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4：养老院是个好地方啊？

来源: ahya 于 2013-11-04 14:37:40 [档案]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5911 bytes)

4 养老院是个好地方啊？

第一次去养老院的时候，我发现住在这儿是我未来努力的方向。各种不同分工的工作人员活动在养老院的不同角落，让感觉极其安全，放心。花在阳光下怒放，不管不顾这儿的老人慢慢地老去。草，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地。风吹过，花淡淡香起，绿树摇下几片树叶，不多时就被工作人员扫去，又是干干净净地。

走进去，我发现我对养老院的生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说一说他们一天的生活：一大早，主管皆做饭阿姨带上几位助手，在7点前把早餐准备好了。几张四方桌有序地摆在餐厅的左侧，右侧是多人大圆桌。小桌坐四人，大桌坐八人。桌上有大家的名字。吃饭的时候大家很规举，都不说话，偶尔有一两位男性想要开个玩笑，可边上的人，都不回应任何幽默或者搭讪。坐下的人，通常都准时。若哪天某个位子空了，说明那个人不在了。大家照常吃饭，也看不出来谁的脸上显露悲伤，估计是习惯了这样的“人来人往”。Joan是唯一一个不准时吃早餐的，她的位子总空着，大家也习惯得很。遇到大节日的时候，Joan会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个早餐，她会和相熟的几个老人打个招呼，坐下来后，便不再说话。吃完后，各自回房间，没有更多的交流。

这么多的人，累积了一生的故事，怎么不在吃完的时候好好分享一下？家长理短？怎么不拿来几种游戏，几人一桌玩一下？怎么不约一个朋友吃完散个步？怎么不一同看看电视然后找到话题聊一下？吃饭前，铃一响，齐刷刷地出门，鸭子一样左摇右摆地往餐厅前行。用餐完，齐刷刷往过道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这放在心里的许多人，许多事，自己静静一人呆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会拿出来想一想么？

“Joan, 一个人应该很闷吧？你是怎么过的一天？”我问她。

“我看电视”她笑：“有时候也记些东西，怕忘了。”电视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次次次！”地吵了许久，她自己没看过一秒。她写字倒是真的，短的是几个字一页，长的几句话一页。她写她认为重要的事情，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往回翻来看。“我给你看”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打开那个蓝皮笔记本，其中一页写着一些字母。“我在学西班牙文”她说。80好几了学西班牙文的用处是？她说照顾她的一个女孩叫布莲达，她的母语是西班牙文。所以她为布莲达学学西班牙文。我笑：“布莲达该学好英文好好这份工作，Joan.”Joan没听我的，自己坚持天天学，为了方便更好地和布莲达沟通。

晚餐，Joan在自己的房间吃。每周这儿会有一次文艺表演。我参加过一次晚上的活动。那天来的是一油腻的女人，乐呵呵地和一个弹着小吉它的男人边跳边跳边眉目传情。因为年龄长了，好像没了害羞的劲儿，秋波满天飞。精神好点儿的老头，看得嘴巴半天，老太太们，一个姿势坐下来后，就不再变换了。面无表情，几首歌听下去眼睛就开始迷迷地。我以为她们睡着了，可一首歌完了，不一会儿就能听到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缓缓地传来，眼睛仍是闭着，下首歌又响起了......

敬老院的一天，就是这样了。关于洗漱，这栋房子的老人都能自理，虽然是费了他们自己九牛二虎之力，可是彼此也都能保持干净。Joan用的是湿纸巾擦自己。洗澡，一周只能排到一次。

这是她晚年的去处，是不是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