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0多岁的时候,她有白头发了,经常会让我给拔一拔。那时候她就经常感叹时光飞逝,过了20岁后的日子就像眨眼,转眼30,转眼40。。。当然也偶尔会提自己年少时的聪明和好看,而这个时候,我就会讽刺下妈妈---不懂事阿。妈妈也不以为然,叹口气就算了。年轻的她扎着两条粗黑的辫子的两寸照片,真的好看。母亲耿耿于怀的就是幼时家穷,没上学,我就会反问为何四个舅舅都能受过很好的教育。她就无话,不过从来没抱怨过外婆,只是说外婆不易,外公嗜赌如命且30多岁就走了,她不能不帮外婆持家,带年幼的弟弟。。。外婆却不这么想,80多岁的高龄,还只是觉得亏欠了这唯一的女儿,总想贴补我妈。
小时候有段时间病痛睡不着,妈妈夜里抱着我在房里踱步,经常迷糊地踉跄,然后更紧地抱着我;当时打小针,pp上全是针眼,她就让我趴在她身上睡,父亲用热毛巾替我敷。。。看到有人说不欠父母的,没人求着被生下来,我觉得能有这种想法,那活着真是好轻松,呵呵,我从小就觉得欠父母的,虽然我也给他们带来过骄傲自豪幸福感。
我上大学的那天早上,她凌晨4点就起床准备吃的了,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车来的时候,看她不停地擦眼睛。。。;一个月后,她见了我就笑了----又黑又胖,看来结实多了。能不么,军训一个月,每顿两个大馒头都不够,大太阳下匍匐前进也不含糊。她说这一个月都没睡好觉,我听了不以为然。
读书的时候,有年母亲节给她买了双漂亮的凉鞋,被骂一次,说我该为自己买点好吃的,她不在乎什么节日;去年的母亲节没给她打电话,她后来接了电话就说邻居谁家的孩子母亲节咋了咋了的。
我要结婚了。她看了眼这位,就满心不高兴,她一直以为女儿能找个白马,结果。。。但也没怎么反对,只说你过的好就行。我说放心他比你们对我还好,我看见她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有了女儿后,我觉得自己的话真是混账,没有哪种爱可以比得过父母的爱。
去年回去,发现我的头发居然也白了几根,母亲看了看,却说别拔,疼。20年前,给母亲拔白发的一幕又浮现了,可如今母亲的白发数也数不清了。
我生孩子的前后,母亲接了电话就哭,担心我带不来,数次劝我回去。。。孩子出生后,我安慰她,说自己不疼。母亲沉默了半天说怎么会。
我觉得自己能生出个秀气的女儿,很了不起,我妈见了就说好看,不过还没你小时候好看。
明天记着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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