,行事难免会受仙界条条框框的限制。可是他竟然封印妖力,而把小月当妖神,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也不按常理。从某方面来,他和摩严样,是下得狠心的个人。上次他虽时心软放花千骨,下次就不定。

东方彧卿的心里直是非常矛盾的。他钦佩白子画,但是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虽迫不得已做决定将千骨交给他,但主要是因为骨头爱的人是他,而自己又没有能力照顾。

白子画无欲无求,看得比谁都长远都通透。但并不可怕,他最可怕之处在于,对他而言,其实个世界上并没有重要的值得守护的东西,而只有对和错。

他做长留掌门,维护仙界,心里装的是下苍生。并不是因为长留,因为六界对他重要,而是因为他觉得么做是对的。

也就是,实际上整个长留和六界众生从某种程度上来,在他心中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他今觉得样做对,那他就尽全力保护切,那要是他某觉得切不对呢?是不是翻手就可以将切全部毁灭,连眼皮都不眨下?

整个世上没有件事是他在乎的,是对他重要的。而对错不过在他念间而已。是多么可怕的件事情?

所以世上没有人能威胁得他,他凡事只求尽力,舍身不舍身也看得云淡风轻。他觉得对,大不就把他命拿去。他若觉得不对,就是拿整个六界跟他换手上的只蚂蚁,把人全杀,连妖魔都会觉得不忍,他却连眼皮都不会眨下。

才是世上真正的至善无情!没有任何事对他重要,又要如何威胁得他?

所以他当初救下骨头,或许内心深处并无多少迟疑内疚,只是顺其自然,觉得样做是对的而已。而当他发现他做个决定带来恶劣的后果,原来是错的,会再次毫不犹豫的杀骨头。

在个世界上,自己永远斗不过的人只有他,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他聪明,而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重要的东西,那就是骨头,人旦有个重要,个不样,不管做什么事,心中才会有所顾及,也会有所牵绊。而没有重要东西的白子画,是强大又无所不能的,如同神祗。

他时间不多,根本没办法在骨头身边保护。如今能做的只有赌把,赌骨头在白子画心中的不样,而不是他心里的对与错。

不然,不管怎么,小骨的存在都只能是错,总有,会死在白子画手上。

“小月那有消息么?查出什么来?”

“恩,找到关押的地方,不过很麻烦,白子画应该是知道回来,临时又多做很多防范,就是不想去救他。其他的容易,但他布的局,不定破得。但是总会有办法的,们回去慢慢商量,别担心。提前救人,总好过到时却劫人要简单,伤亡要少。另外对那个幽若有些留意,见拜师大会上的表现似乎是认得,就让人去查下。”

“幽若?”

“还记得以前轩辕朗给的那块勾玉么?”

“记得,戴在身上好多年,后来被朔风弄破外面那层,才发现原来就是被封印着的勾栏玉。”

“个幽若聪明乖巧以前深得玉帝喜爱,三十年前突然对外宣称拜做观音座下童子,去南海修炼,后来就再无人见过。直到年以前妖神出世后,又才重新回到庭,众人心喜,疼爱得不得。却离家出走,个人跑到长留山来,死皮赖脸的非要拜入长留门下,没想到白子画后来竟然收他。轩武大帝无奈,那时杀阡陌几度想对下手,不过因为住在绝情殿上,有白子画的看护只得作罢。再之后发生的拜师什么的事都知道。”

“啊,幽若居然么大岁数啊?其间并没有见过啊?”

“是,身下来就是仙身,不能计算年岁的,不过的确是没见过,也没有年纪大。因为那三十年对几乎没存在过。”

“为什么?”的

“事情很复杂,大致上就是腐木鬼和轩武大帝之间的些新仇旧恨,后来不知怎么牵涉到幽若身上,总之不管是意外还是有意,幽若的魂魄被腐木鬼封印到勾栏玉的里,伪装成普通的玉,三十年间不知如何流落皇家。因为是神器,所以遮盖幽若的气息。腐木鬼虽后来被逐到蛮荒,但是轩武找整整三十年,也没找到自己的儿。只能直冰冻着幽若的肉身。后来那勾玉阴差阳错被轩辕朗送给,随身携带七年,也算是和幽若朝夕相伴。魂魄虽处于混沌之中,时昏时睡,但是偶尔还是能与心有感应。不知道的存在,却知道,直处于封印的巨大虚空中,那么多年应该很害怕很孤独吧,贴在身上,虽不定知道外面发生些什么,却定还是能够感受到给的温暖的,所以难免对有所依赖、感情日深。后来朔风解开封印,的缕魂魄终于能回到肉身,醒之后,自然是想来找,也算是们两师徒难得的场缘分。”

花千骨听得呆住,没想到,除糖宝,竟然还有个幽若,在身边,以不知道的方式,寸步不离的相伴那么多年。

东方彧卿拍拍的头,忍不住笑:“怎么?傻掉?”

花千骨吸吸鼻子,脸色苍白的枕在东方彧卿的腿上。人与人之间真的很奇妙,再想,还有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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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严推开门的时候,白子画正坐在案前看书,头也不抬。

“幽若入魔?”摩严面色铁青,有些话,他要好好问问他。

白子画喝口茶,淡然道:“已经没事,多虑,何必再叫过来。”

摩严拳头握,眉头紧缩:“那丫头,昨夜来过吧?”

白子画不话。

“的伤,都帮治好?子画,还真是收个好徒弟啊!”

白子画放下书望着他:“师兄有话直吧。”

摩严青筋暴露,猛的拍桌子:“明知才是妖神,怎么可以包庇徇私,到时候打算怎么跟下人交代?”

“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那妖神之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没有人料得到。”

“师弟还不明白么?那丫头是个妖孽,步步得到神器,又步步得到妖力,都是注定的,就是的宿命。”

“宿命如何?就算是妖神,也是白子画的徒弟。只要当师父,对,还有对所作的切,都会负起责任。”

“付得起责任么?”

“尽所能便是。”

“值得么?”

“只有应不应该,没有值不值得。”

摩严闭眼长叹:“若错呢?终归还是祸害众生?”

“不牢师兄费心,到时自会清理门下。但是,既然还是弟子,就请师兄不要再随便插手!自己的弟子自己会管教!”白子画突然厉声道。

摩严无奈冷笑两声:“昨的事都知道。”

白子画背过身子。

摩严满脸寒气:“不觉得错,只恨当时时大意,让跑。如果再遇上,还是会想办法杀。”

白子画微微皱起眉头。

“不然以为还有什么办法么?就算现在恢复仙力,可是在妖神面前也不过不堪击。到时若狂性大发,凭什么阻止?”

“是的弟子,自然解。虽然有妖神之力,可是理智尚存,不会做危害世人之事……只是,想要救南无月。”

幽若端着碗汤药推门而入:“既然小月都不是妖神,尊上为何不肯放他!”

见白子画不话,又眼巴巴的望着摩严。

摩严和轩武大帝颇有交情,三十多年前就见过幽若,对倒也向疼爱。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长留想要滥杀无辜。那妖孽狡猾,就是想借着妖神之力转移逃过劫,但是只要妖神日真身未灭,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封印和阻止得妖力。”

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而吃惊的看向白子画:“莫非以为灭妖神真身之后,只要花千骨顺从,就可以想办法把妖力从身体里分离出来,重新封印?”

白子画皱起眉头。

摩严厉声道:“师弟,明知道妖神真身泯灭之后,妖神之力的转移只有通过阴阳交合之术才可以。难道还想为苍生牺牲不成……”

白子画拂袖轻斥:“师兄,越来越过分。”

摩严冷道:“就算没么想过,那其他人呢?什么东方彧卿,杀阡陌那些邪魔外道呢?那丫头如此不知自爱,同么多人纠缠扯不清楚,若是随便个人有歹心,从身上得妖神之力。到时候怕再想阻止也阻止不!”

“够了!”白子画终于动怒火,“师兄请回吧。”

摩严愤愤拂袖而去,幽若知道大的秘密,连忙也溜出门去,要赶快想办法让师父知道。

白子画面若冰霜的望着床榻。

不管他如何回忆,也隐隐只记得当时和小骨在上面的些零碎画面。

当时应该是受重伤,居然还想着来给自己疗伤。而自己入魔,应该是吸许多血。还是,又像上次样,对做什么无礼之事……

该死!

他居然又什么也不记得!

要不是他仙力已恢复,岂不是忘得干干净净,连来没来过都不知道?

手慢慢紧握成拳,心头隐有怒气。

好,真是太好,居然敢又次的抹去自己的记忆。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他白子画教出来的好徒弟!
弱水三千

白子画在桌上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上用朱红的笔写着些幽若看了半天也不认识的经文。幽若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磨着朱砂一面依吩咐掺进玄鸟的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子画头也不抬:“有什么话想问就直说。”

她已经用那种奇怪的眼神偷看他一早上,好像从来不认识他样。

幽若咧嘴嘿嘿的笑:“尊上为什么不问昨天都发生些什么?”

白子画顿一顿笔。他问有用么,丫头从开始就是为小骨才来长留山的,很明显昨两人见面之后更是达成共识、串通一气。小骨既有心要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让幽若说出来,难道自己还能将屈打成招么?

见白子画不语,与昨夜不同,又是平常副高不可侵的模样,幽若眼中闪过丝促狭,故意低下头脸红红的扭捏道:“真、真没想到尊上原来也有么热情奔放的一面……”

白子画喝到口里的茶差没喷出来,呛了两下,强自镇定抚平情绪。他只知道自己真身未失,没有魔性大发到对小骨做什么苟且之事,却也不太弄得清自己到底过分到什么地步。被身为徒孙的幽若看着么,不由得更加猜疑更加气闷更加尴尬。

他一向对自己极有信心,可是经过上次中毒时的失态,还要靠小骨用摄魂术来遮丑掩盖,这回难免对完全不在自己掌控内已经遗忘的事更感到忐忑不安。

就算自己那时入魔,失去理智不受控制,不是自己真的本意如此,可是终归,错就是错。

幽若见他眼中时黯然,颇有内疚自责之意,试探着问道:“尊上,什么时候师父才可以回绝情殿?”

虽然口里不说,但是明明尊上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师父,希望师父回来。却为什么总要做得那么绝情呢?想不明白。

白子画严肃的望着:“幽若,你知道你师父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么?”

幽若低下头去:“妖神……”

“那你觉得她还有回长留山的可能吗?”

“可是尊上——”

“以为没被逐出师门,是为了有一天能回来留条后路?”

幽若殷切的看着他连连头:“而且尊上么久以来不是也直在费劲心力的想办法,在不伤及师父的情况下分离出妖神之力封印么?”

白子画放下朱笔,神色一片淡然。

“首先,没逐出门并不是念及什么师徒之情,而是给她心里留一点希望、留条后路、留一盏灯,那么以后行事至少还会有些顾及,顾及长留也顾及苍生。幽若你记住,纵然是世上再善良再温顺的人,也经不住太多的委屈和伤痛。凡事要有个度,惩戒也一样,赶尽杀绝只会把原本能够改过自新的人也变得残忍疯狂。物极必反,玉石俱焚。绝望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而旦让你师父觉得自己被天下人遗弃,只会更加促使她走上妖神之路。所以不要觉得我仁慈,我只是为大局着想。

其次,就算为大局着想,在你师父真正成为妖神之前,连自己都没有放弃自己,我们却要放弃一心想要杀她也是不对的。真正的大义,不能以牺牲小为前提。但是你师父犯下大错,自己也要负起责任,可以说是死不足惜。所以当一切没办法挽回的时候,我一定会毫不犹豫亲手杀了她。”

幽若浑身一震,额头满是冷汗。以前只是觉得尊上太远,不好亲近,却头次发现他心思若海,言行举止都包含太多深意,实在是可怕。

明知道以师父的性格,只要知道自己还有希望可以回到长留回到尊上身边,就会拼命的努力。不会堕落,不会认输,不会放弃,更不会轻易被妖神之力所左右。尊上是早就看透师父对他的爱有多深,所以才一直以此来引导牵绊么?

经过昨晚上,刚刚好不容易才在猜,或许尊上也是有喜欢师父的而不止是师徒之情,如今却完全没底。

世事难测,虽然不可能发生什么都在尊上的预料之中。可是师父却完全被尊上洞悉透彻,怎么翻都翻不出他的五指山。可是,一旦这种掌控即将失去,尊上便会毫不留情的握拳,捏死师父像捏死只蚂蚁。

幽若背上片凉悠悠的。不明白尊上既然如此解人心解人性,明明自己也赶尽杀绝只会将一心想要回到最初的师父逼上绝路,却为何又总是对如此绝情?

“师父理智尚存,并未被妖力控制,一心想要回来,难道就不能将功补过,从宽发落么?”

白子画摇头:“幽若,你不了解你师父,南无月在仙界是肯定要除去的,师父当初在墟洞里明明有机会将功补过都始终没下得手,反而与他感情日深。你以为她以今时今日的能力,还肯束手就擒乖乖回长留受罚,眼睁睁看着南无月死么?”

幽若看着白子画突然打个寒战,惊恐的睁大眼睛望着他:“原来尊上早就决定……”

白子画不说话,小骨既然身怀妖神之力,最后的下场就只能有三个,要么把妖神之力分离出来,要么被囚禁,要么就是死。而从上古几次妖神之力的争夺,都只能靠妖神实体尚未成形时将其杀死抢夺,之后再易主则要通过阴阳交合之术。所以要什么把妖力分离出来根本就不可能,他也不许,从一个妖神换成另一个妖神也是治标不治本。逐去蛮荒相当于囚禁至少还有条活路,而从回到六界的那刻起,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回到茅山,东方彧卿给花千骨喝些秘制的汤药,加上妖神之力的作用,身体的多处骨伤开始加速愈合,但是同往常样,哪怕好的再快,疤痕和痛苦也不会少。听着体内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仿佛部坏掉的机器。已经习惯样超出常人忍受极限的疼痛,花千骨面色惨白,死死咬着下唇不出声,满头冷汗直冒。

终归不是钢筋铁骨,反复的痛晕又痛醒,就像被摔碎的泥娃娃身体又重捏重塑,折腾了一下午总算是愈合了七七八八。迷迷糊糊在床上睡着,也不知过多少时辰,听到东方彧卿俯身在耳边轻轻:“轻水、落十一还有轩辕朗他们来了。”

脑子瞬间就清醒大半,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东方彧卿赶忙扶:“别急,睡着,他们还在门外。”

花千骨仓皇四顾,心里竟有些紧张。东方彧卿知的顾虑,从旁拿过薄如蝉翼的面具:“要戴上么?”

花千骨略思索,轩辕朗也来,轻轻摇摇头:“还是不用吧,就样。”

东方彧卿打开门让轻水他们进来。落十一迫不及待的跨进门内,没走几步“啪”一个绿色软绵绵的东西便贴在脸上。他把糖宝拎下来,温柔宠溺的笑。走到花千骨床边,正为来之不易,又擦肩而过的重逢而满脸欣喜,抬头却看到花千骨早已面目全非的脸,顿时整个人都惊呆,笑容瞬间凝固。

而随之而入的轩辕朗和轻水更是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

落十一一眼就明白了,是绝情池的水,当初花千骨刚上长留山,还是他领去的三生池。却怎么都没想到,那时无贪无欲无情的花千骨,如今竟会遭受绝情池水腐肉消骨之刑,落得如此下场

痛心疾首的别开脸去,再回想初见时仰着一张天真的脸跟自己说话时的场景,简直快要无法呼吸。

轻水早已是泪流满面,几步上前,抱着花千骨哭得泣不成声。

轩辕朗并不知道长留山的绝情池水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花千骨容貌被毁。怔怔的矗立在原地,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再不出句话来。

花千骨努力的扬起嘴角,怕众人看不出她在笑。轻拍着轻水后背低声安抚,既是修道之人,又何必再计较肉相皮囊。轻水止不住的哭,泪水把衣襟都沾湿,手停在半空却又不敢触碰她的脸。

“不要哭啦,想水淹万福宫是吧?好不容易才见面,应该开心啊!”

花千骨无奈的紧紧抱住轻水,落十一心疼的抚摸着她的头,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花千骨看着依旧怔在那里动也不动的轩辕朗不由得调笑:“怎么,朗哥哥,不是曾经过,不管千骨是也好是也好,长得像人也好长得像猪头也好,都不会嫌弃的么?现在居然都认不出来啦?”

轩辕朗心里一酸,差点眼泪都掉下来。想到她一年来所受的苦,内疚自责铺盖地而来。自己明明就承诺要好好保护她的啊!却终归什么也做不了……

身子像灌水银样无比沉重,步步走到面前,紧紧的握住的手。花千骨感觉到他在发抖,明明是不忍看,却又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脸,仿佛是要在心底烙下什么。

几人各自着年的状况,花千骨也把在蛮荒年发生的事细细给他们听。吃过晚膳都黑,三人到该走的时候。

“朗哥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花千骨突然道。

众人都先出门去,留他们俩在房间里。

轩辕朗想像往常样抱着,却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自己一向狂傲自负,却从没为她做过什么,连相陪相伴都做不到。那种无能为力来的比任何失败都叫人自暴自弃。

花千骨虽不能够体会他此刻内心的痛苦与激愤,却也隐约感受到他的自责。轻拍着他的肩,笑着安慰。

“朗哥哥,凡事因果报应,是我应受的惩罚,没有什么好难过的。虽然从蛮荒逃出来,但是段日子直心绪不宁,总有不祥的预感。小月是我一手带大,就像是我的孩子,他从没做过任何错事,哪怕赔上性命也定要想办法救他。所以从今往后免不了要与六界为敌,我本就是带罪之身,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可是还有太多牵挂放不下。日后小月东方可以帮照应,糖宝也有落十在,轻水就只能托付给你。她对你爱恋至深……”

轩辕朗打断,皱眉道:“千古在交待遗言么?还是,救完小月有心想以死谢罪?”

“没有,人旦有太多想念和牵绊就会变得贪生怕死,就像明知道自己是个祸害,应该乖乖留在蛮荒,还是忍不住想要回来,回来见你们。可是前途凶险未卜,要救小月就会与整个六界为敌,我没信心可以全身而退。如果出什么事,轻水就只能拜托你照顾了,我也再没后顾之忧。”

轩辕朗定定的望着花千骨:“我会尽所能的照顾她保护她,可是千古你要记住,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花千骨淡淡摇头:“朗哥哥,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那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彼此之间也并不了解。刹那的心动不是爱,只是被年少时青涩的感觉所迷惑,以致再看不见其他。我们俩都是执念很重的人,而一贯争强好胜,习惯坚持。我对你而言与其是心爱之人不如是种信念和符号。朗哥哥,与其罔顾身边触手可得的幸福和真爱,而继续固执的坚守一个年少时的虚无假象、梦幻泡影,不如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轩辕朗愣住,头像狠狠的被人猛敲一记闷棍。却仍固执的退两步:“千古,不是,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的。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也不期望什么回报,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现在不相信不要紧,总有会懂的。保重……”

“朗哥哥!”

花千骨伸出手却没抓住他华丽的缎袖,轩辕朗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不远处的梅花树下,轻水静静的站着等他。

“千骨没事吧?”

“她没事。”

“真佩服,遇到什么事都么乐观坚强。要是她的脸……”轻水心有余悸的伸手碰碰自己的脸,不由得打个寒战。如今绝情池水对自己来,也是毒药吧。

“她心里可能有什么打算,但是没有说,只是要我好好照顾你。”

轻水一愣。

轩辕朗抬头看着的眼睛,忽略心底的疼痛,低沉着声音道:“但是,我喜欢千古,我会一直守着她。她如今容貌被毁,身负妖神之力,危机四伏,艰难重重,我更不能弃不理。轻水,我希望你明白。”

轻水看着经过整整哟年相处,他好不容易有所松动越来越温柔的眼神,此刻又写满坚定和不悔,知道他心意已决,不由无奈苦笑摇头。

“你可知道千骨的容貌为什么会毁么?是长留山的绝情池水,情越浓,伤越重。千骨能伤成那样,可见爱的有多深。就算喜欢的是别人,你也不在乎么?”

轩辕朗眼中闪过一阵惊讶和痛色,却依旧缓缓摇头:“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白子画。太白山上就已经隐隐猜到。只要她开心,其他的,我不在乎。”

轻水长叹口气,眼神越发哀伤起来:“好,不在乎,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那我们就一起等吧,等到有一天,我们之中有谁真的明白清醒过来。”

东方彧卿推门而入看着花千骨眉头紧锁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坐在床上。

“东方,我刚刚是不是错话了?”

东方彧卿高深莫测的笑:“你说的没错,对感情的事比以往看得已经通透许多,只是应对上,还欠些火候。你以为毁容了,轩辕朗便会退却?说醒他,他知道自己的真实心意便能面对?把真心托付他,他就愿意和轻水在起?感情的事,哪会那么容易。以轩辕朗的性格,适得其反也不定。”

“啊?那该怎么办?”花千骨顿时六神无主。

东方彧卿摸摸的脑袋:“你自己都还顾不过来,不要再操心轻水的事。她可比你成熟稳重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懂得应该怎么去争取。不像你,傻傻的。以为牺牲自己的全部,就叫□?”

花千骨低下头:“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东方,小月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

“你伤还没好,等伤好了再说。”

花千骨撩起袖子:“你看,这都愈合的差不多了。我们赶快准备一下吧,越快救他出来越好。时间剩得不多,这些日子总是担惊受怕,夜夜都梦到小月哭着叫我,也不知道这一年他受多少苦。”

东方彧卿叹气:“你再急也得等明天啊,先好好睡一觉。”

“我们两个偷偷去?”

“那是当然,明知道是陷阱,难道还多拉两个一起去送死么?”

“陷阱?!”

“你和杀阡陌多次想要救他,再加上那么多人想争夺妖神之力,怎么会没有陷阱。再说摩严都已经知道你回来了,自然是布好罗地网,就等着你去救人。可是就算是陷阱也好过到处刑时正面交战,寡以敌众。所以这一回,无论如何也得闯了。”

“那你告诉我他在哪,我一个人去,我有妖神之力,跑也跑得快些。”

“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孤身犯险呢,更何况那些陷阱阵法不是光有力量就能硬闯的。你那么笨,没人从旁指导怎么行。摩严和仙界其他人倒是都应付得来,怕就怕,白子画亲自动手……”

北斗星君

南无月被关押在九重天上,主要由北斗七星君看守。

花千骨在群仙宴上曾经见过他们两次,但是没打过招呼。他们七仙不喝酒不谈天,总是只顾着和南斗六星君下棋,十三人同时混战,经常仙宴都结束了好些,他们局棋都还没下完,战况之激烈可想而知。

他们的棋子都是天上的星星,可以锻炼出世上最好的兵器,当然也可以锻造出世上最坚固的牢笼。同时由他们所布下北斗七星阵,更是万阵之源,乾坤难破。世上其他阵法大多由其衍生催发而来。

花千骨仰头极目远眺,天空虽漆黑一片,却仍能透过层层阻隔,看到九重天上那七颗闪亮的星子。而小月,就在枢、璇、玑、权所围成的斗的正中央。

东方彧卿随着的视线遥望北方空,摸摸她的头抚平她的担心。

“我们出发吧。”

花千骨随手一指,招来一朵云,站上去。东方彧卿脚下也慢慢有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云气腾起,不是仙术,反而有些像某种御使的透明生灵。

“能赶上他们的速度么?”

“当然。”东方彧卿不假思索的点头笑道。

因为路途是直上九重天上,腾云比御剑更快也更稳些。二人一前一后,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风从头顶呼呼的吹来,速度太快,四周灰蒙蒙片看不清楚。花千骨真气张开,丝毫不觉得寒冷。却仿佛身在大海之中,隐隐有种阻碍和粘腻感。路上回忆着在墟洞中和小月在起的日子。虽然时间不长,却是看着他长大的,就像是浓缩的一生。

感情常常就是样,哪怕只是刹那的相遇相知,瞬间的心暖心动,也值得人用一生去回忆和追逐,用一世去保护和守候。

当身体终于感受到股冲出海面的畅快感时,知道他们已来到九重天上。

这里其下有天庭百仙,其中有星汉日月,其上有漫神佛。不过只是抽象的位置概念。实际上则与蛮荒样,各有各自不同的空间,九天通过密径相连,时常也会发生些重叠。佛曰,花世界。万物都有其自己的宇宙,可大可小。只是夏虫不可以语冰,是另外时空的人根本无法了解的。

东方彧卿突然靠近,轻轻朝她双目呵口气。顿时眼睛像是玻璃上蒙上薄薄的层水雾,清清凉凉,眼前一切都迷蒙起来。二人剥开云雾飞出,周围顿时光华大盛,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虽然眼睛已覆上层透明的薄膜,却依然热辣辣的像被针扎样。

迎面阵阵风吹来,身后的云雾慢慢合拢。花千骨好奇的打量着个到处是繁星的光华璀璨的世界,绚烂的叫别不开眼去。

东南西北漫都是星子,明的暗的,近的远的,怕是比地上的人还要多。不但上面,脚下也是星光闪烁。花千骨低下头,发现和东方彧卿正站在水面上。

无比宽大的一条河,蜿蜒而下,前后看不见头。水面清澈无比,此时平静无波,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流动。倒映着漫天的星星,一时叫人产生错觉,不知道星星到底是在天上还是在河底。

花千骨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一掬,没想到竟捧出一捧亮晶晶的东西,仿佛是无数星星的碎片。

“是天河,我们逆流北上,就能找到北斗七星。”

花千骨用法术隐身,东方彧卿则凌空画个符咒隐去身形。二人悄无声息的贴着水面低低飞过。四周太空旷太安静,却又偏偏太过明亮美丽,仰望让人感觉更加寂寞。

看到北斗星,近只见七团巨大光晕,好像七个太阳,光晕里隐隐有什么,只是太亮反而看不太真切。

东方彧卿食指放在唇边朝做个嘘的动作,笑着传音道:“星星在睡觉。”

因为对外面的情况早已基本了解,事先做过准备,他们很容易便突破七星阵入口兵将的重重把守。

只是里面阵法像迷宫样,而且似乎无限广大,要找到南无月不是件容易的事。尽管东方彧卿擅长奇门遁甲,对于星宿的自然变化依旧有些束手无策。

外面的几个入口处重兵把守,但是阵内却半个人都没有。他们在里面转很久,不时遇上些奇怪又恐怖的陷阱。还好有东方彧卿在,都化险为夷。

南无月的气息被完全屏蔽,根本就感知不到他在哪里。花千骨只能凭直觉找寻方向。

无日无月,不知不觉,他们已在阵中三。花千骨开始焦躁起来,想要干脆元神出窍去找,却怎么都没办法脱离肉身。

“阵中大部分法力都被禁锢,七星阵是禁锢之阵,最典型的容易进,但没办法出。再厉害的人被困在里面都是丝毫办法都没有。以前轩武圣帝捉拿腐木鬼的时候,就是将他先诱入七星阵中,困了他整整三年,之后才擒获的。”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救下小月,也没办法出去?”

东方彧卿头:“路上试过各种方法留下记号,但都没用。”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东方彧卿玩味的望着四周,“之前南无月是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之下的噬海,那地方可比不得九重漂亮,也更危险更难闯。却就在你回来的当日,突然把南无月转移到这里。”

花千骨一惊。

东方彧卿笑着摇头:“你师父料定我们不会等到处刑的那天直接上瑶池抢人,和他起正面冲突,只会暗地里先把人救出来。从那时就已经摆好局,只等着我们入套呢。”

“他想把我们困在这里?”

“那是自然,只要拖过五星耀日,小月一死,就再没有什么理由违逆他,与整个六界为敌。”

的确,小月若一死,自己除伤心欲绝还能做什么,难道灭了仙界来替他报仇么?

东方彧卿拍拍她的肩:“别担心,我既然敢来,自然会想到办法出去。先找到小月位置要紧,都这个时候,你师父仙力也已恢复,不用再顾及他身体承受不住而压制妖力。用力冲破封印,妖力释放出的越多越好。小月才是真正的妖神,妖力也是认主的,会带我们找到他。”

花千骨点头,开始用斗阑干教的方法冲破封印。莫名的力量在周围各处集聚,终于心有所感,指指右面。

“往这一边。”

二人绕过个又个凌乱飘逸的雾障,终于看到半空中出现个巨大的犹如钻石样的菱形物体。不知是什么材质,却比水晶更通透,每个面都反射着熠熠星光。而小小的南无月则如同琥珀里的虫子样被凝结其中,仿佛已沉睡很久很久。

“小月!”

花千骨悲喜交加的扑上前去,东方彧卿也不阻拦。却在即将触到的那刻,被周围的结界弹开老远。

顿时,北斗七星光芒大盛。仿佛按到什么开关,整个天地之间都被道道光线充斥着,什么都看不见,若不是发出的是冷光,花千骨都快怀疑自己已经被融化。

东方彧卿扬起嘴角,笑道:“星星醒过来了。”

感觉到有人靠近,花千骨二指凝气飞快从眼皮上滑过,再睁眼,已经能在此种极亮下视物。

却正见七名衣袂飘飘的仙人从而降,手中有的执扇,有的执笔,有的执箫笛,有的执棋盘,文雅至极,却是个个满身杀气。

虽有杀气却无杀意,花千骨礼貌的拱手头算是打过招呼,七人神色淡然,模样虽不同,表情却如出一辙,说不出的诡异。

“花千骨?”破军星君突然开口问,眼神直直的穿透。

“正是晚辈。”

“等你很久了,还是赶快束手就擒,我们棋刚下了半局,还要赶回去。”贪狼星君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却依旧神色未变。

花千骨知道他们有他们的职责,多说无用,还不如赶快抢小月走来的实际。手一挥,真气凝作把紫色光剑已飞到空中,准备开打。

东方彧卿只怕他们不来,天空把他们二人困在阵中打转。既然来了,事情就容易多。于是传音给花千骨:“打败他们七个,就有办法出阵。另一边我来应付,你去救小月。”

花千骨哪里肯,把东方彧卿护在身后。以他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敌得过七个仙人。

七星君心想着赶回去下棋,也不在乎是不是以多欺少,何况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同进同退。

混战开始,七人各有所长,出手又快又准,配合的天衣无缝。花千骨被围在阵中,退无可退,攻无可破,只得用妖力硬碰硬。东方彧卿身形诡异,招术怪异,倒竟也没落下风

打了几个时辰,仍是胜负难分,花千骨越来越心急,七星君虽表面看不出来,也开始有些焦躁。

极力把七人往小月那里引,利用空隙,几波法力打到那颗透明水晶样的东西上,想使之碎裂,却居然尽数反弹回来。

“不用浪费真气在那上面,们七人花数千年才炼出来的璀星石,就是拿盘古斧来也得劈上好一阵,就凭你怎么可能打得开。”巨门星君冷道。

花千骨眉头紧锁,心道:好,既然打不开,就整颗把它搬走。

妖力暴涨,空中一时无数光剑到处乱飞,七人暂时被逼退。只见周围狂风大作,连远处的云雾都被撕扯成碎碎条条。

似是没想到花千骨已可以操控妖力到如此地步,还妄图将璀星石整个吸入墟鼎之中带走,七人同时皱皱眉头。

可是璀星石好像被什么定在空中,千斤重般怎么都纹丝不动。

东方彧卿突然笑着从怀中取出本棋谱,破旧的封面用篆写着两个字《弈》:“知道们七人找本上古留下来的棋谱已经很久,我们来交换如何?”

七人眼中同时亮了一下,瞬间又恢复如常。

“我等岂会为此身外物所利诱。”说话的是握着笔的文曲星君。

东方彧卿懒懒的笑:“既然不要,那就算了。”说着一把便撕下去。

七人顿时一怔,不由都同时心疼的伸出手去。

东方彧卿趁此机会,拽着花千骨脚下走几个奇怪的步法,就着七人阵法终于出现的漏洞把高高抛出阵中。

花千骨回头看他,又被七人团团围住,除和旷野比机关术那次,还从没见东方彧卿和谁动过手过。凡人终归力量有限,却没想到他竟到不靠法力也可以和九仙佛战的可怕地步。若是他修仙呢?

顾不得那么多,先救小月要紧。再次用尽所有法力妄图打开璀星石,却只见巨大光芒闪,反噬得口吐鲜血。石上竟连小小豁口都没个。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东方彧卿声轻声一哼,仓促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多块似玉非玉的石头压在他头顶。那石头越变越大,东方彧卿双手支撑,脸色苍白如纸。

七星君趁此机会,连点他身上几处大穴,却没想到用没有。

花千骨慌忙的飞过去,那石头已经有小山丘那般大小,石上红色符咒闪现,却竟然是白子画的手迹。

师父?

七星君将再次团团围住,心急如焚,却无论如何不能靠近。

东方彧卿几度想要用异术或是遁走,竟全部被封死。那石几乎相当于三山五岳的重量之和,他终归是凡胎俗体,如何承受得住。

花千骨章法大乱,漏洞百出,连中几掌,厉声喊道:“放了他!”

贪狼星君摇头:“上仙特地交代过,你可以不管,东方彧卿绝不能放过。”

花千骨愣住,知道平常仙法难不倒东方彧卿,那石头竟是师父特意拿来对付他的么?为什么?

东方彧卿不由苦笑,早猜到白子画想杀自己。不是因为把千骨从蛮荒接回来,而是早从告诉她要用女娲石才可以救他。自己留在千骨身边,成为她的羽翼,让她飞的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会甘心?只要除去自己,千骨的一切就更在他控制之下,谁也不可能救出小月。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对花千骨怎么样,陷阱也不是为她而备。他针对的,其实是自己。

可是也不用那么残忍吧,杀就杀吧,他大限已至,无话可。可是他好歹也是仙吧,用不用得着那么残忍,让他在骨头面前活生生给压成肉饼?换种好看唯美的死法不行么?至少也给个全尸啊!难道就是所谓的不得好死?
镇魂血石

眼看东方彧卿不堪重负单腿已经跪在地上。花千骨心急如焚,再顾不得许多,笔直的向他飞去,七掌由各个方位同时向她攻来,怒喝一声,周身妖气暴涨,硬生生将几人弹开。

飞快的窜到东方彧卿旁边,想帮他掀开巨石。却不料用不了劲,石头反而更重几分,又往下沉了沉。花千骨大骇,连连出掌,霓光乱舞,想将巨石击碎,却被尽数吸入石中。

眼看越来越重的巨石就要将东方彧卿压倒在地。花千骨手上蔓生出粗大的木桩,撑住的同时,妄图将东方彧卿从石下拉出。却没想到那石头仿佛贴在他身上般,木桩也承受不住应声折断。

花千骨只能靠双手把石头抬着,抗力越大,石头越重,不管花千骨如何使劲用力,都没办法将石头掀开,反而到了撒一手,东方彧卿就会被完全压扁的地步。

如此以来身后全无防御,花千骨结界大张,将七人隔绝其外,下唇都用力到咬出血来。七星君也不再硬攻,安静的站在旁,破军星君唇齿轻阖,似是与谁传音。片刻后,七人相视头,竟将璀星石收于袖中,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糟糕,小月被他们带走了!

花千骨想追,无奈却不能松手,闭眼念咒,想用□术,却没想到□踏出刚两步便又被阵法硬生生逼回体内。

东方彧卿被压在山丘样的巨石下面,花千骨看不见他,只能大声问道:“东方,你没事吧?”

“我没事,别管我,赶快去追。不然就来不及了!”

花千骨哪敢撒手,用尽全力抬着,只觉得稍稍卸劲石头就会将他压扁。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石头移开?”

_东方彧卿两手抵在胸前无奈的笑:“你师父竟想出种方法来困住我拖住你,真是……”

花千骨急道:“还被压着么?疼不疼?”

“还好,撑得住。”

源源不断的真气向双手涌来,那石头仿佛有生命样,停止增加重量,却每当花千骨试图用力时又往下沉,吓得花千骨不敢再乱来。而当花千骨真气不济时,又会微微减轻。

二人个被压住个不敢撒手,竟在七星阵中困就是好些。什么方法都试过,就是移不开巨石。传音,吹哨,妄图搬救兵也根本传不出阵中。眼看五星耀日马上就要到,花千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周遭茫茫雪白一片,望不到边,是虚空仿佛亦是幻境。

白子画注视着眼前巨大璀星石中正在沉睡的真孩童,肌肤晶莹,吹弹可破。

“南无月。”他开口轻唤,声音缭缭在虚空中散去,有如炊烟。手轻轻在石上碰,银光乍闪,南无月慢慢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水亮的眼睛迷蒙的望着他,继而露齿一笑,声音像风中铃音。

“花花师父!”

白子画眉眼间难得的有丝暖意:“睡得可好?”

“恩,刚刚做梦,梦到花花姐姐给做好吃的。”

白子画抬起手来,竟然丝毫没有阻隔直直的穿过璀星石,伸到南无月的面前,掌一翻,手心里居然多块桃花酥。

“你花姐姐以前做的。”

南无月伸出两根小手指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喂进嘴里,甜得乐开花。狼吞虎咽吃下肚去依旧眼巴巴的看着白子画。

白子画微微愣:“没有了,只剩一块。”其他的都被他吃完了。

南无月不甘心的鼓起腮帮子,意犹未尽的吸着自己的手指头。

“花花姐姐回来了么?”

白子画头,抬眼看着他小脚丫上套的那串佛珠。

“可是她救不了你,也不能救。大限已至,你害怕么?”

南无月趴在晶壁上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不怕,花花姐姐说过,死也并不可怕。我出来之后,会有很多人想要抓我杀了我,虽不是我的错,但是别人也没错,叫我千万不要恨,心里有恨,就会成魔。我不怕死,也不恨,就是不想和花花姐姐分开。花花师父,能再见姐姐最后一面么?”

白子画不说话,轻碰璀星石,南无月又再次昏昏睡去。

身子化做团云雾慢慢消失,再出现时,竟是从笙箫默的银箫中如烟雾又缓缓化出。

“明日和师兄负责押送南无月去昆仑山吧。”

笙箫默将箫放入墟鼎之中,眼神玩味的望着他:“不去?难道是不忍心看南无月受刑?要是千骨他们来劫人怎么办?现在的力量可大可小,暴走起来我们不一定对付得了她。”

“她去不了的。她不会为救小月而抛下东方彧卿的。”

笙箫默无奈的摇头:“为何不干脆直接和她说。南无月造化地中,虽滋生于邪恶却是莲出不染,更被千骨教得纯真善良,已有三魂七魄。要灭的只是他的妖神之体,让妖神之力成为无源之水。而南无月的魂魄则由引渡,再入轮回,重获新生。你好好跟千骨说,她又怎会不明白,还来劫人。”

白子画摇头:“你不懂。我们自然是勘破生死,哪怕肉身寂灭,只要一息魂魄尚存也大可不再度轮回再次修炼切从头来过。本未变,无甚差别。可是她执念如此之深,又怎么可能看得破?对她而言,死就是死,那个人那些过往那些记忆就都会随着逝去烟消云散。南无月对她而言,是既重要又唯一的生命,绝不可能轻易舍弃。”

笙箫默皱起眉头,的确一个简单的灵魂未灭,重获新生。就可以改变他们杀戮一个什么错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的事实么?

突然摩严推门而入,面色冷峻。笙箫默疑惑的看着他,白子画见他神色却已了然。

“不在?”

摩严头:“别说人,连岛都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样,到处都追查不到行迹。”

“不可能人间蒸发,那么多人,应该只是用异术藏起来。”花千骨出蛮荒,白子画自然也推算出其他人起出来。布置许久,打算将他们一举擒获,却没想到被他们逃了。

“群龙无首,他们各个都自身难保,应该不会上瑶池闹事。”

“不能麻痹大意,那些人随便一个出来,就够闹个翻地覆,何况如此数量,胜过十万天兵天将。东方彧卿既然能事先知道们会去岛上缉拿他们,还知道他们用何方法。不能保证他是不是明日也部署好。虽然他人不在,但是还是小心为妙,出不得半点茬子。”

“那妖人如此难对付,一日不除,终是心腹大患。就不明白师弟既已把他困住,为何不直接杀。难道还怕那丫头恨不成?”

白子画淡淡转身,不发一语,走出去。

花千骨和东方彧卿仍旧被困在巨石之下。虽是危急时刻,他们二人却从未单独相处那么久,东方彧卿倒有些因祸得福的感觉。能在临死之前,给他那么多时间和她在一起。

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空闲的是嘴巴,便不停的说话。花千骨有妖神之力,东方彧卿却终究只是凡人撑不住太久,石头大部分重量还是由花千骨扛着。十多天下来,二人不吃不睡都已精疲力竭,花千骨为小月更是担忧焦虑。

“真的没别的办法么。”花千骨都恨不得对着石头用牙咬。

“石名叫镇魂石,本就是专门用来镇压仙魔和妖魂的。更何况你师父在上面做法,更难解开。”

花千骨欲哭无泪,师父想把她困在这,等杀了小月再来收她?

“不要急,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是我们没办法求救,没人知道们被困在里啊?”

“有心人自然寻得到。”东方彧卿声音稍显疲态,却依旧轻松自如,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谁啊?杀姐姐?”似乎每次自己遇上麻烦,都是他赶来救自己。

东方彧卿突然不话,侧耳倾听,嘴角露出笑意。

“他来了。”

花千骨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见。突然感觉东面有异,果然两颗星子之间,慢慢突然现出个人的身形。青衣飘飘,面目骇人,不是竹染又是谁。

“竹染!”花千骨有些激动,他是怎么找来的。-

“神尊。”竹染面上丝若有似无的微笑,躬躬身子。

“你怎么会来?”

“明日就是五星耀日,属下见神尊迟迟未回,就各处寻找,却怎么都感知不到神尊的气息。后来云隐告知属下神尊和异朽君来闯七星阵。猜可能是被困于此,就想办法上来。”

“其他人呢?他们怎么样?”

“天庭有派大军来剿,虽设下罗地网,但多亏异朽君早有应对,所以大家都安然无恙,也没起正面冲突。经过个月的治疗调整,大部分人的法力都已恢复如常。虽有些不安骚动,但是有斗阑干前辈在,没人再敢多生事端。”

“他的脚呢?”

“多亏神尊上次送来的和着神尊血的膏药,已经全好。如今放眼六界,怕是再没有几个是他对手。”

花千骨本来想问蓝雨澜风有没有去找过他又说了些什么,后来想还是算了,见面后直接问比较好。

“大家都已经整装待命,就等着神尊回去,一声命下,攻下昆仑山,挥兵仙界。”

花千骨皱皱眉头,南无月是要去救,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只能直接上昆仑山抢人。可是如果带大军去,就摆明和仙界为敌,准备开战。

一时茫然:“东方被压在镇魂石下,先想办法救他出来再说。”

竹染点头,突然抽出刀往花千骨臂上割去,却被她身上真气弹开。

“神尊,借血用。”

花千骨无奈,又是用她的血,可不可以换个别的东西,不过也是,总不能割肉吧。

竹染墟鼎中取出笔,沾河里的水,混着花千骨的血开始在镇魂石上留下的符咒上又盖层上去。二者面相互融合面相互侵噬,仿佛无数条血虫在打架般。很快全部干结成块,从石上脱落,化做尘埃。

没符咒,花千骨顿感镇魂石轻许多,低喝声,凝结妖力,使劲冲,终于把镇魂石抬起来。山丘样的镇魂石在空中越变越小,最后变作普通石子样掉进河里。

东方彧卿此时已是手脚僵硬,在花千骨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看着自己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你倒是厉害,居然可以用禁术来解白子画的咒。”

每次施用禁术,定要付出血的代价,上回的妖杀阵是用的那数千人的血,这回用的则是花千骨的。

竹染淡淡一笑,不露声色。

“不过你也好耐性,在九重上徘徊那么久,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进来救们。”

竹染脸上笑意更深。

花千骨听东方彧卿么立刻明白,自己么久以来的行踪其实全在竹染掌握之下。他为人深不可测,尤其擅长歪门邪道之术。东方彧卿料定他不会眼睁睁看自己受困于此而让满盘计划落空,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可是同时又心想让花千骨带兵上昆仑,为南无月正面同仙界交战。故而一直拖到最后刻,时间来不及才现身。

而如今,是真的来不及,光靠自己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从十万兵手中救出小月的,只能带着蛮荒众人前往。不管是胁迫也好,威逼也好,大战也好,怎能眼睁睁看小月枉死?

竹染知她已别无选择,朱笔轻扬:“神尊我们先站着别动。顺便帮我们把气息隐了,一会出七星阵才不会被发现。白子画以为我们仍被困在镇魂石下七星阵中,瑶池的守卫少很多,众仙也不会太提防。特别是神尊,太多血融在白子画体内,他就算算不出来也能感觉到,需要封得严。”

花千骨头,摘下面皮,让竹染在额上写许多符咒。二人气息全被遮掩之后,竹染又从墟鼎中取出物。

“星宫盘?”花千骨和东方彧卿都不由得一惊,此宝物已失传很久。

“是多年前偶然所得之物,不过我的法力不足,操纵不了,也不知道方法,平时只能当作玩物,还要麻烦神尊和异朽君。”

花千骨没时间细想,接过星宫盘,跟着东方彧卿的的口诀和指引,催动妖力拨动盘上的星宿。周遭七个犹如太阳般的星星也跟着在缓缓变动位置,斗换星移之间,三人已找到阵法的出口。

下了九重天,三人直奔回岛。此刻方圆百里的小岛被巨大的透明气泡包裹着,整个漂浮在云里,从外面看上去却是透明的什么也看不到。

东方彧卿一面集结蛮荒众人,整个小岛战舰般飞向昆仑,一面却又似乎故意将竹染调开,暗地里要他带些人去长留拦阻白子画。

“白子画没有去瑶池,但是一旦他知道出事定会火速赶来。你无论如何定要拦住他,哪怕只是拖时间也好。你知道骨头对他是怎样,只要他没来,这一场仗就有必胜的把握。若是他来,情况可能会完全脱离控制。如果你真想向摩严报仇,记住,千万不能让白子画出现在昆仑山!”

冰雪未化,地间仍旧片白茫茫,银月高挂,光线不似寻常柔和,竟亮得有些刺眼,周围一圈隐隐红光格外妖异,照得这个夜越发凄凉起来。

又是月圆了啊。

笙箫默一向轻佻慵懒的眉间难得的出现一丝担忧,想到明日的群仙宴心中不祥之感愈甚。突然觉察到箫中妖气弥漫,他飞快的又往其上结了几个封印,阻止妖气外涌。

这一年来,南无月每到月圆之夜便要变身,集结平日的天地灵气,再加上月圆夜的月之精华,得以脱去稚子形态,化作少年之身。体内残存的些许妖力大增,心智比诚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叫人难以应对。平抚箫中的不安与骚动,笙箫默眉头皱得更深。

此时南无月在璀星石中的身体已慢慢发生变化,疼痛让他从极深的睡梦中醒来。璀星石被浑浊的妖气整个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再是之前天真无暇的孩童的脸,而换作清雅的绝美少年,表情纯真中带一丝野性和叛逆,乍看无辜的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毒辣和狡黠。偏偏一皱眉一低头之间都是妖媚入骨。

他在石中轻轻扭动活动身体,只听见一阵筋骨噼啪响动的声音。

睡得也够久,终于到好戏上场的时间。他晶亮的眼睛凝望远方,满脸都是盈盈笑意。

花花姐姐,等你来救我呢……

巨大的岛悄无声息的在空中漂浮前行,犹如黑暗中的魅影。

花千骨走了一圈,发现三千余人基本都已经准备妥当。眼中燃烧着仇恨、野心等各种各样的光芒,只等着到昆仑和仙界的人大战一场。

那种巨大的杀气和压迫力让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东方彧卿和竹染都是踌躇满志,她却一点信心都没有。甚至一直都到来这一刻,她仍然在犹豫不决。

可是件事和盗取神器样,是明知道错,却依然不得不去做的事;是明知道阻拦在眼前的是长留是仙界甚至是师父,也不得不去抗争的事。

小月是她的孩子,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

“那是什么?取下来。”花千骨望着上方高高挂起的写着“花”字的战旗心头咯噔一下。他们是去救人,不是出征。

斗阑干明白她的意思,差人把竹染让人挂上的战旗又取下来。。

“我之前见过蓝雨澜风,跟她说过你已经出蛮荒,就在岛上,她有没有去找过你?”犹豫许久,花千骨还是忍不住问道。回来之后,斗阑干仍然一如既往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她猜蓝雨澜风应该没来过。

果然斗阑干愣了一愣,缓缓摇头:“没有。”

原来那次半空中感觉有人在海底窥视他不是错觉,果然是那个人。

“她不敢来见我的,她也不想见到我。”

“可是她之前为了你……”

“她一向骄傲,不习惯欠人那么多,只是为了偿还罢了。见我无事,也便心安。”

“们俩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重逢。就不能放下过去,重新再来过么?”

“你还小,不懂。没有什么是可以真正放下的,那么多年,沧海桑田,我们俩都已经不能回头。就像你身上的那些伤,就算好了,疤痕却还在。时间可以久远到把当初的疼痛都遗忘,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努力修补也无济于事。事到如今,你以为还回得到过去么?”

斗阑干原本恢复如从前意气风发、不怒自威的脸,此时闪过一丝悲凉和无奈,慢慢转身离开。

花千骨坐在草地上看着月亮发呆迷茫。他们都再也回不去……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放在肩上,是东方彧卿。

“累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去睡觉?”

“哪里睡得着,糖宝呢?”

“在床上打呼噜。”

花千骨不由扬嘴一刑而凝眉摇头道:“或许应该自己一个人上昆仑,而不是将那么多人牵连其中。双方一旦开战,定是死伤无数。”

“你以为你一个人可以对抗整个仙界救出小月么?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救他出来让他平安无事,而不是但求尽力无愧于心。你知道,我们带大军前往并不是真想与他们一战,而只是起威慑作用。否则,我们根本没资格问仙界要人。他们也都不是傻子,知道与们势均力敌,不会轻易开战,弄得两败俱伤、众生涂炭的。而蛮荒众人也并不是为才上昆仑,他们此去不过是为替自己日后的生存抗争,为与仙界达成协议不再被抓回蛮荒而抗争罢。各有各的目的,你不用在这上面内疚或是耿耿于怀。”

花千骨轻叹一口气:“我就怕事态超出控制,人心怎能轻易驾驭,要是真打起来,任何一方有所伤亡都是不想见到的。我可以自己死,可是不想牵连那么多人。”

“你若是一死就能救小月的话,我也不再劝你。可事不是么容易解决的,难免会有所牺牲。”

“怪只怪我能力不足,要是我……”

东方彧卿笑着把她搂进怀里:“是啊,每个人都希望可以有能力保护自己所珍爱的一切,为了小月你一定要更强大起来,若到战场上还如此犹豫不决,那就们就输定了,这一输可就是小月的命和三千人的自由。所以不管这一仗打或者不打,我们都一定要赢。我知你怕众仙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妖神,而怪罪白子画徇私枉法,坏了他的清名。到时你只需在暗中看着,不用亲自动手。竹染的法术再加上你的妖力,应该足以隐去身形不被众仙发现了。”

“那怎么行!”

“你妖力虽强,可是在没有解除封印的状态下也不可能一个人扭转乾坤。而一旦众人发现妖神之力在的身上,杀小月不算,还会掀起新的一轮争夺,人人都想置于死地。何苦为难自己与仙界正面冲突,一切交给我们就够了。何况,还有你杀姐姐帮忙呢。”

“杀姐姐?他也来了?”花千骨一怔。

“异朽阁回报,妖魔的大军也已逼近昆仑山,杀阡陌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与仙界一战。我们那么多人,一定可以救出小月的。只是骨头,杀阡陌心魔太重,执念太深,我担心他若发起狂来,事态超出控制,三界就真是一场浩劫了。”

“杀姐姐入魔越来越深了么?”花千骨满脸担忧。

“骨头你不要内疚,他心中早有魔障,不是因为你才会变成个样子,你只是个诱因罢。他自负太高,越是用力想要去守护,一旦守护不,就越容易走极端。”

“我知道,杀姐姐一直对我有一种很强烈的保护欲。虽然世尊他们都误以为我们俩有染,春秋不败他们也以为杀姐姐喜欢我。但是我能感觉到,杀姐姐对我只是打从心底的疼爱。他是魔君是妖王,比漫仙佛还要高高在上,又怎么可能仅凭当初茅山上的简单一面就那么轻易的喜欢上我。虽说他行事一向任性,可是对我的态度,百依百顺到简直不顾一切,像是在用力去补偿些什么。有时候望着我,眼中的却又不是我,好像在望着别人。我有几次忍不住想要问他,可是他每次和我在一起都好开心的样子,我不想揭他伤疤,他那样骄傲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脸上有伤口,更不会允许自己心上有伤口。”

东方彧卿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不知道一切,却早已洞悉切。

“你既然那么清楚轩辕朗和杀阡陌对的爱都只是一种偏执和一种错觉,那么我的呢?有没有想过我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又是从何而起?我在心目中又到底摆在什么位置?”

花千骨不自觉退一步,艰难的缓慢摇头:“我不知道……”

东方彧卿依旧温婉的笑,像春天河岸边的杨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很多事他想问,因为再不问就来不急了。带着千年记忆轮回,他早已学会不去执着,行事只是随着自己本心,所以,没有多少的悲苦。他可以知道所有事,可是爱上她是个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他都必须要知道答案的。就样永远不知道,永远有一丝想念和希冀也未尝不可。

他轻拍花千骨的头,赶快长大吧,赶快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不被白子画伤害,不要让我担心放不下。

花千骨望着东方彧卿眼中的忧伤和飘渺,心顿时揪做一团,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仿佛手一松就会失去他,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人对而言到底有多重要。这次群仙宴与往年不同,没有歌舞升平,到处一片肃杀之气。

妖魔来犯已是意料中事,昆仑山上兵将围里三层外三层,到处都是结界和封印。自以为一定可以阻挡杀阡陌等人,却没想到花千骨这边另有大军来犯。

瑶池内依旧温暖如春,飘花如雨。五彩的瑶池水细波荡漾,水中央一根光秃秃的粗壮枯木直插入云霄,传是上古被帝下令斩断的通建木上的一根枝桠,从此神人永隔。

而南无月就将被绑在根建木枝上,在五星耀日之时,受天火焚身和天雷穿心的极刑,将不死不灭的妖神真身化为灰烬。

即将行刑,笙箫默解开封印将南无月从箫中放出,眼见黑色云气外溢,众仙在座,各个凝神防备。

慢慢在地上凝结成形,璀星石此时已被邪气完全侵蚀,透亮的晶体里布满了黑色的丝状物。

笙箫默心头惊,竟见南无月依旧是少年形态,没有变回孩童,正满脸笑意的望着他。

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日升月落,他竟还能维持形态?

笙箫默暗叫不好,上前两步想要再在璀星石上覆上层封印,却见南无月已经在石中站起身来,翻手凌空握,璀星石顿时在他周身碎作千万片,反射着阳光,瑶池中一时到处都是星星的璀璨光亮。

众仙无不大惊失色,仓皇后退,以为妖神恢复法力,得以突破禁锢而出。只有笙箫默和摩严等人知道他徒有妖神之躯,并无妖神之实。飞身上前,想要将他重新关入笼牢。

南无月身上妖力虽未遭封印,却所剩无几。可是诸仙联手合围,竟然半点都奈他不得。他简单的只是只手便化去所有法力的攻击。

摩严和笙箫默都不由一阵心骇,妖神之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那如果花千骨身上的封印解开,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更可怕的是,单凭白子画之力,如何封印和压制得住如此强大的破坏之力,迟迟没有被花千骨冲破,不过是因为怕伤了白子画,一直心有顾及罢。那如果有一天,她不再顾及师徒之情呢?

南无月一面单手应敌,一面环顾四周的美景,云淡风轻的笑,仿佛世间一切都那么不值提。

看到一个年纪尚小,长得与花千骨有几分相似的仙婢正惊恐万分的往桌子下面钻以免受波及,随手吸过来,竟捏住了她的脖子。

空中光波乱舞,不时有仙人被击中倒地,众仙在玉帝王母前排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墙。

笙箫默想要救那仙婢,却无奈根本近不了南无月身。

南无月凝眉看着那子,嘟嘟嘴巴:“一点都不像。”着竟单手一握,鲜血四溅,连同那仙婢的魂魄都被他捏碎。

众仙望着他依旧真无害的美丽笑脸都不由一阵毛骨悚然。

南无月也没有特定目标,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没什么差别,信步在瑶池中走着,随手抓着一个就杀一个。手段极其残忍直接,满地都是血,地上的桃花瓣都浆住,空气中花香和血腥味混合成种刺鼻的奇怪味道,直让那些习惯一尘不染的仙们想要呕吐。

摩严和笙箫默骨子里都是一阵发寒,一个妖力已失的妖神就已经能将高高在上的仙轻易玩弄于股掌之中,叫人怎能不怕,怎能不杀!

南无月像一个刚来到世间的孩子一般,一面应战,一面还不时停下脚步,拿起桌上那些精致的琉璃杯盏,扯下某人身上的锦带玉佩左看右看。又或者咬一口蟠桃,抿一口忘忧酒,还不时做个鬼脸,吐吐舌头。

不到片刻已有十多人被他打得魂飞魄散。什么法宝对他都没有用,众仙只能用阵法试图将他困住。

正当快要无计可施之际,南无月突然停住脚步,望着边嘴里一开一合像是在喃喃自语。

“那么快就来啊,还有力气没用完本来打算多杀几个仙界的讨厌鬼替姐姐出气呢!唉,算,不跟你们玩了。”

南无月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身子突然一软,半昏迷状态的倚着桃树瘫倒下去。

众仙以为他使诈,犹豫许久,不敢轻易上前。摩严猜是他积蓄已久的能量用尽,撒出光壁将他牢牢罩住。

上前连他多处气穴,下数重封印。又回头对太白金星道:“请借诛仙锁一用。”

“大师兄!”笙箫默眉头皱。摩严却自顾拿仙锁来,硬生生用内力从南无月的手腕脚踝处穿过去。

鲜血流经之处尽成焦土。南无月迷迷糊糊的眯着眼笑,竟是哼也不哼一声,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楚一般。微闭的眼睑,目光流转,不出的魅惑动人,腕上和踝上轻薄如纸的娇嫩肌肤,映衬着鲜红的血,格外刺眼。许多仙人定力不足,竟一时神魂飘忽,心智被勾,无端生出怜惜之情。心痛不忍间,竟要出手阻止。摩严一声大喝,才被惊醒,想到他方才的血腥杀戮,不由羞愧难当。

几重枷锁,摩严才微微放下心来。是他看管不当,才会发生之前那种惨事。南无月由他和众将亲自押往建木。

南无月脚步有些踉跄的走着,手和脚拖着长长的锁链,末端握在摩严手里。鲜血一滴又一滴,那锁链拖拽的声音更是清脆响亮叫人不忍听。

如履平地的涉过瑶池水,摩严把他用锁链牢牢的绑在建木上。然后片刻不离的在一旁守着,看看日头越来越亮,就快到五星耀日的时刻。

笙箫默望着南无月脸上始终若有似无、看似真无害的微笑,心头越发没底。他明明中了掌门师兄的法术,还身受那么多封印的束缚,居然都轻易逃出来。如今就算师兄在,众仙联手也不定奈何得了他。他之前可以逃,却为何不逃?如今更可以走,却为何要乖乖俯首就擒?不会只是妖力用完么简单。

仙婢惊魂未定的很快把周遭打扫干净,恢复如初。可是空气中漂浮的诸仙和南无月的血的气味,却始终淡淡萦绕,不肯散去。

突然建木那里银光暴涨,众人定睛看,南无月已从少年恢复成孩童的形态。四肢被仙锁穿通高高掉在建木之上,疼痛非常,开始哇哇直哭起来。

虽明知是妖神的变化,看着真无辜的孩童遭此对待,众人仍忍不住一阵内疚。

此时传报妖魔军队已经到昆仑山,与兵将混战成一团。而杀阡陌和春秋不败等人更接连突围,正飞速接近瑶池。

众仙无不着急的看着天上,只盼着赶快除妖孽,心头也少受些煎熬。

而当花千骨率领蛮荒众人,由异朽阁开辟密径,突破重重结界,直达瑶池上空之时。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南无月手脚全被穿通,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掉在建木上这一幕。

浑身一震,差从空中掉下去,心痛的都快要裂开。那个孩子,从还是小小的婴儿开始,她都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视若珍宝一样。如今却样被掉在建木上等着被处死!平时他小摔小碰都会疼得直掉眼泪,他们却用那仙锁锁他的骨!样的体肤之痛要他个孩子怎么承受得住!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却为何要受到仙界样的对待?不在他身边的一年,他究竟又受了多少折磨多少苦?

耳边远远传来南无月的啜泣声,奄奄一息的哭喊着“姐姐救……”

当初诛仙柱上受刑的幕又在脑中回放,消魂钉的痛刻骨铭心从未磨灭。此刻看着南无月,更仿佛承受着当初千百倍的痛苦。一

好一个仙界!非要把每件事都做的样残忍不留余地么?!

杀逐都不要紧!可是谁也不准伤害她爱的人!!

花千骨什么也顾不得的直向南无月飞去,却被东方彧卿死死拉住。

“骨头!不要急!我知道护他心切,可是样冲动也无济于事!救不了他的!”

花千骨紧握成拳的手因为气急而不停的颤抖,咬牙切齿的道:“就算灭了这仙界,灭了这天地,我也要把小月救出来!”

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的眼中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出丝狠厉和恨意,不由微微一怔。
瑶池飞临

杀阡陌等人的到达要早花千骨他们一步,无奈根本无法突破瑶池上空众仙合力围成的结界。本来一切全在摩严预料之中,用天兵天将拖住昆仑山上妖魔的大军,然后用结界将杀阡陌他们阻拦在外。只需拖过五星耀日南无月处决,妖魔就再无戏可唱。

十二元辰,十八罗汉,二十诸天,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为稳妥起见,这次群仙宴几乎宴请九天所有的仙佛。合众仙之力所铸成的结界,杀阡陌他们半点突破的可能性都没有。

摩严站在南无月身边冷冷的笑,任凭结界外妖魔如何疯狂肆虐,妄图摧毁结界,都是头都懒得抬下。

时蛮荒众人却如片乌云飘到瑶池上空,黑压压的三千余众,虽不似军队那样整齐划一,却也丝毫不凌乱。众仙都不由错愕。

轩武圣帝眼就瞥见向他得意招手的腐木鬼,其他各仙也纷纷看见过去或与自己有仇怨,或被自己亲自逐去蛮荒的仙魔。其中还有巨大身形的哼唧兽,踏着四团火焰样的祥云,威风凛凛声怒吼,瑶池水也荡漾不止。

在座诸仙都刹时间面色苍白如纸,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些人竟从蛮荒逃出来。太多恩怨牵扯不清,许多心虚、能力又有限的仙人害怕被寻仇,竟悄悄起身离席。

瑶池的光线瞬间暗不少,上空全是张牙舞爪怒吼着妄图冲破结界的妖魔。

笙箫默虽没有看见东方彧卿和花千骨,但是见众人能上得昆仑山,估计他们二人也应该从七星阵中逃出来。于是赶忙向摩严传音道:“大师兄,赶快通知二师兄吧。”

摩严皱着眉,冷哼一声道:“小小一帮妖魔弃仙,何足挂齿,没必要特意让他赶过来。”

子画心底对南无月小孩颇为喜爱,定是不忍见他受刑,更不想知道他之前血腥杀戮之事,又何苦让他难受,明明心底已经够苦的。

笙箫默知摩严心思,不由莞尔,却仍皱起眉头:“他们我倒不担心,但是千骨只听二师兄的话,若是使出妖神之力……”

摩严双手紧握:“我会在那之前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东方,是杀姐姐!”

花千骨和东方彧卿隐身在众人之中,东方彧卿正在想办法突破结界。花千骨看见杀阡陌的莲榻,只是纱幔重重,看不见杀阡陌的脸,却相隔大老远也能感觉到莲榻周围血红色的妖气和杀气。

东方彧卿拉住巴不得立刻飞奔过去的花千骨,神色有些凝重,杀阡陌明显入魔更深。

“杀阡陌已经知道来,不用过去,会暴露行踪的。摩严正观微于,想揪现形。”

花千骨凝眉头,心急如焚的看着下面南无月:“结界竟那么牢固么?连东方都破不?”

“是自然,以一己之力,如何敌得过庭百仙。不过别急,我不成还有斗阑干。”东方彧卿依旧微笑,似是胸有成竹。

蓝雨澜风、云翳还有紫薰浅夏都不在杀阡陌身边,只有旷野,春秋不败等人。花千骨猜他们之所以没来,可能一个是怕见到斗阑干,一个怕见到云隐,还有一个是怕见到师父。

云隐因为如今毕竟是茅山掌门,要主持大局。花千骨让他留在茅山,不用来帮忙救人,也不要去赴群仙宴,远离滩浑水。

次随而来的蛮荒众人纯属自愿,余下没来众人,有的法力已失由异朽阁重新给予身份送回人世间过平凡的生活。有的身有残疾,重伤未愈也由异朽阁来安排照料。蛮荒条件恶劣,在那无法生殖养育,所以还好没有年幼的孩子生下来就要受苦,不然长日久蛮荒或许早有自己的国家和文明。

云隐忙着帮异朽阁安顿其余的人,虽然很想来见云翳一面,却又不想再听他亲口承认杀师灭门之罪。上次太白役之后,云隐没能追到他问个清楚。回去之后苦苦清查,明白所有真相原委,反倒是他再没脸去见他,也知道再见只能让云翳更加矛盾痛苦。因此虽然很想来帮花千骨的忙,却又不想和云翳起正面冲突,终究还是忍住没来。他还有许多事需要想个清楚,等时机一到,才能亲自去找云翳。

而此时斗阑干身着往日金色战袍,负手站在云端,俯瞰着瑶池和仙界众人,心中也是感慨颇多。他虽为助蓝雨澜风得到神器背叛仙界,但也曾为保卫仙界几度出生入死,再加上受的刑和被逐去蛮荒的近百年,也算是扯平。待他先还丑丫头的情,再去找蓝雨澜风彻底做个断,这一生就再无挂碍。

瑶池中的兵将基本上全都是他过去的部下,当初本就为他被逐之事大为不满,差闹出兵变,如今见战神回来,全都不由自主的湿眼眶,齐齐跪下向他拱手单膝而拜。

这一来玉帝还有众仙面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紫,不但防外亦开始防起内来。他们都知道斗阑干在仙界的威信,生怕兵将临场倒戈。

结界虽固若金汤,但力量是用在对外上,若从内部攻破,怕是就有些不堪一击。若妖魔涌入,必有一战,光是杀阡陌他们也就罢,如今再加上斗阑干和蛮荒众人,势必两败俱伤。

果不其然,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就见角落里嗖的蹿出一红一蓝两个身影,迅速的向空中飞去。

“快拦住他们!”玉帝急呼。

众仙看,不是兵将,竟是斗阑干的胞弟南岭寒和北海龙王,谁又拦得住?

二人飞快的突破结界而出,满面惊喜色的直奔到斗阑干面前。

大好的机会。东方彧卿和旷野等人不约而同的向结界瞬间闭合处施法,银光暴涨,空气中传来巨大的破碎声,妖魔和蛮荒众人鱼贯而入。

此刻南岭寒和北海龙王已是激动得不能言语,二者本就一个因对斗阑干之事直对仙界心有芥蒂,一个坦率豪爽明恋斗阑干已久,又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一人握着斗阑干一只手,只顾着叙旧。



斗阑干见南岭寒修为大增,形容冷峻苍然,北海龙王一头火红的发,比百年前更加明艳动人,心下几多欢喜。

再低头见两方顷刻就要刀戎相见,连忙声怒吼。兵将和蛮荒众人甚至连妖魔都不由得各自退步。

“枉们一天到晚说什么慈悲众生,却都是惺惺作态的嘴脸。九天仙佛,就是样对待一个孩子的么?”

斗阑干还是如当年一样雄视四海、气吞八方,众人在他的斥责下都不禁眼有愧色,却又想起南无月方才的嗜血杀戮。若他之前只因为身为妖神就被处刑还有冤,如今却是怎样都不过分,不由一个个又觉得有理起来。

杀阡陌的莲榻漂浮在半空中并未落地,似是怕被瑶池仙境地上的尘埃弄脏一般。他始终不发一语,春秋不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故而也不敢自作主张率先发难,安静的站在旁,看斗阑干等人与仙界对峙。他知道杀阡陌么久一直是为花千骨的嘱托才会想尽办法救南无月。不过无所谓,他只需要结果,不需要管目的是什么。

东方彧卿和花千骨正悄无声息的向南无月被缚的建木处靠近,要想在群仙面前使用法术隐身,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见事态一如自己所计划的那样发展,东方彧卿微微松一口气。在样势均力敌的状态下,他们才有资格和仙界谈判,而谈判的目的并不是为救人,很明显就算仙界不想谈又不想战勉强在听,也绝无可能把人交出来。他们在做的不过和起先仙界一样,只为拖时间罢。拖到五星耀日的最后一刻,就算真要打起来,死伤也不会太多。
仙魔大战

摩严与斗阑干过去私交甚深,奉命上前与其交涉。斗阑干与摩严对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们此行目的有二,请仙界从轻发落妖神南无月还有下令赦免蛮荒众人的罪过,我们既出蛮荒,就决不会再回去。”斗阑干一字一句的说。

众仙很快商讨出了结果,蛮荒众人既已逃出,伙同一气,再想把他们缉拿回去难如登天,与其把他们逼反,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但是要想南无月不死,那是一万个不可能。

正当瑶池中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斗阑干他们那,东方彧卿和花千骨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了建木之后。仙锁极是难解,何况还穿入南无月骨内。花千骨心疼的看着他,怕被旁边守卫发觉,手直接放在他头上传音唤他:“小月、小月……”

南无月失血过多,半昏迷中听闻花千骨的声音,睁眼抬头看却什么也没瞧见还以为是自己做梦。

“姐姐在这,小月,你看不见我。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姐姐这就想办法救你出去,可能会有疼,你忍着,不要出声。”

南无月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姐姐真的来救他了么?他就知道姐姐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在东方彧卿解开仙锁的一刹那,花千骨咬着牙硬生生把锁链震断然后从南无月的骨头里抽了出来。

众人听见响动转头看,见南无月竟震开锁链飞到半空中,手腕和脚踝上的鲜血从喷溅到飞快止住愈合,一个个都惊得瞠目结舌。

摩严虽一直面对着斗阑干,却无时不在留意着南无月。在仙锁被解的那一刻,一记白光就已瞬间击出。

哼,那丫头果然来了。

南无月双目微闭,早已疼晕过去,花千骨正一面给他止血一面往他体内输入内力。见摩严早有预料的向他发出致命一击,速度太快。她在身后抱着南无月,四面八方全被摩严罩住封死躲闪不开,而东方彧卿直觉性的就挡在他们二人身前。

花千骨连忙一掌将东方彧卿推开,同时飞快转身,紧紧护住怀中南无月,任凭光波打在自己背上。

见白光在离南无月身外一尺消失不见,摩严知道打中了。其他人也凝神防范空中隐去身形的某人。心头都不由疑惑,什么样的法术在场那么多仙人都竟然没有识破。

“孽障!还不快快现形!”摩严低喝,似是没想到花千骨为了不暴露身上的妖神之力,竟硬生生受了。可是她身上所有的法力早就被白子画废,不使用妖力,她连常人都不如。

花千骨和东方彧卿的身形一点点出现在半空中,花千骨抹去唇边的血迹,淡淡一笑,抬手示意东方和下面蛮荒众人她没事。

终于救到小月了,也拿到仙界口谕。她和斗阑干对望一眼,想办法准备马上离开。

摩严冷笑,就是要引她出来,一网打尽。

“骨头,小心!”东方彧卿发觉不对,可是晚了一步。花千骨怀中的南无月突然双眼一睁,却不见眸子只见眼白。右手直插入她体内,还好位置偏了一点点,没有掏出她心来。

花千骨受到重创,双手一松,南无月滑了出去,一个满头妖娆卷发的女子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却是逆水千帆清水樱。

“傀儡术?”花千骨几乎飘浮不稳,低头果然看见角落里蒙着面的幻夕颜,双手十指张开,无数根透明的气丝连在南无月的身体上。

原来摩严刚开始不但给南无月施各种封印,还有联同其他人下咒术。

东方彧卿正欲飞到花千骨身边却被空中透明壁罩反弹了回去,此时,孟章神君、朱雀神君,还有五岳散人几个已将他团团围住。

而瑶池众人也纷纷剑拔弩张,布下大阵和结界妄图困住妖魔和蛮荒众人。斗阑干见花千骨受伤,突围而出,却又被笙箫默拖住。腐木鬼等人则和轩武圣帝他们开始大打出手。场面混乱不堪,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六界高手,一时间瑶池到处五色光芒闪耀,尽是分金断玉之声。

花千骨见一场大战在所难免,深吸口气,直视着面前正冷冷看着的摩严。

摩严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让花千骨的心里微微有些难过。直到此刻,她依旧尊敬他当他是大师伯的,就算他从来都不喜欢她。她只是想回来救小月而已,难道他就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么?

此时,面前突然闪过一个火色身影,速度之快以她今时今日都根本没看清楚。

“杀姐姐……”花千骨有些错愕,因为杀阡陌的模样变了许多,紫色长发颜色更深了,几近于墨色,隐隐反射出诡异暗哑的紫色微光。眉间妖冶的殷红花印此刻爬满了整个额头和半边脸颊,直没入脖颈。绯红的双瞳看不见瞳孔也没有半亮光,犹如两颗珠血镶嵌在眼眶内,比过去更甚的美艳光华,却叫人有些怵目惊心。

瑶池内众人见他,都不由顿了一顿,片刻失神。拥有这样日月尽掩、颠倒众生姿态的人,竟然是妖魔之首、两界帝王,实在叫人又爱又恨。

杀阡陌缓缓低头,看着花千骨微微一笑,姿态优雅,却犹如蛰伏的猛兽。

“摩严,上次在海上你对她下的毒手,今天我杀阡陌必十倍奉还。”

那日杀阡陌到得太迟,花千骨已不顾重伤奔长留去了。他听到蓝雨澜风禀报一切,只恨不得将摩严断筋拆骨。之后修炼妖魂破入魔一日比一日深,春秋不败和云翳他们轮番劝谏,他也一概不听。

摩严望着杀阡陌,紧紧皱起眉头。以杀阡陌今时今日,想要赢他根本不可能。而那边笙箫默对战斗阑干十分吃力,眼看就要扛不住了。东方彧卿敌不过众人联手,但声东击西、神出鬼没,一时根本制他不住。花千骨追着清水樱想要抢回南无月,和她还有幻夕颜打了起来。但是花千骨一面要应付她们二人,还要应付在幻夕颜操纵下的小月,还得时刻小心怕误伤了小月。不使出妖神之力,根本就敌不过。

摩严抬头看了看天上,偏正当中的太阳周围已出现五个小小的亮点。马上就要到时间了,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我不和你打。”摩严冷道,转头便向斗阑干飞去,见笙箫默胸口正中一掌,他也不由心狂跳一下。

杀阡陌哪容他走,飞快出手,两人缠打在一块,一个拼命闪躲一个疯狂进攻。

瑶池水彩波翻腾,荡漾不休,空气中血腥、毒气、花香各种味道,还有喊杀声、怒吼声、金石爆破声混合在一起。花千骨心头越发焦急起来,再这样下去,远离尘世的仙境瑶池就将会是尸横遍野了。

就在此时,远处空中又来一对人马,开始以为是其他仙派来人支援,定睛一看却竟然是竹染一行人。

东方彧卿暗叫糟了。

花千骨身子一个瑟缩,直觉的抬手摸自己易着容的脸,却仍是害怕,从地上随手勾起一个蒙着白纱的斗笠戴上。

东方彧卿老远瞧见花千骨手脚大乱,连中几掌,连忙传音道:“骨头,不要慌,揭了幻夕颜面纱,传音给清水樱,说她再不把小月还给你,就立刻大声把她和玉帝的奸情告知给众人。”

仙界一贯和平,不像妖魔人三界,为了帝王之位成天打打杀杀。众仙中能者太多,一个不服一个,又自诩清高,不想为了虚名动手,结果反而法力最低的玉皇做了仙帝。虚设天庭,给一些散仙设些封号,就算位列仙班,逐渐有了仙界比较集中和权威的势力。和上古神界的部落制又不太相同。成仙长生不老,故而仙帝之位一直由玉帝担任,他做惯了傀儡,虽唯唯诺诺、八面圆滑、不太过问世事,但毕竟在位千载,威信还是有的。

花千骨没想到这仙人之间关系也如此混乱,瞟了瞟四周,只见竹染没有见白子画,心微微定了下来。

依东方彧卿的话传音给清水樱,果见她顿时就愣住了,煞白了一张脸。幻夕颜见她突然不动,觉得奇怪身形一滞掉头看她,却没想到瞬间就被花千骨揭开了面纱。

她失声惊呼,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却还是被花千骨和其他一些人看见。

她修炼的傀儡术威力很强大也很奇怪,每次使用的时候,眼部以下的五官都会移动错位,例如她只需要撇撇嘴,对手就会扬手扇自己耳光,只需鼻子往左拧,对手就会原地转圈等。修为越低的人越容易操控,但一次只能操控一个人。这次她就很容易操控了丝毫没有法力和反抗能力的年幼的南无月,利用他去攻击和牵制花千骨,因此整张脸看上去全都是扭曲变形的,仿佛被揉乱了一般,十分恐怖。
幻夕颜见容貌被人看见,羞愧难当,再不缠斗,扭头便走。清水樱则尴尬的僵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若就这样把小月交还给花千骨,摩严那如何交代,若是不然,她将丑事宣扬出去,自己以后如何在仙界立足,玉帝慈祥和善的形象也肯定被自己毁。妖魔二界称雄靠的是实力,仙界却得靠名声。最重要的是,王母那个善妒又恶毒的女人怎么会放过自己。

清水樱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和花千骨假过几招,哎哟一声惨叫,摔下地去,然后灰溜溜的跑了。

花千骨总算松一口气,迅速向南无月飞去,却见旁边一人慢慢将南无月扶起,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花千骨一阵鸡皮疙瘩:“竹染,你那么快就回来了?”

竹染也不回话,脱下外套将南无月裹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双眼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喃喃自语道:“这个就是妖神的真身啊。”

“竹染,我师父呢?”

竹染咧嘴一笑:“我杀了。”

花千骨猛的一震,身子摇晃两下。

“呵呵,骗你的。我怎么杀得了他,任务失败,你师父太厉害,发现得太早,我拦不住他,也不想死他手里,所以先逃回来报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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