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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2五月丁香2010-08-20 17:52:58

第十七章要血还是要命

  太康城主府西庭的校场里,这两天一直沸闹不已。城主的府邸,也是头一回这般热闹喧嚣。城主府以三堂为中轴,东西两分,东边一路皆是住宅院落。西面路,除了一个客院之外,一大片都划成校场。月早几年常在这里行功,随着他的冥隐功增长深厚,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摆设,渐渐的都开始堆起杂物来。
  冥罗魔宗,七煞之君。所持的功法虽然各有不同,但皆需要冥隐气来导运。当冥隐气浸入体,所含妖鬼之力渐渐将魂体相合。身体已经突破自身最大界限,每一次呼吸都是行功练气。已经不需要再刻意操练了。因此,前一阵子还有内府的官员来报他,问要不要把西庭这边改一下,加点园景建筑之类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恰恰用来操练洛奇了。
  离现在依旧住在西庭的客院里,冯鸢还住在最东里的小院。经过前两天的事,这府里也掀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离把所有跟着冯鸢思源的丫头一并处置了,她这么做纯粹为了以示警告。血河之间起了纷争,身边的人难辞其咎,纵然拦不住,也不该赤眉白目的看热闹。这当中,有几个曾经是跟着洛奇的,在洛奇离开太康前往归栖岭的时候四处活动,主动向冯鸢示好。因为她们认为,月君有两个血河,但是出任务的时候带走了洛奇,而将冯鸢留下。已经是一个明显地暗示。他比较在意冯鸢的生死。
  抱持这种想法的绝对不在少数,从以往的经验而言,七君如果饲育一个以上地血河的话,出任务就会带相对比较次要的那一个。因为任务危险。时常顾不到血河地性命。任务过程之中,或者为了继力,就会直接将血河取血致死。洛奇有伤还未大愈。马上就让月君给带到那么远的地方。先不说任务过程有多么危险,光是长途跋涉的辛劳就会导致伤情加重。底下人看在眼里,当然要为自己找后路,省得将来被冯鸢见弃。所以除了紫竹这种根本不可能回头的,差不多都转回到冯鸢所在的院子里了。却不成想,她们皆是猜错。
  离如何处理的,洛奇并不知情。离时常闭门不出。西庭客院她也不敢乱去。冯鸢所在的那个小院她更不去了。这两天她一直挥汗如雨,那天月地话把她给吓着了。她真是怕他觉得她水平低下要用那种极端的方法去保她的命,加上她一刀捅死了思源,内心不安。也需要借助一些外务来分散精力,所以她格外卖力。
  校场的一侧的围廊边。摆了张檀木裘皮地大躺椅,月歪坐在上面。手肘支着垫,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场上的情况。那边洛奇已经让追得呼哧带喘,有他盯着,根本没人敢偷懒摸鱼。几个侍卫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手中长锁,虎节鞭,环丝扣都是甩得有如流星划空。勾缠绊套,今天的内容就是跑与追。
  月微睨着眼眸看着洛奇。昨天试了她的力量,今天看了她的反应。因为之前他冲着她出手,基本上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出什么来就束手就擒了。所以远不如这样看来的分明,他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眉梢,略带懒懒的样子让边上地小丫头们有点精神恍惚。
  他看着她的动作。脚下有力。身形矫敏。力量上一般,而且已经没有什么提升的空间了。但是敏捷性还是可以提高。她反应不错,每每锁头挂上脚边,都会因她的灵活性以及出奇敏锐的反应能力而避闪。虽然有时跌跌撞撞,但手足并用地时候亦有惊无险。猴子一样地,充份利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无论从腰侧,肩头,腿间,都是因她地灵敏而险险擦过。她应变能力很好,这与她曾经当过猎手有关,山中的岁月最能煅炼一个人的应变能力。因为他们要对抗的,是比人更加灵敏的野兽。在生死较量之间,人的潜能就会被激发出来,并且得到能力的提升。
  他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她,带出热度,带出活力,带出光彩。以致于双眼更加的明亮与清澈,他甚至可以看到她飞扬的汗滴,在日光的映照之下有如碎裂的晶石,闪出光晕,让她整个人,焕发出夺目的神彩。运动令她的四肢舒展,当她沿着廊道疾奔,然后突然像猴子一样绕柱而窜,借着有利的地形躲藏,眼中的专注,脸上的红晕,即使是离了这么远,他似是也能感觉到她所传达的热力一般。非常的奇妙!
  两天前,太康山的上空布出阴雾。那是冥寒的阴彻,与天气的冷截然不同。这种阴彻他非常敏感,因为与冥隐气有某种相通之地。像是,归栖岭。他知道是宗主在开冥门,召唤冥狱妖鬼。宗主之前已经说过,他要放出冥狱中的血族元祖。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开始对洛奇的安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惧感。血族元祖,这人一旦出来必要取血,为了摒弃暗契,或者也需要玄冰之力。
  而且,在冥狱呆了那么久,普通人的血已经无法满足。宗主为了其力量尽快恢复,也许会连七君的血河都要让出来。他们出行是在六月初三,如果他提前出来,为了不让洛奇落在他的眼里,他无论如何也得保她。如果在他们走之后还没出来,他就把洛奇一并带走。这也是,他认为太康已经不安全的原因。
  如果不是需要在这里等待宗主的安排,他当日下山之后就想把洛奇带走。但是回来以后,他又想过,如果洛奇实在太过软弱,跟他出去同样是死路一条。留在太康,又能保命的方法,只有那天他所说地那一个了。但是。现在看着她眼底生光,忽然觉得心烦闷。真要那样,他便再也见不到,她现在这番模样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微微扬了食指。边上的侍卫看的分明,口中发出唿哨,众人齐停。洛奇大汗淋漓。觉得四肢都快跑软了。心跳得快出了胸膛,周身都腾着热气,气喘之间都觉得痛。好久没这样发足狂奔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她半弯着腰,拖着身子到他面前,气喘吁吁的接过小丫头递来地帕子:“好,好累……”
  “敏捷度不错。而且还有提高的可能。”他看着她,轻声开口。她一离的近,他马上可以感觉到那种血温意。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伸手探进她地怀里,便已经可以查觉到。因她现在充分的运动,血液加速流转。更加的明显起来:“晚上我配……”他话刚说了一半,她已经跌跌撞撞的前冲了两路,伸着手向他:“不,不用。”又吃药,再吃药搞不好又出现什么怪状况。她现在自我感觉良好,不需要再用药来弥补了。
  他看着她急惶的样子,没再说话,看她慢慢溜哒着放松,在这方面。她不用人教,明白的很。他待她走的远些,忽然探头向紫竹:“一会找我拿方子,晚上把药给她下汤里。”他突然地动作吓了紫竹一跳,他声音轻轻。气息浅浅。但是与他贴近,总让人觉得发晕。紫竹本能的一激。点点头应着:“是,奴婢知道了。”她垂着个眼,不敢看他。月君开始耍花招了,这样的他,让人有些无法适从,却又觉得依依不舍。
  吃过晚饭,洛奇看着月又坐在院子里。这两天练下来,她觉得筋骨都放松了,很舒服,晚上也不会再做恶梦。这样下去,也许六月初的时候,她的状态也许会恢复到没受伤前,或者比那时更好些。她披了件外袍向外去,想问问他明天又要练什么,好有个准备。
  此时月正坐在院中,微偏头向北。他感觉到了,玄冰地颤抖与冥寒的乱散,已经进入五月,太康前几天已经开始慢慢转暖。但这两天,气温又在骤降,似是到了深秋初冬一般。自然是因为玄冰阴气更盛,直接导致离太康山最近的这里再度转寒。他身周有冥隐气,对于温度,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因空气里汇聚大量阴寒之气,令他这几天冥隐更盛,他自然有所体查。血族的元祖,居然这么快就收纳玄冰的冥寒,要破冰而出了。他原来以为,就算被宗主召唤出来,那人也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利用玄冰来破契。这样他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训练洛奇,用针,用药通她奇经八脉。然后赶在他出冰之前便离开太康。但是,太快了,快得令他猝不及防,快得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他感觉到她渐近的暖意,活动开来的她暖意循而绝,以她为中心在慢慢发散。他侧眼看着她一脸笑意地向他走来,一双大眼格外明亮。洛奇还没开口,忽然觉得他眼神有些古怪,虽然他是一贯的没表情,但处的久了,她能从他的没表情中分辨一二。她偷瞄了一眼自己,没觉得哪不对付又让他觉得不爽。心下奇怪间笑意就又多堆了几分:“明天要不要我打拳?还是踩梅花桩?”
  他看着她,轻声说:“你没时间了。”
  这话让她心里一惊,他没有任何动作,但她突然觉得害怕起来。她吞了一口口水,不由自主的开始往后退:“什,什么叫没时间…….”她看着他脚微微一错,似是要站起身来,吓得一下抱住头:“你都没有测,对我不公平。我不想当残废,不想当活死人!”她脚跟发软,想跑却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脑袋乱叫:“你怎么这样啊…….”她从肘缝里看到他真地站起来,衣摆微荡之间已经到了她身前,她更慌张起来:“不要,不要,你把我打残了,吃喝拉撒都得让人伺候很麻烦,很麻烦…….”
  “最多明天,魅眼血族地元祖就会出来。太康离山最近,宗主事先说过,就算他要七君的血河。也不能拒绝!”他看着她抱成一团,哆哆嗦嗦:“你血质优良,热力发散。他不可能查觉不到,你没时间了!”说着,他伸手去抓她地肩,在那一霎,他觉得心发紧,有种窒息感直堵而来。命和血,在他面前让他选,他选择她的性命,毋庸致疑。所以他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但是这选择让他疼痛,不在身,却更难忍!
  她被他一把扯起来,她甚至没感觉到肩锁部位的疼痛。因为恐惧已经是满心,眼底一下蒙上泪雾,四肢有点不受控制的发软。她本身的乱拳打出去,力道却因太害怕而发散,她急吼着:“再想别的办法,再想别的办法啊!”她的声音都打着颤,心跳倏急,似是随时都会停止一般的巨痛。脑筋已经转不动了,只剩本能的呼喊。
  她恐惧的表情他不是没见过,但这一次,却无限的在眼底放大,让他也受了影响。让他的动作有些发僵,或者牵扯他的动作,不仅仅是因为恐惧,还因为内心的窒痛。
  “还有什么办法?”这话本不该说,他心里明白没有办法。他从不度人心思,因为他认为没有用。以力度人,胜败已经分明,他从出玄冰一刻已经知道。他的力量来自于玄冰,他的魂魄已经属于宗主。唯一可以命令他的只有宗主,而他唯一听从的,也只有宗主。但是现在,他觉得有东西在暗自滋长,甚至超出他自己可控的范围。牵绊了他的心,从而牵制了他的行动!
  一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年底。街头华灯烂漫,召示着节日的来临。这个西方的节日,如今在国内也格外的有气氛。木头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天天快乐!保持好心情,拥有好身体,万事皆顺意随心!今天双更,二更在十点左右奉上,希望大家喜欢。绵绵冬日,希望可以奉上一丝温暖!


第十八章花自救,月自痛


“你先别动手,你先别动手。”洛奇眼底都布上血丝,脑子乱轰轰,却是直勾勾盯着他的手。她挣扎着让自己平静,跟他在一起相处实在是一种考验,她必须时时保持超人的警敏才能应付他突然的行为。洛奇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就擅自决定,简直已经把她的力量头脑忽略到了极点。但她没工夫去发这种愤懑,她需要从他那简单的几句话里分析出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且,需要很快很快!
“那个元祖,那个元祖也要吸血的话。他是不是也要良血,对吧,对吧?”她结巴着,瞪着他看:“普通人他看不上,要好的。那,那变差好了,变差就行了对吧!”
“怎么变差?”他瞅着她急头白脸的样子,她的确有出众的地方。也许是他一直忽略的,现在想来的确是。就像在大新,他们初次相见,她当时的反应让他意外。但事实上,那个反应救了她一命!
她急急的喘了口气,看着他:“我记得以前你说过,血从脉涌,温而不燥,热而不沸就是好的。寒霜之下也不凝结就是好的,对吧?”她拼命的搜寻自己对血河有限的认知,急急的说着。她要为自己争取时间,她同样不想让人吸死,但她不想他用这样极端的方法。他根本不懂生不如死的痛苦,等他自己体会到了就明白了。那样让她活着。还不如一刀宰了她!
“那又怎么样?”他微微地扬眉:“如果你长期心绪有变,或者有恶习缠身,也会引致血质变差。但你没这个时间了,最多明天。他会出来。我已经感觉到了!”
“那如果我病了呢?生病了,会有变化吗?”他的话对她是提示,让她接近昏溃的思绪有了突破口。
“病?”他眼底微微一亮。她提醒他了,他为什么没想到?是因为他太着急了,所以想不到吗?但这想法只在一瞬,还是不可行,她现在健康的很,根本没有病。
“有变化对吧?”她捕捉住那道光,像是垂死地人看到救命的希望。她咬着唇:“我今天晚上就生病。怎么样?”
他怔怔的看着她,病还有说生就生地吗?洛奇伸手抓住他的手肘,忽然侧着脖子向着他:“你先吸血,你先吸血!”
“干什么?”他的眼挪到她的颈,细细的颈上有脉博在清晰的跳动。健康而有力,带出温良的热度。
“自救啊,你吸我地血,我身体就会差了,这样我保证明天把自己折腾病喽。”洛奇一把勾过他的颈,在他快贴上来的时候忽然瞪着眼说:“哎,大哥,你的预感准不准啊?要是那个什么祖明天不来,或者来了也不找我。那我不是亏大了?”
他瞠然。她居然想到这个上头来了。他也不知该恼还是该笑,伸手一把勒住她的腰将她半提起来,当他贴触到她地温热,嘴唇碰触她的肌肤,比血的芬芳更为诱惑。还是那种贴触的感觉。只从一点。便达全身。让他目眩神迷,醺然若醉。那一刻。甚至忘记去催气破脉,只想百转厮磨。
洛奇被他弄得有些痒痒麻麻,若不是她此时全副精神都用来整理自己的思绪,她恐怕又要觉得燥的慌。只是因肌肤传来的麻痒让她本能的有点缩缩闪闪,半晌忽然哼着:“你别改变主意要把我吸死啊!”虽然他曾说过,为了保命他宁可把她弄成活死人。但此时神经太紧崩,忍不住又要担心起来。
她的声音唤回他地神思,他有些暗自懊恼,寂隐月,你现在在想什么呀?!他收敛心神,开始专注于她崩张的脉博。其实他早该取血,从他当日凝血醒转之后就该取血,只不过他一时忽略,甚至有点忘却。这种忽略,让他也并不觉得是在忍,就这样很自然的,一天又一天。.
当热血重新灌注,冥隐得到更为流畅的运转,从她的血中,又得到那种情绪地波荡。点点滴滴地入体,让他的心丰盈却窒痛!
洛奇觉得自己瘫软下来,这种感觉于她并不陌生。所以她并没有太多地惶惧,当她感觉血液的流失感渐停的时候,慢慢的开口:“你把我放到寒潭边上去,然后就别管我了。”
他明了,后院比前院更冷,阴气凝重,阴鬼游荡,寒彻入骨。她现在失了血,身体疲软虚弱,再到那潭边呆上一阵子,想不冻病都难。
他抱紧她,却久久不动。她贴着他的肩开口:“现在天暖和了,不去那不行。而且小病小灾也不行,非得冻出个伤寒才行!”她顿了一下又说:“到时你可给我找个好大夫啊!”
“不给你找。”他差点把她勒死过去,声音喑哑,似若呜咽。
“随便吧。”洛奇懒得再跟他辩,突然又说:“要是那个祖没来,你等着……”把她吓得半死,还得自己找罪受。要是压根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得记他一辈子仇!
他咬了咬牙根,突然大步向着后院而去。寒潭之畔,冻石如铁,长年阴冷有如无尽寒冬。那石头根本不是一般的凉,洛奇刚一坐下,就觉万刀穿骨一样。凉气瞬间便透过她几层衣衫,直入骨髓。她蜷成一个小团,抱着膝。脸都有些发青,紫着嘴唇哆嗦了半天,忽然轻笑:“天底下还有我这样的吗?没事想得伤寒?”她僵着脖子瞄他一眼:“你,你回去吧。”说着,将头向膝,拢着手臂在那里死撑。好冷啊,也许,热血沸腾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在这里呆久了,总有一天。她也会心冷血冷吧。漠视生命,漠视一切。
他坐在她地身边,忍住要把她抱回去的冲动。他开始颤抖,因她的苦楚。因她。而切切感受到寒冷。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就像是另一个她一样,她所承受的。同样加诸于他,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个夜晚,在这一晚,她令他明了,什么叫感同身受!
这一夜,花无言,月无语。暗夜蒙蒙。惨不见星。太康山上地阴寒冥鬼之气,幽深而漫散。因血而牵绊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因情的滋长而超越血地浓烈。并非多轰轰烈烈,只像这寒冰,丝丝缕缕。却渐深入肺腑,直达神魂!天上的月,无爱亦无恨,孤光照千古。不因夜而辉,不因晓而沉。圆缺不因,世间相聚和离分。而人间的月,却渐沉沦。因花,亦或,因渐悟的情与真!
独坐孤峰看冷月。月光清辉漾。离开家园独自流浪一路与月傍,相逢相知又相离分唯有月相望。孤清清看那微光拂淡我风霜,月光月光,知我恨绵长,知我意难忘。照我一路返故乡为我引方向…….。他不由自主哼起这首小调,只听一次。已经铭记于心。与他的健忘,是大相径庭!
次日一大早,府里已经喧嚣起来。因突然的来客,让满府上下,皆蒙上一层阴霜之气。昨天晚上月已经感觉到,所以他并不意外。早早的他已经等在府口,专等那号称妖鬼双尊之一地,魅眼血族元祖。与他一并等待的,还有渺心离以及冯鸢。府上奴仆的血,皆是俗品,寒霜一下,不受冻的已经没有几个。但这几个已经让他给挑了出来,拉到堂内等死。因为月天未亮便起身,和离一起在府里挑人,弄得全府上下,皆是胆寒。凝血的便长出一口气,未凝地便是一脸死灰。冯鸢满脸惧怕,手指甲已经深陷肌肤。早上离来看到月,眼瞳忽然微微一缩。半拢了袖子,淡淡地扬起动人地轻笑:“寂隐
“正是。”月低垂着眼眸看着她:“三日便破冰而出,果然是妖鬼之尊。于冥界忏悟道如此长久,肉身依旧丰盈,让人惊叹。”
“口称惊叹,心绪却不动分毫。”她笑容更清冽,一如纯真少女:“真是一副好皮囊,更有一副好骨架。若非已经入了魔宗,真想让你,姓我孤檀。”
他看着她,孤檀?对于血族,他的了解只限于醉。不过姓什么都好,与他无关。
“多谢。”他淡淡回言,谢什么无所谓,他照本宣科而已。对于别人地夸赞,他自当回个谢字。当然,要那个人,配与他同立才行。“口中称谢,心绪亦是无变。冥隐气果然不同凡响!”她看着他精致面容,她喜欢美丽的东西,而他的美丽,绝对值得她赞叹。无论从面容,体格,声音,气度,神态或者从他勃张的力量,真是完美的结合:“亦是或者,你根本就是一个血冷心冷的人?”
“月也不知。”他半侧了身体,微扬手向后:“宗主已经吩咐,月便办事。不屈尊驾,月也好复命!”身后的人已经有如筛糠,簌抖不休。
“在我出冥界虚空那时。千陨已经将自己地血河交给我。血质优良,那味道已经多年未尝。”她故意要叫醉曾经的名字,要唤起他对故往的眷恋。醉立在身后,面无表情。
她慢慢踱了两步:“希望这里的人。不会比他地次才好。”说着,她身形突然一动,化作一道黑红的光芒。在那一瞬。月清楚的感觉到她地张力,一股极强的气以圈状向周遭发散。只是普通一动之间,已经攻守皆备。长发荡舞,似是都有生命,这股张力不是她刻意推出,而是一直绕在身周。冥隐气,但又不全是!他正忖间。已经嗅到血味。第一个肯定是冯鸢,根本不用试已经知道,热源最凝的就在她那里。
魏青山此时才赶过来,他走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血河,但现在没跟回来。必然是已经让她收了血!
“除了这个。你们只会找些垃圾来充数吗?”孤檀松开冯鸢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具干皮枯骨。她转脸向着月:“你血气柔润,她绝对不是你的血河!”她地面色带出一丝红晕,但很快又掩在苍白之下。显然冯鸢的血热不够!一瞬间的杀戮,却有如言谈一般自如。除了月,离,醉以及魏青山。其他人根本已经半痴呆,木僵僵的站着不动。
“我的血河病了。”月轻声开口:“染了伤寒,不嫌弃就拿去用吧。”
离面无表情。醉地唇角却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孤檀抬眼看着月:“伤寒?”
他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尊驾若是不信,大可来看。”他有点后悔,昨天不该取洛奇的血,血的热力让他的冥隐太顺畅了。明显引起了孤檀的格外关注。她一进门就冲着他来。容貌是一方面,当然还有。就是他冥隐气所散出的力太均匀了。
他眼尾余光微扫,见她果然跟来了。这边离见她跟着月离开,便向着醉说:“要不要召集四堂,让没跟着夕出战的枭卫把自己的血河都带来。止现在没有血河,下圭是指望不上了。她出来地太快,现在招募也来不及!”
“随便。”醉说着便转身离去:“我回去了。”
“你不在太康招募吗?若水没了,你的魔岩,一直都无人应选。”离看他舒展了一下手臂,开口道:“六月初三将要起行,若无血河,你如何行功?”
“我过两天去别的城找,太康留给你吧。那家伙不是一刀捅死你的吗?他也该赔你一个。”声音依旧,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离瞪着地上的干尸,哼了一声:“已经赔了一个了。”醉早就走了,这话根本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洛奇蒙了三层被子还在发抖,她浑身滚烫,意识都有些朦胧。鼻子涩滞,喉咙却有如火烧。浑身因高热而疼痛不止,似乎柔软地床褥也变得像是针毡一样。她隐隐觉得有两个人影靠过来,眼睛一睁就是光圈一团团,头疼欲裂,好像脑浆子都烧着了一样。好痛苦啊,她从来没生过这样地病,真恨不得现在就晕死过去才好。
“喏!”月倚着床边,尽量不去看床上那只烧猪。她现在脸红烫得快能烙铁了,偏是嘴唇还带出乌紫。血气乱翻,燥溃不止。
孤檀不用走近已经感觉到那股杂乱的沸热,脉动地忽急忽缓。呼吸粗重,外灼而内虚。她微微蹙了眉:“七君不是很珍视血河吗?如何染此重症?”
他靠着床柱:“你要就拿走,何必多话?”
她轻哼了一声,笑意依旧:“我还要三十个,二十天之内,你们要帮我找齐!否则,如何前往那华阳山?”说着,她人已经飘飘而出。她此时肯定还不时需要玄冰继力,所以她会回太康山。月等她的气息完全离开自己的觉感范围,这才坐在床畔,伸手去抚洛奇的脸颊。
“哦,好舒服,好舒服。”洛奇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身体还在乱抖。但她脸烧得快爆炸,一股微凉一贴上,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咕哝着:“好像是个女的啊。”
“嗯。”他应了一声,轻轻去推捏她火热的额头:“太热了,敷个冰袋吧?”
“刚敷了一下,不行,一会就头疼。”她鼻音涩重,他半天才听清楚。看她满眼都是血丝,这样烧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烧坏脑子,不知道会不会烧坏内脏,不知道…….,他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她哎哟了两声。他弯下腰贴着她的脸,听到她轻声说着:“我现在……练不了了,水平更差了。但……你别把我扔……寒潭里去,那种保命方法,不用也罢。至少,至少到时再想,想办法……”她断断续续,吭吭哧哧的说完。火热气息散在他的脸上,让他觉得眼底有种涩撞。她现在虽然意识半昏,但条理还是很清楚。还算是清醒的,也正是因为清醒的,她很难受。
他伸手勾住她的颈,轻轻抚摩她的后脑,让她贴向自己的肩:“不会,你就当没听到好了。”他连人带被将她抱进怀里,很庆幸没有那样做。因为他也是刚刚才明白,他要的不仅仅是她活着,而是可以活蹦乱跳,会笑会怒,一脸古怪的花洛奇!浓意真。虽然写到手软,但至少呆月明白了何为感同身受。力量并非万能,当力量无法周全的时候,有时也需要巧妙的巧妙的回避。他以前恰是不懂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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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月情滋长,醉心绵长

洛奇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这两天她时而迷糊时而清醒,身体也一时冷一时热,百般折磨,苦不堪言。但她在清醒的时候,也从小三凉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这几天魔宗全境开始大肆招血河,听说这是从魔宗开始涉世夺权,称霸北方之后从未有过的事。她明白为什么月之前突然说在太康也不安全了。他当时担心的不仅仅是她跟着他出任务之后所遇到的危险,最大的危机其实就是在前两天那个女人身上。虽然洛奇并没看清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听月说过,是血族的元祖。也许去归栖岭,大半的原因也是为她。她有些担心迎舞,如果是血族元祖,岂不是醉的老大?特别是听说醉连自己的血河都直接送给她的时候,洛奇就更担心了。
但她现在病体沉重,别说爬起床来跑,她现在就是坐都觉得天旋地转。最重要的是,她就算能动能跑,她能做什么?除了眼睁睁的看,躲在一边哭鼻子,她什么也做不了。满心满身的无力感,让她的病势更加沉重。从小到大,她没得过这样的重病,更何况,是她自己把自己弄病!
“吃药了。”月亲自端着一碗药汁到了床畔。这两天,他没假手于任何人,头一回亲自担负起所有琐碎的工作。有点笨手笨脚,但还算是妥贴。他见她睁着眼,因为曾经高热加上昏睡,弄得她眼泡都有点肿。眼圈总是红红地。但不是哭,是内火虚窜的缘故。
他托起她来,她这两天没再因为大夫的问题跟他矫情。主要是她也病得有点神志不清,精神也差。没那份子强辩短长的力气了。她歪靠着垫子,嘴巴已经都尝不出味道,苦药倒进去也不觉得难咽。
“今天头还疼吗?”他伸手去摸她地太阳穴。高热是退了。但身上还是肿,有时下针都不好找穴位。
“好多了。”她滞重的鼻音有气无力,咳了两下开口:“那个小舞……你,你还记不记得?”他有健忘症,他曾经就把小舞的事忘记地一干二净,让洛奇极度崩溃。
“记得。”他递过清水让她漱,然后重新让她躺回去:“她死不了。”他看着她张大的眼睛。伸手去抚她的眉头:“醉因为是血族,所以他那里一向血河难招,他的元祖自然知道这点。他把若水交出去,就是不希望她跟去魔岩城讨人。”当他慢慢了解情怀,醉的行为就不难理解。
“要她还是去呢?要她也跟千波醉一样。觉得小舞是好血呢。”洛奇轻声哼着。
“她不用折腾就是个病秧子。”他替她掖好被角:“同样是二选一,醉选她,自然要保她。保不住,你在这叨叨就有用了?”他居然反问她。
“是没用。”她微叹了一口:“只是…….”
“只是控制不了。”他接口,这点,他明白。
她微诧,抬眼看着他:“你也懂了?”
“一点点。”他伸手抚她的颈,从那里探知她的脉动:“情绪低落只会让你病体更沉重,控制不了也要尽量。唯有命更长久。才能得到你想要地。比如,找到你老爹!”
她怔怔看着他,他居然学会安慰人了。她微微闭了眼:“说的对呀,尽量吧。”她出了一口气:“如果早知是如此,当初还不如不管若水。让他跑了算了。”
“为什么不说。当初和他一起跑了算了?”他轻抚她的脸颊,细细的抚摩。带出温柔的触感。
“我要找老爹么。”她嘿了两声,倦怠了。其实也一样,若水跑了,今日小舞又如何?同样是二选一,只保其一,她要如何作选?好复杂地问题,明明都是人,谁也不比谁珍贵,但落在每人的心里。便分出了高下,不过只能择其要而已!就像他一样,二选一,他选择让她活下去。如果完整也不行,他依旧要选择这口气。选择时痛苦,却必须择其要!
痛苦?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会安慰人了,在选择之中放弃他所需要的血。他也懂得什么是痛苦了吧?或者如他所言,只有一点点。但是,他并不是无情了。虽然他依旧,面上无悲音,声音亦平淡。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是因为,他受到心的支配!她微微张眼看着他:“而且我以前答应过你,要教你喜怒哀乐。所以,就算不找老爹,我也不跑了。”她接着说:“所以你可以放心!”她说完,便不再开口,现在力不从心。说几句话就累得要命,胸口疼痛。她闭上眼睛,在药劲上来之前就昏昏欲睡。
恍恍惚惚之间,她感觉有微凉的柔软贴过来,在她颊边轻厮摩。似乎有渺渺的声音若真若幻:“谢谢。”是他在说话吗?还是她在做梦?
迎舞蜷在床上,隐隐听到配厅穿堂那里传来哗啦啦的炒菜声。该死的千波醉,这几天居然用针封她地穴脉。她虽然没有学过医,但久病成医。这几天她都是懒懒的,身体倦累,提不起气来。必然是下针的时候他动了什么手脚。他怕她再犯病浪费了花种的力量,就用这种方法小火慢煎。真是浑蛋!
她天天幽居内苑,也不知道洛奇最近如何。于洛奇,在她心中常交织着两种想法。一是因她非男儿之身,让自己的爱成了梦幻泡影,失落之间,难免嗟叹。而另一种,则是对她不止地心生牵挂。她那日与洛奇所说地。皆是肺腑之言。洛奇拥有她所没有的品质,让她羡慕而向往,也同样地,给了她希望。并不因她是女子而改变!
她轻抚怀中的微凉。这小东西给她很多安慰。她愿意和它倾谈,虽然它听不懂,也不会说。但正是这样。她可以交心。看到它乌黑地大眼,她便想到洛奇。此时它睡得正沉,肚皮朝上,双翅都抖了开来,两条后腿挺得直直,毛绒绒的象是穿了一条厚棉绒裤子一样。她揉着它的肚子,它舒服得直哼哼。逗得迎舞忍不住笑出声来。
“出来吃饭。”醉那微沉地声音让她的笑容不自觉的敛去。她实在不想吃,最近动都不动,哪有胃口。她越发清减,也越是对食物提不起兴趣。
但她依旧乖乖的下床,跟他拗一点好处也没有。她穿着白色的家常小褂。一条白色的散摆裙,上下素的一丝花印都没有。散着长发,随便地趿了鞋便向穿堂那里走。
“你越发不修边幅,现在连头也不梳。”他倚着门框看她,她长发披散,一脸慵态,一身素衣,却偏因如此,带出别样娇嗔。特别是看到她歪着逗那只龙牙。脸上难得会出现笑意。有着七分天真,三分随意,更带出十足温润,百般柔美。让他忍不住对她出言讥讽,象小孩子一样。明明喜欢看。偏不承认,还要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女为悦己者容。悦己者不在,妆容再是精致缤纷,也是无趣。”迎舞轻声说着,慢慢打他身边过。
“那个能悦你的,现在病的要死了。”他垂眼看她长发翩然,突然有种冲动,想握住那丝柔滑。
“你说什么?”她猛的顿住脚步,偏头看他。没错,他现在找到她地弱点,便时时拿着不放。
“你这副德性,她看了死的更快。”他淡淡的开口:“比鬼还像鬼!”
她微抚了一下脸,突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肘:“你带我去看看她!”
“凭什么?”他盯着她细瘦的手指,白的几近透明。
她微顿了一下,开口:“我吃一碗饭。”他的目的就是这个,突然点她的死穴。他前几天有事出门不在,调人过来服侍她。她每日都进食极少,日渐耗损。他回来之后便又开始在这里摆灶架炉,她虽然每次都乖顺,一叫就去吃。但因她实在没胃口,吃地比猫还少。
她固然不会求死,但这般下去,早晚油尽灯枯。他必是舍不得那融于血的力量,今天才会突然说这个。
“两碗。”他加码,不意外的看到她面上染上一层微愠。但她收得很快,点头道:“行。”
“我不在的时候听说你又呕了。”他看着她,开始询问一些病况。
“拜你回春妙手所赐,你下针准得很。”她一听这个有些忍不住,他下针封她穴,害得她气不畅顺,有时难免会吐。还问个什么劲!
“我前两天上太康山,你在家难保意外,这样才安全。”他的意思,她不见得懂。但无所谓了,她明不明白不重要,重要地是,她必须有个存活下去地希望。而且不能是仅为了某人而苛延残喘,他要她摆脱病体,得到康健。越是相处的久,越是想这样做。她不仅是血质汇有妖力,她有值得延续生命地理由。那就是她超出常人的精神力以及控制力。这些,他通通都想要留住。
她怔愣了一下,她何其聪慧一个人,当然了解他所指的并不仅仅是她单独在家的时候犯了心悸病而猝死。但她不想深究,现在她纠结于那句话。洛奇那么健康的一个人,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病的快死了?她实在有些牵挂的紧。
“我去吃饭。”她轻声说着,松开他向外走去。
“等等。”他忽然叫住她,她怔愣,一回头间看他正侧着对着她,将脑后的辫子给她看:“你会修剪头发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那根辫子长短不齐,狗啃的似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怔了,他一直束发,她没太过于关注他的变化。现在他侧过来让她看,突然让她有种想笑的冲动,他一直顶着这个脑袋在外面办事吗?
“你的知己为了给你出气搞出来的,现在你总该补偿一下吧?”他偏过脸来看着她,看她扬起的眉毛,微张的嘴,眼中扑闪着笑意,却荡出一片波光。这下,她必然是可以吃下两碗饭去了!
“什,什么,洛,洛奇弄的??”迎舞瞠目,笑意更明显了,她虽然不致于捧腹大笑,但却也轻笑起来:“你怎么会中这样的招?”洛奇这个家伙,就会搞这种花招,不伤人却能气死人的。就像她曾经也挨过整!
“你会不会剪?”他一副不耐的样子。
“府里有比我更好的师傅吧?你不怕我给你弄得更丑?”她玩味之心顿起,笑意融融,让面色也带出红晕来。
“你敢吗?”他抿着唇向前一步,她真的快忍不住了,笑着说:“好吧,我虽然不会剪,但我会点别的。我去吃饭,你找些绒线给我。”
“哦?要那个干什么?”他微怔,她笑着转过头,怕她再笑他翻脸:“到时你就知道了,要暗金,银色和黑色。”她说着,轻飘飘的就向着厅堂里去了。
他看着她飘飘若仙,袂不沾尘,开始有些期待了。忍不住伸手去捋自己的发梢,眼睛,却追逐着她的背影!
今天是圣诞节-大家节日快乐!还有今天水印mm大婚,在这里祝她新婚快乐水印,今天肯定超漂漂超开心的!从今天起,人生进入新阶段,两人同行的日子,更需要互爱互持。
所以今天还是双更,二更晚上十点奉上。希望大家天天开心,事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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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大战在即

  六月初三,冥罗魔宗欲正式大举征南。其实从去年冬初开始,魔宗已经开始逐渐蚕食周边之地,为大举南征做先行准备。夕及四藩王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将古倾山脉,洛水以南的洛吉,平宁,丰然,广合占领,而函荡谷一带,耿河,潦河沿岸。汾岭,桑原一带的清沙,浩水,阴平,彭城这些地域也占了个七八,基本打通由北至南的路线。而曾经盘距其中的三圣门以及隐天都等大派,皆难挡魔宗之横行,死伤惨重,余部开始南移。无法再成为阻隔南与北的屏障。
  魔宗如此高歌猛进,当然与其准备充分有极大的关系。夜魔罗先是隐于太康山谷深处,不知有多少年。而后开始涉世夺权,先是渐平北地,北方山岭众多,地势复杂,妖鬼横行。魔宗用了数十年的时间,慢慢将这些地域收纳己怀,广纳臣民。在境内律法严明,注意调养生息,尽量避免远域纷争,为称霸而做准备。当玄冰力量日益增强,七君经过代代以死相争的淘换,如今已经锐不可当。四堂弟子,同样也是能者居之,无论妖,鬼,人,甚至于天地不容的阴鬼。皆受到玄冰冥隐气的淬换,归入冥罗界,成为魔宗强大的武器。
  而除了拥有特别强力的人受到魔宗的垂顾之外,魔宗亦收纳一些虽然力量疲软,但有其它才能之人。如擅演算,擅谋。慧智等等。他们因各种原因而反出三界,愿归冥罗。就算庸碌之人,只图一时安定,愿意来北地居住者。魔宗亦广开大门。以致织耕农桑,冶炼锻造皆蒸蒸日上。所谓谋士如云,猛将如雨。星星之火,终可燎原。
  放眼世间,自第一次万妖大混战之后。三界归于平静,人间开始重新生息。数个国度,彼此繁荣。但人心总是复杂,贪佞傍心而生。利益争端不休,总无法共享荣华。终致战祸横行。当最后一个古源国灭亡之后,这片中原大地,便称之为古遗。古遗之境,战火纷飞,残杀不绝。恶念横生。也使得夜魔罗可以乱中求稳,慢慢吸纳这人间地贪佞与怨愤。若是人间太平,又怎会有此冥罗盛世,若是天下安生,世人又怎么愿意出卖灵魂,放弃轮回而入冥罗?说来说去,不过是天无情,地无义。
  夜魔罗宣召七君,以拜幽谷玄冰。他们皆是天与地的弃儿。所以不参天,不拜地。玄冰此时已经浩长如山,妖鬼之木盘恒如巨。蓝中泛黑,黑中灼亮,虚空之口已经由玄冰慢慢勾裂。冥罗狱已经初成气候。这当然是因为冥界冥门洞开。妖鬼之魂无数而入的原因。
  冰中依旧蕴育许许多多的生灵,他们或者曾经是人。或者是妖,但当汲取玄冰之寒,灵魂受到妖鬼之浸以后,都会焕发更盛之力。强者,可上争七君之位。稍弱,也可下争四堂之职。再弱者,便无法自冰中而出,慢慢将神魂都供奉给这冥罗地寒彻。
  要想得到至强的力量,必先要忍受苦寒的折磨,妖鬼之力渐汇入血肉地苦楚。当冥隐气渐渐包裹血脉,外达肌肤的时候。敏锐之下,又同时是无痛无觉的麻木。放掉曾经的身份,放掉曾经的命运,放掉回忆,甚至放掉生死。就能成为最锋锐的武器,得到万人之上的尊宠。
  魔宗曾经利用华阳与羽光之间地矛盾,想向羽光借妖路而放出妖鬼双尊的另一个。但由于交易的条件迟迟未能达成,宗主也认为万事俱备,不必再等。索性直接引发世间大乱,再找其它机会。这次以孤檀忧刹母为先锋,放她出去,她自然会到处取血,杀人夺命。收揽可用之人入族,试图再度壮大孤檀一脉。
  夜魔罗当然不会让她恣意妄为,但她力不可小窥,其性又非常难控。与其将她留在魔宗之境供养让她回力,不如让她出去。而她的方向,他早掌于心,他了解她的想法,所以才会大胆放她出来。当他告诉她,她地残余族人皆尽数毁于华阳山。他们其实已经同仇敌恺。
  有她为先,其他人则兵分数路。夕在入魔宗之前曾经是三圣门的高阶,他擅于领兵,胸中有筹谋良策。其法汇合三圣的借力之法,加之冥隐气的摧行,锐不可当。由他领中路,自北向南,一路攻城拔寨。
  离是偶师,会以人皮人骨,汇合冥隐之气,收控人魂。将其力锁于偶中,挥洒不绝,纵偶可达至远。由她领冥堂弟子,攻西北路,将曾经被华阳夺取的大新,丰平等地再度收揽。
  漠为后备,他不擅攻打,但擅追踪。放出罗堂弟子,刺探追魂。他之前已经探得,岳轻弦自从上次逃走之后,一直没有下华阳山。想来其师已经料到魔宗意图,将他暂且保护。经过半年,其力必然又有所长。因此孤檀一人,断然不可能灭尽华阳。
  由夕和离一路夺城,分散华阳兵力。羽光与华阳一样,都属于人间界的生灵。但短时之内,他们定会隔岸观火。如果他们出来搅局,那便正好给醉潜入的机会。
  此番,醉将领其属部前往羽光,羽光将妖路封于雷云山之上。那里乃是四盟所在,更是羽光中心,稳固非常。硬突并非良策,只能暗潜得入,借机放出另一个强大妖鬼,让人间界,彻底陷入黑暗滔滔。醉是暗夜杀手,由他前往,最为合适不过。
  而月与止,则为孤檀后继,由漠锁住孤檀方位,待得她掀起大乱之时,再伺机而动。岳轻弦,必须要擒获。不是为了羽光,而是为了成为郁天枫的继者。
  郁天枫自身地华阳真经已经耗尽。冥隐气是不可能催生出与冥寒完全相反地华阳之力。必须要一个华阳府的强人才可以后继。岳轻弦与郁天枫一样,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们地身体脉息,天生与华阳极热相融。入金绞有如归家,完全不会受到灼伤。这样的体质,加以淬炼。稳固神魂,将来必登天路。也正是如此,当然要收纳入魔宗!
  称霸天下并不是魔宗所欲,攻城拔寨只为开辟道路。深入华阳府地去寻岳轻弦地确非常危险,但他不肯出山,只得入虎穴而得虎子。况且此时,大战开启。华阳必然也要倾巢而出相御。良机在手,焉能放过。
  洛奇这是首次来到太康山,那凿山而成地巨殿简直让她目瞪口呆,这根本不是人力而为。巨像怒目,让人胆寒。铁锁颤间,下面幽深不见底。山后可见蒙蒙群山之景,犹有凌峰万丈,直入霄云。整片山脉,黑蒙阴惨,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铁冻冰山。这里好冷,已经六月,却依旧是严冬。那寒气比严冬之冷更凛浸入骨,她裹着厚厚的裘衣坐在偏殿里。依旧觉得极冷非常。
  这个偏殿在主殿地侧后方,也是凿山而建,里面全是石雕的梁柱,像是个巨大的石殿。与主殿一侧相通,这里空落落的。除了一个大高的石阶台。上面摆放巨大地石椅。下面空无一物,石砖光可鉴人。也是黑黝黝的。因为是凿山入体而建,除了一个大石门,没有窗。墙上嵌着兽首,口中扎着明珠,幽光却显惨然。
  这里有几个人陪着她,但洛奇还是慌得要死。因为这几个人就跟大新当初见的那些痴呆儿没两样,不言不语木呆呆的。他们都着黑衣,面惨无人色,给她挪了个凳子坐着。上面虽然有垫子,洛奇还是觉得凉气滋滋的冒。她怀里揣了个暖炉,这个是从太康带来地。今天一大早,她就让他给背上山来了。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十来天,那个血族的女人前些天还来过,那时洛奇还没好。不过她算是看清了。长得极美,一双眼睛会勾魂一样的。她当时一走近,洛奇就觉得她一身的鬼气。不过她倒是没吸血,因为她看起来面色红润,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她看洛奇的时候就一脸可惜,给洛奇吓得心惊肉跳。亏得自己闹出个伤寒来,要是小病小痛,搞不好真躲不过这一劫。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她又见了迎舞。小舞看起来还不错,虽然还是瘦巴巴的,气色也不好。但总归是比上一回见时那种惨白孱弱要好了很多。而且见了她,洛奇就放心了不少,虽然她还是在醉的身边,而且醉现在也没有血河。但洛奇觉得,至少醉这回没把她丢出去,那么就还算是有希望。希望,哪怕只有渺茫,也值得去争取。
  她微微跺着脚,真是好冷啊。虽然她好多天没下床走动,也想透透气。但要是知道太康山是这样地冷,她才不来呢。在院里逛逛就好了!她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得病快,好的慢呀。况且她在生病之前,还失了血。体弱,就更慢了。要不是她底子还好,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熬过去。受伤又生病,她真觉得自己快变成纸糊的了。
  月都进主殿大半天了,还不出来。虽然他说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吩咐这些人,但洛奇实在不想使唤他们。这里这么冷,就算端个热茶点心什么的,过来也成了冰疙瘩了。而且她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做点心地。估计今天布置完,明天他就又要出远门了,真不知道她这样病病歪歪地要怎么跟着去?而且他去的地方都是妖怪,魔鬼一大堆地,她想想就觉得害怕!
  她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空荡荡又极高的大殿里转悠,正转着,侧通的拱门人影一闪,有两个人影闪了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寂隐月,他今天一身白袍,拉绒边坠银线,长摆翩飞,脚底生风。而另一个在他身侧的,洛奇从未见过,她不确定是夕还是那个枫。那人三十上下,长发束冠,一件蓝色剑袖四摆袍,内衬同色的白边衫。剑眉朗目,鼻子略有鹰钩,薄唇紧抿,面色苍白。微削瘦的,生的却也十分俊秀。
  他一眼看到正在门洞边揣着袖子跺脚的洛奇,而此时洛奇正左右顾望。不期然间与他四目相对。他看了微微泛怔,眼瞳凝缩了一下,嘴角抽搐之间已经伸手向她。
  洛奇吓了一跳,还不待退闪,月这边已经一下隔开他伸来的手臂:“郁天枫,难怪离现在都不愿意在山内住,你别谁的血河都想动!”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口气已经微微不快。洛奇一怔,郁天枫?是留守在宗主身边二君之中的一个。离现在都不肯回太康山住,难道是因为他总是想吸别人的血河的血?
  “长的好像啊,简直像是同一个人。”他似是没听到月的话一样,只顾怔怔的看着洛奇瞧,让洛奇又是诧异又是惶怕。什么长的好像?这个人好奇怪啊,七君不是什么感觉都没了吗?他怎么会这样?
  月一把将洛奇给抱起来,向着另一侧的出口通道而去。洛奇忍不住回头去看他,见他依旧怔立在那里,苍白的脸带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月看她还猛回头呆看,突然觉得胸闷起来:“还看什么看?”
  “啊?”洛奇一怔,收回头看着他的侧脸:“没有,就是觉得他怪怪的。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看着她的面色:“你让他们搬个火盆来,不就不用挨冻了?”
  “我以为你一会就出来了嘛,还以为千波醉会把小舞也带来。早知道不来了!”缩脚鸡一样的,她当然也怕冻,但是那几个人她实在不敢使唤,总会引起她不好的回忆。
  “不来也得来。”他把她放下地,转身曲膝半弯着腰:“走吧,我背你。”太康山上山难行,很难走车轿,路程算不得远,用四魂又浪费,所以基本上都是自行上下。她在床上躺了许多天,需要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看她冻的那个样子,他此时又有点不忍。
  她把手炉给推到腰侧,然后慢慢爬上他的背。他背着她踱了两步,忽然说:“我要跳了。”他提醒了她一声,忽然一跃,整个人一个前冲,直接就从外面崖台边直跳了下去!这座山峰顶极险,背面这侧更是直上直下,有如刀削。
  他突然一跳,整个人有如自由落体。洛奇只觉一颗心猛的悬至喉嗓,双手不由自主的紧握,手臂开始挟力。嗓子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啊!”她听得耳畔急风簌簌,眼前景物乱晃不休,斗篷的连帽一下刮掉了下去,她尖叫之间,他已经马上要落地,不,是坠地。他根本没纵气,就是在跳崖!
  在他们马上要跟地面亲密接触的一霎,他突然开始纵气,洛奇感觉心猛的坠底又猛的提起!景物一会是地一会是天,这种感觉让她窒息让她疯叫不已,但是又非常的刺激!
  她由恐惧的尖叫变成快乐的尖叫,声音不绝于耳,在山谷间不停的回荡。他最高的一次竟然可以让她俯看整个太康山全景,但只有一霎,马上跌落而下。她的脸由冻得透红,变成由激动而热血沸腾的暖融。让他透过她厚重的衣衫,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血液奔流的快慰!
  “老大,好厉害啊老大!”她大口的喘着气,清冷的空气让她的肺重新生机勃勃。他可以感觉到她重新焕流出来的热度,让他的眼清亮,心绪又变得静静。他微偏脸看着她,此时她与他如此贴近,眼睛黑漆发亮,面色潮红,浑身都裹着热气,阳光之下,更有别样姿彩。她笑眼弯弯,脉跳急急,手臂紧紧搂他,又怕又喜。她又重新有了活力,这样真好!


第二十一章风临止的意

月一进屋,就看到洛奇举着柄铜镜,坐在床边挤眉弄眼。他这屋里没妆台,冯鸢死了之后,那个院子又空出来了。但他也没打算让她回去,她在这里,他就觉得很舒服。他走过去拿开镜子,伸手捏住她的脸:“你又在干什么?”紫竹前几天回来了,这两天在忙着帮洛奇整理东西。
有孤檀成为先锋,他和止便可以有几天的缓和。''''况且这一路南去不象上次,所到之处皆是无人烟的荒漠。这次出南境之后,所经的城镇皆是被夕占领。估计要一直到大新附近才会遇上战火,不过等他们过去之后,也要差不多了。夕自战场返回魔宗,初三当天已经又加增兵马南下,离亦是在第二天已经带领冥堂弟子出发。而醉会稍缓几日,估计会在初八左右动身。至于他和止,他想再晚些动身,想让洛奇再调养几天。
“没什么。”洛奇让他捏得咧着个嘴,他一天到晚拿她的脸当玩具。她摆出怪样子他捏,她一脸正经他也捏。洛奇觉得自己的皮都快被他扯松了:“我在想昨天枫说的话啊!”她伸手掰开他的手指,他坐在她的身边:“有什么好想的!”
“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怪,他来魔宗多久了?”洛奇一脸好奇,侧过身来看着他。
“不知道。”

第二十二章入潜华阳

一路南行,但这次,给洛奇的感觉又是不同。三人乘着马车,六月十二出发,走走停停,一派闲庭信步,就像是要去游山玩水。完全没有上次去执行任务那种急风破浪,马不停蹄的紧张感。他们走了近一个月,直到七月上旬才出了魔宗南境,洛奇感觉要是照这种速度走下去,估计到了最南的华阳境就得大半年。
不过她无所谓,她不过是个血河,他们怎么安排她就怎么跟着。况且她对南下有抵触情绪,她知道早在去年冬天的时候魔宗已经开始不断的推兵向南,而中部平原之地,更是诸多势力必争之所,魔宗染指之前已经是战乱四起。现在恐怕华阳府为免唇亡齿寒,也要北上尽量将战场远离自己所控之地。
洛奇是在战火纷飞的地方呆过的,她深知战争给人带来的伤害。那不仅仅是家园的破灭,安定流失。更是烙于心灵上创痛,情感上的荼毒。她便是因为战争,而失去了自己的家,与亲人离散。她知道像她这样的人成千上万,生命不会被尊重,道德更是成无稽的闲言。这种破碎与创伤,不是物质可以弥补,就算是时间,也不见得能够抚平。所以,她宁可这段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静静走下去。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出了南境,又走了大约十日左右,天气已经一日更热一日。而直到这时他们地脚程才明显加快。南北的通道已经打开。从南境一路向南的大城几乎全为魔宗占领。七星拱月的大旗,黑压压地飘摇。他们交替使用四魂以及鬼面蝶,于空中便畅行无阻。
洛奇开始对这种忽慢忽快的行程颇是疑惑。但渐渐她有些看出端倪,魔宗境内自是太平。沿途甚至还有官员安排起居。出魔宗再向南数百里,夕已经完全打通,亦已经是魔宗之地。所以他们悠哉悠哉。一为借途养精蓄锐,二就是给前军以为他们推路的时间。
等到临近大新,函谷山一带或者再往南,这些属地不明,战火绵频之地。他们在地面慢行难免暴露于人前,如果遇上华阳中地弟子,就算无法阻挡他们。也会通传消息,让他们及早防范。
虽然洛奇并不知道此次魔宗的布划,但她猜想,必是由夕等人先大兵压境,逼得华阳出来御防。然后再由其他人潜入腹地,借机攻其不备。这样也好,展翅凌空,省得她再看到那些墙倒屋摧,号哭满地的流离之景,也不用再为此触景伤情!
七月底的时候,他们到了秋云城。洛奇曾经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看到这城池,不由自主便想起小舞。 这里是她的家!城池依旧。崔字大旗仍然高悬,还是那片生平繁华之景。这表明她的父亲还是固守于此,洛奇虽然在这里住过几个月,但因为她只是个厨房打杂的小厮,根本没什么机会上台面。所以从未见过城主崔明渊。但看他将城池打理地井井有条。周边都相当安定,也知道一定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城主。洛奇隐隐为他担心。因为沿途虽然大段时间凌空,但空中硝烟弥漫,而且他们又往南行了几日依旧不散。说明战线已经南移,离秋云城,比去年秋日那阵子,可真是近了不少。
洛奇也知道自己做不得什么,只是一想这里的太平也不久远,就有些不平。魔宗固守北方,华阳在南,分享天下算了。何必还要你争我夺,至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不平归不平,她照样还得跟着月和止,以血河的身份跟着他们深入南地。成为他们催功引气的助力。
一入华阳境,月就收了四魂。借止地鬼面蝶极度凌高,深入重重云层,渐隐自身冥寒之气。鬼面蝶是狱蝶之中最弱的一种,相对寒气也很弱。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路掠过好几座大城,一路直向南去。
其实在大新一带的时候,他们已经感觉到华阳金绞的热力,知道华阳府已经派兵出征,沿途阻断魔宗南行之路。当中还混和了妖怪的气息,大概羽光知道事态不妙。尽管已经与华阳离分,但毕竟都是人间界的生灵,此时助华阳一臂之力,也是在预料之中。
“到华阳山还要再走几日,已经给了她这么多时间。她不会没到吧?”止盘腿坐在鬼面蝶的颈后,双手都笼在袖子里。大热天的,他还是那身冬日打扮,让洛奇看了就热。他长发高束,飞扬地发尾随着风翩飞。此时他的面色不是一般的好,简直是唇红齿白。前一阵子他们慢行的时候,他就像千波醉那个吸血鬼饿极了一样随便拿人。魔宗推行血河制度也是为了自身安定,七君和枭卫都需要热血摧功,但是如果个个都随便害人的话。根本没人愿意来北方住。养了血河,就可以很长时间不致于去害人。即使千波醉这样地,以血为生,他也不会随便在境内害人。但现在止没有血河,完全就是拿人凑数。而且路上他为了蓄养力量,懒地跑远路,就是走到哪害到哪。给洛奇恨得牙根痒痒,真想一刀捅了他,为民除害!
月没出声,只是微眯着眼看着前面。南方气候湿润,所以华阳境内有大片雨林和沼泽之地,湖泊众多,绿意蒙蒙。因为地势低缓,城与城之间相隔的也比较近,不像魔宗境内,因为地势地缘故,常常会出现大片的险山之境,无法建城居住。漠之前派出夜鬼入华阳探路,以勘地形,不过只探了一半便让人打散了。夜鬼是疾行隐气好手,但缺点就是力量太弱了。一旦被发现,完全没有逃生的机会。所以漠几乎不出魔宗境!好在他现在手中有冥界人间册。五鬼追魂地力量更胜从前,岳轻弦自从与影交过手之后,灵魂印迹已经沓在狱蝶之魂上,再也无法逃避漠的追踪。而他的方位从大半年前就没再动过。一直在华阳山!
孤檀忧刹母于两个月前从魔宗出发前往华阳,以她的速度,到达华阳仅需数日。如果她沿途发展继者。也许会耽搁一些时间。但这样一来,到了华阳,便不止她一人。但现在看这里如此平静,却让人有些诧异了。难道说她路上就遇到冥界地追兵,要将她锁拿回去?
止摊开手中的地图,这幅图与之前月同醉前往归栖岭一样,有两个黑点在移动。他们凭此可以知道自己准确的方位。并且找到最便捷地道路。
“前面是清波湖,那里有两个城,过了之后便是浅草滩。我们在那里落脚好了!”止偏头看着月:“还是说,要去千纵林那里才落脚?”
洛奇听他说的,就跟来过八百回一样。她静静窝在月的怀里没吱声。这段旅程于她并不辛苦,之前根本就像是观景一样。凌空这几天也很平稳,所以她也没什么倦色。月低头看她一眼,说着:“还是近些,就在浅草摊落脚吧。”他话刚说完,忽然掠过的风中挟出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最近风向东南,这股血气可以散到这么高都如此腥浓。不用看已经知道下面必然是血流成河!而这血腥的气息里,并没有带出冥寒的气息。反而夹杂了华阳府地热力!
他微微一凛。微睨眼看止。止显然也查觉到了,就是从清波湖一带传过来的。而且随着他们越往南去,这味道越是浓郁!热力已经发连成片,透过厚重的云层令他们感知。血中并没有冥寒之气,说明孤檀根本没有发展后继。况且如果她杀人。也不该弄得这一带都血气冲天!而且华阳的热力越来越多。像是有好多弟子补充进来一样。
“他们像是自己人屠城一样。”止轻抿了唇。
“也许孤檀没去发展后继,而跑去发展血奴!”月微微眯了眼:“她估计已经到了华阳山了。风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血奴?洛奇是没闻到什么浓重地血腥味,入境以来,他们都飙极高,就算地面上有什么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听了他们话,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心里有种又恐惧又恶心的感觉。她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普通人,把她扔在硝烟烽火的战场上,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算是上天眷顾。现在把她往这种地方带,妖魔鬼怪层出不穷,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她本能的紧攥着拳头,他垂眼看到她紧绷着一张脸,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还早!”
“到时候呢?”洛奇抬着眼皮看他:“把我吸个半死之后要放在哪里?”在华阳境外的时候她就提出这个问题了,她本能的从安全考虑,认为此时魔宗尚未打到这么靠南。华阳边境一带也算是太平,所以提议在那里等他们。他没同意,他不知道此次与止会在里面呆多久,放她在外面等,夕和离如果攻来,洛奇小命不保。
虽然孤檀比他们提早出发,她不在魔宗,他可以将洛奇留在太康。但是宗主开冥门之时,妖鬼无数而入玄冰。如果他长期不在,难料玄冰又会催出何种妖鬼。太康离山最近,实在不安全。
“到了千纵林,就已经距离华阳山非常近了。到时散了鬼面散,你在那里等我!”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可以潜进去地话。”
“不能呢?”洛奇怔怔的看着他“那就跟我一起,冲进去!”他微微凝了眸,搂过她来。下空的血腥依旧在蔓延,这等数量,会逼出许多华阳的弟子。血奴必须斩落头颅才会真正死亡,或者说它们之前已经死亡,只是凭着那一缕体魂在行动。它们会一直不停的撕咬,就算只剩一副骨架也不会停止。而被它们撕咬过地,孤檀所散地魅黑毒会让他们灵魂破败,只剩一缕体魂。那时,那些被咬过的人,便会成为新地血奴。这样周而复始,源源不绝。很短的时间就可发展出大量的血奴。这方法绝对是一种牵制华阳的好办法,而且她并不是一入境就开始的,她是从中部清波湖一带开始的。以此,来引华阳山中的精锐!
孤檀忧刹母已经为他们铺好前路,所以这一次,岳轻弦势在必得!
因为评论区里一直置顶了很多朋友的征文(因为实在太感动!)但随着文越来越多,满篇置顶让大家刚发不久的贴子就沉下去了......为了方便大家发贴讨论(其实我超爱看大家讨论情节),所以今天将置顶的征文消顶,今日之后再征得的文将直接放入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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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轻弦的执愿

华阳山,背倚南海,是南部最高的一座大山,山势虽然不算险峻,但胜上风景极佳。奇石巧布,涧溪如歌。翠意蒙蒙之间,有瀑布绕飞烟。花事繁盛,木种繁多,一年四季,自有佳景无数。春夏秋冬,尽看不同色彩!山中有最高峰落锦。阳光透处,霞光焕彩,一如仙子织良锦,将纱彩罩于峰尖。
华阳,太康,雷云,归栖。这位于东南西北的四座名山,其实各自守护着通往不同域境之路。天地之下,人神鬼三界。人间界为中,神界为上,鬼界于下。三界互有限定,不相干涉,各自经营。实际上却是连通的无限轮回之境,以持三界平衡,生息不绝。
冥界有鬼域三千,神界有霄云化境。它们皆于不同的虚空之中,但却与人间界相通。华阳山连接神路,归栖岭是亡灵安息归魂之所。太康山则连通冥界镇灵十三狱,雷云山连接神界诛魔台。如果三界的平衡被打乱,就会引发天罚地怒,凝合天地浩广灵力的天地之神会将三界重新凝合,再度规分。
人间近百年来战祸不绝,罪恶怨憎滋长。妖孽横生,游魂野鬼因魂不附体而流离。置使阴怨之气无法化尽,使原本就在暗寐之所游荡的妖鬼得到强力。甚至开始妄图,欲与天地之间争一短长。
华阳山落锦峰的峰腰上,座落着一座长方形地院落群。这里便是华阳府双极宫所在之地。周围群峰围簇。满山绿树翠掩,峰间绕雾渺渺。隐隐可见,绵延长阶绕通山顶与山下,偶有飞鸟轻掠。有如神仙归隐之所。落锦峰的峰顶。尖顶入云,但峰顶上的云团,格外的诡异。永远不变地四方形,远远看去,像是一座云堆的城,底朝天的,倒悬在峰尖上。那云有浓有淡,有尖有缓,有如城中建筑物一般。看着好像不高。随时都会坠碰上峰尖一样。但就算攀上峰顶再度观看,依旧有那段渺然而不可即地距离!
这里虽然有永远堆聚的白云,缭绕的烟雾,但是却不觉阴暗压抑。阳光会透过云朵,映在山上。红红翠翠,满山生机。
华阳山下是播云城,城主姓岳名伯凯,正是轻弦之父。播云城西北五十里,是惜云城,城主依旧姓岳,名仲凯,是轻弦之叔。轻弦一家,自先祖起。便为华阳弟子。只不过那时华阳与羽光还合为一派,为御羽天宗,而且,根本不过问世间权势纷争之事。只是后来,人间太乱。各路势力自相残杀不绝。妖与人之间的纷争也日益扩大,天地之间阴气漫散。入冥界之鬼明显减少。致使冥界不满。当时的御羽天宗不得已,开始涉世夺权,控制领土,意图以战止战。但因妖与人之间的矛盾时时激化,御羽天宗中的妖属一盟羽光便提出分离,他们前往雷云守住通往神界诛魔台之路。妖也是人间界地一份子,但毕竟与人分属异类,在很多地方都有分歧,与其勉强相合,还不如自相筹谋的好。
此时在双极宫三尊殿下,盘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约七旬有余,一身青灰长袍,雪白的发长以一根白玉发簪整齐绾住,没有蓄须。他虽然清瘦,皱纹如刀深刻肌肤。但他的眼睛依旧清亮而明澈,简直就像是一个年轻人。他正是华阳府第四代的宗主,岳轻弦地恩师,莫天慈。而年轻的,一身碧蓝的轻衫,交织金线裹边的光茫与他背上的金绞剑交相辉映。长发高束,半仰着头,看着殿上三尊栩栩如生的塑像。眉尖若蹙,星一般的眼眸此时微微的暗淡。像是裹了悲意,又有些嗟叹!
“元祖,圣祖,真祖。三位华阳的宗主,皆是为了人间界地平衡而放弃了前往天路!”莫天慈看着那三尊雕像:“元祖,以力服妖。令当时妖之尊圣鬼悟心愿领妖众归于元祖。结束了长达千年的妖与人之战!更是首次将妖怪与人类合为一派,和平共处。圣祖,与冥界追魂使共擒当时的妖鬼双尊,将二人一个禁于鬼域忏悟道,一个禁于诛魔台。真祖,为免天路被羽光谋夺,用自己的神魂布架魂阶,集灵光阵,将虚空之口一固守在华阳之巅........”
轻弦看着雕像,轻轻的开口:“师父是想说,像真祖一样,默默为人间界地平衡而付出。虽然真祖没有抵御过强法妖鬼,没有赫赫战功,依旧位列三尊之一。受华阳弟子世代景仰。”
“不错。”天慈看着他:“你自十三岁下山,为华阳立下汗马功劳,虽年轻而列弟子之首。这并非是因你家世显赫,或者因你家世代为华阳效力。而是因你得天独厚地身体条件,以及你孜孜不倦的刻苦进取!所以,就算你日后再不出山,只要你耐得住寂寞,守住天路。就算一生再无战功,依旧是弟子们所景仰地好宗主!”
“师父!”轻弦直起腰身,曲折膝来跪倒在天慈的面前:“弟子莽状冒失,好胜争先。致使于洛吉一战,害死师兄弟,一生都难安宁!如果就此让弟子躲魔宗一世,弟子死不甘愿!”
“傻瓜啊!”天慈看着他哽咽喑哑的声音,这半年多来,他一直都无法释怀。人心啊,愧疚,不甘,痛苦,执着.......这些东西于心底挣扎,又有谁,可以完完全全的摆脱?是啊,那样便可成神!或者,像冥隐气之下的妖鬼一样,也可以!
枫,你也是执愿太深,太深太深,无法忘记,更不能摆脱。所以,你只好去找这世间唯一帮你摆脱的方法。换了名字,换了身份,但是,冥隐气能帮助你忘记吗?天慈深深的叹息,十七年了啊!一眨眼前,已经是十七个春秋!
“并非是要你躲他,而是他现在摆明了是看中你的体质。要拿你当枫的替代品!前者已矣,为师不想你步他后尘!”天慈轻轻开口:“最近为师观天,北部阴云滚滚。想那妖鬼自北而来,天下大乱已经避不可免!所以此次,你且在山中静养。修习万罗剑阵以及天轰雷杀,固守天路。由为师下山........”他看着轻弦:“师傅已经老了,但弦儿还是年轻。弦儿要记住,平衡才是关键,有时,难免要断送人命。唯有平衡,三界共存生,才会有源源不绝的生命,所谓家园,才能有建立的机会。于此,才算是大义!”
“师父,若人人心中存有善意,良知,互爱相持,大义自然而成。百善以孝为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天下大乱,轻弦安能因那魔宗相逼而退却,因惧神魂被控而匿躲。这样的轻弦,无孝且不义,如何让诸位师兄弟心服?又如何配固守天路?”轻弦叩头而拜:“当年,枫师叔是自愿反出华阳,投效魔宗。而轻弦,身在华阳,心在华阳。自始至终,从未变改!若因惧魂魄被迷,先要自问其心坚否?”
天慈怔愣了半晌,忽然伸手去抚他的头,像抚着最亲爱的孙子一样:“为师深知你的性情,热烈,炽暖。但就是有时候,太毛燥了。或者你也不是毛燥,你只是,觉得挫败了!”他微微嗔着,却没有恼意,让轻弦涩痛已久的眼底,终是滴下泪来
没错,他一直内疚,先是因自己安排失当,导致师兄弟的死,再是因他力不及人,让迎舞自他手中的丢失。一再的挫败,让他的悔恨放大,让他自信被打击到了极点!这半年多来,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他苦习功法,想用这些让自己平静,但不行!他终是明白,他总是需要面对一次。不然,他永远不能安宁!

第二十四章醉之谋,舞之思

迎舞透过青纱看着楼下人来人往,西雷城繁华依旧,这座静婉轩客似云来。迎舞在西雷住过几个月,了解羽光境内是人与妖怪混杂之地。不过妖也分三六九等,完全化成人形的相的对要强大一些。有些长得面目狰狞,半人半兽之状的,看起来让人胆战心惊,其实相对法力更加的低微。羽光为了吸纳更多居民,从而促进境内综合实力的增强。所以将人与妖怪分而居住,并且制定了相应的保护普通百姓的律法。城镇基本上是人类居多,而山谷,滩泽之地则是妖居住的地方。但有时也有一些妖怪会出现在城中,特别是这里离雷云山很近,更是平常了。而这里的百姓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相处的方式,就算见到半人半兽的狰狞面容,也是相当的坦然。
六月初八的时候,千波醉带着她南下。她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带着她出来,以他而言,他们的行程算是很慢了。沿途他有时会替她施针布药,有时也会找个相对环境不错的地方让她歇息几日。所以,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今天才到羽光境!但让她惊异的是,他到了这里,并不想着掩藏行迹,反而在这里住客栈。她不知道他从哪弄的钱和入城牌,当他亮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她都有点目瞪口呆。
她脸向着窗纱,身后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这个混球,就这样大刺刺的在这里洗澡。墙角有张折屏他也不搬过来挡一下。弄得迎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梗着脖子往外看。
她听得水声大作,知道他起来了。醉伸腿跨出大木桶,滴滴嗒嗒地往床边走。他斜睨着她一副僵挺的立在窗边,不用看已经知道她此时定是一脸尴尬。他随便扯了条大巾子擦干水珠,一边换衣服一边开口:“刚才他们拿的菜单你瞧瞧。点几个菜让他们送进来。”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钱?”迎舞早就想问了,他一说点菜,她不由便开口问他:“还有进城,你怎么会有出入牌?”
“我没有,只不过下了点幻术而已。我用地是魔宗的钱,以及魔宗的出入牌!”他散着头发慢慢踱过来,往窗边地椅子上一坐:“帮我梳头。”
“你用魔宗的东西施幻术行骗?”迎舞心底一沉。他不该这么笨,再高明的幻术终究是幻术,终有显形的时候。况且这里离雷云山如此之近,时有妖怪出没。''''他跑到羽光的腹地,却用这种小把戏。他在引火烧身!
“行骗?这词用得不太好。”他抿了一下唇角:“银两还是银两,我又没拿石头来混。怎么叫行骗!”
“你要用石头倒算是正常,你偏用魔宗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迎舞回眼看着他。湿漉漉地发有长有短,披在脑后,面白如雪,眼亮如星。因经过水的浸润,再无半点风尘。他歪坐的样子,嘴角微扬。若是不看他那双太过深澈的眼。他十足是个纯真无害的美少年!
“你早知道地,何必还来问我。”醉微偏了头,看她红晕未褪的面颊,眉尖轻蹙,眼波如水。虽然带着倦怠。但最近精神真是越来越好。
“怪不得你会带我来。而且特地绕过北雷来到西雷。”迎舞面色一凛。轻声说:“你不怕我揭发你?”
“他们要是来见你,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等你开口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微微扬了眉。转过脸接着说:“帮我梳头啦!”
迎舞简直气结,瞪着他有些发抖!没错,她路上已经隐隐有觉。只不过,她无力与他争执,更不可能自他手里逃脱。她的来历他从未问过,但他不问,不代表他不查。她是由花熙刺靡送过来的,她身上当时还穿着凤羽的金羽衣,她的血中有花种护心。而且她之所以心悸病可以慢慢得以医治,是缘于最初她吃地那些百花凝露。这些东西串连起来,自然给他一个大大的问号。如果,最初是由月的一句话,她得到羽光的收留以及照顾。但魔宗并没有达成羽光的要求,羽光何必还要千里送人。不仅如此,还照顾地太过了!
他在魔宗是七君之一,他有地是人力物力可以追根溯底。再往前查,就是她前路艰难的过程,羽光曾经派了两批人相互自相残杀,原因又是什么?答案并不难找,羽光之中,有人对她青眼有加。而且这个人,有足够地能力在当中周旋。并且可以指挥花熙族的人听他号令,又能随意的将金羽衣赠与他人。这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根本就是,给他的大大惊喜。
妖路就在雷云山上,无论他此行带多少人,想要突破重围直上雷云山。机会只能是渺茫!即便他杀出一条血路,也很难接近雷云山巅的妖路之口。雷云四城,固守如轮,破绽很小。山上妖气环绕,有四羽齐结罩力。虽然此次魔宗大军南压,逼得羽光已经派兵前去。但山顶依旧有强力结聚,想保持力量潜进去,当然需要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就在崔迎舞的身上!
他是魅眼血族,身周罩冥隐气。这种气息非人间界族类所有,但普通妖怪无法感知。就算觉出他体温低下,身体微寒。也会归于是其他寒血之妖!羽光是人与妖怪混杂之地,气息原本就比较混乱。而他自身又是暗魅妖鬼,隐气最为有利。潜进雷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关键是,如何潜上山去!
用魔宗的银钱与牌令,施加魅之伪术。专门找官承大栈来住!这种伪术,是魅眼血族血咒的的一种。最多两天,咒散而形现。魔宗之人潜入西雷,城主自然上报羽光。到时满城搜查,迎舞露于人前,是早晚的事。
“当日是我向宗主请命,要求来羽光。”他看她冷着脸伸手向他的头,又加了一句。
“你自以为一步三计,却未必事事遂你心意。”迎舞真想把他的头发全扯下来,这个混蛋,连病到快死的人都要利用到极点。寂隐月其实算不得无血无泪,像他这样的,才是!
“嗯,我早听说,那个色鬼喜欢猎艳。或者这几个月,温香满怀,早把你扔到脑后了。”醉眼底微凝,唇边似笑非笑:“但有一个人,一定会提醒他!”
她不语,等他自己开口。他转眼看她:“给你花种的人!她如果还在雷云山,只要接近一点点,就会感觉到。她所放出的种子,又来到了这里。只要把那个色鬼诳下来,拿了他。四羽同气连枝,损荣与俱,多年来情深意重!你说他的命重要,还是雷云山的妖路更重要?你说他们是顾着自己,还是顾着那当日将他们一脚踢出去的华阳府??”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情深意重!”迎舞浑身一抖,如果她是洛奇,真想乱拳砸在他脸上。人在极至无奈,身不由己的时候,总会有些疯念头。
“我不懂?”他轻声哼着,微微眯了眼:“如果照我所愿,才不会在这里想什么劳什子鬼计俩!我就该和月或者止一起,进华阳府屠他满城!把他们都变成血奴,死了也要奉血给我!”
她怔然,看他眼底闪过一丝凄然。愣了许久,突然低声问:“那为什么不做?”
“太便宜。”他的声音低低,最后哽在喉中,像是一声叹息。太便宜了!当然,这只是原因之一。其二,他不能再让她呆在魔岩城。自孤檀离开,玄冰会在近期放出更多妖鬼。她呆在那里,根本不可能活着等到他回来。而带她出来,又相对安全的。唯有这个任务!
她看着他许久,轻声开口:“你为什么入魔宗?”
“没地方可去。”他的声音微微喑哑,微垂了头。发已经半干,丝丝缕缕的微乱,有些,尤自缠绕。
她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用银线给你编吧?”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绣袋,展开,是三股色泽不同的锦线。她的手很巧,将发丝与锦线编织在一起,结成发束,纠缠出非常精致的发辫。为了美观,有些地方是从头顶发根处开始编结,一点点的缀进线去。让他本来长短不齐,束起也像是狗啃的一样的发辫,抖出长长的华丽姿态。
他不语,半侧着身子任她动作。她一边用小指勾出发束,一边微嗔:“你要洗头,将发辫解了就是了。何必还要连线都扯分下来,根本不知体恤他人辛苦。”
“之前在魔岩,四菜一汤,烹炒之人忍受烟熏火灼。某人只取点滴,何时体会他人辛苦了?”他眼底微微灼光,带出一丝戏谑。看她哑然含愠,接着开口:“不给你找点事干,终日惴郁烦思,结淤于心。对你的病情,一点好处也没有。”
“把我治好,下一步又想怎样?”她垂眼专注于他的发丝,那柔滑的黑亮在她眼中泛出光晕。
“我想怎样就怎样。你还是傻一点的好,太精明了,诸事皆猜的出,却因为力量不足无可奈何,更是烦恼!”他分明是来了劲头,句句都是挑衅:“这点你该学学你的知己,聪明的时候就够聪明。傻的时候,又绝对够傻!这样,命才能长久!”
迎舞不再说话了,洛奇,她去了华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时还能否安保?她牵挂的人,她却一个也帮不了。如此,心如何能坦荡,病又如何可以去根?

第二十五章醉意潺潺,怒意纵横

  这一夜,两人皆是无眠。醉此时无法安睡是正常,他的作息习惯本就与常人不同。晚上正是他活跃的时间,但他今天晚上没有出去。一则因这里是羽光之地,他不想离她过远。虽然他施的幻术要两天才可以现形,但他不知道那个花熙刺靡究竟此时有没有感觉到花种的所在。二是现在时值盛夏,气候与北方不同。南北温差很大,一路行来用了一个多月,虽然他对冷热无所谓。但于她就是短时经历三季的感觉,他怕她病有反复。
  他侧眼看着她,此时她平躺着,一条薄毯搭在身上。因为他们同床而卧,她连衣服都没脱,长发斜拖在胸前,十指交握着放在小腹。虽然她阖着眼,但他知道她没睡。气息还是很浅,长睫依旧微颤。
  “快子时了,你今天失眠了。”他回过眼,看着床顶:“你别告诉我,你是在担心那个色鬼!”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总想一些很无稽的事来。比如,她之前在这里住的日子。凤宣喑声名狼藉可谓人尽皆知,听说这人无香不噙,无艳不采。不知道从多少个女人身上爬过!肯为她出头,不惜连金羽衣都拿出来。让他心里越想越憋屈!
  她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微微动了一下身体:“根本不是我能管的事,何必操那份心思。”于自己的生死,她都漠不关心。魔宗是要称霸天下也好。纵横三界也罢,都非她可以过问或者变改地事。天倾地覆之间,能牵动她的心肠的,除了父亲。也只有洛奇。她微叹了一口气:“我一向觉轻,稍有动静就难安寝。一年下来,能有几个好觉也是有限的。”
  他静了一下。这里是客栈,楼下还兼营酒馔。虽然已经临近子时,但下面依旧推杯过盏,好不喧嚣。这里房间又挨得紧密,廊道上不时有人行走招呼。哪有半分宁静?他听了一会,不耐起来,一翻身就坐起身来。径自要走。
  “你做什么?”迎舞眼疾手快,急急拉住他地衣摆,半支着身看着他。
  “让他们安静些。”他侧身盯着她的手,轻语。
  “千波醉!”迎舞有些怒了,撑着坐起身。手依旧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你搞清楚,我睡不着是我地问题。你不耐烦大可像以前一样打晕我,不会浪费你想要的妖力。何必作难不相干的人?”她一着急上火,气息就开始促短起来。心口一阵窒痛乱跳,让她的眉不由自主的锁紧。
  “我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他睨着她的面色,没强去拉脱她手中的衣袂“你是没说,但你想做。”迎舞低声说:“神情没变,气息却变了。别拿我当傻子!”
  “哦?”他微微扬眉:“一个根本不懂功法之人。如何分辨他人气息?”
  “我是不懂半点功法。不过,一样可以分辨个中不同。”她看了他一眼,慢慢松开手:“你心情尚可地时候,周围不会这么凉。”她之所以松开手,是因为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渐渐转到她这边来。
  他坐下身。微垂着眼眸。她体察入微他早就知道,在他心里。她从来不是笨蛋。她可以从最细小的地方找到规律,永远不会把他的情绪逼到尽头。换句话说,她可以说是,对他的心绪了若指掌。言谈有度,就算玩笑,也不会失分寸。这种控制,让他们之间最近地相处可谓风清云淡,她把支点把握的恰到好处。让他们之间就算偶有摇摆,也最终化为平衡。但是,他总觉得少点什么。她这样做固然没有错漏,但是,他就是觉得缺少一点东西。
  她看着他的神情,忽然说:“不如,我们下去,吃点夜宵吧?”她这话一说出口,顿觉失言了。她居然会犯这样的错?他的血族,他只饮血,根本不吃任何人吃的食物!
  他看她噤口的样子,大眼中掠出一丝尴尬,却是因此,带出灵活生动来。想来她是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有点着急,才会失言!一想到这个,他眼中忽然带出笑意来,伸手去扶她:“走吧,我虽然不吃。但你难得肯主动吃饭,总不能败兴才是。”
  她一愣,由着他把她扶下床来,伸手抚了抚微乱的发丝,看他此时气息凝和,与刚才又大不相同。这人虽然面无喜悲,其实内心是暗生汹涌。与他相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地事。
  千纵林外,有城池名凌云。华阳境内的主要大城,皆是有个云字。从华阳境最北的秋云城算起,至最南的播云城。这条线路是直纵南北,有主要绵长千里干道。其它城镇,则是东西散落不等。
  此时凌云城已经陷入完全的黑暗,血奴地蔓延速度极为地惊人,其血中被下了孤檀一族特有的魅黑毒。这种血咒中者已经神魂皆被控制摧化,身体渐渐僵死。只有一缕体魂尚余尸身之内,只会不断取血以奉养施咒之人。而且中咒者一旦血毒入髓,身体发肤皆是奇毒无比,哪怕对方被他碰伤一点点,就马上会变成第二个血驭。
  夜深人静,正是好梦正酣之时。也正是人最不设防地时候,血奴从清波湖一带开始蔓延,短短几个时辰,已经从清波湖一路南蔓至凌云城。城池不见房倒屋倾,却是满城阴黑无光。遍地都是人,不,都是血奴。他们曾经是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僵直着躯体在城里游荡,任何生鲜的气息都会引得他们疯狂。他们的脸已经发黑,满嘴的牙竟然全成了尖尖,而且也是乌黑的。除了对血的无休止渴望,他们根本只是会移动的尸体!
  此时凌云城头,东配角楼上,立着两个人。一个身着红色锦纱,长发挽成追蝶,长裙翩飞之间,腰际的两条长绦有如蝶之尾翼。她眼眸黑亮,此时笑若春花。更映她原本美艳的容颜,更带出惊心动魄的诱惑!她十指纤纤,半藏半掩在窄袖里,耳后两缕长长的发束,飞掠出柔美的光晕。而光,并非是因天上明月,而是因,她周身漫散的气息。
  而立在屋顶另一处檐尖上的,是一个年约七旬的老者。青衣青靴,发丝绾得紧密,削瘦的面颊此时更因神情的冷凝而格外的紧崩。他身后背一柄长剑,两条游龙交织成股,剑身金光灿灿,带出暖热的晕圈。
  “两个月前,老夫已经察觉北方乱云翻卷。便知那魔头又在生事,却不成想,将你放了出来!”莫天慈冷冷看着她,驻守于清波湖一带的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喘息间已经成了她的血奴。再来其他弟子,也都是填了旋坑。要治这血咒,必要先杀了施咒之人!杀?他根本没有把握!
  “哼,黄口小儿,在我面前自称老夫!”孤檀有如听到笑话一样,唇角飞扬,眼中却带出杀机:“袁天浩呢?让他出来!”
  “师祖早已经归天。”天慈微微睨眼,满城血奴,其实是他满城子民。削去他们头颅,一样无法令他们解脱。他们的灵魂,永远附在这个妖鬼身上。得不到安息!孤檀忧刹母,她在用这个方法,来惩罚他们!
  “死了?”她轻啐了一口,笑意更加狠狞,眼珠开始蒙上血色:“那就先算新仇,再提旧恨!十五年前,你诳我子民,将其皆尽诛杀于此地。当日一人之命,要你今日百人来偿!加诸于我,必加倍还你!小子,你受死吧!”她言语未尽,身形已展。飘摇之间,有若飞天。双臂招摇,天空阴惨不见星月,光影之间,似有万千妖鬼号哭。她五指拈紧又放开,猛然伸手向上,一抓一放之间,空中出现一个巨影:“百杀龙牙蛊。”
  她的眼瞳已经完全血色,额上出现飞翼一般的黑纹。她本是想潜入华阳山,在那双极宫内让他们魂飞魄散。但是,华阳山周围,居然蒙有魂力之罩,非人间之界之族类接近,便要引出天雷。急怒之下,她便回头,到这清波湖一带散播魅血毒,目的是要引华阳金绞盟的出来,要领教一下,他们的万罗剑阵,究竟进步几何?
  转眼之间,巨大兽形盖城而来,黑雾腾腾之间由虚而实。身体四周裹出尖刺,震翅之间口中散毒。天慈身形凝而不动,单手执掌,中指与拇指拈沾如挟露。身体四周发出光罩,金绞嗡鸣阵阵,突然脱背而出。化出两条龙形于身周缠绕成巨大光圈。将城下映得通明,隐隐有无数血奴在沿墙罗叠,似要攀上一般。他衣袂凝而不动,身体立直如松。与孤檀一静一动,格外分明:“魅眼血族,以人血为食。幽居暗魅,其毒非蛇蝎可比。控据人魂,残害世人。若说血债血偿,你当死千百次!”他声音幽幽,气凝神合。双龙绕盘,越来越大:“龙行俱光,光剑合一,乱斩飞!”双龙翻扭之间,身体发耀金光万道,光在空中化实,既而成金剑无数,巨盘向上,直击龙牙幻兽!

第二十六章月心慌窒,得入魂罩

止与月一进千纵林深处,便已经感觉到了。 从这里再向南,便无法再前行。这里有一个无形的巨力之罩,是以华阳山为中心,以圆状向四周发散。他们在入千纵林之前,一直掠空极高,感血腥之味浓重非常。后来有一股强热之力自南向北而切,却在未触达他们便直接下坠。而那时,他们已经知道孤檀忧刹母在下面,对方显然是冲着她去的。
血气虽然可以帮他们掩住气息,但他们并不认为对方根本无察。倒像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样!进入林中不久,他们便明白。对方绝对有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理由!这个无形的力罩,有如得天护佑一般,稍稍接近,便感觉有炽雷之力窜体而入。分切冥隐气的运转,令他们血开始凝滞。
他们身后的天空中出现绚烈的光芒,同时伴有微震嗡鸣声。并非是山崩海啸一般的巨大轰鸣,而只是一种若隐若现的余音,与那极强的光耀迫闪,显得极不相衬。
“早就听闻,华阳上任宗主许天坤身死而魂不灭。放弃上登天路,下入冥途。以魂力聚于华阳山,形成真元之罩。果然是真!”止半靠着一棵樟树,此时他的面色已经微微发惨。半侧着脸:“现在怎么办?连林子都过不去!岳轻弦肯定藏在里面。没有热血持续相继,我们走到一半就要强制凝血!”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似无地往月身边的洛奇看。看得洛奇毛骨悚然,直往月背后缩。
“取她的血,能冲多远?这里出去,还要再过惜云和播云两座大城才到华阳山!”月伸手拉住她。轻声说着:“我们分道,看看有没有气弱之地可以过去!”说着,便拽着洛奇沿着罩气外向东南而去。他们已经收了鬼面蝶。尽量将冥隐气的发散控制在身周。这片林子极是广远,树木繁盛茂密,林间蕴出一股隐隐地热力。洛奇听他们的话,知道这里有东西阻碍他们前行,让他们只能在外侧转圈。洛奇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这片林子像是大森林一样,也没有路径。草枝密布,走路都需要格外注意,避免被横生的藤蔓绊住。她听月说分道而行,微微松了口气。她是不怕月取她地血的,至少他们相处这么久。她知道他有分寸,不会弄得她没命。但风临止不一样了,看活人都跟看死人一个样。而且他自己没血河,再呆下去,真搞不好要拿她充数。
他们刚走了几步,洛奇突然感觉一股力将她猛的一扯。这感觉简直就跟在归栖岭如出一辙,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向着南侧一个趔趄。但这回因月一直握着她的手,感觉她身子一歪,马上伸出另一只手去抄她的腰。但当他地右手刚一触过去。立时有种滞感急窜而至。让他瞬间右手开始发僵,灵活度顿时大减。洛奇一直走在他的左侧,他面向东,左侧向南。他一直拉着她的腕,指尖贴着她的腕脉。借她一点点热力。帮他驱走指尖的滞气。
但是现在,当他右手伸出去抱她地时候。手瞬间开始僵。灵活度一减,洛奇一下脚开始上扬冲南。被一股无形之力在往里裹!她反应也不慢,双手紧紧的攥着月的左手,但脸上呈现一种急惧的恐慌。她压根也没想到这个地方也会吸人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但本能的反应出来了,她瞪着大眼,挣扎着用力向下压,尖叫出声:“救,救命!”
止此时已经掠了过来,一看这情景,马上欲过来帮忙。月的左手已经伸得平平,右手挣扎着去拽她的腰。月刚往前一步,便觉得浑身开始发僵,力量已经有些失控。止微顿了一下,忽然伸手去扣洛奇的肩,一扣之下,觉得有两股气在相顶而钻。一股,居然是隔着衣服透出地她的血热。她因为急惧而血力翻腾,热力透衣而过。而另一股,也是一股热力,但与之不同的,是一种破坏冥隐气,加快他凝血的炽毁之力。他此时没有多想,本能的收拢五指,要帮着月把她拖出来。但他扣地位置不对,正好是洛奇地旧患。他一加力,洛奇当时就觉得骨头咯咯作响,眼前一阵发黑。虽然她此时又惊又怕,全身的力都使不出来,只剩双手还在死死拽着月。但那种骨碎般地疼痛还是让她闷哼出来,额间青筋乱暴!
月一见此景,顿时觉得体内一阵乱翻,偏头冲风临止吼:“别碰她的旧伤!”这是自月出玄冰以来,第一次带出如此强烈的情绪。这声吼,让风临止一怔,手指不自觉的竟然微松。他刚一松手,忽然眼前白光一闪,倏的一下。两人皆不见了!
这情景太过诡异,风临止呆怔了一下,试着向前一点。那种僵滞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再度后退!真元之罩怎么会吸人?而且居然有障目之效!林子还是刚才的林子,但向南看,完全不见他们的行踪。但最让他觉得讶异的,并不是这罩气会吸人。而是月怎么可能一并被吸进去?自他冥隐功破八重天后,魂体已经合一。根本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他明明受到罩气的强烈影响,右手几乎难以活动。怎么可能被吸进去?
他看着自己刚才握洛奇肩膀的手,或不是直接握着她,这只手在与罩气相触之时一样会发僵。他眼神微微一动,对了,在刚才一瞬。他清楚的感觉到月的血气!冥隐功罩行全身,直入魂体,血质已经凉冷,就算因热血灌入而催行功法,一样不可能透出这样的热力。但是,刚才月那翻腾的血气,根本就像是一个血质沸热的血河!是因为这个,居然是因为这个!他早知道月心绪有变。但没想到地是。心绪的变化,情绪的堆积,竟然可以产生这样的作用!为什么,为什么影就做不到呢?他们两个。不是犯了同样地错误了吗?
洛奇只觉得眼前一闪一闪冒星星,刚才有股气在拉她。然后突然一下,她感觉有个东西撞上来了。身体猛的开始失控。号呼声还哽在喉间,人已经乱飞着颠三倒四。直到她听到一声闷响,像是跌在地上了。但她居然没感觉到疼痛,半晌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趴在月的身上!
她怔仲地看着他,脸还是又青又白,两眼都失神了一般发呆。月刚才一急。血气乱翻,瞬间连自己的身体都失控,直接让罩气吸了进来。一时间他也搞不清楚是何状况,但左手一直死抓着她不放。也正是受到她血脉的影响。让他在进来的刹那便一把将她捞回到怀里,她身体一贴。他感觉那种僵直感在消退。这种消退让他及时做出反应,在落地的一瞬将她翻到上面,由自己来承受落地的冲力。他看着她发呆的样子,觉得心还在砰砰乱跳,这种鲜活地证明让他身体的热沸久久不散。他微微嗅到一股熟悉的血气,突然觉得心底一紧,低声说:“你哪受伤了?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上乱摸。一时间,竟然忘记去用冥隐气来寻找正确的出血位置。只是凭着眼,凭着手在乱找。
她看着他,他头一回眼中出现如此的惊慌失措,声音里还发着颤抖,声调微微哑扬。他一直都是万年不变死人脸。永永远远没表情。他对她一直很好。而且越来越好。让她有时,也会有些恍惚而沉醉。只不过。血河这两个字是他们之间地大山。前车之鉴不是没有,她总要提醒自己,以免将来不但输了命,还要输了心。但临行之前,他宁可血都不要,而要保她的性命,以致让她的心,起落而飘忽。但是那时,他的表情太淡太静。让这份关怀,少了几分浓烈。却不似现在,让他的脸,在她的面前,美到惊心动魄!
他看着她尤自瞪着他发傻,心底越发起急。半支了身子刚要开口,忽然她一下扑压过来伸手去搂他的脖子。他被她一撞,本能的抱住她,微微蕴散的血气让他全身地滞气皆尽化无。只剩满心的惶乱不休,他坐起身来,略稳了稳神,终是找到那位置的所在。就是她的旧患,让风临止一下给弄得又裂开了。那里伤的太深了,虽然已经养了好久。但力压之下,还是难以承受。他伸手去摸她地脖子:“让看,那出血了。”
“没事,我都不疼地。”她更紧的抱他,让他没办法去看她地伤。他感觉她的气息包裹他的全身,让他的心开始宁静。抱她,不一定会血气乱翻,燥热难持,也同样可以得到平静。血味很淡,估计没有什么大碍。当他回归平静的时候,这才开始去环视四周。这林子好静,但他已经感觉不到那种摒逼毁气的热力了。他居然可以穿过这里而毫发无伤!
原因他心里明白,因为有她。让他在一瞬间改变了血行的流导,那一刻,他摆脱了冥隐气的循环。或者,那一刻,他的神魂又重新与**相分离。是他小看了真元罩气,这个罩气不但可以摒隔击毁妖鬼之力,更会将接近它的生物加以保护。它感应到洛奇,所以要把她收进来。如此看来,这个真元罩,不仅仅是由华阳先师元神所化。更可以由内部相控变改!如今魔宗大兵南下,漫天妖鬼横行无忌。华阳采取了相应的应急措施,就是保护华阳山以及华阳山周边。华阳的子民,不但可以自由出入不受限制。罩气所感应的鲜活生物,一样会被自动引收进来。他是借了洛奇的光,在无意之中,潜了进来!

第二十七章我只对你好

寂隐月抱着洛奇站起身来,既然这个罩气会自动的吸人。我_看 那么很快会有人来查看是什么人进来了,这里不能久呆。他微微动了下右手,刚才的僵直感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抱紧她,借助她的气息来掩藏自己的冥隐。进来之后,于那种华阳的热力更加明显。这里一定聚集了金绞盟的精英,他必须在对方来之前出这片林子,混进城去。
打定主意之后,他略一纵气,便消无声息的便上了树。洛奇于他,根本算不上是负担,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这林子一看就是年代久远,有不少参天古木,交错横生,枝繁叶茂。他在树间穿梭,密集的枝条于他有若无物。他根本不是横冲直撞的硬开出路来,而是轻捷的穿渡。过间根本不见任何枝摇叶动,洛奇紧紧搂着他的颈,只觉两侧景物在不断倒退。有时枝叶就在耳畔,却险险贴过。他精确的计算了空隙的可容性,连她的脸自他的肩边有多少距离都不差毫厘。而且还能保持如此高速,简直就像是无实体的鬼魅一样。
洛奇隐隐听到身后远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喊:“是不是有人进来了…….!”但声音已经很远,很快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月看到眼前渐渐开阔,隐隐有路蔓延,他微微凝了眼眸,山景居然这么近了?播云城该就在山下才对,怎么看不到?难道说。他们在进来地一瞬,位置已经偏东了很远,到了华阳山的东侧翼?怪不得他感觉并没有飞跌多远,却完全看不到止的影子。罩内和罩外是错分的。这里像冥界与人间界地入口一样,因为离天路太近,所以也设了虚空幻道。他闪到树丛间。在一个粗桠间站定:“我背你吧?”他轻声开口,上得山去,他自然能藏便藏。但不能保证一路一个都碰不上,不知道孤檀能吸引住多少华阳弟子。止现在进不来,没人替他分担,危险自然加倍。他以前从不考虑这些,但现在。他必须要想。
她松开他的颈,看他微微躬身等她上来。他回脸看她的神情:“你不要害怕,我怎么也会保护你地。”
这话让她抽抽鼻子,眼底犯起潮意。这话勾起她多少回忆,她摇头。伸手攀住他的肩:“我不怕,你在我就不怕。”她的话让他心里一暖,但还没等他把她托起来,就听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突然觉得,我爹好像又回来了一样!”
他呼的一下挺直腰,差点把她给掀下树去。首_发.他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没等她稳正身子已经开口:“你,你说什么?你当我是你爹啊?”他感觉太阳穴突跳,面上虽然没有方才那种迫急的神情。但声音已经完全出卖情绪。
她看他脸直发黑,心底下顿时虚了,吞吐着:“我…….”他盯着她又怕又慌的样子,她很少呈现这种可怜巴巴地表情,弄得他一肚子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不背了。一把将她扯过来往肩上一扛:“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不是想你老爹想的发疯。你再敢把他跟我往一块摞我就抽你!”他此时气哼哼的语气弄得她不知所措,他突然涌现出情绪来。而且还不止一种。让洛奇更是屁也不敢放了,虽然现在她大头冲下觉得发晕,也不敢再提出异议了。
“我没把你跟他想成一样。”她感觉他又跃起来,轻声开口:“也没有女儿跟爹压床板的么,我都愿意跟你压床板,就说明我没把你当成他。”
“少废话!”一听那鬼床板他就火大,但他现在也没法子去堵她的嘴。
“因为你刚才那句话,我爹也说过地。当年我头一回跟他打猎,他就跟我这样说的。”她解释着,微微闭了眼:“他说,在他心里,我最重要的!”
他静下来,听她接着说:“我是觉得,在这世上,除了我老爹之外,没人再跟我这样说了。”她停了一下,接着说:“我问你个事啊?”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旦对人敞开心扉,心里有话绝不隐藏。
她听不到他回应,便又开口:“你觉得我也很重要吧?”她没敢用那个最字:“有天血变差了,还重要吗?”
他因她的话而血气乱涌,但这样也好,掩住他冥隐气的发散,他轻声应了一句:“嗯。”
“呵呵”她傻笑了两下,长出一口气,突然拍他的背:“老大,要不,你娶我当老婆吧?”这话一出,他差点从树上一头栽下去。他一个急停,一把将她从肩上卸下来。看她此时满脸通红,一副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两个手抠来抠去,扭扭捏捏的说:“我,我吧,我身体好。我能给你生一堆儿子啊!”她越说声音越低:“而,而且吧,我都不挑食的。好,好养活!嘿嘿!”
他看着她那个傻样儿,一脸红粉绯绯,盯着他地胸前说话。她的话让他不多想都不行,他盯着她的脸:“我可没看出来,你有本事生一堆儿子。”老天啊,他居然被她一句话,引得开始向往起来了。
“你,你有本事不就行了么?”她越发扭捏起来,一边说一边自己傻笑。这种极具暗示的话语,配上她那副表情。如果换一个女人说出来,绝对是在挑逗。但他早知道她是什么德性,从她嘴里说出来,除了白痴没别的解释。但他偏就是受她诱惑,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
甚至当下是何环境都让他扔一边去了。
“我也没法子保证肯定就是儿子,而且还是一堆”他眼中带了笑意,伸手去捏她地脸颊,火热的。
“那你放小娃娃地时候看好了呀,是儿子再放进去。我也可以帮你看的呀!”她这话越发让人一头雾水了,他静了一下,用极其平静的腔调问她:“放哪去?”
她不敢看他,抬起右手,左手指指自己的胳肢窝,脸已经发紫了。
“哦”他微微扬着眉:“谁告诉你的?”
“我,我爹么。”她低着个脑袋。老爹说过,如果以后碰到一个男人,他对你好,把你当宝贝,在他心里你很重要。就可以嫁给他当老婆。这些条件他都符合,而且,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过日子。虽然他有时很臭屁,有时做事也根本不顾她的感受。但是当她害怕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就好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刚才问他,而他的回答让她莫明窃喜又心中暖暖。忍不住就向他提议了,顺便自荐一下。
他盯着她的脸,俗话说的好,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居然这样教,搞得她现在跟白痴没两样。她吭哧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心里已经失落了一大半。想想也是,又不是像小舞那样的神仙姐姐。也没钱,都出不起嫁妆的。况且还是个…….血河!她揉揉眼睛,干笑了两声:“没事,没事当我没说罢!”老爹说过,这事得父母操持。要是太平点的地方,还得找个媒婆什么的。媒婆帮着说,可能就行了。可她不是没有大人在身边嘛!
他看着她眼圈红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还在那死撑。伸手把她压进怀里,他轻轻抚她的头发:“等回去了,我娶你当老婆。”他紧紧抱着她,她浑身一颤,眼泪滴滴哄嗒就下来了。她伸手抱他的脖子,哽咽着:“老大,我以后肯定对你好的。”她太激动了,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便保证起来:“肯定对你好,还给你生一堆儿子!”
他抱紧她,眼睛微微凝着远处的山廓。是她给他感觉,给他喜怒哀乐,给他鲜活的证据。而现在,她又给他希望。给他必须活下去,而且不能失败的理由。他的身体飘飘然的又荡起,在掠起的一霎,他低声说:“我以后,只会对你好。”他闪出林间,直切山侧。没走径道,而是向着绝崖而掠。这里有强烈的热炽之气,但洛奇的血温,化解他的滞涩。让他的冥隐气,只隐在体内流转,几乎完全没有发散。这山与太康截然不同,山缓而景秀,浓碧成荫,让他完全隐没在绿丛之中。此时他已经背着洛奇,这里虽然气盛。但人的气息却非常浅,像是百里无人烟的样子。不然的话,金绞盟的弟子,就算感觉不到他的冥隐气,也该可以感觉到有活人在附近出没。毕竟洛奇是不会闭气调息的。
在林间还说的过去,出来找人的不见得是高阶。但是到了这里还是如此,就有些让他诧异了。难不成都去护两座大城,或者都遣出去对付孤檀了?不会自信到把这里放空了吧?岳轻弦在哪里他完全感觉不到,地图在止的手里。
他从侧翼一直攀上来,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但再往前,就是石阶道的尽头。可以看到大庄的楼角,他知道那是华阳府的双极宫所在。那里是大空场,他没办法再隐藏了。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轻轻的低语:“月君,既然大驾光临,何不进来一晤!”千里传音,催气而达。岳轻弦,不待他寻,竟然现身!二更送到,久等了

第二十八章华阳山大战(1)

洛奇看着站在大殿门前空场上的岳轻弦,他神情冷凝,面容紧绷。让他原本秀美的容颜,罩上一层肃杀之气。他立在长阶的尽头,居高临下看着慢踱而上的月。衣带裹风而舞,为满庭翠色,加上几分纤柔。他今天着天青色的锦衣,身后依旧是那柄金光闪闪的剑。
“我不知是该夸你有勇,还是要叹你无谋!”轻弦慢条斯理的开口,纵使九天之上,神界高手。也不可能自信到,于这华阳山中,可以出入无禁。他如何破那元神之罩而入,轻弦已经不想再猜。因为他今日来得,便万万去不得!
“勇或者谋都是无有,擒得你便罢了。”月一步步踏上阶梯,慢慢弯下腰,将洛奇放在地上。转身看着岳轻弦:“你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打到你走?”
“哼,废话听过三次。耳朵都会生茧!”轻弦突然微笑起来,睨眼看着月身后的洛奇:“你以为带个血库,就能百无禁忌?”
“你以为凭着七人万罗剑阵,就能百无禁忌?”月反问他,脸微微侧偏,眼角余光扫向殿内:“你家老头出去找孤檀忧刹母,没了他,你还能干什么?”他仿佛来了劲头,要与轻弦调侃。洛奇的指节紧紧曲着,感觉双腿已经有些打晃。气都有些喘不匀了!
其实她也觉得月和止实在太过自负,先不管谁是谁非。跑到人家地头来拿人根本就是有些莽撞了。况且对方以逸待劳,而他们是长途跋涉。就算不论这个,他们也太不把华阳放在眼里了。区区两人,如何抵挡人家千军万马。一人一拳也要熬死了。况且人家也不是吃干饭地!最重要的是,现在风临止根本连进都进不来。月现在还拖着她这个油瓶,居然还能在这里碎碎叨叨。万年死人脸又摆出来。先不说笨不笨的,光这个勇字,真是非他莫属!魔宗老大真是有本事,能养出这样的人。而且还不止一个!换作是她,早半路上摞挑子了。这摆明送死耶!但是现在,他和她根本就是一根绳上地两蚂蚱。所以她也不想再管什么正义不正义,只在心中巴望岳轻弦可以乖乖就范。至少先跟着他们出华阳再说。到时大不了再逃跑好了!虽然她心里也是明白,这想法根本就是做梦!
“魔宗要抓我,不就是为了万罗剑阵吗?想阴阳两极相合,以正身份!”岳轻弦微微眯眼,突然身体向后一荡:“做梦!”与此同时。.殿中突然有六道极光突顶而耀,却不见房舍有任何穿透,仿佛那光可以透过重重层**出一般。这六道光在空中居然相弯绕,拧成一股,然后化出一个巨大光柱,洛奇目瞪口呆之间,看到那光柱里竟然隐隐有人。像是虚幻,有似实体!
“难怪只觉炽气,却没有生人气息。原来借先魂之力!”月轻轻哦了一声。华阳府的弟子。要么入阵杀敌,以抗魔宗大军。要么之前出去抵御孤檀,杀除血奴。况且之前,于洛吉,可以集阵开万罗剑阵的那六个师兄弟。已经让月和影诛杀。他们便借先代弟子地魂魄。在这里固守天路,护佑轻弦!
那光柱越来越粗。已经蔓至整个大殿中央。人影越来越是分明,六个青衣男子,长发飞舞,背负长剑。
“华阳与魔宗有什么不同?不一样拘纳人魂,不能下界!”月言语之间,衣袂裹飞,他不再看那六个人影,轻轻开口:“霸居天路,阻人悟真!”他一边开口,一边双手微缩入袖笼,再伸出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蒙上一层莹莹白光。
“当然不同,我们护守三界平衡。这些弟子,都是自愿留下魂力,护我华阳!”轻弦兜转而飘高,花洛奇居然也跟来了。显然月君一会要取血而增力,肯定不会顾她死活。她于他总有恩情,而他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他迟迟不动手,也是在心里忖转,一会如何在混战之中保她一条小命。却不曾想,今天寂隐月也有些失常,竟然有兴致跟他说些废话。
“没有不同,你们用所谓大义来纠缠他们的灵魂。魔宗用今生的安定来购买他们的灵魂,相比之下,魔宗更实惠!”他话一出口,突然一抄洛奇的腰。一下将她裹上半空!轻弦以为他要取血增力,顿时身体一扭,绞龙之剑脱背而出。光耀之间,那六个人影出光而结阵,金光盘旋之下,化成七道金龙,直逼向月地身体。这速度已经超出洛奇视力所及,她已经完全不能反应。眼前一片光圈,身体都开始发僵直。月感觉急热相逼,冥隐顿时暴增,一股寒蓝之罩裹向周身,与此同时,他身体一侧,斜斜一荡,于他衣襟里,掉出一包东西!那小包一旦触热,竟然化无,一堆明明灭灭的圆珠在空中如珍珠般,却荡而不落!
他侧身拧腰,一手挟着洛奇,另一只手已经翻飞如花,指尖弹处,小珠开始扭展飞花,在他面前耀出大盘。越转越快,越转越小,最后一下散成一团蓝雾。雾影之中,带出许多人形来!
洛奇跟他着忽上忽下,已经晕旋不以。待她有觉间,已经觉得眼前冒出一堆人来!
要入华阳擒人,当然要做充分准备。光凭一己之力,除非他是三界真神!带着大队人马的话,那就不是潜,而是闯了。但即便就是他一个人,也并不代表,他唯有双手!人形一出,他左手一翻,五指之间弹出如限细柔之线,丝丝莹蓝,似幻似真,如风逐露,一下便追引贴上那些人形之背。它们只是虚无的魂迫,冥隐气将它们聚实。抖出黑蓝之气,媚丝是他的气之所化,与他神魂相依。他斜荡在空中,侧身五指拈接而抖,有如半弹轻琴。光影明灭之间,已经黑金相交,强气相抵!金龙居然难以切入!
“引魂珠,原来是这个作用。”轻弦瞪目向他,阴蓝之气强盛,让月地身影已经隐在蓝黑之后。
洛奇听到轻弦的低吼,瞠目间这才明白。原来引魂珠的作用,根本不是用来找人。难怪他一向都是自己出任务,他根本就是身背千军万马!
月掌如浮波,指尖乱颤之间。前面冲缠过去的两道黑影忽然推手向上,双臂高振,天空竟然开始发黑,华阳山上,一向阳光明媚。况且此时是清晨,初升红日巨若红轮。但此时团云罩上,大殿上空开始泛出黑云。而后继之上的黑影,双手手背相抵,然后猛然一拉。空中噼然作响,突然道强光,撕裂云空。裹出急闪,电劈而落!
三圣门的借力之法!这些死魂,曾经是三圣门的精英!寂隐月,他血债累累!
岳轻弦目欲呲裂,盛怒之间也顾不上去想花洛奇的事。一心就想让寂隐月身死当场。他旋身直冲而上,速度非比寻常。身体急转之间,兜身耀出万道金光,光影化实:“龙行俱光,乱斩飞!”其他六名先人魂魄,摧力化出更大金龙,不仅如此,身体光灼无限。有人于空,有人于地,上下翻飞之间,地面开始映出浮图。三圣门的人会借风火雷电之力,在他们引出雷之前。要将魂罩引出最大力量,先召唤神界斩魔天雷,劈死他!
寂隐月微眯着眼眸,无名指不停振荡,催魂引力很费冥隐之气。在归栖岭没用这招,是那里乃死魂眠归之所。放出死魂,就是正中黑境白霜下怀。但这里不一样,岳轻弦敢叫出华阳地死魂,他自然拿死魂陪他。岳轻弦要引罩聚雷,就是要连自己已经亡故的师叔师祖都一并打散!他如果这么做,就已经接近魔宗一大步了!
人心所设的界限,往往只是毫厘。为了不落身于魔宗,就要龟缩于此。看师兄弟拼死相搏,看华阳界血流成河。为了诛魔斩妖,就要不论亲疏,宁要枉杀,也不纵过。身未成魔,心已经成魔!
轻弦双手合凝,指尖开绽。身旋如轮,长发荡舞,真元之罩开始回缩,热真之气有如醍醐灌顶。他天生异秉,身体五形与华阳之热先天相融,入金绞光阵之时,完全不会受到热力的损害。自融自发,有如自身发肤。这与真祖体质极合,所以,真祖元神,会反汲入体。成为他的力量!也正是如此,他可以放大或者回缩罩气。师父也能如此,但师父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百热炽心地苦楚,从而达成这种收魂聚魄于自身地力量。
之前于山中,他除了练功不能做任何事。所以他尽量将魂罩放大,慢慢引力旋转回收,借此可以救助到一些游荡在魂罩四周却不知该逃往何处的平民。他无法上阵杀敌,唯有以此来尽量保全他们。
但此时,见寂隐月竟然放出三圣门徒地力量,一想到那些人曾经也是为了维护三界平衡从而成为魔宗的绊脚石。不但被他们诛杀,魂魄亦无法解脱。到了现在,居然成为他们手中傀儡。他们已经不可能安息,唯有从这世上消灭,才能让更多的人平静!所以,他开始强汲魂力,欲连通天雷,加上自己的轰天雷杀。将他们滤荡干净!

第二十九章华阳山大战(2)

华阳双极宫三尊殿外,千行石阶之尽。黑蓝之云与金云将整个前殿包裹无隙,当那幽蓝快将包严金炽的时候,每每总有极光相透,有如裂帛而出。而当那金炽快将撕碎幽蓝之时,却又汲涌黑雾,漫卷周天烟云相辅。月此时已经明显感觉到极强的炽气涌动,岳轻弦的身体在微微灼光。不错,并非是由他推导出来的气力,而是自他身体而发出的淡淡金色。其它六灵已经循绕在身周,有上有下,纵布出七星罗列。头顶金龙在浓云之中穿夺,强抵三圣门弟子之魂借气引力。
  天空旋云不止,不时有电光交织,但却不见霹雳落下,因为轻弦与月之间气相纠缠撕扯,二人皆是催引出魂力抵。但随着轻弦身体灼光,月指尖媚丝震荡更剧。隔着幽蓝的魂体,他可以看到在轻弦的身后,似是站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真元之罩,开始借轻弦肉身显形了!月翻手一绕,左手五指张合,掌心摧出冥隐之气。由媚丝牵引的鬼魂开始旋飞飘摇,魂体莹莹发光,抖出蓝色光罩。他是见岳轻弦借魂体结阵,于是也放出引魂珠来挡。用引魂珠来纵法,虽然费力,但不需要近身相搏,他更容易运气来保护身边的洛奇。但是显然,岳轻弦借助了更强大的灵魂,天空中明显聚出极强的迫压之力,令月所控之魂不能再聚乌云。云团开始下压,云中居然隐隐灼光。有如压在头顶。轻弦身体地光越来越强,身后那个白发老者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他长须飘飞,指尖微翻,手臂半曲。垂眼低吟。是他在说话,但声音却是像从四面八方飘摇而至:“天道苍茫,世有佞妄。魂依天康。恒固我昌。轰雷在上,龙鳞于下。固平在心,无愧灼光......”
  轻弦眼底微眯,双手交错翻转,金绞剑已经化成万道,聚光有如一轮朝日。诛魔天雷一聚而落之时,所有非人间界之魂体皆被打散。像寂隐月这样魂体合一之徒,必将灰飞烟灭!
  止正沿着外罩游荡,忽然感觉身体血流一畅。随着这种畅顺,那种毁炽的热窒感也在消褪。罩怎么会突然散了?他眼眸一眯,身形一抖便直入了林间。很快他就知道。并非是散了,而是在往里收,而且是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他便追着这股无形地窒气而深入,这个罩气果然可以由人自内控制。突然收罩,难不成要汲气引放巨力?
  凌云城上空,阴云密布之间两道人影已经交织成两道极光。于他们身后,可以看到巨大龙牙之形以及巨大金龙之形,随着他们的身影交织激撞,在阴云之上。一黑一金。天慈感觉到南部上空的聚雷之力,因为经过多年地锤炼,真元之罩亦已经与他灵力相通。任何的变化,就算离的再远,他依旧可以感知!难道他在过来的路上。所感觉到的妖鬼之力已经潜入了罩内?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就是强悍有如孤檀。尚对真元之罩束手无策,对方如何潜入?当时他本想将那两股气先行消灭。但凌云城已经迫在眉睫,根本不容得他再耽搁时间。况且又有真元罩气相护,周遭百姓亦已经回聚播云与惜云城中。而这两座城,皆在罩护之下。所以,他根本没有理会,径自向这边而来。但是现在,那聚气之力已经发散。但是,于华阳山内释放天雷,天雷会清除非人间界的生物,那死地不仅仅是潜入的妖鬼。还许多一心守护华阳的先人之魂!因为魂魄是该归于冥界,不该再流连世间!但华阳的先人,为驻守天路而留在这里。此时显出灵体,是因为他们接受召唤,将灵力聚出为轻弦列阵。如果一雷之下,万生俱灭。那么,不是正中魔宗下怀!就算胜了,将妖鬼诛尽。日后轻弦,又如何面对自己内心?天慈急惶之间,剑御龙翔,光耀万丈。此时若与轻弦千里传音,只会动摇他的神魂。但是若不提醒,轻弦一意孤行之下,便是无论胜败,他皆是只输不赢
  轻弦双臂猛然一拉,与此同时,身后光影与之动作一如。拉展之间,金龙翱于天际,周身金光开始发炽,耀出夺目地白炽光芒。这种极致的热力,穿触无形的魂体之时,受月摧控较少的灵魂,已经开始蒸腾。黑雾与白雾团绕之间,更是让人无法看辨清楚!要说需要用看的,唯有洛奇而已。她一直让月挟在肘间,但她并没有感觉到很强烈的晃动翻转。他的动作太快,但凌空之后,一直保持相对稳定。拼力之间,已经将气竭力引入左手。洛奇是无法真正看清周围的环境的,她感觉身周有一团淡淡地雾气,似蓝非蓝,似黑非黑。团团绕绕而不散,这雾气看似轻薄,但却隔绝了轻弦那耀灼的光芒。她只是隐隐觉得四周有光有热,但于她的感觉却不似头一次在大新见他们动手那般清晰。但是,她知道月的力量有所不继了!与他一直相贴,虽然她内心惧怕非常。但是他的变化依旧让她察觉到了,这种对他地关注缘于对求生地本能渴望。她无法在这场战斗中有任何的发地挥,要想活下去,唯一的寄托自然是月的成功。加之她根本无法看清外部情况,唯一可以缓解她内心恐惧的,就是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当然,除了这种对生的渴望之外,她对他的关注还来自于内心的靠拢。于他心中,她是很重要的。正是因为这种重要,让她的心变得温暖。也正是如此,他也变得重要起来!
  她感觉到月的体温在下降,体温的持续下降对他而言就是凝血的信号。血行一旦无法畅顺,冥隐气也就发不出来。这样一下,他根本没办法再保持这种高速的操纵,甚至说,滞留于空中都是困难的一件事!洛奇紧紧抱他,但她知道,这种热力于此时的他而言太微不足道。他需要更热更多的血,但她此时根本没法子给他。她倒是不在意流血,但是,她此时根本动弹不了。他一条手臂膀把她箍贴着,而她腰间那柄刀要是用来割自己的话就是钝的。而且她也腾不出手来抽刀。她脑筋急转,突然感觉有隐隐的轰轰声,而且光力更强,似要连这层薄雾都将扯开一般。她本能的觉察到极大的危险,有如敏感的老鼠于天灾之前不安的躁动一般,极惧之下,突然脑中一闪,怎么会忘记它?

第三十章华阳山大战(3)

就在光闪已经裂空而耀,天雷已经聚于团云之内,金龙吞吐灼光,轻弦身后白发之人已经清晰如实的时候。突然轻弦脑中闪出一道光,如果他这么做了,寂隐月固然身死当场。但是,这些先人的灵魂,一样会被消灭化无!汲真祖之力引雷,真祖元神亦会受到大挫......这念头只是一闪,几乎同时,他已经听到师父的传音密入:“轻弦,住手!”
就在声音与思绪同时交错之间,轻弦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三个东西扑闪而来,这东西飘若无骨,凌展之间有如团扇,若真若幻,于金光蓝云之下格外明显。因为,它们是全黑的,上面挂着莹白的花纹!这姿态飘摇,动之似慢却转眼掠至身前。交错出三瓣绞骨花形于空,扑闪细细粉!
“魅骨蝶!”岳轻弦在脑中反应出这一词时,身体已经开始起了变化。衣衫掩盖之下,在他后心,肌肤已经呈现出一只黑色蝶印。这是半年前风临止以狱蝶魅影噬骨而留!这三只狱蝶的突然出现,引发他附着于骨腑深处的蝶毒。自内而外,微微泛黑。但比黑更快速的蔓延的,是一种冥寒的冷意。他的身体内部已经充斥了华阳真经的热力,催魂入体的极热,与他绝佳的天赋完美的融合。
但是,当这丝寒凉切入,就好像雕刻精美的画屏上落了一只苍蝇。或者。是精致滑软地良锦上,居然有个虫眼。不但极为碍眼,更是极快的引发了连锁的反应。如同要拍掉那只苍蝇,或者。要剪掉那块烂帛。身体周身的炽热开始向着那股冥寒反顶,不仅如此,身体之中真元之罩开始暴涨。这种力量地紊乱。让轻弦的身体开始颤抖,身周六灵明显发虚,金龙光耀数量激减!
而在此时,一道白光急闪而过,媚丝万千细柔纤纤。三只蝴蝶嗡鸣轻摆之间,竟然避金绞之光有如巧丝绕弹。三蝶相合,聚出花影缤纷。与那媚丝交互急抖。直向岳轻弦颈间而去!正是月,他此时单手向前,五指勾曲,阴魂在周身翻腾。因为金龙光耀,无法与轻弦所控真祖之魂对抢雷力。但是可以借风力提速!
他突然窜出来。身形极快有如光电。眼眸发出幽蓝之色,有狱蝶在他身边结罗煞阵,虽然不由止召唤众多,再加上他冥寒导引可以催出强力。但这三只蝴蝶,结聚出小小冥隐气场。为他填补气滞时所带来的不足。
洛奇,察觉到他身体地力溃气涩。于乱世之间生存的她,有一种超出寻常的敏锐,就是对未知危机的感知。其实她此时所处环境,已经非常危险。但是。她依旧隐隐察觉到,会有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并非是她看清楚什么,或者感觉到力量的逼压。而只是从一系列的变化里,产生地一种直觉!这种直觉,让她释放出了万象罗衣里的三只魅骨蝶。魅骨蝶与鬼面蝶不同。其形虽然不大。但可聚万成巨蝶,亦可消散化独一。三只可结气口阵。也就是狱蝶罗煞。其体散后可聚魂成蝶影与蝶魅!可操蛊人心,动荡神魂。更有强力可摧,是可攻可守蝶种之一。
她放的时机很合适,催强了引魂珠之中阴魂的力量。并且轻弦显然受到影响,身体气息开始不稳。月绝不放过任何良机,突然出手贴前,要封住轻弦气门,将他一击而中!只有要有他在手,根本不怕出不了华阳。
他动作奇快无比,眨眼之间已经贴上前去。无视极光乱耀,破斧沉舟,将所有阴魂摧顶出罩气相抵。探手向轻弦颈脉,他戴着手套的指尖,动间已经转出一颗细小地珠子。像是引魂珠,但却更细小,在他指尖旋转。
月一手抱着洛奇,另一只手已经切向轻弦。但是,就在他马上要接近的时候。忽然感觉对方体一股强气乱翻,轻弦的身体微微佝偻,长发突然逆荡而起!月微一凝眼,看到他微垂的眼中居然透出炽光来,他本能的将洛奇向后背挟了一下。还不待他再做任何反应,突然一股强气直推过来。
月手心一压,逼气而顶,一股强热顶脉而窜,这种热力不同血热。根本入脉而毁其气!他手掌聚力之间,忽然轻弦的身体一下弹了起来,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嚎。这声音根本不像是从他嗓子里发出来的,随着这声低嚎,他像是被气弹击出去一样的向月砸了过来。月感觉他通体生热,眼中灼光,像是有熊熊烈火灼于体内,将他煎熬焚烧。
随着他地弹起,身后六灵渐渐淡散,但身体极光依旧不绝。天空金龙居然更加耀目,光耀之间,光影化实,吞吐金雨万千,急急而射。密密之中,月姿飘摇,躲闪自如。月缩手一推,手掌一绕,将他推离自己的同时又控制在可行的范围内。
但更快的,他们脚的石板底突然一下左右一拉,现出一方黑黝黝地深口。这华阳双极宫,因居天路之下,山中又有真元之罩相护。更有许许多多华阳先人弟子灵力所在,所以即便他们大动干戈,房舍却是依旧。但此时突然之间,殿前空场现出大洞口,他们几乎浮空斗法,半未相触于地。大洞开之突然,但洞内之气更是森泯。幽深之间,一股强力相汲!一直将力量用来收控轻弦身体,他周身灼热无法相触,但擒他又是自己地任务。所以他将媚力之力以冥隐导运!而轻弦自身,挟出一股难控强灼之力乱撞旋转,感觉万痛蚀心,根本无法控制。
这股强力空中金龙催得更盛,逼着月一点点后退,所以在那黑洞口突然出现的时候。月几乎连拔起地动作都没做,就径自被吸了进去!不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洛奇,以及被他用媚丝强引的轻弦!
醉半倚着飞扬的檐角,此时这幢楼阁已经只剩废墟,这残檐半悬在断桓上,破砾碎瓦遍布四周。而这片废墟四周上下,布满了人!醉踩在一块半立的青石板上,背靠着断桓残檐。他神情依旧,面容微微苍白,发辫上银丝缠绕,更衬得他容颜诡美。他的手臂过迎舞的肩颈,而她倚靠在他的胸前。他的眼似抬非抬,手指不时轻抚着她的细颈。却因这细小的动作,让不远处的凤宣喑指节微抖!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凤宣喑微狭的眼尾半扬,眉尖轻蹙。薄唇紧抿,高而尖的鼻此时发出轻哼:“羽光一向与魔宗互不相干,何必咄咄逼人!”
“之前不是架子大的很吗?非要我拆了这里才肯冒头。还是说,知道她也在这里,才肯冒头?”醉微抚着迎舞的下巴,此时她的眼神有些泛木。她并不是害怕,虽然她算不得身经百战,但她对此已经谈不上觉得很惊心动魄了。况且醉之前已经给了她心理准备的时间,她呆木,是因为此情此景,她根本不知该做什么。或者,只需要扮演好一个人质的角色就足够了!

第三十一章谋与谋,心与心

醉垂眼看着迎舞,指尖轻柔,倒是难得显出几分温意。他半倚歪檐,身周众妖林立,妖气弥漫。已经将四路皆封,他于百密之中气定神闲,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妖气越是盛炽,越是说明一个事实。他手中这个人质,实在重要的紧!
“千波醉,魔宗此次南下,一路横行。不分妖境人境,皆划入囊中。如此悍然与天下为敌,简直是不将羽光放在眼里。”一旁的花熙浮风忍不住低喝出声。站在她身后的刺蘼动都不动,低垂着头,长发半掩容颜。这通边鼓分明是敲给凤宣喑听,现在局势明显对羽光有利,千波醉纵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在雷云四城也难以周全。
只要凤宣喑一声令下,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千波醉已经是肉酱。但是,他偏不下这个令,某人就心急如焚了!她当然会心急如焚,大好局势弃而不顾,主动瞬间成了被动。这便是一无所有的开始,中招的不仅是凤宣喑,还有浮风!好戏已经开锣,实在值得观赏!
“要如何你才肯放人?”凤宣喑身形不动,面容却微微发惨。他不能动,他不知道自己任何一个动作,会让对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不管千波醉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很简单!你上雷云山,打开虚空口,释放诛魔台的妖鬼。”醉轻轻开口。效果比他预期地还要好。但他却觉得心里隐隐发闷,说不出原因!
“打开虚空,需要四羽联合,我二哥不在。一时很难办到。”宣喑微紧了一下手指,出了口气:“你若杀她,根本出不了这里。不如你放了她。我与她交换。待我二哥回来,自然如你所愿!”千波醉设计引他出来,不过是要拿迎舞来要挟。他心里是明白的,迎舞这棋子对凤宣喑有效,对其他人根本无用。与其拿着迎舞,不如拿着凤宣喑来的更有用。
宣喑此时只想将迎舞换回来,先换回来再说。因这是唯一的方法。摧力强夺,夺到地也只是尸体。
“你又如何像她一样肯乖乖听话,除非…….”醉手指一动,一个东西嗖的一下弹向宣喑,他半扬着脸:“吞了这个。我便把她还你如何?”
宣喑本能的伸手一接,掌心之中是一个冒着黑气地小丸。若实若虚,几乎没有触感,却淡淡泛着冷意。他扣手一翻,直接就吞进腹中。快的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快的连身边的人的惊愕反应,都比他的动作要慢了一大步。快的连迎舞,都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
“我吃了,换人吧?”他摊开手。看着醉,连是什么东西他都没问。醉微微一怔,眼眯了起来:“让你的人后退五丈,你自己过来吧!”
宣喑盯着迎舞,微微挥了一下衣袖。身后以及浮于空中的人皆向后退去。他略定了下神思。慢慢向醉走来,他的额间开始微微泛黑。带出隐隐约约的黑纹。当这纹路微现地时候,醉淡淡的展了眉,绕着迎舞肩颈的手轻轻的松力。似是要将她往前推一样!他当然不打算这样交换,凤宣喑吃了他的龙牙蛊,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他这个动作,是要把对方引得离他再近一些!
宣喑又向前踱了两步,眼眸微微低垂看着迎舞。就在醉慢慢松开她的一霎,他唇边忽然浮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笑容太过细小又格外隐蔽,但醉始终盯着他,他这古怪的变化让醉不由的一凛。但只一动之间,忽然从迎舞身上发出一团极耀地强光!是从她身周发出来的,像是她突然变成一个光源体。强光伴随一股强大的推张之力向四周反弹,醉几乎还未做出反应,身体已经被这股推气猛的向后顶出去,不仅是他,连同他身后靠着的残檐,断柱,乱石齐齐乱暴!轰地一声,迎舞原本所站之地已经夷平,形成一个圆形地大坑!一时间,飞沙走石,气波乱荡,石屑轰飞。烟雾还未散尽,迎舞已经落在凤宣喑的手上,而他,此时是荡在半空。他身后带出一对翅,但这对翅是虚无地,像是烟气聚形一般的渺然,腾然之中是光晕乱散。而千波醉,已经被推出十数丈,他的身体在空中找到平衡,后退之间突然一个急切,手指曲张,便向着宣喑而来!
转瞬之间,优势已经不在,迎舞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于刚才那诡异的气爆对她而言都像是无觉,她没有任何感觉,眼前就是一团乱雾爆震。而下一刻,她已经让人抄起在半空之中!
“杀了他!”宣喑话一出口,身体已经向上急掠,眨眼之间已经又掠高数十丈。随着他的上扬,四周刚才后移的人已经前扑而至,瞬间将醉围了个密不透风。他身体一个急转,却是向着西南而去!
醉眼底微微泛红,臭小子阴他!这些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此时他明显有些灼躁,原因是,迎舞让人拐跑了!
迎舞被他一提,又开始头晕目眩起来。她根本不敢向下看,离地太高,双腿一悬荡,让她有种窒息又想呕吐的感觉。她紧紧咬着牙,突然一只手捏着一个小瓶送到她的面前:“吃这个。”她颤抖着手想去接,但手指都不听她的使唤,半天她居然都捏不住那瓶子。他一把将她提起来,拉高到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拇指一推,生生把瓶颈给撅折掉:“张嘴!”他一边高速行进,一边低声说着。
迎舞喘了一下,抬头看他:“你…….”她刚要说话,他那边已经不由分说,手指一震,哗的一下,一堆小药丸便直接送进她的嘴里。他把瓶子一扔,伸手就去捂她的嘴:“别吐出来,咽了。”
她嗓子眼细,药丸虽小,但架不住这么倒的。迎舞被噎得差点没翻了白眼,他手一伸,把她的脸都快整个给捂了去。她本能的蹬了两下腿,眼泪一下给顶逼了出来。好在这百花凝露原本就是花蜜所淬,并不苦涩,而且入口很容易融化。很快就汇成一股甘泉流进体内,所以那种噎顶感只在一瞬。她的心房很快就被这种温和又良润的气力填补,身体也开始变得有些力量,不像刚才那样完全不能收控。她伸手去掰他捂着她脸的手指,他很配合的放开。她抬眼看他,正触到一对扬着笑着的眼眸。这笑容灿烂的让她一时有些恍惚,纯粹而不含杂质的让他的脸上都罩上一层动人的光耀。看到他这般开怀的笑,让她一时语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以为你死了。”他的声音带出微微的颤抖,身体已经拔高到层云之中,他浮荡停止在空中。身后金雾般的翅影与浓云一起团绕成一团晕光。他看着她,不由自主的笑:“所,所以……”他以为她死了,当刺蘼回来的时候,告诉他,她将迎舞留在魔宗。那时,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滋味。他想大吼,想杀人,想冲过去找她。但最后都成了怅惘,成了一团郁堵于心的乌云。压抑得他眼前都是一团灰暗!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死亡的消息会给他这样的影响。他更不知道,这种影响会如此深远。他们之前,根本连话都说不到十句。而偏就是这样一个连话都跟他说不到十句的人,让他这大半年来,都活得十分消极。
所以,当他见到她的那一刻。他觉得根本脑子已经是空的,眼前总是一团一团的光。而当她真实的在他怀中,他除了忘乎所以的笑,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表达,他此时的情怀!
“刚才是怎么回事?”他不再掠风前行,给她顺气喘息的时间,让她终是可以开口。
“金羽衣。”他垂眼看她,此时只想这样看她。如同近一年前的那个金秋,他远远看她闲坐,总是一派凝和。金羽衣,是用他翎羽之间的细绒而制,是凤羽的至宝。汇合了他的妖力,可以保住她的身体不受伤害。而同时,在他靠近到一定范围的时候,亦可以借他的操控发出强大的推迫力。将周围的所有皆推挡震飞!而她自身,并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像是有无形的罩子,在帮她将一切推开一样!千波醉的冥隐罩气,完全的掩住她身上金羽衣的妖力。但是,当他乖乖吃掉千波醉给的药丸的时候,当他故意催力让药劲更快发散,浮现肌体的时候。千波醉大意了!
动作或者不见得表现出来,但一丝一缕的罩气漫散都可以让他感应到,与他妖力相连的金羽衣的气息。千波醉会把这个还给她穿,表示他对她的在意。但是,此时他根本不想再计较这些。他只是觉得很开怀!因为,她没死,还是活生生!
他一说,迎舞已经明白。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但是,必然是因为醉有不周全的地方。这次他所面对的,并非普通的人。而是妖怪,妖怪的力量,原本就是人力所未能达到的。更何况,凤宣喑并不是一般的妖怪。
“何必为了我吞毒药。”她咬了咬唇,轻声说。他额上此时还有淡淡的黑印,刚一吞下,马上就显出形来。肯定是很厉害的毒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运气压制,就是故意要让毒散出来!
“做都做了,彻底一点吧。”他微抿了一下唇,笑意依旧灿烂。如果一开始,他就不管她死活照打不误,他一样只赢不输。但他不想赢了力量,输了肝肠。既然不想,就彻底一点,要保,就不能买任何万一。
她怔忡了一下:“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她话一出,他突然笑出声来,身体一冲就前飞而去:“谁要和你当朋友?!”说着,人已经有如裹光之利箭,穿云而急掠!

第三十二章凤羽炎翔
羽光独有的百花凝露,是以百花精元之露淬以妖力而化。于妖或者修法之人,便是催气固法,增加妖力的强辅良品。于普通人,当然是驱病强身的良药。
很多人身虚体弱,便是神附暗鬼。而病,虚,疑,虑等等,更会引得暗鬼入魂难驱。并不仅仅只延医用药便是可以治得。
而迎舞,则是先天有心悸疾病,引至神魂虚弱。醉曾想过带她找漠,让他帮着驱散附魂的阴鬼,但他因任务频频而一直搁置。只是一直以针灸之法帮助她疏通脉穴,辅以温和的药剂慢慢调补。也正是因为此,迎舞才能坚持到今天,并且还能跟着他长途远行到达南方。
迎舞刚吞了一大堆的凝露,开始是一种力注全身的痛快。不一会就感觉胸口火烧一样的,好像还搅着几股气在四肢乱窜,眼前开始一阵阵的打晕。她估计是药力过大,她一时难以承受。她固然是不怕死,但心口一阵阵的疼还是让她有些难受。原本他就是凌空掠飞,裹风一扑,更让她有些发昏起来。
宣喑已经感觉到她脉气冲顶,凝露已经将妖力填补入心,只是她毕竟是普通人,量又一次补的过多。让她有些难消散!他急急的掠南而去,目的地是华阳!刚才他的确没有说谎,二哥辛墨月前已经领兵出征。这次魔宗南下看似突然,其实从年前已经露出端倪。
他们在西北周边大肆横掠。表面上并没有过南北之间地敏感线。但实际上是在为打通南北做准备。开始他们并不算太过在意,他们一直认为魔宗的目的只是华阳。但直到归栖岭生变,才让他们隐隐觉察,魔宗并非只是想图谋天下。与华阳羽光三分人间界。他们根本是悍然与人间界为敌,是在挑战三界的规则。
他们前往归栖岭非常隐蔽,就连华阳也被他们蒙骗过去。因为之前。他们一直派大军扫荡西北荒蛮之地,期间甚至发生了妖鬼之间地残杀。鬼杀虽然不属魔宗,但向来与魔宗无虞。而且也是属于天地之间难容生物,与魔宗之中众多妖鬼当属一支。但他们居然跑去找鬼杀的麻烦,之间还在扫荡周边大城。给人一种要一统西北的假像。
结果他们借此,前往归栖岭,挑战驻守归栖岭地冥界守卫。致使冥界强开虚口回召阴魂。这分明就是要搅怒冥界,破坏冥界与人间界向来的互不干涉。
也正是因此,身为人间界重要一支,羽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人间界被破坏,受到利益损害的不仅仅是人。就算这许多年来与华阳恩怨难以细数。最近几年更是已经分封而自立。羽光依旧要出兵相助,阻止魔宗继续前行。
辛墨是南雷唳羽的宗主,其妻霄云琥珀在归服羽光之前是极东韶光山波瑶一族的族长,同样是当世强法的大妖怪。只是这次她因有孕在身,临盆在即,并未与夫出征,而是驻守南雷。波瑶一族,皆是天地之间五行之妖,换言之。其本体便是水,火,风,雷,电。石等等。
他们其实是驻守妖路虚空口的中坚力量。而雷云山顶蕴而不散地五彩云霓皆是因他们长期催法化力而形成的波云团法阵。羽光之下,妖众种类繁多。能征善战,布阵集界者有之。擅强法催力,单打独斗者也不少。他之前所带的人纵然困不住千波醉,他也绝难再前行。雷云山上,强妖成百上千,他根本很难接近那五彩波云阵!
这也正是宣喑不打算回山上的原因,他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先通迎舞地经脉。然后想办法逼出体内的毒药。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隐隐感觉有股寒气顶窜。所以,他需要宁静的疗伤之所。
他直接过川河,浮空高掠。凤羽的速度,是四羽之中最快的。眨眼之间,已经穿过华阳数座大城。但他很快嗅到空气之中的血味,这浓溢的血味超出寻常的量。蕴散出一股极强的腥气,而且这味道很是新鲜。像是无数活人在不停流血一样!这种诡异地情形让他眼眸微微泛金,当时有种想回头的冲动。看来魔宗在入羽光的同时,也没有放过华阳。而且照这个情形,潜进来的人,根本不是寻常的妖鬼。但这想法只是一瞬,手间地迎舞已经滚热。再回去又要花时间,而且又要费一番口舌与兄弟们交待。她实在等不起!
他一想之间,已经带着她风驰电掣,直向南侵。走不多远,已经看到天空阴云蔽日,天空之间隐隐有两道影子在纠缠翻
那是什么东西?他微微眯眼,巨大地蝠翼扑展云天,尾刺翻绕之间若隐若现。而头…….居然是九个!九个巨颅口喷黑雾,雾散之间隐见血影。九首龙牙蛊?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天空霹雳交错,织雷成网,罩击龙牙。轰天雷杀,绝天地之间阴暗妖鬼!莫天慈已经浮荡于空,金绞化成巨龙腾翔于足下。龙口喷出雷光弹,飞弹乱射。龙体已经一分为五,盘飞如轮,在他身前身周招展。他手指曲合不止,眉间紧锁。面色更加苍白!
孤檀于他对面十丈开外,龙牙之影似是由她身周而长。她双臂振间,自下而上万千血丝,汇入她的体内,让她地面色更加红润诱惑。她眼瞳如血,额间已经长出飞翼黑印:“城中你的弟子,已经皆成我的血奴,你,也是一样!”她口中淡笑,双臂一曲:“轰天雷杀,不过如此!”雷声轰轰,万物倾碎,但雷击之速,竟然不及她飘摇。
雷斩一至。她地龙牙被劈中而多首,居然连出九首。汲雷力身间浮转而不震,淬足蛊毒而挥散出去。根本就是借力打力,将城中的诛血奴弟子皆尽毒害!茫茫天灰。转眼死黑密布,阴魂乱散无依而入妖鬼之躯,让天慈胸口蚀痛不已。凭借他一人之力。终是无法对抗孤檀忧刹母,他身死尚不足惜。只是,却要让这无数无辜之人沦回陪葬!
轰天雷杀若力不达及,唯有引雷入体,逼迫元神发出最大力量与之相抗。就算无法与之同归于尽,也要入体与她纠缠无休!
他正凄然间,忽然正北传来一声清鸣。这声音劈空裂耳。居然破雷声而入。随着这声清鸣未散,一道金光已经裹卷而至。兜天现出一张大网!网若虚气而化,却灼光而破阴云,转瞬间已经兜展得无比巨大,隐隐可见金翅蓝翎鸟形三五。衔网而隐,飞掠之间已经急坠而下,旋天乱卷。凤卷凌翔,乱烟云!热力逼出红炎,炎光带出鸟体,三五化一,既而腾出红云而上,交织于龙体飞旋。
龙体一受助力,其光大炽。天慈眉间一展。双臂平展而高振,身周五龙化一,与凤鸟相合,金龙取火,火鸟灼金。金火相依。耀目出红天!
宣喑单手翻转之间,中指轻弹而出。灼火吞薄。直扫两座大城。凤羽龙翔咒!此火灼她尚力不足,但可以破她血奴。那些人已经死了,成了存血的尸库,不能再让她源源继力!
孤檀只觉身体一灼,一股强热逼雷在体内乱翻。她是以强力汲雷入体而不爆裂,引血化蛊而催力龙牙。现在强热一入,雷力显然难压。她身体一提,急纵高云。但那气网化鸟,兜罩雷力引火而出,居然不是向着她,而是向着身下已经半残的大城!
转眼之间,红火灼天而出,雷光推城而爆。热火触血,灼干成灰。四羽狱火,轰天雷杀!显然四羽只来了其一。
就在她冲体向上之间,那道光极闪而过。她眼睛一眯,好快!居然连她地目力都无法看清对方。那光一过,根本不想久战,一卷而掠,眼前又是两道火光。急逼而来,孤檀偏身一闪,飘然而过。但就这一闪的工夫,面前那莫天慈,居然不见了踪影!
“宗主练了一辈子静心平气之法,怎么此时却躁起来了?”宣喑一把揪住莫天慈的肩头,轻声说着:“引雷自爆,就能渡得城中百姓了?”他微微睨后,孤檀忧刹母,她此时在身后急急追赶。他疾行而掠,身后翅影已经越来越明显,有如真实。不仅如此,翅根部份已经拉对一对配翅,尚在慢慢化大。光晕极强,带出一股灼力,他身体微扭之间,手肘后翻急推,火球乱转旋飞而向她逼去!
“我此番逃了,其他城中地百姓更是不保。”天慈叹息,身体猛的一挺而起:“今日她既然找来,焉肯善罢甘休?”
“引她上山,打不过她,把她关起来。”宣喑一手抱着迎舞,另一只手却紧紧扣着天慈:“此时在这里拼命,不是白白填送吗?”
天慈微怔,突然明白。羽光以前与华阳同为一盟,华阳的地势他们很是了解。双极宫下镇魂狱,他指的定然是这个。但是山上有轻弦在,羽光憎恨轻弦,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此番让他上去,岂不是又是一场灾祸!
“莫天慈,你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就算我现在见了你那个糟心的徒弟,也没工夫跟他打。”他紧了紧手中的迎舞:“把真元罩门开个口,引她上去!”说着,他手心一推,将他直搡出去:“用金绞帮我助力,她就在后面了!”张了,真是激动死我了!谢谢大家愿意投票给我。真的让我很感动今天为大家加更,以后粉票每涨三十,我都会给大家加更请大家继续为我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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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镇魂之狱
两人疾飞而掠,金绞热旋化风,推得凤宣喑速度更加快速。我_看快,只有更快,她才没有时间沿途去散毒制奴。孤檀的怨愤,他们心知肚明。如今见了他们,当然不肯罢休。她急急收力回体,身体疾飞如光。衣衫带出光影,裹着她身周黑气,蕴而不散。
天慈逼体联魂,一接感应,突然觉出异样。他竟然感觉不到轻弦的气息!这感觉让他浑身一阵发麻,罩气依旧,严密无隙,但轻弦该是在内于控才对。如果他纵罩,对方该有所呼应。但是,完全没有!他不可能出来,如果他出罩,为什么一直不现身,甚至也没有密语传音给他。但他若是还在里面,却丝毫无应?
但没有时间想了,他联魂入体,旋力而开。无形之罩拉出一道破口,二人急扑而入,引得孤檀紧追不舍!
华阳山已经近在眼前,渺峰叠翠,含嶂层层。他们掠空而入,双极宫掩在叠碧之间,天路依旧,遥遥可现。灼力漫布于空,蕴出无限真力。这种灼力本身就是对妖鬼的一种破坏,孤檀明显感觉到一股无形之阻在兜转,让她运气发缓。怪不得,要把她的族人,皆引到这里来!
她双手连拍,掌心微微聚气,对方太快,让她不得不将力量聚在足下。但到了这里,她本能的产生了一种微凛之意。直觉是他们要设圈套,但此时回头。又不甘心。
她翻掌摧气,掌心化黑莲,旋转之间疾推而出。强逼二人地后心而去!宣喑已经觉得体内发寒,聚力不畅。身后隐隐一股急阴之力。他本能的翻体而上,一个兜声大回旋,左腿一个回抡。横出一道光影之刃。这边天慈金绞急发,乱旋而至,转眼之间,万道金光冲射而来,他明显受到华阳山的继力,光力比之前更强数倍!
孤檀身体抖转而斜飞,突然向后荡去:“莫天慈。今日要你华阳境内,血流成河!”她不是笨蛋,在这里,明显天慈受力而强。不知道那华阳山上,会不会埋有天界之人。她受困多年。焉肯再次中计。这老小子要是缩在里面不出来,她就跑到华阳境四周大屠杀,让他背上见死不救的罪过。再不能归于天路!
“进得,你出不得。”天慈双臂回抡,旋身而起:“虚空幻道,你一旦如内,如何放你!”转眼间,景物已经开始扭曲。华阳山她不肯上,镇魂狱就在双极宫三尊殿地空场上。.就算她不被他们引上去。他也绝不能再放她出去。力不可拼,便以魂搏,就算让他化成元神虚无,也要把她困死在千纵林内!
“借你双极宫疗伤,我的朋友等不得了。”他看天慈已经静凝于空。有如老僧入定一般。知道此时在拼魂扭虚空口。虽然孤檀看起来与他们离的不远。但已经陷入虚空,茫荡间找不到出口。
这里灼力与天慈有利。况且他入罩内,华阳真祖将与他神魂合一。他可以慢慢回引,将孤檀一步步地引进镇魂狱。当然,要他魂力够强才行!而且,绝对不能受到任何妖诡之魅!
“见我弦儿,请,请尊驾…….”天慈青筋突暴,咬牙欲再开口。
“行了,旧账日后再算吧。”宣喑低哼了一声,一带迎舞便向着华阳山而去。天路就在落锦峰上,天路…….人与妖之间的纷争,也正是由这道天路而起。但宣喑此时无心嗟叹,迎舞半晌没有出声了,身体已经烫得像个小火球。他不能再等了!
迎舞迷糊之间,觉浑身都是一股热撞的气在乱窜。心口一阵阵的突痛,但这种突痛不同于以往,不像是那种窒息的噬心的疼痛,倒像是有力不停的灌注,而她又无处可放一样。所以,她虽然难受,但却始终处在一种半昏半醒地状态。到后来,竟然觉得发困,像是身体很累,要睡过去一般。
她感觉有人在摆弄她,让她根本没办法安静的休息。昏昏噩噩的睁开眼,眼前晃着一团团的光,一张脸模糊不清。但突然间,她感觉到颈间一凉。整个人一激,一下有些清醒起来。她之所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是因为她一下了然,这个人是凤宣喑。她对凤宣喑地印象,还一直停留在近一年前,那场让人尴尬不以的闹剧里。也正是因此,她对他这番行为极度的敏感,或者说,反感!
“你干什么?”迎舞挣扎着伸手去捂自己的领口,她此时浑身都紧崩起来,眼中还裹了血丝,此时瞪着那张还有些模糊的脸。她一时都忽略了,她的动作很有力。当然谈不上多么有爆发力了,只是说,像一个普通的女子一样了。
“只是帮你散散热而已。”他一看她的表情,让他唇角忍不住又飞扬起来。当时她也是如此,一脸的戒备,满眼地不安。只不过,那时她还十分尴尬,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声音此时有点哑哑,但听起来很动人。
“不,不用。”她挣扎着坐起身,这里像一个花圃,花种繁多而且很齐整,边上有道细瀑潺潺,周围都是树,她正面是一座山峰。她扭身向后看,有房舍在绿意间。这里倒像是依山的后院一样,她身下有一方毯子。此时她正坐在上面!一见这情景,迎舞原本的已经通红的脸登时紫胀起来。她脑瓜子有些充血,以前道听途说地有关他地恶风恶评一时全灌入脑!她瞪着他:“凤宣喑,你别以为救了我的命,你就能乱来了!”
他怔怔地看她半晌,忽然一下大笑出声。他原本就有些狭长的眼此时更是变成两道月。尖尖地鼻微耸着,露出他雪白的牙齿。笑得肩头乱颤,原本蹲着的他两下便七扭八歪,恨不得直接滚到花丛里头去!
洛奇挣扎着坐起身。这里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也看不见,因看不见而更觉得恐惧。这里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伸手乱摸,突然触到微凉地手指。还没等她开口,忽然听他低语:“醒了?”
“我摔晕了吗?”洛奇有些怔仲,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失觉的时候。甚至落下的一瞬她都有感觉,为什么他突然这么问。
“你有短时地魂不附体。这里会溃散魂力,不过好在你是普通人。受到的影响并不算大!”月伸手拉住她,把她拖到怀里。
“哦。”洛奇被他一抱。心里的惶惧安定了不少。他的动作出奇连贯,让她忍不住开口:“你,能看到我?”这里漆黑一团,说话间感觉有小小的回音,想来是个比较深的密闭空间。
“我可以看到。”他垂眼去看她。她正仰着脸顺着声音找寻他脸的位置,大眼张着却带出一片迷茫,显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他夜可视物,凭借地是冥隐气的力量。将他每一条脉络通连畅顺无比,让他的视觉完全超出人体的极限。这里不大,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密室,上方很高,足有十几丈有余。正对面有一方石门,密闭着不知通向何处。
而岳轻弦就倒在他们身边不远处。在那一瞬间,他受到魅骨蝶地影响,致使魂体动荡。体内气力产生两种相抵的逆气,一股为华阳真经,一股为狱蝶魅骨。加上他那时或者心绪有移。魂力受到强震。所以。现在还昏睡不醒。
若不是洛奇敏觉在前,放出狱蝶。或者他已经召唤天雷将他们一网打尽!洛奇这一动。表面是救了月和她自己。其实,她同样也救了岳轻弦。这一点,或者她不自知,但月明白。轻弦意图放引天雷,已经心生魔性。就算击死月当前,他的神魂也将被华阳真经所不容!那么,月的任务就算完成。魔宗七君,生来就是为达成任务,并不管是否自己还存活。
以前的月,或者是这么想。或者他曾经什么也没想过,在他眼中,这条命有或者无,都不那么重要。但是现在,他不可能为了任务而抛掉性命,因为他的性命,联系了另外一条性命。那条性命,才是他真正重视的所在!
所以,他很庆幸。庆幸洛奇以超乎寻常的直觉敏锐阻止了轻弦的行为,用那条,原本是该护着她自行逃命地万象罗衣。那三只狱蝶,在他坠落入密室的一瞬让他汲魂。为他做了最后一次贡献!他被强力一汲的霎那,本能的觉察到魂力的动荡,所以他聚冥隐封其魂。
兜转自身冥隐罩,待得这里自发开始溃魂地时候,将它们奠出去。以为自己调畅冥隐争取最大缓冲。一收一放只在瞬间,但这于他并非难事。自从他破玄冰而出,与上任七君之一争夺位置开始,每一次,于他都是生死相搏。他从来都不在意自己地性命,也正是因为不在意,力量才可在这种无视之中勃然生长!
但即使是如此,在跌落的一瞬依旧感到恐惧。多么真实地滋味,让他切身体会之后便只想紧紧拥抱。这一次,他再三的尝到这滋味。很难忍,却挥不去。
“我们现在怎么办?”洛奇安静了一会,陌生未知的地方让她不安,但月的怀抱让她心安。但此时的境况让她不可能完完全全的平静,这里是华阳山呐。不知道一会又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的力量在这里等同蝼蚁,而月,根本就是这里的公敌!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但心跳瞒不过人,跳得太剧烈,以致让她都觉得都些窒痛起来。
“等他醒过来,让他带我们出去。”他更紧的抱住她,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此时需要的不是她血的温度,而是她存在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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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镇魂之狱(2)
洛奇在月怀里偎了半天,也听不见轻弦有半点动静。_她照着月的提示,连爬带摸的蹭过去。伸手戳戳轻弦:“喂,醒醒啊!”黑暗之中她触到他的颈,伸手摸过去,温热的,而且脉博跳动的也很正常。
“喂,岳轻弦,你是不是装死啊!”洛奇有点急了,这样下去,根本用不着动刀枪,渴也把他们渴死了!她脑子里一急,伸腿就向他身上骑过去,想给他几记老拳。但她跨的动作刚做一半,一条手臂已经拦腰把她给拎过来,头顶传来月的声音:“你又干什么?”
“啊,揍他呀。”洛奇两腿悬空,后背贴着他。她反仰着头,一团黑暗之中,只能凭着声音的来路找他的位置。
“你往他身上骑什么?”如果洛奇此时可以看到他的表情,肯定会惊讶得叫出声来。他的声音淡淡,但微漾出不快。她不老老实实的坐着也罢了,到处爬来爬去他也可以视而不见。但她居然要往岳轻弦身上骑,他没办法当作没看到了。
“误会,误会……”洛奇睁眼瞎一样的眨了半天眼,叫着:“我不是要跟他压……”她的话还没出口,已经让他一手捂了去:“说自己是女人,说一百遍!”
他这种莫明其妙的要求让洛奇一下噎住,但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格外敏。他声音不善,洛奇听得出来。所以她垂头丧气地咕哝了两声。闷声闷气的哼着:“我是女人,我是女人,我是女人…….”她一边说一边在肚子里骂他,岳轻弦明明就在那装死。他不去把那家伙弄醒。跑过来折腾她!
她正在那叨叨囔囔,忽然感觉身体一坠,。是月松开她了。下一刻,她听到月轻声说:“带我们出去!”
轻弦的气息刚有缓转,月已经察觉,一动之下已经扣着轻弦的颈将他提了起来。轻弦神思刚刚回转,身体还来不及舒展,气脉已经受制。月抵住他地气脉,让他不能催力。所以目力此时和一般人无二。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轻轻哼了一声:“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什么?”洛奇一听,顿觉后背泛冷,低叫出声:“你真想……”她一出声。轻弦身体微凛,花洛奇!是啊,她一直和寂隐月在一起,必然也下来了。他微叹一口气:“对不起。”他的话让洛奇和月俱是一怔,不知道他语从何来。
“你虽然在魔宗,但我知道你心不在此。只不过,我没有能力,让你不牵涉其中。”他轻轻开口。
洛奇明白他的意思,这小子倒真是知恩图报。她腿微微发软。勉强哼了两声:“你地师兄弟,也不来找你吗?”
“这里是镇魂狱,打开或者关闭都并非人为。”他轻声开口:“寂隐月,你可以放开我了。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再出去!”
“这里的溃魂之气。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那里有通道!”月拖着他往对面石壁而去:“推”说着。他手肘一翻,将他顶到前面。
轻弦气脉受制。身体力量半分催发不得。唯有照他的意思,伸手去推那面墙。触手微寒,透过一丝冷冽,气息顺体而入,像是在溃散他的神魂。
“向上,你推的位置不对。”月提醒着,向上有一个微凸,肉眼很难分辨。但他看得分明!
轻弦照着他的意思,伸手向上扶去。一旦有变,月肯定会直接把他推出去当肉垫,但轻弦觉得他行事有些古怪。魔宗要地,是活的岳轻弦。寂隐月用他试探,根本是已经把魔宗的任务置于脑后。在一门心思的拿他探路!
他的手刚一贴触那块微凸,突然听到一声微微地嗡响,然后整面墙开始慢慢在手下移动起来。洛奇听到声音,挣扎着站起身,刚想摸过来。便听到月低声说:“站那别动!”
石壁开始慢慢上移,有光透过来。光?居然里面有光!这一道昏暗的光线,解放了轻弦和洛奇的眼睛。这里是一个入口,面前出现阶梯,是向下蜿蜒,很深。光是从两边窄道的墙上发出来的,微微的莹蓝。不见有任何的灯火,只是墙在发蓝光。
“这里居然拘纳了这么多的死魂!”怪不得会有溃魂之气透过来,太多太多的死魂被禁锢在这里,魂力四散而相互溃击。连墙壁都汲附了太多地碎魂残力,泛出光来。
“当有魔性暗长,就会被封禁在此永远不见天日。哼,原来在那一刻,我和你,没有不同。”轻弦看着长长向下的阶梯,轻声说着。
“有气流涌动,魂力也会散出来。下面有出口。”月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手指一松,手掌微翻之间,媚丝已经涌出莹蓝,细柔若无,却皆是向着轻弦后背的重要气脉之位。趁他气未翻涌,几乎毫无阻碍,一灌而入。他另一只手不轻不重的一搡轻弦:“下去。”
“我真是不知道,原来寂隐月,也有如此强烈地求生愿望。”轻弦举步便下,到了这里,皆无出口。更不会有华阳地弟子来找他!站在哪里,都没有分别,下面全是死魂。那死去而不甘愿的灵魂,会拖拽着活人与它们相陪伴。
洛奇怔怔地看着那微光的入口,直到月转身伸手向她:“来。”
她哆嗦着蹭过去,她怎么可能不怕。他们的对话只会让她更害怕!她无法控制发抖,就算和自己说一万次怕也没有用,死就死!也一样要发抖!
他伸手拉过她,感觉到她的手温居然比他的还要低:“与其死在这里,不如下去找找,或者有出路。”他低垂着眉眼看她。带出前所未有的温柔,让洛奇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掉泪。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他的安慰。
轻弦在前面微微的扬眉,或者师父所说的也不尽然。即便是魔宗中人,也同样有自己重视的人和事。就比如现在,月的求生的愿望。来自于,他并不想让她死在这里!就算只是重视血河,也是一种重视。
月伸手抱起她,两人踏地无声。莹蓝的墙让他们的身影都带出幽诡的色彩,而当他们刚下去不久的时候,那个入口竟然又慢慢相合。除了洛奇,没人回头。月知道那里是完全封死的,所有气流的涌动都来自这下面。
在洛奇和轻弦昏溃的时候,他曾经掠上去查看过,严丝合缝。密闭得就如同他们根本不是从那上面掉下来的一样,那里根本不像可以开口的样子。不仅如此,外部地上有罡气,坠压了极强的热灼之力。他试图摧力,但这里的气息又会破坏他部分的冥隐。想从来路上去,根本就是此路不通。
这里像是开山体而形成的密道,从阶梯来看,是曾经人为。但封口的大石,倒像是聚气而化的。华阳山居然有如此诡异暗狱,如果下面没有任何出口。也许就真如岳轻弦所说,要葬身于此了!
他并不怕死,只是不想拖着洛奇一起死。但又有另一种感觉,就是如果一定非死不可,与她一起死在这里也不错。至少,他并不孤单寂寞!

第三十五章镇魂之狱(3)
沿着长长细窄的甬道向下,一路蜿蜒。这样走下去,分明就是深入山体的正中。死魂碎片的余力越来越盛,月与轻弦甚至可以听到细细的哀鸣声。这是只有魂力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才可以获得的感知。于洛奇,这里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越向下,越觉得潮湿而闷热。空气里居然弥漫了湿气,说明下面有水,有水流动,自然会有出口。这对于洛奇而言,或多或少的起到了安抚的作用。他们兜兜转转,阶梯并不是直着向下,而是不断的转弯曲折。
月感觉到无数死魂的破力附着在媚丝之上,让他牵动冥引已经感觉沉重。无命无止的死魂,只剩残留的悟觉,在多年的纠缠破碎之中。是无数灵魂的掺杂,这与他用冥隐气聚引魂珠,用以操纵的死魂完全不同。根本无法找到它们的力着之处,只是觉得沉重。不仅如此,连他的冥隐罩气之外,亦是不断的攀附。让他冥隐气的运转,越加的滞涩。这对他的影响,只是纵力的不顺。但他知道,这对洛奇的影响,就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衰弱。所以,他缩减罩气在最小的范围,而将她抱在怀里。以替她分离那些无数怨怼与憎恶之魂力。
轻弦已经感觉到后背气门的坠力,他是华阳真经导入血脉,继而充斥全身。热灼之力对这种阴冥之气有天然排斥作用。所以。他只是觉得不适,却并没有像月一样,觉得气力沉重。
关于镇魂狱地传说,自小听过无数。一落入此。断无再有重出的可能。华阳山上,充满了无数先辈强大的灵魂之力。外有真祖真元之罩,内有天路佑天之气。可谓集天地人灵气于一身。就连身为不死一族的魅眼血族,在华阳山上,实力也要大打折扣。
寂隐月之所以还能在华阳山上大展拳脚,是因为他原本为人。由冥隐气灌注全身,致使灵魂与身体相合。等于兼具人与妖鬼地双重优势。但即便如此,这镇魂狱一开,他也只有乖乖被汲收的份。轻弦倒是对洛奇的格外平静有些惊讶。她再怎么见多识广,这里地一切根本已经超出她的认知。她还能保持冷静,没有疯傻癫痴实在是很难得。
于他自己而言,拖着月掉到这里。也不失为是一种好结果!他不想成为魔宗的工具,但因愧疚而生出的愤怒已经让他接近了魔宗。而魅蝶蚀骨之毒重新复发。更让他明白一件事。他的修为,还差的太远。他根本无法达到师父的境界,并不是指他地力量,而是在于他的心!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始终难看到尽头。这般一直向下,可能已经近了山脚,再往下走,根本就是向地底而行。他们正走着,忽然洛奇手一紧。揪住了月的襟口,眼睛瞪得溜圆,声音打着颤说:“谁,谁在唱歌?”
这话让月和轻弦皆是一怔,轻弦回过头来看着她:“你能听到?”
“你们也听到了?那。那就不是幻听了?”洛奇牙齿已经开始打战。瞄着轻弦的面色。莹蓝的石壁让他们全罩上一层幽浅而诡异地微光。再往下看,依旧是兜转的细长。那歌声于洛奇而言。根本是自脑中而泛,倒不像是借耳朵而听到的。所以,当她看到轻弦那微微惊异的表情的时候,整个心已经悬在一根丝线上一样,随时都是崩溃的临界点!
“那是强悟发出的悲歌,不要在意。”月伸手把她的颈压上他的肩:“只剩悟魂,根本不能伤害你!”他地话音刚落,忽然洛奇一下梗直了脖子,表情变得有些僵呆起来。她怔怔的微眯着眼:“这歌声……”这灌入脑中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反反复复,却始终是那几句词,但唱着唱着,却让洛奇开始发怔。
“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时,与君相见!寒天,寒天,鹤云惘恨,相隔渺远!”
寒天?!洛奇愈加颤抖起来,寒天!那是她老爹的名字啊!花寒天,花寒天!她地心开始疯狂地跳动,这不是因为恐惧,而因为这两个字。不,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字。是因为她终于明白,父亲所说的那四个字。寒鹤云天!
她突然挣扎着要下地,月一怔,因她突然地热血沸腾有些诧异。这血液的狂沸,是因她内心的突然的痴狂。让他一时之间,不明就里。
“让我下去!我要去找我爹。”她突然低叫起来:“我要去找我娘!”
“你胡说什么?”月伸手去扳她的脸:“那是怨魂,你不要被那声音干扰!”
“我为什么能听见?为什么?因为她是我娘,与我血脉相连。她与我灵魂相依!我听得很清楚,她在叫我爹,她在叫我爹呢!”她突然大吼出声,挣扎得更加剧烈起来。寒鹤云天!不是地名,是两个人名。怪不得她爹总是不肯说关于母亲的事,原来,她的母亲,居然在这里!但她此时,心已经疯乱,意已经横飞。
那脑中反反复复的声音,就像是追魂夺魄一样令她痴狂。别人都有母亲而她没有,因为这个,她自小在太平镇不知道冲多少混小子抡过拳头。这声音将她一直盘距于心却再不敢提的执望牵扯了出来,便不能再罢休!她不敢提,因为她一提,一向和善的父亲就会变得很古怪。呆呆的看着她而不发一言,父亲永远不会对她生气。但她害怕父亲那神思飘渺的样子,每当那个时候,她会觉得他离她很远。
她大吼的声音在细长的甬道里嗡鸣,让轻弦和月皆是一怔。她一定是被怨魂干扰,牵扯出内心的执望。一定是如此!这个灵魂,显然非同一般,居然可以破冥隐气而直接干扰到洛奇。月扣紧她,根本无视她的挣扎怒吼。
他正想拍晕她,忽然一个声音自甬底泛了上来。这个声音不是出自灵魂深处的悲鸣,而根本就是像是一个活人在说话。虽然像是离的很远,但却让他们清清楚楚听得分明,有如千里传音。
“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该吵嚷不绝,扰我的宁静!”这声音与那低歌根本出自一人。只不过,一个是发自于魂力深处,而另一个,像是脱口而出一样的幽惨!随着这声音,幽蓝的墙壁顿时开始灼亮,蓝光凝团之处,自阶底拐通处开始泛出一团团的蓝烟,一股股的逆向上窜。清晰如现,就连洛奇也看得分明。不错,她清楚的看到了。不仅看到那烟团,更看到那烟团之中,还有一个女子!
长发披散直至腰际,遮住她半张脸去。一对大眼正盯着他们,眼中灼出微蓝的光芒。一身白衣,因蓝光而映得有些发惨。飘然间有如踏雾而来,离他们五步开外的阶下而凝止。虽然她有半张脸被长发遮挡,但她的样子还是让三人皆瞪圆了眼睛。她,根本与洛奇一模一样!

第三十六章鹤云的执愿
洛奇倒抽了一口冷气,整个身体已经僵直。她已经忘记了挣扎,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烟雾之中的女子,有如,看着另一个自己!
其实仔细看,她们二人五官略有区别。那女人眉如裁柳,纤细而弯长。而洛奇,眉却比她微宽一些。二人鼻型也略有不同,那女子尖翘,洛奇挺直。只是二人的眼,实在一模一样。只不过,洛奇黑白分明。而她此时,幽深而晕蓝。因她团在雾里,不知身高几何。但假设她此时踏地,身材该比洛奇略矮一些。
她的眼盯着洛奇,眼中透出微微的迷乱。这迷乱为她的眼,蒙上更清冽的蓝。她凝而不动,却发出一声叹息:“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意喻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一如我与寒天的情怀,涛涛不息,永无止休!”
洛奇一听,眼中蓄泪再难相抑!五年,她这五年来可以苛且偷生,从未想过放弃。是因为她一直相信,老爹尚存,并且也同样对她不断找寻。哪怕人海茫茫,战火硝烟弥漫。她依旧心存希望,给她生存下去的力量。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没有找到父亲。却在这里,见到十六年来埋于心底,却不敢开口相问的母亲!她的话,在她脑中与父亲的声音相合。洛水分支,有河名奇。于是取名为洛奇,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这话,老爹也曾经说过!
她向着那女人伸出手去。她无法挣脱出月地怀抱。事实上,她也无力再挣扎。她泪雨纷飞,忘情般的向她伸着手臂,手指犹自还在颤抖。这是她的母亲。她知道!所以她可以听到她的悲歌。而她,知道她名字地来历!
那声娘哽于喉间,却涩涩变成呜咽。脚下团雾的迷茫。阴室幽蓝的惨淡。这十几年来,她如此地在这里煎熬,骨烂而神不散。只因那心中不灭的愿!心在撕扯之间,已经分不清喜与悲,甚至连疼痛都已经麻木。相见却是无欢,因为她们已经阴阳两隔!只有眼泪簌落,而哭泣的只有洛奇。对方的眼底。已经不能再流下任何一滴晶露。她,不过只是离魂!
轻弦瞪着面前的女人,花洛奇的母亲,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他惊异的不仅是如此,还有她那灵魂之中涌动地力量。这于他。太过熟悉!
“你生前,是华阳的弟子?”他忍不住出声,声音里带着颤抖。
此时可以保持平静的,唯有寂隐月。在他眼中,这个女人只是怨魂。不错,她灵魂还很完整,但充满了怨恨。她之所以可以聚灵成体,是她在这阴暗之地不断的吞吃其它的灵魂。以保持自己勃张地力量,而这种吞噬。.来自于她强悟之中的愿念!她已经不能称之为鬼,换句话说,她的魂力聚出了魔性!
“华阳?”她的声音低而悠长,眼睛却依旧在看洛奇。
“或者说,是御羽天宗。”轻弦低语。镇魂之狱。为什么要封禁自己的弟子?她魂力之中,虽然裹卷了强大的肃杀之气。但他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冷热相逼的力量。就像是他,在坠落之前,感觉到那种纠缠的折磨,直达神魂。以至他动荡难控,甚至,有些魂不附体!
“天宗?”这两个字于她呢喃之间,显然触动她脆弱的某个支点。她地面容开始微微扭曲起来,眼渐渐转向轻弦,身体周围旋出一股淡淡的涡轮气圈,但轻弦清楚的看到,在那气圈之中,微微灼光!
她盯着轻弦的脸,继而轻笑出声:“我大哥二哥还好吧?”她这话一出,轻弦指尖一抖,面容也忍不住有些抽搐起来。不仅是他,洛奇也偏头向着轻弦,一脸的怔然!
“灼气浑然天成,金绞力灌血脉。神魂罩控金轮,绞杀之剑随气而出形!”她地声音依旧是静静,像是直接从灵魂之中找到回忆地部份,而随意的将它提述出来:“当年,我大哥得了你,喜不自胜。直说岳家后继有人,天宗又将出高足!”
“你…….你是我姑姑?”轻弦瞪圆了眼睛,适才她地歌声,已经让他心生惑意。所以,在他感觉到她魂力的异样的时候,才会忍不住开口。鹤云,鹤云,这个名字。他总觉得这两个字在哪里听过,现在听她一说。他瞬时反应过来,鹤云,是他的姑姑。他父亲的小妹!
那时他太小了,对这个姑姑完全没有印像,加上根本没人提起过。只是多年前有一次,听师父与父亲之间的对话,他才知道,他还有个姑姑。他问父亲,为何从未见过这个姑姑,也并未听父亲提过。
父亲说,很久以前。她便远嫁出门,后来世间大乱,便了无音信。父亲说,不再提起,是不想再徒增伤悲。现在想想,根本就是骗他。这个姑姑,不知因何,被关进这镇魂之狱!她是他的姑姑,那洛奇,岂不是他的姑表妹?
难怪当初见洛奇之时,见她鬼马精怪,一肚子主意。对他百般试探要挟,但他竟不觉她讨厌。更是觉得她有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亲切感,原来,他们本是亲人!
“想不到,还能在这里见到女儿,又见侄儿!”她突然发出一阵微哑的轻笑,笑意里却带出让人难以抑制的钻噬之痛。像是有力极压神魂,既而又开始震荡,从身体深处,渗出森寒。
“寒天,寒天,我心翩缱,身烂狱底,魂思生怨!寒天,寒天,我心之念,不知何时,与君相见!寒天,寒天,鹤云惘恨,相隔渺远!”她又开始唱这支歌。反反复复,有如痴迷。洛奇看着她,越看越是心痛心撕,百转千绕地情怀。此时却因她们的相见而难以言喻。她不喜也不悲,见到女儿,也没有快慰。那溢渗的悲伤。已经占据她的神魂,与她已经相合,再无法断绝!
“洛奇,既然你来了,带我去见你爹。见不到他,生生世世,灵魂也不能泯灭。”歌声淡淡飘忽之间。一个声音又交错而至。明明只是一个人,却同时一边低歌,一边低语!兜转之间,于这阴室密道之中,更是骇人。只是洛奇心神已恍。眼前只有亲娘。哪还再管这声音如何而如,如何而放?
“我们失散五年了。”洛奇喃喃说着:“因为打仗,失散了五年了!”她越说越是伤感,因这歌声,因这悲伤地侵骨。更是觉得万念俱灰,人生的一切,不过如烟云,再没什么可让她留恋。
“失散了?”她的眼越加地幽深:“寒天只是一介书生,如何经得起战火纷飞?”轻弦渐渐发觉。她只有在说自己夫君,或者华阳的时候,灵魂之力才会震荡勃张。翻涌的愿便无止无休的泛滥,堆积出刻骨锥心的痛楚。其它的时候,根本只像是在分剥回忆。不带半分激昂!
“为什么?身在天宗。就是天宗的囚徒。生生世世都要悍守天宗,这才算是忠诚?好没道理。好没道理!”她语无论次,歌声与话语交织,雾气越加深浓,团转不休,莹蓝更彻:“家破人亡,与夫君相离,与女相别,至死难再相见。华阳真经,就是灼尽人性,丧尽人伦,心中只存天地,念里,只有人间。天大地笑话!”她的身体突然扭曲起来,蓝雾蒙蒙之中,结出一股极寒又极热的气罩,罩影纷飞之间,一只雾手突然急伸而出,向着月怀中的洛奇而来,声音幽荡:“借我肉身,我要去见寒天!”
月早知道她会如此,灵魂虽然还完整,但已经无命无止。愿充斥了悟觉,体魂靠吞吃其它愿魂而唯持。那股热力,是尚未退散干净的华阳真经,而那种寒气,则是无数愿魂堆砌而出地力量。她看到洛奇,在她生前,洛奇是她血脉相连的至亲。但在她死后,洛奇只是她释放魂力的最佳工具。借洛奇的肉身,比任何陌生人的都更加契合。
他身体一荡,直直的向后退去。伸手推掌而出,翻手已出三式,锁,嵌,弹!指尖凝抖之间,冥引已经催出微光,莹化出微微细珠之圆。他在催气制引魂珠,对付完整的死魂,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其力禁封在冥隐化出的引魂珠之内,被冥隐重新导引之后,便可以为他所用!
洛奇眼中还是泪光蒙蒙,心神动荡不安。完全不能平静,眼光裹乱之中,看到烟雾之手茫荡而至。但脑中,却一直盘旋着一个声音:“洛奇,我是你娘,跟我走,跟我走!”这声音渐渐化成两个,一男一女,变成,洛奇,我们一家团圆!
月知道她此时受到死魂地影响,人在死亡一霎,内心堆积太多的执望。死后便化成强烈的愿念,这愿念已经成了力之根源。而她的愿念,便是想见花洛奇的父亲,花寒天!在这一点,洛奇与她相合。只凭这一点,她地灵魂入镇,根本易如反掌。
轻弦微怔了一下,一见这情景,猛地一窜,手中强行聚气,兜出一股热。这股灼气一纵,顿时觉得体内寒热相抵乱震,疼痛难当。但是,他不管不顾,径自展手一挥,人已经挟罩而逼挡于月和鹤云之间。
“姑姑,轻弦的肉身借你。”他催气一震,一股无形之罩将雾中之中相隔,与他地面只有毫厘。他完全将后背让给,根本不顾他指尖即出的微光。但他的话,生生的逼的月猛一收势,那股冥隐聚光擦着他的后脑直退拉而回。这一放一收,险些震开他自身的气罩。
轻弦根本不看身后,手指微浮,荡出气波翻涌:“姑姑若有出去的方法,轻弦不介意将肉身借你!”
“轻弦身有华阳真经,法入脉血而融魂。总比一个普通人,来的更有用处。”他盯着面前的女人:“不要害自己的女儿,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洛奇眼中朦胧,脑中依旧是那缠绵不绝的悲歌,还有无数幻影画面,那都是她心心念念的执愿!但是,她的眼泪却又坠落。直滴到月抱着她的手指上,月扳过她的脸,看她眼中的蒙雾。明明心智被迷,却仍存着一点点的明澈。她听到轻弦的声音,平了此愿,再生彼愿,又是何苦?
月很难了解,人心中复杂的情感。他只是刚刚开始懵懵然的揣磨,只不过此时,他知道她在饱受折磨。一一分析下来便是,她见到从未见过的母亲,那该是喜。但所见的地方,却是让人绝望的镇魂狱,该悲。母亲已经死去,灵魂不灭而现身。便是怒便是痛,又是哀。母亲的灵魂,想泯灭她的灵魂而盘距她的肉身。这又该是什么样的情感?几番下来,不能再细思量,只有两个字来表达。那便是,折磨!

第三十七章挣扎与希望
轻弦看着那团浓雾,此时已经辨不清人形,只觉兜兜转转。蕴而不散之间,是那种让人从骨髓深出微渗而出的寒冷,或者说,是悲凉。
他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很简单,他心中有惑。而答案,在师父与父亲那里。心中的疑惑,激起他求生的愿望。还有一点,就是他不认输。体内承纳怨憎的灵魂,让狱蝶的骨蚀更加深重。让灵魂接受更大的煎熬。得过,成真。不得过,成仁。他想试一下!
师父曾说过,人若想以血肉之躯而功达高远,必要受百般苦楚,千般锤磨。更需要心持乃坚,当眼底万物,至有而化无。胸中千情,从激而平,既而渺长。人,便会达至高远之性。不会因悲喜而锢,亦不受魔障而扰。天路,便自行而开,下五彩云梯,得入神界。
关于这点,他一直都是坚信不疑。但有一点,他不明白。胸中千情,从激到平,既而渺长。那究竟是看透?还是放弃?
不过只是瞬息之间,轻弦已经感觉到一股荡勃之力顺贴而来。他并没有推挡,反而收气而迎。一纳而下,他全身都开始颤抖!这是什么样的灵魂啊丝丝缕缕之中,纠缠了如此多残破的碎片。它们已经化成飞散的魂力,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尖锐执望。点点滴滴聚纳,最终都化归成鹤云的哀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彻进他的灵魂深处。撕扯与挣扎之间,幻化出无限的悲意!
月盯着他地后背,那雾气在以极快的速度向轻弦的身体内部回汲。最终化为乌有。冷热相逼之间,月感觉到冥隐气外罩地震荡,这种震荡直接影响到他的血脉。让他的滞感在不断地加深。两个魂力的勃撞,已经突体而渗,让他如此清晰的感觉。
过了一会。轻弦的微微的转过颈来,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一黑,一蓝!有如鬼魅,黑得幽深,蓝得彻骨。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你现在是谁?”
他的喉间微微的轻动,发出一声幽叹。既而回答:“依旧!”这声音夹杂了一点点的悠深,但却清晰无比。在那一刻,月忽然对他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说不出而道不明。于是他轻赞:“你很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赞美一个人。我_看 并不是凭借习惯顺口应答,而是真心地夸赞!魂力夹杂进其它的未知力量。.是对自身的一种折磨。
这于月而言,并不陌生。他在玄冰之中,便是受到无数妖鬼之魂的侵入。冥隐气,原本就是汲收无数妖鬼的魂力而催发的强力。能持,便可破冰而出。不能,便被摧碎而死。成为冥隐气的一部份!而他经受这种磨砾,是在无知无觉,只凭内魂强力而收。生或者死,对他都没有分别。更不会领会个中苦楚!但岳轻弦不一样。他在赌命!
“彼此。”轻弦慢慢转回头去:“走吧。”他每步,都有踏在刀尖,每一寸肌骨,都在忍受冷热相逼的折磨。他的神魂,接受前所未有地考验。稍稍的孱弱。控制这身体的将不再是他!
“她在你身体里吗?”一直发怔的洛奇忽然发问。她微茫的眼神因死魂被轻弦汲收而有些回澈。看着轻弦,声音喑哑。
“到她地记忆碎片。很模糊。大概已经死了超过十年了。”轻弦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洛奇,你想哭就哭吧。”
她僵崩着脸,眼珠如有蕴上一层浓雾。但那泪终是没落下来,大恸之后竟然落不泪水,痛极了,反倒麻木。此时她地胸中,有如压有千斤之重。让她连呼吸都滞涩,甚至连呼吸,都让她觉得疲累。
没人再开口,三人继续向下。而这一次,脚步明显加快。轻弦此时有如轻车熟路,身形半掠,疾疾而跃。
水气越来越是凝重,空气流动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当转过甬道最后一个弯地时候。面前展现了一方底室,十丈见方大小,漆黑的石板地有不少破碎的裂缝,显然曾有人在这里动法引气。地板微微浸水,这下面有暗流。墙壁上有金浮法印,四面包括顶端各有一个金封法身。但都十分残破,已经无法再固力。一看到这些,月便明了。
这里是华阳,与天界共同设的一个人间界的镇狱。这五个法身,是天界五个守卫置于此地的金身。以法阵引气固力通灵。一旦有人落入,灵力相汇,五人借法身而出,破碎其魂力。将其散飞于此!
但是现在,这五个法身已经破败。灵罩不全,通引不达。难怪怨魂之气如此漫溢!如今,鹤云借轻弦肉身,便可以摧气破力。两侧,上方都是山体。无法通破,只能向下击穿河道。再从河道顺水而出!这里有暗流,随河自然可以流向山外。而且现在已经到了山底,估计已经是地底深处。
“如果我们破坏这里,镇魂狱一旦破崩塌。五大守卫之灵一定会知道,天路就在华阳落锦峰上,离这里并不算远。到时与真元罩相合,你没有机会了。”岳轻弦忽然向着月伸手:“把她给我。”
“你身附魔魂,还想跟我划清界限吗?”月轻哼了一声:“这里一散,真元之力还能控制吗?他们是先对付我,还是要先对付,孤檀忧刹母!”
一听这个名字,轻弦微微蹙眉。他的意识,原本就在与鹤云相煎。这里虽然已经破败,但月一个人根本打不出去。他是帮还是不帮?帮了,放出去的有洛奇。但是,还有魔宗月君以及鹤云的灵魂。不帮,他心中的惑谁来解?死了,他同样也是愿念深重的灵魂。还有,他刚刚才相认的表妹。
当鹤云魂力相逼的一刻,他是本能的冲上前去阻拦。他知道除了洛奇,只有他的肉身可用。月是不可能被死魂侵体的。但此时,他又有些犹豫不绝。
洛奇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你,你不是旱鸭子么?”
轻弦和月俱是一怔,轻弦的面上一阵抽搐,忽然轻轻笑了一下:“你还记得。”说着,他手心一翻,两股气急窜而出。不管了,至少能放出去她!
月手掌切探而过,身体微斜之间已经一股破力绕臂而下,与轻弦简直像是配合过无数次一样。他身经百战,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出手最为合适。两股气旋交织在一起,因轻弦此时催气而出的力量之中,裹带了一股阴森之气,所以与月的冥隐气,更为的相融相贴。两气相合之间,摧化出一股强力,像是尖锥。又如急推而爆,并不是震裂,而是急急而下推去!
洛奇的身体被月反肘一挟,顿时脸冲天,背向地。她一时看不到二人的情景,只是看到阴室顶端上那斑驳的金身雕刻。或者是错觉,她觉得那人的眼睛,在微微的开张。
她正呆怔之间,忽然身体猛的一坠。她本能的想摒住呼吸,这两人太乱来了,根本不知道这水流要流向哪里,会有多长。这下一头栽下去,若是很远,岂不是要憋死。但这想法只在脑中转了一转,马上耳边已经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声。
但是,却没有任何水意侵体的感觉,她怔怔的鼓着腮瞪着眼,那个破口就在头顶上方不远处,而身体的浮荡就像被水所托。石室的底端竟然全是水,从她这里看,根本就是像建在水上的悬浮建筑一样。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大潭,而隔绝水与她的,居然是月的冥隐气。在水中,他的冥隐居然目可及现,拱出一个半圆。水就在罩外,而她和他,就在里面。
她本能的去找轻弦,忽然一道影子一闪。轻弦就像是一条鱼一样的自他们身边而过。直直向身后而去!
他,他不是旱鸭子吗?洛奇惊得嘴巴都张开了。亏的气罩隔水,不然真灌她个满肺!“这水里有碎魂之灵,所以我可以在这里聚气。”月把她调顺过来,让她面冲着与他一个方向。她看到轻弦已经缩成一个小点,正向着远处的一道光口而去。他的身体勃发出一股微金微蓝的光,与那光**相辉映。而身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潭,这里居然有一个这么深的暗潭,四周黑幽幽的,看不清是不是个山体内部的大岩洞。
“为什么开了洞,水不冒上去?”洛奇被他一带,不是游,却像是在水里飞一样。
“灵魂都堆在那里向外顶,水翻不上去。”月挟紧她:“走。”说着,他紧紧追着轻弦的身影向前,轻弦果然是旱鸭子,他一下去马上就强催力分水。甚至身体重要脉门全露出来给他!他垂眼看着洛奇,这次收获最大的是她吧。虽然收获的东西,让她很受折磨。但他看她的眼睛,总是带着光彩的。就算有短时的阴暗,但总给他一种感觉,她从未放弃过希望。一如现在,她依旧。虽然,她找到的,不过是一个已经怨恨深重,对她无爱的灵魂。依旧让她看到光明的部份!同样也带给他,一种微微的喜悦。
抱歉,今天更晚了。介绍一本朋友的书,《欢天喜帝》颇有古韵的架空言情,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

第三十八章乱战起

月追着轻弦的背影前行,这里原来并未到地底,只是在山脚下。出水口蒙了一层水帘,是从山上流下的瀑布。外面该也是一个潭,因这里极深,水平线与外持平,所以相当平静。他挟着洛奇冲帘而出,眼见轻弦极快的向东北方向而弹,身体已经裹带了一股冥蓝之气。鹤云一出这里,再无金身镇她怨念。轻弦压制不住了,背影依旧,但主体已变!
轻弦双眼已经莹蓝,或者说,他已经成了鹤云。眼前所晃的,有无数破碎的画面。清波湖畔,杨柳垂岸。
“四月初三驿道边,白马轻裘美少年。飞花飘絮迷人眼,不知绾带系婵娟。
柳绕青堤罩横波,舫分碧浪折云霓。忽见青影倚翠立,手中执书眼不移。
浮风扬袂舞翩缱,神情静漠若凝蓝。书中自有风光好,只为妙句展容颜。
时下横生乱,何人不求欢?唯有此生与人异,只求静淡伴书卷。负剑踱身与攀谈,谁家子,好性淡。四月艳阳来湖畔,美景芳菲却不看。喧嚣熙攘皆无视,闹中取静好清闲!”
她眼波迷蒙,如泪如雾。那年她与寒天初见,她着男装游湖。而他,于喧嚣之间自静。或者是因她见多名门豪侠,对那纵剑长沙已经厌倦,对他那种淡泊而心生垂慕。或者说,他是她的向往,是她内心深处,深埋的向往!
寒天,鹤云知道。如果你身在,必会回此。如果你身死,魂亦来归!虽然我们平静的日子,只有一年。但我知道,你放不下,你与我一样!寒鹤云天,两人的名字。寒天与鹤云。从此再不别离!虽然天遥地远,但从未分离过。从来也没有!
月紧紧追着他。他要去哪里?不管他去哪里,必要带他回魔宗。他心念之间,手掌已经开始斜翻。死魂于体,再好控制不过!
他手心还未推出,忽然觉得头顶光影一掠。紧随而至便是一团火灼!他身体疾疾斜飞,目不斜视,翻袖已经一个侧挥。无数寒光倒竖急上。灼力四散而开。随着灼力一散。月身体极突而上,正看到一个身影扣掌而下,五指曲张。隐隐之间,一个勾爪之影覆于掌外。一压一拔,他一下看清对方,显然对方也是微怔:“寂隐月!”
“凤宣喑,你也在。”月身体一翻。斜掠而出去追轻弦。一招之间,他已经看见了。凤宣喑怀里兜了一个人。他整个已经把那人兜在袍里,只露出半张脸。崔迎舞!宣喑同时也看清月肘间挟的人,一时间他有些发怔。那张脸他一直记得。他记得的原因他有点说不出口。但是他此时一见对方的打扮有些怔了,在他印像里,那该是个小子才对。但,但现在怎么是……!他一怔之间月已经掠出去一大段,突然怀里的人乱动起来。他微微垂眼:“哪里又不舒服了?”
“不是,不是。”迎急叫着:“追。追他们!”她很少有这种惊急地神情出现。再怎么受刺激,她撑死也是一脸麻木。但现在不一样。迎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精神状况一下变得这么好。重要地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种情况还能保持耳聪目明。当时疾光掠闪,两人试探了一下之间,气波浮荡乱散。
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看到洛奇,洛奇虽然睁着眼。但显然眼力不及月的速度,被他一带有些发恍。但迎舞看清了!看清了,她就没办法平静。她猜到这回,魔宗必是倾巢而出。月肯定是要带着血河出来,她就怕洛奇路上就让月给弄死。现在还活着,怎么能不追?
“她是女人,你知道吧?”宣喑言语之间已经露出笑意,嘴都咧开了。
一眨眼的工夫,两人早没影了。迎舞急了,她的手脱不出去,攥着拳在他袍里乱拱:“我知道,我早知道了。你要是不追,就放我下去!”
“想不到,你也有急性子的时候。”他微叹了口气,人虽然跑了,但残气还在。他紧了紧袍带:“反正我也该回去了,追就追!”说着,身体一荡,便急急的向着他们离去地方向而掠。
鹤云一路向着清波湖的方向而去,体内的灼热与冥冷要将这躯体扯成千万块。但她完全无觉一般的飞卷。脑中只嗡鸣着一个声音,寒鹤云天!眼前只出现一个画面,她用最后的力量推力而出,将寒天远远的送离,他的怀中还有一个婴儿。那是他们地女儿!再见吧,寒天!她当时是这样呼喊,再见,不是永别。他们还有相见的一日,无论是人,还是鬼魂!
她眼前地景物,已经扭曲成十多年前。变得灰蒙蒙,变得血惨惨。但她的步履,借着另一个人的身体,疯狂地向前!气已经涌翻,所掠而过的枝桠纷纷的折断,触及罩气的鸟皆哀鸣着坠落。每一声哀鸣与断裂,都激起她灵魂的挣扎不休。天宗,历任宗主,都将名字带一个天,意为天与地的守卫。人间界与天路永远地门徒!天宗地弟子,不能成神,亦要魂守天路。世代不息,不仅要放弃自身,更要断绝爱与恨。即便成婚,也不能离开天宗门下。
入天宗,将永不出天宗。更何况,是她岳鹤云,金绞盟七大弟子之一!当她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已经知道这身体与她有某种极度地相似。甚至比她曾经有过之而无不及,热力随脉而转,悠悠不绝,天生与金绞之热如此相融。在不断的汲收她魂体里残余的真经,也同样的,将她破碎的力量相持续!
月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追,速度非比寻常。这股气一放散,与刚才无二。凤宣喑,他居然追过来!现在迎舞在他手里,说明他至少已经见过醉了。他不去护自己的老窝,却跑到这里来?羽光与华阳的芥蒂他心里明白的很,羽光就算要出手,也会等到华阳死的差不多才会。现在弃了雷云来助这里。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才那人是小舞吧?”洛奇憋了半天才能出声,她想吐。她之前灵魂受到诱荡。此时身体状况比入镇魂狱的时候要差,再这样乱窜,弄得她很是难受。刚才她虽然没看清,但一晃之下,心下有些发慌,她只是臆测,不过猜对了。
此时已经出了千纵林。凌云城已经近在眼前。真元之罩的罩气居然丝毫感觉不到,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拿了岳轻弦回去交差。回去!他生平第一次对任务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这种机械一般地斗法摧气让他生厌!凌云已经成了废墟,大城之上弥漫着残余的血气和灼力。他感觉不到孤檀地气息,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方。他一路追着轻弦发出的冥气向北,残气很弱,显然他是一路疾奔完全不停。过了凌云城。不远就是浅草滩,再过去。便是清波湖了。月疾奔在浅草滩上空,这里有如沼泽,于空却毫无掩形的遮挡物。
身后的气已经越追越近。凤宣喑是凤鸾一族的妖怪。凤鸾一族则是被称为凤之遗子的凤翔鸟。真身是八翼八尾,速度非一般族类可比。他现在不仅追,居然还纵气兜裹月。而气旋的方向,竟然是向着他地左肘。那里是洛奇!
这一下根本就是点了月的死穴,月右掌心一翻,黑气已经荡掌而出。团裹出一张鬼脸。月所练的冥隐功。是用冥隐气控制鬼魂,有些已经融于自己的魂中。有些则是他这些年出任务所斩杀的。他的冥隐气可聚出引魂珠,他所用的媚丝也是。
也正是因此,他地冥隐可以凝化世间的水成为寒潭,并借助寒潭让他地力量再度增加。他的引魂珠之前在与轻弦斗法的时候已经耗尽,此时他是逼迫元神之中地妖鬼之力而出。鬼脸一出,在手中放大,猛然聚成一个黑气鬼魂,只有半身,一兜之下,猛的向后冲去。这东西对付妖怪根本就是百试百灵,妖同样也是血肉之躯,就算比人相对基础要好,照样也怕神魂受控。他摧力是在高速行进之中,一摧成功,马上兜手一个大回轮。身体照样向前,手臂一个后推,将力一下摧进鬼体,让它速度一增数倍,急向凤宣喑砸去!
宣喑是想趁他聚力于足,将洛奇给抢过来。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一兜气之下竟然把他给惹急了,气还没放尽,对方已经摧气弄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过来。他只觉得有一股急扯的冰意向这边卷,本能的查觉到,放火根本没用。它没有实力!除非逼元神之中的灼火。但他现在根本不敢动元神,因为他体内有股毒素,那东西居然是贴魂地。他让毒漫散入体容易,但想逼出来很困难。虽然对他地身体此时没什么不良的反应,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摧动真元会不会加速毒发。
他本能地兜气上飞,避开黑雾的逼压,但那东西紧追不放。有如有眼一般兜贴而来,他两下躲闪摧力强推它,根本无用。散不开也打不碎,而且一罩之下,激得他浑身汗毛直竖。他正闪躲之间,忽然又是一股气急窜而过,从那鬼体身下,极为的隐蔽。鬼体的寒彻掩盖了这股气的漫溢,一兜而过,居然像是算准了他要往哪躲一样。啪的一下,竟然贴上他的胸口,然后猛的一缩,哗一下,长眼一样竟然将他的袍襟给扯了。迎舞一下让那股气给粘了过去!
凤宣喑根本瞠目结舌,那股气是散的,像是无限游丝一般。等他反应过来,迎舞已经嗖的直飞了出去!
月的右手莹莹泛蓝,如蒙上一层霜晶。他放鬼之后,马上脑中一闪而过。闪的居然是当初他把迎舞送人之后,洛奇的反应。洛奇是没看清他干什么呢,但她刚才根本没看清还猜了一句。居然还猜对了,所以这个人,他打算帮她拿回来。他现在也不认为他上回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但这次,他顾念她的感受!

第三十九章迎舞突增的目力

宣喑一见迎舞游游荡荡挂在半空,被月手中无形之气挂着,像是被大风刮烂的风筝一般。一时之间,怒从心起,眉间隐隐浮开金纹,身后如影渺般的翅形更加清晰。不仅清晰,还有勃然生长之势。此时黑影已经罩下,陡然之间他猛的穿影而出,速度居然比刚才又提不少,有如光耀流星。
先纵上再斜飞,光折之间人已经脱离影罩之控,继而兜身回转,翻手间便甩出光影大网,金翅蓝翎的鸟影于四周兜衔。继而开始灼火,便成火网一张!一动元神之气,火力便非比寻常。无影之鬼,亦难脱宣喑魂力所布之网,元神所摧之炎!
趁宣喑与黑影斗法之际,月已经追着轻弦一路而来。过了浅草滩,便是清波湖南的静云城,湖岸还有一座城,叫游云城。此时,这两座城亦已经成了死城,城墙已经破败,屋舍坍塌。残肢败躯遍浮于地,血满城池,连清波湖也不能幸免。一路上皆是血污满地,怒红横流,流淌入湖。将这一湖碧涛,染出块块斑驳的鲜红。怨恨之气冲天而上,在月的眼里便是团团的黑雾。
这里虽然一片狰狞惨烈之状,但血污已经呈暗黑色。月感觉不到有任何强气余存,凤宣喑怎么也要再跟那黑影纠缠上一会。所以他离湖畔不远处,找了个算干净的地方,将两人放下来。带着洛奇一个还罢了,但再加个迎舞。倒不是他嫌沉,主要是占着手不方便。这里本是一个小凉亭,不过此时整个顶盖都已经碎了,乱散着在四周。一边的柱子还挂着个死人,迎舞只觉这一带抬眼是尸体,垂眼也是尸体。弄得她一颗心一阵阵的微疼,洛奇刚才见到月居然把迎舞给弄过来了。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感激。
但她此时有些心神恍惚,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湖景。一到这里。似是那歌声又起。让她神魂激荡,眼神又带出悲意。月伸手兜过她的颈:“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轻弦呢?”她看不到他的影子,其实她是想问我娘呢。
“你看不见,这里鬼魂太多,有鬼掩眼。”他突然伸手抱起她,让她对着他的眼睛:“不要乱走。”他重复着。
“哦。”她伸手扶住他的肩,看着他漆黑地眼眸:“老大。吸血吧。”她说着,她歪着脖子凑过去对着他。她可以感觉到他的温度,透过她衣衫传来地凉意。他实在需要热血的填补!
他看她微微偏过来的脸颊,一手抱着她,一边去抚摩她的脸。.那细细温润的触感,给他一种极为舒适又百般眷恋的感觉。让他不断的轻抚,他轻轻贴过去。在她耳畔开口:“拿了岳轻弦,我们就回去。”
迎舞微喘着站在他们身侧。月此时地动作与眼神,让迎舞有些微微的迷惑。他眼波深澈,眼神眷恋。眼底微微迷蒙,漆黑却依旧清冽。指尖百般轻抚,嘴唇细细厮摩。手臂的圈绕却更像纠缠!迎舞明明知道是月在取血,因为刚才洛奇开口说了。但这场面却看得她有些面红心热,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取血。她偏扭过脸去,尽量避开看那些扭曲狰狞的尸体。
突然之间。她看到湖边堤道上站了一个人!离的很远。她看不太清楚。但看身形像是一个男子!但让她有些惊骇的是,那男子身后还站了一个人。贴得非常非常近。脸几乎已经深陷入背,长发浮荡在身后。双手还绕着那男人的腰。这一看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人就有些向后偏倒。正摇晃之间,一只手将她拉住。是洛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已经走了,洛奇正惨白着一张脸半弯着腰看她:“小舞,你还好吧?”
“洛奇,你看那个。”迎舞此时也顾不上寒喧,虽然在这里能碰上让她很是意外,但洛奇跟着月出门是她早料到地事。相较之,洛奇就有些激动了。但她此时还没来及跟小舞说话,已经让她扳着肩头脸冲着湖。她张大眼瞅了半天:“一堆死人,什么也没有啊。”对死人她是见怪不怪了,以前还见过堆得像城墙一样高的尸山,早就麻木了。所以看了一会,回眼看迎舞:“你看到什么了?”
“你看不见?”迎舞诧异,她再度看去,那个男人还在,而且这次她看清了,是轻弦!不仅有他,还多了一个!白衣服地,是寂隐月!他什么时候过去的,她是不得而知。但是,她惊异的是,距离这么远,这次她居然看清了这两个人。一个是寂隐月,一个是岳轻弦!是岳轻弦没错。但他身后地女人是谁?而这一切,为什么她可看到,洛奇却看不到!
“你究竟看到什么了?”洛奇盯着她微微抽搐的表情,隐隐开始有些不安起来。她伸手拉住迎舞的肘弯:“小舞,你一直在发烧,你是不是病了啊?”刚才一拉她,洛奇已经感觉到了,她的温度很高。虽然现在是炎夏,但这些天都是阴雾惨惨,难见日光。天气根本谈不上热,但迎舞的肌肤,就像是让太阳给烤透了一样的火热。
“我好好地。只不过,我突然觉得,我好像有些变化。”迎舞地神情凝静下来,她一向擅于控制情绪。更何况,如今的她,比刚刚逃家那会子,更是经历了太多。之前被凤宣喑裹带而飞,她依旧能看清洛奇。已经让她有些奇怪了。而现在,她所看到地东西,更让她惊异。她相信自己并不是花了眼,因为那里不仅有轻弦,还有寂隐月。想来也是,如果寂隐月要离开的太远,他不可能把洛奇放下。但洛奇看不到,不过她可以!这说明,她的目力已经超出了洛奇,或者说,超出了普通人!
她正思忖之间,忽然洛奇身体一崩,转头就向外而去。迎舞吓了一跳,忙忙的伸手去拽她:“阿奇,出什么事了?”她一拉之间,突觉洛奇的身体一阵凉紧,一股力向她的掌心而弹。迎舞大惊之间手掌根本难以握住,一下便脱了手去。
洛奇连看也不看,直直的就向湖畔而去,迎舞提了裙子就追,口中叫着:“阿奇,不要过去!”她看得很清楚,岳轻弦和寂隐月又动起手来,此时两人发出的晕波她居然都能看得分明。越看得分明,她内心就越是恐惧。那个开始贴着岳轻弦的女人此时已经独自立在湖畔,面向着洛奇。她看清了,那女人长的,和洛奇好像!

第四十章最后的嘱托

洛奇的眼前,景物已经变幻。我_看不再是断壁残桓,亦没有血流成河。刚才那触及眼底的血污与残肢尽数不见,她所看到的,是杨柳垂岸,湖畔生光。湖上有画舫慢移,伴随清波,翻卷出静静如流云一般的恬然。堤岸上,芳草萋萋,碧柳成阴,微风浮面,随流光而生波。
岸上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形修长而挺拔,白袂因风而轻卷翻花。他剑眉朗目,笑容切切,眉间似是含嗔,又似含喜。女的蓝衣如蝶,长发翩飞,大眼含雾,扬唇轻笑。
她那一脸温润笑意,毫不掩示满心的喜悦。轻风微微拂乱的发丝,逗弄出一团让人心痒的光晕。阳光明媚而不**,温暖却不灼烧。让洛奇满身满心,皆是舒展。让她一直空落落而无依的情怀,终是找到了方向!
“老爹!”她开始是走,继而成奔。跌跌撞撞,几欲扑倒。她喉间一直想放情呼喊的那两个字,终是可以毫无顾忌的嘶吼出来。
“洛奇。”他看着她,眼中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宠溺。就像她再怎么脏得像泥猴一样的滚在孩子堆里,他依旧是这样满眼欣喜的看着她。不管遇见谁,总是忙不迭的将她展于人前,一脸
自豪的说:“我的女儿”
他护短护得过份,让她淘气的肆无忌惮。以至在太平镇的时候,她只要扯着嗓子一喊老爹,混小子们无不望风而逃。他是她的守护神,是她心中的大英雄。所以,与他分别以后,她再也感觉不到安全。因为,她的老爹不在身边!
“老爹!”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泪水恣意的横流。她拼命的揉眼睛,不能让眼泪阻碍她的视线。她不能再模糊他地影响。4她再也不要与他离分。
“不要过来,洛奇。”他伸手向她。他已经近在眼前,但他却突然让她不要再过去。他伸出手臂,声音依旧,低沉却清冽。眼神依旧,宠溺又满足。但是,他却要她,不要再过去。
他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说,洛奇,来,来爹这里!她怔怔然,眼泪簌落,脚步却因他地声音而慢缓静止。从小到大,她只听他的话。不管她多皮多劣。都会听他的话。
这一次,她也听了。但听得心痛,听得撕扯。她站在原地顿足,眼泪如瀑而淌:“老爹。我好想你呀!”
“老爹也好想念你。”寒天轻轻的说着,笑了,眼眶却微红。他看着身边的女子,再看洛奇:“爹不知多希望,可以一家团聚。从此再不离分“现在就是,现在就是!我们找到娘亲了。我们也见面了。我们一家团聚了老爹!”她哭喊着。
“你娘魂已经成愿。她受太多苦楚了。”寒天伸手揽过鹤云,看她微扬着脸。一脸的喜悦与满足。似是将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干净,只剩最初。他们如何两情相悦,海誓山盟!
“最后听我一次,不要过来。静静听我说!”他转眼看着洛奇,面前这个身影,他是如何朝思暮念,百般寻找:“最后听爹一次,最后一次。”
洛奇木然而立,脑中轰鸣成一团。但他地声音如此清晰,她只是听他的话,最听他的话。她站在那里,只有数步之遥,却有如万里。她的手张开又曲结,连呼吸都变得疼痛。除了痴痴看他的样子,再无法做任何事。
“看清楚,洛奇。此时的爹爹,与曾经可有不同。”他复淡笑,衣袂翩飞。是有不同,爹几时会穿这般精致的细帛柔锦?眉目之间,却无风霜。艰苦地山中岁月,为他留下的那些印迹,此时荡然无存。经他地提示,再看他与娘亲,洛奇浑身都颤抖起来,娘的手臂,哪里是抱着他,根本已经深入他的躯体,与他紧紧纠缠!但是,看不到衣裂,一如两人,已经渐渐合二为“我已经死了,洛奇。三年前地春天,西北一带瘟疫横行。我没能躲过去,在枯风涧泊西村,咽下我最后一口气。”他这话一出,洛奇觉得心碎成渣,血开始逆流。眼眶却有如呲裂般的急痛,让她痛得不能呼吸,天旋地转之间,脑中已经有如炸雷。
他的声音依旧静静,眼中却蓄了悲意:“人死之后,灵魂脱体而出,竟然未觉。只觉通体轻松,心中也没有牵挂。游游荡荡之间,突然觉得有千人万人推推搡搡,到了一处,灯红酒绿,笙歌不绝。随口相问,那人却答,此为离魂城!在这里将渡过于人世的最后快活光阴,继而便去那归栖!”他的眼神变得苍凉,唇角却荡出笑意:“那时才惊醒,原来已经身死!”
“生亦何欢,死又何惧?只是我有两人,终是无法放下。于那离魂城的欢愉,竟然格格不入。魂不能得以平静,自然无法前往归栖。便在这世间飘摇,却是不知该往何处。我与你,有血脉之亲,你日日思念,在我死后,便可以听到你远远地呼唤。但我一日也没入梦去寻你,我知道,若要与你梦中相见,给你讯息,只怕你会肝肠寸断,了无生趣。虽说世间祸乱不休,你孤身一人,必要受千般苦楚。但就算再怎么放心不下,我终究希望,你能坚强。”寒天笑容更深,看着洛奇:“我与你娘地事,我从未与你提过。是因为,前尘旧事,终不过是大梦一场。你有你的人生,不该因我们而牵绊。寒天与鹤云,已经是过往,最终也是飞烟。但洛奇你,则是全新篇章。不因我,不因你娘。只因你自己!”
“因我心中有余愿未却,所以魂不往西反向南。这里是我与你娘初识之地,也是我愿中最切切不断之处。华阳境内,灼光无限,离魂不可深入。但最近因天阴雾惨,居然让我到了这里。不仅到了这里,竟然听到你娘地悲歌!算起来,也算平我所愿。而今日见你,更是了我心事,于人世间,再无任何牵挂!”
于人世间,再无任何牵挂!这话无异断斩心肝,摧碎柔肠。让洛奇的疼痛,放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你不要我了。”她可以被任何人抛弃,唯独他不行。他是她的父亲,他是她的至亲。
“看着我洛奇。”他微笑,笑容让她觉得更痛。疼痛已经连成一片,让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或者说,根本是他的影像已经在她眼前模糊。
“人生之路,短暂而漫长。爹爹把你带到人世上,却终是不能陪伴你一生。”他微笑,看着她的样子,他越加的满足:“洛奇长大了,终有一日,会离开爹爹的身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爹爹相信洛奇,一定可以做到。一如你的名字,如洛水绵长,如奇河不绝!”
“爹爹从此以后,再不与你娘亲分离。我们的愿念,唯有彼此才能平息。洛奇,你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他垂眼看鹤云:“鹤云,你看洛奇,她长的多像你。”
鹤云听了他的话,抬眼看着洛奇,漆黑的眼珠蕴了笑意,终是带出温暖和热切。她微微抬了下颌:“长得很像我们,像你的眉,像我的眼。是我们的希望!”
“是啊。是我们的希望!”寒天微微扬眉,于世间的希望,却不是他不能放的执愿。可以见上一面,终究是很好。
“血气热而不沸,身轻敏而骨奇。如果可以朝夕相伴,必是会有所成。只是可惜…….”鹤云微微嗟叹,仰脸而向寒天:“还好我找到你了!”说着,她的身体忽然倏的一散,随着她的散开,寒天的身影也随之而散。洛奇怔仲之间正欲寻找,忽然觉得一股强气扑面而来,她觉得被一股力一推一顶,整个人就要翻倒。但是,在她的身体晃荡之间,那股气居然钻身而入,一股炽热!刚贴时热,但一入却感觉温润而舒服,像是一双手在紧紧贴扶,细细的拂入而又支撑!在那一霎,她眼中一热,那积蓄的泪,似是被这股力一顶而出。流淌出来,也带走心中积蓄的闷顿。让她喉间哽咽,生生化成一声低啸!
随着这声低啸,她清楚的听到父亲的声音:“洛奇,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身体不自觉得的向前一冲,眼前化成一团涡轮般的气雾,迷蒙着不散。身体热流旋转,带得她的眼泪不绝。并不是因为心痛,反而是像有一种力气,在摧动她一直压抑的情怀。让她终可以肆无忌惮的释放,毫无顾及的痛哭流涕!她终于找到了父亲,也找到了从未见过的母亲。总算一家团聚,只是这种团聚,太撕心裂肺,的确需要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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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刀魂现,夜意心
迎舞追出去想拉她,突然眼前一阵雾蒙,一大堆人飘飘荡荡的在她的眼前游走。我_看 一时间竟然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她伸手去触,却穿过那些人身。魂体?她怔愣之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存在与否是一回事,能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洛奇的身影已经隐没在那堆幻雾之中,她什么也看不到了。甚至连湖岸也渐渐模糊!
她正犹疑着是不是要退回去,因为她刚才注意到,在那方破败的亭中,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魂影在那里游荡,她不知道是不是月之前设了法阵。但直觉告诉她,呆在那里,是比较安全的。她正想后退,忽然脚步一沉。感觉有只手,拉住她的腿!
这一沉吓得她显些叫出声来,一旦眼睛可以看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心里的承受能力居然开始锐减。她不敢低头去看,她了解自己,任何目及的而超出心里防线的东西,都会导致她精神的崩溃。她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后背却开始发寒。她既然可以穿透那些灵体,表示它们同样也无法握实她。既然可以握住,那么也许对方是怨魂,死前心中有恨,死后凝成力量。而这种怨恨,或者恰恰在某点与她相通。
这些她半是臆猜,半是凭借这阵子的经历所推断的。对于这种东西,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但她了解,如果此时意志崩溃,或者就给了它更多机会。所以她一直没挣脱,索性也没再拼死挣扎。待她稳定了心绪,反倒觉得下面的拖力好像没那么强大。她试着一点点的缩脚,对方依旧执着的拉着。她根本不敢低头看,只顾在无数人影之中寻找洛奇的身影。一会的工夫,她的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心口也在隐隐作痛。正当她惶惧难定的时候。忽然见洛奇正往这边冲!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大声叫着:“洛奇。洛奇在这里。”
洛奇看到雾中无数人影,刚才那日朗云清瞬间已经成了虚幻。她回过神地时候,胸中依旧千般思绪,万种纠缠。但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一点点地散去,像是有一个锤,突然之间砸开她心里的疙瘩,当时很痛。但破碎开来。便慢慢消散。她看到眼前有光,光晕之间,竟然拱托成一个半圆罩着她。再看,便看到月和轻弦。
两人此时已经到了湖心,金与蓝的光耀此时在她眼里更加鲜明。月周身的气非常强盛,因有她血液的充继,明显压制住了轻弦。不但压制。他甚至腾出手来为她布了一个法阵。刚才他想控制轻弦体内的死魂,借而让他乖乖就范。但他突然脱身而起。金绞已经化剑成形。一顿之间,他已经知道,死魂脱离了轻弦的肉身。他不知道轻弦是如何办到地。但知道那个死魂一旦脱体,极有可能再找肉身。那么洛奇很难幸免。
他再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轻弦绞杀已至,力摧全身,金光浮耀之间龙形已现。而此时,洛奇居然离开小亭。向这边来。情急之间。他唯有聚冥隐而结阵,隔绝死魂侵入。他人不在。法阵当然不如他自身所发绵延不绝。但至少可以阻断死魂轻易入体。却不成想,他冥隐刚聚,洛奇已经止步不前。
斜睨之间已经发现,那个死魂边上,又有一个死魂。它们两相纠缠,却是因此,平息了鹤云之魂的愿念。他看清了另一个死魂的面目,花寒天!与程衣给洛奇那幅画略有不同,但眉眼之间,一见即明。他胸中突然有种难言的悲意,似是通过所结冥隐之气,将洛奇心中的折磨传递给了他。找到其父,是她一直不灭的希望。但这个希望,如今已经成了泡影!父亲的死魂在她面前出现,就算她再想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洛奇看着两人于湖上光影明灭,一时之间突然觉得无趣至极。有什么可打地,无聊透顶,打到最后,不过是身死魂灭,亲痛仇快。正与邪,哪有分别。华阳号称名门正派,不一样要拘人至死,至使怨怼不散。.
娘亲被关在镇魂狱底十几年,生不见天日,死,灵魂亦无法平静。魔宗蓄养杀人机器,不生不死,无爱无觉的行尸走肉。一声令下,便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老天真是瞎了眼睛,看着世人在这里百般争伐,以至离魂满天,遮云蔽日。
她牵着唇角,正待出声。忽然听到身后隐隐有迎舞地声音,这声音一下让她觉醒。小舞还在后面亭子里,她转身就往回跑。阴雾之中看到迎舞站在亭外,正招手向她大叫。而她的左腿半曲着,有一只血淋淋的手正抓着她地脚踝。
洛奇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人半身入土,半身在外,一头长发摊在地上,根本分不清面目。只有一只手,此时正紧紧抓着迎舞的脚,它正试图借着迎舞的脚往她身上爬。洛奇觉得一阵作呕,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一下能看得这么明白。空气中全是人脸,一丛丛的往她这边贴,但未近又散开,交错着乱飘!她一伸手便摸到腰间挂着的刀,还是那把名为夜意心的鬼刀。她也不知道用这个斩管不管用,生生地一把将刀抽出来,冲着天空乱劈乱斩。劈斩之间,竟然丝丝冒白烟。那些离魂,有如被刀吸入一样。
这一下洛奇大勇,嗷地一声鬼叫就向着迎舞冲过去。迎舞一见她目光狰狞,手中挥着一把通体幽黑的弯匕。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她是不是还没回魂,吓得大叫:“洛奇,是我是我!”她话音未落,洛奇一个恶虎扑食跃过来,一刀就向下捅去。狠狠地扎在地上,迎舞只觉白烟阵阵,脚下顿时一松。她摇晃了两下,觉得此时已经通身湿透,身体软绵绵的不受控制的就向后倒去。洛奇一把撑住她:“有鬼抓你啊。”
“到了。”迎舞全身虚软,冷汗已经出了一脸。她哆嗦着抓着洛奇的胳膊:“你,你也能看到吧?!”
“我倒希望不到,他奶奶的,吓死我了。”洛奇脱口而出。突然觉得这话有点不雅,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说:“来。来亭子里干净。”她话音未落,忽然迎舞又低叫起来:“洛…..洛…….”她这一叫,惊得洛奇未及喘息又是汗毛直竖。她这一系列的刺激简直就是超出一般人的承受能力,根本不给她任何平复心情的时间。她本能地挥着刀乱舞:“别过来,滚滚!”她口里乱叫着,突然觉得不对。扬手之间觉得有个白影随着她的手上荡来荡去,这下给她又惊一跳。什么时候居然贴上她地身上来了。
她一转脸看,正跟那个白影脸对着脸,一张惨白惨白的脸与她只在毫厘,一双细长的眼此时正直勾勾的盯着她。长发居然也是白的,开散成伞般,气雾凝成衣袂在她身边飘摇。洛奇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了,对着这样一张脸。她纵是浑身是胆也难保不发疯。她大叫一声,伸手一通狂甩。一甩之间突然发觉。这白影东飘西荡,居然是从她手里握着刀出来的!这下她惊的三魂去了两魂半,五指一松就要把刀给扔了。但这刀居然有如粘在手上一样。乱甩之间,只看晃来晃去,就是不远离。
迎舞已经懵了,吓得动弹不得。洛奇乱跳乱叫,口中呼号已经没了人腔。发疯一般地乱转,突然那白影出了声:“主人。我是夜意心!”
这声音不单洛奇能听到。迎舞也听得分明。两人被鬼一开口都吓得半傻,迎舞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盯着那白影半天说不出话来!
洛奇听她这么一说。根本也不敢看,扭着脸支着手:“你要干什么呀?”
“主人哺我鲜血,喂我死魂。夜意心才能聚魂成体,为主人驱鬼。”她的声音又干涩又阴惨,像是一万年没开过口一样,更感觉像是用钝刀子在划麻布,哧拉哧拉的让洛奇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驱鬼?你,你不就是鬼了么?”洛奇感觉声音都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变腔变调的说着。
“夜意心的确是鬼,但并不是会伤害主人的鬼。”她地声音依旧干涩,但是比起之前似是顺畅了许多:“主人如果不想看到我,那我去便是了。只是不要丢开,有我在,主人百鬼不侵。离魂之中,有枉佞太深的,会堆积愿念。若有思绪相通之处,便侵体而附魂。轻则会导致主人身体渐渐孱弱,元神无继。重则便会肉身受控,成他人工具!”
“夜意心。”听她这般叮嘱,倒是让洛奇心中地惧意退减了几分。她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来,只是不敢对上她的脸,喃喃地说:“你,你是刀生魂魄,还,还是……”
“夜意心生前是铸剑师,为了铸得此刃,而将元神耗尽。身死却魂生愿,与此刀相合!”她轻声回答:“主人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洛奇一听有些怔然,铸剑师?那这把夜刃,就是她铸造的?为什么又到了月的手里?她似是通透洛奇心中所想:“夜意心死后的愿,并非是因刀,而是因月…….”
“因为他?是他杀了你?”洛奇手不由的一颤抖,眼睛不由的也转过来看着她。此时她地容貌清晰,虽然都是一团惨白,但可以看出,生前一定是一个颇秀丽地女子。
“不,生前我只是个普通人。与月君不过一面之缘,是我自己,凄凄生愿罢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渐渐回缩入刀体:“一朝而见,继而不忘。他只要工具,那么我,便成工具!”
她地魂体渐渐消无,亭内又是一团静谧。迎舞瞪眼看着洛奇手中的刀,突然长出一口气:“因爱而生愿,她是如此吧!”
洛奇盯着那黝黑的匕首,他只要工具,你便附魂于刃,成为他看得上的工具。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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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金轮光耀杀
月觉得岳轻弦十分的难缠,甚至比之前他对付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难缠。他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自己内心情绪的变化。关于曾经,他为魔宗立下多少赫赫战功,或者说他又背负多少血债。于他而言,已经记不清楚。于对手,他的印像已经非常模糊。他一向如此,做过的事很快就会忘记。那并不是他想做,也不是不想做。与想根本没有关系,所以他做过就忘记。只不过,历经的每一场战斗,全被他的身体自动接纳收转为经验,下次再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只会自讨苦吃。
对手难缠与否,任务危险与否,于他一向也并不在考量范围之内。他从不挑拣任务,更不会自动请命。只是这次,他心中带了情绪,他很烦躁。越想速战速决,就越是达不到目的。明明他气压已经足,岳轻弦并无还手之力。但因他不想拖时间,反倒让轻弦发觉。索性上下翻飞,将气皆用于跟他耗。
其实论催功纵法,实战经验。月皆要更胜轻弦一筹,一来魔宗有严苛的淘汰制度,华阳金绞盟虽然也要受金灼之热,但轻弦身体与常人有异,所以成长过程而言,并不像月时时历经生死。二来便是魔宗之人,受冥隐气的影响,触感压制成无。完全不知疼痛,更加漠视生死。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就怕不要命的。完全忽略生死。心中没有所念,动起手来,自然百无禁忌。
但现在月不能专心,轻弦明明知道自己与他耗下去也没有好处。华阳真经是逼元神之先天灼力,用以退散妖鬼。耗地越久,他力越溃。但他显然发现月神思不定,越耗的久。月的招式就越乱。轻弦就等他自己先持不住露出破绽,只要他的冥隐稍有漏隙,他便可以金绞灼杀,就算他身魂合一,也难抵灼光之热。杀了他。洛奇就不用再当血河。到时再带着她回播云城。找到父亲,询问那些过往。
刚才他一时之间,肉身被鹤云的魂力所控。但突然之间,又觉得鹤云的魂力退体而出,他自己都不知是因为何事。不及他去找洛奇的身影。那边月已经追赶而至,催力拿他。所以他只得先宁神聚气,先对付了寂隐月再论其他。
两人正各怀心思。突然之间,自华阳山那里灼出一道光柱,开始极细,继而向外扩张。越来越粗,而且张力越来越强。余波让月地冥隐微微翻震!他心下一沉,突然弃了轻弦就向湖畔而去。与此同时。轻弦居然也与他是同一个动作!
两人几乎同时收招。同时向着岸边而来。月是因为冥隐突震,本能觉得此地危险。而轻弦明白。那光柱是天路大开,有天界之人借路而下!他直觉是因为镇魂狱,那里因为法阵被损,导致天界守兵一时无查。但镇魂狱完全被他们打穿之后,对方必然有所反应。天界与人间界相通,所秉执的也是互不干涉的原则。但是镇魂狱是天界与人间界共建的封锁妖鬼之地。一旦妖鬼溢生于华阳,于天路无益。天界必然要插手!
他自小从未见过天界之兵,更不知天界之力。但天界之人,皆是于人间界淬炼神魂者,无论是人是妖,都必然高高超出人间界之力。如果他们借封于狱底的金身下界。必然要清除华阳境内所有妖鬼。洛奇是魔宗血河,与月朝夕相处不短地时间,而且月一向为她布构法阵。这种气息让天界感知,是不是救她,而是害她。所以,他当时便弃了月,转头向洛奇而去。
但他没想到月居然此时与他不谋而合,月对天界并不了解,他只是凭借自己敏锐。当任务与洛奇相冲突地时候,他脑中根本没有选择这个概念,没什么可说的,自然要带洛奇远离了这里再说!
他抢先一步窜上湖畔,一眼便看到洛奇正在亭里拉着迎舞。他一把抄了洛奇便走,快得让洛奇觉得呼的一下,像是被一风一下卷上半空。迎舞怔愣之间,忽然又见一个人掠了过来,岳轻弦。.他看到迎舞显然愣了一下,便很快的,他一把勒过她急掠而上:“快走,这里不能呆了!”
洛奇被月一抄,人一时有些失衡,他已经北掠了一大段。而这边,轻弦一抱迎舞,马上察觉到她的温度有些不正常。他心下一沉,迎舞地身体里裹了一团极为复杂的妖气。这不是好兆头,至少现在不是。他已经可以感觉到那股灼力,他对灼力天生吸收,但这东西会破碎所有非人间界生物的神魂。他根本没时间再多想,只得追着月地路线和他一起北掠。那股光柱是以华阳山为中心,然后呈圆型发散。他此时甚至没机会开口说话,正急掠之间,忽然又有一道光急闪而过,一股气急卷向他怀中。他微一错身,一下看到对方:“凤宣喑,你怎么在这里!”
“少废话,把人给我。”宣喑一见他,眼眶有些微微发红。但此时没时间纠缠,他双手一翻,就要抢人。轻弦哪肯交人,错身乱旋之间,看清他眉尖发黑:“你中了妖鬼的蛊毒,还在这里晃!”
宣喑微喘,两人在空中撕扯之间光罩已经蔓延而至。宣喑觉得浑身一阵灼痛,像是有刀直接插进来分筋错骨一般。他此时顾不得抢人,一手捏了岳轻弦的肩头猛的一拉:“往东去!”华阳境呈长条状,东西窄,南北宽。从这里掠东,可以更快出境。此时金光一现,于宣喑而言,旧仇又堵心头。但此时金轮法阵已经蔓溢全山,很快就会布满全境。到时想跑也跑不得了!
轻弦只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咬牙硬挺,跟着他东掠。
月微睨眼,突然他也转东。他手里没地图,对华阳境不是很熟悉。但刚才身后地对话让他听个分明,他直觉知道,这股光阵非比寻常,根本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只有找最短路线跑出华阳境再说!
他一过来。三人并成一线。这下把宣喑气得不轻,对寂隐月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月在故意散冥隐气,把三个人罩成一团,摆明了跑不了就要让他们陪葬!
月对人心地认知无非出自书本以及表情地辨认。但就是这样,他往往可以抓住对方弱点。于速度。凤宣喑当然更快。再刺激他一下。为了保命,他自然更快!
光罩在极速蔓延,天上阴惨一触即散,四周已经蒸腾起一股灼魂的强热。三人风驰电掣,气已经结成五彩。
正疾奔之间。忽然轻弦觉得后心一阵强痛,激得他浑身一抖,险些翻下地去!他身体一震。手上不由地松力,迎舞一下便漏了出去。宣喑早盯着他呢,一伸手就把迎舞给抢过来。刚想松手把岳轻弦给扔了,突然一股力往后猛的一拖,轻弦一倏地下自两人身边退撤了一大段。他刚一退后,一个人影已经补了进来。宣喑目光一凛:“你又是谁?”
“你管我!”风临止眼一斜看着月:“你进去两天也拿不住他。退步了。”说着。他看了一眼月怀中的洛奇。
刚才月怕她又大呼小叫什么又把迎舞给扔了之类的,所以直接把她给捏晕了。选择题于他而言一向不难做。难的是如何应付她一大堆莫明奇妙的问题。他对那些一知半解,但此时没时间去思考。
月根本没理他,他要维持高速,不想废力气在口舌上。凤宣喑被他一句给撅回去,但一见他跟月说话就知道这两人一势地,最重要地是,这小子身上的阴寒比月还要加个更字。他更是急怒,身形一旋,六翼之影已经呈现,两个死妖鬼在这里拖后腿。早知道这么容易能把迎舞抢过来,刚才就不多话,让他们往北去等死好了!六翼一出,速度更加快捷。但他很快发觉,这个新来的在用气拖他。他看不到对方是如何纵气发力的,但感觉到无影之羽很是沉重!显然对方在借他的速度!
止之前一直在罩外游荡,后来罩气突然回收,他追着一路深入千纵林。但进不去华阳山!再后来,突然觉得千纵林景物在扭曲,似是有人在强行逆转虚空。为了不让自己也陷进去,他退出千纵林。四处去找华阳地弟子诛杀取血,积蓄自己的力量。这般过了一天多,突然隐隐察觉到月的冥隐气。
他循气而来地途中已经发觉华阳山有异,那股强灼之力距离如此之远已经让他有种魂荡不安的感觉。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月和轻弦。他们居然一路向东去了,边上还有一个妖怪。轻弦的气已经溃散,显然被月拖个半死,加上心焦,根本没觉查到身后跟上来的风临止。结果让止一招狱蝶蚀骨,一下闷个正着。
止此时一手聚出八只狱蝶之影,将轻弦包成茧一般,以无形之气拖拽。他一聚气,马上觉得魂力激荡,身后灼气追扑而来。所以他放气缠凤宣喑,借他的速度让自己更快。
光柱无限蔓延,以极速变成大光圈,圈沿已经追到他们身后。而华阳东境已经近在眼前,川河的分支倚云河地奔腾之声清晰可闻。但同时,月已经感觉到身后冥隐在被光罩撕碎,他聚气越多就像填补那光圈一样,让它灼力更盛。但不聚气,速度根本无法提高。这种超出人间界之力带有一种极强地灼烧,是他从未感觉过的强拉。如果不是他当时敏查,或者说,如果他当时还跟以前一样,只顾拉着岳轻弦打。真要直被这光闪成飞灰!
瞬息之间,宣喑猛地一抖身,又有双翼催长,他猛的向前一冲。也正是因为他强聚元神之力,导致身后灼光猛然前突!一股强灼之力猛的一勃。他们就像被击飞的碎石一般,轰的一下将他们齐齐震灼爆推。众人身体齐齐失控,被前带后推,竟然直飞过倚云河去,噼里叭拉乱砸成一团,栽在河对岸!光罩只在河岸而止,已经形成一个巨大的罩子,光耀之间,白烟不停的冒,有如气水蒸腾。那是死魂灵灰灭之时的最后愿念!

第四十三章舞之语,奇之愿
止一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掌,虎口已经震裂,冥隐气在一点点帮他痊愈。他面无表情,先将岳轻弦拖了过来,不管死活,右手双指一震,一股冥隐气推指而入,猛的向轻弦颈间气脉一顶。一个小小的黑蝶便有如烙印贴于肌肤之上。他做完这一切,这才直起腰环视四周。月趴在他身边不远处,他的后背还在冒黑气。一会的工夫,莹蓝已经微微开始罩上。洛奇让他压在身下,泥草蒙了一脸,此时也是人事不知。
他另一侧是那个妖怪,风临止看他影翅的数量,知道他就算不是凤宣喑,也是跟他同一族类的。他此时正微动着试图撑起身,止看了他一会,突然一下站起身,几步掠过去,一把将他怀里的迎舞给抢了过来。迎舞此时早昏迷不醒,岳轻弦跟他一抢的工夫,让她胸口疼得不行,两下就厥过去了。
“你…….”宣喑瞪着他,还未回言。见他的手已经扣在迎舞的颈上:“这个小妖怪是你老婆?”他话一出口,宣喑微微一怔。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沾沾自喜,他半撑起身:“你要怎样?”
“不怎么样,把我们送离这里。就把她还你。”止一把将她拎直了,垂眼看着他。宣喑啐出一口血痰,这里是羽光境不错。羽光虽是妖之宗盟,但采取的是分封自管的制度。从这里一直向东,要走数百里才是南雷,那里才是他们直属之地。这一带是远横沼。东北二十里处有座小城,是休叶的地盘。休叶是水沼一族,是龙族地一种。早就想独立了,一直忌惮四羽,加上近些年来魔宗气焰太高。所以不得不暂时与四羽言和。这次魔宗大兵南压,羽光不得不出兵。休叶一族为了保存实力,居然拒不应召。已经和四羽闹得很不愉快!
如果他此时在这里现身,不知道那休叶广和又作何感想。加上他身上有毒,一直未驱。之前又跟月放的妖鬼纠缠了半天,刚才又被强灼一撞。此时元神发溃,必须要好好找个地方养伤才是。但若想去南雷,要走近路,就必须要通过休叶族的首府。现在灼光已经布满华阳,从华阳绕根本不可能的。只好从这里先行北上。一直出了羽光北境再说。
止看着他的眉尖,忽然说:“你中了千波醉地龙牙蛊。他居然没操纵你,真是难得。”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声音也不见起伏。让宣喑听了却很不舒服,他轻咳了两声:“他若能操纵我,才是难得。”
正说着,那边月已经撑起身来。洛奇已经成个泥瓜蛋子。他伸手替她胡乱搓了两下,勉强分出眉目。探了探她的脉,突然觉得脉里隐隐有气在窜,循暖不绝。止一挟迎舞,回身去拖岳轻弦:“我们找个地方。先能开四魂再说。”
澡间里蕴满热气,紫菱熏香的气息弥漫了整间小木房,这里四壁皆是木制,地上嵌了一方很大的木池。围池是一溜围屏。屏上画的都是美人出浴图。洛奇趴在池边,两眼蒙蒙含雾,热气熏得她满脸通红。迎舞站在她的身后池水里,拿了块粗麻巾子在帮她擦背。这里是羽光最西境的微星城,因为地处羽光腹地偏远之地,又是沼泽地段。所以看起来还算是宁静。这城究竟多大。道路如何,迎舞一概不知。因为打从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这间客栈了。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花楼更贴切些。楼阶间都是彩灯连环,纱影缤纷。客厢也都是大通套间,外面装饰琳琅,厢室里,光那一张床便要占去一半的面积。而且还套着专门地浴室,光是看屏上的画,美人都是衣衫半褪,搔首弄姿。
她半晌听不到洛奇言声,洛奇打从醒来就一直发呆,让去哪去哪,乖得像个木头人。她心知她定是有些心事,也不相问。只顾帮她收拾干净!或者是吃了那百花凝露的关系,迎舞一直觉得心气十足,就算胸口有时泛痛,也不像当初那样连手都抬不起来。反倒是觉得有气力没处使一样,她自己泡透了,索性过来帮洛奇擦背。
“阿奇,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此时不想说也无妨。但别憋屈坏了才好!”她幽叹了一声,把水撩上她的后背,轻声开
“没有,想我爹娘而已。”洛奇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揉自己的眼睛:“我是谁,我是花洛奇啊,闷头一觉,我什么都忘记了!”她虽然如此说着,咧嘴想笑,却又是觉得泪冲撞得难受。
“小舞,回家吧,别跟我一样。最后落个死不相见!”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翻涌的波涛:“你爹还等着你呢。”
迎舞来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趴在池边,下巴轻枕着手臂:“我和你不一样,我回去了,是他地负担。”
“瞎说,哪有父亲嫌女儿是负担的?”洛奇用手肘拱她,突然咧嘴笑起来:“还好你在啊,不然真是要烦死了!”她伸手一趴,脸贴着池沿:“真不想过这种日子!”
“我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中用了。我爹就是因为顾念我,所以才一直不肯脱离华阳。现在战火四起,秋云城又首当其冲。此时我不在,我爹必会为二娘着想,带着她去安全的地方。我此时回去,为了安置我,他会为秋云城捐躯!”迎舞侧过脸看着她:“这阵子我在外面想过了。他之所以一直让我嫁过去,越早越好。是因为播云城在华阳腹地,有华阳山相护。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当我想通他这一点,心里就更难受。”
她微微凝了眼眸:“我爹以前学过一些隐天都的技法,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高手,但自保还是可以地。我希望他能想开些,别再执拗什么大仁大义,带着我二娘,像我舅舅一样。天高云淡,自有快活时光。至于我,他早知我是医不好的,与其死在他面前让他难受。不如这样罢了!”
“华阳有什么大仁大义?不照样把我娘关在下面,十几年都不能相见。她死了,根本不认得我了!”洛奇喉间哽咽:“我爹也死了,我一直告诉自己,他还活着,还在找我。现在连这个也破灭了,他死了,到他的魂。我在世上没有亲人了!”
迎舞伸手揽过她来:“不是有我吗?你忘记了,我们结拜了呢。”她轻轻笑着,声音有如低歌,手臂温柔而细暖,带给洛奇有如母亲般的抚慰:“其实我们都差不多,我娘生我地时候就难产死了。二娘虽然很好,但毕竟不是亲的。加上我身体又不好,打从会吃饭,就开始吃药。见天瞅个病秧子,虽然不说什么,但总归心里不喜欢!我打从记事起,就学会讨好大人。其实不过是讨那一点点,想要又不得的母爱!”
她的话触动洛奇心里脆弱的弦丝,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她索性呜呜哭起来:“我就恨自己没本事,没办法替我娘报仇。我咒他们我咒他们!”
“我爹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们唯记那一二而已!你爹定是不想再牵扯下一代,如今他们总算相见。也不枉相爱一场!洛奇,你该笑着送他们。不要哭着奠他们!”迎舞说着,自己也有些激动起来。她深深吸一口气,笑起来:“我活一日,总会给你消遣一日,总不至让你孤单!这样,我自己也算有些用处,不至于是个废物。”
“傻话!”洛奇呸了一声,双眼通红地看着她,突然又笑笑:“我倒觉得,以前地你又回来了呢!”
“怎么?还想让我为一个不存在的男洛奇黯然情伤一世吗?你也忒狠了!”迎舞地脸更是通红,扭过身去捞池子里的麻巾:“该你帮我擦了!”
“好,我帮你擦,擦得你爽歪歪!”洛奇扭身看着她的细腰,突然歹心又起。哗的一下扑过去,一下掐住她腰的两侧,迎舞一时不防,尖叫一声差点没一头栽进池子里去。她一把抓住洛奇的胳膊,又喘又叫着:“洛奇,不要闹啊!”她哪里是洛奇的对手,两下就让她挠得快喘不上气。扑腾得水波大动,热气更是烟绕不绝。也正是因此,二人终是展了笑颜,暂时将烦恼丢在了一旁!
两人洗好澡出来,洛奇这才注意到这间屋的异样。与一般的厅套厢是不一样的,像是个双头拐棍一样,厅是长条的,然后两边厢阁都要拐一下。而且这厢阁里的床不是一般的大,横躺五个人还有富余。床还特别矮,与一般的床不同,倒像是两块板子上面直接铺厚褥毯,到处都是飘纱着锦,一派旖旎。刚才洛奇脑子里想着事,一时间根本没注意这些。现在一看有些发怔,瞪着看了半天低语:“这里是花楼吗?”
迎舞面上一红,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了。”她正说着,忽然听外头厅里有人叫她们:“出来吃饭。”声音低低,但洛奇听出来是月。两人怔了一下,便向外而去。

第四十四章暂避微星城
长厅里已经摆了饭,各式的菜点堆了一桌子,这里装点依旧,地上铺着洒金花的绣毯,墙上也挂着缀图罗织挂毯,嵌着数盏九曲环灯,罩着轻纱,透出一股晕淡的柔光。贴墙有一方超长的大榻,此时桌子就摆在榻前。榻对面便是大门,六折合门上都笼着烟红纱,层叠着布成帘,长穗拖地,门边立着两根六角托莲灯座。
月和止坐在背靠门的方凳上,洛奇隐隐看到另一间厢阁有泛金黑的烟气缭出来。她虽然看不到那间屋的情况,但猜测布局该是差不多。她知道轻弦和宣喑也在,不然他们也住不进这里来,因为只有凤宣喑有羽光的钱。
月和止此时已经整理妥当,两人都换了衣服,止此时甚至长发披散,穿了一身水蓝的软织薄衫,没系腰带,散着襟。他原本就眉眼妩媚,脸儿削窄,眉毛弯长,双眼微狭却线条柔润。尖俏鼻,微微薄削的唇。加上此时衣衫又散襟而不系腰,异常飘逸,长发垂至腰际。侧眼一看,倒像是个女子。洛奇也是走近了才看清是他!
月换一件紫黑色的绣图长衫,这里衣服与魔宗款式不同,窄袖合贴,上身对襟修身而裁,腰下却是长摆四分襟。他甚少穿这样妖艳夺目的色彩,加上他此时面色微惨,在这种灯光之下,更添妖冶之色。
月抬眼看着洛奇,洗浴之后,红晕仍存。为她凭添颜色。水红窄袖小褂,配白底缀红边的长裙,难得带出几分娇柔。头发一看就是迎舞地手艺,还是半干,但盘出一个很精致的小花髻。碎发已经干了。在耳畔飘摇。她之前失了血,但步伐却没有失血的无力感,只是微微有点飘。眼睛有些泛肿,但眼珠黑亮而清透。
其实洛奇这几天也没吃东西,但因为连番精神上体力上的压迫,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是不是饿。此时见了吃的,顿觉真是饿得发昏。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坐在榻上,伸手就向着盘里摆地包子抓去。
迎舞虽然也是饿极,但总归不像洛奇那样混不吝。她坐在洛奇的身边,先是盛了一碗汤给她。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酥皮老鸭汤,夏天喝倒也不燥。她的长发只是松松挽了一个髻,穿了身天青色的裙衫,衣服有些大,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她刚捧着汤浅啜了一口。突然人影一闪,她偏过脸去,正看到宣喑倚着门框正在看她。
他显然也清洗了一番,换了一件碧色的衣衫,长发半干半湿的披着。眼角却微微噙笑一般的半弯。他面色很差,确切说,是他眉间的黑印更深了。让迎舞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他是如何毫不犹豫地吞药,面上不由的浮出一点愧意来。
对于他或者是醉。她都没办法生出什么好印象。但这阵子,却是又对这两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谈不上喜,也谈不上怒。却又带出那么一点点的愧。她不知道自己在愧什么?成为人质不是她所愿的,被别人救也不是她所愿的。她微牵了唇角向他:“你要吃吗?”
“我刚吃过了。”他半倚着雕框:“我只是想看你吃。”
他这话一出,迎舞有些窘,端着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一边的洛奇一见。忽地一下站起身来,脱鞋上榻。从她后面绕到她另一侧,大刺刺的一坐,把迎舞给挡个密实。她回眼翻个白眼,一嘴包子咕哝不清的说:“看什么看,你看小舞子吃不下!”
迎舞低着头,突然觉得十分好笑,洛奇特别会气人。她不用看也知道凤宣喑此时根本就是一脸菜色。他是凤羽的宗主,想来从未有人敢这样直面冲撞他。若是拐着弯的暗讽也罢了,洛奇偏就直接给他来难看。
洛奇说完也不管他什么表情,回脸就冲迎舞笑:“吃吧吃吧”迎舞看她那副样子,越看就越好笑。.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手去抹她唇角地包子渣月睨眼看着她,感觉那混里混气的洛奇又回来了。之前她一直发傻,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此时见她精力旺盛,觉得心里那种七上八下又靠不着岸惶乱终是宁静了下来,他端着茶杯,不知觉间。轻轻吐了一口气!
止一直在自顾自的吃饭,他可以感觉到洛奇的血气。比之前更加地循暖而带热力,根本不需要贴近已经可以感觉到。比以前更加优秀!他微微抬眼,正看到她在做怪样,确切说,其实不是洛奇在做怪样。只不过她塞了一嘴包子还在笑,所以整张脸都有点扭曲。
但在止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表情比任何人都多的人。她可以把表情无限夸张到匪夷所思的地步,真是奇怪至极!
“我们不是今天要挤在一间屋里吧?”洛奇吃饱喝足,拍了拍肚皮。
这个动作打死迎舞也做不出来,她看一眼洛奇,又有些想笑。如果说有人可以让她总是带着笑意,那这人定然是洛奇了。有时她也很想像洛奇一样,不拘小节,大步走路,大声说话。给人一种很昂扬的感觉!
“我的钱只够租这一间。”凤宣喑早看她不顺眼了,不男不女,坐没坐像,站没站像,吃没吃像。但偏偏迎舞就是看着她笑,看别人就是一脸木然。他原本知道这厮是个女人本来挺高兴地,但现在又有点担心了,而且更担心了。迎舞不会喜欢这只假凤虚凰吧?要是这样,他败地可太没道理了!
“你不是这里的老大吗?一声令下,还要什么钱?”洛奇靠在垫子上,她把迎舞给挡上了他还不识趣,借着身高在这偷看人家。和那些调戏良家妇女地小瘪三没什么不一样!
宣喑白了她一眼,往榻的另一端远远的一坐:“没钱就是没钱!”宣喑也不想在迎舞面前没风度,但这女人太气人,倒不是她的话,是她的神情,没来由的就让他窜火。要不是这两个妖鬼,要不是他中了妖鬼的蛊毒,刚才被灼光一弹,元神受溃,现在根本无法摧力凌空。他能乖乖在这里受气?这会根本不是他被逼着要带这两人出界,而是他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离开这一带。不然,怎么可能跟他们一道。
现在跑到休叶的地盘上,他身边也没带亲卫。若是让休叶的人发现,搞不好要拿他来跟四羽要挟。此时是非常时期,起内哄根本不是什么好事。休叶广和一向自视甚高,根本不愿意屈于人下。又仗着远横沼一带是他纵法地利之处,两年来根本不纳奉四羽,分明已经自封为王。大哥早想收拾他们,此时他在这里,当然要格外小心。这是是微星城,离雷云还有数百里的距离。如果纵法凌空,百里根本不在话下。但要是凭借双腿而行,就实在是个大麻烦。从这里再往南便是倚云河,过了是华阳腹地。向东便是远横沼,入沼之后,全是沼上建桥相连,沼泽一带陷人无数,羽光境内的人类很少愿意踏足那里。沼内以三角形布有三座大城,都由沼桥连成官道,这三座城是远横沼最重要的城池。也是休叶一族高手云集之地。沼泽边沿罗列一些小城和乡镇,有人类居住,也是为这三座大城的供给。如果深入沼泽而行,的确可以缩短路程,但难保会与休叶碰上。要是从沼外绕,路程就要加倍,同样也有可能碰上休叶的族兵。但遇上高手的可能就大大减少。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先落脚,然后一路向北。但这样钱就是一个问题了!与其算计着一点点消耗,不如在这里多住几日,想办法逼出毒来。到时再伺机带走迎舞。他速度一起,这两人根本不在话下。况且此时他们可以和平共处,也是彼此利用。
这两人明显冥寒之气受到灼伤,气溃的几乎连他都感觉不到有罩气相护。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做不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况且他们还带着岳轻弦!一想到岳轻弦,宣喑心中就更是郁闷。想来当初魔宗派月来雷云,讲明了是杀了岳轻弦,以他的人头来换妖路。现在他们显然是要活捉,根本当初就有心瞒骗。魔宗其意,想来是有更大的图谋,根本不是只想分夺天下!
微星城虽然不大,但是个人与妖怪杂居之地。加上这里离华阳比较近,虽然羽光已经与华阳相分,但并不是不无往来。况且休叶与羽光又有异心。所以这里显然过往来客很多,城池看管也很松散。而且一进这里宣喑就知道,这座城显然是一个销金之地。城虽然小,但是酒楼花楼林立,而且生意相当繁盛。不知休叶是如何管理辖地,但这里的确风声水起,想来是赚了不少外来客的钱。
他随身所带的钱并不算多,也就够在这里住个两三天。这里妖气很盛,往来的客人有很大部份是妖怪。也正好让他们隐气藏身!
洛奇看他一脸阴沉,又似心事重重。此时她也没心情跟他逗闷子,她知道轻弦在厢阁里。她清醒的时候见他还昏着,当时她情绪很是紊乱,一时间也顾不上别的。但是现在,不由的有些牵挂。她刚想问问情况,忽然止一下站起身来,看着迎舞说:“你,出去引两个男人进来!”
迎舞一下怔了,不仅是迎舞,洛奇的嘴巴不由的张开。看着风临止:“你没事吧?”宣喑已经直起腰来,脸色更加阴沉的盯着止。
止看着迎舞一脸发怔的样子:“你不是狐狸吗?不会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吧?”
这话一出,洛奇当时暴跳,指着他:“小舞是狐狸?你是熊瞎子!”

第四十五章媚与暖
宣喑蹭的一下跨到风临止的面前,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你让她勾引男人?”他的气息勃而乱颤,面色发青。
“只是引进来而已,我需要热血,不然我就用她凑数。”止根本不看宣喑,气促而乱,他此时不是对手。止感觉自己的冥隐气很是不稳,气时滞时继。若不是他在华阳找到几个血质还不错的,根本撑不到现在。
洛奇一把将迎舞拖到身后,指着风临止:“你眼睛会不会看,她不是狐狸,她是人呐!”
“人体内会有妖气吗?”止扫了一眼洛奇:“不是狐狸,那就是黄鼠狼,反正差不多。”
迎舞缩在洛奇身后,一脸怔然的看了看自己,哪里像狐狸或者是黄鼠狼了?她强忍着心里的不快低语着:“如果你要在这里杀人,我怎么也不会帮你。”
“杀妖怪呢?”风临止一下抬起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这话一语双关。让迎舞不由自主的看宣喑,此时宣喑正在看她。两人目光一对,让迎舞微微一凛:“何苦在这里生事?”此时双方剑拔驽张,风临止是想悄悄的找人取血。他不想生事,但再闹下去,恐怕对他们都没有好处!
“要引你这个死人妖自己去引,你怎么没让华阳的人给弄死呀?”洛奇咬牙骂着:“你敢动她我就……..哇呀”刚才为了表示威胁,她照自己胸口捶了一拳。结果忘记那里很不禁碰,一砸之下马上含胸一脸痛苦状,后半句根本没吐出来,差点没当时跺脚挠墙!
月听了她的话本来想一把将她揪过来,但一见她此时那样。突然觉得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洛奇弯了一会腰,憋红了脸瞪着他:“算了算了,算我吃亏好了,你取我地血吧。”这话真让月一伸手把她给扯过来了,洛奇一头撞到他怀里,不待她挣扎,他已经一把抄着她往厢阁里走:“吃饱了睡觉去!”
迎舞面前没有挡头,一下无处可藏,宣喑刚想把她往自己身边拖,这边风临止已经一步抢先。一把揪住她:“我需要热血。再废话,我就先取她的血,再取你的血!”他的冥隐将滞,动作有些不稳。但他必竟之前没受什么大伤,而凤宣喑却只要一动元神便觉身体欲裂,比他更慢了一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迎舞往门口带,他挣扎着往前扑了几步。险些撞倒桌子:“风临止,她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别想出羽光境!”
止将迎舞拘在怀里,转脸看他:“我听闻凤鸟八翼八尾全现,速度如光。元神之火。可灼妖鬼,实在让我期待!”他面无表情,声音淡淡,眼神清澈毫无杂质。却是带出一丝对力量地向往。他说着。已经一拉折门,将迎舞给挟了出去。
凤宣喑眼眶泛红,他是到了微星城才知道这家伙是继却寒影而上的风临止。狱蝶九杀比却寒影更胜一筹,寒彻之气此时已经半溃居然还能保持行动不僵。只要可以离开休叶所控一带,必然要鸣音唤同族,绝不让他和寂隐月离开羽光。不然。将来定是羽光心腹大患!
出了门,迎舞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圆桶形的建筑,围着一大圈的游廊,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柱子,绕满了花带。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三楼,下面大厅里热闹非常,琉光翠影,莺歌燕舞不绝。下面绕柱有一个圆形的大舞台,弹唱吹拉,围满了人。
她不确定他们都是人,或者也有妖怪。他们往前走了几步,迎舞看到房间一侧还有分道,后面还很深,像是还有不少房间一样。只是他们这里是靠着外廊的!不时有人走过,男男女女,打情骂俏完全都不避人。甚至有些女人,着轻纱根本就是半隐半露,简直是春色无边!
迎舞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已经两腿发虚,一脸木呐。她简直就是被他半拖半挟的往前走,实在受不住,一把揪了他的衣服:“我真地不会。而且我真的不是狐狸精,我只是普通人而已。”迎舞强忍着不安,尽量放柔缓了声音和他讲话。千波醉偶而还会有一点半点情绪流露,但这个一点也没有。她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生怕胡乱臆测,一个不小心会触动他某根薄弱神经。到时吃亏的必然还是她。所以,她只得强制平静自己的情绪,不去看任何让她感觉心惊肉跳的场景。脸已经泛了灰白,指尖在微微发抖。
止看着她那样子,身体都快缩成一团了,根本不像是装的。但她体内妖气的涌动他也绝不会误查,若不是这两人目前还有些用处。他实在想直接取他们地血还比较方便!他所想的,只是如何完成任务,现在岳轻弦已经到手。如果送不回去又是功败垂成!羽光不是华阳,羽光妖怪众多,就算是化身成平民手里也有些功夫,真是耗起来那就是没完没了。
这女人的血循暖而温,虽然不及花洛奇那么热,但胜在有妖力填补。但是现在他需要的不止一人,杀了她只会多增事端。
他正垂眼看着她,忽然一股微热夹杂妖气远远而来。他眯起眼,强行把她扳着冲前:“笑一下也没什么难的。”他低声说着,迎舞被迫看着前面,不由倒抽一口气。远远沿廊过来几个男人,一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身如铁塔,远看像一堆小山在移动一样!最重要地是,他们个个都七扭八歪,一看就是喝高了。迎舞被他强推着往前挪,脸已经绿了,笑一个?你自己都不会笑还让我笑!她心里有种想骂人的冲动,手在后面紧紧揪着他的衣摆,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
还未走近。她已经闻到一股冲天酒气,她只能看到对方地胸,妈呀,那哪是胸,感觉像是黑森林一样。迎舞都快吐了。她挣扎着掉头要往回冲,口中再也维持不了那种平静地腔调,尖叫着:“不行,我不行的!”止拎着她的脖领子,抓小鸡一样把她愣拎回来。她这般一叫,反倒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怔愣了一下脚步,马上踉跄着往这边来。
为首地黑森林满嘴酒气,络腮胡子将脸挡了个大半:“哟嘿,新面孔啊!好生的白嫩呐!”这一开口。荒腔走板,吓得迎舞三魂去了二魂半,伸手就乱扭乱抓:“别,别过来!”对方身高腿长,两步就晃到他们面前,长臂一伸,迎舞本能地偏头大叫:“洛…….”但她还不及叫完。忽然感觉头顶一蹭,那条胳膊居然不是向着她地!她霎时呆了,本能的抬头,差点没咬了舌头。黑森林居然在摸风临止!
洛奇刚让月给扔到床上,马上窜起来就要跑。月伸手抱住她地腰。一下将她掀翻,他半压着她:“你给我睡觉!”
“不睡,你放开我!”洛奇登时急了,抡起拳头照着他后背就是一拳:“我要去找小舞!”她嘴里吼着。张牙舞爪胡踢乱踹。他也不理,索性就趴压在她身上,任她造反!洛奇乱挣一气,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想把她整治的服服帖帖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前把她从华阳带出来的时候,她被他一抱马上觉得一窒。接着什么感觉都没了。这会他怎么不用同样的方法了?反倒像是跟她较劲一样?她一静下来。突然觉得他身体奇凉无比。整个人都在发僵,像个冰坨子一样。不仅如此。洛奇隐隐觉得他后背在冒黑气!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反正当她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视觉更敏锐了。
“你干什么穿紫衣服这么骚包?”她看着他,此时他摁着她地腰,头都快趴到她的胸上了。她伸手去推他的脸:“你受伤了啊?”
“什么是骚包?”他发觉她老实了,自己也懒的移动,轻声哼了一下问。
洛奇为了想验证一下是不是自己眼花,伸手就向他的背:“你背上冒黑气啊!”她的手还没触上,他突然一下摁住她的手,抬眼看她:“你能看到?”
这话无疑就是承认了,洛奇微怔:“我现在,好像能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地东西。”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难怪他一直坐着连话都懒怠说。他穿紫衣服,因黑气散出的色调与衣衫的光晕非常相似。这里有很多妖怪,有些难保目力极佳的,他是在尽量掩盖。
他地手握着她的腕脉,他可以感觉到,她体内流动的热力。带动她的血,让她地血温更加的循暖。她刚失血,却没有失血的乏力,并非是她身体突然变佳,而是因为魂力增强的原因。
“我现在不会凝血,冥隐气会慢慢恢复创口。”他轻声开口:“所以你没机会跑!”他每每孱弱的时候总会担心她跑掉,因为她的眼光总是游移。飘来荡去让他找不到方向!她时而快乐,时而哀伤,他却无法与她分享。因为他不明白,他不了解。
“我并不是要跑。只是不想让小舞受欺负!”她看着他:“风临止要血,你也要吧?你有血河,可以不用到处去找了。”她低语:“我知道我自己是干嘛来地。”他那句你没机会跑让她有些怆然,俗话说地好啊,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他现在就是不信任她!
“不是让你来供血。”他半撑起身看她:“是不想让你死在太康!”他的发尾垂扫下来,半拂在她地脸上,让她的眼底,蒙上一层薄光。她微牵了一下唇角:“那我现在想供血行不行?”
“为什么?”他的眼清亮如星,每一个线条都精雕细琢,以致于让她心生恍惚。总觉得如梦似幻!他的声音也微微喑哑,压得极低,有如喉间的叹息。
“不想让你死在这里。”她因他的腔调而受了影响,也变得极低极低。
“为什么?”他又复问,她哽了一下:“就是不想。”
他慢慢俯下身来,他的脸离的越近,让她的心猛的窜跳起来,脸开始灼出非一般的温度。他的手顺着她腰贴向她的肌肤,那种冰凉让她猛的颤抖起来。他轻抚她的腰侧,他的唇在她颈边厮摩,让她感觉到那种冰凉的柔软。他压住她,头趴在她肩边低语:“当暖炉吧。你在华阳已经供过血了。”他的嘴唇贴着她的颈,微凉的气息轻轻拂痒她的肌肤,让她的身体此时不仅发抖,深处又萌生出那股难耐又让她心慌的燥热。
她感觉他的手指在向上寻找她的温度,让她觉得又痒又麻又慌,不由自主的抖的更厉害起来。而他握着她手腕的指尖也在轻轻的厮摩她的腕臂,嘴唇也不时的深深浅浅的细啄,瞬间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崩紧欲断,突然间他的手抚上她敏感的部位,让她那根纤弱的神经一下断裂开来。她再是僵持不住,人猛的向上一弹。但这一弹,无异向他手心送去,他原本就是无意识的厮摩,只是那柔软而温暖的诱惑引导了他的手指。那贴触的细润让他的指尖由滞变得畅敏,触觉在畅敏间放大,继而蔓延成一道流光,在他体内飞窜而畅行。催行他原本已经将滞的血行居然短时运转快速起来!他本能的收手一握,这下洛奇只觉头轰的一下,又痛又麻的奇异感觉快把她身体烧成热炭,让她的慌张放大而将她逼出泪水。
她哎哟一声低叫,身体本能的挣扎起来,用唯一自由的手拼命的推他:“老大,老大,我不当暖炉了!”
“为什么?”他简直就像是在机械提问一样,声音还有些含混不清。洛奇感觉到他的手心开始发热,身体那种僵冷已经感觉不到。或者是因为她太过燥热,完全压制了他的寒气。或者是他受到她的影响,与她一同灼烧起来。她越是挣扎,越是带得火灼四飞,而他就越是纠缠不止。
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一团麻,又麻又痛让她怎么扭都躲不开他的手:“你不要捏我,要炸了,要炸了!”突然她眼睛一亮,低叫着:“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压床板!”
“不想。”他根本不用想就干脆的拒绝,这三个字只要从她嘴里出来就被他直接无视。打死他也不会想压那种床板。他触到她的柔软,便不想再放开。冥隐也无法阻挡,这种热力的传递,让他的滞涩化成虚无,让他的触感,无限放大。让他身体里每一滴血,都沸腾出火热的温度。他甚至想将她嵌进身体里,时时刻刻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存在!
“你,你就是想压床板,你,你…….哎哟,你不要再摸我啦”洛奇那点浅薄的认知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她微哑的声音此时在他听来也成了一种诱惑。他的唇离开她的颈,那里留下点点艳紫的,沿着她的耳廓到达她的面颊。那滚烫的温度飞窜成热烈,他在她的颊边流连,既而压上她的嘴唇,将那狂乱的号呼,变成旖旎的呢哝!

第四十六章人生重要的一课
开始不过是轻轻抚弄,既而便成细细吮吸,柔软的湿濡与温暖让人忘乎所以。于是便成了舌尖的纠缠与压迫!洛奇大脑已经完全空白,被他拖进无尽的热火之中。她全身的每条神经都充斥火灼,喉间发出微微难耐的嘤咛。他被她声音蛊惑,动作更加放肆起来。他此时已经无心去想,为什么连她一声喘息,都能让他如此不能自已。正当两人都神魂颠倒之间,忽然听到一声低叫:“洛奇,洛奇,你睡了吗?”
这声音一下把洛奇飞窜的魂儿给勾了回来,她猛的一偏头,生生与他的唇分开。她侧眼看他,正触到月那双勾魂桃花眼。此时他眼珠漆黑如点墨,似是蒙了一层薄雾一样微微朦胧。他的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晕红,这红色为他增添出惊心动魄的美艳。让洛奇的脸更加的灼烫起来!
“不要管她。”他的声音低得有如轻叹,盯着她肿胀的嘴唇,已经绽开出动人的嫣红。在诱惑他再度去寻找她的柔软。
“不,不行。”洛奇的声音都有点哑,一静下来,更觉得唇上火辣辣的烫,还有点疼。他的右手还放在她的衣服里,此时小褂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给扯裂开大半,里面的小肚兜都快给扯到背后去了。她的脸烧得热炭,心跳乱得有如一曲疯魔。
两人正说着,迎舞这边已经一脑袋扎进来了。她心里太紧张又慌乱,加上一进来见长厅里没了人影。连凤宣喑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轻弦所在房里有隐隐的光罩。她怕有法阵不敢过去。只得急急来找洛奇。她一进屋,屋里地情景吓了她一跳。
月此时已经坐起身来,把洛奇给抱在怀里,随手扯了条薄毯将她裹了个严实。洛奇根本不敢看迎舞,脸红成烧猪。对着月的胸口说:“我,我在当暖炉,呵呵呵呵呵”她这话在迎舞听来就有别的味儿出来了。
他的面容不知是不是因屋里晕光的缘故,格外地妖艳,让迎舞看了都有些发怔。但更让她觉得有点惊惧的是,他居然一脸的不耐烦!她虽然在魔宗呆的时间不算长,统共也没见过他几回。但一直给她的感觉就是他是没有表情的,不是冷也不是淡,就是什么都没有。但此时不但面色微红,更是满脸不耐。连带眼神都有些让她觉得很是危险!
“你。你不冷了,我,我不当暖炉了。”洛奇说着,挣扎着想把他推开。他不管不顾的一搂紧她:“没好,别瞎动。”他一勒她,把她往怀里一压,盯着迎舞:“风临止呢?”
他此时的神情让迎舞的脚有点发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衣襟:“他,他跟三个男人走了。”
“啊?”洛奇一听,也忘记去藏自己地火炭脸了,转脸看着迎舞:“他,他不是让你去引男人吗?怎么自己…….”
“遇上三个人。结果把,把他当女的了。”迎舞刚说完,洛奇噗的一下笑出声来,浑身乱颤。见牙不见眼,鼻子都皱在一起,一边笑还一边拿头撞月的胸口。因为她两胳膊都让他挟着动不了:“哈哈哈还敢说我是人妖咧!现在事实证明了,他就是死人妖!活该,让他起坏心眼。活该被男人调戏!”
月看她笑得那样,又有些发怔了。正怔愣间。听外头门声轻响。接着宣喑的身影一闪而过。一见迎舞在屋里站着,微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
“刚才。”她看着他一脸微灼的神情。不由地放柔了声音:“你出去找我?”
“是啊,我怕那小子弄出事来。”他一见她一脸淡定,心下静定了下来。这才注意到床上坐着两人,他微是一怔,看到洛奇那样子,伸手去拉迎舞:“跟我出来,先出来。”
“不行!”洛奇一听收了一脸笑意瞪着宣喑:“小舞就在这呆着!”说着,她又想挣扎着从月怀里脱出来。刚扭了两下,床贴着的墙壁后面突然一声尖叫,隐隐的透过墙传了过来。这声音很小,若是换了往常,洛奇和迎舞是绝听不到的。众人皆听得分明,屋里也一下静了下来。呆一会,又听到一阵哭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伴随着哀号。
洛奇一下变了脸,转头盯着墙怒骂:“风临止,肯定是他。他去欺负女人,这个臭不要脸地!”洛奇咬牙切齿怒骂不绝。但迎舞听清之后就腾得一下满脸通红,眼不由自主的瞄了一下凤宣喑。后者一脸诡异,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她更是窘迫起来。刚想跟洛奇解释,突然又一个身影一下切了进来:“你说谁欺负女人!”
“不就是你吗?怎么不去吸色鬼的血,跑去吸……”洛奇刚骂了一半,忽然觉得不对,转脸一看,风临止正站在床边看着她。他在这里?那墙后就不是他了?!他依旧散着衣襟,一脸惨白,嘴唇却带出一丝血色。
风临止扫了一眼墙,径直便踏上床来,好在这屋里有厚毯,外面廊道也是。不然洛奇又得怒骂三百回!居然穿着鞋就踩床,还让不让人睡了!
他两步便踱到墙边,倚墙听了一会:“好像有点热力。”他喃喃说着,突然弯腰蹲下,伸手就向墙捅去!迎舞吓了一跳,一脸通红地就往外跑。凤宣喑瞅了一眼这几个人,鼻腔里哼了一声便跟了出去。
洛奇也被他这个动作惊住了。这墙后显然还有房间,因为澡间是平列在厢阁的,两边皆有一个。但风临止也太鲁了,他出手极快,三指并拢,指尖聚气之间已经穿墙而入!根本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掌多厚的墙竟然被他直捅了个窟窿。他一收一放,气聚而敛,甚至碎屑都没掉出一点来。完全被他的气瞬间碾成沫而散在空气里。他冲着那个窟窿往里看:“那个男人的血还算不错,很热。”
他一捅出洞来,声音更加肆无忌惮的放出来。女人在哀泣,还夹杂着男人地低喘。垃圾人!洛奇在心里暗骂,男人逛花楼就是找乐去了。既然人家不愿意就花钱找别人好了。宋成泰那么烂都没干过这样地事,跑来打女人!
“别被那血骗了,他此时是因为交合才会短时加快。不是良血!”月根本没往边上凑,歪在床头半闭着眼说:“刚才你不是找了三个吗?”
“根本都是垃圾。”止哼着:“借着酒顶出热力才那么一点点,那点妖力还不够我切脉呢。浪费工夫!比这个还差!”
“什么是交……”洛奇听得一头雾水,这里不是花楼吗?不是都压床板吗?月忽然张眼看着她:“你看不看?”
他突然觉得有必要教导一下她,这个白痴只懂压床板一个词吗?就这种认知当初还敢跟他讨论什么先出**再出情绪?还号称自己偷窥过多少回?
洛奇看风临止一脸没表情,这两人就知道说血好血热的。不过他们一向都没表情,也许是很有意思地新玩艺也说不定的。她抿着嘴,两眼发光:“好看吗?”
止回眼看着她:“你过来看就知道了,轻一点。”他刚说完,月已经松开手,让洛奇过去看。洛奇一脸兴奋,但至少算有点进步,没忘记自己此时衣冠不整,裹着毯子往床角蹭过去。止让开一点让她也凑过来瞅,因为离的非常近,止清晰的感觉到她身体所发散的热力。由于内心新奇又激动,导致洛奇此时热血沸腾。更让他觉得明显!
洛奇凑过去,先一脸坏笑的拱他:“听说你让男人调戏了?”她咧着嘴,头乱点的哑笑,表情诡异,双眼眯眯。止瞄了她一眼:“早知道我自己去就好了!”他一点也不觉得丢人,也是,他没感情嘛!
洛奇凑过去,对面也是一张床,对这里正对着,装点铺陈都是一样。但是床上没人,倒是床边地上滚了一对男女。她盯着看了一会,突然呃的一声打了个嗝,月就在她的身后,手快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看着她一脸惊恐的表情,两眼快瞪出来了。他盯着她的脸:“看到了?”
她连连点头,又猛摇头。月把她往洞边上推:“接着看,看清楚了。”
风临止此时已经不看了,侧脸瞅着洛奇的表情:“你不是连这都不知道吧?”说着,他站起身往外走,不再理她一脸木瓜相。
月的下巴贴着她的肩,没去看对面的春光无限,一直看着她。看她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黑成锅底色!感觉看她更有乐趣。对面声音透过来,嗯嗯啊啊连带浪语不绝,洛奇终是闭上眼不敢看了。这跟她以前看的不一样,动作是压床板,但是…….,她突然哆嗦起来。月微松了手:“你怕什么?”
她根本不敢看他,哑着声音在喉咙里:“你,你不是想压这种吧?”她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脸死灰,他贴着她的耳朵,微拂的气息让她的耳瞬间红透:“你那种不叫压床板!”
“那叫什么?”她傻眼了,这完全推翻她的认知。她感觉他在把她往沟里带,他伸手去抱她:“白痴”
“你要压这种我不干!”她突然嘶叫出声,也不管对面是不是能听到,也不管隔壁还有小舞:“她叫的像杀猪啊!太惨了!老子不干!”
月没想到她突然发飙,刚想堵她的嘴,但在她出声的同时,对面房里也发出惨呼。声音比洛奇还大,那女人果然有功力,居然能赛过洛奇的嗓门!这声音惊的两人同时往那看,洛奇的眼睛又一次快瞪出来了。风临止!这个混球居然就这样踢人家门进去了!

第四十七章因血而愈,因温而暖
屋里的男人根本不及反应,已经让踹门而入的风临止掀翻在地。女人只发出一声尖叫之后便再没了声音,因止诡异的动作吓得她彻底失了魂!漫布于空中的血线,交织成妖艳又恐怖的景致,血滴汇成丝柔在飘摇,地上的人在干枯。
洛奇没看到,因她此时已经让月扳过来背抵着墙,止一进去,他就知道止想做什么。他需要热血来化开冥隐气的滞涩,那男人在激情之中的热力成了对他的诱惑。
“他太过份了!”洛奇牙齿咯咯作响,忽然瞪着月:“如果你没有血河,你也会这么做吧?”
“会。”月看着她的眼底蒙上红丝,额间青筋微微崩跳,身体的瘫软渐渐化做僵直。
不知道为什么,她怒意横生的表情让他心里发堵:“你这是什么表情?在嫌弃我么?”他从洛奇那里学到情感,但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心情郁闷起来,他不在意任何人的表情与眼光。但她的,他无法忽略!
“我嫌弃你什么?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洛奇肩微是一垮,脸颓丧起来。这个世界已经混乱不堪,礼法德义,皆因连年的流战而沦丧至尽。天地不仁,世间万物更是残杀不休。为了活着,她同样也要漠视他人性命。这些年,她以为早已经麻木。其实不然,体内不时热血沸腾。想来真是可笑,她又有什么本事替弱者出头?
他看着她颓丧的表情。每每她眼神飘摇地时候他就情绪不安。因为他无法理解太多复杂多变的情感,当这个时候,他就开始对情感更加的渴望。或者说,他期望有一天,他可以读懂她所有情绪。了解她心中所想,可以与她分享所有喜怒哀乐。
他伸手勾过她的颈,垂头与她贴近:“你记得你说的话吧?”
“我以后都不跑了。”洛奇哼哼着,他每次问她无非是这句。她回答都答机械了,他总是担心她跑掉,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她以后不用再找爹了,精神地寄托也没有了。就算她晃到天涯海角还有什么意义?人生的希望也随之变得破碎!既然这样,跑与不跑,都没什么分别了。
“不是这句。”他捏她的脸,他一触到她的肌肤就忍不住抚来摩去。她都无奈了。
“那是哪句?”她不敢瞄他,他的眼睛太诱惑,让她看了忍不住会沉醉。
“上华阳山之前,你对我说的话。”他的声音让她听了耳根子都发烧,不他的眼也没什么大用,他整个人都是诱惑体。他这般低喑的腔调却让她浑身的神经都开始鸣唱!
她一下想起来了,她当时说想让他娶她当老婆!她浑身都烧灼起来。脸憋得紫红,哼哼叽叽地说:“没,没忘呢!”她被他堵在他手臂撑出的小空间里,后背抵着墙,直觉连墙都让她顶烫了。她憋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低头说:“那,那要是
“要是什么?”他微微的眯眼,手指已经抚上她的颈脖:“你想反悔?”
“不。不是。”她让他弄得又麻又痒,身体又乱晃起来,扭着说:“那我要是不想压那种床板,你反悔不反悔啊?”
她这话差点没把他给噎死,他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他,瞪着她说:“那你还说生一堆儿子呢。这又怎么算?”
“生儿子和这个有关系吗?”洛奇一脸茫然的看他。让他想咬她。她看他一脸诡异,一时舌头都像大了两号一样。她吞吐了一下,又提了一个要求:“还,还有,不,不当暖炉了”她本想解释一下,以前当暖炉还没什么,冷归冷但她受的了。但是现在他一摸她,她就快爆炸了,她是胜任不了这个工作了。而且他现在手不老实,老乱摸一气。根本就是加速她地爆炸!但是她一见他满脸阴云,知道对于一个长期面部肌肉僵化的人而言,这意味着什么,所以没敢再多说。
“不当暖炉就压床板。”他微抬下巴,示意是墙后那种杀猪型的。惊得洛奇眼瞪得奇大,她衡量了一下利弊,一脸死灰却不甘休的说:“都,都要当老婆了,都不能优待一下呀?”
他真想抽她,又想抱她,又想亲她,又想咬她!他觉得脑子乱轰轰,心里一拱一拱得又在发痒。他是疯了吗?她给他情绪,可以轻易拨动他的情绪。她给他感觉,并且独占这种感觉。她让他平静,又让他混乱。
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风临止已经走了进来。看了他们一眼说:“他们两个在外头睡了,你们还发什么傻?”
“睡了?”洛奇一听又不放心起来,凤宣喑对小舞不怀好意。万一他逼迫小舞压那种床板怎么办?她看一眼月:“我出去看看行不行?”
他松开手臂,洛奇长出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地,趿了鞋就往外跑。他反身往床上一歪,看着止的面色:“我说了那个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个妖怪,有些妖力。”
“你现在的恢复力惊人啊!”风临止看着月,他此时冥隐气已经开始自内而外的慢溢,晚饭地时候,明明还是完全溃散,滞气已深。照现在这情形看来,他明天就该能恢复八成!太快了,就算有良血相辅,也实在是不可思议。
“在华阳发生了什么事?花洛奇的血,比之前的更好。”止盘腿坐在床上,微躬了背侧脸看他:“她的血力有股热力,体魂比以前更强!”
“不借。”月知道他想说什么,半歪着开口。
“只取血之温意,不取血呢?”止退让了一步,低语。
“不行。”月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面颊因光晕而更加莹白如玉。抬眼看他,忽然补充了一句:“她嫌弃你!”他一向不用说任何借口,血河是他的,他不借,止不能硬抢。否则回到魔宗也要受罚。但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洛奇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就说出来了。
止一脸淡淡:“干什么嫌弃我?”他突然对这个词有些不爽,不知怎么搞地突然想到和洛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来了。那时她自己不男不女还管他叫姐姐!这是他头一回没有从血质来辨析她。
迎舞侧卧在软榻上,盖着薄毯已经睡着了。她因百花凝露地补济,又因凤宣喑曾经在华阳山帮她催气过血,将凝露之力慢导入脉。令她的病情得到控制,身体状况也比之前大有起色。但毕竟也累了好几天,完全的精神压迫加上身力的劳乏。终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这张榻很长,一直通铺一面墙。当个大通铺都是可以的,迎舞缩在角落里合目而眠。而凤宣喑却靠坐在她身边不远处,两人隔了一段距离。他背靠着墙,长发侧甩在肩侧,微微闭目。左腿半曲,手臂搭在膝头。一副淡静的样子!
洛奇几步走出来,他没睁眼:“白痴,不去跟你的相好滚床,跑出来看什么?”他声音轻轻,听得洛奇心头火起。他居然敢叫她白痴!
凤宣喑这么叫是因他刚才到屋里的对话,他不是想偷听。只是洛奇声量虽然压低,但还是有些扬起,他实在不得不听。听完他简直无语,太同情寂隐月了!不但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坨牛粪还是个大白痴!
“你干什么老缠着她?”洛奇瞪着他,压低声音说着,不想吵醒小舞。之前洗澡的时候,小舞把她这阵子南下的事跟她大概讲了讲,把洛奇给气的跳脚。千波醉拿她当诱套引凤宣喑,洛奇真后悔当初该用夜意心捅了他!这个凤宣喑虽然救了小舞,但当初他们羽光也不是好东西。拿小舞当练招的,用来清除自己内部的垃圾,所以洛奇对他印像超差。
“管好你自己吧,大笨蛋!”凤宣喑一见迎舞睡了,也用不着装谦谦君子。知道洛奇不敢扯着嗓门吼,不停的拱她的火!
“你个死乌鸡,当了人质了还不老实。当初整她,现在又缠着她。”洛奇眯着眼,耸着鼻子贴过去,压低声说:“当宗主当成你这样可真够丢人的!”
“你说谁是乌鸡?你什么意思?”凤宣喑一睁眼,就见到一张脸贴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爬上来了。
“别装蒜了。到了羽光还缩头乌龟,怎么不喊手下来接你呀?”洛奇坏笑着:“怕这里的老大吧?故意往花楼里钻,正经客栈都不敢住。你说你不丢人?传出去笑掉人家大牙!”
凤宣喑眯着眼,这个死丫头,虽然男女之事是傻蛋中的傻蛋。看事情可明白得很!不过也是,太明显了。这里是羽光,他却连正经客栈也不敢住。还要绕道而行,分明就是躲这一带的强妖!谁看不出来才怪呢。只不过,别人能看出来就看出来了,但她偏就用这个气他!不仅气他,还故意说他是乌鸡。
“你这个…….”宣喑刚想开骂,突然眼前的脸倏的一缩。洛奇直接让人从后面给抱走了!是寂隐月,他何时出来的?宣喑微凛,他居然没感觉到。他不是伤重吗?为什么现在,好了大半?他微叹了一口气,魔宗取人鲜血以催功化力。他有血河在身边,当然好的快了!难怪那个血河让他如此重视,被惯得无法无天!他不再管他们,侧眼看着迎舞,静静看她入睡,有时也能安抚情怀。只要可以离开这里,带她回去,他总是有办法逼出毒素来!

第四十八章搜查
洛奇根本没怎么反应过来,人整个一悬就已经让他给拎回去了。风临止此时已经合衣躺在床上,他衣衫披挂,侧卧闭目。长长的柔丝开散披在身上,他微蜷着,媚惑的眸因闭上而成了动人的恬静。他原本就不带煞气,他的外貌永远可以净化血腥。而此时,他慵懒而清雅,更婉若酣然入梦的美丽女子,甚至更如同纯净如雪的孩童。让洛奇在看到这情景的一霎,甚至忘记对他发怒,吼他占了床铺。反倒是不由自主吞了声音,像是怕扰他的好梦一样变得安静起来。
“他也要睡这里啊。”洛奇被月放在床上半晌,这才回过闷来。她倒不介意睡大通铺,以前一个大铺上躺二十来个汗臭男她都能安之若素,现在这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她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此时见他这般静淡的模样根本对她有催眠的作用。
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哈欠,往他边上一倒:“随便吧,他要是夜里敢打呼我就捏他鼻子!”她也不管止是真睡假睡。别说,他身体凉冷,现在大伏天的,往边上一放,像块冰一样。让人觉得很是惬意。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眼睛也闭上了。
月瞪着她,真想把她揪起来让她说一百次自己是女人!风临止赖在这里不走的意图太明显了,如果洛奇反对一下,他就可以明正言顺把风临止踢下床去。他真是快让她给气死,偏偏气人的那个一点感觉都没有!刚出去一会,就马上快爬到凤宣喑身上去了。毯子早让她扔地上。衣衫不整满脸放光,现在回来了,又自发自觉的往边上一躺!
他半晌说不出话来,情绪太快地波动让他应接不暇。加上原本就有一股邪火窜得他大脑短路。让他一时间觉得血行乱涌不休,怎么都静不下来。也正是因此,让他的血流催动的更快,而随血而动的冥隐更加地灵活起来。让他的伤患,比平时恢复快了数倍。
洛奇没一会就睡着了,这几天她经历了太多事,太过疲倦。之前都是由于精神的高度紧张而支撑着,此时一放松,几乎是刚躺下,便进入梦乡。
止可以感觉到她循暖不绝的热力在随血慢动。因她入睡而更加的平稳。他微微的张了眼,睨眼看着歪在她另一侧的月:“她看来也不嫌弃我!”他居然还记着这句话。
月看着她的睡颜,从她舒展的眉一直看到她微微抿着的唇。他重新拉过一条毯子盖上她,他又了解一种情绪,就是不愿意和人分享她地温暖。.连她身边的空气也不愿意与人分享!
“最后一次。”他没有回答止的话,只是轻声告诉他。杀光这里所有人都跟他没关系,但他讨厌任何对她的接近。不管是什么理由!就连程衣当初来接她。他也很讨厌。只不过,现在这情绪更强烈!
两人没再说话,月半歪半倚着侧支在床侧。屋里已经是一团静谧,门外依旧传来依稀的嘻笑或者娇语。楼下靡靡之音不绝,悠悠而入耳。从这里看不到天色。屋内也没有摆放滴漏,不过他们来时已经是傍晚。*现在定是入夜很久了!
洛奇突然一个侧翻,向着月偎了过来。进入深度睡眠,她的身体本能的向着熟悉地气息而靠拢。她睡着了有时的确不是很老实。腿一下便搭了上来,胳膊也压过来。整个人都贴进他的怀里去了!
她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他突然觉得很是舒服,他一直盯着她就是怕她一会翻到止那边去了。照理说,止那边比较凉快。当然温度于他和止而言都没有差别,但洛奇是对温度有要求的,冷或者热对她都有影响。但她还是向着他过来了。让他心里地纷乱瞬间找到了平衡。伸手抱住她。她永远会带刀,刚才他就摸到她腰侧的刀柄。这是她所谓的安全感!而此时。让他忽然觉得。她在入睡的时候,依偎过来,或者是因为他也可以给她,这种安全感!
她一翻到月地怀里,止顿时感觉那种温意一下远离。直接让月全部给收走了!他微支了肘看着月:“我的伤早些好,我们也可以早些回去交差。我不动她就是了!”
他这句话触到月心底某根一直弦荡的细丝,他看着止的面色。早些回去,的确,他也想这样。他看着她一副已经睡死过去的表情,没有去翻动她,只是在她地腰侧轻轻抚了两下。洛奇马上就跟被打开机关一样,吧嗒就翻回来了。呈个大字型平摞在床上,嘴角抽动了两下。连呼吸地频率都没带变一下的。
止有些发怔了,看看洛奇再看看月:“你怎么弄地?”
“跟你没关系。”月侧躺了下来,他对她太了解了。或者他有时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对于她的习惯实在太了解了。他对她的在意,早就超出那种为了饲育更优质的血河而必须付出的心力。自打她从洛吉逃跑回来,她基本上是住在他的那个院子里。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从他眼里而进心中。并非是他刻意,而是点点滴滴浸入,溶进血里,汇入脉中。
风临止看着月,他不是没在下圭找过。但别说极品了,连个良品都找不到。或者说,因他心里有个标准,所以要求难免过多。有些血质还不错,但他也没要。因为他开始嫌七嫌八,甚至觉得对方长得讨厌!连他自己都奇怪,讨厌从何而来?他从不在意别人的五官身形。长成什么样对他而言都没区别,只有喘气和不喘气之分。是他无形中受了影响,开始挑三捡四。结果一个也找不到!
他一直觉得,月是在用一个不适合自己的血河。但是现在,种种现象已经推翻他之前的认定。月明显因为血河地关系力量得到提升。他的伤好的要比以前快了很多。甚至,他并没有因产生情绪而对自己造成不良的影响。而此时,他可以感觉到洛奇地血温。根本不用取血,甚至不用触脉就能感觉到。并且对他自身有推动作用。可惜这个血河不是他的!在那一刻,他突然萌生一种想从月那里抢人的念头。当然只有一瞬便打住,魔宗规则严明,如果抢夺对方血河,引至自相残杀。就算他能赢,也会受到严惩。况且此时,他赢不了!
他的胡思乱想让他产生的奇异的效果,他的血行开始加快了。在这种循血而温的推动下,配上他的思绪乱飞,血行加快了!这种感觉很是惬意。但可惜持续的时间太短了。因为洛奇又翻过去了,打断了他地思绪。
月把她又弄回来一次,但很快她又翻过去了。他看了她一眼,等她第三次翻回来的时候,月一挟她,把她给弄到另一侧去了!
止微怔,这下他一点也感觉不到了。月挡在他们中间。成了一个吸收热力的大磁场。他有些不快,凑过来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她嫌弃你了。”他侧转身背冲风临止,把她拢在怀里。
“胡说,她睡着了。”止终是忍不住伸手过去,想把她揪出来。
“她已经翻过来三次。她冷了,在你旁边她不舒服!”月架住他的手,侧脸看他:“她是睡着了,但她的身体在说话。说她嫌弃你!”
“你…….”止让他噎得脸色更白,刚想开口。忽然听到门外隐隐有嘈杂的声音,离的很远,但显然与刚才那种靡靡之音很不和谐。两人都听到了,不仅是他们,没一会工夫凤宣喑已经抱着迎舞闪进来了。迎舞显然被他刚给弄醒。眼光还有些焕散。但脸儿已经崩紧起来。
“你刚才把尸体怎么处理地?”宣喑说话间已经跳上床来,一手揪着床边的一块最大的毯子一扯:“外面象在搜房!”
“不关我事。我处理的很干净。”止看他揪着毯子过来,一下把迎舞塞进去,自己躺在她边上。现在一床躺了五个,宣喑把她挤在两人中间:“但愿你弄的干净!”
月并不怀疑止地话,他把毯襟一撩,拢着洛奇的手指微微一弹她的颈后,这下她完全睡死。几个人刚躺好,外面已经嘈杂四起,一个女人的讪笑微尖地声音求着:“几位爷们别这样搜了,我这胭脂阁以后没法要了呀!这屋里是几个打南边来的客,绝没有爷要找的人呐!”
迎舞紧张的直发抖,加上她的脸一直贴着风临止的后背,凉气逼得她更是哆嗦起来。宣喑伸手抱住她,听外头一个粗嘎地声音说着:“大夜里地,我们也不想折腾。只是这是上头下的亲令。再说了,他要是一气跑来这里,你们地生意也难做了!开门!”说着,便是一阵咣咣声,折门一下便被扯拉开来。一股妖气涌动,呼拉间已经冲进来数人。
月微睨着,身子半支,气已经逼到指尖,六个,他虽然没看到人。但异样的气息已经精确的告诉了他数量,一个是妓院的老鸨子,一个已经向着岳轻弦的房间里而去,两个站在门口,还有两个拐进来了。
“头,那屋里有个男的在睡觉,叫不起来!”随着声音,身影一晃,一个虬面大汗已经手执一张图卷冲了进来。
“那位一看就不是对不对,这里也没,没有啦!”随着那大汉跟进来一个妖艳的女子,正陪着笑拉着他的手肘。对屋里这种大被同眠的情景倒不在意,显然见多了。
那大汉一看月,怔愣了一下。这张脸让他有些发呆,眼眸如星,静凝似潭。紧跟着,他又看到月身后的止,止此时半歪着靠在月的肩上。长发披散,眼半睁半闭,眼神媚极!不待他气息平顺,又看到了一双杏核大眼,长发贴颊,半掩半露。那双大眼之后,又是一双狭媚飞凤眼!
他浑身就跟过电一样一激,大被同眠他可见多了。但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情景,无论男女,或者一时间他根本分辨不出是几男几女。已经被这些眼睛弄得神魂颠倒!光是眼,已经有如花团锦簇,缤纷而绚烂的色彩,简直比玉体横陈更勾魂夺魄。
“什么事?”月发尾垂于肩侧,眉眼不动,气定而神安。声音在那人听来,却曼妙如歌,让人心痒不禁。
他一时间竟然忘记要干什么来了,不仅是他,身后跟过来的一个大汉也是一脸呆滞,只顾瞪眼瞧着他们看。刚才一间间的搜,多少靡景也不如此时勾魂。连老鸨子都有些发晕!
“呃,你们打哪来?”他缓了缓神,喉间耸动不止,往前踱了两步。一抖手中的卷轴,开口问着。
“华阳。”月打从进来这里已经了解,这个城镇根本不拒南来的客人,或者说,这片地域虽然划在羽光境内。但似乎与华阳的关系更加的亲密!
来这里自然是找乐的,干什么已经不需要问。大汉往前切了一步,将卷轴抖在月的面前:“这人见过吗?”
“没见过。”他扫了一眼,画上是一张狰狞的脸。镣牙外露,赤目黑面,骨骼异形,一看之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叫千波醉,在雷云杀了人。逃到休叶的地方!这人嗜血无度,大人为了休叶一带的平安,所以漏夜搜人。你们若是见了,去驿门道相报,大人有赏!”他清清嗓子,但眼睛还是在月的脸上瞄来瞄去。
一听这话,迎舞浑身一激。那幅画怎么看也不是千波醉,他就算是变了脸也不是这副德性!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的图。
月应了一声,此时去查看两边浴室的也回来了,摇了摇头。为首的见状,两眼就更是放肆的在他们身上扫荡起来,伸手向着月的下颌而去:“这位好兄弟,实在好生…….”他的手还未触达,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握住他:“你一起吧?”风临止搭着月的肩侧,长发挡住他半张脸,发隙间媚眼流波,手指微微莹光。
这个人是良血,血质不错,而且妖力丰沛。取了他的血,受益良多。凤宣喑一见大急,这人是这一带的侍廷长,一看服饰就知道了。而且他现在有务在身,杀了他,事情麻烦的多!他在被中隔过迎舞去扯他的衣服。真恨不得给他两脚!
那人头乱点不休,身后的随从也跃跃欲试,一副皆要冲过来的兴奋样子。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这声音来的突然,响得彻底。咣的一声自楼下传来,声音之大,连身下床板都晃荡不休,余震嗡鸣,让迎舞差点随之叫出声来!

第四十九章舞之谋思
巨震之后,楼内的人显然被这种情况惊呆,一时间竟然是一团死静。但突然之间,一个声音传了进来,扬声而入,散布均匀,让这楼内的每一个角落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微微低沉:“诸位不必惊慌,迷伽无意惊扰各位美梦。只是此地有妖孽来袭,为保休叶一带安全,不得已构建法阵。请诸位整理衣冠,由正门得出,为妖者,不要刻意隐气。为人者,自然放行。出旁门欲潜者自重,触阵者皆杀无赦!”
这声音一起,屋内的几个搜查的大汉连带老鸨子顿时都面色死灰,再不敢有任何举动。像是被人控了魂一样,悄无声息的便溜了出去。
止微睨眼向后,正触到凤宣喑的眼:“整个微星城都在她阵气之下,何人?”
“休叶迷伽。远横沼一带是休叶的地盘,她是休叶广和的长女!”凤宣喑苦笑一声:“别想走了!”
月微凝了眼眸,刚才那声巨响是她突然勃气而出,结阵而不破楼,力量拿捏不差分毫。妖气顿时满溢,绝对是一流高手!为了一个千波醉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不知道醉在这里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凤宣喑在这里躲躲藏藏,显然与休叶一族不合。四羽和华阳分了已经快三年,他们却在这里把微星城经营的风声水起。和华阳的关系相处融洽,虽然谈不上通敌这么严重,也是不把四羽放在眼里,俨然已经成了国中之国。但不论如何,与魔宗都一样势同水火。如果他们真是有心靠拢华阳,见了岳轻弦是一定要救的。
此时风临止已经手一翻腕。凭空一拽,居然隔空将岳轻弦一下自间隔长厅的厢阁里给拖了出来。一直拉到他们面前不远处!他一直封气于脉,就像给轻弦设了绳套一样。.根本不用时时盯着他,轻弦就在他手上。从未放开过!
他身体一偏,反手就要去捏迎舞,此时他们已经没用,最后的用处就是给他供血了。但这次宣喑早有提防,他如果不能带他们出界,风临止自然要杀人取血。他手快的扼住止地左腕,两股一顶,宣喑只觉虎口欲裂。他眼眸泛金:“现在是要把力气耗在我身上么?大不了我现身出去,你们带着岳轻弦也别想走!”他一手摁着风临止。另一只手将迎舞护在怀里。
月根本没理他们,他此时正在看洛奇。而洛奇,正抬眼看他!她居然醒了,刚才聚气一震,居然与她体内魂力相冲,让她醒了过来!
他还没开口。洛奇已经听到他身后的对话。一抬头看到这情景,一翻身就坐在月身上,兜手就从身后去勒风临止地脖子:“王八蛋,你敢动小舞!”她这一系列动作出奇的连贯,甚至比以前还要加快了数倍。她以前就很敏捷,但现在。明显是因为魂力受震有力量涌进脉气。加上她平日的敏捷。此时更是快而畅顺。
她虽然是畅顺,但还是因为月根本没有阻拦她。甚至平转身体为她提供了方便。月这么做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变化,风临止身上裹有冥隐,她突然扑过去勒其实很是危险,但月也给构了一股气旋,就是防止她不管不顾误伤了自己。所以他表情很平静,只是一直瞅着她。
她一窜起来止已经感觉到了气流地涌动,所以他就把气散了,他的气散了,但月一直给她凝阵,导致洛奇一扑而至,一膀子一勒。寒热两股气居然凝合成一股古怪的力量,一下将风临止给勒倒,凤宣喑一直死死捏着他,根本没想到洛奇能有本事把他勒得仰过去。一时没来及脱手,抓着他连同怀里的迎舞向前就扑倒。众人瞬间滚成一大团!
“你有长进啊,花洛奇。”止向上看着她,她此时窝着腰瞪他:“你松手,别动小舞。”
“你该让他松手。”止哼着:“你身体里的灼气是怎么回事?”
宣喑忙忙松手,他是怕把迎舞给压坏了。此时迎舞只有喘气的份,她急顺了半天气,看着洛奇:“如果只是为了出去,我有一个不打架的办法。”
这话让众人都愣了一下,洛奇依旧勒着止的脖子,看着迎舞:“小舞,你有什么办法?”
“她刚才地话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迎舞抚了抚揉乱的发,轻声说:“她说,人就直接放出去。妖不要刻意隐气以方便他们辨认!”
“你想和她先走?”止动都懒地动,洛奇身上的血温让他觉得很是惬意。他抬眼看看月:“你答应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迎舞低声说:“我的意思是,他们也许分不清妖鬼和妖怪的差别!”她看一眼两人,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不屑如此,但此时强拼,洛奇会很危险。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你们,也并不像当初来时那般力量充沛!”她是不知道风临止会怎么想,但月既然如此在意洛奇,总该为她想想。点洛奇,月八成就会答应!
止不由的坐起身来,洛奇也忘记再去勒他,转转眼珠:“是了,老大你不是说你是人吗?他们看不出来的!混出去算了。”
“冥隐气很难完全收尽。”月轻声说着:“不过可以试一下!”因为有洛奇在身边,他们可以借助她地血热来提高自己的血温。现在外面很静,显然对方只留了一个口等里面的人一个个的出来。这楼里人很多,他们有的是时间来准备。
凤宣喑低语:“她见过我,每种妖怪的气息是不能改地,怎么藏都没用。如果她发现我受伤,一定拿我要挟。”
迎舞回眼看着他,此时她面色虽然又红又白,但声音已经淡静了下来:“那就赌一把,赌她不敢动你!”
“什么意思?”宣喑垂眼看着她,迎舞却觉得,那眼神中带着不易觉查地微笑。他似在鼓励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微星城虽小但却繁荣,在界边却从不限制南来地人。他们意图与华阳靠拢借此想脱离羽光,是不是?”迎舞眼神清亮,声音低柔:“你们和华阳闹的不快的原因,因为天路,因为岳轻弦。”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的声音也静淡了下来。
“猜的。”迎舞看了一眼岳轻弦,她虽然是秋云城城主的女儿,但于一些纷争的事父亲从来不跟她讲。她是这两日跟宣喑在华阳山里疗伤的时候观察到的一些细节,她接着说:“你带着他和我们一起出去,给他灌点酒,再把酒泼在他身上。他酩酊大醉,怎么说都看你了!如果强行扣留你,就是与华阳和羽光同时为敌。”
宣喑微抽了一口气,低声说:“她是强妖。”
“同时,也是一方之主。”迎舞看着他的眼睛:“赌不出去,还有一拼。总比上来就硬拼的好,至少言谈之间可以看看她的态度,也能观察周围的情况!”
精细而冷静,调整情绪的速度匪夷所思。观察的细致,敏锐的头脑!如果她还有好的身体,她定有她的天地!
洛奇一脸的佩服,以前她栽在小舞的手里,她还觉得是自己一时大意。其实错了,她步步为营的时候,洛奇根本不是对手!洛奇的心思,是因在长期乱战的地带存活而逼出来的。而迎舞的细腻,则在融在她每一滴血液里。
宣喑看着她的样子,此时的她在眼里,不仅仅是那孱弱颤抖的娇怯,也不再是那神思飘渺的清雅。更带出明艳与澈亮,平静与安然!
崔迎舞,他总能发现她的新鲜,每一眼,都让人惊艳!月微微睨看着她,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千波醉在得不到花种多次尽放力量的时候,依旧还要留着她。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给她治病,想让她康复的原因,或者是想要她那除了血汇花种之外,更多的东西!
迎舞看着他,他此时的神情让她有些不安。这方法他该能想到,他说出休叶迷迦的名字的时候,眼中并没有惊惶。唯一惊怒的时候,是在风临止欲抓她的那一刻。但现在,他又平静安然如故。他明明想得到该用什么方法混出去,却要让她说,为什么?
这一折腾,将洛奇的睡意完全打消。她一窜就下了床,因她看到轻弦正歪趴在床下,他颈上的黑蝶此时已经蔓延成一圈,似是还有向下延伸的趋势。此时他一动不动,一副已经完全昏的样子。但是洛奇看到了,他的身体蕴散出一点薄薄的光晕。微微的泛金,金中又透着黑,交织成烛影般的昏黄。她看着他,在她神志游移不清的时候,她似是听到一句话。那是她母亲灵魂曾经说过的话,她说,我见了女儿,又见了侄儿!她到现在也无法分清,那是真实的声音,或者只是她的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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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金蝉欲脱壳
微星城是一个细窄的小城,东西短,南北长。城里只有两个出口,东门和西门,胭脂阁正把着东门内不远处,从此可以看到西门岗哨。这楼为一个圆筒型三层建筑,外绕观景长廊,内里房间皆是层层圈部。楼下有大空场地,设花台和马房。而此时,整个微星城上空泛起一层白雾,像是为夜空笼上一层晶白的单布一般,微微的发亮。楼下花台灯火琉璃间,映得人都是泛着微白的光。空场外的大道上,立了两排着甲执斧的兵勇。
在道正中拦设了一个大座,一看花式就是刚从这楼里搬出来的,宽大的锦榻,扶手皆绕着浮雕花瓣。座上是一个女子,一身白色银铠,看起来极薄,银光闪闪,似蛇一般布满细鳞。铠衣包裹着她的身体,外面披了一件银灰色的大氅,玲珑的曲线在氅下半掩半露。一头银色长发高束,脸型微尖,眉毛纤长,大眼,微飞的眼角,鼻直而唇薄。五官清晰分明,神情却无妩媚之色。眼眸黑中泛碧,带出三分慵懒,却有七分肃杀。
她半收着下巴,微睨着眼看自出口排列而出的几个人。这几个每近一分,她的眼便凝冷了一分。凤宣喑!一眼便可以看到是他,从他身体发散出来的微微金灿的光,休叶密罗网之下如此分明!妖怪炼化聚力到一定程度,骨骼会发生异变与人无二。但身体的气息,脉动皆与人类不同。这也就是所谓的妖气!不同的族类,皆有差别。除非是特别擅长隐气的妖怪,或者是与人族非常接近的妖怪。他步履微微踉跄,气息浮荡不稳,还未走近。一股酒气已经扑鼻而来。他怀里拥了一个女子,很是纤瘦。长发垂腰,脸半贴着他,一时间竟然看不分明。在他身后跟了两个人。架了一个更是醉得一塌胡涂地男子,其中一个背上还背了一小丫头。一双大眼叽里骨鲁的乱转,一脸红扑扑,也像是喝了不少,一副别样地兴奋神态!
“凤宗主?何来会到微星一游?”迷迦慢慢站起身来,向前踱了两步迎了过去:“不知凤宗主大驾光临,未能列队出迎,实在惶恐!”言语虽然算是恭敬。但神情却是微凛。不仅是她,她身后的人也丝毫没有躬拜的意图。依旧直直驻立。不仅如此,甚至队势微微有变,似是更加严密一般。
“听说微星城纳尽人间绝色,我总该带着岳兄来见识一下!怎么,休叶何时明令,四羽不得而入么?”宣喑微微弯了眼。伸手去勾那醉倒地男子:“轻弦,出来吹了半天风,还难受得紧么?”他挡在月的身前,止长发覆去半张脸,此时垂头不语。一手架着轻弦的胳膊,借他的灼力掩住自己的冥寒。
“轻弦?”迷迦神情微变。眼便向那已经不醒人事的男子看去。宣喑勾着他的颈,让他抬起头来。让迷迦登时变了脸色!真的是他,灼力微突,地确是华阳真经没错,就算容貌可以伪半,但气息无法改变。四羽何时,与华阳又握手言和?难道说,因魔宗于前,不得不又结盟好?她又往前踱了两步,面色也略略缓和,唇角微牵。但一接近,突然又觉轻弦气若游丝。虽然浑身酒气,但也不该如此气软!
她再看向凤宣喑,步伐踉跄,气浮而荡。虽然面色微红,但眼神依旧清澈,声音虽然微微含混,但于她看来,倒像八分是装的。装?他为何如此拙劣地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着,宣喑已经向前扑闪了几步。边上的女子显然撑不住他的去势,要跟他一并跌倒。他半推半跌一般,整个人便要扑将过来。迷迦微微一个错身,手指尖已经半凝气息。凤宣喑在这里,不管如何,先留住他再说。就算他们与华阳已经摒弃前嫌,邀他同回沼渡城,也是尽休叶之谊。毕竟面上,休叶依旧是四羽的属下!想不到要找千波醉,反倒寻到一个凤宣喑,也算是有收获。岳轻弦身边那两个人,一看就不是凤羽的族人,也绝不是华阳的人。气息诡异,忽暖忽热,一时难分。两人皆是垂头半弯腰身,不愿意示人于人前。身后那个女孩子倒是普通,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妖气,想来只是普通人!这几人地组合让她心生疑惑,但是决定倒是瞬间而成。不管是什么来路,先留了人再说!
她指尖微微勾起,身体微偏之前凤宣喑已经送了过来。一扑之下她刚要反手锁喉,突然间他身体一个斜荡,裹着怀中的女子就冲撞过来。分明就是把自己的咽喉往迷迦手中相送,这下迷迦微微一怔,不知他又耍何计谋。错手之间竟然不敢抓实,凤羽火势入魂,其灼水妖都要相惧三分。
她怕他暗算,一时间居然后错一步,想错开他的来势反手切他后颈。但这一步,已经让他荡到身后,他根本没有动手,他了解休叶一族,他们的弱点根本不在后背。而他要的,也并不是借机拿住迷迦,此时,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力量!他只是要这一步地距离!他身体一闪,声音已经随之而轻飘入了迷迦地耳:“那两个人是妖鬼!”这声音恰到好处,不轻不重,迷迦可以听到。月和止一样也能听到!
迷迦微怔一下,眼神一睨,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切出而向着他们:“气息冷热相杂,究竟何人?”这两人皆身形修长,银白长发高束,眼珠黑中带碧。一动之间,手中已经聚气相凝。
迷迦刚欲回身抓住凤宣喑,突然之间气流激荡,光影明灭之间已经一大团蝴蝶急飞而至,看似有如繁花乱舞,实则层层叠叠,以三环合罩向他们兜来。她一时间不及转身,翻身一扭,手中已经拧起三股气息,长发荡舞之间猛然一甩:“妖鬼,休在我休叶之地作怪!”她一动,身后队列有如通灵一般,呈三角状旋飞而起。一阵花白光影,乱气而旋,罩城光罩瞬间发亮。似有星点般在明明灭灭!
宣喑急退数仗,刚才旋气一击。他的身体一时乱晃不休,面上因酒而染出地晕红此时已经褪了干净。但唇边的笑意却更加的深浓!他此时低下头,正对上迎舞一对眸子。清亮的凝静之中,带出一层愠怒!
“这是唯一的机会。”他看出她的怒意,手臂更紧的兜住她。拿岳轻弦混是不可能的,以迷迦的个性,就算暂时不敢动他们,也会借由带他们一道回休叶的腹地。迷迦这个人他很了解,生性多疑,越是混乱的组合,越是让她多心。那么,只要止和月愿意配合着出来,帮他制造这种混乱。由他装着与迷迦交涉,他就有机会!
让月和止出来并不难,但开口的不能是他。在他们眼里,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而且他没有得到过他们的信任,如果他再多言,只会引发他们不良的反应。这两个人根本不怕死,因为不怕死,所以不屑伪装出逃。但是,如果说的是迎舞,效果就会不一样。差别在于,迎舞与洛奇之间的关系。
迎舞的出发点,是如何尽量减少伤亡的保护洛奇。这点肯定与寂隐月不谋而合。而她与洛奇之间的信任,自然可以降低他们对她的抵触。由她说,二人同意的可能就会增强!而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休叶布如此强气,已经说明立场。内战先可暂放,但妖鬼绝不能容!就算他们再怎么想要擒拿凤羽宗主,在妖鬼面前,自然要先放一放。
先晃到迷迦身边,拼着送到她指尖气束之下。以她的多疑,必不会直接锁他。再说出止和月的身份,那两个人只是魔宗养出来的杀人工具。不擅谋,也不屑谋。但是,战斗的经验却不输任何强妖,他一出口,为了争取最大先机,止和月必然要出手。他们只要一出手,身份不需要再查验。迷迦身边的两个人,空中布阵十六人都是一等高手,加上迷迦,密罗织网下,他根本没有机会跑。但是,止和月一旦动手,满楼之中妖怪不在百人之下,混乱之间,机会自然而来!
“洛奇是我的朋友!”迎舞声音轻轻,她早就怀疑。他明明想的到,却要她来说。她真笨,她只想到第一步,想他是怕自己说出来那两个人不肯。却没有想到,他往后算了十步!
密罗织网已经开始回窜,一股强气逼压而来,大楼摇摇欲坠,不够稳固的建筑已经开始倾塌。无数妖气混乱纷杂,尖叫声撕心裂肺。迷迦带的人都是训练有速,四角的布气之人根本没有显形,但中央气压之下已经隐隐有数人下坠而掠。队列已经开散成四边,试图将人逼回空场。他身后还有数人,显然是在盯着他。迷迦以及身边两人已经与月和止缠成一团!气压逼迫之间,蓝白映现。宣喑知道,再过一阵,他身后的人也要站不住!东西窄的城,西门就在身后不远。只要阵气溃散,他就有机会跑。此时他气息很弱,也正是因此,比较好掩藏。
“我只能保一个。”他勒住她,乱气已经交织成混乱的烟雾,蝶影纷纷之间,与白光纠缠。阴险也好,狡诈也罢。他不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也不想妖鬼离开羽光,更不愿意,让岳轻弦再活下去!粉票居然今天到了98,我激动啊我泪
我觉得太幸福了,有你们的陪伴抱抱!今天加更,第二更10点以后奉上!

第五十一章各遂各自愿
微星城此时白霜架阵,隔离黑夜。楼廊上,街道边所悬的灯笼纷纷因梁柱的乱晃而飘摇,歪扭之间光影纷杂。开始由楼中排列而出的人们,因突然的混乱也推搡乱踏起来。一时间,号呼,咒骂,嘶喊伴随着乒乓的杯盘碗盏砸地声,马嘶人吼,乱作一团。在这里的,有妖,有人。奔逃有之,躲藏不及有之,纵法欲破有之,呆怔瞠目有之。本来就不算大的微星城,此时更有如炸窝一般。
迷迦今日来搜城,是因追踪一路,到了这一带失了气息。她将所带一百二十人分成两路,一半由自己副将统领在城外周边细细查找。一半带进城来,结密罗织网阵漏夜逐个细搜。凤宣喑居然在这胭脂阁里,已经是一个意外。但这里还藏匿了两个妖鬼,就不仅让她意外。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凤宣喑出声之间,对方已经先行发难,挥手间漫天蝶舞,瞬时让她大惊。离的太近,她必须一出手便使全力。蝶似影似实,扑闪间抖出蒙蒙细屑,白光之下,莹莹烁烁。
她一时不知是那粉屑是否挟毒,本能闭气。手随之极快一曲一抓,坚石地瞬间泥化,逆空而上,堆出一道泥流,在她手中却如戏法变幻。兜手翻转,竟成一柄长枪,莹白一映,化如钢铁。她手不触及,枪柄已经在掌外飞窜,旋转间忽柔忽钢,乱舞有如银蛇。身后列队依旧完整,法阵开始回收。
月与止已经纵跃半空。迷迦一发招之间,他们已经了解休叶一族擅使土法。所以他们旋空而上,洛奇趴在月的背上,这几日的连番乱斗,无形中更是磨炼了她的敏锐。她本能的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尽量地把身体贴在他的背上。
乱闪之间,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眼花气窒。反倒还有时间观察四周,这与她突然增强地魂力有关。出来之前她喝了酒,此时浑身发热。还有些醺然,但她意识很清楚。她看着迷迦身后不远处的宣喑:“他借这些妖怪杀我们,他想趁乱跑掉!”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月翻手而斜飞,指尖抖出莹丝在身边绕出繁花一般地法阵,令身边数个休叶族人无法接近。土法虽然强横,但需要逆吸上空,后力不稳。除非强大妖怪,否则很难在空中有所作为。他一点点斜荡而上。要贴近法阵以寻找对方的漏洞。就是如此,他依旧可以气定神闲的与她对话。声音静淡而平缓:“也同样是我们的机会!”
“啊?什么意思?”洛奇微怔,酒意加身,让她有点神思飘忽。一时竟然不在意此时的危急,反有兴趣聊天了。
“你傻了?还是喝多了?”他微微睨眼,看她从他颈侧探过来的脸。因酒而带出热力,因贴近他的伤患而让他更快的加速血行。她地脸此时通红。眼神微微迷离,身体因热力而裹出异样的芬芳。
这是凤宣喑地机会,同样也是他们的机会。迎舞赌的,是他们不敢动带着岳轻弦的凤宣喑。如果对方是普通人,或者只是想据地安守的普通妖怪。这计可行!但现在时机不对,魔宗大兵压境。再想安守自保。也需要先攘外。就算当时不会对凤宣喑出手,也会想办法让他乖乖跟着去驻地大城。
凤宣喑的目地。当然不是如此。而他与止,更不愿意在这里多做盘恒!妖与妖鬼的差别,在于前者是天恩地养,有天地间的灵气。后者则是暗魅而生,魂内带有太多冥死之力。就算一时可以蒙混,前往驻地的路上也会被察觉。到时,他们先机已无,再想脱逃就是难上加难。跟着他出去,借洛奇的热力短时的掩气,最大限度接近对方首脑。才更有机会一击而中!如果在楼中便强突,距离就会给对方更多地准备机会。
所以,听迎舞地计谋,只是第一步而已。这里除了迎舞和洛奇,没有一个人认为可以如此混出去。不过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找各地机会!
凤宣喑是想利用休叶迷迦杀了月与止,然后借混战逃走。而月和止,则是要借凤宣喑现身这种意外的境况,最大限度的找到先机!宣喑毕竟是凤羽的宗主,对方不可能一见面便要擒拿。至少也要卖两句官话,这样就够了!
月从来不是一个行动前还要谋划的人,他只是一部机器,谋划的工作自然有漠完成。但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白痴,只知道执行任务是没错,但自他出冰以来,历经千百次战役。如果只知一昧诛杀,不懂随机应变,焉能活到今日?当然,有些出自于纸上谈兵,能登上七君之位的,不仅在冰中粹炼的时候增强力量,出冰之后更有严格的教导。但更多的,来自于经验,那些经验已经融入血脉,深入灵魂,化成他的本能。所以,迎舞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的经验已经告诉他。第一步是可行的,其他的,要各凭本事了!迎舞自有她冷静细致的地方,但是,她毕竟对妖怪的了解太少了!
他与止这次是首次共同执行一项任务,之前二人并没有合作过,但配合的却是天衣无缝。止的狱蝶九杀,面积很大,范围极广,构结狱蝶罗刹,成为月的助力。月目标明确,破力极强,冥隐兜转寒彻,又成止的助力!所以,由止一上来便放狱蝶魅影,缤纷间乱其阵气,由月斜荡而上,寻找阵气弱点,并且逐一击杀隐在阵气之中的休叶族人!
这源自于七君力量的互补以及对战斗的格外熟悉。他们在冰中,神魂逐渐受到妖鬼侵力的时候,已经是一场生死的搏斗。汲纳,或者是被摧毁。可以出玄冰的,身体里已经汲收万千妖鬼之力,无数次战斗之中,又聚纳无数经验。七君之中,就算后继而上。从未与其中任何人加以配合磨炼。随便拉出来,也同样是配合默契的最佳战友。因为经历都如此相同!
月感觉到她贴得很是紧密。双腿都盘在他的腰上。让他腾出双手来,比在华阳山更加的自如!有触觉地好处就是,他不需要借冥隐气来探知她的存在。他双手翻旋如花。媚丝千绕百转已经成花形,乱舞之间蝶影缤纷,看似杂乱,其实已经为他构出一道阶梯,让他可以用最少地气便凌上相对更高的地方。也正是因他循蝶迹而上,从下看他像在一直斜荡歪飞,有如一朵紫色开绽的花朵,飘摇着却借风而上!每一道媚丝。都被他地气摧到最强,均匀散布之下。看似柔光若有若无,实则触而便成碎沫。
媚丝已经透达他的神魂,感之与他身体里的冥隐气一模一样。就算他一时看不到对方匿在阵气何处,依旧可以凭借万千柔丝加大他的安全范围。只要有**接近,便会被他绞成碎渣,血滴会顺丝而反涌。成为加快他血行的鲜活力量!
风临止此时在他身下不远,脚踏在一只鬼面蝶的颈头之上,乱蝶旋飞成涡轮,鬼面蝶已经自他身体催力而出。他和月一个面冲东,一个面冲西。南北双侧,皆成蝶阵。无数黑蝶嗡飞。将他的身影完全的罩住。
迷迦越看越是心慌。这等诡异地招法她从未见过。她双手急吸,两侧两个同族为她抖出土旋幕。上方亦有同族汲土而上。下方空城乱石逆飞,形成数道土流,在空中交织成土网乱刺,却无法接近蝶阵。那蝶不像实体,倒像虚幻,但一触及土刺,便闪出破力摧尖,一时间土屑纷飞,迷雾无数。正待她心神动荡之际,忽然蝶幕一下抖开,像是黑雾被分拨而散,接着一个人影有如急光闪电,瞬间切到她的面前。
她猛地一窒,那人长发被风吹飞两侧。让她看到一张莹白的面庞。与这黑雾,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她窒息的,是那双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眸,如同裂开暗夜的星,迷雾之间依旧分明。这眼中,无喜无悲,无嗔无怒,似清澄,更如迷惑。眼瞳地光,更像碎闪般的钻石。就算再怎么昏暗,也无法抵挡那明亮!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许的混乱。但只是一霎的混乱,足以让对方贴过来。五官在她面前一下清晰了起来,如此的面容,令人迷离。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境况,甚至连情绪都瞬间灰飞!
她地恍惚只有一瞬,她毕竟是身经百战,很快就从这迷离之间转醒,身形开始急退。但这一瞬,已经让她地漏洞,太过的明显。
止一贴而至,足下所踏黑蝶如雾,衣袂翻卷似云。他翻腕而抖,指尖有如拈花,一只黑色白斑地蝴蝶便停在他秀美而纤长的食指尖端。他手臂轻轻舒展,那动作就像欲伸手而去,为她拂去面上尘埃!那蝶在他伸手间于指端展翅,开始很小,但飞扑的一霎便有如团扇,裹出一股烟气,倏得便兜面而来!
迷迦大惊,本能缩颈,双手猛一交错,两股泥流形成交叉土臂拦挡对方。那蝶如此娇柔,但一扑之间竟然推力极强,又离得近,猛的一扑而至,正撞在土臂上。轰的一声,竟然将土臂撞成数段,余力不减,急抖而来!
迷迦身体猛的下坠,收气回落。两侧已经有族人相补,舞出白光一左一右向止切去。但止的蝶涡旋居然于半空分流,有如两只巨大的蝶翼。他眉眼不动,只是十指在不停的轻抖,无数蝶聚成两个巨大蝶翼,猛的向下一拍!啪的一声,居然将那两人生生连土幕一并拍成烂泥!二人破碎的肢体在空中被蝶雾乱卷,连一滴血都没流出来,已经化无!他眼眸依旧紧盯迷迦,那只被他元神摧放出来的蝶亦追紧不放。这一动一收之间,迷迦简直大骇,地沼龙摧气之时,身体坚如磐石,他居然像在拍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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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198315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7:58:59

6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360758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00:26

7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511328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02:14

8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4950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14:31

啊, 我尽力了, 这个结局怎么也贴不上, 谁来帮忙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18:22:28

你发给坛主试试,正在看这篇文,很好看:) -99~- 给 99~ 发送悄悄话 99~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8/20/2010 postreply 21:02:45

怎么发啊?? -五月丁香- 给 五月丁香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8/21/2010 postreply 04:49:46

发QQH试试 -99~- 给 99~ 发送悄悄话 99~ 的博客首页 (75 bytes) () 08/21/2010 postreply 10:08:36

弱弱的说,斑竹也受禁字限制。。。。 -小懒熊- 给 小懒熊 发送悄悄话 小懒熊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8/30/2010 postreply 22:0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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