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樱花第几桥 作者:今歌聼

  乱世风雪人

  中午的时分,终于走出了流云谷。

  在驻谷的驻军那里,苏樱她们连车也未下,匆匆用了些中饭,便又立即启程。

  车行了段路程,她已经恢复了情绪。她真的很开心,在这个世界,有这样一个人会关心你,她真的很幸运。

  出了山,视线逐渐开阔。只见崇山峻岭间的山野一片苍茫。一眼望去,浩无人烟。苏樱扯了厚厚的窗帘的一角瞄了一眼外面,便被顾嬷嬷拽了回去。

  她一瞪苏樱,低声道:“休要胡闹!”

  苏樱吐吐舌头,这样都不行!

  对于她来说,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真的很好奇。

  兰溪一直靠在车厢的一个角落,不言不语,也没有象苏樱那样好奇。

  苏樱紧挨在兰溪靠了回去,一向隐忍安静的兰溪竟然“痛呼”出声!

  “你怎么了,兰溪!”苏樱赶紧放开她抱着的手臂。

  兰溪的脸色煞白,却咬紧了牙关,摇头道:“我没事!”

  顾嬷嬷睁开眼,打量她一番,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事也要忍着!”

  苏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对她安慰的一笑。

  刚才苏樱那一下子,正好靠在她的伤处。

  那个泼妇,听到她说这次绝不动手,就像疯了一般,拼命虐待她。

  如果不是接到上面的旨意要她继续潜伏,恐怕她兰溪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她甚至怀疑,风舞的遇害也是这毒妇所为。

  那群人简直是畜生,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

  兰溪静静的靠在车厢的一隅。看着苏樱快乐的如一张白纸般的情绪。

  开心,便笑,悲痛,便哭。看着她好奇的趁着顾嬷嬷闭上眼睛的功夫偷瞄车外,兰溪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羡慕。

  那样明媚,单纯的快乐。

  马车上了官道,越来越难走。坑坑洼洼的路面让马车好几次陷入了泥坑里。好在他们男人力气大,退了好几次。

  渐渐的路边有了人迹。世界不再是一片纯白。乌黑的泥土露出了雪面,两三个衣衫佝偻的难民不时的出现在苏樱那一小角视野里。

  大雪天气,他们的车队已经从路上抬走了好几具冻死在路边的尸体。

  他们贫困的程度远远的超过了苏樱的想象。

  她已经看到好几个连身体都遮不住的人,就这样蹲在路边,等待冻死。而旁边等着的人,只待那人一死,便动手剥了那尸体身上的衣服。

  这便是流云谷外乱世。

  苏樱的心无法平静:她们在为怎样的新品能博得皇帝一眼的时候,还有这么多的生命连穿暖都不能。

  突然,一个卑微的声音传了过来。“求求爷买了奴家吧!求求你们买了奴家吧!”

  苏樱和兰溪听得这个声音,终是忍不住想掀开帘子看一眼。却被顾嬷嬷严厉的制止。

  她低声严厉的道:“还没走出太阿山,这路段很多山匪的暗眼!”

  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拉了个孩子,跪到他们的车队前!

  那跪在泥泞中的妇人,赶紧抓了把雪抹了抹自己的脸,露出张布满风尘,憔悴的面孔。“求爷买了奴家吧!奴家不求别的,只要给口饭吃!!”她边说边磕头。

  有时候,人为了活着,真的很卑微。

  “这位大嫂,我们正在赶路,实在不方便!”裴钦在马上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策马便走。

  他已经看出,这女人的儿子,跪在雪地的当口,已经冻死。那小小的身子卷曲着,已经僵硬。可怜他的母亲还正拨了脸上的头发,希望自己能有一丁点的姿色能将自己卖出去。

  他们的队伍青一色的铁红色裴侯府护卫打扮,车马一看便知道来路不凡,是以一路上虽有不少的难民朝他们侧目,可没有人敢靠近。看到这女人竟敢朝这群大老爷乞讨,一群难民纷纷靠了过来。他们瞪大了饥饿的眼睛,面如枯柴,希望这群有钱的主子能赏他们点什么。

  裴钦在这里一迟疑,程元绍低声道:“此时万万不能收留这女人!”

  他一指那群上百个饥饿的人,他们的面容里除了饥饿和卑微,还有一丝丝的残忍的兴奋。那种野兽见了血物的兴奋!

  裴钦道:“不错,若施了一人,我们就别想平安的走开了!!”饥民如虎,在强大的利诱下,他不能保证一次聚众乞讨不会演变成一次恶性的哄抢!

  他大声道:“走开!大声开道!”

  程元绍一勒马缰,声如洪钟,:“侯府亲兵听命!开路前进!!”

  他气势如虹,那群饥民本已渐渐围拢的圈子,便被震住。再也不敢靠过来。

  越过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他们继续前行。

  苏樱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原来那妇人此刻才发现,她那刚才还在哭闹的孩子,身体已经僵硬。

  没有迟疑,苏樱立刻探头看去。

  一片肮脏的泥泞里,那个衣衫佝偻的妇人搂着怀里的小小身体,向天悲鸣!“我的儿!我的儿!你就不能等等娘吗!娘马上就能给你找到吃的!”

  她把头埋进雪泥里,可无论怎样摇晃,再也叫不醒她的孩儿。

  不管顾嬷嬷在后面拼命要将她拉回去,苏樱看着这人间地狱,忍不住湿了眼睛。

  “这位大嫂,你莫要悲伤了!你的宝宝,他在天上,穿着最暖的衣服,吃着最好吃的东西,做神仙去了!他从此再也不用在这世间受罪!”

  那妇人自那雪地里抬起头,只见那华美的马车里,探出一个娇美如玉的女孩子,若没有那女孩一脸的眼泪,她定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上的仙子。

  她怔怔的说道:“是么!他在天上享福么!”

  苏樱一眨眼,大颗的眼泪便落到了地面上,“是的,玉帝喜欢你的孩子,就召他到天上做了天使。你莫要难过了,做了天使,他一样还是你的还在。这会儿,他定在天上看着你!你该为他高兴!”

  原谅她说不出更好听的话语,来安慰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那妇人显然已经被生活折磨的麻木,道:“做了天使就不用再受饿了么?”

  苏樱心头一酸,她的要求就这么简单,只是能不用受饿而已。老天爷,你看到了吗?

  “当然,天天都吃最好的东西!”明明满脸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可她一定要自己扯一个最温暖的笑意。

  她在身上找了一下,只在腕上找到一个镯子。她将它褪下,递给那妇人,“这个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一定是遇到了神仙。

  妇人赶紧从那泥泞里膝行到那苏樱的车边,将那镯子紧紧的握在手里,看着苏樱的眼光充满的感激。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您是观音活菩萨!!”她一再叩头到地,全然不顾地上的泥水!

  苏樱退回了车里。她无法接受这人的磕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镯子,她受不起!

  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去。轻轻碰了下她,兰溪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

  马车继续前进,却聼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哄闹!那妇人一阵惊呼,“还我的镯子!不要抢我儿的衣服!”

  原来她们一走,那群难民便上前哄抢了她的东西。

  顾嬷嬷牢牢按住苏樱,目光凌厉:“不能再出去!!”

  苏樱在车里心急,她不知道裴钦会不会去救那个女人。

  只听一声凌然坚定的声音道:“全部住手!”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句,那喧闹的人群便鸦雀无声。

  那人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无上的威严,让人不敢质疑。

  “你们可是从河间康城逃来的难民?”

  有人回话道:“大老爷明鉴,小人们有的是从河间康城,有的是抚湖两地逃来的!”

  那男子继续道:“沿路各州各府,都有朝廷下拨的赈灾粮款,都要按了圣命要开仓放粮设粥厂的,怎么由着你们大雪天到处流浪!”

  只听那群人劈里啪啦跪了一地:“哭诉道,小人们流落到哪里,那里就紧闭城门,我们连城都进不去,到哪里,哪里都赶!要是有片栖息之处,谁想在这样的天到处流落!”

  那些人边哭边说,一时间哭声一片。

  那男子道:“前方便是淞洲府,你们只管往那里去,将不会再有官府赶大家!”

  那男子说话掷地有声,又听得一片磕头称颂的声音。

  那男子又道:“只是,若还有这样强抢弱小的行为,定斩无赦!!”

  苏樱在车厢里听的欣慰,终还是有人肯为民着想的。

  几匹马奔到苏樱她们的车马边。苏樱心里一跳,难道是他策马过来了。

  果然就是那个男子,却听那男子冷冰冰的声音道:“小姐下次若再想做好事,先想想清楚,休要无端害了他人的性命!”竟是责怪她的。

  车帘微动,却是她刚刚送出去的镯子。“姑娘收好了!”说话的竟是一个女子。

  苏樱接了镯子,直那小小的缝隙里,看到递给她镯子的,是一个一身绿色劲装的女子。一瞥间,只见那女子剑眉明目,冷艳无双。

  收回手的瞬间,苏樱撇到那一匹黑色神骏上,一个包裹在深黑色锦袍里的身影。

  只在一刹那的光华,苏樱便感觉那男子周身带来的寒玄气息,如一座从未消融的玄色冰山。挺拔敏捷,没有丝毫的闲逸温情。

  帘垂下,外面又是一个世界。

  裴钦策马过来看这个耀眼如月华的男人。面容仿若神功刀斧雕琢而成,整个人绝没有一丝的多余。回眸之间,神情离群萧索,谈笑便仿佛能主宰这世间的沉浮。

  他拱手一鞠,“淞洲裴钦!”

  那男子看向裴钦:“裴公子,请转告侯爷,大批难民将在淞洲停留,请他做好接应的准备!我们么,应该很快便再会!”他略一抱拳,便对那又翻身上马的女子道:“青姬,我们走!”

  他们来如风,去如电,身下的坐骑神骏,带来的两个随从看来也是身手不凡,连那唤作“青姬”的女子,也是骑姿高雅,神姿俊丽。

  裴钦回到车队前,道:“继续走!”

  现在,他想的是,若真的这么多难民都逗留淞洲过冬,他们淞洲府养不养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偶要睡美容觉了!

  呵呵~~~~~~~~~~~~~~~~~~~~

  飘走!

  其实偶也好喜欢莫如云!

  呵呵。。。。。。。

  地狱与天堂

  车马没行几步,一股扑鼻的血腥迎面而来。

  前面一片红白斑驳的雪地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几具尸体。和前面饥饿冻死的不同,死者全部乱刀砍死,刀刀见骨,更有甚者肚子被一刀捅破,肠子流了出来。

  厮杀的毫无技巧,全凭一股蛮力!是遇了山匪。

  血还没被冻住,显然这番杀戮刚刚过去不久。

  而他们派出的斥候竟也未探出这程有悍匪!

  饶是他们一群血性男子,见了这人间地狱也忍不住想要呕吐。

  裴钦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低声道:“悄悄埋了,莫要声张,免得吓坏了车里的人!”

  程元绍挥马找了两个难民,一人给了他们几十文铜钱。

  那两人虽然已经饿的快走不动,可钱一到手,便马上来了精神,三两下将那些尸体拖到路边埋了。

  车马刚动身,裴钦便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杀气。前路喝声如雷,似有群马奔腾朝他们越进!他唰的一声拔出佩剑,:“前面有人!”

  一般的山匪皆是乌合之众,刚刚做完一票,难免也会伤了元气。可也难保证他们这群亡命徒会贪得无厌,杀红了眼,又瞄上了他们!

  留了七里和仪方守在苏樱她们的马车旁!其他的六个男人前面拔刀严阵以待!

  不管匪徒有多少,他们只有拼命!

  一阵山洪海啸般的狂吼,越来越近!听那声音竟不下上百人!

  那山坳转角处涌出一群人!个个手持钢刀,铁棍,鬼哭狼嚎间,便已靠近他们一里地的距离。

  那群人衣衫破烂,一路朝他们狂奔!

  片刻,程元绍便发现,那群人竟不是劫他们而来,他们是在逃命!

  那群人的身后,紧紧跟着两个如影随形的强弩弓箭手!

  他们流箭如风,箭箭贯喉!

  山贼群中不断的有人倒下,他的同伴也不管不顾,直接踩过他们的身体继续狂奔!

  一会的功夫,上百人竟只活了三十多个!

  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边跑边喝道:“抓了前面的人,不然我们全得死!”

  他竟是个聪明人!和裴钦他们的车队混在一起,那夺命强弓定怕伤了无辜,不敢再射过来!

  他们停也未停!‘嗷嗷’叫着直直朝他们冲过来!

  那身后的追命人竟可怕至此!叫这群亡命之徒也胆战心惊,泼了命!

  车里,顾嬷嬷‘唰’的亮出匕首,对苏樱和兰溪厉声道:“不管是谁,一靠近马车就狠狠的刺!”

  裴钦大喝一声,"杀!"率先踢马迎去!

  程元绍手持双鞭紧随其后,大喝朝迎头山贼打去!

  那群山贼能活到这时已经及其疲惫,只是已经毫无退路!在做死亡挣扎!是以非常顽强!

  裴钦他们越来越吃力!

  身后两个追命的强弩手,收了强弓,挥刀杀入匪群!裴钦这才看清,他们就是刚才那男子的随从!

  那男子和青衣女子并未追上前来!

  那人一身暗沉的黑衣,远远只遥看他们的弑斗!漠然的表情,平静的眼神,配着此时此景,竟如惊涛骇浪般隔绝了一个暗夜幽深的世界。

  那匪首狂喝一声,见七里和仪方牢牢守在马车旁,七八个人冲到马车旁!宋老四第一个挨了一刀,滚下马车去!

  只见一刀劈来,一个男人冲到了车上!顾嬷嬷没来得及出手,便被一掌打晕过去!

  那男人一把将兰溪拖出,大喝一声,“给我滚出来!”

  苏樱袖下藏了匕首,称那人伸出手的时机,一刀刺出去!正扎中那人的掌心!

  男人未料到这个看来柔弱的女人竟藏了凶器,一吃痛,将兰溪推下马车,血淋淋的手揪了苏樱的衣领,将她抓出马车!

  “臭□!看我怎么收拾你!”一抬手,一记狠狠的耳光便掴过来!

  只见一道疾风掠过,那男人的手已经牢牢的钉在了马车的门框上!再也动态不得!

  苏樱一看那抓她出来的男人,手还没来的急松,额头已经长出一只长箭,犹自流出一缕血迹!

  苏樱迎风站在马车上,远远的看见那人群外的男子,抬手如风,引弓流星飞的,带着死亡的迅猛锐利,一弦五箭,箭箭如同长了眼睛,眨眼间马车边厮杀的匪徒贯头而终!!

  苏樱摇了摇顾嬷嬷,顾嬷嬷脸上一块碗口大的青紫,眼角也渗了血丝!终是幽幽转醒!

  “快快,躲起来!”她老人家还记着小心山贼呢!

  兰溪肩上受了一刀,好在不重。苏樱在车里替她简单扎了伤口,听得车外惨烈的杀戮未停!

  那两人下手准而狠,投降的山贼也不受,全部一刀毙命!事毕,收刀回到男子身前复命!

  一场恶战终停!

  裴钦看着那男子,“阁下好身手!敢问尊姓大名?”

  这么远的距离,张弓飞矢,谈笑间取人性命于无痕!这是他裴钦所见第一人!

  那男子淡然而处,顷刻间斩杀了这群匪徒,端严的就像樽神像,神态依然波澜不惊!

  “裴公子!我说了,我们很快便会再会,到时你自便知!”

  竟将名讳隐晦至深!

  他到底是谁?这样好的身手,这样大的气魄!这样淡然的性格!这样隐秘的身份!

  但这样的男人,裴钦不信他是个行事诡秘之人!快意恩仇,值得一交!

  裴钦也是世家弟子,知道一些人的行事规矩,“希望到时能和阁下交个朋友!”

  那男子一笑:“那就要看令尊大人对待流民的态度了!”原来他还一心记着收留难民的事情。裴钦笑道:“阁下请放心,钦一定会向父亲大人进言,想来父亲也不忍看这些人大雪天气,四处飘零!”

  那男子正色道:“如此,在下便等淞洲府的好消息了!”

  互相道别后,双方逆向而行。那男子逆着流民的到来的方向,往淞洲府的前一个城镇赶去。

  听得人马跃过的声音,苏樱在车里忙探了头,她要向那男子道声:“谢谢!”

  人家刚才可救了她的命!

  回望去,那在斜阳之下的神射手,日华所照耀的男子却只见了一个笔挺坚毅的身影,踏雪而去!

  只有那青衣女子,大眼神采流离,正好和苏樱看个对目!

  暮色沉沉,一行四骑纵马急驰,天色晓幕,官道上迎路来的难民黑压压的一片络绎不绝。

  那男子皱皱眉头,“前方州府,可是庆城县!”

  紧跟的两骑装男子相互对看了一眼没有,脸上黝黑,年龄稍长的男子道:“回公子,前方确是庆城,若星夜兼程,要五六个时辰方能到达!属下和公子能受得住,只怕青姬姑娘…….”

  青姬听言,忙道:“无妨,只管前行,我也能行!”这次她厚了脸皮,舍了女儿家的面子,一路跟他南下,早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另一个白面皮的年轻男子年纪不大,笑道:“青姬你回的这样快,还想沾沾你的光找个农家歇息一晚,跑了一天,马也受不住。子蹇,你说是不是!”

  看了眼他的主子面色沉冷,那黑面男子子蹇一声喝道:“莫邪,休得要胡闹!”

  秦末渊作为天机门太野老人的关门弟子,习武的资质自然是极好的。

  年十三岁的时候已经突破了他天机门五十年来习武的绝境!玄玉功的第六成。

  而作为天机门百年来的第一人:太野上人,是年二十二岁,方才达到这个功力。而这六十多年来至今犹自修习自第七层便再也难有进展。

  而他,年方二十三岁的末渊,已经习至玄玉九层:妙手一运,运化乌有!

  天上地下,仅次一人!

  若能过了此劫,便是涅槃重生。可达到:太极理气活跃,真气充盛,气机相通,阴阳平衡,周身上下内外形气一体,如天地之象,混然一圆的地步。

  当然,这也仅仅是他师傅老人家的推断。

  只因近两百年来,无人达到过这个高度,也无人渡得过这个劫数!自然也就不知这秘笈上所言的是否确实。

  然这个劫便是:无忆,伤神!历佛家八戒,三念!方能成!

  而那历劫之人,会在自己都不经意间,杀戮与血性往往控制不住!更有甚者:迷失心智,全无记忆!

  他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每每见了鲜血,他总有克制不住的暴怒和动手屠杀的冲动!仿佛有一个蛊惑的声音在告诉他:“这些人全部都该死!杀了他们!!!”

  他一直在克制自己,每每遇到不得不出手的时候,他尽量交给陆子蹇和莫邪去办!

  可刚才看到那个一身绿衣的女子将被凌虐的时候,他还是出手了!

  他竟没能忍住!

  他下手极重!在他的流矢下,绝没有一个活口!

  秦末渊一路脸色一直都不好。

  他向来心思深沉,寡言冷峻。现下虽未发脾气,只是面色幽深。望去,眉头一拧,便已经是他能表露出的最恶劣情绪。

  秦末渊略一顿马,对青姬道:“下个镇,你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青姬眼睛一红,片刻便坚决的道:“师傅交代过,公子这个时候…….青姬万死也不能离你身侧!”

  秦末渊一挑眉:“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难以控制!莫邪,明天你送青姬回去!”他的言语语气不容置疑,天下间也少有人敢抵抗他的命令。

  “今晚我们加快行程,不得停留,快速前进!”

  小中正色道:“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大乘义章》曰:“于外五欲染爱名贪。”

  大乘五蕴论》中说:“云何为嗔?谓于有情乐作损害为性。

  俱舍论》中说:“痴者,所谓愚痴,即是无明。

  意思是“灭渡”,即“重生”。据印度史诗《罗摩衍那》载:保护神毗湿奴点燃熊熊烈焰,垂死的凤凰投入火中,燃为灰烬,再从灰烬重生,成为美丽辉煌永生的火凤凰。

  呵呵!本文的历劫来自佛经!

  杀 孽

  却听见青姬一咬牙:“青姬决不走,除非你们将我打晕,丢在这雪地里!”

  来之前,师傅就交代了她,“末渊他性格内潋,这番也是他的劫数,你跟了他去,能帮他渡了过去,便是你的机缘!”

  她自小便知道,她的心就从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即使她不知道,秦末渊的心里到底装没装过她一分一刻!

  他的容貌,在金色的斜阳下英俊让人不敢逼视。看着这个伟岸不群的男子,青姬一腔的委屈化为了万千柔情!

  这番他的武功炼制九成,全身真气正悬于心脉,迷途灵台间不知什么时刻便迷了心智。

  她就是要在他失去记忆的时候,伴在他的身畔!甚至是,若到时他性情突变的时候………

  天机门的武功不再乎形,而在其境。

  意,内外相合相通。形,顺逆缠丝,刚柔相合。

  传说他们天机门两百年前也有一神姿绝俊之人:尉迟田。二十八岁那年也修习到了第九层!可惜习至途中,忽然失踪!

  不过十来天的时间,门下弟子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性情大变六亲不认!

  他杀人无数,嗜血成狂,每每要将人斩成血块才能罢手!

  弟子们不相信一向温文尔雅的尉迟田会变的如此,可当传来他竟□了数十良家少女的时候,他们不得不相信!

  尉迟田成魔了!

  他们合力将他擒住,不过三五天的光景,他便清醒了。也认得所有的人。可就是不记得自己曾经做过那滔天恶形!

  那时的尉迟田,清醒后对自己的行为悔恨不已!不用天下人讨伐,便自焚在了狱中!

  他终寐不过自己的良心!

  这一切都源于:玄玉功!

  这个劫数,便是要验证那修习之人,是否本性良善,心怀仁慈!

  习成此功之人,必将独步天下!

  可若那人心中积怨!含恨或者心智不正,习得此功后,必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是那修习之人的试金石!

  成佛还是成魔!全在一切记忆心性失去以后,显露无疑。

  而他秦末渊,现下正是当年的尉迟田,历劫的当口!

  是以他是师傅亲放了天机门的第一高手:陆子蹇来协助自己!还有青姬!笑话,当他秦末渊是禽兽么!

  他不知道,或许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当一个绝世高手,失去了记忆,不遵循一切道德,理念,教养规矩的时候,可能比禽兽还不如!

  他们一行四骑,在冰雪夜里驰骋。

  前方,便是庆城县!

  城门刚开,已经有不少准备进城的农人搓着手,侯在城门口排队进城。

  突然,一个汉子被推攘出来,只见那个看门的小吏啪给了那人一巴掌:“小爷一看你就不是庆城的!说,哪里窜来的流民!你不知道我们庆城府的柳老爷三令五申的说了:流民与狗,不得进城么!”

  那人被一把打的跪在了地上,也不敢起,连连作揖道:“老爷冤枉!小人不是流民!小人是庆城桩外的武田村的村民啊!”

  又一小吏,打着哈气,揣着袖子走过来,一揪那人的衣服,道:“就你这穷酸样子,看看这衣裳,武田村的?武田村的狗都穿的比你气派!”

  一群人在城门口哄笑,旁观的人也都个个漠然冷眼看着。

  那人挨了耳光,遭了笑,也不敢再反驳,只是缓缓的将自己破烂的衣裳拢紧了,躲到一边去!那小吏犹自过来轰赶:“他妈的,明天死在这里,还要小爷给你收尸,滚远点!”

  直到那人远远的蹲在了墙角下,才没有再哄!

  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明天的死人!

  青姬看到艳眉一挑,便要过去发火,却被秦末渊制止!

  “进了城再说!”他可不想这么快就打草惊蛇,扰了那庆城知府!

  他们一行人个个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他们庆城人!可那群小吏不是白活的,一看这架势,哪敢盘问,连小费都没敢要,直接就放进城了!

  进了城,道路边小贩叫卖声,饭馆客栈的拉客叫菜声,连路边披红挂绿的青楼妓馆,一夜喧闹,还没休息!

  虽比不上盛世时分的繁华,可再接纳个一两万难民百姓还是可以的!同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能冷眼看着这么一大批的百姓大风雪天的四处流落呢!

  天还早,有人刚刚离了热炕头,打着哈气上街营生!

  朝廷已经拨下救灾款项,也令各地开仓救灾,并着令沿途郡县安置灾民?可这些地方官吏,各个推诿,将这些视为别处的责任!由着这么多灾民一路乱窜,多饿死多少人?留下多少疫病?平添多少不必要的麻烦?有多少饥民不得已暴动!

  昨日的血案就是一例!

  秦末渊越看越皱眉头!

  莫邪下来问了下知府衙门如何走,他们一路打马到了府衙!

  “谁呀!一大早的就敲鼓!大雪天的,老爷今天不升堂!”

  一个哈气连天的知府老爷从后院走出,却发现那内堂中央,原本他知府老爷坐的位置,端坐了一人!

  一看,那满堂的衙役们个个闭气禁声,靠着墙壁,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是谁,竟敢以下犯上,无视本府!”

  那堂中坐的那男子一派闲散清逸的姿态,俨雅如神袛!

  抬眉一瞥,那男子低低的开口:“听说,你这庆城府的规矩是“流民与狗不得进入!”

  那男子一身墨色锦衣,看不出花色,也没见任何贵重饰品。淡淡的开口,轻若如鸿,可就是觉得这人一股逼人的尊贵气息,周身都带着光晕,让人不自觉想朝他跪拜下去。

  马上没了刚才的气焰,柳之舟侯了腰,恭敬答道:“下官没有这样讲过,只是这眼下流民如潮涌,又赶上过年,为了我庆城百姓的安危,才不得已拒留闲杂流民!”

  灾民不是一个小数目,也不是遭了旱灾水灾的,有个年限。这都几年了,河间府的,康城的,还要宿远边境的,一波一波这边没走,这波又到.虽说凇洲边境相对富裕安定,可他小小的庆城府能在这乱世保住安稳,本就已经不容易!

  他们地方官员升职要看政绩,没有一个郡县愿意接纳下这么一个大负担?相互推委,任由灾民四处散走,期间流民病死饿死冻死也不是他们能所关心的了!

  这也是他们地方官吏间的常例,大伙都心知肚明!

  他这种理所当然还理直气壮的态度,惹得他气血翻腾!

  秦末渊这番看着这知府的眼光,出奇的狠绝幽暗!

  “你的庆城百姓要过年,那些流民饿汉就可以冻死在雪地里!”

  那知府犹自不知自己已经命玄一线,迟疑道:“这……..其实这周边各府的同门都是这样,独独压到我庆城,我也兜不起啊!”

  他突然发现那男子目中已有不耐烦的意思!

  那男子坐的桌前犹自搁着他堂堂的知府大印,他一下子想起:我才是这一州之主啊!

  挺直了背:“问了这么多,还没说你们到底是谁?敢私闯我知府衙门!”

  秦末渊声若寒冰:“好在你还知道自己是堂堂的一州之主,大汉天子亲封的官吏!皇上赐封你时的嘱托你都忘了哪里!圣旨,下拨的粮款都用到哪里!州府,城镇间相互推诿,个个都把这事当成别人的责任,皇上的责任!口口声声一心为民,爱民如子!我看你们是一心为己,视钱如命!“

  他的声音比雨声更激越:“即使是摘官流放千里,也不足以平民愤!”

  柳之舟心里忐忑不安:这人到底是谁?好大的气势!

  抹了把汗,却见一旁的众衙役品日里见他威风惯了,何时见过他竟被一陌生人喝问成这样,他们脸上还稍带了讥笑的样子。

  不由的怒了:“本人堂堂的六品知府,是由吏部下了调令,皇上亲封的!即使您是位钦差大人,也无权夺了下官的官位!”

  旁边一个黑脸汉子面色一凛,一旁诺诺想插话的师爷终不敢开口!

  那男子离了位,两步渡踱到他的面前,身型高他一头有余。目光如炬,声调如水:“那本王受一品王奉,着南部镇远大将军,杀一个六品小吏,你说,有没有这个权利啊!”

  说完,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南部镇远大将军…….就是,就是……前大将军王秦陌封的独子,当今圣上的养子,本朝唯一所封的异性王:秦王秦末渊!

  膝盖一软,已经跪了下去,“小的不知是您老驾到,恕罪!恕罪啊………..!”

  莫邪晃到他身前,咧嘴一笑:“没办法,算你倒霉!!!”

  那哭喊的声音噶然而止!

  满府的衙役无一个人敢出声!

  只因要杀他的不是别人!是秦末渊!

  十五岁以前,别人说起他,是因为他父亲是昔日的大将军王!统领着汉军,铁骑踏过匈奴和中原大地。即使是死,也是战死沙场!

  是真正的大英雄!

  十八岁之前别人怕他,是因为恒正帝亲告天下,封他为秦王,赐他南疆城地!

  然十九岁的他带领八千铁骑,孤军深入丛林,一举击退前来犯境的兰图国十万大军,一战成名!

  乱世兵慌马乱,大将军王一逝,百姓心中似被抽去了主心骨!

  现下坊间流传,年少力强的镇远大将军,秦王末渊殿下,就是远古的战神转世!

  身逢乱世,解不得近渴,百姓只能在心里臆想!这秦王镇远大将军殿下,能佑我朝,平安!

  鹰鸦之主

  这一杀,他就没能忍住手!

  一路来的周边府县,但凡抗拒收留流民,上面说一套,下面做一套,民不聊生,还犹自鱼肉百姓,荒淫寻欢的官吏,他足足杀了二十一个!

  这是秦末渊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在朝堂待久了人,向来是不会如此莽撞的。

  这会儿,已不知有多少个折子已经在官道上飞驰,递到皇帝陛下的眼中,指责他的不是!

  更何况,他还是如此敏感的身份!

  早有朝臣不断的进言,道:“大将军拥军自重,弟子门将众多,百姓早有归心,其子该控其力!”只是这些折子全被皇上一一驳回。

  不纳,并不表示不疑。

  该死的匈奴入侵,兵患,诸侯割据都不要他去,却让他来查一个女人!

  有什么能比这样的压抑更叫人痛苦的!

  若没有外面黑压压一脸麻木的饥民,他定不会如此!

  可那些人钴髅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活下去的无望!

  他甩了笔,将刚写的折子递给子蹇:“八百里加急,递回京城!”

  这一番敲山震虎的确有效,再返程时,各州府已经不敢拒留难民!一路上,大批大批的难民已经少见了!

  难民间互相传道:“这太阿山附近,秦王殿下微服出巡,指不住哪会儿就到了我们这里!”

  对于救世英雄,即使是一丁点的功绩,百姓们也会争相传颂!因为他们想传达的,其实是自己在这人不如狗的乱世,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恒正帝揪着那一小片零星的香云丝,仿佛攥着他的命!“朕一直都怀疑她还活在这人世!你亲自去一趟!”

  他说的是十三年前艳绝天下的云妃,当年的淞洲三美人之首的裴轻云!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还能留在皇帝陛下的脑海里。比起深宫里幽居寂寥的皇贵妃,同是淞洲三美人之一的舞翩跹,她是幸与不幸?

  而他的父亲,也因此命丧囵囫,这又是幸与不幸?

  抬头便是积雪覆盖,高耸巍峨的太阿山!而翻过这座山顶,就是流云谷!

  那女人,据说就在这里,淞洲府,流云谷!传说中神织天下之地!

  而他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流云谷,这道天堑,岂非最快捷之路?

  渺茫的山间一片白,一道墨色的影子盘旋疾入秦末渊的视线!

  是一只信奴!

  展翅开来,比一般的鸽子要大许多,模样怪诞,鹰眼突兀凌厉,竟是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信奴在山林旋舞而出,显然也发现了有人在看它!

  那怪鸟也不如一般的鸟类般怕人,在秦末渊的身前示威盘旋,几愈张翅朝他们扑来!

  然看着这人稳若泰山,气质如虹,那怪鸟只得几声哀号便冲天而去!

  叫的陆子蹇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怪鸟,长的这般难看!”

  秦末渊道:“此鸟名曰‘鹰鸦’,似鹰非鹰,似鸦非鸦!莫看它个头不大,鸟类中最为凶狠!”

  鹰鸦嗜食同类,所以能存活下来的,定是族群中最为狡恶凶残的一只。

  鹰鸦天生能万里寻路,灵敏善战,记忆能力超群!

  可它的凶残血戾也让无数的驯兽者和圈养它的主人殇命于它的利爪下。

  西南的蛮荒之地,尤善驯兽!能将野外最凶悍的野兽驯化为人的宠物!

  可若想将天涯间第一‘悍物‘的鹰鸦驯化为千里传信的“信奴!”则比驯服一切的猛兽都要困难千倍!

  历代的驯兽师皆以毕生能驯养出一只“鹰鸦”为荣!

  而自古一来,敢御“鹰鸦”传信的人,也屈指可数!

  是谁?能已鹰鸦为信奴飞捷?

  看来这个安宁平静的流云谷,果有高人隐逸!

  秦末渊跃身离马,一个纵身,人已在十来米外的山崖峭壁上。

  “我去查这只鹰鸦,你去淞洲和莫邪他们会和!”

  陆子蹇来不及出声,已经没了秦末渊的人影!只能揪着马缰团团转着干着急。

  “老天,在这个要命的当口,他还是把公子跟丢了!”

  这冰天雪地的悬崖峭壁,可不是是个人,都能攀岩上的!

  那鹰鸦果然狡诈。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发现了那如影随形,紧跟其后的人。绕是它飞的忽左忽右,速如闪电,也甩不开那人。

  秦末渊看着那鹰鸦一飞冲天,在天际化为一个墨色小点,逐渐消失!

  果然是一只训练超凡的战鹰!

  秦末渊在那绝壁崖前停住,那只该死的鸟,在这崖顶消失了!

  他举目望去,苍茫的白色天地间,那谷底隐约看到一片飞檐黑瓦,那点染其中的火红,尤传来一片幽香!那是梅树!

  犹如一副安静,闲逸,淡然精绝的丹青图!

  这里,便是流云谷了!

  这崖下白雪皑皑,也不知哪里是路,哪里是冰,饶是他轻功高绝,也是小心翼翼!

  忽听那一声尖利的鸟鸣,那失踪了的鹰鸦从天而降,笔直的朝他袭来。秦末渊眼尖神利,只见那鹰鸦锋利的鹰爪上竟套了双乌黑的铁鞋,这是那鹰鸦主人给它套的战器。

  莫怪那怪鸟竟敢如此胆大,一扫方才的狼狈,叫嚣着朝他袭来。

  秦末渊迅疾如飞,和那鹰鸦赶了个并排。轻手一取,便揪住了那怪鸟的双翅。

  “还敢闹!”鹰鸦是绝顶高傲之物,若不能将其一举降下,便永远不能指望它会对你停止攻击。

  鹰鸦的主人,定是这怪鸟心中最为恐惧之人!

  那鸟在秦末渊手里扑腾扑腾的挣扎了一番,黑毛落了一地,便不再做无谓的反抗。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战鸟!

  那鹰鸦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斗志,一双血眼黯淡无神,似在象他哀鸣求怜!

  秦末渊正在这厢研究,一道迅箭唰的一声已到了身后,他侧身闪过,却发现那箭尾带着一道斜霖,不好!

  那箭越过秦末渊,箭风一转,他手中的鹰鸦鲜血漰射而出!刹那没了动静。

  好一尾异翎箭!

  那凌峰高处,一个白衣人影飘然而立。恍若遗世而独立的出世高人,清灵杀气,双冰冷的眸子。

  那人一弹手中的长弓,铮的一声,震的崖间落雪阵阵,开口是一股悠然慵懒的闲散语气。

  “倒可惜了我的乌奴!”

  好狂妄的男人!

  天下竟有如此之人,在他的面前,在他手里射杀了那活物。

  秦末渊一双原本墨黑不见底的眸子,忽地转为诡异的红色,殷红如血。

  这人,激起他内心翻腾不住的杀气!

  空气瞬间凝结,满谷的落雪都因为这股杀气而感到寒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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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杀戮的众人带着凌厉的杀气,叫人不敢靠近!

  一路上倒也平安。

  入夜时分,路上已经没了人声!裴钦遥看夜幕中伟岸的城门,到了淞洲城。

  城门已经封闭,开了门迎了他们入城。一行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行。

  一会功夫,顾嬷嬷顶着乌青的一张脸,喜道:“终到了!”

  门一开,一个四旬年纪的长者迎出来:“大公子可算回了!叫侯爷夫人一直惦记!”看了他们一身的血迹,惊呼道:“可是遇上了歹人!大公子,宏叔早就说过要多带几个护卫的!”

  他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裴钦和他讲了两句,便叫了两个小婢来照顾顾嬷嬷,苏樱,兰溪她们!

  那两个小婢着一式样的棉衣,暗红的底子,黑色的袖领。干净利落!扶了苏樱她们下来,福了一福:“两位姑娘请随我们进去!”

  她们下车,走进一座庄重的大门。

  进了一个清幽雅致的庭院。一组重檐楼厅,造型古朴,落落大方。院内几树绰约多姿的老梅开得正盛,旁置一座假山,间设湖石,显得幽曲有趣。假山,水榭,碧水,独具匠心。

  刚刚从那人间悲惨的炼狱走来,这一切精致的不真实。

  裴钦信口问道:“可有给两位姑娘准备厢房!”

  那管家道:“有,公子的信一到,夫人就已经备下了!在昌青园!”

  裴钦一个住身,神情不悦:“那地方不行,换了!就安排在听花阁吧!”

  宏叔仿佛早就知道裴钦会不快,道:“这…….好吧!老奴这就去准备!”

  临走前,对裴钦道:“梳洗一下,公子还是先去瞧瞧公主吧!”他略一低语,“这两天一直不快,现下正在闹脾气!”

  裴钦眉头不期翼的一皱,道:“我知道了,”

  对她们三人道:“顾嬷嬷受了伤,就休息去吧!苏姑娘和兰姑娘,梳洗一下,叫圆荷和碧叶带你们先见一下公主!”

  显见知道这样的麻烦,他一笑:“也不是正式的拜会,不过是通报一下罢了!”

  在这个裴府,裴钦象一个好客的主人,处处替她们想的周到齐全,苏樱也是知道。便对他报以温然一笑:“多谢你!”

  没有叫他裴公子,也没有叫他驸马爷!裴钦听的格外高兴!

  “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们!”他叮嘱再三,才匆匆离去。

  顾嬷嬷在这府里是已经有老居处的,叫了府里常使唤的丫头,扶她回房间。

  她人老辈分大,嘴里念叨着:“竟将姑娘们分到昌青园去住,呸!当我们神织门的姑娘是她的奴才,婢女!”

  苏樱和兰溪赶紧劝了,反正现在已经换了别的住所。

  那两个丫头领着她们一路穿过重重回廊,到了一处别致精巧的院落。

  院里已经掌了灯,有两个丫头在屋里忙活。

  苏樱和兰溪住的屋子相隔不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兰溪手里提了个精制幽闭的小匣,里面装的便是她们带出的样品!出门的时候,乌红颜一再交代:要兰溪保管!

  也不知那公主是什么脾性,怕时间拖的太久不好,这么晚了,若全新梳妆打扮一番,更显得刻意!这身风尘仆仆,更自然些!

  换了件外衣,苏樱从新梳了头发,擦了把脸,便出得门去。

  在廊下正遇上兰溪!两人竟是不谋而合的一致。

  兰溪空着手,不知她将那匣子藏在何处!

  兰溪一笑道:“放心好了,它安全的很!”她就是最大的贼,她不动手,还有谁来偷!更何况,她兰溪藏的东西,还没有人能够找到!

  暮色沉沉,天上繁星隐灭,四周寂静得很。

  隐约可见远处星星点点,那是灯火的光芒,这个点,各处院落大多已经掌灯了,越往里去,到处都有衣着华丽典雅的宫侍们提出宫灯进进出出,忙而不乱,姿态优美娴静。

  她们的装扮却和裴府的丫鬟不同,一袭长裙曳地,梳了高高的宫鬓,显得格外高优雅。

  走到一处明灯高悬的大院前,听得那屋里‘哐啷’一声响:“这做的是什么东西!也敢端上来给孤吃!你们给我滚出去,出去!”

  又一个温和慈爱的声音道:“公主陛下千万莫要为了这些贱民伤了身体,还是多少勉强进一些的好!”

  那妇人忽又转了声调:“还不快退下去,还在这里惹公主烦心!”

  两个衣着简朴的仆妇垂着头走出,一言不发,也跪倒了檐下!

  苏樱走进一看,见那院落里已经跪了五六个人!

  裴钦换了一袭暗金色的锦袍,头上戴了柄紫金玉冠,显得高贵神秘。看到这跪的一园子人,全是伙房里的师傅!那几人见了裴钦,偷偷的看过来,期待着驸马爷能为他们说上半句话!

  裴钦面色不悦,可终究宽了眉头。

  打量了苏樱她们一眼,便在门外站了,递了话进去:“裴钦拜见公主陛下!”

  这一下苏樱忍不住在心里直摇头:这见下自己的老婆还有禀告,传唤!难怪人们都说天下最难消受的美人恩,就是金刀驸马爷了。若是在平常人家,夫妻之间哪有这么说话的?裴钦低低沉沉的声音虽然悦耳,却干脆的近乎无奈和冷漠。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秦末渊暂时登场结束,下次露面,,,不要流鼻血哦。。。。。。。。。

  嘿嘿!

  绾青丝

  苏樱不由的臆想,在那床第之间的关键时刻,裴钦是否还要禀报一下:“公主陛下!臣能否进入?”

  那公主大概还要扭捏一下:“准入!”

  哈哈!苏樱在这厢想的好笑,嘴角勾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却发现,她的一颦一笑,全数收进了裴钦的眼中!

  一位三十多岁的宫装姑姑掀帘出来,不卑不亢的对着裴钦喧道:“公主殿下喧见驸马爷!”

  裴钦面色微微有些不悦,扼首道:“多谢徐姑姑!”一掠衣摆,便转身入了屋里!

  这徐姑姑对着驸马爷,也能如此说话,苏樱兰溪一见此宫装妇人,便知她在公主面前的地位自是不凡。

  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福,:“流云谷神织门苏樱,兰溪拜见公主!”

  徐姑姑上下略一打量,微一颔首,道:“姑娘请稍候!”

  屋内传来一片笑语,也不知裴钦讲了什么话,惹得那公主娇笑连连,莺声笑语,倒也其乐融融。

  片刻一小侍扬声道:“公主殿下,召流云谷苏樱,兰溪觐见!”

  现在就见么?

  小夫妻不是小别胜新婚吗?也不怕让别人当了电灯泡!

  一股迷离清幽的暖香气息扑面而来,那精美的幕帘内内堂,温暖华美,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自成一个虚幻飘渺的世界。

  暖和的让苏樱不由的沁了细细的汗迹,安逸的让她从心里有股深深的罪恶感!

  苏樱眼角一瞥,那上座的位上,俨然有一对壁人。

  裴钦紫冠锦衣,身边的一美人倚卧暖塌,高额华服,绾着涵烟髻的头上插着雕花象牙栉梳,脸上施了淡淡的脂粉。姿态慵懒随心,一双秋水美睫却又冷又锐,锋利的扫视过来。

  一个娇美的声音自上首传来,“就是你们,引来的匪徒,叫孤的驸马今儿个浴血奋战,险些受伤么!”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压下来!

  原来这片刻的功夫,公主已经知道了她们一路的经历。

  苏樱不知为何,目光沉沉的落到了她的脸上。只觉得有几分审视,几分若有若无的戒备。

  兰溪波澜不惊,“说来还是多亏了驸马爷和裴府的亲兵大哥们,一路相护,小女和师妹才能将我神织门新研的御品穿云敬献到公主殿下的面前!”她一边说,一手悄悄拉了苏樱和她一起深深的拜了下去!

  狐皮轻裘下露出一弯霜色滚银线的罗裙下摆,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轻盈的身影已经走到她们身前。

  也不赦她二人起身,就这样跪着,却听到道头顶传来一句:“抬起头来,叫孤看看你们!”

  那跪地的紫衣女子抬起头,公主一看:算不上貌美,温然气韵,眉目乖巧温顺。

  旁边那一青衣少女,却一直垂首不语!

  那高高在上命令的语气。来自现代的教养,让苏樱腾的一下,从内心散发出抓心般的气愤!

  那时一种感觉道屈辱,被别人贱视的感觉。

  那犹自垂着头的少女突然抬起头,一双明媚的星目,莹然闪烁出无尽的智慧和气韵!干净纯洁的仿若那空中刚刚飘落的雪花。

  沁翎不妨这女孩如此胆大,不由的退了一步。

  旁边一个声音道:“大胆!!惊扰了公主殿下!”

  那主位的旁边,端坐着一位中年美妇,圆脸,方额,慈眉善目,云鬓上简陋的只簪了几枚小小的银花螺,一身白色的锦衣,隐隐透出萤白的花纹,舒雅朴素。

  若没有方才的话,定以为她是个慈爱温和的妇人。

  兰溪却知道,看起来越是无害的人,杀起人来绝不会动一下眉头。

  苏樱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回看向她去:“神织门弟子拜见沁翎公主!”

  她挺直了脊梁跪在那里,干净利落却未有丝毫的卑贱气息。笑话,她又没有做错事,干嘛这样卑微。

  裴钦不料他的无心一言惹得苏樱她们这样麻烦。裴钦道:“叫公主担忧了!本就是一群乱民爆匪,即使没有今日,钦作为一方封侯,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然他这番解释,简直比不说话还要糟。

  这在公主的耳中,就是维护,袒护了!

  大概所有的女人都不愿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出手!

  兰溪心中一叹,若如此的情况,此行和公主先行生了嫌隙,便是出师不利。

  兰溪盈盈一拜,道:“坊间传闻:沁翎公主殿下淑仪素著,蕙质兰心,今一见,方知传闻不足以言尽陛下神韵之一二!”

  公主眉一拧,:“哦!坊间有孤的传闻!”

  便听兰溪继续道:“公主端丽冠绝,,瑰姿艳逸,林下风资皎若秋月,又岂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蕙质兰心能形容得出!”一番话说的凛然大气,马屁拍的也没有痕迹。

  “驸马爷神姿才俊,和公主殿下如莹日耀月,光耀生辉!可为我淞洲百姓之福,裴府之福!”

  心中虽不悦,可并没表露在面上。苏樱知道赶快趁热打铁,化解那女人心中那一点点哽在心头的疑虑!

  沁翎公主含笑不语,:“倒是两个伶俐的丫头,你们起来回话吧!”

  任是谁,在这样甜蜜的话语面前,也没了怒气。更何况,坊间传道她“淑仪素著”呢!

  苏樱和兰溪起身不在意的互看一眼。那场劫杀之后,她们之间,有了小小的默契。

  仿若刚刚出浴,公主轻裘披散,露出截莹润的酥胸肌肤。跪坐在一面妆镜前。

  苏樱一直在暗自观察她们宫中的着装习惯。也不由惊叹:怎的能如此开放□。一扫左右近卫宫女,竟都习以为常的样子。暗道:“看来这宫廷服饰还是要大胆开放许多!”

  她们女眷在这里感伤春秋,他在眼下再留在这殿里,恐更不合时宜。

  裴钦起身道:“公主,淞洲要务,裴钦先去见一下父亲!”

  从那妆镜后媚然一回眸,公主道:“也好!驸马请先忙去!沁翎设宴相候!”

  裴钦朝公主又行了大礼,转到那妇人身边。却是那妇人对着裴钦俯身拜了一拜,谆谆嘱咐。:“驸马去见见侯爷!有事千万莫要侯爷发脾气!”

  从圣谕下嫁了公主起,他的父母如今成了他的下臣。

  裴钦无奈的受了他母亲这一记大礼,道了句:“儿子知道了!”便匆匆离去,连看也没看苏樱一眼。

  苏樱当然知道,这是对她好。

  原来,这妇人就是裴钦的母亲,乌红颜原来的近侍,后夺位逼宫的丫头,齐若召!

  屋里没了男人,显然放松了不少气息。

  小宫女一件件拆了公主头上的发饰,耳裆。看着镜子里的容颜,公主忽然想,那为昔日冠绝天下的美人们,是否都如那朝阳宫的皇贵妃一样,生了张怎样祸国殃民的面容。

  “孤倒是很想见见你们师傅,这位神织天下的淞洲美人的面目!”

  又一声叹息,裴夫人齐若诏说道:“红颜姐姐当年的姿容,淞洲的百姓到如今还在争,到底是裴府的四小姐天下第一,还是神织门的乌红颜绝丽出尘!可真难分高下!”

  公主心中一动!皇贵妃生的那般模样,竟还远远不如那其她二位。可想当年的淞洲三美人有多么清绝出尘。

  天下人皆知,昔日,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的美人如玉‘乌红颜,为着天下第一织,剜目成神手!而那位:容华耀朝日,‘轻云’如蔽月,柔条纷冉冉的云妃裴轻云,更是红颜薄命,恒正七年的那场大火,将她的柔然宫里的一切烧了个干干净净!她所出的一对孪生儿女:萧嵐和萧芷也在那场大火中一同殇命。

  公主道:“那乌红颜倒是可惜了那样好的样貌!”

  说道她们的师傅,兰溪不得不说话了!

  乌红颜自有她的骄傲。这天下第一的神织纱品,惹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害得多少人,不择手段,煞费心机也要夺得!

  裴夫人道:“红颜姐姐,可怜见的,失了双目还要劳心她神织门的一门荣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白忙一场!我们姐妹也是多年未曾见过!”说毕,一声长长的叹息!

  兰溪年岁要长苏樱两年,小小年纪沉稳大度。

  道:“家师失明数十年,行动多有不便。谷内祭天大典在即,不敢有一丝懈怠。民女二人便是奉了师命,敬献新研御制纱品给公主过目!”

  转过头,打量了苏樱和兰溪,沁翎公主嫣然一笑:“给我挑选?你神织门自己看不出哪种丝绢的美丑么?”

  这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这样没有美丑之分的人,能织出什么好的东西!

  几个小宫女看着苏樱和兰溪现下的模样,吃然一笑,言语里有说不出的轻视!

  那倒也是,苏樱和兰溪一路上风尘仆仆,身上着的衣裳也是平日里在神织门所着的常服。剪裁利落大方,现下也不过绑了个随意的民间女子发髻。对公主而言,却不免过于朴素和落伍。

  苏樱当然知道:对于穿着的服装和饰品,若你的品味风度不能引领别人,如何去说服别人去喜欢你的产品。

  更何况,苏樱她们此番研制的是前无古人的新织品。

  接受与否,全看她们的引导推介。

  苏樱上前一步,:“可否由樱来替陛下您挽发!”

  公主回看她一眼,屏退了那梳头丫头,道:“孤准你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额。。。。是否觉得故事太过于平淡了!额额。。。。。。。

  告诉偶哦!

  o(∩_∩)o...

  山居番外:甜儿与如云

  苏樱也常常乘着下山的空隙,串串门子。

  穿云苑神厨沈婆子在她的传授下作出的新式糕点,苏樱抓了几种点心包带给已经张全了牙齿的小宝。

  宋甜儿是苏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朋友。她们一起浣过纱,在苏樱受人陷害的时候为她担心着急,她们是有着革命友谊的。

  甜儿的家就在祢庐村东头的几亩荷田后。

  苏樱远远行来,听到一番激烈的争吵。

  宋老爹扯着破锣般的大嗓子喊道:“养个妮子净是赔钱货,天天给这个穷小子补衣服!也不知道使个法子往那穿云苑钻钻,一辈子浣纱有个屁出息!”

  宋老爹有一手酿酒的绝活,可撒泼,发酒疯的坏脾性和他的手艺一样闻名!

  他的酒坊独独坐落在最僻静的荷田后,也是有这个原因。

  听得甜儿硬邦邦的堵了一句,“那也是我的事,不劳你管!”

  “我打不死你,死妮子!看你以后嫁了人还不要老子陪钱给人家!”宋老爹喝的醉醺醺,提拉了双草鞋就要老追打甜儿。

  只听‘咣当;一声,宋老爹人没打着,竟摔了酒坛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若以后嫁了个要饭的,腿瘸的,我就拿个钵子讨饭!也心甘情愿!”

  苏樱只见甜儿一甩粗大的发辫,挽了袖子,火气腾腾的手里抱了几件男人的衣裳。

  她见了苏樱,将那一堆衣服一股脑堆到她怀里,一脸的气愤。

  “都是这个莫如云,害的我被老头子骂死!”

  苏樱将那些衣服抱紧了,道:“好甜儿,莫要怪三哥哥!要气就气我吧!”

  三哥哥喜欢往她的山居钻,甜儿也是常客,一来而去他们也认识了。

  莫如云半大小子穿衣服费的很。莫老爹蒲扇大的手掌捉个绣花针更是难为情!苏樱便替了他来缝缝补补。拿来的衣服往往叫甜儿看了便替她补两针。

  苏樱便发现甜儿补衣裳确是个好手,缝的手工又快又牢,又漂亮。可惜她和莫如云平日如两只好斗的山雀,见了面便斗嘴斗个不停!明明帮三哥哥做了好事,偏偏要苏樱在中间做好人!

  这不,惹了宋老爹发火,她便又记恨起莫如云!

  夏日天气,两个女孩坐在荷田中央的小船上拉起了裙角,白嫩的小脚丫在水里踢腾的水花四溅。

  苏樱好声好气的哄了甜儿半晌!从怀里掏出一鱁酒,递给了甜儿。

  甜儿一把拍开封口,凑到鼻尖一嗅,火气马上小了一半。

  “好香!”她仰头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好酒!”半壶下肚,眼睛都亮了不少!

  “樱儿你怎样酿成这样的好酒!”

  苏樱一笑,“还不是宋大叔酿的!”现在的酿酒技术已经相当精湛,她不过是将那一大壶上好的竹叶青用蒸馏法提纯了而已!

  她这番研制成功,也不过是想在这种高纯酒的基础上,调制出几种花酒而已!

  甜儿闻言叹道:“我爹天天念叨我不争气!我看呀,他是恨自己怎么就生不出你这样聪明的女儿!”

  苏樱笑道:“若真给他换个女儿,谁来给他端茶递水,雪天替他搓老寒腿!我看宋老爹,是该好好庆幸,有这么个乖巧勤快又孝心的好女儿才是,真正的千金不换!”

  甜儿听得笑弯了眉。

  她瞅了瞅苏樱怀里抱着的一堆衣服,慢腾腾复又扯一件出来:“这件我再补几针,都是我爹闹的!”

  苏樱这般促狭的道:“莫管他!三哥哥象个野猴子,补的再结实也是几天的光景!”

  只见甜儿的手轻轻抚在那破洞处,喃喃说道:“男人家,过日子就是粗糙!这次不缝好了,下次这衣服还能穿么!”

  言语里的细腻温柔,苏樱看着她竟不似那个平日里风风火火,泼辣利落的宋甜儿。

  宋老爹大概又是喝多了,苏樱和甜儿一进物,便看到那一堆酒罐里,就斜斜的躺了个人。

  甜儿已经习惯,将她老爹从地上扶到竹椅上。也不言语,将苏樱给她的那瓶酒在他鼻子前一晃,就见宋老爹仿佛有绳子牵着一般,就生生的坐了起身。

  朦朦胧胧打了个酒嗝,“这是哪里来的,好酒!”看样子,已经忘了刚才发了那一大把火。

  苏樱在旁笑吟吟的将法子说于了他听。

  宋老爹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拂拂自己那一大把胡子,“好,好!我宋老三这辈子可有数不尽的好酒喝了!”

  苏樱笑道:“上次送去的两坛还没用完呢!就是想着新蒸的叫您老先尝尝!”

  苏樱不会酿酒,可也能帮宋大叔改进点酒艺,宋老爹嗜酒如命,现在尝了苏樱的酒,只差叫她小酒仙了。当然,他老宋酒坊的酒,苏樱尽管拿。

  宋老爹打着酒嗝嘱咐苏樱下次有了什么好想法千万记得找他!

  苏樱点头诺了,便和了甜儿一起有说又笑的出来。她们约好了莫如云一起吃苏樱新发明的果木烤鸡。

  她的腰上还有一壶酒,一壶新酿的杏花酒!掺了点果汁,味道恬淡适宜,顺便下山了,她要带给四娘和司行云。

  三哥哥么!莫老爹管的很紧,他不准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说说闲话!唠唠流云谷的八卦

  呵呵 本章未完!

  还有,我要补觉去了!

  呜呜。。。。。。。。黑眼圈啊!

  俊秀之仪

  越过重重兵卫.裴钦大步前行。迎面来了高高状健铄的老仆!

  "大公子回来了,侯爷刚刚巡城回来!这会的功夫,已经到了内堂!"

  裴钦道:“伍叔辛苦了!您也忙到现在!”

  裴府老管家裴伍,自小就是裴仪的贴身侍卫,是以他们兄弟对待他也格外尊敬。

  伍叔道:“老骨头了,忙下不算什么.可气坏了侯爷,一下来了这么多难民。这忙活到现在,还没有完!”他稍一小声:“侯爷心里有火,大少爷您也是知道!风口上呆了一晚上,莫要再惹他生气!”

  裴钦苦笑一番,他哪里会想惹父亲生气。可是现下他的身份,每每要父亲见到,还要向他这个儿子叩头!放到谁身上都会不舒服,更何况他强势了一辈子的父亲。

  道:“伍叔放心,钦知道爹的脾气!”

  说到他爹的脾气,一个暴,一个冷!对人对事,凡触犯了他刑法规矩的,天王老子都没得商量。可这样一个固执暴怒,铁面无私的父亲,却着实为着他淞洲的一方百姓。

  一下涌来了这么多的难民,父亲忙是一定的。

  别的不说,光几万张嘴都不能让他们饿死!

  可一下子,这么多粮食那里筹,,十冬腊月的天气,那么多人到那里安置!

  最为火光的是,父亲也决不会将这些人全部搁置在那里。活生生的人,谁晓得一晚上的功夫又会去了多少人。

  裴钦去了披风,仅着了一袭锦袍立在风里。

  一股风雪夹着冰碴的冷气扑面而来。

  为首的男人一边搓着手,一边嘱咐下属。抬头看见裴钦,话语顿了一下,终究从鼻孔里冷冷的‘哼’了一声!直直越过他而去。

  裴钦垂首后面跟了,进了内堂。丫头赶紧端了火盆,屋里一时间冷热交替的气息。

  裴仪年纪其实不大。

  少年成名,经历战乱封皇亲......艰难也不易的守住了淞洲这块富饶之地,一生算来也是顺风顺水。只是不知为何,总显出一股无奈的沧桑和悲壮。不过四旬半的年纪,已经须发花白。常年为民奔波在外,养了一身古铜的皮肤。更显得身形高壮。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闲散侯爷,倒像一位久经沙场的武将。

  裴仪手已经冻的发麻。凑到火盆前烧烧手。忽然想到那还有两千多人犹自倦在寒风里,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等待着他的救助。

  突然缩回了手,大声道:“来人,火撤了!”

  面目深刻坚毅,昔日的裴仪也是个远近有名的美男子。一开口,便是雷鸣般的火气。

  他至少还有衣穿,还有房住!

  还没完,他继续吩咐:“府里今后的炭火配发一律减半。各房管事吩咐下去,一律全部酉时熄灯。不得荒废光火!”末了,他补上一句:“夫人那里,也一应如此!”

  他们这边省上一点,就不知道能就救回多少人命。

  裴钦看着一进屋就没有停顿下来的父亲,抿了口热茶,微咪了双目,扫视了他一眼。不过几天的光景,裴钦便又觉得他爹又老了一点。

  不待他老爹开口,一步上前先给他老爹磕了个头。

  “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他还是没能将乌红颜请出流云谷。

  裴仪皱着眉头打量他一番:“驸马辛苦!可有先去见过公主!”好在没在裴钦身上看到点儿浮夸绚丽的装饰,没能引起他的火头。

  裴钦道:“已经觐见过了!孩儿急着想和父亲商议现下流民该如何收留!”仍是他下午命了人,快马加鞭将流民将涌淞洲的消息带回,合着也不过半日的功夫。仓忙之间,也急不出什么事情。

  裴仪一拍锦凳,道:“那人样貌可看清!使何武器!有何特征?”

  裴钦道:“仪态端绝,宛如神君!用的何种武器??孩儿惭愧,那人几乎没有出手!”他便将下午所遇到的那男子及单力斩狂匪之事细细讲上一遍!

  仪态端绝,宛如神君!天下能担得起裴钦这番形容的,不过两三人耳!

  天下男子容姿俊秀,佻达天下,也仅有当今太子大殿下萧崧,六皇子萧柏!和皇上的义子:秦王殿下秦末渊。

  若说还有一人......冥卫令出,冥士诏聚淞洲城,就在今晚。

  那人已经潜龙已久。以他的行事手段,也决不可能在这个关头贸然漏了自己的实力,行踪!

  若算到张弓神引......定是他:秦王末渊!

  此人现在到他淞洲,意欲为何?

  大幕微启,天命何归。

  今上圣体现况不明。几方人马却已经按捺不住,争权夺势是早已开始的。却一直悍着圣祖皇帝的威严,未曾将手伸进他淞洲!

  可现下的淞洲俨然已经无法再独善其身。

  一个帝姬的出嫁,引发新一轮的争夺。庆翎公主远嫁淞洲,却是大殿下萧崧在旁虎视眈眈。背后想拉拢的,不仅是他淞洲数百年的富饶广阔,更是先帝密留下来的冥卫势力。

  可能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隐秘在淞洲裴家数百年的冥卫,他作为裴府的当家人,已无半分控制力。

  昔日的幼童已经长成,一掌幽冥令,将其内部敲骨换髓。如今的冥卫效忠的冥主,早已不再是他裴仪!

  太子萧崧,幽冥主人,还有那朝他频频示意恩威并加的六皇子——西汉王萧柏,现在又来了皇帝的养子秦王末渊。

  现在的淞洲城,可是一方惊着的火引!谁来踩错了,都有可能引火烧身!

  裴仪面色阴晴不定,犹自沉思。

  裴钦总觉得自己已经成人,可以独当一方,可在父亲渊博厚重的阅历前面前,他仿若又是一个稚子。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不得父亲宠的。也不见他特别喜欢哪房姬妾,就觉得对他们母子,总有一种莫名的隔阂或排斥。为什么,他也不得知。

  却总是知道,对弟弟裴夕,却是不一样的。

  关爱,呵护,或者说是理解!总是他和母亲永远也渴望不来的温存。

  裴仪道:“流民的处理,定要慎重!要尽快安排下去,不能耽搁。”

  “至于那人,他若不想透漏身份,我们还是莫要妄自猜测的好!”为官多年,已经浸淫成精!

  画面一冷下来,裴钦便知道父亲对他已经无话可讲了。本该告退下去,可他仍犹豫了一下:“孩儿见了乌姨娘,她老人家甚好!”

  裴仪心中一働,险些撑不住身子。:“她还好么?”

  “姨娘数十年容颜未改,气色看起来也好的很。只是很想念二弟!”

  当年灼灼妖艳的十里桃林里,曼妙摇曳的身影,一直挥舞在他的眼前,十几年了,未曾消退过......

  红颜啊,你还在恨我么!或者,这么多年来,我仍旧未曾留在你的心中片刻!

  叫他心中纠结的,到底是恨,还是乌红颜对他根本根本就无心!

  “不过孩儿未能请出乌姨娘,神织门倒是派出了两个嫡传弟子呈上了新品,孩儿已经安排她们住在了听花阁!想父亲安置难民定是忙碌,就暂没安排她们拜会。这会儿,大概还在公主那里!”

  “繁文缛节就免了,两位姑娘听说受了惊吓,一位还受了伤,要裴宏多安排几个人。”

  末了,裴仪又郑重加上一句“今晚风大,两位姑娘最好不要出房门!”

  父亲是从未这样留意安排一个人的。即使对是他的妹子裴荫也没有。

  可见,乌红颜在他父亲心中的位置。

  他心中一动,道:“可是那人来了?”

  裴钦自小在府里长大,即使父亲从没对他讲过,他也能知道,在他们府中,在淞洲,潜伏着一股最深幽的势力。

  而那曾让他惊鸿一瞥的人影,却更宛如他淞洲城真正的主人。那人到底是谁?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几次话到了嘴边,却有生生咽了下去。

  父亲既不想要他知道,定有他的规矩。

  可裴仪似乎并不打算将真实的情况告知裴钦。

  “你回去吧!好好陪陪公主。风雪天不留人,安置流民的事情,你先有个想法,明日报告给我!”

  谈话就此结束,裴钦心中一紧:至始至终,他爹都没问过他一句:下午遇袭,他可安好?

  然终是低了头,告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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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鹅蛋脸. 肌肤皓如凝脂。

  沁翎公主对自己的容貌也相当满意!

  “公主的脸型很美!”苏樱说话间,便跪坐与公主身后。

  沁翎公主容貌的确精致,不过脸略显长了一点,额迹也偏高了些。

  之前梳的是个当下贵妇中最为时兴的‘警鹄髻’,望之宛若展翅高飞的燕子。发髻间又穿插了几只琳琅金爵钗,花颜云鬓,如此的装扮美则美矣,望之高贵尽显皇家的威严,却柔美不足。

  若想一心锁住驸马的心,公主当显示的更加温婉乖巧一些。

  苏樱在想,刚才那番不轻不重的质问,该是含了不少醋意在里头的。

  最潮流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可惜,天下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不能分清这一点。

  沁翎公主贵为帝姬,想听到一言半语真话,估计更是难于登天。

  苏樱挽了缕发掩了下她光洁的额头,脸型便显得更加小巧精致!

  一溜跪了三个宫娥,呈了几只匣饰品为公主上妆。苏樱一眼扫去,各种笄,簪,钗,华胜,花钿,步摇……那匣中之物个个皆是精美华锐珠色天工,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看来眼睛发绿!

  绕是裴府向来是几代延绵的贵富之家,也没有一次见过如此多的华美首饰。裴夫人身边的几个小奴婢已经禁不住惊呼出声。

  那样精致迷人珠宝在面前,说她不动心是假的。

  苏樱面色不改,小手在那匣中一一略过,独独停在小丫头臂上搭着的几根光滑斑斓,紫色流水银光幽谧的丝带上。

  论手巧和造型,她定比不过公主手下的梳头宫女,她只能从立意上取胜。

  苏樱没有象那些宫女一样,将她的发高高的挽起,而是挑了几缕青丝由着梳头宫女配合着,夹着丝带,一股股的辫在脑后。汇聚了个发髻簪了个月白的五瓣花开的玉挠头。成了整个发饰的重心。又取了几朵开得正盛的月白色茉莉,轻轻插于鬓边。与脑后的玉花瓣遥相呼应,又如画龙点睛般强调了整个发式的格调。

  没有挑任何繁复华丽的饰品,却刻画出了另一个意境的美。

  若说以前的造型是附加的无与伦比的华贵,这个样子便是简单轻盈的本色雕琢。愈现年轻女子的光华。

  一众婢女啧啧称赞之际,苏樱起身行礼,:“不若我再为公主另选上一身衣服,公主参详一番如何?”

  沁翎蔚然一笑:“当然可以!”

  苏樱道:“麻烦几位姐姐挑几套简单修身的衣服!”她笑容甜憨可掬,说出的话又清又脆,几声姐姐又唤的如此亲切,倒十足的小女孩的样子。

  越色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看了沁翎脸色也温和的很,便带了两人下去,片刻,便挑出五六套简单的华裙。

  裴夫人一边旁观,这苏樱,采衣慵懒,襦裙素裳,年方十几尚幼,又未曾历世,何来这一身从容淡定?

  小小年纪便知道如何不争不露,处事为人宛若清风。

  这个苏樱,可是乌红颜你将来神织门的新掌门人?

  她看向另一边安安静静独立的女孩子:兰溪!想在这个女孩的脸上找到一丝丝嫉妒或不甘的情绪,却终是不能。

  看来今年的乌红颜,授受的弟子都不是凡品。

  颜色都很不错,蓝的清澈,绿的盈人……….

  苏樱挑出一套一袭曳地粉色梅花绣纹的月华裙,粉白的颜色能称的年轻的女子雪雕玉琢。

  又挑了件泛着珍珠光泽的窄身长袍。修饰的公主窈窕的腰身更加纤细的仿若盈盈一握。

  穿戴完毕,公主的脸上已有藏不住的笑容。

  “就不要敷粉了!点几处胭脂即可。孤喜欢这样干干净净的清爽样子!”

  苏樱退至一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公主天生丽质,樱倒是下手无处了!”

  她话说道一半,却发现公主萤白的面容刹那间如桃花般晕红!悄然回头一看,驸马裴钦不知何时立在了门口。

  带着不可置疑的惊喜,探究和炙热!

  公主不由娇羞低了头。

  倒是裴夫人发话了,对着他儿子道:“驸马怎么这样快就忙过来!”一扫左右侍从,一群女人忙着给公主梳妆打扮,竟都一个都没听到通报声。

  可她若没看错的话,自己儿子那眼神,看的却不是高华矜贵的公主,而是…..苏樱!

  裴钦收回了眼神,仍是朝公主低头恭谨一礼:“公主,钦失礼了!”

  公主低语道:“驸马多礼了!”裴夫人很是识相。便率一干人等退去。

  不错,公主陛下的俏丽嫣红,宛若月华仙子的模样的确美不可方物,可真正在他心头一击,叫他砰然心动的,却是那廊下的小佳人,一颦一笑,落落大方,无邪娇憨!

  裴钦,若没有那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命中应娶的女子,该是她!

  苏樱她们自然也不会做电灯泡,沁翎公主却忽然道道:“明日的上陈的新丝,孤很期待呢!”

  苏樱朝着兰溪相视一笑,她们的第一步终没有走错!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们,最近有亲反映最近一段的更新跳跃太强。

  情节也有点混乱,所以在这一段时间,除了更新下文外,还会对文章做一些调整。

  不会图一下更新很多,要保证质量才行!

  大幕微启已惊魂

  出了公主的府邸,便又恢复了世间的真实。天依然寒冷........

  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早已累的不行。

  总觉得有一种大战前夕的紧迫气息,笼罩在这座百年古宅上头。裴府仆从如云,行色匆匆。每个人的脸上心里都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神秘。

  苏樱无心去思索,和兰溪匆匆别了,便回房休息。明日,明日只待进献了新丝,她们就可返回流云。

  入了夜,寒冷的冰魄却一直消退不去。

  苏樱恍惚又站在了马车上,见到那白日里血肉模糊的一群人,复又全部站立起来......一个个朝她扑来。

  苏樱害怕的想大叫,却发现原来十来人的车队只剩她一人!

  那个人呢?

  苏樱心中第一个想到的,却是白日里,夕阳下的箭神!只觉得他恍若神袛,一来便带来万丈光芒,仿佛能驱走一切邪恶。

  只是他的面目,却一直恍惚飘渺,看不清楚。一如白日的两次邂逅,她都没能看到他的脸。

  兰溪呢?顾嬷嬷呢?裴钦呢?

  她的梦中全是打打杀杀,兰溪血溅雪地,一个恶鬼额头上犹自流着鲜血,狰狞着朝她扑来:“小丫头,我不过想找口饭吃!你这样害我死也是个饿死鬼!”

  苏樱想逃,却发现走不动,想叫,却发现更张不开口。

  她满面冷汗惊醒过来,发现黑暗中,一个暮色伟岸的人影正静静地立在她的床前。

  对她低低道:“害怕么?”

  那人存在的毫无一丝人气,若非他自己开口,苏樱定会以为那只不过是窗花上透出的一个剪影。

  那人一出手便卡住了她的颈子,下手狠辣也绝乌一丝怜香惜玉:“说,这玉戒的主人到底是谁?他现在人在何处?”

  那人压着苏樱的脸低下头去。苏樱这才看清,那是司行云留在她身边的那个玉扳指,现下已经落到了那人的手里。

  黑暗中,苏樱只能看见那人眸光阴寒,犀利冰冷。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强制镇定道:“你,你又是何人?那….那人又如何招惹你!”

  司行云,司行云如同一个天大的谜团,萦绕在苏樱周围,未曾散去。

  那样潇懱天下的男人……不管他是谁,更何况,终是司行云万般不对,对她却一直真诚相待。他是她的朋友。

  “装什么?你既有他的贴身信物,能不知道他是谁?他的事?”那人低声道, “我为何要查他,和他有何仇恨!好,我告诉你,我是个阴间的恶鬼,专来为冤鬼复仇来。他的手中,沾满了我族人的鲜血!你说,我该不该找他?”

  苏樱一想到司行云那飘逸出尘的模样,和这“鬼”口中的煞修罗简直判若两人。她自然不信!

  “那你为何不自己去找?你可是个鬼!不是有法力么?”她的言语里竟有小小的讥诮。

  那人森然一笑,叫苏樱骨头缝里都开始哆嗦:“很好!若你不肯说,我至少有几千种方法叫你开口!”

  如果她没记错,圆荷就睡在外面小庭里。

  苏樱正在想如何引裴府的侍卫过来,忽然听到屋门口有一道白影掠过,伴着一阵风声!可是有人发现了她房里的异常!

  门外的圆荷睡意朦胧:“姑娘,睡好了么?门外好像有动静!”

  一个身影走过来,打着哈欠道:“是我,这院落里空的很!” 那女子边走边说,圆荷一见是她,道:“我当是谁,玉菊姐姐啊!”

  “睡吧,睡吧,我来这屋里找个东西!”

  说着,那女子已经推门进了苏樱的房间!苏樱一看,这人她见过,竟是裴夫人身边的大丫头。

  苏樱瞪大了眼睛,期翼着却又惊恐害怕:期待小丫头能发现她屋里的异常,却又害怕那人会对这小姑娘下杀手!

  然而没有。

  那女子一转眉眼,竟对那立在床头的偌大一个大男人视若无睹,在床前转了一圈,自言自语道:“怪了,怎么就没有见到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呢…….”说着,如同逛到一座毫无人烟的园子,竟又渡了出去。连门都未关,他们不怕圆荷发现………….

  原来他们……苏樱大喊一声,“圆荷快跑,快跑!”

  话没完,就见朦胧靠在床头的圆荷被一把短刀穿胸刺入,到死犹自瞪大了眼睛,不信她的玉菊姐姐会杀了她!

  那男人喉中发出一阵低沉的笑。

  “失望了是吗?没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救你呢!说出来,那人究竟是谁?现在何处?”

  苏樱脸色煞白!他们就这样,就这样结果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她咬紧了牙关,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你们才是真正的杀人恶魔!这不不关她的事!”眼泪流了下来,她反而毫不畏惧:“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不说!”她嘶吼道。圆荷已死,是她连累这个花朵般年纪的小姑娘。

  “传说这淞洲城,之所以如此富足,是因为几百年来,是世代的兵家必争之地,地上掘地十丈,全是战死之人的尸骨。”那人也不气,却突然幽幽的说出这句话来。

  黑暗中,那人黑暗中的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既不肯说,我带你看看,你不怕死,那这府里的几百号人怕不怕?”

  这就是飞吗?

  苏樱哀叹一声,竟是个夺命的恶魔带着她第一次体验轻功飞行。

  他一把夹起苏樱,自窗户一跃而出,呼的一声,苏樱已经立在了高耸的房檐顶端。方圆几重的院落,全部收入她的眼中。

  她的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的预感,冷冽刺骨的寒风渐渐淹没了她惊慌的缘由!从被窝出来,她身上仅着了一件贴身夹袄。一会儿,便冻僵了她的四肢。

  鹅毛大雪纷飞中,她看到一队队列行整齐的卫队来往穿梭。每个人都穿着银色的铁甲。戴着尖利的头盔。头盔额迹刻着:冥士二字!

  往来如兵场,与入夜时的高灯幽静决然如两重天下。此情此景幽暗而恐怖!仿佛一觉醒来,天地都不是原来的样子。

  苏樱惊问道:“他们是谁??

  裴府的亲兵呢?侍卫呢?丫鬟呢?

  “召唤地下的死士!”那人话语里有无尽的寒咧:“我们的力量无尽无穷!”

  夜风悄悄吹入血腥的寒风,遥远的窗外敲着三更。

  她颤声问:“为什么?是因为这戒指的主人?”

  “是的!”那人凑近了苏樱的脸:“活着的人,都要你为自己的顽固付出代价!”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银甲男子,双目如炬,脸色苍白,他手里血淋淋的,不就是一颗人头吗?

  苏樱已经麻木了身体。“我不会说的!他若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定不会放过你!”

  那人目光狠绝,掐着苏樱的脖子,将她悬空在风雪里。

  “那就去死!”她的身型急遽下坠。

  苏樱闻到,他的衣袖飘来一阵沁香。那香气,苏樱两世为人都未曾闻过,旷达,清远……

  难道这就是她这世最后留下的唯一记忆?

  ******************************************************************************

  月色如冰。

  幽冥已唤醒,利剑已出鞘。

  银色的铁甲卫面色隐秘坚毅,露出血色的寒冷。苍茫的练武地,黑压压跪了一地!

  他们齐声高呼:“誓死!誓死!誓死!”

  一个墨色人影飘然而落。卓然立于冥士前,接受这万人膜拜颂歌。

  从现在起,他便是幽冥卫的主人。天下幽冥,生死全由他定。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为此付出了多少。也绝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站在这里。他们拜的不止是他这个人。这个世界,只相信强者。

  乱世群雄相逐,这一切,刚刚开始。

  幽冥卫为乱世而存,为杀戮而生。

  先祖皇帝创建幽冥暗卫,历尽生死,百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方才建立起大齐。却又因杀孽太重,几百年来一直‘沉睡’在这淞洲城。

  淞洲裴府,就是这幽冥卫的守护人。

  五年前的一天,年方十二的司行云揭下百年未曾开启的幽冥令!

  幽冥令出号天下!经过几番改洗,他已经是这幽冥古卫真正的主人。

  裴仪蔚然矗立在一边,看着眼前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子。毕竟是真正的龙麟凤隐,举手投足间的王者气息,叫人无法忽视。

  这就是他一手护养长大的孩子。他任然清晰的记得,十二年前那个小小的男孩,瞪着黑白分明飞大眼,倔强的张开双臂,要保护她母亲。

  司行云眉目宛若寒星,眸子焕发出不真实的明亮光泽,逼人的气息叫人不敢直视。

  一个面目冷漠的少女身姿娉婷,双手奉上一方古着的印鉴。他们都知道:那是上一任的冥主的令鉴。

  司行云拿起少女盘中呈上的一方印鉴,单手一握,那方百年古印已经化为灰烬。

  他语气如水:“从现在起,启新的幽冥令!”

  每一荏的幽冥主人都有他自己的新的令签,印鉴上有来自上古的奇异符号与神咒。

  见令如见主,见主如见令,一方小小的令牌,和真正的幽冥主人一样,能号令天下冥士。

  所以天下也少有人能够在幽冥主人生前知道,那幽冥令是何样子。

  或许是一把剑,也可能是一副琴,也有人说数代以前的一位冥主用的是一条死鱼!

  总之,真正的幽冥令,是何物品,放在何处,只有幽冥主人他自己知道。

  千万冥士浩瀚如海魂,发出惊涛骇浪般的呼喊:“誓死!誓死!誓死!”

  声音震上云天。

  飘渺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偌大的裴家院落,却悄无人声,竟连半个人也没有听见。

  ******************************************************************************

  外面天刚刚亮。

  隐约是小丫头圆荷执的灯,和外面的碧叶低声说笑:“大公子一回来,公主便如换了个人似的!”

  碧叶道:“你没听说吗?当年本来要嫁来咱们淞洲城的是圣上最宠爱的舞阳公主,也不知怎的这旨意赐下来,却是沁翎公主。”

  又听那圆荷道:“也不知道那位舞阳公主,是何番模样!不过咱们公主人生的可真是美,方才遇到夫人的丫头玉菊,说今晚上那个小小的苏姑娘给公主一打扮,当下叫驸马看傻了眼!”

  却听碧叶道:“你呀,最不了解大少爷了,”她嘻嘻一笑,:“何时见过公子在公主跟前这样,保不准呀是因为…….”

  话却越说越低,两个丫头笑做一团!

  苏樱一叫出声,惊呼起来——她没死!她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唤了一声圆荷。

  小丫头立刻推门进来。苏樱下了床,盯着她左左右右看了几遍。看的小丫头好不自在。

  “姑娘怎么了?”

  苏樱一把跌坐在床头。没错!圆荷没死!她一个箭步冲到窗前。天刚刚亮,一切都还看不分明。可能肯定的是:昨晚绝没有下雪!

  一切如故。

  如果说这是个梦,这梦现实的也太恐怖!

  万千疑问在她心头,却发现她根本无从问起。

  苏樱一起身,便发现自己今日与昨晚有些不同,然到底是哪里,她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没有发现。

  束发挽妆,苏樱有点魂不守舍的梳理着一头乌发。却惊觉的发现,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带了个碧玉贴体,精致精巧的镯子。

  这绝不是她的东西,紧密的几乎和她的手腕一般大小,也不知是何人,用何种手法带上去。

  那么轻细的一块玉,从中心却是镂空了,繁复细致的雕刻了密密麻麻的风景人物。她仔细看了,小小的玉体上竟刻了三组不同的场景。

  一面刻了重重叠叠的飞檐碧瓦,一个美人飞衣蝶影,翩然而舞,她旁边有一名女子看不清面容,身姿绝雅,美丽的不可思议。旁边依偎了两个小小的孩童,依稀可见是一男一女两个孩童。

  美人起舞,有美携童赏玩。本是温馨平静的画面,苏樱却不知怎的,竟隐隐觉着一股杀气凌厉。她细细看了,却发现那舞中的女子,袖中竟藏了两把短刃,随时引手射出。那飞射的方向,竟一个是那男童,一个是那旁观的女子。

  淩舞藏袖箭,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下这样的暗手!

  另一面,群山深处,天高云淡,一个卓绝的身影凌风而立。那人身型挺拔,气势狂妄,傲视群山。崖下的颗颗圆珠叠垒,苏樱一瞧,竟是森森钴髅白骨。

  苏樱一下便想到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给她的感觉,这人何止是一将,这满谷的骷髅山,又何止是万骨!

  另一面却简单许多,不过是浅云,弯月,细雨,斜阳……看着和谐平静,却透露着古怪。即是弯月,又何来斜阳?即下细雨,又何来浅云?然这自然界中绝无可能在一起出现的景象却分明一同布置的美轮美奂,相得益彰!

  猜不透,看不明!

  到底是谁?接近她的身侧,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她戴了个这样的镯子。若那人真要杀她或者做其它的事情,苏樱,你能自保吗?

  苏樱惊了个满身的冷汗!

  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经历!

  小丫头圆荷端了脸盆给苏樱净脸。“姑娘昨个睡的不好,晚上发梦呢!踢了两次被子,还是我给姑娘给盖好的呢!”

  苏樱惊魂未定:“我昨晚?昨晚可有人来过这里,或者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圆荷搁下手里的东西,道:“哪里有人来,就是耗子也没半只扰姑娘!”她来到苏樱身后惊呼一声:“姑娘脸上怎么了,好端端的脖子上起了几个红斑块!”

  莫怪她找不到。也不知是虫咬的还是过敏。苏樱颈子后面,红了好几快。她瞧瞧掀起贴身小衣一看,自颈子到胸口,全是点点红痕。手指触碰下,也无痛感,只觉得麻麻的。好像,好像是些吻痕。

  这样的行径,却象司行云的的恶习。他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给她留下他的味道印记。

  苏樱心里一热,隐约觉得和她昨晚的梦有些关系。

  看着小丫头越来越暧昧的眼神,她便只笑道说昨个自己手抓的狠了,不想留了痕迹。

  握了手中的玉镯。苏樱最终决定:不管是真是假,她没死,说明一切都是虚幻。还有挽回的余地。

  况且,还有司行云。

  苏樱就相信,若真要有那么一天。那个气度飘逸,雍容超拔的男子,一定会踩着七彩祥云,握着绝世宝剑来救她。

  不管他曾如何伤了她的心,苏樱就是这么相信司行云。

  作者有话要说:额,,本章是应了裴仪的话,现在的淞洲城,是一方惊着的火引。任谁来踩错了,都有可能引火烧身 。

  裴 夕

  “樱儿醒了吗?”兰溪抱了梳妆匣,敲了苏樱的门。

  “兰溪姐姐昨晚睡的可好?可发现有什么异常?”她问的小心翼翼又神经兮兮。

  兰溪妆镜前坐了,拨弄她那把青丝,“昨晚做噩梦了!可是吓人!一醒来就睡不着了!就来你这里先拾掇一下样子!”她昨日手臂受了伤,举起来很吃力。

  苏樱接了她手里的箆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真的是梦?”

  兰溪沉思不语,昨晚她做的梦,竟是昨日发生的真实之事:裴钦纵马奔驰,坚强有力的臂膀,将她从歹人的刀下捞起!

  一遍一遍,没有停止。

  她定定的道:“是梦,真是梦!”就当他是梦好了。得她还劝过梦回莫要痴迷。她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兰溪,你可管得住自己的心?

  却不由的又想:昨日那狂匪朝他后背砸的那一记狠手,不知他痛不痛?

  她在发呆,苏樱也在梦游。

  圆荷在一边笑了:“瞧着两位昨个真的没睡好呢!”两人犹自清醒过来。

  兰溪对着镜子嫣然一笑:“兰溪今天就把自己交给樱儿了!”

  平日苏樱打扮最是随意,可又处处透着心思。

  苏樱眉目清婉,气质生的清雅灵动。一对漆黑的天眉,没有象其她女子般修的细长,浓密的恰到好处。

  穿着丝绢锦缎光显得柔不经风,飘飘愈仙;一件普普通通的麻衣素裳,却穿的更显闲散姿态内敛,清清爽爽,模样流畅又气质悠然!她偏就有那个能力化腐朽为神奇。

  叫她们一群女孩子对她赞不绝口。

  公主长在深宫,何种华服没有见过,也不用和公主比美。可今天不同昨晚,正式的拜会,她们代表的就是神织门,穿戴的大方,气质舒雅便更能符合她们的身份。

  苏樱一头乌云未扎,散了大半垂顺披散下去。前额的黑发裹了根长簪高高的束在脑后,簪体修长纤细,通体雪白,只一边以玳瑁为擿,小巧的的垂在一侧。行走间摇曳多姿。

  衣服是质朴的深绿色藤纹,没有金银装束更显古雅娴静;一截光泽含蓄的束腰,高高的束在胸下的位置,正好现出女子的细细腰身。鲜红的丝绢在腰封上缠了几圈,在前面打了个如意节。红艳艳的飘落下来,弧度和落落飘洒的下摆相得益彰。

  系了个小巧别致的香囊在腰上,颜色花样和衣服和谐又有点睛之妙。

  不是没有首饰,出门的时候,乌红颜还是嘱咐她们带了不少。可苏樱一向不爱穿戴的叮叮当当,满头满身珠翠。是以苏樱往往只用一个小物品来做画龙点睛的配搭。

  年轻的面容就是资本。未着粉,干净淡雅,更显少女的娇憨气质。

  就这样简单的装束,显得小少女温婉舒雅,干净通透,气质如明玉。

  苏樱在一旁忙碌,兰溪也没发觉,苏樱的手上,竟多了只玉镯。甚至她自己,都自然的仿佛一直戴着那物。

  兰溪面容柔美,娴静的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漠然。挑了袭玉色广袖锦袍,无纹清淡,素雅如竹。有一种孤傲清绝之气。

  兰溪也是不适合珠翠堆砌的。

  她自己将大半的发用了一只翠玉簪轻轻挽起,留了一把青丝斜垂于胸前的衣襟上。苏樱给她戴了中间镶嵌了七彩的细石发束,精致的让人爱不释手。

  苏樱画深了她的眉色,显得面容更加清晰明快。她的面色过于苍白,便也细细的上了一层薄薄的桃花胭脂,显得有一股清冷的妩媚。

  妆成,苏樱一扫兰溪,相形之下,自己的模样太过素净,取了一对紫金缀白玉的耳裆给自己带上。微微一笑:“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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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刚亮。

  府里的下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各个人皆是忙忙碌碌,行色匆匆。

  苏樱在院里仔细搜寻。她就不信:明明昨夜灯火如织,万兵皆动,怎可能没有一个人被惊醒。

  然而,问了好几个丫鬟小厮,皆说昨晚一切如常,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

  难道,是整个裴府刻意要隐瞒什么?

  记忆里那人带着她飞跃了几重院落,她也不知道那最后坠落的屋脊到底在何处,只隐隐记得曾跃过一片梅林。

  她衣着干净俏丽,也没有人敢拦住她盘问。

  苏樱随心漫步,沿着一片灼灼艳开的梅影来到一座院落。门前一个蓝袍老者正执了扫帚打扫院落。苏樱几步窜到院里:不错,昨晚她的确有路过这里。她有点激动,至少说明昨晚她不是做梦,是真的。

  那老者抬头看她一眼,仿若一直未睡醒的模样,却突然喃喃自语道:“人生在世,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却听一个轻扬悦耳的男子声音道:“一大早又说这种混账话!老爷子,可是昨夜多喝了两斤陈年花雕,还未醒啊!”

  他清步快影,说话间,翻过雕花栏杆,跳过花丛,三两步就来到了院落错落的梅树中间。

  满院的落梅残痕飘摇满地,在这冬日干冷的天气里别有一番孤寒的美丽。然一半落花却已经被这老头扫起,在院里堆做了一堆。

  那年轻公子叹道:“昨日肠断未忍扫,夜半所得是沾衣!落红亦芳菲,老爷子,你倒是做尽了这焚琴煮鹤的事情!”

  他手扶梅树,却仿佛看着他的一个至交好友,热情淳朴。

  “昨日肠断未忍扫,夜半所得是沾衣!”

  苏樱灵光一闪,对了。

  若她没看错,今早起身的时候,她就在贴身的夹袄间,发现了一片梅花的残片。如果现在马上她回去,应该还来得及。她昨日的衣物,但愿那小丫头还没来得及整理。

  她一时忘了规矩,她朝着那花下的男子匆匆一笑:“多谢公子提醒!”提起裙摆,一路朝听花阁狂奔。

  只听那男子在她身后讶异的一问:“哪里来的野丫头?”

  果不愧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这裴府院落重重幽深,错综复杂,苏樱跑的气喘吁吁,发现她犹自在几个院落里转悠。

  园门圆拱,圆圆的门头,怡然立了一个挺拔的少年人。定定的看着再一次路过他身边的苏樱。

  看着苏樱累的弯了腰,他脸上还带了一丝坏笑:“又见面了,早啊!”

  这不就是刚才那梅园赏落花的男子吗?

  这是苏樱第三次又跑到了这个圆拱门。

  她不自然的回个笑容:“早!”看来她迷路了。

  那男子看着苏樱略一挑眉:“你想去哪里?这样满院子乱跑,没有人领路,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的!”

  那男子面容清俊,白面皮上带了一丝轻笑,越发显得年轻的面容神采飞扬,风姿俊朗的无懈可击。

  他当然是个漂亮的男人。

  苏樱一拐一拐走到他的身边:“那麻烦大哥你带我出去行不行?”

  那男子一笑:“叫我大哥?”在这府里,还没有人敢这样随便称呼他。

  苏樱瞪一眼他:“难道要我叫你大叔?”不是她人小装嫩,而是有些人,是有这样一些怪癖,喜欢装个高辈分。

  那男子更是一愣,旋即笑了,“那不用。不过,你是谁?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他扫视一遍苏樱,她也不像哪房的丫头,她是谁?

  他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面色狰狞:“说,是不是园子里的小贼?哼哼,偷了东西,却跑不出去!”

  苏樱心里着急,如果全府的人都想瞒着她,想隐藏昨晚的事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毁掉所有证据。

  她一定要搞清楚,昨晚到底是不是梦!如果不是。那是谁?又为什么要追查司行云?

  她心里一急,红霞便染上了脸颊:“我,我当然不是!”

  那男子沉沉的来口:“怕什么?有我给你带路,别人一定抓不到你!”他一瞄小桱尽头,渐行渐近的来人,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

  拉着苏樱一路快跑:“快走!”

  苏樱被他拖着跑的一路踉跄,原来这人竟是个小疯子!

  在园子里狂奔,一路上遇到了丫鬟小厮,皆如惊魂之鹤,哄的一下闪离他们五米以外。

  裴府大院,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大早的,二爷带着个小丫头在园子里练跑步呢!

  他带着苏樱在园子七绕八拐,苏樱却感觉离她住的听花阁怎么愈来愈远。

  “好了!”那少年一把将苏樱塞在一座假山的背后,一双亮晶晶的大眼期翼的看向苏樱。

  “说吧!本公子救了你,你要如何感激我?”

  怎么苏樱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有心偷,没胆干的小贼!最主要是这小贼还坚定的认为她也是个蹩脚的*****。

  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我,说,我,不,是,贼!!!”

  少年一点也不惊讶,快快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其实应该叫你女侠!”

  苏樱真的无语了...........

  感情这位大哥是武侠演义看太多了。她很残忍的拆破他幻想的小泡沫:“我也不是女侠!”苏樱反问道:“你又是谁?”侯府戒律深严,能一个眼神喝退他人的,只有裴家的两位公子……

  男子眯了眼,一脸阴森:“我是谁并不重要......”

  “二爷!”

  身后一道清脆的女声冷酷的打断裴二少装模作样的面容,苏樱清晰的看到他的眉头抖了一抖。

  那敞轩的假山前俏生生的立着个婀娜娉婷的女子,乌发如墨,眼如点漆。

  他回头恶声恶气回头,不耐烦的道:“浅晴,爷不是交代你不准跟着我吗?”

  “浅晴不敢未背二爷的嘱咐,可,可现下全院的人都知道二爷您在这长卿斎!”小丫头有点委屈,却又低眉顺目,乖巧可人。

  “况且,侯爷正着武战找你!”

  大眼却瞟过少爷的肩膀,直直的瞅向他身后的苏樱。

  她早已猜到能在这裴侯府里如此飞扬跋扈,潇洒自如的男子,身份定不简单。

  却原来他就是裴夕,。苏樱讶异的盯着他的面容,细细的看来不放过一处。她想,回去一定要仔仔细细的告诉师傅乌红颜:她的儿子裴夕,是个如何丰神俊朗的人物!

  看着苏樱波澜不惊的面容,裴夕冷冷的哼了一声,便抬腿便走,仿佛有些生气,也不理苏樱。

  “哎!”苏樱无辜的瞪着他。

  步伐停了一停,少爷停下了脚步。

  “你要去哪里?”少爷终于良心发现,开了尊口。

  “听花阁!”

  少爷一拧眉:“流云谷来的!”

  他回身定定的看苏樱,眼色带了一丝阴翳的振奋:“果真是流云谷来的?”

  浅晴催了一句“侯爷还在找!”便被少爷一句给打发回去:“糊涂丫头,不会说还没遇到爷吗?”

  刚才的如风少年此刻安静的如一株老梅树,他没有问一句他娘情况。

  那样挺拔的身姿坐在高高的假山顶,竟让苏樱瞧出了几分落寞。他目光遥遥的看向远处,远的仿佛能把远天看破。

  仿佛就这样看着,就能和着思想一同出发,离开这重重幕蔚是府邸。

  裴夕突然道:“流云谷的天,是不是和这里的一样蓝?”

  是谁说过,热闹根本不是孤独寂寞的反义词,它们本就是兄弟!

  “流云谷很美,没有这一道道的围墙,当然,也没有这一群群的侍从!那是个神仙如画的地方!流云谷很美!穿云丝很美!那里的人也很美!”

  苏樱一边急着要回去找证据,一面却又实在不忍离开这个心性纯真,现在正陷入低迷状态的少年。

  少爷瞟一眼苏樱,:“你急着回去找什么?”

  苏樱道:“我问了好几人,都没有人能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想,我能找一点证据!”

  少爷道:“你想问什么?昨夜下雪,大概他们都睡得沉,所以都不知道吧!”

  苏樱眼一亮:“昨夜下雪!你,你可说的是真的!”

  她激动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少爷眉一扬:“苏樱姑娘,你再这样热情,我会脸红的哦!”

  小屁孩一个,苏樱不理会他伾伾的笑容,她神经兮兮,小心的问他道:“那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比如,练兵!比如行军?”

  她声音越说越低,少爷听的一脸茫然,又一脸的大彻大悟,肯定的说:“有!”

  “有什么?”

  不解她的神秘和紧张,少爷看她一眼:“府里侍卫练兵,训练!每月都有,这很奇怪吗?”

  苏樱再次打量裴夕,确定这次他真的没有和她开玩笑,很认真的道:“的确很奇怪,我看到他们绝不是府里的侍卫,也绝不是这淞洲城的士兵!”

  她想起那幽密如鬼魂般的银衣铁甲卫,语气也不由的阴森起来:“他们的头盔上,全部刻有“冥士”二字!”

  她将昨晚那可怕神秘的一幕说与裴夕,也不知为何,却独独没有将今早腕上奇异的镯子和吻痕一事告诉他!

  说完后,苏樱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知道那个‘关于国王长了驴耳朵’的童话多么真实!

  一个人要严守一个她自己都倍感怀疑的秘密,是多么的痛苦!

  现在,她终于将这一个迷说了出来。

  她静静的看着裴夕!灵动的大眼写满了:“我没说谎,我说的是真的!”

  当然她也想到,整个裴府的上上下下全部守口如瓶,定是有一场预定的计谋!

  她这样连连纠缠查下去,可能真的会如昨夜的梦一般:被人灭口!

  可她昨夜毕竟没有事!

  说明她对于这些人,还是有一些价值!

  这人利用她的价值是什么!是想通过她找到司行云?她来自流云谷,若真想查些什么,以那些人的能力,现在恐怕已经在流云谷闹了个翻天覆地!

  想到流云谷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更加紧张!

  那里不仅是她的家,更有她的师门,她的朋友,还有司行云,还有三哥哥,还有四娘,还有甜儿.......她在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

  她就是什么也想不明,也不能不管!

  或许是这个少年的率性与不羁直言让她相信!

  或许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他是乌红颜的儿子!他是她师傅的儿子!

  或许更是因为:在这裴府,没有一个人肯听她讲出这番话来!对,没有人能!

  裴夕面色凝重,盯着苏樱。

  终于露出一个同情可悲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不是小贼,也不是女侠!你........应该是个小疯子!满脑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光说还不行,竟然还用那手指头还敲了敲苏樱的脑门!

  她真的生气了!

  苏樱一把推开他:枉我这样信任你!你竟不信我!

  她小脸气的煞白,话也不说一句,扭头便走!

  这次!没有错!裴夕!你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孩子甩开走人。

  他显然被苏樱打击的一时回不过神来。

  看着苏樱薄弱的小身板越走越远,那样决绝,义无反顾,裴夕还是动摇了。

  怎么貌似自己有点心虚的感觉!

  “喂!姓苏的小丫头!”

  一个跟头翻下山来,裴夕回头一看,佳人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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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真的有下雪了!

  昨夜她到过梅花苑!

  昨夜她的手上多了枚奇异的镯子!

  昨夜她的身上多了几处怪异的痕迹,象是......吻痕!

  昨夜已经被一刀刺死的丫头圆荷死而复生!

  而府里除了裴夕,没有一个人肯对她讲真话,要么不说,要么就不知!

  苏樱几步跑回自己的房间。

  晚了!

  屋里座椅床榻收拾的纤尘不染。连梳妆台上的胭脂箆梳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连一根落发也不曾有。

  她第一次感到在这个世界的无力。

  她怔怔走出门。

  今日是个好天气,阳光温暖的穿过薄雾,普撒在裴府院落。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联营

  这个裴府,神秘的冥士,死而复生的丫头,他们到底想要对司行云做什么?

  没有人能帮你,苏樱,你自己能找出证据吗?即使找到证据,你又能怎样帮到司行云!

  兰溪不知在何处!

  苏樱想:即使告诉兰溪,恐怕也是无端端连累她。何况,信不信她讲的话,还是一回事呢!

  她回屋刷刷几笔写了封信回给流云谷的乌红颜,大概就是告诉她:‘她们在裴府一切都好,再顺便问问她师傅,这两天她们不在的日子,在流云谷可好!’

  若流云谷没有异常,说明司行云暂时还是安全的!她将信用封纸封好,也没有唤圆荷,直接出门找了个看来老实可靠的小厮,打发了他几钱银子,那小厮就笑眯眯的替她送信去了!

  她现在能做到,就是如此了!

  她手里包了几样流云谷带来的小特产,打算大摇大摆的出门去探探那个所谓的:练武场!

  她就不信,一晚的功夫,所有的一切能蒸发了去!

  小桱曲折,几片活水引进园子,残荷碧落,几只寒鸭在水里悠游。

  尽头是几进曲折的回廊,苏樱在这迷了路!

  一个高瘦的小厮穿着蓝色的夹袄,大冷天冻的缩头缩脑,在亭子里躲懒。

  苏樱大大方方的走过去。行了一记礼:“敢问这位小哥,练武场怎么走?小女正要把这几样特产送去给那里的李侍卫!”

  管他什么赵钱孙李,张王郑武!她随口胡扯一句。

  苏樱面上一派大气凌然,心里已经抖成了小米粥:老天保佑:这懒散的家伙什么也不懂!

  那人伸个懒腰:“爷怎么没听说过,裴府里还有姓李的侍卫!”

  那人抬起头,一张俊脸笑得眉眼不分,那不是裴二爷吗?

  偷 天

  苏樱警觉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二公子?”

  韦小宝说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仰着一张漂亮的不像话的面孔,笑的象个贼!

  “做个交易,我帮你找出你昨晚的真相,你,这次带我去流云谷!”

  “我?”苏樱一呆!

  “不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想办法带我去见我娘!”从小到大,父亲对他的关爱远远超出了其他兄妹。可对的监管,也远远超过了正常人能的程度,尤其是在四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之后!

  裴夕的话里有一种深沉“我,已经不记得我娘长什么样了!”

  看起来苏樱现在无其他路可选!“一言为定!”

  苏樱打算,若再查不到线索,她就决不再追问下去!

  或许,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对司行云,是最好帮助!

  昨夜的淞洲涌来了大批难民。侯爷下了令,府里的下人丫鬟婆子们,一早都急急的忙活着去府里前院帮忙安置难民。是以一路走来,各个行色匆匆也无人询问。偶尔一两个人问起:苏樱便低头回了说“找二爷!”

  看来,裴夕是常常在这府里玩失踪的!

  练武场很大,严格意义上已经走出了裴府的范围。

  冬天日短,刚过了早上,天色明媚的好似二八少女的面容。头顶上方是老桂树干枯的树枝,纵横交错的枝条将冬日里难得一见的灿烂阳光分割得七零八落。在一阵阵的北风里,不停的闪烁。

  视线的远处高耸的墙壁,紧闭的铁门宛若一个千年不笑的将军,在冬日的白天色地里透着庄严的肃穆!

  远处的人声喧嚣与嘈杂都不曾听闻!

  因着不是练兵日,近乎所有的兵卫全部投入到了全城的防卫中,是以,这里,空无一人。

  练武场很大。雄劲壮观的场子呈椭圆形,四面高墙陡立。坚硬的石,冷酷的刀,斑驳的大铁门,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写一首战歌!

  越走近这里,周身越发冰凉,仿佛已经陷入这漫天的这阴郁。

  连那空气中漂浮吹过的北风,都有一股血的味道!

  和别处全然不同。

  这奇异性令人窒息,令人无能为力——人只有在这荒诞的诱惑中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苏樱一抬头,耀眼的太阳光晕下,飞扬的屋角,就是她昨夜坠落的地方!

  她绝不会记错!

  那种死亡的味道,她已经尝过两次!

  苏樱轻轻咬住了下唇。

  裴夕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可曾想到什么?”

  苏樱摇了摇头:“还没有没有!”

  裴夕不明白,却也不再问。只是拉着她慢慢的在这空旷的练武场走:“不怕,我们慢慢找!一定能够找到!”

  这个女孩子,不知昨晚经历了什么恐怖的经历!她的手一直在颤抖,那样小,那样凉,仿佛永远也暖不热一般。握紧了,却又不禁的担心,会不会把这纤细的小手握碎。

  一瞬间,裴夕的心头仿佛有奇异的潮水涌起又落下,带起了他的感知。将握住的小手,摩挲了一下,握的更紧。

  苏樱却毫无直觉,愣愣的看着那岩缝里露出的一片小小红缨,那小小的纸屑小的简直没有她的小拇指甲大,可她仍看清了,一个小小的英文字母‘A’。

  哄’的一声在她脑力炸开!

  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流云谷春意盎然,花茗鸟阕。

  司行云捉着苏樱的手,一手手教她如何拨弦弄筝。苏樱学会弹了一首简单的曲子,便将它用现代的1234音标重新谱曲出来。

  司行云看着这奇怪的符号很是好奇:“这是什么?”

  “简单的计数符号,也是基本的音标!”

  司行云追根问底,苏樱便将她所知的现代计数方法以及运用简单的说来一遍,却不料司行云智慧超群,不过片刻的功夫,已经将其领会贯通。

  苏樱看到嗻嗻称奇,一时技痒,又把英文:“a.b.c.d…..”也写了出来。

  若在现代,司行云一定是个高智商的科研专家,他领会运用的能力让苏樱望尘莫及。他惊奇却又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樱:“樱儿是如何学会这种计数方法和符号的?”

  糟了。苏樱这次想起不能自圆其说,只能支支唔唔的道:“自己幼时遇到一个方外高人教她的!”

  司行云却一脸高深莫测,他一笑倾城:“既然樱儿也不想向外人倒也,不如我们约定,这种计数方法,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说,不问,可好?”

  当然好了!

  苏樱舒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苏樱和司行云才会写这样的字母!

  天下绝没有第三人!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一道威严稳重的声音道来。

  眼前的男子而立之年,身材劲瘦,却仿佛浑身蓄满了力量。眼角的一个凌厉的疤痕,叫他看来比一般人更加强悍!一双精湛的双目扫射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他如一个冬日的幽灵,出现的毫无声息!

  四周空旷僻静,他们两个竟没发现他从何而来,来了多久!

  苏樱犹自还沉浸在那个震惊中没有回神,却见裴夕不停的晃着她的手!

  大眼一眨,落下颗晶莹的泪!

  苏樱用衣袖狠狠的擦了,大声道:“我们走,离开这里!”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这样的小女子能仰望的!

  是她自己太傻,还惦记着他的安危。原来,在他的身边,她苏樱就是一个小小的棋子,任他放在局中肆意摆弄。看她担忧着急的样子很好玩是吗?

  “姑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两位怕是不能走!”那人依旧不依不饶。

  裴夕脸一沉:“放肆,也不看看爷是谁!”

  那人幽幽的道:“二公子,怕是侯爷知道了您擅自来了这里,您也是更难交代!”

  裴夕面色不变,:“父亲那里,夕自会去领罪,就不劳你提点了!”原来裴夕并不象表面那样吊儿郎当。

  那人沉沉一笑,走近了他们的身畔:“那两位可要留意了,这淞洲城的地下,掘地十丈,可是层层的白骨,晚上,可是有死而复生的召唤来自地下的死士!小孩子,还是快点回家去吧!”

  这个男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可是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苏樱却丝毫也想不起来了。

  昏昏沉沉当中,她所有的感觉都已变得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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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净漂亮的徽洲白宣,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蝌蚪般的颗粒小字。

  从左到右的写法,这种字迹,只有她能写出。

  很可惜,苏樱花了二钱银子,专程挑的那颗看来老实可靠的人,并不老实!

  不过半日的功夫,那封已经到了司行云的手中。

  嘴角含了一丝笑意:“这个傻丫头!”

  想到她小小的孤单的身体,孤倔的一路追根问底要帮他查个水落石出……心底里被她勾起的那一丝道不清的柔软,一点一滴的想起,心底里那隐秘的温润也在一点一点的扩大,蔓延。

  他起身握住手里的扇骨,想借着握力来点醒自己。

  他的世界,所有的东西都是无情的,坚硬残酷的,每个人,每件事需要他绷紧了每一根神经去全力应对。而她,在樱花树下灿然的一笑,让他沦陷缚綀在他永不能信,永不能得的柔情里…..

  唐非想到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时的他还是个年纪尚幼的少年。对着他温然一笑,便已经让向来镇定的他竟有了‘惶恐’的感觉!

  仿佛那是个善意谦雅的主人对待仆从的和蔼可亲。主人虽然温和随意,仆人却受之有愧。

  而且他想的一点不错,当面对有人对他能否胜任幽冥卫主人发出质疑的时候,那双温然清丽的眸子便宛如天际的冷月般幽冷深远,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凌厉。

  如月高皖,如风无影,如冰深寒,却又如日般酷烈!

  他如同一个迷:又不知这样的男孩是在何处长大!不知怎样长成!

  他们只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这天下幽冥卫的主人!他的决定,命令,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他们只需要服从!

  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是要给人膜拜仰视的。

  “她已经知道了,少主!”唐非黑面罩下只露出一双精光四湛的双目,“她很生气!”

  “恨了才好!”他低低的出声。

  恨他,远离他,才是最好的结果!

  司行云,你本就不配这样纯真的感情!

  “西汉王的行撵现在到了何处?”

  那男子道:“晚上留宿在了常州府,听说那里一家郎馆有一绝色清倌,袢住了西汉王的步伐,走不了了!”

  司行云面色清冷:“该我们去了!!”

  萧柏,他的兄弟。好好享受一下吧!你的人生不太长呢!

  一出流云谷,司行云,你便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每一根神经都要来躲避所有的危险、回击你的仇人,你的敌人,也就是你的父兄。

  更何况,她手里现又有那样一件“群雄争逐”的物件,放她远离,该是最好的结果!

  本着出其不意,司行云,你莫要无端害了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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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如冰的官道,席天幕地间不知何时,何处竟隐现出现几匹快马神骑。

  马是神骏,人更英武,疾驰而过,一路奔行。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白色的天地间分离出来一般,来到那领头的男子前跪了报信:“门主,前方流云谷,下个最近的县府便是庆城!”

  那领头的男子长眉英挺,鼻目如刻,轻浅的白色肌肤更如一方千年凝结而成的冷玉,神采流转间都有着不同的光华。

  只是待你发觉那双焕然寒星般的眼瞳盯着你时,便有一丝如寒塘碎冰般的犀利与深刻。

  能让他的忍卫现身,司行云知道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前方两骑来人身上不凡,从庆城一路快马过来!属下不敢跟近,看不出来路!”

  司行云道:“你继续探查,不可暴露行踪!”那人呼啸而去。

  一声幽鸣的凄厉惨叫,竟是一只千里飞行的鹰鸦,在空中盘旋了几个来回却不敢贸然落下见它的主人。

  唐非笑道:“这畜生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

  听闻传说中的神鸟,天下少有人能驯服!这鹰鸦他见过几次,每次却总远远的游离在他的三丈之外,碰也不能碰。有一次他乘着它奔袭千里,疲惫不堪的时候想拂一下这畜生的毛,却险些让自己变成独眼龙!

  唐非长的不难看,只是眼角一处伤疤格外跳目,这正是那畜生所赐!

  少主对此却笑而不言,事后,他才知道,至少有三个人因为对着怪鸟好奇,被啄瞎了眼睛。他却因祸得福,因这道疤太过独特,不得再做‘密喉’,转调到少主的身边做副卫。

  司行云淡淡的皱了皱眉头,对唐非他们道:“你们继续前行,见机行事。子时我们越城相会!”

  他的行踪向来神龙不见首位,却往往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该他出现的地方。或许,没有人能猜得透他的心思!

  司行云一抬手,那在空中盘旋良久的鹰鸦便呼的一声,站在了他的肩膀。他取下那鹰鸦脚上密封好的信件,那鹰鸦便不安的挥动双翼,一双突兀的双眼释出嗜血的气息。急切着要去报复那对它紧追不舍之人。

  司行云笑道:“历时十载,你竟还是这样简单好战!”他知道,能让这鹰鸦又惧又恨的人出现了!

  他司行云是第一个,却明显不是最后一个!

  若那人真能降服此物,那么,也就意味着这畜生心中认定的主人又多了一个!那这天生的信奴,便不再安全可靠了!

  “去吧,去战胜他!神鹰!”他一抬手,那乌黑的鹰影便如同一片急速飞驰的乌云,朝着那陡立的山崖飞去。

  “我也很好奇,是谁,能将你逼到如此紧迫的地步!”

  那鹰鸦不知,它的主人,如一个清浅的影子,也紧紧的跟在身后!

  隔着一道天堑,那人墨色的影子就这样留在了司行云的视野。那人周身透出的肃杀沉静,让向来肆意的司行云不敢半分轻视!

  这样俊绝的人物出现在流云谷,到底意欲为何?

  他冷眼看着鹰鸦被擒,不动声色抽出一尾异翎箭,蕴含十分的力道,抬手如风!‘诤‘的一声!箭风绕过那人,一箭中鹰!

  这畜生,既已被降服,不能己用,还是早早杀了反倒干净!

  …

  显见,他激怒了他!

  他却感受到那人气息中夹带的狂乱与暴戾的气息!

  这本不是一个绝世高手该有的气度与心绪!

  隔崖相对的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

  司行云一笑:“今日初见,奉上我的乌奴做了见面礼,下次再见的时候,希望和阁下能好好切磋一番!”

  这人的气息深沉稳定,身手敏捷,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胜!

  他相信,那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致胜!

  那人却终于稳住了心火,盯着司行云,沉沉的道:“鹰鸦之主?这流云谷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司行云微微一笑,话语带着一丝笑意:“这里?流云谷!” 0

  “不错,”那人洒然一笑!“好个别有洞天之处!”那人竟一改沉稳做派,竟这样直言自己的意图,显然是想激他动手。

  司行云的手握得弓身太紧,以至于骨节发出“咯”的一声轻响。

  他果然聪明。不过三两语,便切中了司行云的要害!不错,流云谷,他从没道出过他的隐居之地。连听到幽冥卫亦不知。

  他一笑道:“那在下就和阁下打个赌,你若能胜,在下自然就替阁下解惑!”他浅浅一笑,眉目之间光彩悄然流转:“你可敢赌?”

  “你可知,我本不用和你打赌!”那人凌然看着司行云“赌什么,你说!”言语中的淡然自信叫司行云佩服!

  这人定心忍性,不可小窥!若他是你的对手,司行云,你可有把握能胜!

  司行云淡淡一笑:“赌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座‘堕天涯’!”

  那人没有意料中的恼怒,只轻轻一笑:“那阁下已经输了!”

  他一步轻跃,人已经拔地而起,直直飞向司行云立身的崖岸。

  他身型如虹,却不料脚下的悬崖却已经‘轰隆’一声,塌落下去。

  随着那一声巨响,司行云脚下的皑皑白雪也‘咔’的一声断裂开来,司行云箭步如飞,几下翻飞方才站稳。

  那黑衣男子,一跃而起,前无退路,后无落地之处,身型急剧下坠!

  然这样的状况本至不了他于死地,然那满山悬崖积雪,巨响之下,仿佛一呼百应般,纷纷震落下来,如万马奔腾,山洪海啸般滚滚而下,迅速将那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吞噬。

  司行云看着这惊天巨变显然也骇了一跳,若非他对着崖顶及其熟悉,恐怕也逃不开这场雪崩!

  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他的极限。那个男人,倒真真可惜了那样沉稳淡定的好品性!

  不过片刻的功夫,山谷已经恢复了安宁!

  司行云悠然一笑:“这个赌,你还是输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流云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还有哦!本章完!

  大家发现没,现在偶一章的分量很足哦!

  呵呵!主要是发现偶其实也才写了14万字,貌似就搞了快50章。

  呵呵!所以会控制一下章节数!

  而且,由于晋江没有添加删除章节的功能,偶好多想加,想删的章节都不能改!所以会慎重添加新章节!

  不管加不加章节,偶都会辛勤更文的!

  谢谢大家支持!

  司行云番外:西汉王

  常州府

  西汉王临时行宫

  撇开那戏子咿咿呀呀的弹唱声,这个夜还是很安静的。

  一盏宫灯,晕开了这园子空寂的黑,一路行来。

  那人对身后的男子眯着眼一笑:尖细的声音道:“梅公子,到了!”

  那人将灯交到那‘梅公子’手中,又道:“咋家就不方便进去了,公子您自己走,莫要王爷等的太久!”

  那宫侍脸上带了一抹暧昧,好像是嘲笑,好像是讥诮,却偏偏又堆了一脸卑浅的讨好。

  几种这世间最卑贱最庸俗的表情,一时间全部堆积在了这太监覆了白粉的脸上,有说不出的丑陋。

  细长的三角眼一晃,却及其轻佻的扫过梅公子伸出接过灯的手。

  白皙如玉,骨节均匀。单看这双手,便知道这男子是如何的销魂艳丽。

  梅公子接了灯,朝着他漠无表情的道了声:“谢公公!”连看也没用看这奴才一眼。

  灯光昏黄,绰绰晃动的叶子影在少年明媚的面容上,梅公子微垂着头,乌云般的长发瀑布一般披散了满衣。

  他很高,从那宫侍的角度只看到他的下巴和鼻骨,然仅仅这一眼,已足以让人知道那是怎样一张令人窒息的面孔。

  “不过是个暖床的小倌,清高个屁!”那宫侍心里唏唏骂了一句,仍忍不住直了眼,直勾勾的朝他看去。

  他只能做不知!

  手里的力道几乎将那宫灯握碎!

  他越过那奴才矮小的身子,推开那虚掩的朱门!

  外殿临时挂了厚重的锦缎帐幔。

  到了内室。轻软的软罗锻,层层飘摇的轻绡摇曳,透过影影绰绰烛光,里面漫出无尽的春色。

  “就是这个夜了!”

  梅菡情不自禁地连脚步都放得比平时更轻些。

  空气里急促细微的喘息在空气里断断续续。缓缓流动着幽幽的暖香,纠结了男子身上的汗味和女子发鬓桂花油的的香气,在屋里弥漫!

  “啊!”一声女子的呻吟,室内的动作大起来。里头的男人气息粗重,“贱人,就知道你喜欢,喜欢有人站在这儿,看着你………”那女子却无法发出话来,只嗯嗯啊啊的叫个不停,一路回应那男子越来越狂放的律动。

  呻吟叫到高处,那帘后却嘎然而止,那女子声音旖旎娇粘,颤抖着苦苦哀求:“爷!王爷!王爷……..求求你…….”

  那男子却带着邪魅的残忍,哑然一笑:“你求我没用,你该求求梅公子,他不进来,叫孤王怎么能兴奋!”

  “梅菡儿,还不进来!”

  那声音明明是命令,却又裹了宠溺的语气。

  眼角的余光扫见帐幔后几具光裸的躯体,梅菡几乎要吐出来!

  □不堪!

  “梅菡儿!”

  那声音却因为梅菡没有应声而入而多了几分厉色!

  帘内伸出一截白如玉藕的胳膊,沾了细腻的汗味,娇声如莺:“梅…公子!啊……..求求你……求求你…….来啊!”竟来拉扯他的衣衫。

  罢了,罢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梅菡,你扭捏什么!

  他眉头一皱,闭上眼睛,便要进去。

  忽然,他发现一只手掌纤长有力,稳稳的搭了他的肩头,制止了他!

  细细嗅来,甜腻混杂的脂粉气幽香中多了几分肃穆,多了一丝清冷!梅菡不用回头,便知道,他的少主,来了!

  玉体横陈,两个娇弱完美的躯体一前一后俯在床上那男子的身上,使劲浑身解数来取悦这个男人。那男子一手狠狠的握了一个女子的玉乳,毫不怜香惜玉的搓揉,那女子吃痛忍不住“啊”了一声,却被这男子一个耳光掴的跌坐在床头!

  “滚!没有的东西!”

  春色无边,那男子全身□,长眉英挺,鼻目如刻,白皙的肌肤因着□透出不寻常的晕红,本来应该很炫目的一双星目,却因为□而变得浑浊晃荡。

  春姬捂了脸,一抬头,便见床前多了个男人。

  她抬脸故作妩媚一笑:“我说梅公子……..”话却突然被生生隔断一般!

  “你!你!王爷……..”

  床前的男子,长眉英挺,鼻目如刻,白皙清浅的肌肤如一方千年凝结而成的冷玉,流转间都有着不同的光华。

  只是那双焕然寒星般的眼瞳盯着她,如一渊寒塘.碎冰。犀利深刻没有丝毫的感情!

  春姬惊呼一声,回头看了床上那仍然□的男子“王爷!他……你……….”

  这个男人和王爷有着惊人相似的容貌!

  萧柏一个惊声:“你是何人?”

  那人一拍一身的锦袍…….月白的袍子,九蟒的织纹,紫金头冠。沉稳稳的坐在床对面的软榻上,气度娴雅,悠然自若。

  他突然觉得,这人比他自己更象西汉王!

  ******************************************************************************

  那人看着床上惊着一团的三人,幽幽开了口,“翼之,近年来过得倒很是声色啊!?”

  他唤他:翼之!

  萧柏吃了一惊。他年方五岁便被分到属地,知道他在这禁宫中字号的人,也都已经全部不在这人世……

  看着他惊愕的模样,那人沉沉一笑:“你不记得,这个字号本是我的吗?”

  “六哥,你莫要生气,大不了我我把这个字号送给你,不过是父皇写的嘛,我自己再命一个好了!”——禁宫深处,两个小童唇红齿白,模样俊秀。那稍小的男孩豪气的说道:“翼,翅也!拘于形。吾生愿无翼翱翔,逍遥自在于天地,我就叫:逸风好了!”

  “你是萧嵐!!!!!!!”

  萧柏大骇!“不可能,不可能!!!你…..你…….”

  “你不是已经……我亲眼看到,亲眼看到那把鱼肠剑穿胸而入!!!”突如其来的惊吓叫他骇不成声!

  “不错!!”

  大概想到当年的情景,那白衣男子面色有着说不出是笑还是恨的表情。

  “你没有记错,我也没有记错!当年那把鱼肠剑,的确穿胸而入。“他单手支额,娓娓道来,往事血腥淋漓,却叫他说道云淡风轻!

  “可那代我而死的,是我的亲妹妹——瑜颜帝姬!”

  “你忘记了吗?她是我的孪生妹妹,从小就和我长的极像!最喜欢扮了我的模样去上书房骗太傅!连你都分不出呢。你不记得了吗?她和我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右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漩,笑起来倾国倾城!你不记得了吗?那鱼肠剑刺向她的时候,她还在骗你们,故意管大声我叫‘瑜儿’!!!!你不记得吗?那天,是我和瑜儿五岁的寿辰!你这都不记得了吗…………….她一直管你叫:翼之哥哥!管你那蛇蝎心肠的娘叫:“亲亲姨娘!”

  他自言自语却,仿佛陷入了那遥远的回忆,仿佛要将那记忆里的女孩的一颦一笑,一点一滴全部唤起。

  片刻语气又疾雨如鋳,说出的话简直比那鱼肠剑还要尖利!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你难道你傻了!忘了!还是……你的良心叫狗给吃了!!!罔得父皇当年夸赞你六皇子萧柏:“聪颖灵变,深的朕心!”

  然最可怕的是,在说这一切的时候,他依旧面色含笑,连眉头都没有皱过一下!

  “舞嫔素与云妃交好,形同姐妹。恒正六年,云妃的轻云宫传出男子的佩物,经查,那发环的主人是大将军王秦陌封!恒正八月初六,帝欲查彻此事,有密报:云妃畏罪,藏下刺客于轻云殿,欲行逆天之行!皇六子萧柏,足智多谋,以手足之情邀七皇子萧嵐畅春园密议,嵐至,遂焚于天火!”

  话一停!他冰冷的眼,寒厉的眉,就这样看着他。

  萧柏满头大汗,觉得自己仿佛被他就这么硬生生的在他的身上看出一个窟窿!!

  他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火光冲天的夜:他母妃拉他到跟前,厉声道:“你若想以后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去,把萧嵐引出来!”他从来都没有发现他母妃有这样阴狠毒辣的表情!

  她盯着看的,是那个大堂的主位:是他父皇的专席!

  即使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天下,只有他父皇一个人能坐在那里!

  他楞了片刻,便道:“好,翼之去!”

  她娘尖利的护甲,拂过他幼稚的脸颊:“傻孩子,以后叫太傅从新取一个‘字号’,别人施舍的,咱们不要!”

  他象平常一样,去叫了七弟萧嵐。

  七弟和他手拉手出了轻云宫。

  刚刚步入畅春园,两个婆子就抓起了七弟。

  就在他的面前:一把利寒的短刀......就这样刺了进去!

  他不知道会害死他!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可七弟,的确因他而死!

  现在,他来寻仇了.......

  只恨自己昨夜狂欢,竟一再交代下人:未听传唤,擅入者死!

  萧柏似叫人抽了脊梁!冷汗不停的直冒!

  “啊……..”的一声尖叫!

  他床上的两个侍姬面色煞白,现在听了这宫闱秘闻,便知自个是断断活不成了!那唤作玉莹的女子,终忍不住叫出声来。

  叫吧,越大声越好!最好能引来他的侍卫。

  看着萧嵐一副大势在握的模样,萧柏不知道——他今夜为着复仇而来,究竟有几分的把握!

  两个铁甲侍卫推门而入,冰甲夹带着寒风,大步直直走到萧柏床前,手起刀落,那犹自尖叫的女子已经变成了死人!

  热辣辣的鲜血,霎时倾撒了满床的锦绣!春姬白眼一翻,已经昏死过去!

  萧柏不敢置信:这两人,不就是跟了他近八年的近卫琤瑽和琤宁兄弟么!

  收刀,琤瑽.琤宁朝那软榻上闲然而坐的男子一个军礼:“叫王爷受惊!属下该死!”

  萧柏怒道:“该死的奴才,看清楚谁是才本王!”

  萧嵐笑了。

  他莞尔一笑,满屋的光华都被他生生的压下………

  “刺客夜袭西汉王,图谋不轨,你们说,抓住了这人,该如何处置啊?”

  那略微年长一点的琤瑽道:“凌迟!!!”

  萧柏怒道:“你敢!”他一声大呼:“来人!!!来人!!!!!!!兵卫何在?有刺客!”

  屋外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

  倒是一个清浅的脚步过来。

  他回头一看,发如墨,面如玉,一脸冰寒的,是梅菡!

  “梅菡!快……..”

  他突然闭上了嘴。

  梅菡委身优雅一拜:“王爷!”却是朝着那……..萧嵐!

  “你既快死了,我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叫那该死的‘梅菡’!我的名字,只怕你死,也不会知道!!!!!!”那男子依然销魂的面孔,此刻萧柏看来,却和那阴曹地府的恶鬼,没有什么两样!

  “你….你们……..”

  他想大吼,却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微笑看着他!

  ‘梅菡’魅惑一笑:“王爷,您忘了,您立下的规矩:谁要是扰了您的好事,要诛九族!!!”

  萧柏脑袋哄的一声炸开!

  那次的销魂一刻,一个太监不小心误入了进来,梅菡羞愧欲死,西汉王大怒:擅闯内室者,诛九族!

  原来,这是一个精心设好的局!

  琤宁扯着嘴一笑,满屋的血腥又浓了几分:“这人,少主看是七十二刀死……还是。一百四十四刀死?”

  萧柏大汗淋漓,琤宁凌迟的手段,可是他一手提拔,亲自培养出来的。

  “翼之,你该知道,我是信了你的。当时我已经换上了瑜颜的衣服,却坚持跑出了轻云殿,是瑜颜她要和我一起……..我们本是一起去的……………”

  “可惜,你们太心急,一看到穿着皇子衣服的瑜颜,就立刻变了面目…….”

  终于,他的面上露出了哀恸的表情!

  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加痛苦!

  ******************************************************************************

  夕颜一春

  春姬以为自己再睁开眼,一定是到了鬼门关。

  她想到自己平生没做什么好事,不知道会下第几层地狱!不过,想想,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至少,她在王爷强攻那梅公子时,都善意的闭了眼睛。

  还有她娘!她不是不想孝顺!可哪个人,会将亲生的闺女………..当年她才十二岁,一匹骡子,就把她卖到了娼妓门!若不是有几分姿色手段,早就变成千人骑,万人亲的贱妓。

  听说这地府里,有一种酷刑专对待沦为娼妓的女子…….

  她不想.她不想………….

  她犹自在黑暗里惊恐等待她的命运,突然,听到一声尖刻的咒骂声。

  ‘呼啦’一下,扯开了她头上的一片天——她蒙个满头的被子!

  “贱人,不过仗着王爷宠了你一晚,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良家贵妇了!”床前的女子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凶悍的象一只好斗的母鸡!

  春姬一愣:她没死!

  柳叶儿一把揪了她的胳膊,扯得她生痛!可她一点也不生气,她真的没死!

  “还不赶紧给我打水去,还要我来伺候你呀!贱人!!”

  春姬没有一如寻常的跳起来回骂,反而冲她傻傻一笑:“柳叶姐,你真好看!”

  柳叶又一耳刮子煽来,“敢取笑我!”

  春姬躲了,忙不迭的就跑出门去:“姑奶奶,我这就去!”

  活着,她还活着!

  经历的昨晚,也听得了那宫廷秘闻,她不以为她还能继续活着!

  柳叶儿在后面补上一句:“王爷唤你去侍候他起身!”这狐狸精,不知道给王爷灌了什么迷药,一大早就叫人唤她去!

  这话一听,春姬那么一愣,呆在门口。

  柳叶儿转过去一看她:面如死灰!她讪讪扯出一个笑容:“王爷?是西汉王……”

  “废话!咱们这里,除了西汉王,还有哪个爷?”

  春姬一脸煞白,方才劫后余生的喜悦霎时全无!

  柳叶儿连笑带骂,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哟,今个怎么了,平日净看你小蹄子削尖了脑袋往王爷面前钻,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了!”

  她恍惚走近沭苑,这一段路并不长,她却走了很久。

  屋内的烛光跳跃轻飘,一人高的七宝缠枝青铜烛台上刹那间爆出一团小小的火花,“噼啪”声响过她的心跳!

  春姬止了步,目光却揣揣的瞄向那帘后,绝美的五官剪影透在纱幕上,:挺拔高挑,利落稳重!

  那帘后的男人开了口:“是春姬么?还不快过来!”话里的语气,那样自然,仿佛,他从来都是这样,自然的不真实!

  白衣胜雪,乌发如云,一双清冷的眸子,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窗前!

  灯火如萤!

  这个人的神态气质和风度也是无法形容的。

  ——那么飘逸灵动,坐在那里却像是一座山。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西汉王!

  她缓步过去,一步步,就像踩在自己心尖上!他想干什么?若想她封口的话,昨晚杀了她不是更简单!

  “过来,给孤王束发!”

  这样一句话,却叫春姬忙乱了手脚。

  她侍候过几个男人,可帮男人束发的事情,她是没资格做的!她不过是个下房缝补的丫头,有着几分姿色,给那些男人一点乐子罢了。

  她惶恐的抓起他的发。很顺,很软,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以为,富贵公子们,头发都一定是嚣张的。

  可怎么挽,也不顺滑……她又怕又急,一不小心,还扯了他的发!

  浓密的眉头一皱!飞扬挺拔,那样的角度看来,仍是那样俊挺,连昨夜那样的情况 ,这飞扬的眉,都没有皱过一下!

  “莫急,慢慢来!”

  他纤长的手,轻轻的握了她的手。镜子里这个高贵若神的男人,在静静的看着她!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王的侍姬!以后,每天早上来侍候本王,记住了吗?”

  这不是询问,这是命令!

  这个男人,温和而又炽烈。即使神,又是魔!

  春姬道:“春姬遵命!”

  她知道,为什么要她活着了!

  完美的面容,一笑,云开见日。

  他的笑,有着非凡的魔力:“春姬?这个名字不好,是你的本名吗?”

  春姬道:“不是,以前家里起得名太土,进府的时候,管家给重新起得,说,叫起来……”——是春妓的谐音。

  她没有说的完全。即使是个家妓,她也有仅有的一点点尊严!

  他的手在案上优雅的舒展:“以后,你叫‘夕颜’!”

  穿衣束带完毕,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他大步而去。

  明明是那么相近的面孔,一模一样的穿戴,甚至身上的熏香也完全相同……..

  夕颜却知道,他们,还是的确的是不一样的!

  她还知道,从此,他就是西汉王萧柏。她从此,叫夕颜!

  作者有话要说:o(∩_∩)o...

  一瞥而已!

  后面更精彩!o(∩_∩)o...

  大家期待吧!

  还有说一句!留言就是偶的动力!偶会加油更的!

  借东风

  “喂,姓苏的丫头,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生气的样子最难看了!”

  一路上,裴夕象一只早起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苏樱板着一张小脸,对他也不理!

  突然,她停下来步伐!

  裴夕一个不留意,将她撞了个踉跄:“丫头,你又想干嘛?”

  一大早她就没有消停,因着心里着急,在整个裴府大院里跑来跑去,又一路拖着裴夕来到这练武场,就是个正常的小伙子,累了!更何况,是她现在十三四岁的小少女!

  苏樱瘪了嘴巴:“我走不动了!”反正她现在人也不大,索性在这里耍了小孩子脾气,赖着不走了。

  大眼瞪的圆溜溜,看着少爷的高个长腿!这条腿,简直就是为背人而生的!

  裴夕看着她,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一步跳开老远:“哎,你看着我干嘛?难道要本少爷…….”

  佳人不语,只无辜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你想都不要想……”

  “堂堂男子汉,哪能来背你一个小丫头!”

  “丫头,待会有人你要快点跳下来啊!”

  “你怎么这样瘦,一点重量也没有!”

  “喂,姓苏的小丫头……..睡着了?”

  趴在少爷还略显单薄了点的背上,苏樱一路摇晃,慢慢的睡着了!

  她,真的好累啊!

  “行云,你背着我不累吗?……..”

  裴夕听的迷迷糊糊:“行云,行云是谁?”

  “苏丫头,我不叫行云,我是裴夕,不过,本少爷准许你叫我:“子昂”!”不过,行云是谁?是个男人吗?

  长长的甬道上,裴夕一步步稳稳走了,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背上的小佳人!

  话说裴二爷年少调皮!

  侯爷治家甚严,大公子裴钦,自小是要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哪一样管教的不可谓不严厉:哪天没有达到师傅的要求,棍棒,戒尺,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

  三小姐裴荫,自小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不用说,打小挨过的训诫,板子,也不在少数。弓箭骑射说不上精通,也算是略通一二,但对于一个姑娘家,已是难得。

  只有二少爷裴夕。平日里,江山烟雨,谈笑风生。

  武功,他不爱。

  功名,他不感兴趣。

  四书五经,全是老八股,都是老书虫。那些请来的老师傅个个德高望重,却叫他三天气跑一个!

  整个淞洲都知道,裴府有一个混世魔王:二爷裴夕!

  侯爷亲自上!好歹,传授了二爷一点诗词书画的爱好。至于其他的他不爱学,做父亲的竟然听之任之,也不再呵斥。

  是以常常还能看见裴二公子搭着他老爹的肩膀,两人聊的热乎!

  也就对着二公子,侯爷才不是一副铁打的面孔。

  哪天侯爷不高兴了,叫上二爷去,保准心情好转!犯了什么错,给二爷说上一说,当然,二爷就先给你来上一顿板子!但是在老爷那里的酷刑,是能轻一点了!

  所以,裴二爷也是府里上下老少的福星。

  现在,通府上下,都因为这混世魔王不见了一上午,闹腾的不行。

  侯爷叫人传了少爷不到,本不在意,可这么久的时间,况且,现在的淞洲这样混杂………四年前的那场意外,叫裴仪实在不敢对他的安危掉以轻心。

  ******************************************************************************

  裴钦眼力好,远远看了那缓慢的人影!

  是二弟!那后面背着的………

  二弟啊,你不知何时能让父亲省点心!

  裴钦没有惊动其他人,自己不动声色的迎了过去。走的近了,他才看清,他的二弟,背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

  他皱了眉,这又是哪房的丫头,敢勾引二爷!

  “你小声点…….”走到他身边,裴夕朝着他一笑,把背后的佳人挪了过来给他一看:“她睡着了!”

  他不经意看了那女孩一眼..........苏樱!

  果然,那憨然甜睡的,不就是苏樱!

  “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沉!明明没有几两肉的!”

  裴夕站住了脚步,将背后的佳人轻轻的往上抖了抖!

  他一笑道:“你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叫爹他老人家好找。现下这园子都快翻过个了!还不快去见他!”

  裴夕这才想起,一大早的,浅晴就来找过他,叫他两句话打发走了。以他老爹的火爆脾气,这会儿,府里只怕已经炸开了锅!

  他迟疑道:“可,可我要把她送回去!”

  裴钦道:“你还要背着她多久?叫这府里人看了,成何体统?”

  “那……”显然二爷一时难以抉择。

  裴钦道:“你把她交给我,我寻个婆子把她送回去,你快去见爹!”

  裴夕一想,回过头撇了眼睡得深沉的苏樱,“那你,莫要吵醒她!她,昨夜睡的不好!让她好好睡一觉!”

  他小心翼翼的把苏樱转到裴钦的手上, “你要轻一点,她可是我的人!”他大哥平日里舞刀弄棒,他真有点担心。

  裴钦已经不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人了,他已经有了公主,其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也有几人,然而却想不到到这样弱小的一个人,在面对灾难,面对弱者的时候,能有一颗温暖包容的心去鼓励和安慰别人。

  这么一个瘦弱的人儿,在直面狂匪的那一刻,还能有勇气一刀刺出!

  这么弱小的一个人,在满室的锦绣里,仍是那样清灵自如。

  他小心翼翼却再看一眼怀里的小佳人,原来不知何时,苏樱竟醒了。

  下来站稳,苏樱抓抓头发,还有点迷糊:“怎么……?二少爷呢!”她明明记得,背着她的不是裴夕么?怎么一睁开眼,却是裴钦?看来她随意大睡的习惯不好,苏樱,你也过了十三岁,可不是小姑娘了!在这个社会:十三岁,已是可以嫁人的年纪。

  刚刚睡醒,苏樱站的不太稳当,却是裴钦轻轻的托着她的手臂,稳稳的扶了!

  “驸马!”

  残叶芭蕉旁转出一个人影,若说裴钦此刻最不愿见到的人,她定是一个:徐姑姑!

  “我说公主怎么差人找不着驸马爷,原来您在这里!”

  徐姑姑一如既往的高鬓宫衣,举止一如既往的优雅,目光也一如既往的尖利:有意无意的眼光扫过动作过于亲密的两人……..

  公主并不可惧,他忌擅的,是公主幕后之人:太子萧崧。而这徐姑姑,在一干婢女中,无疑是个重要的角色!

  这个女人,惩罚待下人的手段,他可是见识过的!

  如今孤男寡女的样子…..

  一道温然的声音响起:“驸马爷,要不小女还是找了其他人来送我们回去吧!”

  这个女孩,来的正是时候。

  他记得她:兰溪!

  兰溪脸一红,朝着徐姑姑福了一记。“姑姑见笑了,小师妹和兰溪在这府里迷了路,麻烦了主人………!”

  只有把事往小了说,才能避开某种猜疑。

  徐姑姑一下楞了片刻,悻悻的道:“驸马是何等的身份,来亲自送你们两个,你们的面子,也汏大了点!”

  裴钦不悦的开口。

  “姑姑可是在打听我的行踪?”他面色不轻不重,语调也听不出高低。

  徐姑姑脸一白,一时无语。

  他道:“叫徐姑姑费心,就不知,公主找我何事?”

  徐姑姑道:“这个,奴婢也不知,要驸马亲自去见了公主才知道!”

  裴钦道:“姑姑侍候公主多年,公主的脾性,您当最是清楚,公主远嫁淞洲,我裴家当照应周全,有不足之处,还要姑姑姑您多多费心!”

  他话说的滴水不漏,面色一番沉静。直接就点明了徐姑姑的身份:是公主陪侍的宫女。在这淞洲,在这裴府,他才是主人!

  苏樱和兰溪刚一进苑,耳边一声大喝:“我说小祖宗,你们跑到哪里去了!”

  褐色深衣,神姿矫健,脸上还有一个碗口大的青印!是顾嬷嬷。

  她两手插着腰,对着苏樱和兰溪就是一阵狂吼:“两个大姑娘,夫人交代的事,也不多多上点心,大清早的,都忙活什么!”

  苏樱一个醍醐灌顶,想起今个是怎么了,陷入这迷梦疑云中,险些误了正事。

  她笑颜咪咪,抚着顾嬷嬷的后背:“嬷嬷莫急,樱儿和兰溪姐姐,一早早就商议好了!”

  顾嬷嬷眼一瞪:“公主午时设宴邀人共赏穿云丝!宴请的除了淞洲一等的人物,还有燕城来的:离青小姐!”

  兰溪幽幽的说来:“公主的意思,就是要我们要在她们面前,公开展示:穿云丝?”

  还未到敬献御织的时候,一切的新品都要保密。这新品织艺,即使是公主,也只能欣赏而已。可现在,要她们在众人面前展示:尤其是在她们的对手面前。

  也难怪顾嬷嬷气急如此。

  可这‘离青小姐’是谁?能叫顾嬷嬷急得老脸都白煞。

  兰溪道:“可是燕城总督的千金?若真是的话,这位小姐来头可不小!她不仅是燕城总督的千金,更是宫里庆妃娘娘的侄女……. ‘气质美如兰,才华复比仙’这首燕城大街小巷传遍的绝句,讲的就是这位离青小姐。”

  顾嬷嬷铁青这一张老脸:“正是那位!”

  没有人,比兰溪更清楚!

  “——这位离青小姐,自幼便蕙质兰心,心思奇巧,更:善织。现在燕城第一的神织手,便是此女!”

  沁翎公主是庆妃一手带大的,虽不是亲生的,可多少有点情分!。

  公主原名:萧霞,久居宫中,却连个封号也无。直到这次出嫁,皇帝方才给封的封号:沁翎!连意思都为为柔顺的羽毛。即希望公主到夫家以后,要孝顺乖巧。

  可这位“离青姑娘”,显然比不受宠的沁翎帝姬要风光耀目的多。她年方八岁的时候便已名满京华,听闻皇上都曾亲赐幼名:“素手霁月”!”

  这番她来到公主下嫁的属地,公主还不摆足了架势,来显示她现在的能耐么!

  苏樱问道:“这离青小姐,可就是大名鼎鼎的燕城兰家之人?”

  同样是官织名城的燕城,兰家也是举世闻名的神织世家。苏樱对他们的名声,早已是如雷贯耳!

  兰溪一笑:“燕城,早已没有什么兰家了!八年前,一场浩劫,兰家家众全部遇匪遭难,留下的一干织众高手,全部被燕城当年的总督离刚收留!”

  她一字一句的吐出声:“现在,早就该叫燕城‘离家’了!”

  可是兰家那几百年来的神织盛誉,又岂是一场浩劫就能了断的。

  织锦红若火,燕城霞如兰!即使是现在,民众仍对当年的兰家素心纱念念不忘!

  顾嬷嬷急得跳脚:“就是,我们神织门和燕城,向来争斗的你死我活!当年的那场大火,我看就是那燕城人的手段!这次,我们我们神织门的新品给那姓离的看到,还不叫她偷了便宜”

  苏樱摇摇头,:“宴即已起,客既然已来。我们,怕是退不了了!”

  这时候她们临阵变卦,岂不是叫沁翎难堪吗?

  莫说她们神织门的小小织女。就是这侯府上上下下,还不是要对这沁翎公主恭敬有加。

  她们在屋里说着话,却听一声清丽的女子唤来:“神织门的兰姑娘苏姑娘在屋里吗?”

  来人正是沁翎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越色。

  她面色含笑,姿态优雅而高挑,却是执了一纸手谕:“公主酉时设宴茗香楼,届时,和众宾同赏神织门的新品:穿云丝。请两位姑娘做好准备!”

  越色一出这苑门,顾嬷嬷便爆发开来:“拿我们神织门的东西来炫耀她的架势,算什么东西!这个公主,也不知安得是什么心,明明已经是我们淞洲裴家的媳妇,怎么胳膊肘向外拐!”

  苏樱接过那长手谕一看:除了跟淞洲城最风光年少的两位侯府公子,从淞洲知府朱嘉、都尉铁易,到京城名声鹊起的佳人:离青,还有淞洲城的商贾巨富。竟是差不多都请来了。

  光这些人都已经很够分量,况且还有一人出席:秦王殿下。

  这阵势,难怪这沁翎公主要铁了心,又是帖子又下手谕的一道道来催,都绝不肯黄了此事。

  秦王是谁?苏樱不知道,可光沁翎公主看这礼遇的级别,就知道来头不小。

  从名单上看来,这场宴,还别有用意呢!

  兰溪和顾嬷嬷相顾一看:“看来这次,我们拿不出穿云丝,就是违逆的大罪!”

  看着兰溪和顾嬷嬷忧心忡忡的样子,苏樱反倒一笑:“不过这样,也好!”

  争,即是不争!

  既然她们避不得,就借着一道东风,送她神织门一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剧情发展顺序更顺一点。

  天外之音

  流光如水,今晚的公主府邸与昨晚果然不同。

  大屋灯火通明,院子里地上立着的灯柱,走廊上垂挂的琉璃灯,都跳动着明亮的火光。这明亮还在一直往山庄深处蔓延,次第通明。下人们捧着东西步履匆匆的来往穿梭,忙而不乱……虽然还是严冬,但这山庄却仿佛是活了过来,一派生意盎然。

  茗香楼是公主府邸的主楼。

  兰溪一路行来,已见檐下立了不少衣着式样不同的丫鬟仆从。看得出自大户之家:举止得体,低眉顺目。

  有宫人衣衫轻薄飘逸,举手打了锦帘唱了:“神织门:兰溪姑娘到!”

  沁翎公主人美如玉,却是一袭地道的宫廷装扮:头上衔着缠丝宝凤钗,身上着着凤雀古纹刺绣的宫裙。后摆成弧形撒在地上,光彩华贵。

  兰溪见了礼,入了坐,微微低着头,感到一道扫视的目光逼来。

  她抬眼看去,主位的首席,坐着一个明媚如玉的女子,一双幽美明晰的大眼,视线正正落在自己身上。

  宴未开,大堂上人声嘈杂。却仿佛独独她的身迹是寂静的。

  指若春葱,青丝如黛,一股安定的兰芳之华让人望之忘俗。比起沁翎公主来少了一份华贵,却又多了一份明丽与睿智。

  兰溪知道,她就是那位:素手霁月的离青姑娘。

  兰溪朝她蔚然一笑,算是见礼。

  这是她神织门的对手,她可不能低了气势。

  今夜的主人是公主和驸马,入府到现在,兰溪还没有见到那位淞洲城赫赫有名的‘铁面’侯爷。

  二人一席,兰溪她们的位置已经靠宴席的后尾。这宴上达官名士,若不是 ‘穿云丝’,恐怕她们连赴宴的资格也没有。

  离青姑娘的席位设在沁翎首席,而那驸马裴钦,左手下的首席,却是空着的。

  宴久不开,恐怕,等的就是这位:秦王殿下了!

  挨着的第二席,却是一个高华飘逸的男子。

  俊脸容艳,人华如锦。斜斜的倚在案几前,一身燕居时着的便装,散下的发髻未束,只额上戴了一条湛蓝的玉带,映着一袭湛蓝的长衫流华倜傥:蓝得迷醉,白得纯粹。

  宴未起,人却仿佛已经微醉。眯着眼朝着主位上的裴钦遥一举杯,便酣然饮下酒量惊人!钦锦衣羽冠,多了几分稳重,视之冷酷华贵。执了酒杯移步下,来道了声:“九先生,共饮!”

  这一席的光华,霎时间光彩夺目。引的在坐的闺阁女子频频朝他们这一席侧目。只是这驸马,她们是不敢艳慕的,一道道纷飞的媚眼,全落到那‘九先生’的身上。

  九先生也视若无睹,豪饮依旧。

  然这番不在乎的样子,又不知惹了多少闺阁女子的芳心。

  席上淑女贵妇衣香云颦,在座的都是素来相交的官僚功勋士子,大家落落而谈。大齐民风开朗。女子也能出席这样的宴席盛会。可这也并不代表女子便能如同男子般随意,女儿家的规矩,还是有的。

  兰溪心中揣测不安,一直低着头,不知为何,一抬头,就看到裴钦审视的目光。

  他是想问:为何没见到苏樱吗?

  上午的那一幕,裴钦对着苏樱眼里的温然,兰溪看得清清楚楚。或许,昨日裴钦狂马来救的人,本来是苏樱!

  朝他微微一笑,兰溪低头。再不去理会那纷杂的目光。

  忽听有人说道:“秦王殿下来了!”

  全场寂静。

  主人起身相迎,这么一行人刚进大堂,眼光“唰”的一下都扫了过来。

  连那一直淡然而处的离青小姐也忍不住探首看来。那悠然闲雅的男子也,起身理了袍衫,一派恭敬的神情。

  大齐赫赫有名的秦王末渊,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寒烈的冷风,和着那男子冷峻的面容,如同冬日的大地,庄严肃穆。

  眉羽修长,坚毅的面容稍黑,却更显男子的霸气。毅然端庄,布衣黑裳朴素简单,却更显威风凛凛,气量恢宏。这回眸间冷硬深沉的男子,伟岸出众。

  朝那上位的主人一颔首:“陆子蹇见过沁翎公主!驸马爷,我们又见了!”

  一身铁铮铮的风骨立在庭中,含笑望着裴钦。

  裴钦一看:可不是昨日劫杀那伙山匪的刀客。

  裴钦惊喜的步下席来迎上:“可是天机门的陆郃先生!昨日一见,便知几位定是来历不凡,今日方才知阁下身份,钦实在是有眼无珠!!”

  兰溪认得此人。那……昨日那个夕阳下的神射手,定是秦王无疑了。

  她就该知道,这天底下,能有那般修为,尊贵的男人,定是镇远大将军秦末渊。

  “驸马不必自责,吾家少主素来行事低调,看到,侯爷忧国忧民,这淞洲城难民收留状有条不紊,相信我家公子,看了定也满意的很!!”

  裴钦道:“钦倒是有幸一睹殿下英资。今日不能亲临,可是一大憾事。但路先生能来我淞洲府,已是我裴钦的荣幸,叫舍下蓬荜生辉!”

  这样一个出色挺拔的男人,却不是秦王!

  陆子蹇首席坐了,他身边青衣劲装的女子,明艳冷冽,利落的落座。不同于这满庭娇羞,这般豪爽利索,显然别有一番风骨。

  而那陆子蹇身后的少年浓眉大眼,一双眸子精光四潋,一看也绝不是等闲之辈。

  众人不由的臆想,下属已这般出众,却不知那秦王殿下,又是何等神姿?

  说话间,众人已经入了席。

  他早就该想到,那样大的气魄,那样尊贵高华的气势,定是秦王。

  裴钦想,怕是父亲昨夜已经猜出了秦王的来历。只他不知罢了。

  天机门作为数百年来唯一屹立不倒的门派,低调神秘。在江湖和朝廷中一直有着极高的威望。大齐数代几十位优秀的将才,皆出此门。而这位陆郃先生,就是这一辈最为出色的高手。

  “陆郃先生亲临,钦少不得要向先生讨教一二了!”武行出身的裴钦,当然倾慕不已。

  “子蹇不过是吾家少主的马前卒而已,讨教就不敢当!相互切磋一二倒可!”

  大伙还在好奇的打量,便见一个男子锦衣玉裳,高冠博带。神采飞扬的大步进了庭内。一张俊俏无匹的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匆匆行了礼:“子昂来迟,给公主嫂嫂赔礼!”

  和离青同席的一个少女娇憨可人,捂着嘴咯咯一笑:“二哥最赖皮,老是迟到,该罚!”却原来,那少女便是裴家的三小姐裴荫。

  公主也一笑:“荫儿说的有理,你这模样,可有几分赔礼的意思!罢了罢了,赶紧入席!”裴夕瞪了那少女一眼,赶紧谢了一礼,便搭着九先生,和他同席而坐。

  裴夕朝她眨了眨眼睛,兰溪一颗心放到肚里:苏樱那边,事已定!

  沁翎公主开了口:“今钦和沁翎有幸,能邀来诸位,都是我大齐的名士高阁!诸位今日只尽欢,尽管随意些。如此良辰,当美酒欢歌才是。”

  裴钦简单将诸人介绍一番。拍了拍手:乐起,乐伎舞动起来。

  庭中献歌的姬舞,妖娆夺魂,既有侯府的家妓,也有公主自禁宫带来的舞娘。

  然歌再唱,舞再跳,也也激不起大伙的兴致。

  门外难民如潮,主人强带欢颜。无论是谁,刚从外面那罹难的难民中走来,也不会再有这闲情逸致。

  兰溪知道:在这个关头,宴必是好宴,只是要看有什么意图了!

  一曲终了,九先生放下酒樽开了口:“山河破碎,身世浮沉,此番这歌舞,听着艰辛!”

  这人,真真应了主人的意。

  果然,裴钦叹道:“如今淞洲城内外,虽有朝廷下拨的粮物,难民安置,收留,仍极大的难题。实不相瞒,钦和父亲,昨夜忙碌了一夜,才安置了不足五成的难民!也不知这外面的风雪能停几日,若再袭一场风雪,钦也是回天无术!”

  说罢,一声沉沉的哀痛。

  在场的诸位,都是人尖。哪能不知主人其意,更何况秦王的属下在此,哪个不想尽力表现一番。

  兰溪旁边的一席,坐的是淞洲都尉铁易。行伍出生,人却并不粗糙。道:“侯爷难为,下官也是知道,驸马尽管看,我老铁有什么能帮的上的地方,义不容辞!”

  众人纷纷应和。

  主人裴钦皱了眉头并不应声,公主盈盈一笑:“孤可知,驸马为着这帮子贱民,可是操了不少心!”

  离青姑娘却首度开腔:“离青一个弱质女流,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唯有敬献薄薄的白银万两来帮助这些难民!只不知公主和驸马给不给离青这个机会!”她说得情词恳切,又义正严明,倒叫主人家不能拒绝了。

  九先生一搁酒杯,“离青姑娘能如此,大丈夫焉能示弱,欧阳也为这些灾民捐出区区黄金五千,已慰民心!”

  这男人好大的手笔,出手便是黄金五千两!

  小姑娘头一个便出:白银一万,第二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又大笔一挥出这样的价格!

  这样下来,叫后面的人。如何往下出!

  弦乐继续奏,场上却已安静的没有声响。

  大家已经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驸马专门找来抬场子的。

  可看看那悠然的男子,再瞧瞧端然蔚坐的离青小姐!也不像啊!

  陆郃先生幽幽开口,打破了平静:“那子蹇就替秦王殿下拿出黄金一万,敬献给淞洲城的百姓,感谢他们在这个时候,能推己及人,收留这些人。此外,子蹇拿出自己在军中一年的俸禄,也一并捐给这些百姓!”

  黄金万两!全场哗然!

  在座的都是淞洲的达官贵富。要说钱,大把的有。可要这些肥头大脑的商贾把白花花的银子平白捐出来,可着时要了他们的命!

  这个时候,没表态的,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怎么不抢先出声!

  即落个好名声,又不用出这么多钱。

  不知哪个小丫头,趁着给兰溪斟酒的功夫,给她手里塞了一个纸团!兰溪打开一看,脸上绽出一朵笑容!

  兰溪端然而起。

  明晰的声音穿透了宴上的冥静:“神织门弟子,无以为献,唯有捐出一种新纺织品的‘署名’权,已慰淞洲难民!”

  目光唰唰往她看来!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不知道这神织门的什么新织品是什么模样,竟敢夸出如此海口!”

  兰溪的一番话,显然已经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

  兰溪站的更直。

  “神织门此番展示的三种织品,至少有一种,是要敬献给皇上的!能否慧眼识中,就要看各位的火眼了!”

  沁翎拍几一笑!“好,倒叫孤看看,神织门的何种织品,能有如此光彩!”

  兰溪一笑,面色装的胸有成竹,心里却半点底也没有。

  就是半天的功夫,樱儿能玩出什么花样!

  裴夕一击掌,丫头们纷纷熄了掌灯。

  满堂的华彩,瞬时黯淡下来。

  乐停。

  窃窃私议的人声,也越来越静。

  黑暗里,什么也没有。

  然而这种寂静的黑,反而更加引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到底,这神织门,展示的是什么东西?

  这寂静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当大伙的耐心快消磨殆尽的时候:一声乐起。

  若不是那“铮”的一声,大伙儿都没发现:烟纱袅娜,堂中不知何时,端坐了一名黑衣如墨的女子。

  黑纱为裙,长长拖撒的燕裾妖冶,在黑暗中起起伏伏,蔓延浮动。

  白臂如雪,弹在她身前的一座古筝上,发出的却是他前所未有听过的奇诡节奏:低沉,闷节奏非常简单,不快,甚至很慢,可一声声,激昂可就引着他心跳,和着这简单低沉的调子一起跳动。

  欧阳九含着美酒,手中酒樽‘忽的;一紧,,一双眼睛盯着场中的女子,越发明亮锐利。

  云灯袅娜,三个全身同样全身黑衣的女子手执白烛,如一抹幽魂般步上了庭中。

  大伙还没来得及细细看来,却见:踏着这律动的节拍,一个身裹银沙的女子,娉婷而出。

  落落大方,如同独自一人踏在春野的青青草地上。银白如萤星的丝缎在那女子妖冶的身体上,轻如柔风,飘飘欲仙散发出星光点点般的光彩。

  那女子踏着节拍,在庭内绕场一周,飘扬的衣衫几乎飞扬到每个人的手边,叫人感觉触手可及,却偏又如隔云端……引得无限遐思。

  这时候,人们已经没有精力去看清这女子穿的是何种样式款式的衣衫。只觉得:乐美,人美,衣更美。

  那女子走完一圈,头也不会,便下得场去。

  众人只觉得目光也被带走。

  却陡然发现,那场中弹琴的黑衣女子,乐声骤变。只见她一双如玉的双手在琴弦翻飞。忽上忽下。尖利,急躁却歌放出一股叛逆,跳跃,独特的韵律。

  在场的人不乏音律中的高手,这女子琴技不高,可这这奏出的乐律感,极其跳跃,澎湃。

  那女子一双手既要弹尖音,又要奏节拍,不免有点慌乱。却听“咚.咚.”两声,琴弦上无端多出一双手来。那席上的蓝袍男子,不知何时,来到她的身边。

  她奇异的看着来人,不觉间弹错了一拍音符。这男子却信手一拨,和着她的乐调,将这节拍补的丝毫不差。几个节拍下来,她就已经惊讶:这个男人的乐感好的出奇。对这琴律极其熟悉,定是个音乐大家!

  一弹一奏,黑衣,蓝袍,配合的行云流水天衣无缝。

  那个女子脚踩银铃,一声清风明月的白衫出现的时候,全场为之惊艳。

  不说这惊艳的乐声,就说这白衣飘渺已经震撼了,那女子遥遥走来,茜翩的裙摆竟然长逾两丈许。微弱的灯光下看来,仿若一个身处云端漫步的仙子。轻快,飘摇。那雪白的柔软,直叫人恨不得直扑进那如云的柔软中,不能自拔。

  离青只觉得眼睛不够看,那白衣女子已翩然而落去……..

  却发现场中奏乐已变:却是另一番风韵了。

  声音博大而宏伟,然而在这博大中,犹如流淌着一丝细流般,零丁穿插着一道静雅.安宁的轻乐。让人不由得想起月夜,天际的星空…………..或者:春日天边无尽的‘夕阳’!

  那裹着一声华彩的女子,身姿的曼妙光华无与伦比。

  不是华丽,已经足以震撼。没有魅惑,却已经迷漫了人眼。无数的色彩光晕在那昏暗的灯光中跃动。一千零一种的风采,随着人儿的走动.飘摇………折射出不同的颜色。

  大家都已经屏住了呼吸聚精会神的看着的时候…………烛光,却暗了!

  怎么回事?人声一下嚷起来。

  不过片刻的黑暗。

  光芒重现。

  美人,华服,那神秘的黑衣乐者,已经不见。

  独独留了一脸迷茫的欧阳九,呆呆的看着身边的古筝。和……桃夭而去的佳人留下的暗香。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好强!偶写的呕心沥血!

  燕兰织

  精妙绝伦!

  离青只觉脑中一片空洞!这次的淞洲之行,这场展示,彻底打倒了她的信心!

  她一眼望去,那个叫‘兰溪’的女子面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余音绕梁三日,华锦流光溢彩!果不愧是天下第一织!”沁翎公主率先开口!

  众人这才回想开来,对这神织门的新品赞叹不绝!

  “姑娘方才可是说,这织锦中的一个的“署名权,可捐献?是否在下能出得了银子,这名字就由在下定?””

  那矮胖的男子一脸的精光,问的是兰溪。

  兰溪点头:“不错!”

  “宋某愿出白银一千两,这第一种织品,就叫做‘宋丝’吧!”

  那胖子还没说完话,便听得幽幽的调侃道:“‘宋丝’,恐怕叫起来就是“送死”吧!一千两银子,宋老板,你也忒大方了点吧……”

  众人哄笑一团!

  “贾某愿出白银两千,这织锦的名字,容我想想,我贾家的湘绣…..就叫‘湘丝’?”

  显然,这些纺织界的大佬们,已经认准了神织门这次次祭天大典,定能脱颖而出。

  价格节节高抬,几个商贾几番抬价上来,竟将价抬到了五千两银子!

  兰溪一旁看到是触目惊心。

  端的没想到,区区一个署名权,竟能出到如此高价。

  虽然,借着这神织门的天下第一织,能扬名天下……..五千两银子扔出去,可就连一声波浪也没有的!这几个人已经忍住了口。

  旁边一双白如玉的小手,自斟自饮了一杯热茶,灌了一口,叹道:“我看,价格还能再高点!”

  兰溪一看,苏樱在后面已经忙完,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她的身边。

  “做的很好,樱儿!很美!很惊艳!”兰悄悄的握了她的小手,对着她真诚的一笑。

  苏樱还是早上的装扮,一身深绿色藤纹长裙,一头乌云披散,只在头上插了根通体雪白长簪,小巧玳瑁为擿,白净的小脸,一双大眼潋滟有神……..

  任谁,也不会将她这番小巧素净的模样和刚才神秘的黑衣乐者联想在一起。

  她大眼往场上一扫,裴夕不动声色,却暗暗的朝她伸出了大拇指。而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子,目光炯炯有神的打量过来!

  ——正是方才上场和她合奏之人。

  若不是他在她耳边低喃的一句:“如此怪异的节拍!”说明他真的是第一次奏这样的旋律,苏樱定差点以为,他也是穿越来的现代人!

  强烈的节奏感和奔放的迷幻,叛逆的节奏,他竟能把握的这么快。

  苏樱并不想做过惊世骇俗的人。在这个时代,女子抛头露面搞音乐,可就不像现代那么风光又好听,叫“明星”,在这里,叫“伶人”,或者是“歌姬”!

  也并不是她对这里的歌姬有意见或者歧视………

  她不过想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快乐小女子罢了!

  是以对着那男子探视的目光,苏樱摆着小女孩的模样,她装作浑然不觉。

  却发现,裴夕一脸懵懂茫然的表情对着那人.......也是在瞒着那男子的。

  “我出黄金五千两!”

  安安静静做在首席的离青姑娘语出惊人!

  全场哗然!

  这位离青小姐,不是钱多的没法子用,便是脑子不大好使。

  沁翎饶有兴致的问道:“青儿可想好了,妹妹如此大的手笔,不知离刚大人知否啊!”

  离青一笑,“青儿说的,便就是父亲的意思,也决不后悔!”

  她一字一句:“若没有比离青更高的价格,那这最后的一种织锦,便叫“燕兰织”!”

  “燕城的‘燕’,兰心的‘兰’,燕兰织!”

  “这个女孩是谁?一双眼,倒准的很!”

  三种织品,每一样出来展示的效果都很惊艳,常人也难分出高下。可这女子偏偏不争热门的前两种织品“初月”和“逐风”,点名就要署“夕阳”!

  苏樱一看身边的兰溪,却发现不知为何,她已经白了脸色!

  离青姑娘无害的一笑:“青儿也是个织家,就用这精妙绝伦的“燕兰织”来纪念我燕城的‘兰家’吧!”

  “这位小姐是谁?兰姐姐!兰姐姐?”

  兰溪满脑子嗡嗡的回响!恍然不见苏樱在她脸前挥动的小手!

  兰溪怅然回过神,“燕城离青!”

  燕城的离青小姐?

  ——她们这次祭天大典竞标的竞争对手!

  在座的各位都在试目以待!显然,大伙已经嗅出了这祭天前夕,两伙织众的火药味!

  陆子蹇不动声色,只持酒笑看:这场较量,究竟谁能赢!

  对政客来说,一切,牵扯的就不止是一两方丝巾那样简单!

  这下,苏樱她们可真是骑虎难下!

  不予,则是她神织门说话不算数,给了,她用的这个名字,叫人难免产生歧义!燕兰织???听听就知道不坏好意!

  她全神贯注想着如何应对,身边的兰溪咬紧了双唇,几乎要哭出来!

  燕兰织…..燕兰芝…..她的母亲!

  “如何?”离青扫视全场,显然,五千两黄金的架势,足以让任何人止步!

  苏樱起身道:“离青姑娘厚爱这区区薄缎,神织门自然很高兴!这新丝是樱研织的,也忍不

  住来竞价一番!我出五千零一钱黄金?”

  钱,她是没有的。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如此抬价了!只希望这位离青小姐知难而退!

  她织就的?

  离青看着这个娇小的女孩!身量还没长成,看不出哪里特别出众,只一身落落大方的气势,叫她不得小视!

  一边的丫鬟附耳一语,离青淡漠的没有犹豫,直接脱口而出:“六千两!”

  “不管离青小姐出多少,我定比你多出一钱!我出六千零一钱!”已经豁出去了!苏樱半步不退!

  又是一场哗然!乖乖,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两个女孩,简直疯了!

  离青有点郁结!这个小丫头!

  “七千两!”

  “七千零一钱!”果不其然,这小姑娘也不甘示弱!

  裴夕为她捏了把汗,欧阳九却反而笑了。

  青姬在一旁看着这苏樱睿智从容的模样,哪里是记忆中:那个乖巧温顺只知道悲天悯人哭鼻子的小女孩!

  离青微微一笑:“小妹妹,你恐怕不知道,七千两黄金,堆起来有多大快地方吧!我说的,可是现兑的真金白银!”

  苏樱也灿然一笑:“樱儿当然不知道,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不..黄金!!”

  她一派天真可人,无辜的又仿佛一个不甘放手叫人夺了‘布娃娃’的小姑娘!

  “八千两!”离青就不相信,这丫头还敢跟!

  苏樱一瞪眼睛,“黄金?八千两黄金?”

  “当然!离青这番模样,像在玩笑?”

  全场都瞪大了眼睛,洗干净了耳朵等着这小丫头再来个语出惊人…….

  “你厉害,我不跟了!”

  ‘哐当’一声,离青绷紧了心从万里高空掉下!

  “你!!!”

  这小丫头故意的!她气的出不来声音!

  “那就依离青姑娘,八千两黄金,夺得这最后一种织锦的署名权!离青姑娘,你是叫它‘燕兰织’么!就依你!”

  苏樱咋舌!八千两......黄金啊!

  苏樱朝离青一笑,坐回了座位!

  她一副好买好卖的模样,大方利落的与方才判若两人!

  她过于‘干脆’…..离青,反而犹豫了!

  她几乎要怀疑这个丫头的用心了!若她一直叫跟下去,她反而会更加坚定,这最后一种织锦的价值重量!

  “不错,姑娘若真的确定!这种织锦,就依您,叫“燕兰织”!”终于发现了苏樱的意图,一直未出声的兰溪也出声帮腔!

  和苏樱相识一笑,兰溪定定的看着离青,语气坚定!

  沁翎公主不言不语,有点瞧好戏的样子,做客人的自然不敢随便开口。

  当然,他们也是很乐于看一场热闹的:看看天下第一织的神织门,和尚织新秀的燕城“离青”斗法!

  她不知道,象这种惊艳的织锦新丝,神织门今年还有多少种!

  这种能拿出来给公众展示的织品,值不值得她花这个大价钱!

  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要引她上勾!

  连那个兰溪,也是这番表情!

  看离青一副死灰的破败模样,沁翎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离青啊,从来你都是一番云淡天高的模样,你也有今日么!”却不动声色得开口为她解围: “青儿你倒是鲁莽了,燕城兰家名声在外,如雷贯耳,哪里还需要这番冠名!”

  离青终于松了气势,红了脸颊,羞怯的道:“公主姐姐说的是,青儿的确不该这般鲁莽!这署名的事,不做也罢!”

  她看着苏樱和兰溪,真诚一笑:“叫神织门的两位姑娘费心了!”

  她还是决定放弃!

  这是一场豪赌!

  苏樱险胜!

  人就是这样,你爽利的答应了,她便觉得这东西,定是不值钱的。

  说到竞拍,抬价,还是忽悠,这个深闺中的大小姐,哪里是苏樱这个现代精英的对手!

  她一身贴身的夹袄,已经湿透!

  老天,八千两黄金,等等,叫她算算….折合多少银子…..又折合多少铜板……

  大概要铺满好几屋子……

  她在这边狂想,却听驸马裴钦开了口:“离青姑娘弃权,钦却要开口了!黄金五千两,此锦就名“流离”!可否?”

  裴钦一派凌然正气,深情望着公主:“百姓苦,作为一方诸侯,父亲食不下咽,公主也是忧心忡忡……百姓,都是我大齐的子民!我淞洲裴家能做到的,也实在是微不足道!”

  陆郃先生拍掌欣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公主和驸马由此善心,乃是淞洲之福,百姓之福啊!子蹇佩服!佩服!”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筹款,筹粮,腾居所,收留难民,接下来的事情出奇的顺利!

  在这夜高价竞拍的气氛下,本来出点钱如割肉般的商贾们,每人捐出了一两万真金白银,突然觉得,这点钱也不多的!

  散了宴,裴夕跟在她后面调侃:“姓苏的丫头,你可知把你卖了,也没有八千两黄金!”

  当然,在他们府里,买一个奴仆,像苏樱这样的小丫头,虽说伶俐了点,可爱了点,又懒散了点,但,最多不过五十两银子!

  “不过你不用怕,真要出,我可以帮你出,不过本公子就吃亏点,收了你做丫头!”他豪气冲天的说道。

  裴二爷英雄救美,小苏樱感恩投情,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话本子!

  苏樱瞪大了眼睛,气鼓鼓的看着沉醉在想象里的裴夕!

  那双明目春光如水,长长的睫毛如夏日的蝶影般轻颤,嗔怒的视线正正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忽然捏住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裴夕再也笑不出来了。

  “不骗你,无论如何,我定不会撇下你不管的!”裴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苏樱收了神,笑道:“那当然,不然,看师傅能放得过你!”

  裴夕追了上前,:“苏丫头,你明日一定要走了么!那,我怎么办?”

  不错,事关交易原则,苏樱是答应了要带裴夕去流云谷,但,是悄悄的带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

  哎,又错了我,又加了一章!倒地哦!!!!!!!!!!

  行路难

  这个夜,无月也无风。

  “记住,你身上留着的血脉!”那人冷冷的给兰溪手里塞了快银牌,穿过花丛,很快,便消失在月夜中。

  他们是要逼疯她!

  心里早已千疮百孔。轻薄的衣衫,消瘦的身子,兰溪只剩了一副空荡的躯壳。冬夜寒冷,也敌不过她心中的凄苦。走到月门前的时候,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下去。

  却倒在一副宽厚的臂膀中。

  “兰姑娘,兰姑娘!”

  是谁?在轻声唤她?兰溪睁开眼,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要保管的穿云丝!

  看着她挣扎着起身,四处仓皇的模样,裴钦一把将她扶住:“你莫要急,在这里!”兰溪纤细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方小小的匣子,心里才安定下来:“她的命,她的命啊….”

  “你的脸色很不好,我已经着了碧叶去叫了大夫!”裴钦凝着眉看着这个柔若水,却韧如竹的女子。

  兰溪却很是不安:“不劳烦裴公子,我,不用的!”

  裴钦挑挑眉,她没叫他驸马爷!这个女孩儿,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满脸的防备,护着她的姐妹,犹如一直凶悍的小鸟!

  对,凶悍的小鸟。

  大夫还没来,看着兰溪疲倦的靠在床头,或许是那只烛光太温馨,裴钦找了个话题打破这个宁静:“今夜的宴上,兰姑娘的气色已经不大好了,可是方才才发作?”

  就如同一垄险滩,裴钦的话,犹如一波最清浅的浪花,却已经足够让她的眼泪决堤!

  她的眼泪应声而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掉落下来,仿佛这一生的伤痛,要这小小的泪框涌出。

  没有人,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女孩哭得压抑悲鸣,裴钦却感到一股漫天无力的悲怆!到底,这个女孩子,经历了什么的历程。犹豫了一下,裴钦不自觉地便伸手去扶她的身子。原也只是虚扶一把,裴钦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或许在这一刻之前,他,还是没有心的。

  哪知,那哭泣的女子却反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裴钦下意识的要推开,可不知怎么,那双臂指尖传来的轻颤竟叫他住了口。

  这样一个冰冷如冰,拒人千里的女孩子,颤抖着抱住了他的腰。那双满是泪眼的眸子,怯怯的,却又迷茫无辜…….仿佛在雪地迷失了路途的小孩。

  “我,我不想的………”一眨眼,那满眶的眼泪便滑落下来,瞬间便沾湿了他的衣襟。那双手臂却依恋着从他身上挪开。

  她神情低迷,甚至没有注意到她手臂上的那一团红晕。

  若他没看错,她那手臂上的渗出的血迹,是昨日遇匪时受的伤。

  “你的手臂…….”他好心的提醒!

  她却漠然的扫了一眼那伤处,:“无妨,小伤罢了!”

  她不理这伤可以,可这血伤却不会因着她不理而停。

  很快,渗透了半片衣袖。她胡乱抓了衣服堵在伤处,却越忙越乱…….. 显得烦躁而疲惫。

  索性将那血衣一扔,兰溪,你若死了不是更好!

  裴钦一把夺过她仍在一边的衣服,'哗啦'一声,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胳膊,□在空气中。

  兰溪不用睁开眼,便知道那叫裴钦‘惊呼’一声的缘由!

  这是个怎样的女孩!过的是这样的人生!

  青青紫紫,满目疮痍!

  细瘦的臂膀,竟无一块完好的肌肤。粘着血迹和衣襟,削弱的人儿越发显得弱小无力。他几乎有冲动拉开她的另一只胳膊看个究竟,那边的手臂,是不是也是如此!

  又是谁?为了什么,要这样虐待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到底她 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伤口。

  或许,他能够理解,为何这个女孩心中总是压着无尽的哀墨了!

  裴钦简单的包扎,这女孩咬着唇,仍是脸已经痛的煞白,也不肯‘哼’出声!

  “若好生休养,这刀伤,倒无大碍!”

  他迟疑一下,“只是这手臂上的旧伤……..兰姑娘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钦能够帮你!”

  他的手,冰冷而又温暖。

  兰溪,在这个世上,还有人肯无条件的帮你!

  她的睫毛长而翘。安静的扇在白皙的脸颊,上面尤挂了一颗泪珠。仿佛忽闪一下,就会跌落。定定的看向他,对温存的渴望表露无疑!

  然而她一开口,却满是冷漠而客气!“多谢驸马爷的关心,兰溪自己知道如何处理自己的事!”不动声色,抽出他抚着的手臂!

  伤口很痛,可她的心,更痛!

  不过顷刻的惊诧,裴钦退后一步,:“那钦就不打扰兰姑娘休息!”他转身便走!没有任何的迟疑!

  那老大夫背着衣箱立在门口。“大少爷…….”

  裴钦却突然明了了什么!

  回过头看去,那倦倚在床上的女孩子。那样弱小和无助。

  “去瞧瞧兰姑娘,刚才简单的替她包扎了一下!看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朽定当尽力!”那老者赶紧弯了身子,绕到兰溪身前。

  *** ***

  翻墙?笑话,当堂堂的侯府侍卫是吃白饭地!再说裴夕竟然死不会武功的。可想,爬个墙都相当的困难!

  躲在马车低下?苏樱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裴夕的长手大脚。马车的车厢还没有他人长!

  半夜私奔?不,逃跑……想都不要想!

  苑外面笑吟吟的站着‘侍候’二少爷的两个小丫头,一个叫浅晴,一个叫深玉!据裴夕自己说,不要看她们人小,武功却端的不弱。是他贴身的丫头兼侍卫兼监管!这不,一会而听不到裴夕的声音,便喊上一句:“少爷,可要浅晴侍候!”

  如何能在侯府的重兵把守下,把国宝级的裴家二爷偷渡到流云谷,是个难题!

  苏樱递给过来一抱东西,裴夕抖开一看:一袭女装,月华裙,碧玉帔。

  “去去,”一把抛回苏樱手里。“你想干嘛?少爷我是不会装成女人的!”

  苏樱气道:“你肯扮,姑娘我还不一定想带你呢!”她嘟着小嘴。话说,要扮女人,一定就要兰溪和顾嬷嬷的帮忙了!不过,对于她们两人,苏樱是有把握她们定会出手相助的。

  难度在于裴二爷。

  他打死都不肯试穿一下女人的衣服,可惜了苏樱专门找来的大号女装。

  “算了,你若是会武功,自己一个跟头翻到流云谷去,又何必来找我一个小丫头!”这话一下子点到了裴夕的软处!

  裴夕气结:“会武功也不能一跟头翻到流云谷啊!我,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么!”

  他当然不知道,会这号超级轻功的,那个叫孙悟空。

  “要不,你就说服你大哥,睁只眼闭只眼,放你出去?”

  据裴夕的最可靠消息:明日,仍旧是裴钦护送她们出城。不过,只是将她们送至淞洲城外,接下来就由她们和流云谷运粮的车队一起回去!

  “不可能!我爹会打死他的!我大哥是个孝子,从来不会违背我爹的意思!”

  裴夕无望的摇头。这件事的难度,几乎可以和‘直接把外面的两个武功高强的小丫头放倒’相提并论。

  苏樱一把抓住裴二爷的衣袖:“什么都不能做,那你还要不要去见你娘!”

  看着怒目圆睁的丫头,鬼使神差,他不由的说了句:“好,我穿!”

  一件红红绿绿的女装华裙歪歪扭扭套在脖子上,留了一条袖中空空荡荡的在身边晃悠。裴夕狼狈不堪,再一看,一双大脚上竟然还套了双粉红色的绣花鞋。

  当欧阳九满身酒气,一把撞开门的时候,就是这一幕。

  “欧阳唐突了!”欧阳九以为自己误闯了闺秀的香闺,赶紧转头出去。

  突然,他猛一回头,酒醒了不少!

  “这不是我们风流倜傥,潇洒无双的裴二……小姐么!”不理会裴夕恼怒的模样,他仰天大笑!

  裴夕一双凤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哗啦一下,就要将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扯下!

  “慢点,你不要太大力…..”一个小脑袋出现在二爷的身后,是那个流云谷来到小丫头。

  苏樱道: “哎,小心点,衣服破了!”

  裴二爷惊恐的一把捂住她的嘴:“知道了,小姑奶奶!”还显动静不够大,非要招更多人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么!

  苏樱露出一双大眼,使劲眨眨眼,表示明了。

  仰头一饮,一鱁上好的杏花村又见了底,欧阳九一双醉眼,却看出些许名堂来。

  “五十斤上好的‘流香’,少半两,休想封住我的嘴。”

  “五十斤‘流香’酒,你怎么不去抢!”他吊儿郎当的开口,却差点叫裴夕掐段他的脖子。

  “沉沉宫宴醉流香”,流香是宫中酒师李魄的封刀名酒。每月只出十斤,宫中也非常人能饮到。恒正帝将此酒赐给朝中重臣,曰:“以益卿寿”。他们淞洲裴家一年也不过区区五坛而已。

  这御赐之物,哪里舍得喝,封在窖里,却叫这酒鬼盯上了。

  这厮一开口,就要五十斤。

  敲诈,□裸的敲诈。

  “没有?那就休怪兄弟…”.欧阳九冷笑两声,张口就要喊!

  “好酒,若能再醇五月,加上八月的桂花香,柔和一下谷物的凌厉,入口定更绵滑!”苏樱笑意盈盈递过他掉在地上的空鱁。

  “若公子愿意等,待樱下次从流云谷来,带上我们谷中宋老爹亲自蒸的“烧刀子”,尝尝如何?”

  欧阳九幽幽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子,“若这烧刀子果真如你所说,来个十来二十斤倒也不错!”

  苏樱一听,拿人手短,这个欧阳先生……..“不过,这点东西就想收买九爷,你们也太小看我欧阳九了!”

  这懒洋洋的‘后话’,叫苏樱的笑停在脸上,收回去也来不及。

  “除非你说,今晚那弹琴的女子,到底是谁?”他问的是裴夕,一双黝黑的眸子却盯着裴夕身边的苏樱。

  “不是告诉你了吗,一红居的楚杏姑娘!楚姑娘一手古筝弹得惊天动地,我淞洲城满城尽知,就独独你不屑听罢了!”

  裴夕这番话说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老实人说谎,真是要人命!

  可惜,裴夕在欧阳九心中,向来不老实。

  “是吗,苏樱姑娘?倒不知苏姑娘一个小女子是如何去请到这淞洲的名妓来的!”他咄咄逼人,哪里像是个酒醉之人。

  不待苏樱回答,裴钦抢着说道:“当然是我去请的,她一个小孩家的,哪能去那种地方。”

  “果真?”欧阳九显然不信。

  裴夕笑道:“现在从我裴府到一红居,也不过几盏茶的功夫,欧阳兄去查查不是就知道了吗?哦,忘了,你若跑的快些,那位楚杏姑娘怕还没回到一红居。”

  他话没完,便见欧阳九一溜烟,已经不在位上。

  “子昂,希望待会儿见到你,你没有骗我!”

  “待会儿他发现你骗他,会不会…”苏樱比划了个‘咔嚓’的姿势。

  “不会,”裴夕这番模样看起来不知道有多么可笑,偏偏脸上带了一股及其不符的奸笑:“放心,他今晚回不来了。”

  “这么肯定?”苏樱惊讶。

  裴夕但笑不语,他早就知道这厮必定不会相信他的话。

  那位楚杏姑娘,今晚早就叫裴二爷买下送了人。现在,恐怕洞房花烛,春宵正好,欧阳九这会儿闯进去,窦家双虎的老大,可不是好惹的主。

  就这样,欧阳先生整晚流连一红居,彻夜未归。

  ***

  天刚露白,一行人便起身准备上路。她们必须一大早出发,才能赶得及日落之前通过太阿山最险峻的山脉。

  星星点点的薄雾,五六个兵卫,七八匹骏马。

  一身轻裘的裴钦出现在车队的时候,苏樱自信她做的很好。至少,裴钦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车马欲动,她已经看到了欧阳九。

  衣服还是起初那件蓝衫,只是已经破破烂烂,血印斑斑。拖着一条左小腿,就那样露在空气里。

  他的眸子仿佛凝结了冰,寒得刺骨。再没有那吊儿郎当的淡笑,有的只是冷酷和残忍。

  虽然没有武功,苏樱还是切身感受到了什么叫杀气。

  “子昂,没想到你动起手来,下手可不轻呢。不过,我回来的也很是及时!”一句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却是对着探出头来怔怔看着他的苏樱。

  苏樱打量完一切再回到他面上时,留意到了他唇角的伤痕,不由的说了句:“欧阳先生,你没事吧。”

  天知道看起来象天使一般灿烂的裴夕,昨晚对他干了什么。

  欧阳九阴森森一笑:“也没什么,不过在冷风里,被十几条恶狗追了半夜而已!”

  她没想到裴夕昨夜笃定欧阳九定不能归,原来如此。

  裴钦当然不知道,风流恣意的欧阳先生,为何清早这样落魄的出现。

  “欧阳兄可是有何二弟闹了什么误会,还是等二弟醒了再和他理论可否!去流云谷路途迢迢,可耽误不得时辰!”

  欧阳九道:“大公子早上可有见过裴二爷!”

  这一句提点,叫裴钦突然想起:到现在为止,那个家伙都没有露面。依着那个二弟的脾性,就算是父亲交代了不准他出府,来送一下苏樱,也是要的。

  欧阳九又悠悠的道:“这位苏樱姑娘一早上在马车里出出进进几次,不知姑娘可是一向如此迷糊的。”他眼睛寒光一般省视过来。

  苏樱心虚,赶紧坐回车厢内。她刚坐稳,便突然一阵寒疯‘哗’一声灌进了车厢。

  “出来!”欧阳九手臂一抬,便推开了马车门!

  两个女孩一个婆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车外、恶狼般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的男人………

  车厢很小。即使是个瞎子,现在都能看清:不要说一个大活人,就是半只兔子绝藏不下。

  欧阳九楞在当场!

  顾嬷嬷黑着脸:“公子这是哪里的风度,来胡乱掀姑娘们的马车!”说罢,‘砰’的一声又将关上车马,将门口的欧阳九吓得倒退一步!

  和裴钦面面相窥,难道,他搞错了?不可能!

  “来人,去看看二爷起床了没有!”裴钦决定派人去看看,二弟到底在不在府里。

  欧阳九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甘心的踱开,却开始打量起车队的护卫来。

  不过就是这七八个人,五六匹马。想偷偷流出裴府,他就不相信裴夕会遁地了。

  一个旗手,五个护卫,简简单单。

  清一色的铁锈红裳,大冷的天气,个个裹得格外严实。

  一个高瘦的兵卫一顶棉帽压得很低,佝偻着腰,脑门上还贴了一副黑狗皮膏药,雾里看不清面目。

  欧阳九吊儿郎当的到那人马前,出手如电,扒下那人的帽子!

  “子昂,帽子带的不错啊!”

  他冷哼一句,笑得狂妄:“早知今日,何必昨夜呢!早告诉我那女孩是谁,不就得了吗?”

  笑声没停,却再也笑不出来。

  ——帽子取下,那少年一张典型的猪肝脸涨的通红,却嘟囔了几句没有出声。

  哪里是英俊潇洒的裴家二爷。

  欧阳九的脸霎时和那少年变成一个颜色。“不好意思,这是你的帽子!”

  欧阳九和裴夕这两个活宝,平日荒堂事干了不少,这样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

  闹出这一幕,裴钦也是暗笑不已。

  那去寻人的小厮却小步跑来: “回驸马,二爷屋里的浅晴姑娘说爷一早才睡下,现还没醒。”

  “欧阳你要是找这小子,去他屋里,只管掀了他的被子。”他这个二弟,他却是知道的。一张笑脸看起来无害的很。触及他心里底线的事情,却是绝不手软的。但不管怎样,把人家害成这样,也着实太离谱。

  欧阳九红着脸楞在当场,终是跺跺脚,狠道:“好小子,定要你知道惹了我九爷的下场!”

  马车里的苏樱暗自一笑!裴夕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车颠颠簸簸,将神经极度紧绷的苏樱也摇得昏昏欲睡。再次清醒过来时,马车已经停止了行进。

  外面寂静得吓人,连虫鸣马嘶也没有。

  苏樱一直很警觉,从她上马车开始不过半个时辰左右,欧阳九这么快就发现裴夕不再府里,又追来了?

  她正在疑惑,却听见侍卫齐喝了一句:“参见侯爷!”原来是淞洲赫赫有名的‘铁面侯’裴仪亲到。

  她掀起一角帘幕,见一个四旬左右的男子,身穿青白暗绣长袍,身型高大矫健挺拔,,花白的美髯飘于胸前。严厉,强硬,利落的不带一丝温情。

  对于这位铁面侯,苏樱是相当的好奇:这样一位一心为民,耿直热肠的铁面侯,何以偏偏待她师傅乌红颜那般薄情。

  打马来到那脊背挺的笔直脸一直扬的最高的旗手面前:“你是自己和我回去,还是要为父动手。”话里,竟还有几番无奈。

  那打旗的红衣少年将飘扬的“裴”字旗一挥,不过换了一身劲装,散了几缕发在脸上。飞扬的眉,挺翘的鼻,满脸不甘的表情,正是裴夕。

  众人都以为他要伪装,他要躲,他却偏偏明目张胆的打着大旗走在最前列。

  连欧阳九也被骗了过去。

  “子玉,你可是好脾性!想帮你二弟,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裴仪回头看向裴钦,微微皱了下眉。

  裴钦候在父亲马前。“儿子只是想二弟也该去见见姨娘了!”

  是的,他有意放水。但仍他‘诡计多端‘,在父亲面前,还是透明的象一方白纸。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裴夕,裴仪道:“那你可曾想过,此时你若去了流云谷,会给你娘带来多大的麻烦。此刻的流云谷,只怕是已经风声鹤唳,你娘,现在实在分不得心了。”

  苏樱听得此言,大惊道:“不知流云谷出了何事?”

  裴仪这才看向这个才思敏捷,惊艳全场的女孩子:“姑娘回去便知了。”

  却见裴夕气鼓鼓的道:“裴夕生不知母,苟活在这世上,连禽兽也不如了!父亲不要裴夕见母亲,是怕儿子知道父亲当年负心事么?”

  “二弟!”裴钦惊道。

  这话说的大不敬了。

  众人都以为裴仪定要勃然大怒,然而他只是黯淡的摇了摇头:“若我当年真能‘负’了你娘,即使与你,为父也无话可说……”

  这种无言的寂寥,反而让怒气冲天的裴夕气焰马上低迷了下去。

  裴夕看着他爹已经花白了的双鬓,便突然觉得自己这么混账,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我…..那为何不让孩儿去见我娘?”

  裴仪瞧他一眼,却是对着马车里的苏樱和顾嬷嬷道:“时辰不早,嬷嬷和姑娘们快些出发!”裴夕还要开口,便听他爹道:“请嬷嬷转告红颜,下个月,神织门上京前,子昂自会去流云谷见她。到时候,裴仪再也不会阻止你们母子相见了。”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裴夕。

  说完,便打马离去。

  裴夕一个翻身下了马,抓住苏樱的小手:“苏丫头,你等着我,我过些天就去流云谷找你。”

  苏樱手被他抓的生痛,赶紧道:“好好,二少爷!”这位二爷,也不顾人家姑娘家的身份,车马外,七八个兵卫全部暧昧的看向他们。

  裴夕可怜兮兮的道:“记得你说过的烧刀子,要给我留着……”

  苏樱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出去:“忘不了你………还有欧阳先生!”

  马车行已经出去,却听见身后传来裴二爷的怒吼:“关欧阳那家伙什么事,想都别想,没他的份!”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终于结束了!

  呼呼,好对不起大家,一章更了这么久。

  年终了,公司的年审和考察都要开始。烦。而且大大打算提前请假回家,所以手头的事情和工作安排要提前搞好。呜呜.............耽误了码字的时间,再次和大家道一声:不好意思!

  我一直在努力!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

  还有,表拍我滴说。下一章,末渊大人就要出场鸟!真的,一定出!还是华丽丽的出来!

  各位亲想看什么版本地?

  别有洞天

  遍山冰魄,四面寒山。

  远远的流云谷,看来安静的如一个倦睡着的美人。

  苏樱松了口气,至少,流云谷表面看来,还是正常的。

  她不知道,真正山雨欲来的时候,风搂更静。

  更加奇怪的是,下了马车,却发现穿云苑的每个人都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瞧着她们。这眼里,分明带了几分的不善。

  炭火微红,屋里一如既往的幽暗,光影中的乌红颜如同一抹幽灵。

  还是顾嬷嬷为人老道。详细讲了她们这几日的行程。末了,有些迟疑的说道:“现在的淞洲城,连孩童都晓得:‘淞洲神织漫光华!’”

  然而乌红颜却一直稳坐如山,眉头皱了一皱。显然,这次展示的轰动,并引不起她的兴趣。

  “兰溪,你可知道燕城离青?”

  “徒儿此番也是第一次见,对于这位离青小姐的传闻,徒儿曾听说过!”

  “那你就说说这位离青小姐!”没有双目的乌红颜,白皙的面容看不出悲喜,却更加神秘诡秘。

  “这位离青小姐自幼聪颖,天赋异禀。五岁能织丝,后承燕城兰家的祖传织艺调教,八岁年纪便名满京华,连当今圣上都夸她小小年纪才华了得,赐名:“霁月”。不过,更叫世人惊奇的是,这位离青小姐,天生便有个过目不忘的本领,凡她所见过之物,皆能仿制的惟妙惟肖!”

  说了这么多,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她们最大的对手,就是个博忆强记的神织高手,也难怪乌红颜如此介意。

  “你们两个擅作主张展示了这三种新织,到底是谁的提议?”她的话语中听不出丝毫的喜怒。

  屋里安静的只剩下呼吸。

  的确,若因此而泄露了她们的新品,这个责任,该叫谁担。

  虽然没有双目,可论起触觉的敏锐,乌红颜认了天下第二,大概没有人敢自称天下第一。

  兰溪握紧了手心,在她面前都大气不敢乱出。

  她更不知道乌红颜能否听到此时自己忐忑的心跳。

  她犹自在忐忑,却听到耳边的女孩轻轻的道了声:“师傅,一切都是徒儿的主意。”

  是苏樱。

  她一步上前,跪在了乌红颜的身前。

  却听见乌红颜冷笑道:“好,你艺高人胆大,不怕人家看去。可你有没有想过这神织门上上下下的几百号人的心血,是否就此付诸东流,为他人作嫁衣裳!”

  这一番怒火,燃烧的乌红颜面颊绯红,身子也不停的颤抖。

  苏樱上前握了她的双手:“师傅,苏樱绝不是托大,而是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别无它发,不得已而为之!”

  看着怒急的乌红颜,顾嬷嬷也忍不住道:“夫人,当时的情况的确不能怪她们两人!”

  却仿佛是极累,乌红颜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说辞。

  “你们在谷外的做法,即使是我不追究,这神织门的几百号人也不答应……..你们下去吧!这些天不用再来穿云苑,待我谷外的探报来了再论!这些日子,新品的织造,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参与了。”

  她们在外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想了个两全之法,却还是脱不了监守自盗的嫌疑。

  “没有我的传唤,最好也不要随意走动!”

  这吩咐下来,便是禁锢了。

  苏樱心里一沉,一股幽幽的委屈从心头涌起,一直堵到了眼眶,红红热热的,险些夺目而出。

  乌红颜早已离去。独独留了苏樱,倔强的跪在庭中。

  兰溪扯了扯苏樱的衣袖,却将这少女满眼的坚决和清冽看到清清楚楚。

  她有些心虚,再也不敢和她对视了。

  沁翎公主要她们展示进献的新品,本就是她兰溪和离青的一番计谋。

  “离青,你要看我带出的新品,我就大大方方的展示给你看了…….往后,可别再说我什么都没听你的!”

  她走了一招险棋,可是,却连累了苏樱这个丫头,她是无辜的。

  屋里唯一的火光也暗了下去。苏樱跪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已经没有了只觉。

  恍惚间,听得一声幽幽的叹息,一双冰冷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这孩子,脾气倒是硬.”是乌红颜。

  苏樱睁开了眼睛,头一句说出口的,就是:“师傅,徒儿没有负你,没有负我们神织门!”

  顾嬷嬷一笑,将一袭棉袍裹在她的身上,话说的神神秘秘:“傻丫头,夫人这样,是不想打草惊蛇。”

  她疑惑的看着黑暗中的两人。

  乌红颜的话沉沉浮浮,飘渺无形:“这穿云苑,有内贼!”

  她鬼魅的面容,突然绽放出一抹夺目的笑容。

  ***

  就这样,她又空闲下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没人的地方呢?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与她相伴的,只有雪,只有花,只有这叽叽喳喳的雀儿和姿佻曼妙的青鹤。

  从她的樱花小筑,远眺山脚下那片不寻常的宁静村落,仿佛又隔绝了另外一个世界。

  她没有那个脑子去思量到底是谁背叛了谁,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过是出谷几天的光景,行云走了,三哥哥也走了,凤舞疯了,秦筝也和和她隔交,现在就伴着四娘的家里。

  苏樱也大愿意去打扰了她们……司行云,或许她从来度没有认真的看清过他!

  小屋前鸟雀的欢鸣。

  身前是白雪下的灿烂阳光,耳边是潺潺溪水滑过碎石的声音。清风拂面,苏樱大吸一口沁香的空气,一扫心中的阴翳,觉得心情也好起来。

  还是回到自己的小窝里自在。

  雪停了就不再下,春天就快要到了。

  她计划着,待到雪融的时候,要向山下的与老爷子讨一些瓜果的种子种下。

  可是,有些事,有些人,你没有找他,他也会莫名其妙的出来找你。

  苏樱发誓,她什么也没干,不过是想念小潭里的鱼儿,凿了个冰洞,丢下了根鱼饵,却没想到钓上来是是这尾超级大鱼。

  如果抛开这个男人野兽一般的目光外,大概,这就是标准意义上的“钓凯子”了。

  白凌凌的冰面,浮上半截魁梧俊美的男性躯体。

  不知是人体的温度,还是苏樱她自己眼中的幻觉——明明是肉体凡胎,却如浮生繁华的迷罗幻象,影影绰绰间罩上一层仙家的超然。

  仿佛天坛寒池的水神,眼前的男人眸子明莹,蕴涵光华,转瞬间便变换了无数的神色……疑惑,迷茫,还是犀利,冰冷……

  可不管是哪种神情,都有一种令人眩晕而恐惧的美。

  苏樱穿裹象一只熊,手里犹自提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小鱼,愣愣的定在当场。

  她不过咽了咽口水,准备开口问一下他谁谁?

  可能苏樱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左手的小拇指还不由自主的握了握。

  然而就这一个微小自然的动作,叫眼前的这个男人微眯了眼睛,那双眸子变的凌厉狂野。仿若一个随时准备扑杀过来的野兽。

  就这个微小的动作,苏樱愣生生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精光湛湛的两只眼睛活像是夜里闪闪发亮的狼眼,绝不属于人类。

  即使是浸在水中,那结实的躯体,却像是蕴满了爆发的力量,随时可以给人致命一击。

  那人不动,苏樱更不敢动。

  一男一女,一个水中,一个岸上。空气,就这样凝结起来。

  ***

  苏樱困难的吞咽着口水,十二月的寒冬,明明是那人浸在冰水中,感到寒冷的却是她。

  那人的目光一步一步的逼上前,苏樱缓缓退后…….她心下着急,脸上努力堆着镇定和无害的笑容。 他在看,看眼前的人是否危险。

  审视飞目光就像一头迷失在荒野的野兽,在窥视着眼前的猎物,思量是否要下口。

  当苏樱手里的鱼儿终于不再蹦跶的时候,那人终于收了弥张的冰冷气焰。眼中的氤氲光芒再现。

  有些疑惑,或者更多的,是茫然……

  “苏樱,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她提起裙角,撒腿便跑。

  她笃信,这男人光裸着上身,十冬腊月的雪天,他敢就这么跳过来才怪。

  然而她忘了,遇见猛兽的时候,一定不能跑。

  因为你一跑。便成了它要追逐的猎物。

  苏樱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吸引过去。

  没有丝毫挣扎的机会,她已经浸入了那个浮着厚厚冰层的水潭。

  水,冰的彻骨。

  她拼命的挣扎搏动,下意识的抱住了水中唯一的热体——那个奇异出现的男人。

  在入水最后的一刻大口吸的那口氧气,早已经消失殆尽。她只觉得水中的压力越来越大,越来越闷,她想,我实在忍不住了。

  难道就这么淹死了。

  那这样,这个男人一定是个勾魂的水鬼,还是个艳鬼。

  然而没有。

  她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便突然觉得自己面目猛然一清……那人带着她,又浮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的氧气呼着满口的氧气,那个强把她拖下水的人呢?

  苏樱一回头,便见那人朦胧恍惚的双眼,逐渐浮沉于水面。

  入水的最后一刻,对着她倾然一笑。

  一滴清水轻盈落下,正好滴在苏樱的额头,她抬眼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潜出水的地方,已不是她方才钓鱼的水潭边了。

  这个地方,别有洞天。

  光线幽暗,只能看到这是个曲折幽深的山洞。洞顶的玄石钟乳争奇炫巧,隐隐可见壁旁郁郁葱葱,草木茂盛清逸。

  周围安静的吓人,只有一滴滴水珠,‘滴滴答答’打在到水面上,激起微小的水波。

  她艰难的抵住那男人的肩,将他推上水潭边缘。谢天谢地,水已经不深了。否则凭着她弱小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救不起这个强壮的男人。

  为什么会救他,这个男人,还不知道是善是恶呢!

  方才强大迅猛的男人此刻却仿若婴儿般躺在她的怀里,她无法松手了。

  或许,是他临水前那一笑吧。

  他,是昏迷了吗?飞扬的眉,挺拔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唇,简直足以是世间一切俊美儿郎的范本。发丝缭乱,披散在他惊为天人的俊美面容上。肤色白的奇异,却不觉的诡异,反而让这个‘沉睡‘中的男人有一股叫人怜惜的韵味。

  上了岸,她才感觉到冷。

  她一身厚厚的棉衣,现在如同一件冰冷的镣铐,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将这些累赘全部褪下,只剩了件贴身的亵衣,小裤,她反而不觉得冷了。

  原来,这个岩洞竟比外面的世界温暖许多。

  艰难的将那个男人拖出水面来,苏樱却发现,这个方才她紧紧扒住的男人,只着了一条兜裆布。

  随着水面的波荡起伏……..随时都有松开的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关于兜裆布,作者解释下:

  古代男子的内裤……

  其实从春秋战国时代,已经有划时代的发明:兜裆布!又叫作「褌」,也就是犊鼻裤。

  材料十分简单,一条长约六尺,阔约六寸的布,在男子胯下卷来卷去,包个结结实实,就成啦!

  在【当垆艳】的故事中,司马相如开酒坊,便是以一个穷得连外面的下裳都没有,得以犊鼻裤来示人的场面呢!

  司马相如是汉武帝时代的人。

  后来这种发明传到日本,倒反是在他们那边留到现在。据当地学者云,兜裆布比起西式三角裤更加健康。

  应该大加推广,取而代之........作者游说ing~~~~~~~

  宣传语:“兜兜更健康!”

  “今天,你兜了没?”

  “我兜,你也兜!”

  “男人,就是要对自己兜一兜!”

  嘿嘿!童鞋们,大大努力冲击月榜中!请大家多多留言,多多评分!恩恩~~~~~~人家要积分啦!

  还有三天,大大就不用上班鸟,争取早日搞定本文,再开新坑!

  再唠叨一句:“评论.....打分.....偶喜欢2分滴~~~~~~~”飘走鸟~~~~~~~脸红了!

  兜裆布

  诱惑…….

  苏樱呆呆的盯着某人神秘的部位,脸红心跳好久。

  她还是决定,掉就掉吧,反正,也不是她扒下来的。

  先把这个男人拖出水面再说。

  拖人这种事,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很艰难。

  把这个男人拖到一边的大石上时候,她已经感到热气腾腾。也不知是岩洞中的温度,还是这男色当前,她脸红心跳的缘故。

  苏樱对着昏迷中的男人道:“你要知道,内裤掉了的话,可不能怪我。”

  白色的棉布,浸了水,湿淋淋的贴在男人的身上,一直挂在即将暴露的边缘。

  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额迹前的一缕长发滴下,缓缓滑过肌理完美的纹路,结实的胸膛,每一寸都像是蕴涵着无限的力量,来到纠结的腹部……湿布包裹下的男性特征,若隐若现。

  苏樱只觉得热气上涌,她不自觉的抹了把鼻子,还好,没有流鼻血。

  她越是小心的不要碰掉,那布却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轻轻的溜出了结口,滑落下来……

  只差那么零点一厘米,他就曝光了。

  美色当前,她不由的想到前世和白熒一起去cucci的店里,就是为了让那个帅帅的导购美男为她们服务:彬彬有礼的介绍他们的新品和为她们穿一下外套,就在那个该死的旗舰店里花了不少银子。

  女人对美的追求,有时候是疯狂的。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起前世的导购小帅哥,不知英俊完美多少倍。

  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小色女。

  苏樱决定乘着这个男人昏迷的时候,赶紧潜回去她的山樱小筑。

  她抖着胆子在这岩洞兜了一圈。目光能看见的空间,空旷深远。青青灼灼的灌木,黑洞洞的草丛,乌凄凄的黑色,掩饰着不知名的神秘。更不知道这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她猜想,山间的水潭内,定有一处水下密道直通到这里,而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通道潜入的流云谷。

  渐渐的,苏樱却感到似有气流流动,洞中并不闷气。

  这里定是另有出口。

  若真这样的话,流云谷,便不再是严密隔绝的了。想到最近流云谷风声......那个害了凤舞的神秘的杀手从何而来,现在已经有了解释。

  而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回来到这里?是关于她们的穿云丝吗?

  苏樱越发怀疑。

  她转了两下,却不敢走的远了。

  在岩壁的石头上发现了几件衣衫,应该就是他的衣物。

  她捡起来一看,黑的玄纹,棉的长袍。简简单单的样式,朴朴素素的质地,经她的手一摸,触感却及其舒服,简约而不简单。

  推物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苏樱心中安定了些。

  这样一个简约低调的绝世美男,若想得到一个女人,根本是不屑用强的。

  至少,对他的防备,却降低些许。

  不管他是谁,为什么会将她拖到这个奇怪的山洞,都不是现在她能够干预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安全的回到流云谷。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师傅。

  “最好,你不要是那伙人。”也可能那男人临水前对她那一笑,苏樱竟这样的期翼。

  她活动一下身体,跃入了水中。

  水深且冷。

  在水里,她根本辨不清方向。没有氧气瓶之类的辅助物品,她一口气也根本无法再象刚才那样,被强逼着潜伏在水里那么久。

  第三次喘息着浮出水面的时候,苏樱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没有这个男人,她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她沮丧的回到岸上,

  任她在水里折腾,那个男人依然安然昏睡,安静的出奇。

  不会......不会挂了吧!

  虽然刚才拖他上岸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是有呼吸的。身上虽然磕磕碰碰有些伤,但苏樱很肯定,他无大碍。

  可是,钓条鱼都能钓出个大活人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她三两步来到他的身边,探手向他的额头。

  谢天谢地,一切安好。

  只是,若一切都没有问题的话,他又为何会突然昏迷呢?

  若一切正常的话,她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个岩洞呢?

  苏樱觉得,这个问题以她两世的智商,也解释不了。

  她现在更关注的是:若一切都正常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醒。

  他醒不醒来没有什么问题,可若他和她都穿戴的整整齐齐的话,也一切都好说。

  可现在,苏樱全身上下水淋淋的只着了一件薄薄的亵衣,将已经开始发育的少女身体特征显露无疑。

  而躺着的男人,更是香艳,若这洞里的风再大一点的话,估计都能把他的兜裆布掀起……

  活动了那么久,她的身上又冷又酸痛。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拧两下,也好过湿淋淋的在风里慢慢吹干。

  可是,她不敢。

  她可不想刚刚脱了衣服,便被这个男人看个够。

  如果这个男人够正常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敢想。

  脸又红了.....苏樱打心眼里鄙视了下自己。她竟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害羞。

  这男人简直是造物者的完美范本。宛若一块上好的明玉,每一个角度,都散发出不同的魅力。

  从这里看,是男人味十足的性感,从那个角度,却又宛若一个孩童般,竟有些俏皮和诱惑。

  上天几乎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给了这个男人。

  苏樱抖着,把手伸向这男人的□…….

  她决定,乘着这男人尚在昏迷的时刻,她还是早点给他穿戴好。免得待会大家一醒来,尴尬的面面相窥。

  苏樱在前世学过立裁,也学过服装工程,也是个制作晚礼服的高手。

  可是,没有人教过她如何扎兜裆裤。

  她瞪着眼小心翼翼的扯起那包裹某部位的一角,那男性的躯体还是毫无悬念的跃然于她的眼前。

  天啦,她竟然偷窥他。

  下意识的,她闭上了眼睛,凭着记忆去摸索着动手。却发现,手里的布条,手感貌似不太一样了。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简简单单的兜裆布也采用了几种面料拼接制作的吗?

  不对,有弹性......不对......怎么会变的硬硬的......不对......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她的小手,正按着她极力回避‘某物’!

  而且,他还有了“反应”。

  老天啊,她猥亵这个男人了!

  手“唰”的一下缩了回来。不用摸,苏樱就知道,她的脸,肯定红的象六月的小番茄。

  她抱着一种信念,既然已经不小心摸到了,那么,她干脆‘好人’做到底......接下来,她心跳的加速,脸红手抖,干脆把那块松松垮垮的布条,从新系在那人的腰胯!

  包扎的相当不错。

  苏樱忽视那已经昂然的‘某物’,还好,还好,这一切,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不经意看了下她包扎的‘主人’.......

  一双精光四溢的眸子,亮生生的看着她。

  他......他.他竟然醒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

  ***

  被抓个正着!

  苏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这男人呈半卧的姿势,仿佛醉眼朦胧,笼上了一层迷茫的水雾。蛊惑着脸红心跳的苏樱。

  可她的脸还来不及更红,一只手已经把她拉了过去。力道强大,动作迅猛,苏樱一下扑倒在他的身上。

  “这样,很舒服。”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发现,他抓着她的小手,重重的按在男性身体唯一包起来的部位。

  这人的脸有着不同寻常的晕红,离着苏樱的脸好近。热烈的男人气息扑在她的耳畔,惹得她心痒不已。

  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一双星目微眯,显得缭乱而迷茫。

  苏樱极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的大手牢牢抓住 。

  “你越动,我越是舒服!”再看向她的时候,这人的眼睛里已经冒出了一团灼灼的火焰。

  他声音低沉,沙哑抑郁,叫苏樱忍不住咽了口水。那紧密贴合着他身体的小手已经不敢再动。

  他,真的很诱人,可是苏樱,你在玩火。

  他却已经不再满足这区区的触感,开始抓着她的小手,轻轻的律动。

  红霞已经燃满了他的面容。目中的小火苗已经越烧越烈。苏樱紧紧的咬着牙,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喉结滑动,“怎么回事,我…..我好难受……”

  这男人的欲望,已经快要达到崩溃的边缘。

  可是,他却象一个无知的孩子一般,满腔彭勃的欲火,却不知如何寻找出路。

  苏樱心跳加速,却不知道该如何叫这个男人停止这种对自己非人的折磨。

  终于,这男人一个翻身,将苏樱压在身下,欺上身来。

  男人热荡的体温,全身散发的阳刚和霸气,冲击着她的感官;男人的气味和体魄,将她团团包围!………

  苏樱下意识的要喊“非礼!”,却生生的住了口。

  她终于发现,这男人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进行。

  这样一个英俊绝美的男人,竟不知如何‘人事’!

  可她却知道……苏樱的脸颊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火焰越烧越高,那人没再说话,一手搂着她的身体,将头埋进了她的肩窝。苏樱甚至能清晰的看到细小的汗珠从他的颈部流到她的颈子……火热沾染了男人的气息,将她包围在男性怀抱。

  她不能硬着去反抗,这样,恐怕会更激起他本能的欲望。

  “你若听我的,就不会再难受了。”苏樱试探着开口。

  “说!”这男人火热的眸子几呼迸出火来!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来。

  “最好不要骗我!”就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刻,一双浓眉依然紧蹙着,刚硬凛冽,带着吓死人的狂戾。

  莫名其妙的男人,明明是他强拉了她来抚慰。却还是如此霸道无理。

  不理会他的无理,苏樱冷静的开口:“跳到水里去!”

  “跳到水里去!”

  她话还没说完,这男人已经长身而立,‘噗通’一声,已经下了水!

  连跳水都跳的那么完美。

  这个方法有点残忍,苏樱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烧的通红的烙“丝”的一声浸入冰水的情景。

  他的身体会爆炸吗?

  苏樱以为他定是被这水深火热给折磨死掉。

  作者有话要说:好红脸啊!童鞋们,香艳不?

  啊~~~~~~~~~~~~

  还不够“香艳”?

  呜呜。。。。。。人家都露点鸟,还要怎么样啊!呼呼.........好激动哦!哎,美男啊!

  本章木了!o(∩_∩)o...话说末渊大人这辈子恐怕都木有这个机会好好‘玩’下了!(*^__^*) 嘻嘻……偶真是个善良滴女孩子啊~~~~~~~

  美人与‘毒药’

  水面一派安宁,安静仿佛没有一条鱼虾,然而,时间却太久了。

  苏樱慌乱的起身跑到水边,“喂,你没事吧,你在哪里?”

  没有响动。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绝没有办法在水里待这么久。

  他炙热的气息还残留在她的身上,而这个男人,却因为她,可能已经溺在水中。

  苏樱心里仿佛被挖去了一大块。

  不管怎么样,那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她更早就该看出,这个男人的心智是有些问题的,否则,一个正常的男人,绝不可能不知‘人道’。

  她在水边不停的大喊:“喂,你在不在?你在哪里?”

  “出来吧!不要吓我……..”

  苏樱无助的盯着水面,心里却越来越恐慌。为了她自己的安危,苏樱,你是自私的。

  她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然而凭着她的直觉,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这样自制力的男子,为人一定是差不到哪里的。

  她…….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在哪里………有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出来……!”

  她已经顾不得寒冷,就着了一袭单衣,一步步朝水中走去。

  “都是我不好,你……你快点出来!”声音已经嘶哑,苏樱要绝望了。

  “你莫要怕,我来救你……..”她闭上眼睛,纵身一跳。

  已经下过几次水,可刺骨的寒冷还是冷冽的透进了她的身体。苏樱强睁着眼睛,在冷冽的水中摸索。

  她却不知道,一条人影幽静的潜伏在水中,却比水里的鱼儿更加灵敏。

  听着岸上女孩焦躁的呼唤,看着水中胡乱拨腾的女孩子,却依旧冷静的如一座寒玄不化的冰山,丝毫不为所动。

  苏樱忍不住又浮出水面,寒冷的只打哆嗦。茫然的水波,寂静的岩洞,除了她,什么也没有。

  时间越拖越久,生还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她没有时间去迟疑,大呼一口凉气,她复又潜下水来。她就不相信,一个地方,一块水面的找,她会找不到。

  水下的人一动不动,盯着那女孩的动作。本以为她要狼狈的上岸,却见那女孩复又大吸了一口气,又一次的潜下水来。

  那人已经有点疑惑,这人,到底为什么这样着急他的生死。

  再一次的浮出水面。苏樱抹了把脸上的水痕………

  她已经不知道,满脸的是水,还是泪。彻骨的寒,逼着她滚烫的心,她仿佛被被反复煎熬着的鱼一般。她能深切的感受到,那个欲火焚身,热血沸腾的男人,听醒了她的话,纵身一跃入水的时刻,经历的是怎样的冰火两重天。

  她哽咽着自言自语:“我不信,还有机会,再来!”

  这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入水,苏樱泪眼朦胧间,终于看到那副缓缓飘上水面的身体。

  已经不记得害怕这到底是‘身体’还是‘尸体’,苏樱几下狗刨过去,将水面的男人推到岸边。

  还好,这个男人显然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不,或者说,是条淹不死的小鱼儿,竟然还活着。

  再一次将他拖上岸去,这时的苏樱,已经全然顾不得这人的'兜裆裤'还会不会掉了。

  不管如何,人的生命最珍贵。

  苏樱慌忙的将他爬在自己的腿上,小手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背。可手下的男人没有反应…..既没有吐出水来,也没有咳出气。

  苏樱赶紧把他放平,低下头来,小脸凑了上去。

  他竟然不晓得,自己装晕的功夫这般了得。强压着心里跳凸的杀意,他静静的等着……只要这女人对他一下手,他必全力一击,决不留情。

  只是,这女孩把他放平在地上,到底想干什么?

  他正在怀疑,一股少女芳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瓣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嘴……

  没有任何原因,他便断定这女人是要给他口中渡些什么药物,便凝神贯注,笑话,若拿这种方法对待他,简直太过于简单。

  然而,那张柔软的小嘴度给他的,只是一口芳香的空气。

  他渐张跋扈的神经,却仿佛被这一口芳香甜蜜给柔化。

  他竟然,猜错了!

  一口,两口…….苏樱两颊通红,不知渡了多少口,那人的一双‘贵眼’终于睁开了。

  纤长的睫毛扇了扇,一双清亮的星目,冰寒而无情。

  象是寒夜里滑过天际的流星,一闪即逝。一瞬间,那眼神里的阴鸷,叫苏樱不由得心头打颤!

  再看的时候,却已经是一副慵懒虚弱的神情。

  苏樱却没时间去想这其中的缘由,以为他是在恨她用那样极端的方式发泄他的欲望。

  她心虚在先,红着脸小心的开口:“你没事了吧!”

  他第一次醒来,她在拉他的裹布,第二次醒来,她在‘吻’他的唇。他不会以为她是个大色狼吧。

  他什么话也不说,只直勾勾的盯着她。

  苏樱扫视了下自己。一身轻薄的亵衣,湿湿的贴在她的身上…..的确,暴露了点。可是。她现在也只能如此,期待身上的衣服着快点能干,至少,不那么透明。

  为了转移那人的注意了,苏樱刚想开口,便听这人沉沉的开口:“这里是哪里?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樱奇异的道:“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问你才是。”

  那人楞了一下:“问我?”他拧着眉头思索片刻,满目却露出痛苦的神情。寒冰一般的眸子奇异又狂烈:“是啊,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是谁?”

  那人摇摇头,眉头皱得很紧,却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思中,然而却更加暴戾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如狂风暴雨,令人胆寒。

  这人的神情一时变了三个,苏樱现在已经不敢确定,他是否是个正常人。

  仿佛一个巨大的能量源,这个男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叫这岩洞不断地晃动着,灰尘簌簌而落,仿佛随时要崩坍。

  苏樱急道:“你,你怎么了?你冷静一下!”

  那陷入狂乱的男人,此时哪里还听得见她的疾呼。墨黑不见底的眸子,跳动着妖冶的火光……

  苏樱强忍着想逃跑的冲动,“你一定是病了,不然,绝不会如此。”

  她试着去接近他,然而一走进他的身边,便被他身体周围的力量给吸引过去,狼狈的贴在他的怀里。

  他那只蕴含了十分力道的手已经悄悄伸出,捏上了她的腰,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她就绝无活路。

  苏樱伸出纤细的胳膊,却想把这个强健的男人拥入怀中。

  “你不要急,安静下来,一会儿就好了……”

  那只死神之手,在她温柔的呢喃中,停住了。

  这个蓬头乱发的小丫头,安静的面容,却仿佛有着让人安定的神奇力量。

  为什么要杀她?他问自己。答案却叫他更加茫然………没有理由。

  只是渴望鲜血的味道。骨子里邪恶的杀念,叫他忍不住就想动手。

  仿佛他狠狠一拳击到了空气,没有任何的回应,没有任何的反击……..甚至叫人无从追寻。

  很欣慰的看着狂躁的男人安静下来。苏樱更本不知道,刚才死神离她有多尽。

  她的手又细又白,按在他的额迹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一动一静间,少女浑圆的胸口就停在他的眼前。

  他不由的想起方才奇异的热火,从小腹一直燃烧到他的心。这女人本来仿佛是一团灭火的冰,可搂在怀里,却变成了一团炽烈的火,烧得他越发不能控制。

  身体里仿佛有一个狂野的力量需要发泄,不知从哪里开始,更不知道从哪里结束。

  之所以想到这种感觉,是因为现在,这种可怕的火热,又开始燃烧起来!

  他盯着眼前沁香的身体,轻薄的布料,纤巧的身体,白皙的肌肤,红润的双唇……. 他记得,当两唇相碰时,那花瓣似的柔软,叫他恨不得将她吞下去。

  将额迹的小手推开,他闭上了眼睛。

  那种煎熬,他再也不想忍受一次,他只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他又睡着了吗?这个男人怎么象一个婴儿一般,想睡便睡,想哭便哭,想闹便闹。

  手指轻轻的刮过他浓烈的眉。苏樱有些好笑的轻轻哼了首催眠曲。

  “乖宝宝,不哭不闹快睡觉……乖宝贝,快快睡…..丁香红玫瑰………..”一遍一遍的唱着,不知为何,就这样安静的守在他的身边,竟叫她小小的心里沉甸甸的满足。

  这个见鬼的地方,没有食物,也没有火。现在,她的衣服还是湿的,方才一直忙,不觉的冷,现在,一缕清浅飞微风吹过,都足以叫她冷的打哆嗦。

  迷迷糊糊的苏樱寻找着热源。很自然的挪进了他怀里,宽大的臂弯,刚好可以容纳她的身躯。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要不了多久,气息渐归平稳,她终至沉沉睡去。

  几乎是她睡着的那一刻,另一对眸子便睁开了,炯炯有神的瞳眸里,映照出那张疲累但依然娇俏可爱的睡颜。

  这小东西毫无防备的躲进他怀里熟睡,却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虎豹的利爪之下然而睡的那样熟……那样毫无防备。

  她的发丝,垂在他的臂膀上,她的味道,与他的鼻息混淆,她少女的丰盈,触碰到他男性的坚韧胸瞠。

  就是这样干净纯洁的气息,抚平了他暴戾狂躁的心。

  他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双冰冷的眸子,视线沿着她的眉、她的睫毛、她的鼻,到了……她的嘴。

  目光渐渐的柔软起来。

  他记得,两唇相触时,那柔软的花瓣,芳香甜蜜。也记得,当他压在她身上时,她是那样弱小而柔软。

  他忍不住又含住了她的唇,贪婪的允吸着佳人的樱唇。却越来越深入进去。苏樱‘嘤咛’一声,惊的男人迅速的离开了她的小嘴。

  原来,这个女人竟是种绝妙的毒药。

  每次一接近她,他便火热急促,无法自制。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结束,樱和末渊才刚刚开始~~~~

  阿 漓

  苏樱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若他还记不起自己到底是谁的话,她便唤他:阿漓。

  一个人没有了记忆,失去了一切可以追忆的东西,那种空无的孤寂,大概也就重生的苏樱能够体会了。

  起身一看,身上竟然披了件玄色的长袍,是他的衣服。难怪睡梦中,她那么温暖和舒适。然而,他人呢?苏樱四处张望,目光所能及的地方,都没有半个人影。

  原来,这幽府洞天,竟又只剩了她一个人。

  “喂,你还在这里吗?”苏樱怯生生的开口。

  不会这个没良心的男人真把她扔在这绝境不管了吧。

  没有人回答。山壁空寂,只有回声一声声回应着她的呼唤。

  那件长袍披在身上,长长的拖到了地上,苏樱开始在这岩洞中探寻。

  西面是水,她已经下去过多次。南北两面她一一看过,全是结实的石壁。唯一可能有出路的地方,大概就是那风口的方向。

  苏樱打个寒战,走了十来步的样子,眼前便再也看不到一点儿光线了。

  风洞黑幽幽的呼啸着细风,脚下软绵绵的,不知是淤泥还是青草。

  在这无尽的黑暗里,耳鼻眼和人的肌肤所有能感触到的一切,都开始变的奇妙而妖异起来。

  那呜呜的风声越来越响,初始听起来犹如婴儿的低噎,再听来,却又仿佛一个女子,或者是女鬼幽咽的抽泣。在这无尽的黑暗里,一句句,一声声,直穿入她的耳膜。

  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却惊觉的发现,此时洞中的气味变得腐朽浑浊。仿佛参杂了多种物体腐烂,变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脚下不小心踢到几个圆碌碌的硬物,无声无息的滚向前方。

  苏樱如同一只已经吹到极限大的气球,神经绷到极致。

  她所置身的这个洞府,这个密道,到底是什么地方,而她脚下踩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能够给她答案,她想往回走。却发现来路比不知名的远方更加幽深恐怖.

  最主要的是,这条密径竟然有多条分支路口,她已经不知道如何往回走了。

  她绷紧了神经,在这神秘的黑暗中摸索,一条条细溜溜,凉冰冰,滑腻腻的东西蜿蜒缠上了她的手臂,她毛骨都要竖了起来。

  身体却僵硬了起来,另一只手根本不敢去拍它。

  黑暗中突然现出了两点猩红。

  直勾勾,幽深深的盯着惊恐的女孩子!

  ——是她手上的那条东西。

  那绝不属于人类的眼睛,那样丑陋,贪婪,甚至邪恶。连世界上最毒的毒蛇都没有这样怪异可怕的眼睛。

  那条东西顺着她的指缝一路蜿蜒上来,爬向她的手臂......

  苏樱一声尖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上这东西‘啪’的一声甩了出去,也不管脚下踩了什么,往外狂奔而去。

  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她已经惊恐的已经发不出声音.....

  无尽的黑色里,一点两点,山壁上,岩顶上,甚至她的身前,她的脚下,竟全是这血一般的猩红。

  摇摇晃晃间,那在岩石灌木中滑过"嘶嘶"声,相信听过一次的人,宁可被凌迟处死也不愿再听第二次。

  那群东西离她越来越近,苏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动弹了。

  而那些东西却仿佛已经看透了这女孩的恐惧,越发肆无忌惮的爬了过来。

  将要爬上她的脚踝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力道扇过来,把这些邪恶肮脏的小东西打的到处飞舞。

  苏樱脱下了身上的长袍,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全力的拍打。

  不管眼前还有多少,她如同着了风魔一般,再也停不下了。

  "打死你们....打死你们....."

  却突然,一只强有力的东西缠上了她的颈脖。

  苏樱只觉得喉头一热,便要窒息。却听得一句天籁之音,从这魔窟炼狱传来。

  “莫怕,莫怕,它们都死了!”

  是他。

  苏樱双腿一软,就要滑到地上去。却突然想起这里到处都是那东西的身体,一个愣怔跳在这男人怀里,再也不肯下来了。

  那人好笑的看着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女孩子,一双纤细的手臂搂着他的颈子好紧。冰凉的脸蛋贴在他的颈窝,惊魂未定。

  他忍不住将怀里的佳人抱的更紧。

  没有人能够知道苏樱的这时的心情。

  在那风魔的时刻,她在想,司行云也好,三哥哥也罢,裴夕也好,任何一个人能够救了她,她就以身相许。

  然而,真正出手的却是他----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

  他抱着她不知走到了哪里。

  苏樱早已不记得他在她醒来将她一个人丢在山腹的事情了。不管带着她去向何方,他坚强温热的怀抱,便是苏樱这辈子感到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一阵阵奇异的声音传来,却仿佛是一个老僧迷幻叠跞的碎碎唱念......

  紧接着便似乎有一阵迷醉的沉香......

  他的大手捂住了她的耳鼻,“不要听,也不要闻。”

  苏樱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的大手捂了个严严实实。

  不看就看,不闻就不闻。将满身心的信任都交托到了他的手上,她再也不敢有任何好奇了。

  苏樱乖乖的缩在他的怀里。这个坚实的胸膛,便是她的天和地。

  她乖巧的模样,毫无保留的信任,让他从心中涌上一种热浪。和上次的热烈炽热不同。温馨而安静.

  走出了那片鸣域,他放开了手,在石壁上凸起的地方摸索一阵.

  扭转凸石,便见眼前的玄黑中投下一束光芒。

  仿若两条游鱼,又像是两两条天际的幼龙,盘旋交替,首尾相接。光影投射在地面上,竟然栩栩如生,犹自潜游。

  “我找到了这里,还没能猜透这其中的玄密。”她头顶上,男人的声音沉沉传来。

  他仍然不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他到底是谁?然而却仿佛是男人探险的本能,叫他一路追踪到了此处。

  苏樱心里一甜。

  定是听到了她的惊呼,急着跑去救她,所以还没来得及研究透彻。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样隐秘?”本期望带了这女子过来,她会知道更多,可现在看来,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连那最简单的‘蜒阵’她都不知道如何去破解。

  可是,为什么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跳出了‘蜒阵’这个词呢?他忍不住皱了眉头,无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何会到这里。”

  苏樱的小手很自然的覆上他的眉头,将他的眉心舒展开来。

  “你莫要急,你不过是不小心摔到了脑袋,一时间想不起罢了。你叫阿漓,本来。。。本来是我的哥哥。”

  男人迷茫的看着怀里的佳人。“阿漓?哥哥?”

  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苏樱解释到:“你还记得吗,我们一同住在山上的小屋里。你本来是要抓鱼给我吃的,可不小心掉到了这寒谭里......”

  她善意的骗了他.即使是失去了记忆,也不会觉得自己孤单.至于害她也落了水,苏樱更相信这是他的无心之过.

  男人的目光依然迷茫,他迷茫的不是苏樱说的话是否真实,而是在想:哥哥?哥哥是什么东西?又是什么人?

  "那你?"

  苏樱冲着他灿烂的一笑“我叫苏樱啊!师傅叫我樱儿,其他人有的叫我苏丫头,有的叫我樱妹妹。”

  “苏樱。”那人喃喃的重复一遍她的名字,却突然展颜一笑,“我叫你‘小樱’”

  不知为何,他心里不愿和大家唤的一样名字.小樱!

  阿漓看着这设下的玄机,也不知为何,随口便说出道:“此种游龙关,需一击便中玄关方可。否则,这四下隐藏的暗弩藏剑万箭齐发,开关之人纵有万般神力也绝不可能活着。”

  苏樱看着他沉着的模样,道“我知你却定有了这破解之方。”

  他看着苏樱淡然一笑。“不错,这周围的机关强弩七十二种,我已经全部拆毁。即便是一试不成,也无碍。只是,这设关之人即用的这般隐秘,怕一试不成,里面的洞府便要尽毁了。”

  苏樱惊道:“是何人设下这机关,莫非是再也不想人知晓这洞府的秘密。”

  阿漓摇头道:“若真想无人知晓,又何必留下这玄机叫人参透呢?此人,定是故意留给有心人知晓。”

  只是这岩洞本就隐秘在山腹,外面迷道重重,又设下数道‘气障’,‘音鸣幻影’和‘蜒阵’,不可谓不煞费心思。能安然到达这玄关门壁,又能知晓这通关之法的人,这世上,恐怕少之又少。

  没有任何缘由的,阿漓便得出这番结论。然而再去深思自己为何这便推论的时候,脑中的念头便如泥沉大海,再也寻不着踪影了。

  茫茫然的空无一片,叫他心中瞬时间燃起了一团淤火,烧的他心绪跳凸。

  他痛恨这样的自己,然而,他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已经无法安静的思索眼前的事情。

  在他怀里明显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苏樱轻轻的搂住他的脖子:“你不要急,我们能进去看看也好,不能进,就回家好不好。”

  他一双星目燃烧着赤火。苏樱看了一眼便心惊不已。赶紧说道:“我们这就回家,小樱做最好吃的饭菜给你,可好?人家好饿了。”

  这世界上,若说有一个最温暖,最舒适的词语,便莫过于‘回家’了。

  那双火红的眼睛慢慢暗淡下来。他人渐渐恢复了平静,阿漓道:“回家么?家......”

  苏樱捂住肚子,表示自己很饿了。

  的确,洞中不知日。苏樱也不知道自己落入这里有多久了。但她的肚子可不管这些,她是真的饿了。

  看着她拧着眉头揉着自己的肚子,阿漓试探着将大手也放到她的小腹上,带着一团热力,热腾腾的传到她的身体里。苏樱不觉的微迷了双眼,很享受这个按摩。

  可不多会儿,她便发现这个按摩有些变质。这个男人的热掌贴合着她的肌肤,越摸越下。

  她赶紧抓住了正在不轨的大手。

  “好了,人家已经好多了。”她的小脸红的醉人。藏在他的胸前,

  她就是喜欢脸红。苏樱拿自己这个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气息有些混乱,声音也有些沙哑,迷离的眼神看着她,噶然道:“真的好了吗?”这种奇妙的感觉,叫他欲罢不能。

  苏樱底头‘嗯’了一声,羞赧的模样叫眼前的男人心里某处柔软到了极致。

  “你莫要怕,有我在,你绝不会伤到一分!”

  苏樱又闷闷的应了一句,却突然反应过来:“你还是要进去。”

  他神情灌注盯着眼前的游龙不停的变幻游曳。

  “即已来了这里,不打开看看怎么能甘心。”话语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苏樱忘了,喜欢冒险,本就是男人的天性。

  眉目在光影交错下,宛如一方剔透的冰玉,英俊迷幻的不那么真实。飞扬的浓眉却有将这一切刻画上了浓彩的一笔,整个面容便显得更有男性的魅力。

  苏樱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样的容姿,只该属于天上,却留在了人间。

  有人说过,全神贯注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

  他微微皱了下眉头,抿了抿唇,却又如一个孩童般的专注。苏樱不知道自己这样看着他的目光,饱含了多少柔情。

  终于,阿漓扭过头看了一眼佳人,却险些沉溺在她的眼眸里。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还不舒服?”他的话语也不由自主的轻柔了许多。

  苏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像一个花痴般盯着人家不放。不用摸,她就知道,自己脸已经红的没有办法再红了。

  她挣扎着跳离他的怀抱,堪堪站稳才发现这个健壮的男人简直性感的要人命,还是只着了方小小的兜裆布。

  她强迫自己不要再花痴下去,便也看向发光的源头。

  那投下光芒的岩顶仿佛也是活动的一般,游曳不停。苏樱却知道,这世间上的一切,都是能用物理解释清楚的。她盯着研究了一会儿,便大概了解了一二。

  那岩顶应该是采用的是镜子反射原理。而不停游曳的游龙,便是磁石相互吸引排斥的作用。相生相克,延绵不绝,其中的精妙不可言喻。

  而开启这玄关的法子:大概就是以自然之力,点破这种平衡。

  这一切的道理,叫苏樱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看来是那样简单.而她却知道:即使是现代,能这样巧妙布置的办法也是极其难做的.是以对这布关之人,她便又多了几分崇敬.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阿漓便惊讶的看着她:“你说的不错,我正是在寻找这破解之处。”

  游龙不停的游动,周而复始......

  阿漓和苏樱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幻境。

  在两条游龙即将衔合首尾的时候,突然,阿漓伸手挡住了一条龙首。那原本只有一道光源的游龙突然受了两条的光热,刹那间光耀无限。苏樱被这道光耀的睁不开眼睛,只觉得阿漓已经带起她,往前跃去。

  轰隆一声,苏樱回过神来,身后的巨石已经复又合拢。

  他们,他们已经进来了么?

  山腹之中,洞天之内,另有福地。

  若不是亲眼看到,苏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花有草,有屋有门,有男有女,甚至仆从,小鹿,贵妇人怀里抱着的波斯猫。都几乎跃然而出。

  苏樱却不由的感到惊悚。

  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生气,一丝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大大回来鸟.一天在路上,休息鸟一天,发现偶BF有件灰常重要的事情木有搞好.....连网!!!!

  为此,大大已经狠狠滴批评教育鸟他.

  现在大大在黑暗滴网吧某包厢里更文文..........哭着说:"想死大家鸟!"

  还有,大大目前上了大图的推荐鸟,会一天一更滴.

  明天上午,大大家里的网络就可以搞好鸟,到时候我们天天见.呵呵~~~~~~~~~~~~~~

  魂 兮

  这里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花很香,鸟很艳。

  朱楼精巧,小桥雅致,流水清谧。

  一株繁茂的樱花树下,漫漫落花飞扬。踏着落花而行的年轻妇人,只一个侧影,那风姿便昭然如月华,闲适而优雅。

  连怀里的波斯猫都正扬着小爪子挠着主人的手心。

  一个青衣小厮捧了物品在主人远处等候主人的传唤。

  两个红衣丫鬟,不知正在说什么开心的事情,一个捂了嘴,一个笑弯了腰。

  扉门外,一个带着毡帽的小童偷偷张望着这户人家,眼里满是艳慕的神色。

  一只浅啜溪水的梅花小鹿,不惊也不急,安然自在。

  一只白鹭展翅欲飞,直冲上天......

  然而,只是‘欲’飞而已,苏樱知道,它是再也飞不了了。

  有花有笑,温馨井然,然而他们却是静止的。

  苏樱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个神话。

  在一个遥远的国度,有一座孤独的城市。那里的白天繁华,夜晚灯火如织。可是,这个城市所有的人,都是在梦游。

  所有人的一切行径,都是在梦里。

  有一个异乡的流浪者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决心要唤醒这个城市的人们。可他最后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在梦游的。他要最先唤醒的,是自己。

  脸上的笑凝固在时空中,变成了永恒。

  这种唯美的诡异与方才的惊悚恐怖不同,却已经足以叫她冒出了满头的冷汗。

  阿漓走在她的身侧,低声道了句:“莫怕,这些人至少已经死了上百年。”

  “是吗?已经上百年!”苏樱不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阿漓道:“你看看他们脚下的植物,叫做‘寸草’,不是屹然不动的磐石不附,十年方生一寸,现在,它们攀爬着这些人的身体,长了已经十来寸有余。”

  不错,他们方才只顾着看这些人,没有留意这些人的脚下腿边,密密的爬满了一种黑色的植物。

  苏樱忍不住道:“是谁?为何要这样害死他们,好残忍好毒辣,好隐秘的手段。”

  已经死去了百年之久的尸体,还能如此鲜活,却保存的如此完好。

  比起马王堆的’辛追‘,不知要完美多少倍。

  这般的美丽,就在呼吸间,就在谈笑中,顷刻便失去了活力!

  阿漓道:“这世间,本就有一味绝世的毒药,唤作。。。。。。”他顿了一顿。却再也想不起这毒药的名字。

  苏樱看着他此刻又拧了眉头,面色不善的模样,便知道这番话又勾起了他本该记忆犹新的往事。赶紧拉着他走过去,道:“我们过去瞧瞧,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他身手了得,反应敏捷。对于暗器,玄术阵法也多有了解。

  现在看来,恐怕也还精通岐黄毒物之道。没有失去记忆前的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呢?有过着怎样的生活呢?

  不知为何,这男人的一切,都叫苏樱充满了好奇。

  走过他们身畔,苏樱忍不住打量这些已经故去的人们。

  红的衣裳,白的滚边,梳着两角头髻,还未成年的模样。那笑弯了腰的女孩子脸上两颗小麻子都犹自清晰可见,肌肤面容栩栩如生。

  若不是阿漓说了他们早已经死去,苏樱定以为她是刚刚被人点了穴道,刚刚而已。

  可苏樱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们穿的衣服袖口上,赫然绣着是神织门的字样。

  竟然是他们神织门的丫鬟,那他们的主人呢?

  两三步来到那年轻美妇身前。

  眉目如画,巧笑倩兮,苏樱入神织门的第一天,行拜师大礼第一个叩拜的,就是她:神织门的开山祖师,凌虹帛!

  ***

  神织门一直都有个传说,她们的开山鼻祖凌虹帛是天上的织女下凡,教会了流云谷的人们制造了上乘的丝缎之后,便羽化成仙,乘云而去。

  可传说毕竟就是传说,原来她竟葬身在这里。

  可究竟是谁,这样害了她呢?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况且,生前还是个人人敬仰的神织手。

  她的脚下,安静的躺着一个金色的小瓶子,已经深深的掩藏于青草中。若非阿漓眼力惊人,定发现不了。

  他两根手指捏着那瓶子,捡了起来。金质的瓶身上,刻着‘魂兮’二字。

  他道:“原来,这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叫‘魂兮’。原来,她就是这施毒之人。”

  苏樱道:“为何?她是自杀吗?”

  阿漓道:“不错,若非自杀,那有人舍得用这般昂贵的毒药,就是为了保管好自己死后的面貌。”

  他将那瓶子用草叶包好,准备放到怀里。说不定这‘魂兮’之毒能解开他失去记忆的秘密。

  这才发现,他穿的过于少,几乎没有可以放下东西的地方。

  之所以说这是‘几乎没有’,是因为这个男人似乎打算,将这个瓶子塞到他已经小的可怜的兜裆布里。

  苏樱赶紧一把接了过来:“放在我这里好了,出去后还你。”

  她往自己身上一寻,发现她也仅仅着了一件单薄的亵衣。也根本没有装东西的地方。

  洞外寒冷的大雪天气,他们却穿的仿佛在夏威夷的海滩上。

  “不好,这男人显然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过于显露的身上了。”感到背后的目光越来越炽烈,苏樱眼尖的看到,那一旁立着百年的小厮,手中似乎捧着一套衣物。

  她欣然的将那套明黄的衣服抖开,却惊呆了。明黄的色泽,九爪的龙纹,祥云的图案,精绣的玉带,处处透漏着皇家的尊贵与神秘。

  这竟是一件龙袍。

  这小厮奉上的竟是套龙袍。

  明黄乃是帝王专用的色泽。苏樱胆子大,没有这个颜色上的顾虑。可是穿龙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她咂舌不已,只将里面的黄色内衫套上。

  一件宽大的上衣,已经足够遮住她想遮住的一切。

  苏樱穿戴完毕,却发现,和她现在包裹的严严实实相比,阿漓着的更少了。

  他的神情显然不再自己的是否穿了衣服上。

  他看着那小厮腰间系着的玉牌,若有所思。

  很简洁的云纹,刻着“千机”二字。这两个字,对于他来非常熟悉。初初看到这两个字的时

  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脱口而出这玉牌的来历。

  可他还是记不起来了。

  苏樱蹲在他的身畔,轻轻的道:“我们进屋子里看看,说不定,就能发现点什么新的东西。”

  阿漓看了她一眼,终是站起身来。苏樱把手里的那套衣衫递给他:“穿上,就不会冷了。”

  阿漓一把便推开了,话也说的毫不客气:“我又不冷。”

  “可你这样光溜溜的,我看着会冷啊。”

  苏樱心里叨咕一句,追上去,:“可是人家想你和小樱一样暖和。”老天,她发誓没有因为他穿的过于暴露,她老是偷偷的瞄着那个部位。

  阿漓停下来,看着粘着他的佳人笑容明亮动人,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我穿。”

  有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苏樱却要反驳了,都穿上龙袍了,还怎么像太子呢?该像皇帝才是。

  眼前的男人纤腰虎背,穿上这就世间男人梦寐以求的衣服,越发显得挺拔超群,神姿俊秀。

  他本性沉稳,反而衬的俊美无双的面容有几分神俊的威严。

  这件衣服,仿佛就是天生为着他而裁定的一般。

  苏樱心中突突跳了两下,却不愿再看他这副样子了。

  他失去记忆也好,是个杀手也罢,还是简单的阿漓,她都喜欢。独独她心中排斥的,就是那九重帝阙的帝王。

  帝王是属于天下的,不该属于某一个人。

  她的心又小又大,只能容一个独一无二的爱人。

  可转念间,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苏樱,你竟这样在乎他。可他到底是谁你都还不知道,他的一切你也一无所知。而且,说不定,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苏樱不知道,有的时候,爱一个,不需要理由。

  阿漓看着她失落的模样,沉沉的道:“你怎么了?”

  他向来不会表露什么情绪。这样浅浅的关切,已经叫苏樱很是欣慰。

  苏樱,你害怕什么?

  阿漓?皇帝?她太多心了。

  还好她知道当今的圣上年方四十有三。仅有的太子萧淞和六皇子萧柏,一个远在京城,一个居在封地。是不可擅自离开的。

  况且,他是何人,对她临死说,本不重要。

  若时光倒流到她落水之前......她不认识他,而他也不知道天地间还有这样一个小小女子。

  若是的话......

  抚着她的面颊,阿漓陈恳的道:“你若不喜欢,我立刻脱了这鬼衣服,穿着感觉别扭的很呢!”

  苏樱扑哧一笑:“不要脱了,你穿什么都好看,只是,我们都不喜欢这套衣服呢。”

  原来,阿漓也是不喜欢的。

  她不知道,若阿漓神智清醒的话,大概打死他,他都绝不会穿上这件衣服。

  ***

  屋里竟然亮的很。

  座椅,杯盏,应有尽有。

  然而苏樱一进门,便被室内绘声绘色的壁画所吸引。

  画中人优美娴雅,旖旎鲜活。

  长达十来米的壁墙上,绘制的竟是两个人的故事。

  女子自然便是凌虹帛。而那男子,眉目俊朗,神态洒脱,可真是一对璧人。

  鸟语花香,佳人沐浴泉中,却被唐突的年轻猎手撞上。

  两骑并策,笑看红尘。

  简简单单几笔,却叫苏樱看出些:潇潇洒洒,笑看红尘的味道。

  看到这里,苏樱不由的叹息:“能与相爱之人闲游江湖,笑看人世,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这样幸福的女子,怎么会做出这般决断的事情呢?”

  阿漓道:“爱之深,所以恨之切!”

  原来他比苏樱看的要远,已经看到了后面的画卷。

  谁说不是呢?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就是那个最爱的。别人,没有那个能力。

  兵马狂啸,战乱四起......这一副画中,已经没有了女子的身影。

  对男人而言,家,国,天下总是最重的。

  聚少离多,相恋的爱人更加珍惜彼此。

  然而下一卷,那男子的身畔便出现了另外一个女子。

  那女子婀娜多姿,可见是一绝世美人。可原来的女子呢?

  苏樱在画中的重重纱幕后,找到了悄悄探首垂泪的凌虹帛。

  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可苏樱很快发现,凌虹帛连‘旧人’也算不上了。

  那女子和已经站在了那男人的身畔,指点江山。

  而昔日的女子呢?男子身上衣,女子手中线。唯恐意意迟,针脚密密行......她只能缝了衣衫托人转交到他的手中。

  再然后呢、。

  他做了帝王,坐拥天下,那女子执了凤印,和他比肩。

  而他为王,她为臣。

  不过遥遥几步,却隔了几千几万里的距离。

  苏樱鼻子酸酸的,她终于明白了。。。。

  她设下这机关重重,是在等待这个男人。

  她决断自裁,不过想已一种极端的方式,震撼他的心灵。

  她毁灭自己,想唤回这个男人一点点的爱意。

  她连临死一刻,都要留给心爱的男人最完美的一面。

  然而阿漓却道:“不,她恨这个男人。她要让这个男人,每时每刻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中,片刻也不得安宁!”

  眼前的男人眸子幽深,蕴涵无限的光华。英挺的面容,飞扬的眉目。。。。。。却仿佛陷入了身后的画卷中。

  苏樱惊觉的发现,阿漓和那卷中的男子,竟出奇的神似。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 日更哦。

  情人冢

  这地下的洞府,显然是经过精心的设计,每一寸地方,都没有浪费。

  苏樱和阿漓走在缤纷的光影里,就像是走人了七宝瑶池,走入了天上的仙境。

  在这种新奇的状况下,苏樱忘了害怕。

  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地毯,珠帘轻摇,丝幔飘渺,梳妆盒,蓖梳,发钗珠花,显然,这是凌虹帛的闺房。

  阿漓还没看清这屋里的全貌,苏樱便眼尖手快,不由分说将他了推出门外。

  这屋子满室的壁墙上,竟是偌大几幅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阿漓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阿漓奇怪的道:“你,这是为何?”

  苏樱慌慌张张的说道:“这是女儿家的闺房,男人......男人不能随便进来。”

  老天,可不能让这个男人看到这些。

  若说失去心智阿漓不懂‘人事’的话,现在这满室活色生香春宫卷,便是一篇绝好的性启蒙书,绝,对属于高危险物品。

  这个男人现在不危险,那是因为他犹如一只猛虎,一时忘记了鲜血的味道。

  然而阿漓竟然真的没有进来。

  苏樱暗道:“好在,这个男人即使算不上君子,但也绝不是个小人。”

  苏樱脸颊上顶着两个红扑扑的小番茄,独自在屋里看了一圈。

  她不得不说她的祖师凌虹帛是个奇女子,满室的壁墙上,这几幅活色香艳的春宫图,画的竟然还很细致,画工显然也很不错。

  她很快便发现,凌虹帛和萧殊首次相遇的地方,便是她方才被阿漓拖下来的水潭。

  泉中的佳人面若桃花,年轻的男子血气方刚,这场邂逅,那样奇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那样自然。

  天雷勾动地火。。。。

  在水中,在谭边,在青山绿林中年轻的男女炽烈的交.合......热烈的让苏樱这个现代人都不禁咋舌。

  可脸红心跳过后,一股阴翳却在她心头越压越重!

  凌虹帛把这一切刻画的如此详细,难道不怕误入此间的人将这一切泄露出去?

  还是,她本就计划好一切:不管是谁,进得这洞府,便再也休想活着出去。

  死人,当然是不会泄密的。

  她精心打造了这一切,就是要和她曾经的爱人同眠于此吗?

  那她和阿漓呢?闯入了这幽冥的腹地,能活着出去吗?

  苏樱从那间房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尴尬和羞赧。

  在没有答案前,她强制镇定。却掩饰不住心理的惶恐。仿佛五月天打摆子一般,面色又白又红。

  没有发现苏樱异常的神色,阿漓却转身朝内屋走去。

  隔着重重纱幕,苏樱隐隐约约看到房内的坐了一个人。她吓得躲在阿漓身后。

  阿漓道:“怕什么,也不过是个死人而已。”一抬手,掀开了帘幕。

  一个青衣人影映入他们的眼帘。

  身形伟岸,面貌俊朗。巍然于榻上,抬手正在批阅奏折。眉眼,鼻梁,双目,脸颊.....栩栩如生。

  阿漓却发现:这不是个人,是个木雕,雕工精妙。

  果然,这人就是那画中的男子。

  “这人竟是大齐的开国武成皇帝:萧殊!”

  阿漓打开那道折子,落款时间赫然写着:大业十一年。

  苏樱研究过大齐的历史。不管是因为她神织门还是她自己,对这个凭空跃出的朝代,她还是认真研究了一番。

  前朝为北朝。王朝内部,为争夺皇位而内讧,父子相残、兄弟相杀。其书有云:“小国起兵,而不知足,希图大位。边官作践,罪不得上达。”国家诸侯各自纷纷称帝封王,群雄彼此相互攻伐,烽烟四起。

  而广原侯萧頣,凭借北地的天堑优势割据一方,在这乱世中脱颖而出。

  北明帝十八年,既伍德一年,萧頣广原郡立帜称帝。定国号:齐,改元“伍德”,定都广原。

  伍德四年,命太子‘萧殊’为帅,领兵次第削平群雄,全国复归统一,为大齐的建立立下汗马功劳。

  伍德六年,太宗皇帝崩。太子‘萧殊’登基,改元:大业元年。

  原来,她竟无意间发现了她的师祖和开国帝王萧殊一段爱情。

  曾经轰轰烈烈却禁不起时间和世事的磨砺,最终空留佳人魂归山腹。

  苏樱叹了口气:“坚强如帝王,连一个女子的幸福也不能给到。”不管是什么原因,这男人终是负了凌虹帛。

  苏樱又叹了口气,皇帝靠得住,野猪会上树。

  苏樱道:“想不到,他就是凌虹帛的恋人。”

  阿漓道:"不错,为了他,这女子花了这么大的手笔,造出一个永不变化的世界! ”

  可若她等的是这个男人,为何要花如此大的心血,事无巨细的描绘出他们相遇,相知,相恋的过程。她只是为了挽回这个男人的爱吗?

  他们心里清楚,若他只是一个变心移爱的男人,值得她费尽心思的造出这一切,又如此决断的离开这个世界里吗?

  还好,阿漓翻开了那男人案头的另一本卷宗。

  他翻了两页,沉沉的道:“在这里……所有的秘密全部在这里!”

  浅黄的绢册,秀丽的字迹,显然是女子的手笔。

  这正是这幽境主人凌虹帛一生凄美、痛苦、离奇、的境遇。

  自然,她不是写给苏樱看的,这是她写给萧殊看的一卷自言自语。

  她死的时候没能见到这个男人,只有把满腔的幽怨写在这卷中留给‘忘情人’。

  他们本是一对相恋的爱人。她满心的甜蜜与幸福期待着这翩翩绝世佳公子来迎娶。可不知为何,这个一心在这谷中等待他的女子,再也没有等到萧殊的到来。

  她认识他的贴身护卫,可得到的答案全部是遮遮掩掩。

  终于,她费尽心思,以一名淞洲织女的身份潜入到了他的身边。却发现,为了他的宏图霸业,他娶了别的女子。

  然而最叫她痛心不已的,不是他风流无情,不是他移情别恋,不是他薄情寡义,是他饮下了忘情水‘离思’。再也不记得他生命里曾经有过这个女子了。

  仿佛茫茫人世中,他和她从来没有过交集。

  他还是未曾来到过流云谷潭边的萧殊......然而,她却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在水中嬉戏的凌虹帛了。

  不是天人永隔,却是面对着面没有了心有灵犀。

  没有了柔情蜜意,如同对这一个陌生人。

  这种无法跨越的距离仿佛一道巨大的鸿沟,将高高在上的他和小小的织女一个划在天涯,一个搁在了海角。

  然而她没有放弃,她满怀信心的相信,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愿意忘记了她,她都能唤回他们之间的感情。

  为了能多些机会接触到他,她创立了神织门,专程为皇家锻造丝品。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衣衫,不知道真正穿在他身上的有几件,可这仍旧是她和他能有着关联的唯一方式。

  然而一次,两次......她也不过是个渴望爱的柔弱女子罢了。

  直到有一天,她惊觉的发现,他爱上了别的女子。

  她哀怨的看着他为着这个女子展露曾经只对她微笑的温柔。甚至为了佳人一笑,他可以毫不留情的将她神织门辛辛苦苦织造的丝缎摧毁。

  他不知道,她毁灭的不是丝缎,是她的心。

  如同一只负重不堪的骆驼,终于承受不了最后的一根稻草,她再也无发忍受。

  一座寂静的空城,万人空巷。

  只有他在其中千年沉睡,只有她一个人在孤独中百年坚守。

  这场惩罚,如同破城前的最后一场战役,她再也守不下去了。

  ‘离思’是天下最干净彻底的忘情水。

  ‘魂兮’是天下最美丽最昂贵的毒药。

  凌虹帛选择了最壮美的一种:美丽的死去。

  她既是在惩罚自己,也是在惩罚他。

  凌虹帛写到:“如果,那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没有那么灿烂,花也没有那么香,风也没有那么柔,如果少年脸上的笑容没有那么明媚,那眼中的惊喜眼神没有那么醉人的话......他忘记了她,那么,她也会选择饮下‘离思’,两两相忘。”

  这世上的每一条道路都是人自己去选择的。但她宁愿死,也不愿忘记这个心中半点也无爱意的男人。

  ***

  苏樱和阿漓两个已经没有了方才发现秘密的惊喜。

  在这凄美的爱情面前,他们没有理由不沉重。

  苏樱看向阿漓的时候,他也正看向她。

  经历了生死几重的考验,看到了这百年前凄美绝艳的一段爱情。他们忽然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能看到对方,能感受到彼此的关心,即使是短短一日的接触,他们都该去珍惜对方。

  苏樱一抬头,就在那案几的玉案上看到了‘离思’。

  若说‘魂兮’代表的是华丽无缺的‘永恒‘,所以盛装它的瓶子也是金质的。那么‘离思‘代笔的却是’空无‘。

  它的器皿犹如一滴晶莹的眼泪,是透明的琉璃。孤零零的屹立在这个百年不变的角落,散发着幽幽的萤光,未曾蒙蔽一点灰尘。

  将这颗‘眼泪’握在手里,苏樱对着阿漓微微一笑。

  “若我爱的人不记得我了,我定不会像祖师婆婆一般殉情。若他不记得我,不认识我......我会喝下这瓶‘离思’.从此天地间,小樱便是一个从新开始的小樱,岂不是更加快活。”

  她有点得意自己的选择,可是,可为什么她还是想哭呢?

  人们总是容易说:放下。容易说:忘却。

  可普天之下,真正能够放下心中执念人又能有几个呢?

  握着那滴眼泪,苏樱现在却能够理解凌虹帛的选择了。选择了魂兮,是因为她没有忘却萧殊的勇气。

  她的小手却被阿漓紧紧的握住。

  他露出坚实的胸膛,指着心口的位置道:“你在我心口刻一个字吧,若是哪一天阿漓不小心忘记了你,你也能把我唤醒。”

  他一脸认真的坚毅,叫苏樱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若敢忘了小樱,小樱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找回来。”

  他的记忆......至今也无法想起很多的事情。总有些预感,阿漓坚持要找来把匕首在身上刻上字,仿佛一个倔强又烂漫的孩子。

  苏樱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印了一个吻,阿漓便忽然觉得心脏仿佛被人攥在了手中,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不知是痛,还是酸软,一直涌到了眼睛。

  她笑颜如花:“就是这个记号了,你记在心里。”

  苏樱很快发现,她的担忧终不是空穴来风。

  卷宗的末页,他们终于看到了凌虹帛为这处幽腹洞天命的名字:情人冢!

  入此洞天,绝无生还。情人福地,隔绝重天。

  可惜凌虹帛还是失算了。她煞费苦心造了这个绝妙的墓地想和爱人同眠于此,可惜萧殊并没有来。反而苏樱和阿漓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困在此地。

  这座‘情人冢’并不大,苏樱和阿漓在这里全部都查看过,这一百多年来,除了他们,根本无人来过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孩子继续修改中。作者一直在努力的审定全文的基调和方向。

  呜呜,再次向所有的亲门说一声,大大很努力鸟。。。。

  突然发现好久没有见到:shuiyueming1990鸟。亲爱滴,在不?

  危险的男人

  而他们进来的玄关,阿漓也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果然是个独守关,进得去,出不来。

  现在,苏樱他们该慌神了。

  看着阿漓一幅天塌不惊的模样,苏樱却不再焦急。这个男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放心。他就是有这种本事。

  况且,现在着急埋怨也是没有用的,只能让情况越来越糟。

  心里的感觉能放松,可他们的肚子可不太争气了。本来就感觉到了饥饿,进了这情人冢,被这眼前奇异的东西给吸引,一时忘记了这回事。现在一安静下来,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苏樱不知道,原来肚子真的能发出这么响的声音。

  凌虹帛生前显然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灶台米面都有,可这些东西经过了一百年,苏樱却不敢吃了。

  这洞府中也不知是为何,草也仿佛一百年前的模样,生的整整齐齐,好像刚刚修建过一般。唯一有生长痕迹的,就是那攀附这死人的尸体而生的‘寸草’。

  苏樱不想去吃,就是想吃,那叶子长的像铁一般坚硬。压根也咬不动。

  阿漓道:“这魂兮之毒,不是饮下,而是洒在空中。所有接触到这味毒的人和物,就停留在了死亡的那一刻。”

  说完这话,他看着苏樱,面色阴沉。苏樱便知道。他定是又不知为何自己竟能说出这写话来了。

  这男人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平日看来还算正常……如果没有触及他心头事的话。

  苏樱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惹到他,她小心翼翼的缩在一个角落里。减少自己的活动。或许,这样会好一点。

  本以为饥饿是这山腹生存最大的危险,然而苏樱错了,最大的危险,来自他。

  苏樱迷迷糊糊陷入了半睡半昏迷的状态。

  阿漓看着她小小的身子缩在那里,竟小的可怜,忍不住将她一把抱起。她果然是饿了,比起方才,显然又轻了许多。阿漓心里茫茫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又轻了许多?”难道,他方才抱过她吗?

  苏樱迷迷糊糊的往温暖的地方缩了过去,正好靠在他的怀里。阿漓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荡漾,这样的温存和甜蜜,仿佛,仿佛,他曾经经历过。。。。。

  然而,他没能抓住这没有头绪过往。记忆就像一滴红色的墨滴落在水中,一丝一丝慢慢的晕开,最终和水化为一体融为一色,消失不见。

  那里有一个女人的闺房,她若要睡的话,到床上去岂不是更舒服。

  苏樱不知道,他抱着她,正一步步朝那间绘了春宫图的房间走去。

  苏樱强强睁开眼,便发现自己睡在了温暖的大床上。她恍惚以为在自己的落樱小筑,但腹部的毫不文雅的‘咕咕’声打消了她的美梦。

  可还没来得及伤心,她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她睡在凌虹帛的床上。

  阿漓,竟也在这个房间。

  他正在看着屏风前的一幅春宫图。

  听见苏樱起身的动静,阿漓回过头来看着她。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漠然,冷淡,疏远,幽沉沉的满目冰凉。

  被这双眼睛一瞧,苏樱到了嘴边的话,全部生生咽了下去。

  好像你想和一个人人开玩笑,却突然发现那人表现出来的是:你认错了人。

  可苏樱绝不会认错人。

  高挑的个子,一袭束玉带的明黄色龙袍,越发显得腰身修长有力。在满室的光辉中恍若神诋,高傲而冷漠。

  她忐忑的缩在床头,那么香艳热辣的春宫图,他却看的那么冷静。一幅幅慢慢‘欣赏’过去,那神情,那感觉,好像他欣赏的是旷世大家的名画。

  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这种平静显得如此诡异,让苏樱想起一句经典的形容词:暴风雨前的宁静。

  苏樱甚至能够听见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仿佛来自九重天外,她听到对面的男人沉沉问了一句:“你是谁?”

  ***

  “你是谁?”

  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苏樱一把从被窝里跳起来。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你莫要和我开玩笑,阿漓,你是吓我的么?”

  没有说话,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屑开口。眼前的男人一双眸子深沉黝黯,波澜不惊。仿佛即使片刻间天翻地裂,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苏樱发现,不过一觉醒来,阿漓变了。

  冷硬的模样,带着狠绝的气息。他还是他,却已经不是方才的阿漓了。

  那人三两步来到苏樱的床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仿佛一个巨大的网,将网心的小女子擒在中央。

  “阿漓……谁是阿漓?”

  他一双灼灼的眼睛牢牢霍住她的眼眸,叫她不敢逼视却更不敢别开眼去。

  阿漓没有放过她眼中丝毫的情绪,冷眼看着她的脸上骤然间现出一种交织了慌乱和惧怕的神色,然而却慢慢变为一股莫名的心酸和委屈。这个没良心男人,刚才的话还没有凉,他转个身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你……你不记得小樱了吗?”

  “你是小樱?”他拧了下眉头,带着怀疑的神情。

  苏樱一下怒从心起,

  方才旦旦誓誓绝不会忘了她的某人,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她咬着牙,冷不防扒开他的衣襟。这个男人是真空装扮,哗啦一声,便露出结实的胸膛,她气呼呼的仿佛一只发怒的小野猫,小爪子毫不客气的指着男人的胸口。

  “你还记得这里吗?”她眼睛瞪的很大。

  眼前的男人没有反应,

  苏樱贴上去,湿乎乎的咬了一口,她这次要留下点痕迹才行......却根本来不及张口,双手就被这男人反锁到了身后。

  “此间只有我们两人,我信你所说。不过,想勾引我的话,你这招,可不太新鲜啊,女人!”

  他一边说,一只手没有空闲下来,已经摸上了她的腰。炽烈而有力,甚至捏痛了她的肌肤。

  苏樱这才害怕起来。

  她本不该忘记,阿漓一直就是不正常的。若说这只猛兽方才心智幼稚,现在的他,嗜血而无情。

  这种力量上的强大差距叫苏樱立刻放弃了想反抗的念头。

  她的眼神神色迷离而无辜,长长的睫毛在沾着眼泪如同一朵沾了露的百合,仰视着他一双大眼就这样氤氲了一层雾水,却忽闪忽闪在眼眶打转,盈盈的没有跌落下来。

  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佳人,无助的模样,最能激起男人心头强大的保护欲望。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忍心再伤害她。苏樱拿这一招对付裴夕和三哥哥,简直百战百胜,屡试不爽。

  苏樱发现,她这时的眼泪已经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总之它出现的刚刚好。

  然而这个男人的心无疑是金石铸就。

  “可怜的小东西,你在害怕吗?不用对我装出这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的手一寸寸摸过她的身体,停留在她的玲珑的胸上。仿佛抓住了她‘砰砰’狂跳的心脏……

  苏樱心中五味扎陈,这人绝顶聪明,她任何的心思都瞒不过他的那双凌厉的眼睛。

  “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暂时还没有兴趣。你也用不着这样防着我,你记住一点,永远莫要在我面前撒谎!”

  他扫视了下怀里女孩子细瘦的身躯,霍然起身离开了。

  她心头一颤,揪了起来。这个男人,现在简直是一个恶魔。

  或许他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苏樱还更接受些。可他竟然直白的说对她不感兴趣。

  苏樱朝着他的背影恨恨的一咬牙,却见这恶魔般的男人头也没回,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也莫要在我背后做小动作!”

  珠帘‘唰唰’晃动,把男人的背影隔断成一片朦胧。空荡荡的房间空留下苏樱僵硬的表情。

  这腹地就这么小,人就他们两个。连想躲闲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肚子。。。。

  她摸着已经扁扁的肚子。现在,连咕咕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无可奈何的爬下床,无可奈何的移出门,无可奈何的看着美人,樱花,柴门小厮,还有端坐在草地上的伟岸的男子。

  苏樱多希望这一切只是梦。

  阿漓闭着眼睛盘膝端坐在哪里,脊背挺的笔直,仿佛一柄银枪。周身散发冷冽的气息。却仿佛同这百年前是已亡人溶成了一个世界。

  苏樱抱着一线希望再一次开始寻找的食物。柜子里,米缸中,,甚至连灶台下都不放过。

  她四肢无力,低了会儿头便感觉头晕目眩,踉跄间踢到一个小小的瓦罐,咕咕噜噜滚向前方。砰的一声,撞在一块木板上。

  苏樱敏感的觉得这声空响不同寻常,走过去扒开附在上面的柴草,掀开一看。显然是个小小的地窖。

  她双眼发亮。顾不得怕黑,就探下身子。

  地窖里什么吃的也没有,然而苏樱还是兴奋不已,地窖中有一坛酒。

  她艰难的捞出来,虽然只有两个拳头般大小的一坛,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救命酒。

  她一把拍开泥封,一股诱人的酒香从坛中扑面而来。清香芳洌,教人嗅着都舒服,碧沉沉的酒色,更教人看着顺眼,若有人真能忍得住不喝,那才真是怪事。

  苏樱一口下肚,她全身的血液又热了起来,眼睛都亮了许多。“甘甜醇香,入口绵厚。果不愧是百年陈酿的好酒。”

  她从来没有发现过,酒这东西是这么美好可爱。至少,历经百年,越醇越香。

  有了第一口,苏樱第二口简直忍都忍不住。

  “好酒。”她现在的模样,比天下最痴迷的酒鬼还有陶醉几分。

  可两口下肚,她便停住了。

  她带着满身淡淡的酒香,一双明亮的眼睛,略显微红飞双颊来到阿漓面前的时候,他仍是盘膝静坐在哪里。

  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棵树,已经屹立在这块土地上几十年的光景。

  不知是喝了两口酒胆子大了,还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对他有种习惯的熟悉,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衫。

  阿漓不动,不理,甚至眼也没睁。

  她推推他的肩,他仍然不理。

  “阿漓。。。。阿漓。。。。你醒着吗?”莫不是怪病又发作了?

  她蹲下身来,小手探上他的额头。

  这对于在这逆境相处了几天的她来说,是那样自然。。。。

  然而当她手即将触到他的额迹的时候,他霍然睁开了眼睛。

  精光四射,明亮的刺眼。也,吓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结大大人品爆发 今天再更两章。。

  恶 魔

  当她手即将触到他的额迹的时候,他霍然睁开了眼睛。

  精光四射,明亮的刺眼。也,吓到了她。

  “你想干什么?”下意识的一掌挡开了她的柔荑。阿漓盯着她,满目的危险气息。

  他使得力道并不大,她只感到一个强大的气流袭来,都来不及反应,腿一软,身子便重心不稳要倒下去。。。。。阿漓斜了下身子,就冷眼看着她抱着怀里的瓶子就这样倒在地上,无动于衷。

  还好还好,那坛酒一滴也没洒出来。

  苏樱她人摔了痛一下没关系,可这坛酒摔了可会要人命。

  “给你......”她献宝似的把怀里的宝贝逃出来。

  一双明慧的双目中满是快活的神情,阿漓从那里找不出一丝杂质。

  那是一小坛酒。

  黑泥坛,红封口,清洌洌的透着诱人的香气。

  他当然早已闻到这味道,却买想到她是拿来给他喝的。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递过来的酒瓶,没有接。

  “你可知此地无粮无米也无任何走兽,若找不到出口,我们只有几天可活。”

  苏樱却仿佛已经醉了,小脸红扑扑的。

  “我知道。不过,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还能活这么久,还能看到这万千缤纷的世界,上天已经待我不薄......”

  “更何况,至少我在死之前还能喝到这时间的佳酿,我已经比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要幸运。”

  她笑咪.咪的样子看不出任何的慌张和悲伤。

  离开了前世的繁复世界,来到这桃花源境。也认识了很多她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人。四娘,师傅,林梦回,兰溪。。。。。还有司行云,当然,还有他。

  她的际遇,如此离奇玄妙,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人能及得上。

  她起身坐在草地上,一根草屑沾在她的发迹而浑然不知,她的眼里也满是柔软的温柔。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放在心中没有说。

  在前世伤了的心,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没想到在这困幽绝境,竟然又想起了那个遥远的男人lucas。

  想到司行云,只是这个时候,行云在哪里呢?他又在做什么......

  还有裴夕,还有师傅......还有......

  然而这男人尖刻的话语偏要打破她的宁静。

  “你可知道,这坛酒若你一个人喝的话,你至少可以多活十天。”

  她笑的清风无痕。

  “可这时间只剩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你难道不知道吗?这时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死亡,而是绝望孤独的活着。我虽不愿意死,可也不愿意这样独活。”

  不错,正是因为大多数人不怕死去,所以天下间才有这么许许多多为了种种原因自杀而亡的人。

  凌虹帛便是其中的一个。

  她不怕死,她更怕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只因为她的世界,已经是一片荒芜。

  他拿起了那搁在地上的酒坛子。“可若这坛酒给我一个人喝的话,我至少能多活三十天。这三十天,我说不定就能打通这里的山腹。”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面容,明亮而锐利。

  只要她的表情有一丝的异常,她的心中只要有任何贪念,一丝狡诈,半点龌龊,都休想逃得过这双眼睛。

  苏樱红晕的脸颊一下变的苍白。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冷酷的男人。英俊而高傲,冷静而无情。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呢,阿漓。”

  “不错,少了你一个,我就多了一半生存的机会。小樱,你说是不是呢?”他阴森森的开口,仿佛一个来自炼狱的恶魔。

  “你想说什么?”苏樱脸上的小凝固在了嘴角,却再也荡漾不开了。

  他俊美绝伦的面容挑挑眉,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即使能多活半天,杀了你,也值得!”

  他冷静的说完这句话,自然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原来,她竟比不上半坛酒。

  他这番话残忍而无情,将苏樱片刻前如梦般的幻想无情的践踏在脚下,还狠狠的踩上一脚。

  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破碎成了几万片,片片都在她的心头凌虐。

  他还在片刻前,拉着她的手,要她在那里留一个记号,不要自己忘记他。

  他一把抱起她走出那“蜒阵”的时候,宽广坚实的胸膛是苏樱以为天下最安全温暖的地方。

  她被这洞中的奇阵吓的瑟瑟发抖,是他体贴的捂住她的耳鼻,叫她不要听,不要闻。

  他说:“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他给她的感觉那样强大安稳,就是龙潭虎穴,苏樱也敢陪他一起闯去。

  可现在他想杀她,比杀一只小鸟还要容易。

  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满心的期盼,此刻变的如此薄弱可笑。

  原来,她竟比不上半坛酒呵。

  悲伤如雨,刹那间失了满目的芳华。

  她强制隐忍住心痛,不叫自己的眼泪滴落下来......却骗不了阿漓的眼睛。

  天下,本没有人可以信。他只信自己!只相信强者!

  他握紧了拳头,不叫心中抽搐的痛感放软了心肠。

  她猛的抬起头,满目的决断!

  “你不用......担心!我,本就是再生之人,这一年多的日子,已经是赚来的。少活几日而已......更何况,我独身一人活在这世界,没有人牵挂......”

  也根本没有人关心她。

  上次是前世的背叛,来自她最信任的朋友。

  这次呢?□裸的同室操戈,竟又是这个她满怀希望一心信任的男人。

  她满腔的无力和挫败,那样彻底的冰寒,侵入了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这种绝望与凄离......她这辈子,又感受到一次。

  阿漓咕噜噜灌了一大口酒。仿佛一口下去,便要喝个天昏地暗。

  苏樱垂着头,他要怎样了结她呢?

  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单薄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薄的像一个纸人。无助而寂寥。

  若说刚才在那屋子里的可怜兮兮是装出来的话,这个女孩子现在,心中苦涩到了极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心底某个最柔软的角落不知被捏住了一般,不知是酸还是痛,慢慢的漫延到了眼睛。

  不知为何,他满心的愧疚。竟掠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伤了她了。”

  她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自己来......就不用你动手了!”

  却被一只大手粗暴的扯了回去。

  “给你,只准喝两口!”他把酒坛递到她的手边。

  苏樱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把那坛子往他怀里一塞,“拿着,今天只准再喝两口。”

  苏樱猛的抬起脸,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小兔子。

  这男人一双极深沉的眼睛掀起一片狂澜的天地。

  那只大手没有收回,改道抚向她的脸颊,苏樱下意识的躲了,却躲不开。她闭上眼睛,却感觉那手如同蜻蜓掠过荷尖,带着股极细的风,轻轻的掠过她的发鬓。

  她睁开眼,看到那大手捻去了一根枯草。

  看向他的目光却仿佛带着魔力,薄唇淡淡出口,依旧冷漠,却不再阴狠。

  “好好活着,我不准你死!”

  ***

  突如其来的变化苏樱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她害怕又期翼的模样,他心头微微一荡。眼中似乎柔软了起来。

  那一闪而逝的温情叫苏樱清清楚楚的瞧在眼里,却即快速的隐藏起来。

  仿佛大地回春......

  是上天的玩笑吗?总是在她满怀希望的时候狠狠将她抛开,她满怀绝望的时候,却又将她温柔的捞起。

  苏樱泪眼婆娑的一把跳过去抱着他的胳膊。“阿漓,阿漓,你又在吓我了!”

  然而那个怀抱却僵硬生冷。

  中望出去,俯视着自己的还是那深邃的眼睛,神色迷离而专注,仿佛又是刚才那个坚定无畏的少年阿漓......转瞬间目光表情痛苦冷硬,却仿佛又不是了。

  他推开苏樱,怔怔的瞧了半晌。

  一双幽沉沉的眼眸,却突然又笑了出来,这笑却没有到达眼里。

  “且容你几天,山间寂寞,怎能无人相陪呢!”

  恶魔,这人绝对是个恶魔。

  苏樱闻言,全身无力的感觉有附上心头。老天爷,她没给饿死,恐怕要被这个变幻莫测的男人吓死。

  ***

  “这地方建的如此隐秘又如此完毕,定有其他的入口运送这些材料进来。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

  这个男人行动力惊人。

  不过半日的功夫,这冢中所有的地方又全部检查一遍,连最细小的痕迹都不放过。

  苏樱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边,看着他将之前看过的东西全部翻出又一一过目,她终于相信,这个男人,又失忆了。之前的一切记忆,全部归零。

  看到不解处,苏樱便小心翼翼的帮他解说。他狐疑的看着苏樱,苏樱泪眼汪汪的道:“阿漓,这你都不记得了吗?我们一起入‘冢’一起看的啊。”

  他说话极少。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苏樱,那眼神,不是在看一个女孩子,更像在看一个奇异的宝贝。看的她好不自在。

  看过屋外的故事长卷,他转身就要朝那间的闺房走去。

  苏樱这次却是拦不住了。

  她呆在屋外,脸有点红。

  那个...那个...屋子里,有热辣辣的春宫图。

  却听见屋里的男人道:“小樱,还不进来么!”

  没有疑问的意思,简直是毫不客气的命令。

  苏樱气鼓鼓的叨咕一句,这就是强权了。

  脚下磨磨蹭蹭的挪了过去,却被这男人一把扯到了一幅画前。

  苏樱一个不稳,鼻尖都碰到了画中人。

  画的的确不错,那女子纤腰丰乳,身体白玉无暇,不着寸缕。那男子肌肉纠结有型,身姿矫健.....。而且还是‘后入式’。

  苏樱哄的一下脸红到了脖子。

  “怎么,脸红什么?”那男人一根手指划着她的脸颊,溜到她的下巴。

  她脸红心跳,竟没能发现这男人语气里带的调侃。

  苏樱,你要冷静,这个男人疯疯癫癫,什么都不懂,即使你说男人会生孩子他也会信。再想到初落水的那次这个男人简直不知如何‘人事’,她心里更加简单。

  她摇摇脑袋,强作镇定。

  “没什么,只是看着这人体速写图......落笔实在精妙。”当然精妙,这么精细,连某些部位都一清二楚。

  某人神色不变。

  走到另一幅前,:“那这一幅呢?”

  苏樱之前也没有看个仔细,这一看之下,甚为惊汗。

  这凌虹帛果然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这也敢画。

  “这幅人体速写也神形兼备!”

  “这幅构图完整!”

  这幅层次分明!”

  “这幅艺术水平高!”

  老天啊,她实在没词了。

  她抬起头,眼前的男人目光灼灼,带着浓厚的欲望,“那为何我看到觉得很热很难受呢?”

  “你发烧了!”她脱口而出。突然想到现代人多发烧两个字的理解也过于暧昧。。。

  她温柔的改口,:“你发热了!”

  “可有得医?”

  苏樱看着眼前的男人步步逼来。张口结舌的道:“有,跳到水里去。”

  有些计谋,是不能一次用太多的。

  阿漓眯了眼睛,迷幻的模样,邪魅而狂野。“女人,你想害我郁结而死吗?这个方法不好,我们试试这春宫卷上的方法吧!”

  苏樱一个急步躲开,道:“不行,不行。。。。”

  却突然楞住了。

  “你知道这是春宫卷?”

  眼前的男人笑的神妙莫测。

  “是个男人都认识,你说呢?”

  那她还骗他。

  苏樱,你自己把自己埋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番外的下章仍旧香艳。。。。但不会被河蟹。嘿嘿 某人就是有这个。。嘿嘿境界。

  下去鸟 呼呼去。

  她比烟花更寂寞

  闪烁的灯,黝黯的光,低沉的蓝调。以及在迷离的音乐里狂乱舞动的人。

  酒吧里一如既往的喧闹,

  Lucas走进这里,直接坐到了他们以前的老位置。

  “一杯白水,不加柠檬。”

  没有点酒,他突然想感受一下在酒吧里捧着一杯清水清饮慢啜的感觉。

  “酒吧这些地方,拥有一切奇怪的玩意儿。一些聒噪的落寞。一种低沉的兴奋,一种层层包裹的赤.裸,还有一群最陌生的情人。”她一派世外高人的神情,捧一杯白开水就已经非常满足。

  苏槿不爱来这地方,只有他以‘心情低沉’,‘难过’,被女人甩了……等等借口的时候,才会来这里陪他。

  用一句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他曾经觉得她‘太傻太天真’。可现在,这个天真的傻女人,再也不能陪着他啰嗦了。

  对面空荡荡的位置,提醒着他:“Lucas,这个女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她真的不在了……

  靠着玻璃窗,他有一刹那的走神。

  苏槿老是傻乎乎的贴着玻璃,莫名其妙的说:“你说,这个人看起来这么沮丧,是不是因为他的工作不顺心,刚刚被老板骂,或者他的家人出了什么事,叫他牵肠挂肚。又或者是他的钱包刚刚不小心掉在了地铁......”

  一个路过的行人而已,她都能散发出这么一大堆想象。

  那时候他心情不好,为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

  可苏槿当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当时她穿的什么衣服,说话时脸上的表情都记得那么深刻。

  “可是看看你自己,年轻有为!只有别人看你脸色,没有见你受过气的时候。四肢发达…..身体康健,女朋友一抓一大把,喝酒基本上不用杯,直接用瓶......你还要在这里哀嚎着烦恼!你这是哪里来的怪念头!”

  “难道我连悲惨的资格都没有了?”当时的他气绝。

  “当然不是,我只不过想告诉你。你已经很幸福。其实这世界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总是看到表面而不知道别人内心的痛苦。其实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每个人的人生也总是不完美的,或者遗憾,痛苦或者孤独......只是每个人既然要必须背负,那我们就要好好活着。”

  她总是最会安慰人。能把别人寻死觅活的痛苦说的如尘埃般大小。

  而且通常她安慰以后的结果就是:他觉得自己怎么如此脆弱,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搞得他郁闷这么久?

  她说话的时候眉头一皱,嘴角微微上翘。随着说话的内容,还变换着配套的表情,仿佛一个孩子般透着天真。

  一种成熟淡定的睿智和孩子般的童真在她身上竟然那么柔和,二十三岁当然已经不小的年纪,可她仍然爱做梦。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不小心沉浸入她的这种光晕里。

  现在想来,他当时真的是幸福的。至少在他不如意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女孩子能陪着他解闷。

  那他呢?在苏槿伤心落泪的时候,他在哪里?

  明明知道沈氏对她不公平,临阵换将,他也极力反对过。可伯父说绝不亏待苏槿,会送她去英国读书,他,默许了。

  她本就是个迷迷糊糊的小女人。突然要准备这么大的发布会,足以叫她忙翻了天。

  她天天忙到凌晨几点,大小事情都要一一过手。人也越来越瘦……日子越近,他越不忍向她说出真相。

  明知她把全部的心血一古脑的投入了进去,没有丝毫的保留。却原来,这一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看着她忍不住流着眼泪夺门而出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最残忍,最卑鄙的人竟是他。

  他是帮凶,是骗子,是个混蛋!而且,还顶着朋友的名义。

  身边的男男女女衣着光鲜却眼神迷离。

  他们或许在一分钟前,还是互不相识的,但他们都是来买一种叫:‘欢乐’的东西。

  看着Bartenders魔术般玩弄着酒瓶,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着,上下弹跳,炫耀着自己的身手。

  他头一次感到这一切……矫情而无聊。

  简直想象不到,他竟然还有过念头想自己开一间酒吧,亲自做一个调酒师。

  难怪苏槿老是说他还年轻。

  他当然知道她是在委婉的说他幼稚。

  对,现在他承认,他真的很幼稚。

  他喜欢名车,喜欢开着跑车开着高速放着音乐。他喜欢享乐美食也喜欢享受奢侈。喜欢去健身房欣赏自己的肌肉。

  他也喜欢酒,喜欢收藏名酒当然也更喜欢喝酒,更喜欢和朋友在一起畅饮。

  他也喜欢相信自己的感觉。

  当然,他也喜欢女人,身材好的,脸蛋靓的,有气质的,个性火辣的,他都喜欢。

  在他看来,苏槿就像这个社会的异类。她既不崇尚名牌,也不追求享受。

  他送她一只‘爱马仕’的包包估计还不如白荥做了两个拿手菜更能逗她开心。

  而且苏槿从来不喝酒。

  偶尔和他来酒吧,她总是淡淡的来一句:“一杯白水,不加柠檬。”

  他也没办法把苏槿归到哪一类:长的虽然不错,可也没有叫他一眼就看去发光过。她气质道不错,可身高不高。对于一米八的他来说,这是个扣分点。身材不够有料,以他的眼光经验来看,她应该只是穿B罩杯。

  个性也不温不火,他几乎从来没有见到过她大发雷霆。

  如果非要他来形容一下这个女人……

  他把透明玻璃杯里的白水轻轻摇晃,透过这道清泠的水光,这满室的五光十色细细地,浅浅地,滴落在酒杯中。

  她就像这一杯白开水。

  什么都能包容,什么都能投射,然而什么都不能将她干干净净的洁白本质改变。

  而他这个傻蛋,追逐一切虚无,却没抓牢眼前的幸福。

  他时常在想,如果当时他鼓足勇气向她表白,她不用去英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就这么一个简单纯净,简单快乐的小女人,就这样消逝了。

  从此,在街头,在办公室,在酒吧......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再也找不到她的身影了。

  没有醉,视线却已经朦胧。

  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影走过来,一手提了瓶酒,一手拿了只杯。

  淡淡的芝兰香味,他一闻就知道是娇兰的午夜花系列。

  苏槿就喜欢这种淡淡的清香。

  “先生,我们能一起喝一杯吗?”

  眼前的女子妆画得刚刚好,长发如波,大眼璀璨迷人。剪裁独特的白衣披挂在纤瘦的身上,显得气质出众。

  他有那么一恍惚的惊喜……随即黯淡下来。

  她不是槿。

  苏槿从不在酒吧喝酒。也从来不这么轻佻的随便找个男人就凑过去

  这女子端了烈酒,没等他回答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小姐,请你起来,这是我女朋友的位置。”他冷冷的开口。

  那女人不以为然,反而淡然的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她还没来。我们可以先认识一下!”

  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人摆弄着风姿。

  “你错了,她已经来了,就在这里!”

  “哦,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看到?”被这个男人两次驱逐,她有些不甘心,脸上的笑都有点勉强。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波澜起伏,却不是为她。

  “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动作僵在那里,那女子讪讪一笑,“哦,那打扰了!”

  她起身离开这个位置,对面的男人说了一句:“带走你的酒!”

  苏槿还老是说,他感觉一来,就乱向人求婚。

  “苏槿,嫁给我吧,我天天给你当免费司机。你就再也不用挤地铁了。”

  “苏槿,那老头这么啰嗦,你不如嫁给我,就不用上班这么辛苦。”

  “苏槿,你又过了一岁,不如嫁给我,我不嫌你老啦。”“什么?你嫌我老?”

  “苏槿小姐,我们认识了多少年?哦,多少天?999天?好日子,为了纪念这个好日子,你嫁给我吧。”

  “苏槿,为什么白荥烧菜这么好,你就压根不会呢?算了,我好心好意娶了你,就不嫌弃你不会了。”

  ......

  ......

  她不知道,他这么频繁,这么抽筋的向一个人求婚,只有她一个。

  每次,她都左右而言他给忽悠过去。

  这个丫头,机灵又迟钝。

  他都不敢确定,她是真的以为他在开玩笑,是装做不晓得,还是从心底觉得......他这个人不适合做一个老公。

  但真的,如果和她在一起过小日子,他有着绝对的自信。不再出去狂欢个没完没了,不乱泡妹妹,不开快车......

  如果是她生的宝宝,都一定很漂亮,很可爱。他甚至还有过这个幻想。

  幻想,对,这一切都是幻想。

  站在伦敦的街头,他捧着鲜花,握着戒指,没有等来她,却等来飞机航班失事的报道。

  当时膝盖一软,再也站不住。

  你害了她啊。Lucas!

  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逝在了万里高空,连一片衣衫也找不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脸上流满了眼泪。他既不擦,也不低头,就这么紧紧的闭上眼睛,让热泪在脸上漫延。

  如果,如果上天让这时间倒回,他一定会牢牢抓紧她的手,再也不放开。他一用世界上最严肃,最深情的话语对她说:“苏槿,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睁开眼,现实是那样冷酷而严苛。

  可惜,那永远只能是件‘如果的事’了。

  而他的身边,已经再也没有那个永远只点一杯白开水的女人了。

  寂寞这东西,总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快速繁衍。

  他独自坐在这万般繁华中。任由悲伤包围了他的灵魂。

  也许,这个世界荒芜冷漠,她已经跃入了另一个时空。

  也许,她任然能够听见他内心撼动的声音。

  新年了,有人在高空中升腾放起热烈的花火。

  地下人的欢呼还没有停止,绚丽的烟花已经没有了痕迹。

  有人用寂寞来形容烟花。

  可她呢?万里高空,天高云淡,苏槿,你在天上寂寞吗?

  烟花绽放的天空,可有她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完。

  大大把自己都写哭鸟。。。。

  一下来鸟灵感 下次写篇现代文吧。

  撒花。。。樱的前生。

  男人本色

  苏樱,你把自己埋起来吧!

  她没找到这个坑,却感觉身子一轻,被一只强壮的胳膊拦腰搂了起来。

  她拼了命的挣扎着踢打。却被这男人一直手捏了颈脖,脑袋再也动弹不得。

  “女人,我发现你的记性不好呢,你忘了我说的话么?永远莫要在我面前说谎话。”

  不错,他的脑海一片空白,这叫他心中即空落也恼怒,却无计可施。而他唯一记忆的来源就是她。

  可若连她也骗他的话。。。。。。。

  他喃喃低沉却又冷酷无情:“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撒谎的小樱。”

  终于,他在女孩眼里最深处发现了她最害怕的东西。

  苏樱头不能动,她的手脚打踢没有停止.

  “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看来不是呢?”在他幽沉沉的眼中藏着一股轻狂邪魅。

  她气呼呼的道:“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你越是反抗,我便越是兴奋么!”

  他话一落,苏樱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这样才乖嘛!”他深深的喘息一下。头已经压了下来。一个热切而饥渴的吻,霸道而狂烈,仿佛他要借由这个吻,摄取她的灵魂,把她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可她到底要怎么办?

  反抗,更加刺激这男人的感官。

  一动不动,就这样任他宰割吗?

  终于,他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这个略带惩罚的吻,抬起头,看着苏樱皱着眉头,面若红霞,细致的肌肤仿佛能凝出水来。

  “你若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真的要做点什么了。”

  他话一落音,苏樱立刻闭上了眼睛。

  却瞬即又睁开了,凄惨的小脸又焕发出生的光彩。

  他说:可就要真的做点什么了“这么说,他不会用强的了。

  只要是个正常的女人,都不愿自己被人家强迫吃掉。

  更何况,这男人神志不清,搞不好片刻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若非现在我必须要储存体力,否则,这次的惩罚,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记住,不准撒谎!”

  莫名其妙的虚惊一场。

  苏樱惊魂未定,却逃似的出了这屋子,打死她她都再也不进来了。

  可是屋外有色魔。

  苏樱贴着墙角,她打算躲到厨房里。

  脚刚动,便听见阿漓温柔的说道:“小樱,累了吧,过来休息下!”他笑眯眯的看着苏樱,神情淡定从容,就,就好像刚才那个扮猪装傻吃人豆腐的男人压根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这个男人,要不是真的心智有问题,就是人格分裂。

  苏樱咬咬牙,阿漓,她是越来越不敢看了。谁知道下一刻,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

  “我已经检查过这山腹中的每一处,这‘情人冢’中绝没有可以通达外面的密道。”

  可眼前的男人气定神闲,哪里有丝毫挫败灰心的样子。

  不像是穷途末路,反倒像是柳暗花明。

  苏樱眼睛眨也不眨,道:“我知道你定是有了新的发现,说吧。”

  阿漓赞赏的看她一眼,:“不错,没有线索,便是最大的线索了。”

  他一指那屋前草地边的溪流。“就是这里!”

  水很浅,绕屋而过。

  从山壁上来,自山壁边停。一眼望去清可见底。

  若定要说这水怪异之处,就是一片千年不变的静。

  向来人们想到水,总会想到奔腾,想到变幻,想到流动,想到生命。溪边樱花美人,小鹿浅饮,白鹤振翅......然而这汪清泉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片荒芜永恒的寂静。

  苏樱探了探水深。

  可这条小溪,不,这条浅水湾水深刚刚膝盖,一眼望去清可见底。

  若有人说这里藏着一条密道,她绝不会相信。

  阿漓三两下脱下身上那件龙袍,赤.裸裸又是方才入此幽境的模样。他站在水里,那溪水还不及他的膝盖。

  长发披散,身姿修长有力,每一寸都散发出男人的魅力。

  苏樱远远的站在樱花树下,目光飘忽,就是不敢看他光裸的身躯。

  “我就要下水了,你没有话和我说吗?”阿漓站在水中,仿佛一个水中的神诋。

  苏樱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她发现,沉默是金果然是句至理名言。

  “说不定,我就再也上不来了!”

  那水......还不及他的膝盖,会有危险才奇怪。这男人,定是又有什么法子想欺负她。苏樱瞪他一下,就决不再看他一眼了。

  “休想我再信你一次!”她转头朝屋里走去。

  苏樱现在是对这个阿漓是又怕又恨又不敢惹。

  看着苏樱拧着眉头坚决的转身走开,阿漓一抚眉梢,笑的邪魅狂妄。

  “小樱现在视我为洪水猛兽。怎么办呢?阿漓,你现在记忆全无,下面机关重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呢。”

  他在那里自言自语,状是无奈的一皱眉头。

  听得一阵水花溅起的声响,苏樱一转身,那溪流里方才的那个大男人,已经不见了。

  “你......小心点!”

  苏樱跑到水边一看,微波荡漾,仍是那么浅的水,人,却生生不见了。

  这水里,果然藏了不少秘密。

  他们入关前的机关阵法如此玄妙,他所判断的,向来准的很。这清浅的水湾,说不准真的藏了不少的机关暗器。

  想到阿漓可能是带了满肚的委屈和失望下水,茫茫的水里又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他现在又记忆全无......她真的后悔了。

  而她身体脑袋哪里都好,偏偏让一个病人去冒险。

  她方才真不该赌气不理他。

  她傻傻的蹲在水边,一眨不眨的等着阿漓浮出水面。

  然而时间却是如此难熬。

  她回头抱了那半坛酒在怀里。这才想起,这酒,她喝了四口,而他,由始至终才不过喝了一口而已。

  心里突然有股暖暖的感动。

  一些事,静下来想想,便突然明了起来。

  他有些事做到虽然可恶,记性脾性时好时坏,可他终究不是个坏人。

  他虽然出手轻薄了她,可终究没有触及底线。

  能在生死的欲望面前止步,这个男人的本色,定非凡人。

  “阿漓,你可是非常厉害的,可千万小心啊!”

  现在,她只有相信阿漓,只能在这里等待。

  水面无波也无纹,仿佛等了好久。

  突然,一片冷绿的树叶悠悠的浮出水面。

  不过是很细小的变化,苏樱却紧张的站起来。

  然而,除了这片叶子外,水中再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种期望中的等待最是磨人。偏偏勾着人的心尖,挑起人的心思后,又复归平静。

  她向来不是个急躁的人,天下间的女子,能安静的等到这个时候,她已经算非常难得的一个。

  然而苏樱再也等不及了。

  一步两步......她已经忘记了害怕,不由自主的踏入了这溪水中。

  水竟然不冷,而且还是温热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置身水中央的位置。而这里正是阿漓刚刚神秘消失的地方。

  鹅卵石光滑溜溜的挠着她的脚心。她每一步都很小心。

  透过水面,她甚至能看到脚下的青石。

  意料之中却又莫名其妙的,她一脚踏空了。

  身子根本来不及稳住,便扑倒在水中。

  苏樱在水里挣扎,却在慌乱间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身体,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是阿漓。老天,他终于回来了。

  衣服湿答答的掉着水珠,苏樱顾不得鼻腔里的窒息感,一把牢牢的搂住了阿漓。“你终于出来了,不知道人家在这里等了好久吗?”

  她脸上淌的不知是水还是眼泪,胡乱的蹭在阿漓的身上。

  那个本来心怀不轨,想趁机摸两把的男人,叹息一下停了手。

  “好了好了,小樱哭起来真丑呢!”明明是她自作主张下水来,害他差点又掉回那条通道。现在哭的昏天黑地,还要他来安慰她。

  从那一望无际的黑暗里回到陆地上,不仅有新鲜的空气,还有满心等待他归来的佳人。不知为何,阿漓觉得自己坚硬的心又软化了一些。

  入水的时候,那声关切的“你小心点啊!”还犹自在耳边回荡。

  这个女人,刀子嘴,豆腐心。

  苏樱嗔怒的打他一下,便满心的趴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到你的。”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苏樱觉得,她仿佛又回到入这情人冢的时候。

  他是刚才的阿漓,她还是方才的小樱。

  “我们能出去了吗?”苏樱把酒坛递给他,活动量这么大,他一定饿坏了。

  阿漓接过酒坛,毫不客气的仰头‘咕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苏樱虽然向来有让贤的美德,可......这是他们所有的能量啊。

  她就这样呆呆看着阿漓一仰而尽,哐当一声,空荡荡的酒坛摔在墙上碎成无数片。

  "你......"苏樱刚一开口,酒的香味混合着男人的气息,这男人捏着她的嘴巴,满口的酒就这样蛮横的渡到她嘴里。

  热辣而呛口。

  满意的看着苏樱红了脸,淌着泪,恶魔舔了舔嘴唇。

  “真是好酒。”

  苏樱大跳起来。

  “大色狼!”一直憋在苏樱心头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狠狠的搽了下嘴巴。这个家伙刚刚亲的她那么痛,现在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是神仙都要发飙了。

  可更叫她抓狂的是,她的愤怒仿佛一拳击在棉花包上......这男人,满不在乎。

  眼前的男人云淡风轻,一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深地宛如无尽的深渊,像能把人吸入其中,偏偏面上带了吊儿郎当笑意,笑得那样朦胧,美得那般妖治。

  “小樱,把衣服脱了吧!”

  她脑袋里的热力‘轰隆’一声涌上了心头,嚣张的气焰立刻偃旗息鼓。

  她错了,这人不仅是色狼,还是个恶魔,力气能力都强过她的恶魔。

  看着花容失色的丫头惊恐的看着他。阿漓笑的更加云淡风轻。

  “脱衣服因为水下通道狭小,行动更加方便而已,你在想什么呢,小樱!”

  她错了,这个该死的男人不仅是个色狼,更是个恶魔,而且还是个狡猾的大色魔。

  亏她刚才还那么感动,那么担心他。

  他站在水里,朝苏樱伸出了手,笑的像个狐狸。

  一只坏心肠的狐狸。

  苏樱脱掉裹在外面的龙袍,抱着双臂下了水。

  阿漓一把抱住了佳人的躯体,心头的热力再也隐藏不住,却只是把她牢牢的按在怀里,动也不动。

  阿漓不动,苏樱动也不敢动。打死她以后都不要游泳了。若以后人家问她为什么,她一定要悲惨的说:“没什么,不过是一次钓鱼引发的血案!”

  即使她再傻,也知道男人身躯上灼热的硬物是什么。

  良久,听见阿漓轻声的问道:“”要下水了,你怕吗?

  话语里竟是出奇的温柔。

  苏樱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隐忍痛苦的表情尽在她的眼中。

  “不怕”

  “抱紧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要下水了。”

  苏樱照着他的话刚吸了口气,便感觉周身一热,人已经置身水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接下来小樱他们就要出去鸟。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不弃不离

  “抱紧我,深吸一口气,我们要下水了。”

  苏樱照着他的话刚吸了口气,便感觉周身一热,人已经置身水中。

  初始的水道还宽敞,她还能踢着水帮着阿漓前进。然而随着口中的氧气越来越少,她渐渐没有了力气,只是由着抱着阿漓往前游去。

  眼前一片漆黑,除了他们破开水纹的声音,水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没有参照物,苏樱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游动了多久......还是,根本还在下水的原地没动。

  大概越来越往下潜,强大的水压下,苏樱只觉得脑袋胀痛,四肢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手一松,她,就要抱不住阿漓了。

  却没有意料中的漂浮开去,阿漓一只手牢牢的擒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贴合在他的腰跨间,以自己全身的力量往前游去。

  也不知这水道到底有多长,游曳了很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好像开进了山洞的火车,迎面一片漆黑。

  本以为很快就要重见光明,然而,这隧道竟然长的很,长的叫人发狂。黑的让人误以为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苏樱本以为阿漓初初拖她下水的那条地下水道已经很长,现在和这个比起来,方知道那不过是‘马拉松比赛’和‘万里长征’的区别。

  可不管接下来还有多久能够浮出水面,她肺里的氧气消失殆尽,已经再也憋气不住了。

  她嘴巴一动就要张开,而紧紧搂着她腰上的大手却移到她的脸上,将她嘴巴捂得死死的。

  他竟想闷死她。

  在死亡面前,苏樱忍不住开始挣扎,她使出全力想掰开那可恶的大手,却丝毫不能。

  感觉意思离她越来越远,苏樱四肢沉重,小手渐渐垂了下去.....却仿佛是天籁之气。已经意识模糊的苏樱感觉到一口氧气渡过来。

  是阿漓。

  氧气的吸引下,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小嘴贪婪的深入他飞口中,再也不肯离开。

  慌乱间,她听的阿漓闷哼一声,将她小脸推开,继续往前游去。

  就这样,她仿佛渡过了好几个生死玄关,每一次都是要在她即将憋死的时候,阿漓总是将口中的氧气渡过来。

  当阿漓给她渡气渡到到第八次的时候,苏樱感觉水温越来越凉。

  她欣喜的知道,快了,快了,他们就快要到了。

  然而没有想象的这么顺利。

  她发现阿漓搂着她腰的手松了一松。

  她想伸手去抓回阿漓的时候,慌乱间不知抓住了什么东西,却根本没有力气抓牢。

  阿漓继续往前漂浮,而她,却轻飘飘的沉向那万里深水中......

  苏樱无助的挥舞了下手臂,便知晓了。

  给她渡了那么多气,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现在是再也没有力气来救她了。

  苏樱嘴角含着笑意。她就要在这里沉睡百年了。

  她不怪他,他已经尽力了。

  苏樱仿佛沉浸在这水里世界,然而迷迷糊糊她睁开眼的时候,水寒冷刺骨。

  她这才清晰的感觉到,她,又回到了阿漓的怀抱里。

  紧紧贴着她的面颊,含着她的嘴巴给她氧气的,是阿漓。

  是他,是他又把她捞起来了。

  水中男人的面容英俊而苍白,长长的睫毛贴在苏樱的眼睛上,却一动不动。

  水中已经有了光亮,阿漓的口中再也渡不出一丝氧气来。

  苏樱一狠心,把他的脸推开。

  她不能害得两个人都淹死在这里。

  光亮越来越近,而阿漓游动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了。

  苏樱手脚冰冷,已经冻的麻木。僵硬的在水中踢打,双手无力,抱不住阿漓的腰,只有拼命的摩擦着他的身体,希望他能暖一些。

  快了......快了......

  苏樱感觉自己的肺就要‘爆炸’的时候,‘哗啦’一声,重见天日。

  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氧气,却发现透出水面的阿漓一动不动,昏沉沉倒在旁边的岩石上。

  他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是一种不属于人类的青紫。

  他,这是极度缺氧造成的。

  苏樱心中一働,眼泪已经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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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过樱花第几桥 作者:今歌聼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265885 bytes) () 07/20/2009 postreply 09: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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