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坐在电脑桌前精心地安排预订国内亲人来访的行程和入住的酒店,八月初是我细哥一家三口的英国足球之旅,送走我哥一家的当天又迎接老公的爸妈和大哥大嫂。我在边上也参与我哥行程的细节问题,因为有些行程我也参加,我真诚的替我哥感谢我老公:“谢谢你用心的安排!”老公说:“你哥就是我哥,不用谢。”“我哥就是你哥,你哥不一定是我哥吖。”我是这么霸道地回答。
几年前家公家婆就想来英国看看,护照都办好了,老公的大哥也多次在我面前暗示想来英国走走,因为我没有从内心接受,害怕他们同时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会影响我对老公一直来良好的形象,所以他不敢冒然答应。原以为家婆年纪大了出国走走的念头也就淡了,去年回国过年,在他大嫂的挑唆鼓动下,家婆又提起出国的事,说先跟大哥大嫂去美国看读博士的大孙女,感觉好第二年再来英国。家公是不想折腾了,但无奈家婆的最后通碟只好顺从。四月份老公打电话回去老人说不想出国了,六月份老公的大嫂知道我哥正在办理来英国的签证,七月份他大嫂微信上说爸妈还是考虑先来英国,于是匆匆忙忙地去办签证。至此,我再不松口答应就太无人性,我和老公婚姻的小船就该翻了。
曾经跟家公家婆一起生活过2、3年的时间,老人挺好善良勤俭,就是两代人的生活习惯和理念相差太远。其间有一年老公在英国,两个老人帮我照看孩子和理家,那一年是我记忆中最苦最穷的岁月,我每月给老人生活费,但他们以内地的标准来衡量深圳菜市的价格,所以我总是吃不到新鲜的肉菜,周末我只好自己多买些水果和肉类放冰箱,老人还嫌我浪费。老人的这种消费观念到我初到英国的时候才慢慢地体会和理解,当我没有工资收入,拿人民币兑换成英镑去消费的时候总是挑最便宜的买。
曾经跟我老公讨论过这个话题:你爸妈可以把楼房住成农舍,你老婆可以把农舍变成花园。可见这生活的理念是多么的不同,所以我一直不敢接受老人来英国跟我们一起住半年,这次来访一个多星期忍忍就过去了,深为自己的自私心存愧疚,但我就是一个自私而真实的人。“爱屋及乌”,为什么我就做不到呢?也许我并不那么爱我的老公。
2015年的夏天两个老人从湖南来到深圳等我们相聚,我们去黄山旅游顺道先把老人送回湖南去。老人退休后回到家乡的小镇上买了幢三层楼的房子,如果收拾装修一下是挺不错的,4个儿子同时带着老婆孩子回去都可以住下,可是老人舍不得花钱添置家具,更不要说装修了,尽管这些费用儿子们会分摊。老人的观点是他们在世的日子不多了,儿子们也只是偶尔回来,把钱花在这方面不值得。房子是老人的我们只有尊重,他们喜欢在墙根下种上南瓜搭上架子在厨房里就能摘到南瓜,习惯在农舍里无拘无束地生活,无需认真地打扫让蜘蛛随意地在窗台上织满蜘蛛网。那次乘高铁到了长沙,老人舍不得搭的士只好顺着老人的心意乘大客车回去。到小镇上已经晚上8点多了,小餐厅正打算关门,只好到小店买方便面。老人离开家已经2个多星期了,家公就用水缸里沉淀了2个多星期的水烧开给我们泡面,我犹豫着要不要接家公的水,僵持了一顺间还是接受了,这是老人的家,我必须尊重和服从。晚上我们住在镇上有空调的旅馆,老人没有计划我们会送他们回来,也从来不作计划儿媳妇们回来可以安顿的地方,反正儿子铺个凉席什么的就可以解决。
家公退休前是湖南一个市的干部,家婆是厂里的技术工人,老公四兄弟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城里人,而且都接受过大学高等教育,这也是老俩口一生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资本。而我是真正的土生土长的乡下人,虽然读高中之前因为政策的落实,跟随在镇上当书记的父亲也入了城市户口,但因为祖母不愿意进城,所以乡下的老屋就是我们永远的家。
为了让城里人回来住得舒服点,我父亲不断地改善家乡的生活条件,八十年代在村里最先用上了沼气,解决了上厕所的难题。后来城里工作的叔叔哥哥们出钱,由父亲负责盖起了一座书斋楼,楼顶还装上了太阳能,从此,家乡是我们城里工作的精神家园,特别是家家都有小汽车以后,回家乡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车程。
第一次带老公回家乡是婚后第二天算是蜜月旅行,没想到在城里长大的他很习惯我家乡的生活,特别是他帮我祖母房间的大吊钟修好后,被我婆一表扬,全家上上下下都喜欢上他,因为他随和没有架子,不像我们家的男人们个个都端着架子高高在上不容易亲近。
从小我就叛逆想离开这个死气沉沉的家庭环境,七岁的时候收拾衣服离家住到对面叔公家去。我们家的气氛严肃规矩也多,饭桌上几乎不讲话,吃饭也不可以太大声。老公第一次带我去他大哥家见他父母,我就喜欢上了工人阶级家庭气氛的轻松和随意,可是慢慢地,我这个乡下人女人竟然敢瞧不起城里男人的家庭,甚至时不时地欺负他。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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