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情
身边的过往路人渐渐多起来,秦末渊笔直的身影立在马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如此俊美绝伦。惹得路人为之侧目。浑然一体的墨色玄衣,别无装饰,却衬得面容冷峻,依旧俨雅如神袛,是以那些人又不敢放肆的看来。
秦末渊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目光,但有一道目光感觉很还是独特,秦末渊嘴角含了一丝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苏樱。
一看到他扫过来的视线,苏樱一拧鼻子,车帏立刻放了下来。
坐回马车里,她抓住自己的衣领,嘴角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明明告诉自己要离他远远的,但他犹如一个巨大的磁场,不由自主的会吸引她的目光。
小仲打马过来给苏樱低声道:我们已经到了上京的地界,前面就是凤阳驿馆。
远处的城墙摇摇在望,灰蒙蒙的天地间显得苍远而孤独。
秦末渊略停马步,小仲快步跟上。
持我的令牌,吩咐驿馆迎侯。
小仲领了令牌打马而去,苏樱好奇的开了车马看去。
马车摇摇晃晃的转上石板路,苏樱将车帷撩开一条缝隙,极目远眺。
春日的阳光干净而温柔,撒在柳叶枝头是柔和的温暖,落在马上男子的肩头犹如淡淡的金光,普照在远处城楼上,却显得苍茫肃穆,王者一般巍然沉重,无端端让人生出遥远旷达的距离。
城头隐隐有兵卫走动,皇旗猎猎生风。走的近了,城头苍劲几个大字越加明显:上京。
入了城,仿就走到了一个繁华的街道,人越来越多,马路两旁的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渐渐的,车马便的吵杂声却越来越小,紧接着,车马停下来。
臣凤阳驿馆都尉杜锋叩见秦王殿下!
臣京畿防卫指挥使司李珂叩见秦王殿下!
臣南宫卫士丞徐亮叩见秦王殿下!
……
苏樱掀起帷帘,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古朴庄严的附院前,城墙上的兵士甲卫,宫人仆从……甚至远远的路人商贩也俯身而拜,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躬请殿下千岁安康
躬请声如波浪般声声传来,秦末渊矗立在马上,俊美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恒古以来便一直如此肃然平静。
他略一抬手,声音平淡,听不出一分喜乐。
免礼,平身!
谢秦王千岁!
当头跪着的几名男子穿着官袍,仍旧伏地恭敬的叩拜完毕方才起身。
当冥冥众生以仰望的姿势拜倒在你的脚下,以万众来朝的高人之姿俯仰众生,这种气势果然非同凡响。苏樱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难怪人人都追逐权利,向往站在最高出。
如今这样隆重而皇子礼节轰隆隆的摆在眼前,苏樱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秦王末渊,果真不是一般的受到皇帝信赖。
秦末渊翻身下马,早有人恭立在一旁接过缰绳。当先的几名官员快步恭迎过来。
苏樱钻出马车,一个侍女立刻伸出手轻扶,苏樱顺势要下车……一个年轻的男子伏在地上,跪在车旁。
这个……是要她踩在他的背上吗?
苏樱不过愣了片刻便很快反应过来。
她淡然一笑,你起来吧,我不用人接着。说罢,她轻快的跳下车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她。
那眼神有惊讶,有打量,有疑惑。大概都是在想,大齐赫赫有名的秦王殿下,南部大将军能带着一名女子同行,她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苏樱下了车,众人眼中或多或少带来些失望与怀疑。她一身不太合体的红衣并不名贵,甚至也不太洁雅。连立在一旁躬身迎候的侍女都比她穿的体面。最主要的是,这女子面容上还长着几颗痘疮,本来并不明显,然而在这万众瞩目下简直放大了数倍,格外扎眼。
苏樱走到秦末渊身边,秦末渊并没有看她,却停止了交谈,一行人入府。
这里是凤阳驿馆。
这里若说像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倒不如说更像一个朝廷的接待处,楼檐雕栋,巍峨庄严,廊腰幔回处处华丽宽阔。苏樱跟在秦末渊身边走了几步便看到小仲,对这里的陌生感一下减轻不少。
秦末渊和几名官员步入庭中,苏樱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有个年轻女子衣着古雅,俯身拜道:请姑娘随我来。
苏樱看了眼小仲,他已随着众人进了庭中,这时正好回头朝她笑了笑,苏樱心下安定。有劳。
那女子引着苏樱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凌湖的院落。这是个宽阔而精致的庭院,独立幽静。拾阶而上,香风阵阵,原来这屋中早已点了熏香。屋中几案座椅,帘幕流苏,软榻鼎炉无不一放置的精致巧妙。苏樱接连几日的奔波,乍然来到这样舒适巧雅的地方,觉得自己满身疲惫,恨不得马上洗去一身风尘。
那女子施然道:房中已经预备好香汤,姑娘可先行沐浴,休息片刻,午膳即刻送上。
这里安排的如此周到,将苏樱想要的一切都布置的如此完备。她微笑着略一点头,如此甚好。
在下桂娘,姑娘有何需要,只管吩咐桂娘或者这两个丫头便是。
设置香汤的屋子雾气弥漫,偌大的浴桶中漂浮着新鲜的花瓣,苏樱摸着舒适的水温,暗叹这王侯官宦的日子果然奢靡……即使在淞洲的裴家,武安侯向来简朴,和这上京的奢华安逸不可同日而论。
那两个丫头一个叫巧莺,一个叫浅绿,躬身站在浴桶旁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苏樱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脸略圆的丫头巧莺低头一笑,理解了苏樱的意思,姑娘如有需要,我们随时侯在外边。
将一应物品备齐放在苏樱手边,两个女孩出了门。
她们是专门是斥候她沐浴的?即使是同为女子,她也不能接受这样□裸的接触……苏樱小心翼翼的坐在浴桶水中,不知怎的,她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秦末渊沐浴的时候,向来都是这么多女孩子侍候的吗?
花瓣又香又嫩,轻轻贴在她的肌肤上,苏樱不由的想起情人冢中阿漓半裸着身躯,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条兜裆布的性感模样。也不知是泡在水中还是热气熏得,苏樱脸颊通红。转瞬,秦末渊波澜不惊,冷静沉着的俊颜又浮想在眼前,明明和阿漓是一模一样的脸孔,却陌生的仿佛隔绝这几千几万里的距离……
他贴着她的耳畔。低沉说道:苏樱姑娘待嫁之身,不知秦末渊可有机会?
你越是挣扎,我越是觉得有趣!苏樱姑娘,你莫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他的话犹在耳边,那一刻,记忆中的阿漓和秦王末渊汇聚成了一个。
他到底位高权重沉稳内敛的秦王末渊,还是邪魅狂傲,懵懵懂懂的阿漓?
苏樱滑下水面,温暖的漂浮一波一波袭来,将她几日的困顿疲惫一起洗去。
不管怎样,她总算平平安安到了上京,她不止是苏樱,更是神织门的弟子。
半月以后便是花朝节,再一月以后便是祭天大典,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好好等待,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苏樱,你带着流云谷神织门上上下下几千人的期望而来,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现在并不是用膳的时间,苏樱泡在温热的水里昏昏欲睡,这样洗了近一个时辰,加了两次热水方才出浴。
从水里起身,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轻盈了起来。柔软的浴巾擦拭这自己的身体,苏樱突然发现,经过这大半个月的颠簸,她身子虽然瘦了,少女的特征却更加丰盈。白皙的肌肤娇嫩如玉,苏樱对自己一笑,抓起旁边挂着一件白色的长袍,苏樱随意裹了便走出浴间。
屋外桃花开的盎然春意,两只雀儿在屋檐下叽喳巧笑,一切静悄悄,两个丫头竟然也不在。
沐浴的地方距离她的起居室并不远,苏樱一头乌云长发披散,她脚步轻盈,光洁的脚丫踏在柔软的地毯上,白色的轻袍拖在地上如同拂过天际的清风。
她一边走一边用手抓着自己的乌发,她的脸太小,而头发又黑又长,蓬松的披散在肩头。
屋中绯色的轻纱飞舞,苏樱伸手拦住迎面拂来的轻纱,一步踏进了堂中……
一个挺拔的身影盘膝而坐,正看着屋外的桃花,苏樱脚步传来,这人的脸赫然转过来……
是他,秦末渊。
他不是在和那些官员应酬吗?
苏樱显然吃惊不小。
你穴道未曾解完,我来……秦末渊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樱,给你解穴!
他坐在这里品着香茗,虽然不知道为何女人洗一个澡为何要这么久的时间,但踏进这座屋子,他还是决定等待一会儿。
她轻盈的犹如一只小鸟,面上的惊讶不言而喻,一袭白袍柔而薄透,裹在轻袍中的肌肤粉嫩玉润……
苏樱愣了片刻,发现他的眼光有些一样,低头一看,自己宽大的轻袍领口系的并不紧,松松垮垮的斜着打了个蝴蝶扣,略有些丰盈的酥胸已经露了一半。
她赶紧将领口拉起,一抬手,莹白如雪的皓腕从袖子中滑了出来。苏樱转过身拉好衣领,却看到秦王殿下的眉头拧了起来。脸色越发凌厉肃穆。
苏樱不知道自己哪里还不对,他的目光如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苏樱一双白皙的小脚立刻缩进袍中。
去换好衣服再出来!秦末渊沉沉的出声。
苏樱也察觉自己这幅模样实在不该见人,马上红着脸闪进屏风后面。
苏樱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生气,明明是他不请自来唐突了她,怎么还可以如此理直气壮。身上的白袍轻滑落下……床上放了几套衣衫,看起来又柔又软,她随手挑了套衣服。这套衣裙内为长衫,她穿上之后才发现实在太大……
想到屋外赫赫有名的秦王殿下等着她换衣服,她有些手忙脚乱的将身上的长裙一扯,拿起另外一套穿上……
其实苏樱以为是屋外是错误的,其实隔绝前后空间的是座精美的屏风,而且……它是透明的。
至少对于秦末渊来说,它是透明的。
这座屋子结构简单,前面是宽广舒适的卧榻,专供客人来访交谈而坐。为了将堂前的光线更好的引入室内,软榻之后便用一方高大的屏风隔绝了空间,细密的纱丝绣着百鸟朝凤图……秦末渊目莲好,透过薄薄的屏风纱面,苏樱白皙的肌肤,曼妙的身姿几乎一览无疑。
苏樱换好衣衫步出屏风,秦末渊长身而立,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屋外的凌波湖面。
他显然也已经梳洗换装过,只一袭宽襟广袖的黑袍,领跑边却镶嵌了暗红的滚边,浅色的龙纹暗印初初彰显着主人的高贵,高冠束发,身姿矫健轩昂修长。
他立在窗前,比窗前的修竹更加挺拔清俊。
秦末渊回头,苏樱一头乌云松松的挽起,几缕漏下的发丝小巧的的垂在一侧,一袭粉色罩纱长群,犹如窗外含苞未放的桃花花蕊;纤腰楚楚,一个小巧的蝴蝶节束在胸下的位置……胸他的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方才的一幕……酥胸圆润,肌肤白皙如玉。
秦末渊不动声色,走到榻前,示意苏樱坐下。
苏樱姑娘最近恢复的不错,渊将穴道再推解一次,便可大好。此前他不想多生事端,故意在她身上做了手脚,如今已经到了上京,他自然要还给裴夕一个好端端的苏樱。
苏樱点头,苏樱坐在屏风前的软榻上,秦末渊随即于在她身后。
她刚刚沐浴完毕,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背对着他而坐。
秦末渊一手握住她的肩头她很瘦,小小的肩胛握在他的手中犹如一块薄透的白玉,秦末渊定一下心神,另一只手缓缓贴上了她的脊背,她的身形如此纤弱,此前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美妙。秦末渊调整内息,食指沿着她的颈椎天慈穴而下,突然,他犹如雷击般怵然不动
她的颈子修长粉嫩,白皙的肌肤上,贴着一片妖冶的桃花。粉嫩妩媚,犹如一个魔咒般蛊惑吸引了他的目光,再也移不开眼睛。他不由的欺身贴近……
他呼出的热气抚在她的耳根,苏樱莫名其妙心跳加速,听着身后男子的呼吸越发急促。
终于,他的手拂上她的颈子,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
苏樱敏感的如同一只蝴蝶,脸瞬时红到了极致,忍不住移了下身子,秦末渊噶然喝道别动!
一片花瓣飘落在她的衣襟,苏樱一看更加懊恼,是她洗澡的时候粘在她身上的花瓣,他不过是帮她拿掉而已,她竟然想到哪里去了。
秦末渊此刻天人交战,一股无法遏制的热力涌上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要有多大的意志才克制自己不将身前的女子抱在怀里。
他的手还抓着她的肩,苏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敢动。
窗外的雀儿衔着一枚花蕊飞出,又悄然飞进。
终于,秦末渊下手轻快,指端沿着她的脊背一路往下,瞬间点了她身上的十几处穴道,最后一下,点在她的颈后。
穴道骤然被解,苏樱身形晃动几下,终于,趴在软榻前的矮几上,轻咳两声。
现在感觉如何?秦末渊从地榻上站起,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苏樱支起身子,骤然觉得浑身清爽,四肢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软弱无力。
好了很多。苏樱说道。
她话一说出。突然发现自己说话发音也不若之前艰涩,慢慢清晰起来。
我的喉咙?她欣喜的摸着自己的喉咙,随即雀跃的看着秦末渊,眼中充满了感激。
她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症状全是拜他而赐。
秦末渊心中其实有一丝丝愧疚,在流霞山她跌落水的那次,他已经有些心软想帮她解穴,但斟酌再三,他还是没有。
苏樱站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再次尝试着发声。
真的好了。她一时高兴,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她的舌头……这个伤不关秦末渊的事。
秦末渊道:不是说了吗?你若不小心,当心做一辈子的哑巴。他扶着苏樱的肩,看着她眉头拧成个川字。
张开,我看一下你舌头的伤。他低下头,脸离得她好近。
苏樱刚才脸上的红霞还没褪尽,红扑扑的反正柔润的光华。她有些不敢看他的明亮的眼睛,只得闭上眼睛,乖乖的仰起头,张开了小嘴。
苏樱呼气如兰,秦末渊手臂往下移握住她的细腰。
他突然意思到,他已经将她搂住胸前。
方才渴望拥着的娇躯他已经搂在怀里!
她安静的在他怀中,仰着脸,粉嫩的小舌头微微吐出,仿佛再邀请着他的进入。此时此刻,秦末渊即使有着钢铁般的毅力也要崩溃瓦解。
他的臂膀强而有力将她按在胸前,突如其来的压力让苏樱睁开了眼睛,他双眸间仿佛燃烧着一团热火,仿佛将瞳中的她燃烧,他的手指更像带着火苗一般揉上她的双唇,他呼吸粗重,低下头来……
苏樱不由的闭上眼睛。
殿下,京畿防卫指挥使司李珂求见。
秦末渊骤然放开苏樱,转身过去,努力平息自己的波涛汹涌的气血。
苏樱突然离了他的怀抱,有点怅然若失,更有些空荡。
秦末渊定了下心神,沉声道:说。话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他只让他们说,并没有宣见。
那男子恭声道:西汉王殿下的座驾已经抵达宣武门。
司行云归来
那男子恭声道:西汉王殿下的座驾已经抵达宣武门。
秦末渊道:知道了,本王即刻便到。
屋外人已离去,他回头看看苏樱,她已经安静的坐在软榻上。
秦末渊觉得自己方才如同着了魔一般难以自持,竟连方才有人到了门外也未曾察觉。
不过也好在有人出声,否则……他握紧掌心,这个女子。
你的伤口已无大碍,给你的药继续服,再过几日便可好。
苏樱有些不敢抬头,只低低的嗯了一句。她有些委屈的模样让他有些揪心。
西汉王萧柏到了上京,你最好也出门迎候。秦末渊说完便步出了屋子。
听到他的脚步声出门,苏樱才抬起头。
她脸颊通红,太丢人了,秦末渊给他看伤,而她还以为他方才要亲她。
捧着脸颊苏樱有些窘迫,片刻才想起,西汉王萧柏?另一个皇子也到了上京。
想到方才众人隆重跪迎的场面,她还是也去的好,毕竟,她代表神织门,以后还要和这位萧柏殿下打交道。
苏樱走出门,两个丫头便笑语盈盈的侯在廊下。
一见苏樱,两个丫头眼前一亮,这哪里还是刚才那个落魄的小丫头。
在热水中泡了这么久,苏樱脸上的易容早已褪尽,白皙的肌肤,娇嫩的小脸还染着淡淡红霞,一身粉色纱裙越发显得少女轻盈亮丽。
苏樱道:有劳姑娘带我去前厅迎候西汉王殿下。
巧莺点头道:奴婢遵命,只是,姑娘的头发?
苏樱这才想起自己的刚才随意挽了秀发。两个女孩的眼中,她蓬松的秀发显得活拨凌乱,透出暧昧的气息。
两个丫头皆是巧手,苏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在发丝中零零星星插了几颗小珠花,留下大半乌发垂在身旁便出了屋子,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全部涌了出来。
苏樱夹在人群中踮起脚方才看到站在前面的秦末渊,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他身边去……人潮中,众人只见秦王殿下往这边看来,一群人瞬时鸦雀无声。
苏樱发现身前豁然开朗,让出一条通道,秦末渊负手而立,就站在她面前。
和秦末渊站在人群最前列,苏樱方才有些尴尬,一会儿她的注意力便转移开,听着他和身边的官员有一腔没一腔的对答。
突然,人群开始涌动起来。
来了,来了,西汉王殿下的行撵到了。人群中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
太子殿下天人之姿,秦王殿下俊美绝伦,西汉王殿下众人虽然都没有见过,但这更是给他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周围的众人激动的期盼,其中女子的声音更是雀跃。
苏樱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秦末渊,秦王殿下方才到的时候,他们也是如此期待吗?
可惜秦末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恒古以来他便一直这样淡淡笑着,没有丝毫的改变。
传言西汉王殿下喜好奢靡,佻达狂放,如此看来果真不假。
一列墨色铁甲兵卫,雪色盔翎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身后香车宝盖,红绡华幔,簇拥着一辆旒金的华丽马车,穿过城门、街道、在万众瞩目中逶迤而来。
车马走的近了,众人方才看见车身上绘的描金花纹曼妙生动,宝幡飘摇金丝隐现。车轮上做了特殊的处理,一路行来,空中流溢着金色的光芒,却几乎没有任何的异响。
距离驿馆百丈的距离,前列兵卫迅速分列两队站在两边,四匹骏马通体雪白毫无杂色,龙脊银蹄,在众人身前十丈的距离噶然而停。
众人屏住了呼吸看着,鸦雀无声。
这简直就像星光大道。
苏樱忍不住又看了眼秦末渊,他眉头不可察然的皱了一下,随即便回复了原来的淡然平静。
臣凤阳驿馆都尉杜锋叩见汉王殿下!
臣京畿防卫指挥使司李珂叩见汉王殿下!
臣南宫卫士丞徐亮叩见汉王殿下!
……
苏樱身后的驻管官吏皆俯身而拜,口呼千岁。苏樱不防这几人发出的声音如此之大,回头一看,方才拥挤的众人已经全部跪拜在了地上。
苏樱没有跪,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扭头一看,是小仲,他就跪在苏樱左手边上。
目光所及,除了秦末渊毅然而立,所有人等皆行五体投地跪拜大礼。
小仲见她傻傻的站着,又用力一拉苏樱的衣角,这下,苏樱赶紧蹲了下来。封建社会人真是没有地位,苏樱叨咕着,立刻被眼前的光景吸引了过去。
华丽的车门打开,众目睽睽之下,先跳下车来一个眉目清俊童子,把一方脚蹬垫在华丽的雕花车门下,跪侍在车门前。
随后,才有一只鲜红的绣花鞋子伸了出来。
但看这一只盈盈一握的天足,就可想这女子定是人间绝色。
果然,琅嬛叠翠,衣衫悉索,美人摇曳生姿,一脚踏入了红尘中来,肌肤映雪,流光溢彩。苏樱见过不少美女,既有天生丽质的美人儿,也有后天修饰的气质佳人,然这个女子却仿佛将得天独厚的美貌与优雅的气质融为一体,美若天成。
传言西汉王风流不羁,喜收集民间佳人,此女果然是人家绝色。
佳人娉婷下车,目不斜视,稳稳的弯腰侯与马车一畔。
众人屏气凝神从美人身上移开目光,终于,在车门窥到一角深蓝。
这男子手持一柄长萧,行云流水下了马车。
他眉目如墨裁,宝鼻挺秀峰,唇点桃夭,顾盼之间有一股清冽的神采,身量挺拔修长,一袭蓝袍衬的他肤白如雪飘逸出尘,轻灵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苏樱怔怔的看着,身后已经呼天喊地的直呼汉王千岁起来。
这男子如此窈窕俊美,可不知为什么,苏樱便觉得这人有哪里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蓝衣男子乌云般的长发瀑布一般披散了满衣,端然躬身立于车门另一畔,
果然,这人并不是西汉王萧柏。
身后诸人此刻方才知晓自己大概认错了人,传闻西汉王喜好男色,难道……
苏樱不由瞪大了眼睛,身边诸人皆是如此出色,这位王爷也丝毫不担心抢了他的光芒,如此胆大自信。这位西汉王萧柏,定是个绝代风华的妖孽。
这时,方听场中这对绝代佳人躬声道:恭迎王爷!
良久,车内才传出一声淡淡的声音。
诸位平身!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的耳中,低沉而有磁力,犹如三月的阳光,五月的清风,叫人忍不住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苏樱听在耳中也觉得舒服的很,她不由的又看了眼秦末渊。
万人皆跪,独他一人负手而立。神情淡然,俊美的便不似尘世中人,犹如天际孤傲的神诋。
此时,全场时间仿佛凝固。
这位西汉王殿下也不急不迫,略有些散漫的弯腰出了马车身。
他的动作并不优美,甚至不连贯,飘然下车立于万众瞩目之中,深邃的双眸随意而有些迷茫,甚至有些一种漫不经心慵懒与倨傲。但他微眯的双眸犹如俯瞰天下的帝王,扫过场中众人,直直落在秦王末渊脸上……
这足以藐视天下的气势无一让人忘了去看他的面容。
苏樱却恍如跌入了寒潭极地一般,茫然不动。
他身袭北紫谰袍,飞扬的墨眉,挺俊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唇角,白皙面容如一方千年凝结而成的冷玉,流转间都有着不同的光华。发束玉冠,春日明媚的阳光下,周身更似罩了一层光晕,高贵英挺,气度逼人。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眼神,如此邈睨天下的气势,司行云,是司行云。
司行云看着秦末渊,两人刹时间已经有了无数交战。
他们见过,太阿山脉,流云谷巅,鹰鸦之主!
终于,西汉王萧柏淡淡一笑,仿佛春日融了冰雪,瞬时间能让星辰黯淡。
他在 汉王千岁的呐喊中缓缓走来。秦末渊勾起一抹笑意两人握拳,行了一个贵胄之间的平礼。
南疆秦末渊!
西汉府萧柏!
这两人风神各异,一个天际孤星深沉俊雅,一个若金石美玉璀璨耀目,轩轾难分,众人的目光不时全往这边看来。
身后官员奴仆各又给二人躬身行了大礼。
请两人一抬手,步入府中。
转身的一刻,西汉王萧柏目光扫过苏樱,却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恍若无睹。
苏樱呆立在门口,回身一看,小仲已经跟在秦末渊身后进了府中。
姑娘这时候,巧莺和浅绿才上前跟在她的身后。
两个女孩子年纪和苏樱差不多,人在苏樱面前,两双眼睛却已经飞到屋中的天之骄子身上。全然没有发现苏樱自己已经进了堂中。
记忆中的司行云一直与黑暗为伍,多年来行踪隐秘从没有正大光明的站在人前。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大齐皇室的六皇子萧柏。
他性情孤傲,行事悚辣个性乖戾,她也能体会到他心中藏着的悲寒。如今他行在自己的宏图大业的路上,方才陌生人似得一瞥就是他的态度吗?
院中的桃花明明开得极其旺盛,天际万里无云,苏樱却觉得天地空荡的杳然无一物。
这个世界真真假假难以分明。
她在廊下胡思乱想,身后有人喝道:让让!
她后头一看,原来是驿馆中的粗使仆抬着箱子从这里经过。
她衣着精美却没有佩戴任何贵重的首饰,这些人常年在驿馆,早就练就了一身以物看人的本领。苏樱这样的装扮,大概是哪家到上京述职的官吏家眷,这样的官员,在豪门云集贵要扎堆的上京一抓一大把。
她闪身在一边,看着庞大的奴仆队伍从这里路过。
听闻那些奴仆小声说道:西汉府历来富饶,汉王殿下挥金如土,奢华成性,看看这上京的装备,一个娈童而已,就有一车的东西。
娈童?苏樱想到方才听别人议论的,西汉王萧柏好男色,而方才的那个蓝衫男子和他如此亲密,同他和美姬共乘一架,如此暧昧……
苏樱心中五味杂陈,司行云,你果真堕落到如此地步吗?
初见
免不了的一系列繁文缛节的叩拜请安恭维客套,西汉王萧柏但笑不语,秦王殿下一派巍然淡雅,在场的诸人都是人尖,便立刻躬身退下。
屋外,铁甲林立,屋内,暗香浮动。
淞洲城的太阿山脉,流云谷巅。当初在流云谷巅遇到的玄衣男子竟是秦末渊,当日他坠落山遭遇雪崩,竟然也没有死。
秦王殿下,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司行云首先开口。
他所问的也正是秦末渊心中所想。
眼前的姿态娴雅,泰然自若的西汉王,他绝非传言中那般沉迷于酒色,骄奢淫逸。
秦末渊道:初见汉王殿下,末渊也在想,殿下像极了末渊曾见过的一位奇人?
秦王征战四方游历众广,是何奇人?萧柏也好奇的很。
司行云含着一抹笑意,态度陈恳,其中的含义却不言而愈。作为西汉王萧柏,他擅自离开封地到了流云谷。但同样的,秦王末渊没有皇命私自到了流云谷也同样犯了帝王的大忌。
就如同两个逃课的孩子,半斤八两,谁也别想压制住谁。
两人心思皆是七窍玲珑心思,秦末渊焉能不知司行云的意思。
秦末渊道:此人乃是一位侠客,善驯兽。曾经驯养了一只鹰鸦,秦末渊行走江湖数载,俯仰天下独此一人有此才能。
司行云道:这鹰鸦可是传闻中所言:可日飞千里,遁身云中,残忍嗜食同类的鹰鸦?能驯服此兽者,果是奇人,只是萧柏好奇的是,殿下见萧柏与这位奇人有何处相似?
司行云露出好奇的神情,态度很明显:他否认了自己就是那鹰鸦的主人。
秦末渊蓦然一笑:这位奇人超然世外,仙姿卓越,初见殿下风姿,末渊以为殿下和那位奇人倒有几分相像?
司行云一反方才端然的姿态,悠然靠在榻上的柚木扶栏,修长的玉指上带着一枚碧绿的翡翠扳指,优雅的展开,越发显得高贵绝伦,漫不经心的道:如此……他突然大笑起来。萧柏也好奇的很,若能见到这位奇人,再瞧瞧这传闻中的第一悍兽鹰鸦,也不愧我千里跋涉出西汉封地一次。
他笑的旷达豪放,屋外的奴婢仆从不由朝屋中侧目。
可惜的很,奇人神龙不见首尾,恐怕殿下要失望了。
两人看似相谈甚欢,其中却激流涌动。
秦末渊如今还想不通:当日出现在流云谷的鹰鸦主人和眼前的西汉王萧柏到底有何关系,他们是敌是友尚不清楚。
他既然已经否认,秦末渊也并不想和这位西汉王纠葛下去。
这一局,秦末渊攻,司行云守。平局。
司行云继续笑道:秦王殿下征战四野威名显赫,萧柏如雷贯耳,对殿下仰慕已久。萧柏乃一无用之人,能结识秦兄这样的当世豪杰,也不枉我千里迢迢上京之行。
秦末渊不动声色回道:能与殿下结识,秦末渊也荣幸的很。只不过殿下谬赞,当世豪杰秦末渊实不敢当。点滴龚不过都是圣上的福泽厚望,大齐诸位将士血染沙场的龚。汉王殿下年少力强更无需妄自菲薄,到了上京何愁没有报效皇上的机会。
司行云微微向前倾身,含笑道:秦兄过谦。若论长幼,萧柏该称殿下一声兄长,如今萧柏就称殿下为兄,不知安否?
司行云这样的问话显然提到了最敏感的话题。
秦末渊并非皇子却得到皇帝的青睐,冠以皇子礼,享一品皇俸。皇帝心中的曲折暗流虽不足以为外人道也,但内部人世皆是心知肚明。这点,司行云自然也知道。
秦末渊淡淡一笑:秦末渊虚长殿下几岁,能与殿下兄弟相称自是荣幸。
他屹然不动,看不出半分喜乐。
司行云暗道,这位秦王殿下深沉稳重,绝非谄媚献言博得圣宠之人。
司行云举起茶盅向秦末渊遥遥一举,既然如此,秦兄也勿再称我为殿下,叫我逸之便可。
秦末渊回以一礼:逸之,请。
第二局,司行云攻,秦末渊守,平局。
屋外徐风朗朗,有奴婢垂首道:宴已备好,恭请两位殿下移步华岳斋。
两人同时起身,近身而行。
华月斋距离他们议会的大堂并不远,前面仆从敛声低气前面引路。
苏樱在这驿馆徘徊,此刻下了决心正要去寻秦末渊,见一行人声势浩荡,便闪身立在一边。
有一个声音清朗不羁:今日见末渊兄身边有一美人,清丽可人动人,不知是从何处猎来,萧柏倒也想去寻一位。
那声音传入苏樱的耳中如此陌生又熟悉,苏樱指尖冰凉。
另一个声音道:逸之玩笑,那位姑娘……是武安侯公子未过门的妻子,渊不过拔刀路过凑巧救下。不日,那位姑娘当回到裴公子的身边。
那声音越来越近。
苏樱一抬头,正和来人看个正着
司行云如美玉般耀目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他脸上挂在不羁的笑,完美的扮演着一个热衷于猎色的皇家子弟。
他看到了苏樱,脸上的笑微敛,随即,笑的更加狂妄明显。
苏樱看了眼司行云,又极快了移开视线。
接着,她就看到了秦末渊。视线相遇,一片明媚的阳光下,他的表情却不甚分明。
民女苏樱拜见两位殿下。
她方一躬身,便听到司行云道:美人免礼!
苏樱良久没有抬头,却感觉到司行云肆无忌惮的打量。
司行云双眸幽深,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对着秦末渊道:孤先行一步!
他步伐稳健,高大的身形从苏樱身边走过,带起微风和熟悉的香气,掠起她的发丝飞舞。
苏樱心头五味杂陈,再抬起头,对上秦末渊明亮的眼睛。
看着苏樱瘦的巴掌大的小脸,秦末渊声音还是放的略微轻柔。
药上了吗?
苏樱点点头。
看着苏樱又是杳然一人,秦末渊道驿馆人流复杂,午膳你回自己的居室用,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苏樱摇摇头,道:我是和殿下您告别的,我神织门在上京有门户驻守,离开师门这么久,我也该回神织门中等着我的师姐。
她要走?
秦末渊不露声色:何日离去?
下午便走。
秦末渊悠悠一笑:不用如此着急,你师傅和裴家那里,我早已命人修书快马加鞭送到了淞洲告知你的安危,如今的上京不太平,你还是好好在驿馆等着裴夕来接你。
苏樱既然已经到了上京,又怎能再继续麻烦殿下。
苏樱有点急切。她深知司行云的脾气,若到时他和裴夕碰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
若我说这一点都不麻烦,能保护苏樱姑娘,秦末渊甘之如饴呢?秦末眼中有着苏樱看不透的情绪。
换了平日,苏樱定要觉得秦末渊又在调笑她,可如今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逃离这是非圈中,腆着脸继续说道:可是……
没有可是,苏樱姑娘!若非你一个人乱跑,空空子又何以有机会将你绑走。你若真的不想麻烦我们,就好呆在驿馆,不要私自走动。上京虽是皇城,可这其中的关系比任何一个地方要复杂。
他眼神严厉,态度坚决,苏樱默然不语。
看着苏樱不言不语的样子,秦末渊又缓缓说道:今晚驿馆有洗尘盛宴,到时有大齐众多名士到来。作为神织门的弟子,祭天大典在即,你不想多认识些人?
苏樱无可奈何,只得道:如此,还是要麻烦秦王殿下了。
看着苏樱乖乖的答应,秦末渊心中甚是满意。
看着秦末渊远去的背影,苏樱一咬牙,不让她走,她自己悄悄溜走还不行吗?等她回到神织门,难道他还能把她抓回来?
出了院子,秦末渊停住脚步,:清风何在?
一个圆脸婢女躬身而道:属下清风堂风越听候公子调遣。
跟着那个姑娘,她要溜出去也别阻止,看看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只记得晚上把她好好带回来便是。
属下遵命。
风越悄然退下,秦末渊负手而立。
这个苏樱方才冷静的太过异常。
方才这个萧柏话中的轻薄调笑她显然已经听到,可她太过于冷静,太过于若无其事,反而有了欲盖弥彰的嫌疑。
他本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这个萧柏方才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若他没看错……她一直在留意他的脚步,一直到萧柏走出园子,她的心跳明显的舒缓下来。
这个苏樱认识萧柏?或者说,她想替他掩盖些什么?
这个六皇子萧柏,甚至在今年以前在民间口碑名誉极差,猎美色,喜奢靡,好男风,连年皇上考习皇子的试题都让人大失所望。恒正帝膝下子嗣稀薄,若非对其失望透顶,如何会对这个儿子一冷就是十几年,连召见也没有见过一次。
西汉王萧柏……流云谷……萧殊皇帝的幽冥卫令
还有他在淞洲发现的武安侯裴仪暗中支持这位萧柏殿下。
如今,几方搭不上的人马却有着丝丝入扣的联系……到底是为什么?
脑中的一个个线索欲要连接在一起,却又陷入一片迷雾中,且看看这个苏樱能给他带来点线索。
出了园子,司行云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迎面走来两人,一个男子蓝衣持萧,风姿卓绝,高挑挺拔。看见司行云,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王爷!他是路邈,如今他的身份是西汉王萧柏的男宠梅轩。
司行云面无表情,大步往前走去。
莫如云跟在他身后:要不要派人……
司行云冷笑一声,道:不能!若我没猜错,秦末渊如今正派了的暗探紧紧跟着她?他回头看着莫如云:我知道你和樱儿关系亲厚,但你莫要忘了,绝不能把她拖进来。忘了她!我们西汉府怎么可能会认识淞洲流云谷的人呢?
莫如云低下头,手中不由自主的摸上腰间的一个玉扣,仿佛那是一个女孩的眼睛。
梅轩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那个苏樱……行云,原来她就是你一心一意想要保护的人。
一脚踏进她自己的居室,苏樱突然面容红霞。
她现在才发现,那个屏风……那屏风竟然是透明的。
巧莺正在里面收拾床铺,她穿的还是暗色的衣衫她都能看的模模糊糊,更何况她方才穿的还是白袍……
难怪刚才秦末渊一本正经的站在窗前,老天,他武功高强,还不定看的多么清楚。
苏樱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已经有很多次想把自己埋起来了。
以前他是阿漓的时候他们也曾赤身相见……苏樱发现,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将阿漓和秦末渊混在一切,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她捧着脸坐在花下,不停的安慰自己,不就是看到了吗?想她前世的时候那些模特在后台,有男人又怎么样,有摄像机又如何,从台上下来,脱衣服就像换鞋子一样自然。
苏樱,你要镇定!
风越守在门外,实在搞不懂公子要她盯着这姑娘到底为何,她装着给花儿除草,一个下午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院子的门口。
整个一下午,这小院安静的让人奇异。除了一个送饭的小丫头来过,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太阳预备西沉,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一个青衣奴婢朗声来到:苏樱姑娘,秦王殿下遣奴婢过来说:夜宴酉时开始,请姑娘提前准备。
半晌,听那传话的奴婢惊道:什么?苏姑娘一下午都不见人影?
将花锄一扔,风越冲进独居的院落,苏樱姑娘人呢?
屋中跪着的小丫头瑟瑟发抖,奴婢,奴婢不知!
该死!风越一扭身,赶紧冲回去报信。
风越刚出了院子,苏樱便悠悠然从床上爬起来。
没错,她就躲在屋里。屋外的丫头一看她走出来,目瞪口呆,苏樱朝她缓缓一笑:我自去找王爷,你不要跟着。
一脚踏出凤阳驿馆的大门,苏樱心中欢呼雀跃,这就是大齐王朝。
离燕楼与玲珑阁
一脚踏出凤阳驿馆的大门,苏樱心中欢呼雀跃,这就是大齐王朝。
她打定了主意溜出来,即使是秦末渊也不能强把她带回去,她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道义上要帮忙一下罢了。
这里是上京的凤阳驿馆门口,距离上京城中心区尚有一段路途。只是往来上京的诸侯官吏第一站大部分都暂住于此,因此这也是上京相当繁华的商圈。
太阳余晖犹在,驿馆近处侍卫森严,而百丈外便又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楼台亭阁,人头攒动。商贩走卒,呼喊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苏樱特意换了一袭淡雅的服饰,可在这平民百姓中仍是显得如此名贵。她面容清丽,又如此落落大方,一路走来有不少路人朝她侧目。也有商贩看她衣着华美,纷纷向她兜售货品。古朴的手工,精巧的香囊,落笔精妙的工笔仕女,苏樱看到爱不释手,但她身无分文,又不得不放下。
她在集市流连,一边逛一边打听上京神织门在何处。
可惜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不知。
天色越来越暗,苏樱不仅没有问到神织门的下落,连马车也雇不到一辆。
如今她身无分文,若在天黑前再找不到,她就得乖乖的回去。
得,得……
夕阳西下,老者,瘦马,扬鞭喝过。
苏樱一步冲上去,这是她今天唯一看到的交通工具。
敢问老丈,您可知道上京的神织门?
老者摸着自己的山羊胡须,姑娘说的可是是天下第一织?
苏樱立刻道:不错,您可知道?
老者道:老丈在上京赶脚数十载,没有老丈不知道的地方。不过小姐要是想买丝缎的话,老头子劝您去西城的离燕楼看看,如今上京有钱有势的官家千金都蜂拥而至,连他隔壁的玲珑阁都比不上。
苏樱疑惑的道:是姑苏段玄子的玲珑阁吗?神织门不是天下第一之吗?为何大家不去神织门?
燕城兰家,姑苏段氏,还有淞洲的神织门同为当世的织造名家,何以号称天下第一织的神织门如今如此低迷。
老丈哈哈大笑:姑娘是刚刚到的上京吧?
苏樱茫然不解,只得点头。
就在半月以前,当今圣上的庆妃娘娘的侄女,离燕楼的大当家离青姑娘在上京城郊区办了场赏花会,请来了户部尚书的千金凌蓝雪,左相千金白颦,这两位可是并称为:上京第一美人。不过最主要的,就是当今皇上的舞阳帝姬也去了,当日这些千金小姐们穿的全部是离燕楼的素心纱。你是没有赶上那个好场景,听我隔壁的李秀才说,远远望去,像那九天仙女,排场的很。如今整个上京的闺女们都以能穿离燕楼的纱锻为荣,你若想买上几丈他们离燕楼的东西,恐怕还有去排队。
半月以前?
老爹爹道:不错,那次多少后生闺女都往城郊跑。老朽这马车一天就拉了三十个客人,比平时俩月都多。
苏樱算算日子,半月前也就是她和兰溪从淞洲城那场夜宴一月以后,这个离青的胆识和眼光果然高人一等。在淞洲看了他们的展示,回到上京就立马绞尽脑汁搞了个上京名媛嘉年华。让这些人人仰慕的天之骄女去引领普通民众。
而所谓的潮流也就是这样掀起的。
那段玄子又有何本事也比神织门厉害?苏樱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初来乍到,什么市面都没见过的乡下丫头。
老头子笑道:那段家的玲珑阁不甘示弱,也办了一场盛宴,不过,他们办的,女人们不喜欢,只有男人们爱看。
苏樱好奇道:为什么?
老头子哈哈大笑:他段家当日也请了户部尚书的千金凌蓝雪,左相千金白颦,不过舞阳帝姬没来,为了撑场面,他们请了上京的第一花魁微澜赴宴。
第一花魁微澜姑娘?这也很好啊,这个微澜姑娘一定很美。这就相当于请明星出场走台,苏樱眼睛一亮。
这个段玄子也是厉害,离青走高端皇室路线,他们就避开雷同,改走明星路线。
老头子反而笑不出,叹气道:好也就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说好,莫说能看看花魁长的样子,就是能听见她的声音也心满意足,可你想想那凌蓝雪是谁?白颦是谁?那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千金,一个是当朝左相的千金,堂堂的一品大员之女,和这青楼女子同场,不是拿她和她们比较么?听说白家小姐当场气的晕倒,凌小姐立刻变脸走人,这场宴最后不了了之,非但没出尽风头,倒差点出尽了洋相。
苏樱听了觉得心头不是滋味。她仿佛能看到一个楚楚动人的青楼女子满怀信心的出场,却被两个端庄秀丽的名门闺秀当面指责摔面子。
她从来都没有这些门第观念,也绝没有想过这个社会会如此现实,即使是一个衣锦琅嬛的秀场也如此残酷。
不过好在这个微澜姑娘没有走,她弹了一曲琵琶平江月,又跳了一段霓裳舞,又当场赋诗五首,每首都叫人拍案叫绝。如此方才没有冷场。不过在上京人的心里,这玲珑阁便比不上离燕楼。
苏樱听的荡气回肠,受伤最深的女子竟是最镇定,力挽狂澜。
真乃奇女子。若我要是办一场盛宴,我一定会请这位微澜姑娘。苏樱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丈以为苏樱说笑,指指马车,说了半天,姑娘还要不要去神织门?那里距离这里可有些路程。到了那里可就天黑了。
当然去,有劳老丈。苏樱上车。
苏樱觉得如今神织门名誉果真一落千丈,而离燕楼来势如此凶猛,她要先回神织门,然后去离燕楼和玲珑阁好好观察一下。
老丈一扬鞭,老马缓缓走动起来。
我说姑娘,我看你也不是个常出门的。但老朽有些话可要说在前头,这车资可是要五十文。老丈慢悠悠的道。
这下苏樱犯难,她想了想:老丈可否这样,您送我到那里,那里有我的熟人,我让他们给您车钱,您看可好?
吁……
老马停蹄,老丈一反刚才和蔼的模样,姑娘,不是老丈不帮你,这么晚的天,我送您进内城,得两个时辰,再回来又得两个时辰,您现在没钱说的好:到了给,可万一到了那里您还是没钱,难道我还能强把您拉回来?再说,您这一去一回愿意受这个累,老头子我还不愿意一把老骨头在这里颠簸。你呀,还是下车吧。我也好早早回家瞧我的老婆孩子。
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无论苏樱怎么说,老头子就是看不到钱不走人。
苏樱无奈只得准备下车,一个爽利的嗓子说道:老哥你就赶马吧,我妹子的车钱我给。
苏樱一看眼前这人,络腮胡子,圆圆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整个人又高又瘦。一双大脚趾高气扬的从布鞋里跑出俩个脚趾头。
活脱脱一个从地里跑出来的稻草人。
苏樱疑惑了一下,霍然认出他来。
空空子!
空空子长腿一迈就上了车,坐在苏樱身边。
几天不见,格外想念,苏樱姑娘。空空子笑的像个小狐狸。
好嘞,两位坐好,是去神织门吗?老头子得了钱,乐的合不拢嘴。大概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揽个这么大的生意。
不是,劳烦老丈,改去城西的离燕楼。
你想干什么,空空子?苏樱听他擅自改变去向,急道。
空空子不坏好意的笑笑,伸出了两根手指在苏樱眼前晃了一晃。
又要点穴?苏樱以为他又要来点她的穴道,岂料空空子出手迅速,在老丈脑后点了两下。
不可滥杀无辜!苏樱惊道。
谁知点了穴的老丈毫无知觉,仍旧哼着小曲赶着马车。
怕什么?我不过是点了他的听聪穴,免得他听到我们谈话。
你想干什么?我配合你就是。苏樱冷静的开口。
空空子把住车门,讨债!苏樱姑娘,你莫要忘了,在你身上我可是赔了不少钱的。不讨回来可不是我空空子的作风。
这人绑架了她还如此理直气壮,苏樱气急。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空空子觉得格外好玩。你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好看,比你哭起来好看多了。
他这样一说,苏樱反而不气,笑眯眯的看着他。
说说看,你想赚多少钱?
空空子惊讶的看着她,慢悠悠的又说道:一千两!
看着苏樱没有反应,空空子又道:你也别难过,现在你也就值这个价钱。
苏樱眨眨眼睛,谁说我难过?我简直高兴的要命。
空空子道:不错,这个价格是上午你的身价。但是中午的时候我见了一个人,接了一单生意:有人拿一万两白银买你。他目中又泛出钱途万丈的光芒。
苏樱冷冷的道:是离青?
空空子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苏樱撇撇嘴,:你这么晚急着把我送去,不就是想在秦王殿下在没找到我之前赶快脱手吗?
空空子不可否认,苏樱的确聪明。
你即想赚这笔钱,但又实在不敢溜进凤阳驿馆,所以只是市集徘徊等着看有没有机会下手,没想到我自己送到你的手里。你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想快点脱手快点拿钱,因为你知道秦王殿下如今负责我的安危。所以现在你并不敢带着我绕圈子,而是直接带我交给离青。
空空子道:是又怎么样?
苏樱笑笑。
空空子和她在一起十几天都没见她笑过,如今她一笑,觉得天地恍然明亮起来。
这笔生意很难做,我有一笔更好的生意和你合作,空空子大侠,你可有兴趣?
空空子明明告诉自己别理会她,但嘴巴还是不由自主的说道:什么生意?
我出一万零一两白银,你帮我请离青姑娘见我。
绑架与反绑架?
空空子冷笑道:不过多一两银子,你就想要我倒戈相向?
不错,她离青既然可以绑架我,我为什么不能绑架她,以彼之道还此彼身。
一两银子未免也太便宜。
苏樱慢悠悠看着车外。
一两银子可以买很多东西。
她指着小贩手里的风车,至少可以买一千个最精致的风车,五百个全聚阁的肉包子,三百双上好的丝缎布鞋。
她看了眼空空子脚下的破鞋子,缓缓说道:三百双哦……
我考虑一下!空空子喊道。
他的确动心了。
一场赌局
苏樱不言不语,看着空空子为了一两在一边挣扎。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更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怕他。
两个孩子在路边追逐打闹,衣着娄乱,年幼的孩童直直的朝他们的马车奔来,眼看就要撞上他们的马车。
滚开,小叫花子!
赶马的老丈一扬马鞭,啪的一声就要唰在那孩子脸上。
不要!苏樱尖叫。
那鞭子犹如一条毒蛇,扬着信子朝那孩子的脸上呼啸,这一鞭来势凶猛,一鞭抽下去这孩子非瞎了不可。
够了!想出人命吗?
空空子不知何时已经翻身下了马车,将那个吓的惊呆的孩子抱在怀里,朝老丈怒吼。
老丈解释道:小老弟你别被这小叫花骗了。这些小乞丐,故意往我车上撞,就是想我赔他医药钱。
苏樱看着那瘦骨嶙峋的孩子,一双机灵的大眼恐惧还没有褪去。
那你左右也不过赔个几两银子,这孩子可就是一条命!空空子气的跳脚。
老丈听不清楚空空子说话,只当他莫名其妙发疯。
摸摸那孩子的脑袋,空空子将自己的口袋翻个底朝天,找出一两银子塞给那孩子。
那孩子接了银子还有些不敢相信,怯生生的到跑到路边她瘫痪的母亲身边,紧紧的和母亲依偎在一起。
空空子再次上了马车,直勾勾的看着苏樱,如今我又是身无分文,你方才说的可还算话?
苏樱缓缓道:方才我的确想,但现在我反悔了。
马车摇摇晃晃,片刻又开始往前行去。
风中传来一阵淡淡的异香,苏樱闻着觉得熟悉又陌生。她看着车外,正有小贩叫卖着胭脂香粉。
空空子问道:为什么?你怕我同样也出尔反尔吗?放心好了,我空空子出来混江湖,向来一言九鼎,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再反悔。
苏樱道:你不是也同样答应了离青。
空空子冷哼一声:你和她不一样,那个女人自以为聪明,有钱就了不起吗?斜着眼看我,我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
苏樱摇摇头,还在看着那夜幕中卑微生存的母子两人。
你帮我传一句话给离青就好。我不要你把她偷出来。
空空子道:那银子呢?
苏樱看着他,脸色突然柔和很多,从来没有人对空空子这么柔和的说过话。
其实你自己既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用,那么多银子你要来做什么?
空空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扭头看着车外。
苏樱用自己最正经的语气对空空子说:这笔生意不做,我还有另一个生意和你谈。
空空子无力的靠在车厢上,懒洋洋的说道:没钱小爷我提不起兴趣……
苏樱一笑,好像有十足的把握说服空空子。
我本来想说如果你答应的话,我考虑以神织门的名义建造一间孤儿院,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果然,空空子明显的竖起了耳朵。
苏樱继续道:你的收入可以按月计算,也可以按照总的报酬抽成。
空空子已经坐直了背。
但苏樱却已经不说话了。
空空子瞧着这丫头笑的可恶,忍不住道:还有呢?
苏樱这才一笑,继续道:你来帮我。
帮你?我空空子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是一个贼,神织门的嫡传弟子苏樱姑娘是在可怜我吗?空空子好像听到他平生最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连车前赶马的老丈都回头看着他。
苏樱一本正经看着他,等他笑的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方才悠悠的开口。
我不是在同你开玩笑,我请你,付你酬劳,当然要有所回报。
空空子道:我能干什么?有人要劫走苏樱姑娘,我负责把你偷回来?
苏樱摇摇头,你的本事么……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妇人,面容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光彩照人。
苏樱问道:这女子若要装扮成一个豪门贵妇,该如何下手?
空空子不明苏樱的意思,但还是打量着那妇人,缓缓道:脸色太黄,贵妇人者,需肌白圆润,眼睛很大但眼圈乌黑,这也需调整,而且鼻梁太低,鼻骨乃面之中心,需高挺而修直。
苏樱道:若不用假肤贴造,你能将这女子焕然一新吗?
空空子还不知道苏樱到底要做什么,耐着性子道:珠玑粉加桃花汁调和磨粉,覆在面上,眼睛需用天芍加芦荟调成膏状覆眼,半月可恢复。鼻梁嘛,不能贴假皮,只能在在鼻翼和眼角两边刷些乌粉,让它看起来挺一点。不过这女人眼睛好看……眼睛上需多花功夫
等他说完,苏樱眼里的笑意已经慢慢溢出。
她不动声色,指着另一个女子道:她呢?
那女子长相没有一处好看的地方,皮肤粗糙,眼小鼻塌,空空子看着她打了个哆嗦。
如何让她比现在美上三倍。
空空子到抽一口冷气,强迫自己不要抓狂。
上粉!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女子皮肤这么差,需上等的妍白粉,磨的极细,素馨花油取液为脂调均成皮肤颜色,这样的脂粉才能用在这女人脸上,然后……这女子嘴巴长的还不错,就涂兰花脂,拌红梅粉,使其看来光润饱满……但这女人既然面上已经傅了粉,嘴巴最好不要搞的太红,不然像一个地狱里的冤鬼!
他恶毒的说完,苏樱笑起来。
空空子茫然。
苏樱道:你还妄自菲薄吗,空空子大侠?若说天下还有人比你更了解化妆修面我可不信。
空空子茫然道:是又如何?你不知道我的师傅怨天侠本就是个女人么?一个妄想永远不老的疯女人,每天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实验着让自己更美丽。
就像发现了一颗宝石,苏樱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当然非常重要,因为天下所有的女人都妄想自己永远不老,永远能貌美如画,而你有这个妙手。
空空子变化多端,苏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个半大小伙子化身一个小丫头,皮肤白嫩,眉清目秀,第二次他自己变身为一个老头,皮肤立刻皱巴巴拧在一起。
化腐朽为神奇,他是个高级的化妆师。
空空子这才想透苏樱要他到底干什么。
原来你想要我给这些女人化妆变美,想都不要想,我才不去伺候女人。
苏樱道:并不是要你去伺候,而是想借着着你的手将这些女孩子变的更加可爱,更加美丽,难道你不愿走在路上看到的都是美人吗?
我打算给我们的客人妆容指导服务,也可以专门请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来帮你。仅此一项,大概就能给上百人带来工作。而这些赚来的钱全部用来建立私塾和孤儿院,这些孩子如果他们识字,能念书,长大了一定会有出息!
不一定要有出息,能有屋住,有饭吃,天冷了有棉衣穿就已经很知足。空空子接着苏樱的话说道。
他仍在考虑。
到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苏樱奇道:不是说要两个时辰才到吗?
老丈不说话,已经跃下马车。他身手矫健,一点也不像个年迈的老人。
掀开车帘,苏樱瞬时间仿佛跌入冰窟。
马车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凤阳驿馆。而秦末渊目若寒星,面容冷峻,负手站在车前。
苏樱下车,站在秦末渊面前,方才的口若悬河瞬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空空子手心冒汗,他一定是脑子发霉,竟稀里糊涂跑到人家窝里。瞬间他脑子转了几百个圈,跟着苏樱下车,他抬手就想抓住苏樱做要挟。
空空子手指刚动,便听苏樱道:你们放了他,他是我的朋友。
秦末渊看着空空子。
苏樱姑娘说你是她的朋友,请问阁下,您是吗?
空空子看看苏樱,鬼使神差脱口而出:是!
既然是姑娘的朋友,那阁下是走是留请便。赶马老丈说道。
他摘下斗笠,斗笠下是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飞扬的墨眉,挺俊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唇角,竟然是司行云。
司行云看着秦末渊笑道:秦兄,这场赌注,翼之赢了。
汉王殿下身手不凡,秦末渊佩服,甘愿受罚。秦末渊摇头轻笑。
苏樱已经蒙在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赶马的老丈什么时候变成司行云的呢?还有这个赌注是怎么回事?
灰色的大氅下,司行云一袭金色的蟒袍,罩了一层白色的羽纱,高贵英挺,气度逼人。
有几名貌美的婢女上前,一个解下司行云背上的灰色斗篷。一个弯着腰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而另一个则拿了柔软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他的双手。
一个中年男子面白无须弯腰赔笑,苏樱记得他叫李珂。
竟劳殿下贵手赶马车,这事叫一声属下去办就好。
司行云擦拭完双手,将帕子交给侍女,魅惑一笑:无妨,能为美人效劳,是萧柏的福气。何况,和秦王殿下打赌,我若不下点狠功夫,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好像已经忘了空空子的存在。
空空子每一寸肌肉都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这里的两个男人,每一个都十分棘手。
空空子突然道:你想让我给离青传什么话?
苏樱不想他现在还记得这件事,正色道:有两句话,第一:如果离青姑娘想见我,请她大大方方的来,我苏樱随时奉陪。第二句:四月十八,神织门大宴宾客,请离燕楼的离青姑娘务必大驾光临。至于地点,到时候我会送上请帖。
空空子缓缓退后一步。话我给你传到,至于你跟我谈的生意,我想好之后再答复你。
说罢,看了眼秦末渊和眼前正享受着齐人之福的汉王萧柏,空空子凌空一跃,飞出了墙头。
苏樱看着空空子消失在夜幕,回过头,发现秦末渊看着她,眼中神色不明。
苏樱朝他勉强一笑。她惨了,被抓个正着。
司行云含笑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嘴角玩味的笑没停,眼中已经冰冷。
一人含笑而来蓝衣宝带,丰神俊朗。
二位殿下输赢可是已定?这人竟然是欧阳九。
秦末渊道:汉王殿下胜出。
司行云悠然立于灯火阑珊下,绝美的容颜恍若天人。
苏樱忽然道:赌局是什么?
孤王和秦兄打赌,看谁能最快将逃出笼子的美人找回来。司行云的笑容让几个婢女心跳脸红。
原来如此,苏樱咬住嘴唇,心中酸涩。
欧阳九看着苏樱,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是苏樱姑娘。我说到底是何美人竟惹得两位殿下设下赌局,不惜亲身前往。淞洲一别近两月,姑娘可好?
他这样一说,众人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苏樱朝他点头致意,淡然有礼。
李珂赔笑道:二位殿下请,宴已设好,就专侯二位。
苏樱这才想起今晚本是有宴。
几步之遥的司行云蟒袍玉带风神如玉,气度闲然。明明被众人涌簇在中心,却显得如此的陌生而孤寂。
众人含笑往院中走去,她磨磨蹭蹭跟在秦末渊身后。不知为何,她就是提不起精神去参加。
怎么?秦末渊看着她气色不佳。
苏樱道:我有些累了。
秦末渊低声道:知道累还乱跑?下次若再如此……
苏樱道:没有下次了,我还是乖乖在这里等裴夕,等他一到,我让他带我回神织门。
等裴夕?手心不由的握紧,秦末渊一时无语。
他倒是险些忘了,裴夕才是她的良人,能光明正大和她站在一起的那个,她的确再也没有下一次。
他们两人缓缓走在后面。司行云和欧阳九同走在前列,二人好像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苏樱想着诸事,只觉得心头繁杂,我不想去赴宴,可好?她有点疲惫,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为她解局。
秦末渊瞧着苏樱,不知为何他轻声道:我输了赌注,你不想知道我到底会得到怎样的惩罚?
惩罚?
侍女说你失踪,我正预派人去寻,未曾想到这个欧阳九提议设赌。汉王殿下便和我打赌:不拘手段,不限人马,看谁能最快将你带回。我猜你偷偷跑出去,定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躲开我们的视线……所以我带人沿着客栈商铺寻找。但汉王殿下直接奔往最热闹的集市,并且,很快找到了你。秦末渊悠悠然说完,想在苏樱脸上找到答案。
秦末渊行事计算太多,但司行云……他果然最了解她。
苏樱回过神,发现秦末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淡淡的道:如此,待我回去梳妆一下出来。
相思无用
苏樱回到居室,挑了一套式样简单的红色纱裙,里面配了洁白的深衣,洁白的交领贴在胸前,外面是红色的长衫,绑了白色的束腰,系了红色的璎珞和红色的凌霄。红与白的明快搭配利落大方,外罩一袭飘逸的红色轻纱,就这样轻飘飘出了门。
前面喧闹隐隐传来,她乌发未挽,只在头顶梳起一个小小的皊皓鬏,带了一个红色流苏的簪花,柔柔的流苏正好垂在额头,风中她发丝飘扬,在幽幽的灯光中显得神秘而矜持。
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拉了过去,苏樱来不及出声,对上一双深邃的双眸。
苏樱张了张嘴,还是将行云这两个字咽下去。
他抱着她抱的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听到他狂猛的心跳声。
他贪婪的打量这苏樱的面容,猛然将苏樱紧紧埋在他的胸前,想死我了。
苏樱在他怀里闷闷的问了一句:你到底……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司行云低头看着她,: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知道,这对你没有好处。
苏樱道:我知道。
自从流云谷一别,她以为她们再也不会有交集,岂料磕磕碰碰会在这里再逢。
苏樱明明知道该推开他,离他远远的,但这个怀抱如此温暖,他的深情如此浓烈。
她不动声色的离他稍远,却被司行云一把搂的更紧。
她无法,只能淡淡的垂着头。
司行云道:明天裴夕就到上京,你和他一起走,武安侯在上京的府衙防卫森严,那里安全。
裴夕?你如何得知裴夕的行踪司行云怎么会知道。还有,他和裴家很熟么?苏樱觉得自己从来都看不透司行云。
司行云一手拂上她的脸,男人的事你不要管,上京人流复杂,你管好你自己。
苏樱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何意:可我还有神织门的大事要做。
说到这里,司行云脸色一变,:你的对手离青身份不简单,但你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还有那个空空子,若非看他从淞洲这一路上待你还不错,今日我怎会放过他。
苏樱心中微凉,沉声道:难道空空子从淞洲将我绑走,你竟全知道。
司行云淡淡的道:我还要感谢他,若非他将你绑走,你岂不是要嫁给裴夕。
苏樱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她一路担惊受怕他都看在眼中。
听司行云道:苏樱,你可是在恨我?如今我身在此位,不敢有他奢求,只望你能安好,司行云搂着她的腰,直直的看进她的眼中。
他的眼神有几许无奈隐,更多的却是对她的痛惜。
苏樱鼻子一酸,受了委屈这么多天来的,终有这样一人轻声安慰她。
他抬起苏樱的脸,底下头,离着苏樱很近,淡淡的酒气环绕着她的鼻息,越来越近……苏樱赶紧低着头,他却俯身找到她的唇,吻住。他的吻热切而狂烈,放肆的纠缠,舌尖霸道的开启她的贝齿长驱直入,仿佛想借由这个吻将苏樱的灵魂带走,他的舌时而挑逗,时而狂野放肆,苏樱口中伤口未好,吃痛嗯了一下,司行云却以为是她激情的反应,一手将她轻轻抱起离地,吻更加凶猛。苏樱冷不防他会如此,热浪席卷而来,只能瘫软的靠在他的怀里。良久,司行云喘息着离开,眼神迷离,她的唇因为激吻有些红肿,显得更加娇艳欲滴。
然而司行云却欲罢不能,他摩挲着她的下巴,手指若有若无的挑逗着她的唇,苏樱满脸红晕,却躲不开他手指的摆弄,她想抗拒,司行云却将她箍的更紧。
别躲,就这半刻的时间。
他底下头欲要再次吻上,苏樱偏着头躲过,他的吻落在她纤细的颈脖上。
苏樱低声道:不要这样行云,有人会看见。
司行云抬起头,一手固定了她的颈脖,让她再也无可逃避,一个热烈的长吻再一次吻下,苏樱连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他攻占。
他的渴望升级,变吻为咬,细细的咬着她的舌尖,她的唇瓣,她的下巴,她的颈子……苏樱躲也躲不过,只得在他耳边狠狠的咬一记,他方不舍的停住。
你疯了,这里随时都会来人。苏樱恨不得打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司行云。
司行云低头幽幽笑道:怕什么?我想见你,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几月不见,他说话变得越发狂妄粗鲁。
苏樱想到他既然敢来,自然有人守着,便也放下心。
又道你不是再也不见我了吗?
司行云惩罚的将她抱起,:我想忘了你,可惜反而记得更清,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目中的深情浓的吓人,苏樱看着,说不感动是假的,然而目光所及,他胸前的金色蟒纹,灼灼生辉,提醒着他的身份。
你怎么能出来?西汉王萧柏如今可是场上的焦点。
司行云抵着她的头,眼睛仿佛看进她的眼底最深处。
尿遁!
苏樱忍不住笑道:那汉王殿下这场尿还真的很久。
司行云捏着她的下巴,你对着别人笑的那么美丽,我怎么能忍得住不来见你呢?他手上猛然用力握住她的腰:那个秦末渊心智超拔,而且此人身份敏感复杂,你离他远远的。
苏樱吃痛一记,司行云霸道的道:不准对他笑!
苏樱扭头看向旁边,我不会对他笑,也不会对你笑。
司行云将她再次拥在怀里,我多想把你藏起来,你这个妖精,为何偏偏要出来做什么神织门呢?
他仿佛又气又急,放开苏樱怔怔的盯着她看了好久,却叹息着在她眉心印了一个吻。
若说方才的吻是他的思念,那么这个吻就是他的爱恋
爱恋对于司行云,如果说痛的话,最痛的感觉当初早已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免疫力,可每次他的出现都牵着她的心。
现在呢?她心中五味杂陈到底是为了那般呢?是司行云,是阿漓?还是对裴夕心里的愧疚?
苏樱想了想,眼中渐渐迷茫起来。
司行云不忍打断她凝神的样子。
突然,一个人在黑暗的角落小声道:有人!
司行云不得不放开手,眼中满满的不舍和留恋,却只是揉了揉她的发,去吧!
离了他的怀抱,苏樱稳了稳步伐,踏上青石板路。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的在黑暗的角落,眼中饱含了几许痛楚与压抑。苏樱走的近了,那人踏出一步,是三哥哥。
她和司行云热烈相拥,是三哥哥在帮他放哨。
苏樱心头满不是滋味,司行云突然跟了上来,一把她抱在怀中,贴着她的耳根,低低的道:你说,秦末渊输了赌局,我要如何惩罚他好?
惩罚?她有些心神不宁。
司行云唇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我罚他与美人同舞一曲如何?
典型的西汉王做派,苏樱恼怒的看他一眼。司行云笑道:那我还是给秦王殿下点面子。
远远的行回廊有人行来,司行云摸了下她的脸颊,苏樱脸上触感犹在,司行云已经消失在她面前。
宴会设在花园中,四周燃起了通亮的火把,灯火通明,气氛热烈。苏樱走进来的时候一名红衣舞者正应着节拍踏歌而舞。
她迤逦而来,一名婢女领着苏樱到她的位置。苏樱在案几前坐稳,方才微笑着抬起头,给每个人一抹淡淡的微笑。端庄大方,表现的毫无挑剔。
坐在这个场上,她的身份就是神织门的苏樱。
众人环绕而坐,上首设两席。一席空着,旁边便是秦末渊,玄衣高冠,领袍边却镶嵌了金色的暗纹,低调雅致,初初彰显着主人的高贵。他持酒觞而卧,一反往常的端然。斜靠在案几前,闲雅的姿势越发显得他的身姿柔韧修长,清风优雅。
他含笑而饮,极少开口,但顾盼间掌控着场中的气氛。
场中设席位并不多,五六人而已。让苏樱吃惊的是,除了她以外,席间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和苏樱迎面而坐。窈窕妩媚,眉如远黛,目若星辰,她不曾见过,但果然是个绝代佳人,见苏樱朝她看来,她含笑点头,目光柔和,如沐春风。
这女子就是由这个本事,苏樱没有和这女子说话,却仿佛能听见这女子谦和的赞美。
不知这女子是谁,交际手段好高明。
苏樱抿了一口葡萄酒,很甘甜,她不由的覆上自己的嘴巴,感觉异样,好像有点肿。
她的小脸白净,而红唇爆满,鲜艳欲滴……不用脑子想就能知道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秦末渊胸中仿佛一记重拳砸下,揪心的痛感从胸腔直直涌上喉头。他霍然起身坐正,身边跪坐的侍女一时不防,将酒洒在他的身上。
感觉到一道沉甸甸的目光逼来,苏樱一抬眼,将秦末渊难言掩饰的愤怒收进眼底。
苏樱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的不安,仿佛那杯酒洒在她身上。
她低着头,端起杯中酒下意识的饮了一口,不想却呛到,扶着胸口浅咳几声。
秦末渊道:来人,给苏樱姑娘将酒撤了,换茶!
苏樱莫名抬起头,秦末渊道:倒是忘了,苏樱姑娘舌尖有伤……该好生修养,饮不得酒。
葡萄酒的滋润下,她的红唇越发红晕,仿佛曾经她颈后那片妖冶的桃花……灼痛了他的眼。
是谁吻了她?仍是饮下一杯烈酒也不能将心头翻江倒海的气息压下。
舌迹有伤……秦末渊话一出,场中人心头都暧昧起来。本来各人都以为苏樱和这位殿下关系亲密,如今这话反倒像是大庭广众之下,两人的调情。
哪位有伤?
有人大笑而来,众目睽睽之下,能如此肆意的,也就只有西汉王萧柏。
司行云换了一袭白袍,未束玉带,飘逸浪荡,活脱脱一个鬼混完的花花公子。他的身后,跟了一位红衣男子。那男子肤白如雪,眉目如画,一身红衣似火,妖娆的好似花间的艳鬼,魅惑艳丽。司行云在上首坐下,他便持萧立于身畔。
两人相携而来,司行云闲然往后一靠,眯着眼看了眼身边的梅轩。
说来惭愧,苏樱姑娘口中的伤还因秦末渊,倒是我大意了。
秦末渊本一心怀疑是那人这个西汉王萧柏,如今看来,却不是了。
司行云心中阴冷,面上却滴水不漏,莞尔一笑道:秦兄不用辩解,年少风流……翼之当能理解。
秦末渊也不辩解,反而笑道:翼之说的对,只是我太不怜香惜玉,辛苦了小樱。小樱?他竟叫她小樱?这个在梦里巡回无数的名字,竟就这样脱口而出。
苏樱距离他们并不远,两人的谈笑风生一句一句钻到耳中,她坐于席上如置炉中煎烤。
这两人到底要做什么?秦末渊故意将话说的如此暧昧不明是何意图?司行云呢?他听了又会如何感想?
看着苏樱略有些局促的小脸,秦末渊轻声问道:今晚的药用了吗?
他语气轻柔,目中关怀之情表露无疑。
苏樱在他这番刻意的关怀中如坠迷雾,她道:没有。
秦末渊立刻道:你该按时服用,怎如此大意。
她受伤良久,他何曾关心过她的伤势,苏樱笃定他如此刻意定是有所企图,便故意大声道:药早已用完,只是一直不好同殿下讨来。
她这样说,无疑是将秦末渊此前的暧昧不明划为句点。
司行云眼中含笑,修长的指敲在几案,看着场中盘旋的舞姬,喝了声:好!
秦末渊眼中闪过片刻光芒,我今日看你的伤口,为何不说?
片刻,他便又笑道:忘了,急急忙忙去迎翼之,将这事给搁下,稍后宴会结束,我将药给你。
苏樱只得点头应了,将目光转向场中的舞姬。
欧阳九捧着一具古琴端立场中,这舞姬所踏的音乐正是他所弹奏。
只见他双手飞舞,节奏鲜明,分明是受了她上次的音乐影响。只是他不谙常理出牌,节奏时快时慢,那场中的舞姬无疑是个高手,踏着这奏曲也不免有些慌张。
苏樱不由轻轻皱了下眉头。
要知一切奇异的节奏曲调皆是以美为前提,更合况与舞结合,更应该互为融汇,而不是一味求新求奇,脱离了舞者和乐者的配合沟通。
欧阳九双掌飞舞越来越快,在曲调奔至最高峰的时候突然将琴竖了起来,改弹为拨。
如此一来,场中形势大变。
他抱着古琴越拨越快,琴声高昂处嘈嘈如急雨,细腻处切切如低思,又陡然如银瓶乍破水浆迸流。强烈的节奏挥下,场中众人都担心那琴弦会断裂的时候,他一挥衣袖,收心如画,一曲终了。
曲终,舞停。
那红衣舞者伏在地上浅浅喘息,这不仅是欧阳九的展示,更是这舞者呕心沥血的回旋。
此刻,场中方才一片叫好声。
苏樱只是笑笑,端起杯子喝了口,发现早已不是酒,换了一杯清茶。
欧阳冒昧,请苏樱姑娘弹奏一曲!
呼声方停,欧阳九抱着琴站在舞者身边,看着苏樱。他的面上带着一份坚韧的执着,笑的如此陈恳而热切。
司行云道:欧阳先生乃当世音乐大家,特意邀请苏樱姑娘,不知有何深意?
司行云道出了众人的想法。诸人皆知欧阳九持才傲物,非不凡之人绝不动琴,这样的怪脾气连皇上也拿他无法。今日他不请自来赴宴,大家已是十分惊奇。如今他竟点名要着女孩独奏一曲,意味深刻。
欧阳九道:欧阳也不知,只是有一种预感,苏樱姑娘定能带给我震撼,只是不知道苏樱姑娘肯不肯赏光。
他费尽周折也要试探她是不是那日独奏之人,苏樱看着众人的目光,暗道今日怕是装不过去。
便落落然道:欧阳先生邀请,苏樱莫敢不从,只是,先生能否答应苏樱一个要求,诺了,苏樱莫说一曲,就是几首也甘愿献丑?
欧阳九眼中好奇,道:姑娘请说。
苏樱笑道:神织门苏樱,邀请欧阳先生四月十八日,大驾光临。
若离燕楼能请来舞阳帝姬,玲珑阁能请来花魁微澜姑娘,她神织门如何能与众不同又能引得上京名流瞩目,这个豪门贵少兼音乐才子欧阳九,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噱头。
欧阳九笑道:那要看姑娘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苏樱翩然起身,苏樱是当欧阳先生应下了吗?
欧阳九道:当然,欧阳九一言九鼎。
苏樱走到场中,在琴前坐下。一挑琴玄,声音清亮,这无疑是把绝世好琴。
拨弄几下试音,苏樱却陡然紧张起来。她半吊子的琴艺上次是以奇取胜,如今以神织门弟子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弹奏,不得不说,实在很有压力。
她告诫自己千万莫要抬头,那个授她琴艺的司行云就端然坐在台上。以她三脚猫的琴艺……她简直能想象到司行云如何在心头狂笑
司行云笑道:未曾想今日还有此奇遇,一是翼之能侥幸赢得秦王殿下,二,能见欧阳先生以琴寻人,我等可是大饱耳福。
苏樱想,他是在鼓励她吗?
忽闻秦末渊道:既如此,秦末渊也要问一声翼之,这输了赌局到底要末渊如何?还是快快说出,免得渊在这里坐如针毡,食不知味。
司行云哈哈笑道:今日赢了秦兄,说实话,翼之实属侥幸。秦兄和翼之饮了这杯,便给了翼之面子,如何?
竟只是对饮而已,众人难得能八卦一回,如今心中略有所望。
秦末渊举杯,饮下,却突然长身而立。
愿赌服输,翼之不罚,秦末渊不能不自罚。如今,苏樱姑娘弹琴,末渊舞剑相伴如何?
苏樱惊讶,片刻心头暖意浓浓,他是要借着舞剑,将别人的注意力分散吗?还是鼓励她不要害怕?
司行云笑道:如此,萧柏拭目以待。
曲有误
旁边自有人将剑呈上。
场中诸人皆是知道秦末渊威名。他少年成名,年纪轻轻就跻身天机门一流高手,在沙场上所向披靡,兰图人对他闻风丧胆,称他为玉阎王。但这些众人都只是耳闻。莫说看他舞剑,即使是平日里,这位沉稳持重的秦王殿下连剑都不佩的。
他素来不苟言笑,为人低调严肃,诸人即使心中期翼万分,在秦末渊面前,却连笑都是压着声音的。
小仲呈上的是一把乌黑发亮的长剑。
一看这剑,众人便知秦末渊剑术不凡!
玄黑的剑鞘毫无任何装饰,连身后侍卫的佩剑都比它华丽。然而这把剑出奇的长,不仅长,剑身比一般剑的要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地方,每一寸都是只为了杀人而锻造。
正如此,这把剑看起来犀利而又冷漠。
只有在沙场上拭敌无数以血饮剑的人才会用这样的剑。
秦末渊缓缓将剑拔出,场中便再也无任何声音。
那寒玄的色泽,森冷的光芒,噌的一身弹出剑鞘,在场中的火光中划过一道幽光,缓缓归于平静。
这把剑比众人想象中还要简单,却比众人想象中还要细,还要薄,仿佛一片冰峰,泛着幽冷的光泽,柔韧的不可思议。
司行云本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然而此刻,他的嘴角再也弯不住,缓缓坐直了身子。
乌衣长剑,烈火如跳,秦末渊立在月下。
这一刻的画面是如此静谧绝美,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去直视他的容颜。
秦末渊手腕一动,那悠然还摇曳的长剑瞬间变的笔挺。
这是一把杀人的剑,本该只为杀人而出。但此刻,舞剑的人和舞剑的剑,已经融为一体。
秦末渊朝苏樱淡淡的回头,苏樱会意,抬腕。
一声清音似破空而出,将场中诡异安静的气息打破。
众人以为在这种状况下,苏樱定要弹奏一曲荡气回肠的《杀破狼》或者《将军行》。岂料她手下委婉曲折,弹了一曲哀思切切的《清平乐》。那曲子悠扬而婉转,声声如诉如泣,如歌如吟……若换做其他任何人都想不到在这样的曲调下,要如何舞出这把惊世骇俗的破云剑。
然而大将军秦末渊单手持剑,修长的身型在风中巍然不动,只是微微抬着头,看着天际的皎皎明月。
他在等,和他的剑一起等着苏樱的音乐奏到他想要的点,等着苏樱手中的玄和他手中的剑心意相通。
苏樱回手音转,依旧不急不缓。
她琴音仿佛闺阁中的秀女述说对春日的渴望,对落花的哀愁。
换了场中任何一个来舞的话,定然以为苏樱在故意耍人。
然而在音落至最底沉的刹那……秦末渊手起,身回,掌中长剑洒过一道凌光,折腰而转。
他的动作优美大气,舒展流畅,不急不缓,如追风,如祭月,如吟一首诗,如绘一幅画。
他的剑式并不繁复,但他随意舞来,每一个动作都饱含了不可思议的力道和让人匪夷所思的美感。
他回身转腰,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魂,每一个弧度,每一次挥洒都和他修长的身影配合的相得益彰。
他抬手轻盈,手腕利落,你以为他要轻盈的时候,偏偏就那么一刹那挥袖如云,剑势如水,身姿柔韧有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翩然回旋。
然而不过那顷刻的功夫,风动云动,他一派清风徐来又如如皓月回光,回腰后倾,长剑如一把情人的手,向身后的刺去……
苏樱抚琴而坐,就在他身后!
他的剑虽然慢,他的招式虽平淡,但每一下,司行云都在考虑如果他从这个方向袭来,他该如何应对。
没有招式,任何一手一回都是杀招。
然而思索的结果是肯定的:没有答案!
真正的高手早已脱离了剑式的拘谨,所谓的汪洋莫大于海,便是这个意思。
高手相拼,拼的已经是内力和心智,拼的是胆识和耐力。
所以司行云知道,只有那把剑真正指向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究竟会如何反应。
的确,只有他剑下之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他剑式的可怕!
苏樱的眼中,他的长剑如迅猛的雷霆,不偏不斜朝自己的左眼飞来……没有错,那目标感如此明确。
苏樱心惊,手下却忍住没拨琴弦。那剑仿佛到了眼前,却忽的不见,只有秦末渊含着一抹浅笑的从她琴前略过的俊容。
刹那间,他身若翩虹,游曳凝光,舞到了旁边。
他绝对是故意的!苏樱心中怒道。她手下发抖,心中发怒,此时也不管章法,乱拨一调。
众人眼中他长剑飘摇,美妙不可言喻,谁也不知苏樱方才的惊悚。
司行云手握杯盏,嘭的一轻声,一方绝好的宋窑玉脂杯竟生生碎在他手中。
众人本来觉得这样的曲调根本不适合舞剑,如今看的目不转睛,又叹道:舞剑定要配这样的婉转悠扬的清音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
岂料这时,场中玄乐曲风一变,竟然变的欢快明朗。
苏樱也不管秦末渊如今如何发挥,只顾自己轻弹拨弄。
她偏着头,像独坐花园中的邻家女儿,此情此景,李白的《月下独酌》脱口而出。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
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
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
行乐须及春。
她朗声吟来,诗意袅娜,意境悠闲,手下琴玄倾动,落声轻盈而豁达。
琴声一变,场中秦末渊已经身若游龙,霍如射日。翩然旋起,矫如天龙, 来势雷霆,收挥影动。
只见剑影飘洒如江海凌光,那舞剑之人剑动四方,墨色的身影如一片玄云盘旋,迅如闪电,疾如流星。
苏樱被他精妙的剑术吸引,指下忍不住和着他的步伐,大玄小玄拨弄弹挑。
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乱。
醒时同欢乐。
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
相期邈云间。
苏樱一首终了,手刚挑起最后一个音节,秦末渊已经回旋,转身,站稳。
诤的一声,收剑入鞘。
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苏樱双手仍隔在琴上,心中的震荡久久回旋。
场中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司行云首先击掌,朗声赞道:恍若蛟龙,迅如行风,山石失色,天地激昂。秦兄剑是好剑,苏樱姑娘的琴也是好琴。
有一人说道:剑气如虹,琴声清扬,苏樱姑娘是诗也是好诗。
说话的人是陆子蹇,作为秦末渊的军师,南疆军中郎将,陆子蹇位列秦末渊下手第一席。对于自家少主的剑法,他也是的自豪不已。
苏樱茫茫然什么也没听到,却见秦末渊徐徐转身,朝她看来。
他气血微漾,看着苏樱的眸子却热烈真挚。
欧阳九大步走到堂中,掀起衣袍单膝而跪。
今日一见姑娘和殿下舞剑琴曲相投,如影随形,方知欧阳方才错的厉害。一味想推陈出新而忘了琴曲舞者的本意,请容欧阳一拜!
这个音乐痴欧阳九,就这么朝着苏樱磕头下去。
苏樱忙忙站起:苏樱不敢当!欧阳先生请起。
她一摆手,秦末渊便立刻发现,她的纤纤玉指,指尖一片殷红。
你怎如此不小心!他一步冲过去将苏樱的手握在掌中。
苏樱白皙的指尖嫩若青葱,她方才忘情弹奏,竟没有注意这点。苏樱这才感觉到疼痛。
她顾不上自己的手,对欧阳九道:欧阳先生莫要如此大礼,苏樱音律浅薄,万不敢当。只是殿下配合的好,侥幸而已。
欧阳九这才从地上起身,道:自古以琴通心,以琴言性,苏樱姑娘今日表现如今绝佳,实在是让欧阳大开眼界。
他越是崇拜,苏樱心中越是汗颜。
古往今来,音乐艺术方面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只要是含着真情实意的东西,都能动人。若论音乐造诣的高深,苏樱哪能和他相提并论,但这些道理她此刻如何能一次说给欧阳九听。
他们两个在这里谦和,秦末渊握住她的手,对着遥坐于上位的司行云道:翼之,天色不早,我们散了吧,苏樱姑娘手上受伤,必要先行医治。
司行云漠然立于上席,脸上看不出是何神情。
梅轩躬身轻轻提点,他方才笑道:如此,就如秦兄所言。
欧阳九看到苏樱的伤,惊道:定要快些医治,可不能留遗症。对于音乐狂欧阳九来说,乐者的指就是他的生命,自然精贵的很。
苏樱没觉得自己手指头上流了点血有何大呼小叫,秦末渊道:回屋去,给你包扎上药。
一群人有人来恭维,有人来凑热闹,又有人故意想站在秦王殿下身边感受下殿下的神威,苏樱被闹的头脑哄哄,秦末渊将她拦腰一抱,朝远处那个人道:如此,末渊先走。
苏樱这一慌乱下,还没忘记和欧阳九方才说的话。
九先生,我神织门……秦末渊施然一笑,将她往怀里抱紧。
靠在秦末渊胸前,苏樱远远的听欧阳九应道:姑娘放心,欧阳一定准时赴约。
看着两人大步离去,一群人有惊疑,有羡慕,有嫉妒,皆留在原地唏嘘不已,欧阳九心头雀跃,心道:何止是四月十八,恐怕以后我天天都要拜访你神织门。
他此生唯音乐为乐,什么天地君亲,都没有一段美妙的乐曲来的重要,如今看到苏樱,他仿佛找到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突破口,焉能轻易放弃。他乐呵呵的回头,霍然看到一脸阴沉站于上位的司行云。
这位主儿,此刻脸色差的吓人。
方才人群慌乱间,他压根都没看到苏樱……她就被秦末渊抱走。他想去看,却不能动,想去握住她的手,却终只能独坐这高台……
他立于人群之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的那个女子却不是他所能靠近一分。
而看到她倦在秦末渊怀中,他的心犹如被一根毒刺扎入一般,让他脑子里都翻江倒海的疼痛。
收目看着欧阳九,司行云便又恢复了方才的浅笑,悠然对着欧阳九道:九先生,孤也告辞!我们后会有期。
欧阳九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不知为何,在这个如同孔雀般骄傲的西汉王身上,总能看到一抹萦绕不去的孤独。
愈是喧嚣,愈是孤寂。
苏樱张着十指不敢碰到他的衣襟,微仰着脸,屋檐和宫灯在她的视线中不断后退……身后众人的唏嘘喧闹也渐渐隔绝。
她回过神,突然道:殿下放我下来,苏樱只是伤了手,不敢有劳殿下。
秦末渊并不放手,继续大步行去。
怎么,可是羞怯?苏樱姑娘方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戏弄渊,如今竟不敢靠在秦末渊的怀里吗?
苏樱怒道:若不是苏樱被殿下舞出的剑吓到,又怎会一时失控变了曲调。
即使是故意耍他,也是他有错在先。
只觉得秦末渊胸腔雄厚震动,他笑道:苏樱姑娘原来也知道,秦末渊舞的是剑而不是红绫!你可知我的剑从来只在一个时候出鞘,今日,已算破例。
苏樱好奇道:什么时候?
檐下宫灯摇曳,月明如昔,映的他眉目清俊,俨雅如神。
杀人的时候!
苏樱被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有些森冷,她靠在他怀里浑身僵硬,如今更是全身都紧绷起来。
他见不说话,便也不说。抬眼间,苏樱暂住的居室便在眼前。
去请大夫,苏樱姑娘受了伤。
两个丫头一听秦末渊吩咐忙退了下去,只留浅绿一个人在屋中侍候。
秦末渊大步行来,在屋中巡视一番,苏樱赶紧道:放我下来。
秦末渊只是一笑,不理会她的话,将她抱着放在屋中的软榻上。
离了他的怀抱,苏樱明显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转过脸,看到了软榻后的屏风,白日的一幕赫然涌上脑海,再回转身的时候,她已经脸若红云。
秦末渊目中含着笑意,显然是知道苏樱脸红为那般。
浅绿移过一盏明灯放在几案,便预悄然退下,苏樱看着小丫头要出了屋子,忙道:你留在这儿……给我上药!
秦末渊却一挥手让小丫头出去,屋里,只剩了苏樱和秦末渊。
他如此霸道,偏偏浅绿就只听他的吩咐,苏樱满心不是滋味。
他身微往前倾,注视着苏樱,缓缓说道:怎么,姑娘是担心渊对姑娘做出什么事吗?
苏樱被他眼中的笑意弄的如坠云雾,他今晚便一直如此怪异,怪异的温柔,怪异的暧昧。
她喃喃的道:殿下自是不会!
她的手仍然淌着血迹,秦末渊突然将它轻轻握住。他的动作如此迅疾,苏樱闪也无法闪,便被他的大手包围。
怎如此大意,受伤了便停住不弹便是。
他的温柔让苏樱惶恐,一如她今晚一直看不透他的言语一般。
她用力的将手从他掌中抽回,即使是碰到伤口也在所不惜。苏樱低着头淡淡的道:秦王殿下,如今,这屋里没有旁人,您不用再演给谁看了。
她拧着眉手有些发抖,秦末渊再欲上前,苏樱便已经下意识缩在一旁,避开他的手。
他从未对别人如此上心过,而她……
姑娘何以肯定渊是假意?他紧紧的盯着她。
苏樱淡淡的道:苏樱并没有糊涂,殿下您这样做,绝不会无的放矢……就如您今日派人盯着我一样。那送饭的小丫头告诉她秦王派人在屋外监视她,她本还不信,可她耐着性子在屋中潜伏了半日……果然。
秦末渊霍然站起身子,默然踱了两步。
渊如此做,不过是不想姑娘再出什么意外!
苏樱还以为他又会说是为了裴夕,她苦苦一笑:那苏樱先行谢过殿下这几日的照拂,不过您往后不用如此费心,裴夕来之前,我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见。
秦末渊远远站在软榻前,看着她防备又冷漠的模样。他抱着她回到这屋里的时候,一切本都好好的,怎么现在他和她又犹如一个陌生人一般呢。
他目光所及,面若红霞,目若星辰……他的目光停在苏樱的唇上,一股莫名的火光一涌而出。
还是因为那人?
若姑娘真的能让秦末渊放心,那么我很想知道……他突然欺身靠近。
苏樱眼中慌乱,往后闪离半分。
她越是防备,他越是心烦,他出手捏着她的精致的下巴,苏樱姑娘口中的伤,今晚可已经大好?
该死的是,其实他想问今晚谁吻了她?
苏樱避无可避,倔强的瞪着他。
这点,我好像无需和殿下交代什么吧!
秦末渊满心的怒火和酸意,然而苏樱这句话一出,却将他满心的火和话沉沉的闷在心头,无处发泄又莫名其妙。
他看着她,目寒如冰,苏樱却毫不畏惧的回瞪着他。
门外的人声恍惚传来,秦末渊终放了手。
一人朗声道:这里可是神织门苏樱姑娘的居室?
秦末渊转头,一个挺拔的少年大步走来,停在屋前。苏樱看的真切,是三哥哥。
何事?
少年道:奉汉王殿下的吩咐,将治愈外伤的药物送来。
他低着头双手将瓷瓶递上。
此药名凝雪,由天山雪莲和琵琶凝露炼制而成,对于肌肤外伤疗效甚奇。
秦末渊接过,淡淡的道:翼之有心了。末渊代苏樱姑娘谢过汉王殿下。
莫如云立在门口,犹如一杆标枪般笔直。
如今她深深知道,对司行云越是生疏,越是能消除秦末渊对他的怀疑。苏樱起身跪于庭中,神织门苏樱谢过汉王殿下赐药!
莫如云平静的道:姑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在下告辞!
说完,他朝秦末渊行一大礼便转身离去,动作如来时一样敏捷迅速。
秦末渊看着仍未起身的苏樱,将那药搁在几案,淡淡的道:大夫一会儿便来,末渊就不便久留了。
他大步走出去,听苏樱恭敬的说道:苏樱恭送秦王殿下!
这声秦王殿下叫的他心中出奇的沉闷,他从不自称本王或者为孤,更不喜欢别人称他为王爷,但苏樱这一句恭顺而疏远的话,让他几乎要发狂。
他疾步穿过回廊,这条路这么长,但他方才抱着苏樱走过却感觉那么短,片刻就到。
巧莺带着大夫来的时候,苏樱刚刚从地上起身。
丫头在屋里转目一看,没有看到秦末渊觉得有些奇异。
苏樱将众人的心思看在眼里,心里叹道:如今不过刚刚到上京,便已生出如此风波,她该要好好想想自己如今到底在想什么。
大夫将莫如云送来的药膏细细打量,叹道:西汉府物产丰饶,这药更是奇品!
将药膏涂在她的指尖包扎好伤口,遣了众人退去,苏樱一个人抱膝坐在床头。
如今的态势很明显,司行云和秦末渊在互相较量。为了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现在已经知道秦末渊对她和司行云的关系已经产生了怀疑。
苏樱疲惫的靠在床头,他们每个人都在演戏,司行云扮演着西汉王殿下来到上京,秦末渊扮演着审判者觉得事有蹊跷,而她,如今就是他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他认为可疑的突破口。
抚着着自己的唇,司行云的气息仍在,秦末渊腕上力道仍存……
这两个男人都闯进了她的内心,他们孤傲,高高在上,遥远而神秘。
一个在流云谷的时候她便不能看清的司行云,一个是曾经山盟海誓而如今如陌生人一般的秦末渊,夹在他们中间,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心很小,很平淡,那么,就让她退出这两个人的争斗。
苏樱,只是神织门的苏樱,来到上京,为了神织门而战!
苏樱和衣睡着,却突然被一道炽烈的目光惊醒。
苏丫头!
裴夕满面风尘的脸颊映入她的眼帘。
名媛之战
秦末渊睁开眼的一刹那,他竟然恍惚以为自己在一个岩洞,三面环水……
他起身一看,窗外天色刚刚微亮。
最近有一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不仅丢失了一段记忆,他更丢失了一个重要的人!
目光移到几案上放的那个小小的瓷瓶,那是给苏樱治疗舌尖的药。他昨晚就想送去,他却偏偏压着自己的这个念头直到现在。
侍女进屋,伺候他起身,更衣……秦末渊不由自主又看向了那小小的瓶子。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将那瓷瓶握在手中,秦末渊踏出门去。
一个人迎面而来,是陆子蹇。
公子。陆子蹇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离得近了他方低声道:宫里一大早来了旨意,宣西汉王殿下进了宫。
秦末渊道:我知道了。
皇上和萧柏父子间多年未见,今次皇上既然宣了他到上京,自然有些迫切想看看这个儿子。
陆子蹇见秦末渊仍旧往那个方向走去,迟疑道:还有一件事……
秦末渊道:子蹇说话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有话直说!他继续往前,脚步不停。
裴二公子到了。
秦末渊缓缓站住,陆子蹇瞧着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秦末渊看着园中带着晨露的鲜花,终于笑笑道:子昂来的倒真快。说完,仍旧往前行去。
陆子蹇站在那里没动,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的摇了摇头。
他步行如风,越走近那院子心情越是沉重。他的指摩挲着掌中的瓷瓶,触手光滑……这让他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走近这院子,他便听到屋中的谈笑声。
一个男子骄纵的说道:我要吃这个。
是裴夕!
好,我给你夹……哎,你慢点吃。苏樱柔声慢语。
裴夕又道:我的肩还有点酸……对,这样按一下舒服多了。
此刻天还早,但这小小的院子却早已苏醒。
巧莺第一个看见秦末渊,立刻俯身拜道:见过秦王殿下!
裴夕仿佛刚刚沐浴完,穿了一身燕居的常服,敞着领口,惬意的披了件锦袍在肩上。苏樱就跪坐在他的身边,正夹了一个小食送到他的碗中。
见到秦末渊,两人皆露出丝丝诧异。
裴夕一步跳了起来,:秦兄,不,殿下,请您务必要受裴夕一拜!他两步上前,在他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
秦末渊道:二公子这是何意?半月不见,子昂规矩倒是多起来。
裴夕抬头正色道:这一拜是子昂真心实意,若不是您救了苏樱,我还不知要到那里去找回这丫头。
秦末渊不动声色扫过一旁低头跪安的苏樱,淡淡说道:子昂这话更是客气,莫说是子昂的朋友,就是一介布衣百姓,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起来吧!
裴夕一笑道:倒是,殿下胸怀天下,子昂再谢就生疏了。
他笑笑起身,回头看一眼苏樱,一抬手道:秦兄可用早膳?这早点是苏樱特意吩咐人预备的,殿下若不嫌弃,一起用如何?
苏樱讶异的抬起头看了过来,秦末渊含着笑:如此,也好!
苏樱心中忐忑,忙唤了侍女呈上一副碗筷。
这个秦末渊昨晚不欢而去,今日这么一大早就又来,他到底想做什么她已经打定主意,日后不管是见到他还是司行云,皆要淡然处之,离的远远的最好。
秦末渊在上席坐定,裴夕笑道:不知秦兄这么早来有何要事?
秦末渊将手中瓷瓶放在案上,也无事,不过是苏樱姑娘前些日子受了伤,我将药物拿来。裴夕一听,对苏樱惊道:伤,樱儿你又受伤了,在哪里?
苏樱摇摇头:伤在舌尖,已无大碍。有劳殿下费心。
伤在舌尖?
裴夕看看苏樱,再看看秦末渊,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舒服。他将秦末渊放在案上的药瓶拿过……触手是一片淡淡的暖意。
这药,竟一直握在秦末渊的手中。
裴夕心中惊慌一下,谈袖已经恢复了正常。苏樱给您一定添了很多的麻烦。樱儿,给我看看你的伤。他很自然的抬手要去看苏樱的伤,手还未触到她的下巴,苏樱便已经偏头避开。
裴夕……她有小小的愠怒。
裴夕放下手,无奈的笑道:好好,你先用膳,待会儿我要好好检查。
秦末渊不动声色的看着,淡淡的道:麻烦倒没有,只是害的苏樱姑娘受伤,秦末渊真的有些愧疚。
这时碗筷呈上,苏樱接过空碗,从案上的小盅里盛了碗粥给他。她的指尖细细的包了纱布,但并未妨碍她利落的动作。
淡淡的清香飘来,秦末渊将视线移回,粥中又红有绿,色彩清新,还有一丝丝晶莹剔透的花瓣。
苏樱看他瞧的仔细,便道:这是玉兰花,清晨园中无人,我又溜出去做了次采花贼。
秦末渊见她笑的灿烂,尝了一口道:不错,比上次味道要重。
苏樱道:上次荒郊野外也无什么食材,今天是裴夕喜欢的,我特意放了莲子。
上次?苏樱还给秦王也煮过粥?裴闲起一个灌汤包,皱眉道了声:烫!
裴夕向来不是个拘礼的人,苏樱赶紧夹了过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方才笑盈盈放到他的碗里。再试试看。
裴夕笑眯眯的吃掉:不烫了!
这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快马加鞭星夜兼程,淞洲到上京半月的路程他七天就到,每每想到这里,苏樱不得不软了心肠。更何况她打定了主意要和裴夕讲清楚他们两个的事情,如今万事她都顺着他来,指望他心一顺待会儿不要太难过。
秦末渊吃相一如既往的优雅,他发现,这一桌的小食和菜肴精致可口,竟然全是淞洲的风味。这果然是苏樱特意为裴夕准备的。
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苏樱便忙忙的给他张罗,活像一个贤惠的小妻子。
而这一切都在无意识的提醒着秦末渊:苏樱是裴夕未来的小娘子,是他的未婚妻。
裴夕来了,他这个旁人自然要退居一旁……或者是,从此天涯江湖,永不相干。
这一餐,秦末渊吃的实在食不知味。
秦末渊前面走,裴夕便一把抓住苏樱的手,你除了手,你哪里还有伤?
苏樱看着他执着的手,裴夕何时也变得这么霸道起来呢?还是他一直这么霸道,只是她方才才能感觉到。
苏樱缓缓将手抽回:裴夕,我有话要跟你说。
裴夕突然害怕苏樱开口,他突然跳起来。我困了,我要休息,丫头,你可不准打扰少爷我睡觉。
他丢下苏樱在庭中,一头钻进被子里。
苏樱轻轻走来,将他身上团着的被子拉开又给他细细的盖好。轻声道:对不起裴夕,我不能做你的妻子。
裴夕翻个身,脸朝着床里。
苏樱继续道:我也很喜欢裴夕,喜欢裴夕开朗的笑,喜欢和你一起恶作剧,喜欢看你逗的大家开心,但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裴夕仿佛已经睡着。
苏樱继续道:你对我也是好奇吧,就像是见了一个新鲜的小玩意很好奇,但人这一辈子不是好奇就可以的。我们就像是兄妹是朋友。你以后会遇上一个更好的女孩,她懂得你的心,你不用说话她就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愿意和她共度一生,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不管是红颜还是白发。
被中的少年缓缓抽动双肩。
苏樱继续道:其实我们也是傻呢,只是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就晕了头!我害你误会,害你忙了这么久,还害你这么远跑来风尘仆仆,都是我不好,你若是生气就打一下苏樱。
裴夕突然闷闷的道:我没有生气。
苏樱被他这话说的愣住,只得道:真的不气?
裴夕慢慢露出一双眼睛,染了薄雾。
他缓缓道:我只是很难受……我一直都知道你不喜欢我,你也不想嫁给我,我一直在逼你在装傻,但为何不喜欢我,是我哪里不好吗?
苏樱急切的道:不,你哪里都很好,只是我……
裴夕突然怕苏樱口中说道她喜欢那人,截口道:既然你说我哪里都好,我们能不能再试试。能不能再过些时间看看,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或者说……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如果从上京回去你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我绝不逼你。更何况上京关系复杂,你有这这个名分,对你的安危也有好处……
他殷切的看着她,他瘦了许多,一脸疲惫与憔悴,脸颊上的风尘未去。
苏樱被他弄的无可奈何,只得到:我们是朋友,但你得答应我,一切顺其自然,不能生气不许耍赖。
裴夕得了这个答案,拧眉乐道:少爷我是这样的人吗?
他气呼呼的往床上一趴,眼中终于已经有了困意。
苏樱看着他,淡淡的说道:睡吧,二少爷!
裴夕这么容易就看开,真让她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惊讶。她已经明确说明自己的意思,希望裴夕能早日想开。
裴夕一觉睡到日正当空,他睁开眼睛,看到一身清爽装扮的苏樱候在床前。
你要干什么?
苏樱道:你带我回神织门,再过两天顾嬷嬷和念远就要到上京,我要快点准备下神织门的事情才行。
裴夕爬起身来:那神织门的苏樱姑娘,我能为你效劳些什么?他漂亮的不像话的脸难得一本正经。
苏樱压低声音说道:刺探敌情!
裴夕一跳起来,眉飞色舞,这个少爷我最拿手!
这个有些骄纵不羁的裴二爷才是苏樱一直认识的裴夕。
裴夕三言两语,驿馆就派人送来一辆马车,香车软帐比苏樱那天雇的破车不知好多少倍。
很快,苏樱和裴夕坐在马车上一路疾驰,往上京的内城驶去。苏樱不得不感叹,有时候男人的行动力就是比女孩子强悍,即使是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裴夕。
只是现在,这位方才还有模有样的裴二爷大概又想到苏樱早上的话,又犯了小孩子脾气,上了马车也不理她。
马车疾驰了近一个时辰,在内城门墙前停了下来。
内城城墙巍然庄严,围墙上的兵卫一色金甲,炫目华丽。
淞洲古城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但这份厚重与庄严是无法和上京比拟。
裴夕道:此处防卫的军士都是京畿御林军,直属皇帝统辖。
见苏樱笑盈盈的看着他,他撇撇嘴:我自幼随父侯觐见,上京这地方来了没有七八次也有五六回。
苏樱继续笑。
裴夕脸一沉,欺身恶狠狠的凶道:不要以为二爷我没脾气!
苏樱衣袖捂了脸,只露出两个大眼睛,笑道:如今的裴夕,才是淞洲城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裴二爷!
裴夕这才想到方才自己赌气的事情,瞪一眼苏樱,摸摸鼻子自己也笑起来。
穿过黑黝黝的门洞,熙熙攘攘的大街,裴夕吩咐马车直奔西城,他们现在要去离燕楼。
进了内城,感觉截然不同起来,这里马路宽阔,行人如织却衣着绚丽。越往里去,一路上华丽的车驾,鲜衣怒马随处可寻。
行了一段,马车停了下来。侍者道:公子,离燕楼到了。
裴夕一挑帷幕,叹道:这里果然就是上京闺阁名流汇聚的地方!
离燕楼的所在果然是个绝好的宝地,这个混迹闹市的桃花源十丈不远就是上京最繁华的街道。
一弯青石白桥之后,是一片曼妙的桃林,花枝绚丽,曼妙芳菲,溪水飘香。桃林深处一角飞檐露出,隐约可见轻纱飞舞。
桃林前的一方巨石上轻灵书写着:离燕楼三个大字。
离燕楼门庭若市,停着不少的车驾,仆从来来往,有男有女,皆是风度翩翩。
裴夕握着苏樱的手扶她下车,众人不由往这边侧目而观。
裴夕俊美绝伦,苏樱清丽出尘,众人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小姐出行,打量过后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她们在打量苏樱,苏樱也在打量她们。
华丽的马车上轻纱虚掩,有端丽的闺秀娉婷而出,她们衣着华美精秀,行止间袖袂翩翩,衣带当风,一个个都恍若琼苑仙子。苏樱触目所及,她们身边侍者皆是衣着鲜丽。
这时候,一个响亮的声音喝道:请让一让!
一辆车撵迤逦行来。
苏樱本觉得这离燕楼前的停的马车已经相当精美华丽,在这车前一比,那些马车简直像是给下人们乘坐的一般。而这道高高在上的喝令声,就是这辆马车车夫发出。他话虽然说的是请,可口气可没有半点请的意思。
裴夕俊脸一拧眉就要发作,苏樱忙拉了他闪身一边,低声道:我们要低调,低调。不能惹人注意。
裴消她眉目清婉,在耳边轻声细语心情不由好了大分,哼了一声不再计较。吩咐车夫将车驾开让了道路。
那马车缓缓前行,一直停在苏樱身前半丈的位置。
那车前本来只有苏樱和裴夕两人,可此刻已经拥挤了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
是左相千金白小姐。
不止,听说今天户部尚书的千金凌小姐也要来!
又有人说道:都说白小姐和凌小姐并称为上京第一美人,不知道哪位更胜一筹?
众人的窃窃私语纷纷传到苏樱耳中,她和裴夕对视一笑。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这和苏樱现代的娱乐记者又什么区别。
马车打开,当先跳出两个红衣婢女,那婢女生的唇红齿白,眉目轻灵,竟是一对双胞胎。
看到这侍女,苏樱就能猜想到她们的主人该有如何美貌。
果然,一女身姿娉婷出了车门,她乌发如丝,肤白如雪,一双秋水明眸如点点寒星璀璨动人,她身形娇柔轻盈,苏樱一下就想到弱不禁风这个词语。
果然是白小姐。人群中有人一言道了出来。
一时间有人向她点头,有人和她问安,但这位白颦小姐含着笑下了马车,也不看向众人,在丫鬟的拥簇下往离燕楼行去。
这女子好大的排场,好强的人气!
一个户部侍郎的千金就有如此大的人气,可想而知,离燕楼那日大宴舞阳帝姬和上京名媛,气势何等的雄厚。
只是这如此多的名门千金如此聚集,难道真的因为离燕楼的织品惊艳?
裴夕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看她们都是些庸脂俗粉,还是我的小苏樱最美。
苏樱瞪他一眼,裴夕笑着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说罢,牵着苏樱也往离燕楼去。
这地方莺莺燕燕,琅嬛叠翠,既有不少名门闺女,也有不少风度翩翩的护花使者,他们两人年纪尚幼,宛如一对金童玉女,牵着手笑着走来大家也毫不为奇。
然而他们刚到桥前,两个锦衣童子拦住他们,伸出手来:帖子!
苏樱和裴夕面面相窥,裴夕喝道:本公子是来离燕楼买东西的,要什么帖子?
那童子躬身作揖道:公子您怕是不知,如今我们离燕楼客人太多,每日限招待二十位,超过的诸位必须有我离燕楼的燕子帖才能进入,对不住您,今日人数已经够了,如果没有帖子,您明日赶早来。
苏樱道:燕子贴是什么东西?
那童子一拍手里的帖子道:就是我们楼主特别发的邀请,或者您是我们离燕楼的老顾客,我们特意给您发的帖子。
那帖子烫着金色的大字,制作的华美细致,果然能显示其气派。
果然,现在除了那位白颦小姐以外,其他众人皆被拦在桥外神情沮丧预备返回……
难怪这门前格外热闹
限制人流,保持高档格调和神秘形象,这离燕楼果然深嗳其道!
裴夕不耐的喝道:哪里来的规矩,有银子也不赚。本公子明日没空,今天就要进去,叫你们楼主出来!
这位爷向来在淞洲无人敢惹,更何况在苏樱面前,裴夕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
两个童子见裴夕气质高贵,不敢去顶撞,一个童子弯腰道:小的去通报我家管家。
苏樱却不想闹的太大,她觉得进去看离燕楼卖些什么已经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知道了离燕楼在上京的人气地位和排场,如今还知道了离燕楼的经营手段,她已经不虚此行。
她喝住那童儿道:不用了,我们明日再来便是。
如此,裴夕才冷哼一声,放过那可怜的童子。
她扯扯裴夕的袖子,轻声道:我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可好?
裴夕看着她立刻换上笑脸,道:当然,樱儿想去哪里?
苏樱指指对面:悦然居。
悦然居位于离燕楼的对面,格调和档次当然不会低,不过最主要的是,这些没有进去或者刚刚出来离燕楼的闺秀贵客们大都选择了这个地方歇脚进餐。
裴夕带着苏樱上了悦然居,店中已经几乎座无虚席。裴夕气派大的惊人,小二见状直接带他二人登上了二楼,安排了个临窗的席位。
这些席位无疑更为豪华隐秘,轻纱隔开一个一个小间,隐隐约约可以见到包间中人影却又足够隐秘,显然更合适闺秀使用。
隔壁的轻纱后香气袭来,大约是几个闺秀相携而来离燕楼却不得而入,在这悦然居消歇。
他们点了些小菜,苏樱刚拿起杯子浅茗一口,突然听到隔壁有人说起神织门。
这些女孩大概聊的正起劲,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离燕楼我什么了不起,三番四次不让我进,我还真不稀罕!这位姑娘嗓门不小。
又有一个女孩儿道:你别不服气,如今这个离燕楼的大当家离青,还真是跺跺脚上京四颤的人物,你没听说吗号称是天下第一的神织门也要大宴宾客,不知道他们能请到谁到场?这位离青姑娘可发下话了,凌蓝雪和白颦都不会去,舞阳帝姬和离青关系甚好,估计也不会给神织门面子赴宴的。
又一人奇怪的道:没有这些人去,神织门的宴会岂不是暗淡无光。到那天神织门岂不是要冷场?
有一个女孩子笑道:恐怕也只能请那个微澜去跳支舞,唱个曲了。
女孩子们笑的如此灿烂,裴夕听了心里发毛,苏樱却悄然止住了他。
她早就猜到离青会如此。在上京的闺秀名媛中隔绝神织门,离青下手倒还真快速。
又一个女孩子担忧的道:你们都说要来离燕楼看看,我倒未觉得离燕楼的丝缎如何漂亮,还不如神织门的穿云丝美,如今连门都不能入,反而白跑一回。
这时一个女孩子突然道:快看,凌蓝雪来了!
苏樱和裴夕往楼下看去,一匹红马扬蹄而来。
火红的马,火红的衣服,远远的好像一团火一股烟。人马本来极远,但一路奔来人人纷纷避开,简直像是在飞一般飘摇而到。
那红衣女孩子转眼就到了楼下,那两个童子显然也是认识她的,赶紧弯腰上前牵马。谁知她喝道:滚开!一挥马鞭将两人抽开,策马直接跨过石桥跃入那桃花深处。
那女子一人一马已经消失在桃林,身后两骑护卫方才赶到。
这女子就在上京的另一个传奇的第一美人?
好一个火辣的女子!苏樱忍不住道。
活力,热辣,充满了朝气,虽然她还没有看到那女子的面容,但这个女子已经给苏樱留下了深深的印象。
裴夕却转眼看着她,笑道:你穿红色的衣服也很美,樱儿。他还记得看到她蜷在床榻上的娇弱模样,犹如一朵待放的桃花。
苏樱瞪他一眼,隔壁的女孩又说话了:这个凌蓝雪果然美貌,哎,你还说今天白来一趟,能看到这两个传说中的大美人儿,我们也算不虚此行。只是她们已经如此美貌了,何以还有天天往这离燕楼跑?也不怕麻烦。
那柔柔的声音嘻嘻笑道:你可知这些京城美人儿何以如此倾巢而出,一时间如此在意自己的容貌?
这时另一个声音最响亮的女孩道:难道是……
几个女孩子羞赧的笑做一团。
苏樱心里等的着急,快说啊!
不错,就是因为……最近秦王殿下和六皇子西汉王萧柏到了上京!不止是两位王爷,听说还有武安侯的公子,东篱王的公子……你们两个小蹄子别不承认,自己早就偷偷惦记上这回事了?
说裴夕……苏樱笑盈盈的看着他,裴夕装的一本正经,如今也有点撑不住笑了。
突然,一个念头涌上苏樱的心头,她心怦怦直跳,眼睛发亮。
怎么?裴夕道。
苏樱笑着看着他:神织门的大宴不仅不会冷场,将会是一场空前绝后的盛会!
裴夕不解,苏樱继续说道:既然离青在上京名媛中隔绝我们,那么我们就让这些上京名媛们不请自来吧!我神织门的宴会,如果能邀请秦王殿下和西汉王萧柏到来。在加上你——武安侯的二公子,风度翩翩的裴二爷,还有欧阳九先生,到时候,不光那位凌蓝雪和白颦,全京城的女孩子,还有谁不想来参加这样一个难得的盛会呢!
能邀请到大齐最富盛名的美男子,钻石单身汉,最有权势男人排行榜的秦末渊和西汉王萧柏,神织门这一次绝对一鸣惊人!
裴夕一听,击掌一笑,不错,到时还有沁翎公主和我哥驸马裴钦,咱们的宴会一定叫这个离青目瞪口呆。
……
夜宴计划 之近水楼台
想到神织门大宴盛况,他们皆是都激动不已。
片刻裴夕又道:秦兄我倒是能试试说服,但这为西汉王殿下我们该如何去打通呢?他摸着下巴,冥思苦想。
苏樱在旁一暗笑!
众人都以为秦末渊容易请,殊不知对苏樱来说,西汉王殿下是最容易说服,但想请动这位冷漠持重的秦王……她和他前几日相差的好几次都是不欢而散,她还真没几分把握能说服秦末渊。
苏樱在心头盘算,裴夕突然道:闻言西汉王殿下喜爱美姬……
苏樱慢悠悠的说道:闻言西汉王殿下喜爱美男……
裴夕诧异的看着她,片刻了解了苏樱眼中的笑意,他跳起来恼怒的道:樱儿!
他二人在席间笑闹,苏樱突然道:看,那位凌小姐出来了!
若不是她一身火红的衣衫,苏樱简直认不出她来。
凌蓝雪扶着一个丫鬟从离燕楼出来,莲步轻移端然闲雅。她的红马已经不见,她的鞭子已经收了起来,她脸上带着矜持的笑,不多一分不淡一寸。
苏樱正惊讶她的转变,看到楼下那人……她突然明了起来。
原来悦然居楼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青衣男子。
他长身而立,随意的姿态有说不出的优美。他着了一袭飘逸的青色春衫仿佛天际的一汪水色,这抹纯粹的青,不深不浅不张不扬完美的刚刚好,满街的喧哗与浮躁被这一抹淡淡的青色压了下去。
原来不止是凌蓝雪突然淑女起来,连路边卖胭脂的小贩都端然起来。
这人是谁?上京果然遍是藏龙卧凤之地。
凌蓝雪在丫鬟的搀扶下轻步移了过来,朝他端端正正行了个贵族女子的礼仪,那男子略一点头,转身往悦然居走来。
他回头,苏樱以为能看到他的面容。但很可惜,他行动翩逸间已经到了楼下。
苏樱一低头,乌丝间斜插的玉簪瞬间在滑落出去……
遭了!苏樱反应过来,众目睽睽下,那人手一抬,簪子不偏不斜正好落入他手心。
那人一抬头,苏樱正对上一双水雾氤氲的晶莹眸子。
那人眼中含着一抹诧异,看了看苏樱,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簪。
裴夕此时抱拳道:家眷冒昧,多谢阁下!
那人展露一抹释然的笑意,一低头,进了悦然居。
我不是故意的,苏樱立刻无辜的说道。
裴夕揉揉她的发:侍候你梳妆的丫头该打板子。
说话间,那人已经上了二楼。
你等着。裴夕大步迎了出去,将苏樱独留在小间。
多谢公子,家眷无意冒犯公子,惊了阁下!
公子无需多礼,在下也是侥幸!这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听来和悦清朗,如他这一身淡泊的青,让人想起一轮静谧的上玄月,四月的杏花雨或者江南的清风。
原物奉回!
苏樱影影绰绰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蓬莱秀影般超然的美,一道打量的目光穿过纱幔投过来。
裴夕接了躬身一礼道:在下有家眷同行,恕我不能奉陪答谢,若有缘,定与阁下邀月痛饮?
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也很期待,有缘再会!
说完,他便如一只优雅的青鹤,清风掠过翩然往前面隔间行去。
回了小间,裴夕笑道:好在没伤到人,否则……
苏樱将簪子装进怀里,有些羞恼。
这事就像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他们高昂的性质。
饭菜呈上,苏樱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朝代的酒楼用餐,有点新奇。
悦然居的菜色清新精致,果然配得上这里的清扬格调。
裴夕看着苏樱笑道:你若喜欢我们就常来,或者,将这厨子带回府里可好?
苏樱摇摇头,不要,相见不如怀念,再说,你看这道金丝酥雀随上荷叶卷,我可以试着去做!
裴夕喜道:真的?那少爷我不是有口福。
苏樱笑道:当然。
他们相谈甚欢,一餐饭吃得兴致高昂,却不知隔壁何时已经换了位客人。
听着他们的声笑,那男子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清风优雅。赫然就是方才接着苏樱簪子的男子。
公子可要用餐? `
那男子淡淡的道:就……金丝酥雀和随上荷叶卷吧。
就这个?
男子挥了挥手,那人不再言语,退出小间。
苏樱的上京之行,就此开始。
对于她这个惊世骇俗的计划,武安侯裴仪没有其他多言,只提点她道:若想纯粹的办一场神织门的宴会,有两点定要注意。第一:武安侯府不得参与,裴夕不得替她出面。第二:在这上京中,她必须邀请一人,太子萧淞!
当今大齐政局复杂微妙,武安侯当然要避嫌。
而太子殿萧淞和西汉王萧柏同为皇子,和秦王末渊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关联,如今在朝中的行情虽不太好,但他毕竟还是大齐名正言顺的储君。
这三个男人从哪个开始下手,苏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从最容易的开始,司行云!
西汉王萧柏已经搬入了皇帝御赐的汉王府。宫苑的华丽奢靡让人叹为观止,百官闻风而动,仿佛从皇帝的态度中嗅到一丝意味,往来拜会结交的官员氏族车水马龙。
苏樱看着络绎不绝的慕名者一拨人走一拨人又来,她侯在偏厅耐心等待。
西汉王萧柏当然不会对一个陌生的神织门有什么特别待遇,所以她也不急。
神织门的苏樱姑娘?半个时辰后,一个声音轻细的侍女过来问道。
在下便是!
那侍女人打量她一眼,王爷有召,姑娘请。
两个侍女低眉敛目静悄悄地在前面引路,苏樱带着丫头初夏,一行人沿着长廊迤逦行来。
这座西汉王府比苏樱想象中还要大,穿过几个回廊,月门,越过池塘,她已经有些辨不清方向。初初她还能见到一队队身穿铠甲的宫廷侍卫往来巡逻,但越往里走,尘世的喧闹一点一点隔绝在外,便越是安静。
这种安静中透着一股诡异,一种莫名的张力,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一双凌厉的眼睛狠狠的霍住她……
初夏突然快走一步,悄悄拉着苏樱的手小小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苏樱回头朝她安慰一笑。
她担心什么呢?这里是司行云的地方,无论谁想害她,行云一定不会。
仿佛为了给苏樱安心,一个磁性悠扬的声音从前面的院子中传来。神织门的苏樱姑娘,凤阳驿馆一别,孤王可是有点想念你的琴声。
是司行云的声音,苏樱满心的紧张瞬时安静下来。
侍女转身对苏樱道:王爷就在前面的枬枫亭等你,姑娘请去。
苏樱示意初夏等着,独自走了上去。
高高的亭台上,有位美男子负手而立。
苏樱端然走了几步,提起裙角突然跑了起来……
司行云回头,他如美玉般耀目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苏樱脸上带着轻盈的笑意越走越近,却在看清亭中之人后愣住。
除了司行云,亭中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苏樱见过,西汉王的行撵抵达上京的时候,美人的风采已经传遍了大齐的都城。
司行云脸上挂在不羁的笑,突然道:苏樱姑娘能否再为本王抚琴一曲?
苏樱气血微喘,还未答话,那美人便开口道:能为汉王殿下效劳,是苏樱的福分。她的声音竟然同苏樱一模一样。
说完,她指动,玄挑,琴声悠扬。
司行云大步走来,拉着苏樱的手,转身往另一个出口行去。
他拉着她转入一条小径,再往里走,是一间陈设华丽的房间。
苏樱脚下踩着软绵绵的地毯,她前脚一进门,司行云一挥衣袖,门边哗一声关起。终于,这室中只剩下她和司行云两人。
他正注视着苏樱,目光柔和的能醉人。
苏樱避开他的眼神,挣脱他的手,在房中的圆凳上坐了下来。
她的脚一摆一摆的晃悠,她的脸犹自还红扑扑,她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打量着这个房间。
软榻上铺陈的一整张虎皮,迷离的香气,精致华贵的象牙桌案,每一寸都透漏着皇家的尊贵与奢靡。
这个房间应该是西汉王殿下的寝宫……苏樱扫到屋中最醒目的陈设,一张华丽的大床,非常大,大概能同时躺上去三四个人。
不仅大,而且非常柔软,仿佛人坐上去就会塌陷如云端的那种感觉。
这种华丽与梦幻苏樱只在幻想中见过,她朝司行云一笑,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挪了过去。
她好奇的扯扯床头柔软的幔帐,伸出手指悄悄华丽的帐杆,她想看看是不是纯金。
最后,她一屁股坐了上去,果然和她想象中一样柔软。
司行云一直在看着她,看着她好奇的张望,看着她的眼中轻巧的笑意。看着她仰头翻在床榻的柔软中久久挣扎不起,咯咯笑着。
司行云缓缓走上前来。
苏樱立刻有些后悔,这人绝对属狼的,侵占莲强,她每次被他吃的干干净净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倒在他的床上……
然而司行云却极其正经,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奇道:你笑什么?
苏樱在床头坐稳,眼中盎然着笑意。
我想到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她的小脑瓜总是有说不完的怪点子,司行云突然有了兴趣,关于什么?
苏樱笑道:关于一个公主……豌豆上的公主。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公主迷路了,她敲开一闪王宫的大门……
她笑着将那个古老的童话将给他听,司行云本来站着,现在却弯下腰直直的盯着她看。
又是这样奇怪的故事,苏樱,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的家乡是不是风城。说说,你这个小妖精又如何想起这个奇怪的故事?
苏樱看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容,笑道:因为行云是豌豆上的王子。不管有没有豌豆,不管有多少考验,司行云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司行云。
她傻笑着说完,司行云已经单膝跪在地上了。
苏樱和他说过,她说她们的家乡,男子对女孩子最尊贵的礼仪便是单膝跪下。
司行云轻轻执起她的手,我不愿是王子,上天若给我机会,我更不愿生在帝王家……但是苏樱,你才是我真正的公主。
他抓着苏樱的手,细细的吻了上去。
他目中的痛伤感逼人,情深更是排山倒海的逼来。苏樱仿佛被他目中的深邃吸引,仿佛有一股无力的酸痛在心头漫延。
司行云缓缓站起,慢慢靠近……上次的激吻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苏樱对司行云侵占的本领已经领教多次。从他的双眸中离开,苏樱神智清醒急急的跳下床边,跑到庭中不敢回头。
司行云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安静的异乎寻常。
苏樱转过身,他靠在床边的雕花玉案,单手撑着头,满目忧郁,仿佛有着无尽的隐忍和伤痛。
苏樱从未见过如此疲惫落寞的司行云,他如此孤单无助,憔悴迷离,像个走失在街头的孩子。
他最近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行云?苏樱轻轻的问道。
司行云看着她,道:我昨天又看到芷儿了。
你又梦到她了?苏樱知道芷儿是他孪生的妹妹,不过很早前已经夭折。
司行云闭上眼睛。
不,我去她小时候玩过的花园,看到她小时候荡过的秋千,然后又见到了很多很多小时候的人……我的父亲,姨娘,我们的兄弟,然后我就看到她了。她和小时候一样调皮,她总是在笑……
他又沉寂在记忆里,表情仿佛极其甜蜜却又及其痛苦。
苏樱上前握着他的手:司行云,你醒醒,你的妹妹她早已经离开这里了,她不在了,很久很久已经不在了!
司行云依然双眼紧闭。
我知道,我知道她早就不在了,但她没有离开过我的脑中,她一直都在。
苏樱坐在他的身畔,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畔。
忘了她吧,逝者已矣……
司行云的眼睛突然睁开,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寒意。他盯着苏樱,有些歇斯底里的道:逝者已矣?不,你知不知道,其实当时该死的是我!是我那些人更不不在乎帝姬,他们想杀的是我,七皇子萧岚!!!
苏樱被他强烈的力道震开,扑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你在说什么?行云?你……司行云站起身迅速将苏樱抱起,眼中狂热道:是的,苏樱,你没听错,我当年亲眼看着芷儿死在我面前……我却没有出声……因为我知道当时我若出声的话,我们一个也活不了!
苏樱被他摇晃的头晕,只得急急的道:你当时还小,你一定是怕极了。
司行云怒道:小?害怕?若说怕的话,芷儿当时不怕吗?她当时也只有五岁……他双目赤红,圈着她纤腰的手紧的仿佛要将她折断。
苏樱见他情绪失控大起大落,不知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只得捧着他的脸,清晰说道:司行云,行云,你清醒清醒,你想想四娘,想想你娘!
司行云闭上眼睛,抱着苏樱的力道突然全无,和她颓然倒在那张大床上。
他的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了两行清泪。
苏樱轻轻的伸手想将他擦掉,司行云闪身躲过,将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大床上。
司行云,你不知道么,我是你的朋友,朋友的意思就是不仅可以共欢乐,还应该同悲苦
他越是疏远,她便越是痛心。
或许此刻她终于了解些她一直看不懂的司行云。
原来他就是恒正五年那场大火中传说丧命的七皇子萧岚,代他死去的是他妹妹帝姬萧芷。
四娘呢?她就是那传说中的轻云如蔽日的云妃。
司行云呢?年幼的他亲眼目睹那场大火,那场屠杀,那场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他年幼的心灵到底照成多大的伤害?而他一直以女子身份活着,究竟是为了避仇还是因为对妹妹的愧疚……如今带着这次成年累月的黑暗伤疤,他换了个身份顶替自己的哥哥再次回到皇宫,再次要对那个冷酷无情的皇帝叫一声父王,对宫里物是人非的一幕幕再次回放,他心里到底在受着怎样的煎熬……
而这些,这个孤傲如孔雀般的西汉王能说给谁听?
如果今日她没有来,司行云会怎样?
会把这一切像这十几年一样埋在心里……还是仿佛看着妹妹的身影在眼前摇晃,历历在目心头如针扎如刀刺?
她一直怪他在淞洲裴府对自己的那次试探,恨他无情,恨他残忍,恨他无心,如今她方才知道,原来他对自己一直都更加无情和残忍。
他曾说过,连笑多了便觉得是一种愧疚,原来是真的,原来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早已伤痕累累。
她想去抱住眼前这个千年孤独的男人,然而司行云远远的闪开
他淡淡看了眼苏樱,这里并无旁人,但他此刻仿佛又是那个陌生孤傲的西汉王。
他微微偏着头,回给她一记放荡的笑容。
神织门的苏樱姑娘,你今日找本王到底有何要事?
苏樱怆然一笑,想起此行的目的。
神织门四月十八日大宴,特邀请汉王殿下赴会。
司行云淡淡的回道:孤王已经知道。
苏樱道:行云……殿下,不知这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司行云看着窗外,冷漠道:不知神织门此次欲要邀请何人?不止是萧柏一个吧。说出你的计划。
苏樱道:相信殿下已经听说离燕楼和玲珑阁的盛会,如今神织门若想打破困局,只有出其不意下猛药,更何况除了舞阳帝姬和享誉上京的两大美人儿,我们实在不知道还有谁更有影响力。
司行云终于有了些些转动,不再背对着她。
除了你……我已经邀请了欧阳先生和沁翎公主,我还要邀请秦王殿下。
司行云回过头,依旧带着那抹邪魅的笑,
秦末渊?恐怕你要要失望了,据我所知此人极为自律,在上京以及南疆封地,无论是官中的集会邀请还是他人的私宴,此人从不参与!他不讲情面也不虚与委蛇,所以别人有称他为玉阎王,也有人暗地里叫他寒玄将军。
寒玄将军秦末渊?
苏樱蓦然想起情人冢中那个热情如火,邪魅可爱的阿漓?那个只包着一条兜裆布几乎□的绝美男子……而现实中的秦末渊竟比他看起来还要的还要孤冷。
苏樱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但那日在驿馆……他不仅参加了接风宴,而且还在席上舞剑一把。
所以上京的官员以为自己眼花,也以为秦王末渊转了性子。但你可到他的府邸看看,可有人能够入内拜会!包括你……樱儿。他言词犀利,但说到她的名字语气还是软了下来,缓缓道:你以神织门的名义求见他,他都不一定会见你!
竟然如此?苏樱有几分茫然。
除了秦末渊,神织门还愈邀何人?司行云问道。
苏樱道:有,侯爷交代我一定要请太子。不管他赴不赴宴,我们定要礼数周全。
司行云道:不错,侯爷说的很对。你往后办事若有何不明之处,切记要向侯爷请教。
苏樱听他言语关切,方才的失落又慢慢填满。
司行云扭头看着窗外,还有一事你需小心,太子此人……若说秦末渊这人皎皎如明月,萧淞便是浩瀚如繁星。此人心机极深,喜怒无形……连我都难看透几分!
司行云这话说的极重,苏樱听了茫茫然一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些权利场上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难以对付,如今听司行云这么一分析,她真觉得自己初始的想法幼稚了。
她脸颊有些苍白,司行云下意识要抚来,手指刚动,便已经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
他轻笑道:你也不用如此紧张,不过是例行拜会,他又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小女子。
苏樱有些沮丧,只得道:希望如此。
司行云突然故意说道:既然邀请我赴宴,那苏樱姑娘送给我送帖子呢?
帖子?
苏樱一抓袖口:不见了!
她急忙跳起来在身上上上下下找过一遍。袖中,怀里也没有,老天,不会是刚刚见到司行云的时候跑掉了吧!
不知苏樱姑娘要找的是何不是此物?
司行云不知何时坐回了那张大床,两根指头捻着一份精美的纸签,淡淡嗅来还有一股梅兰芬芳之气。
苏樱一见,立即道:正是!
她刚跑过去,被司行云一把掠入怀中。
他好闻的气息环绕着她,苏樱睁大了眼睛。司行云在她眉心印下一记吻,轻轻道:今日谢谢你,樱儿!
苏樱听着他的沉稳的心跳,柔声道: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闷在心里,会闷坏自己。试着说给别人听听。
司行云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屋外美人的琴声哀切,如诉如泣,屋内光影交错,浅香迷离,司行云真想这一切都不要变,他就这么抱着她,永远也不放手。
琴曲婉转,已经接近尾声。
司行云终于狠狠心,将她放开,冷冷的道:苏樱,忘了今天的事……忘了司行云这个人,这里只有西汉王萧柏!
苏樱看着他,司行云道:记得一些无谓的东西,只会让自己成为对方的负担和软肋!
苏樱眼中闪过一滴晶莹,缓缓道:谢汉王殿下答应神织门的邀请,殿下事物繁忙,苏樱就不便打扰!
苏樱出来的时候,那绝美的女子刚好一曲终了。
抬头看着苏樱,那女子有着淡淡的忧伤。
走了,初夏。
这么快就完了?苏樱姑娘,奇怪,我怎么会睡着呢?初夏奇怪自己明明不困的。
仍是那两个侍女送苏樱出门临了,一个侍女突然道了句:太子府邸很精美呢!
苏樱闻言念头忽转,司行云是要他先请太子吗?
夜宴计划 之故人重逢
姑娘,接下来我们去何处?马车在岔路停了下来。
她打算今天将三人的邀请全送到,但先去请大冰块秦末渊还是那个素未谋面但已经三闻其人的太子?
往东去!
是,姑娘!
太子的府邸并不在禁宫,而是位于骊山脚下一处古老的府第。
和司行云的西汉王府不同,这座高华古雅的太子府门庭清冷,苏樱一路行来竟没看到一位同僚来访。
苏樱递上帖子,侍者很快回话,有请!
那侍女端然有礼,衣着朴素,和蔼温然,和方才在西汉王府的神秘高端截然不同。
一路行来,苏樱更是惊讶不已,这座府院几乎保持着山景的原貌,只做了极小极巧妙的改动,整个园林呈现出一派古朴自然的原始风貌,却极其雅致。府邸中的陈设也古雅简洁,没有多一分累赘,也没有少一分的短缺。
据闻太子在这府邸已经住了近十年,那么由物及人,这位太子殿下定是个品味高洁有着些许林下松石之气质的男子。
若苏樱在山林或者寺院偶遇这等人物一定会对他充满了崇拜和敬意,但这人偏偏是大齐的太子,至少有两个人和苏樱再三说过这位殿下深沉不透。
如此,苏樱推测,太子萧淞不若不是名旷世圣贤,就必定是她从未见过的大奸大恶之徒,因为世上只有这两种人能有如此能耐。
侍者带着苏樱走过一片荷花塘,越走脚步越轻,带着苏樱踏上塘中的一条木桥。周围芦苇青翠,木制的桥面干净质朴,清爽的让人想脱了鞋子光着脚踩在上面。
转过一个弯,一个青衣人悠然卧于桥面垂钓,修长闲雅的的身影如蓬莱秀影般超然。
他身着的那抹青色不淡不深的纯粹的让人心醉,苏樱忍不住将目光在其上逗留,却蓦然惊想起来……
侍者已经垂首走上前去,殿下。
他轻轻一挥手,下去吧!
他的声音听来和悦清朗,如他这一身淡泊的青,让人想起一轮静谧的上玄月,四月的杏花雨或者江南的清风。
他回头淡淡扫来,苏樱和他目光相碰……竟然是那人!悦然居她的发簪正好掉入他的掌心。
侍者悄然退下,苏樱只觉得身边一阵寂静,初夏竟然也被带走。
苏樱垂下头,深吸一口气,拜道:神织门苏樱拜见太子殿下。
衣衫翩飞,一片飘逸的青色走入她的视线。
姑娘免礼!
太子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苏樱起身,没有抬头便感觉他的审视目光穿过沉沉落来,仿佛在探究着什么。
储君的威严果然不同凡响……
苏樱微微抬起头看了过去,他略带新奇的眼神就这样落入苏樱的眼帘。
他的眸子晶莹深邃,笑起来有划破空间的力量。
他的容颜并不耀目,但你却不能否认他是一个美男子,你不能一下说出他到底绝美与何处,但他的每一处姿容都完美的恰到好处。
或许,他真的像一缕江南的清风。
苏樱不由的心里赞叹,太子竟是这样一个男子。
我们又见面了,苏樱姑娘!他语气娴雅,又坐回了钓竿前。
那日惊扰了殿下,民女惶恐。
他回头定定的看来,目光瞬时变得犀利而明亮,想在苏樱的眼中找到些什么。
惶恐?苏姑娘如今也会惶恐?还有,苏樱姑娘真的以为前日是我们初次相见么?
苏樱怔了怔,难道他们以前见过?她可不记得。这样的男子即使是偶遇过一次也足以让人记忆犹新。苏樱不敢,但殿下所言,苏樱不明。
哦,姑娘不明?
他起身坐在桥面设的木案前,淡淡看了眼苏樱,抬手示意:苏姑娘请。
苏樱移步在他对面坐下,她的目光停在几案上,不敢直视他的容颜。
案上一套茶具,洁白巧雅。
旁边却摆着一柄竹萧,那竹萧显然有些年月,萧身已经抚摩的光滑圆润。萧尾挂了一把红色璎珞,更是年代久远脱落的残缺不齐。
苏樱心中道:这柄萧定不是这太子之物。
旁边的红炉汩汩而响,水开了。
此刻身旁并无侍者,苏樱正在想自己是否应该起身,太子已经流利的将开水提起。沸水注入壶中,他动作行云流水,舒缓流畅……青嫩的茶叶卷出优美的弧度,在水中翻飞。
身边春日斜阳,青鸟展翅……
然而苏樱只注意到他的手,苏樱从没想过一个男人身上会有这样一双优美纤雅的手,洁白晶莹,仙姿优雅。
苏……轻羽姑娘,请!
苏樱接过茶盏,茶很烫,很香……但太子方才叫她什么?
苏樱一抬头,他明亮的双眼仿佛一把利剑,能直直透入她的五脏六腑。
殿下……我,她稳下心神,殿下何以知晓苏樱从前的名讳。
轻羽姑娘还不记得?太子将那柄萧递过,那这柄萧的主人呢?姑娘也不记得?
苏樱这时才蓦然反应过来,难道他认得的是这个以前的苏樱?
她致意道:殿下有所不知,苏樱两年前曾不幸落水,被人救起后便不记得很多事,若因此冒犯了殿下,苏樱很抱歉。
太子审视着她,目中看不清一丝阴暗晴明。
苏樱忐忑,想到自己所来还没开口此行的目的,反而陷入这样的局面。
他突然淡然一笑,无妨,苏樱姑娘慢慢想,不记得也无妨,我们如今不是认识了么。
苏樱点头致意。
苏樱姑娘此番既不是找孤王叙旧,那么,所来何事?
终于要讲到正题,苏樱抬起头,正色道:苏樱此来为了神织门。
哦?
神织门四月大宴宾客,躬请殿下驾临!
太子好像深有意味。
一个小小的织坊,竟要请孤王前往,孤想想,此前的离燕楼请了孤的妹妹舞阳,还有凌家的千金,而如今的神织门想邀请的是孤……苏樱姑娘是拿孤和那群妇孺相提并论么?
苏樱急忙拜倒:苏樱不敢!只是神织门历来所受皇家恩泽,深感荣幸,此次集我门中众人之力想呈现出最完美的织品进献皇上,斗胆请殿下和几位王爷鉴赏评定。太子道:你还邀请了六弟和秦王殿下?
苏樱道:正是!
他们可往?
苏樱手心满是汗渍,定定的道:愿往!
她豁出去了,司行云已经答应,秦末渊么,无论如何她苏樱也要他答应,无论用什么方法。
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深沉无底。
既如此……
苏樱等着他的回答。
他却将那柄萧递到苏樱跟前,听闻苏樱姑娘前夜引得秦王与汉王两位设一番赌局,赌的是哪位先寻回美人儿。宴上苏樱姑娘一曲琴音动人魂魄,向来持才傲物的欧阳九拍手称赞,人称寒玄将军的秦王殿下舞剑相伴……苏樱姑娘定是深通音律,萧淞非常好奇,想一睹为快,看看神织门的大宴是否有如此精彩?苏樱姑娘替孤王拂萧一曲如何?
苏樱缓缓的接过那柄萧,脸色难堪。
苏樱可能要殿下失望……我不会吹箫。
萧淞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双手抓着那柄萧,连指法果真都陌生的很。
他摇摇头。
可惜了,苏樱姑娘落水之后,丢了一手吹箫的好本事。
苏樱无奈的道:苏樱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殿下恕罪。她将箫缓缓放回桌面。
不用了,这本就是姑娘的东西,原物奉还吧!萧淞淡淡的说道。
苏樱一头雾水,只得将它又拿起。
那……神织门的宴会?苏樱期翼的朝萧淞看去。
太子已经起身走到钓竿前,看着飘渺的湖面。
姑娘请回,孤若愿往的话,到时自会前去。
这模棱两可的话,真真叫苏樱无以辩驳。
她只得躬身道:是,苏樱还是恭候殿下大驾光临!
萧淞淡淡道:如此,不送!
这人果然是政客,没有一丝闲情逸致在无关的人身上。
苏樱不甘就此答案悬着,吸了口气,缓缓道:殿下……苏樱很抱歉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也不记得殿下,但如今我们已经认识……如果殿下愿意的话,苏樱还是很希望能和你重新认识!
她轻轻说完这句话,不知萧淞反应会如何。
太子回首一笑,露出个今天苏樱看到的最和煦的笑容。
神织门的苏樱姑娘果然不同凡响,萧淞领会了。
这话是褒还是贬,为何苏樱听在耳中满不是意味?
他挥挥手,道:你的话孤记下了,若我愿的话,自会去寻你,姑娘请回!
苏樱施然一礼:苏樱告辞!
出了太子的府邸,苏樱心才开始狂跳起来。
太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松石隐士高雅和政客的深晦莫测并存于一人身上,他是如此矛盾,如同一个迷。
更让苏樱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苏樱的故人,她们还认识?
这个身体的主人看来并不如表面上如此简单,苏樱啊苏樱,你到底曾经是谁?
未曾想在太子府邸待这么久,看着日头欲要西沉,苏樱道:回神织门,但换条路,我们绕到秦王殿下的府邸门前看一看。
她如今已经在太子面前撒了谎,秦末渊那边无论如何都要让他点头同意赴宴。
马车一路西去,姑娘,前面就是秦王殿下的府衙。
秦末渊军旅出身,雄伟的秦王府前兵甲冷然而立,往来众人骇于这凝冷的气息不敢靠前。
苏樱命人将马车停下,远远看到一定红色小轿子在秦王府门前停了下来。
初夏道:是左散骑常侍严图严大人。
初夏人虽不大,但自幼长在上京神织门,她最大的本事就是看着某个官员的补服袍带便能立刻认出此人的官阶,她心思灵敏,很快便能报出此人姓名。这对初到上京需要和各方打交道的苏樱来说,简直就是个万能的小秘书。
只见那人拜帖而侯,不久,有人出来回话,说了什么苏樱并不知道,只看那位严大人的脸便知道结局如何?
姑娘,秦王殿下怎么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该如何?
苏樱叹口气,看来见非常之人,得用非常之法了!
苏樱前面出了太子府,萧淞身边赫然站了一个黑衣人。
你看那丫头可是装着不记得往事?
黑衣人道:不像,昨日悦然居和今日都神态自若,见到她娘留下来的那柄洞箫她也毫无一丝伤感触动。
太萧淞道:不错,这如何是好?本以为养了颗妙棋,岂料这旗子脱线。
那人不语,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早已有了谋划。
果然,萧淞吩咐道:近来上京人流杂乱,沛山先生最好呆在府中最为安全。他的身体不大好,苏姑娘的事情就不要要他操心。
那人道:属下遵命!
萧淞继续道:这丫头说已经请动了秦王和六弟,你看看她说的可是实话?
那人道:她的行踪一直在属下的掌握中,上午是拜访了西汉王殿下,属下的人入不了内堂,听她为六王爷抚了曲琴,并无其他。大概六殿下瞧着小姑娘有点意思,动了心答应也不足为怪。说到浪荡闲逸的西汉王,那人仿佛有些不屑。
萧淞嘴角含了一抹笑。
那人继续道:秦王那边,她还未去。她如此肯定秦王必到,难道她在这之前,已同秦王有了约定?
鱼漂在水面轻点几下,萧淞手快眼明将鱼竿收起,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钓了上来。
你继续讲!萧淞一边将鱼儿小心取下,一边对那人道。
那人继续道:若这丫头和秦末渊如此熟稔,她的价值可比区区神织门要大上许多,要知道秦王殿下在上京可还没卖给谁一个这么大的情面。若这丫头撒谎……她这可是欺君之罪!
那尾鱼儿约有半尺来长,肥美活跃。
萧淞将它取下,笑道:鱼呀鱼,下次可瞧好了,容易吃到的东西可不是好东西,有了这个教训,下次长点记性。竟将它又抛回了水中。
他手轻眼笑,清明爽朗的像个山居隐士,谁也想不出这样一个人会是动辄取人性命于谈袖的大齐太子。
他捞起水将手洗净,笑道:你只说对了一点。这丫头敢在孤面前夸下海口就只能说明一点:她和秦末渊关系匪浅!并且对这位向来冷然的秦王她有必然的把握。
他浅笑道:神织门那边先不要动,如今,我要看看这个苏樱到底有多大能耐,如果真她能影响到秦末渊,那真是意外的收获。给我继续盯着她,盯好了!
萧淞将苏樱的行动想的如此轻松,岂知道苏樱如今连明日如何能进秦王府都绞尽脑汁!
她冥思苦想,给自己打气道:苏樱,明日就是晕倒给人扛进去,你也要晕倒在秦王府里面。
……
夜宴计划 之心动
上京神织门位于东城,这座庭院依着一汪碧水,独立于繁华之外,精致出尘,有几分寺院的清冷与仙气。这附近是上京达官贵人聚居区,上京书院和贵族练武场都集中于此,一些大的商铺、老字号也云集于这一 区域。
苏樱却满意的很,她本来以为离燕楼的已经非常完美,但到了神织门才知道,她们各有千秋,神织门的格调在于脱俗离尘。
苏樱从秦王府回来,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天际明月初升,檐下的灯与水中的光交相辉映,微风徐来,神织门灯火闪烁,飘飘渺渺。
这样的美景,不是正合适举办一场隆重华丽的夜宴么。
她绘制了几副衣衫的式样交给裁衣坊的韶华婆婆,要她尽快赶制。
接下来几天她要拜访的人还很多,要进宫拜访华析夫人和舞贵妃,以及大齐的第一美人舞阳帝姬等等。代表神织门见这些人,她的行头可半点不能马虎。 女子修容造色是为了男人,但女人对女人向来是格外挑剔。
顾嬷嬷和念远一行不出意料的话明日就能到,想到念远到来,彼时她不用孤身奋战,苏樱心中略有轻松……但想到明天她的任务,苏樱揉了揉额头。早想到今日有求于他,她应该趁着他心情好的时候和他说说好话,拍拍他的马屁,或者乖巧点多给他两个笑脸说一下以后多联系
鸡鸣时分,苏樱起身。
找人抬了几桶水,洒了点鲜花,她将自己泡了进去。 要将自己从里到外武装起来,苏樱做好全部的准备。
从鲜花浴中起身,初夏早已经将苏樱吩咐的衣衫准备好。里面是件天蓝色的柔棉襦裙,外面是一件宽宽大大的亚麻长袍。
苏樱穿戴完毕,初夏立在她 的身后,姑娘你好香。
苏樱朝她一笑,你瞧瞧我戴了什么?
初夏一看,她的颈子上戴了一枚小小的香囊,透明的纱织里隐隐约约看到放了新鲜的花瓣。
难怪,比天一堂的胭脂还要好闻,原来是花香。
闻香识女人,这是第一点。
她梳了个松松的发髻在脑后,将大半乌云放下蓬松的垂在身畔。脸上却连半点胭脂也不施,白皙的肌肤本就胜过一切妆点。
初夏见了叹道:姑娘生的好相貌,怎么打扮都好看。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苏樱明白质朴的东西最能打动人心。
一切准备完毕,苏樱对着初夏笑笑:我们去厨房。
初夏看的一头雾水,姑娘,今天不是要去拜访秦王殿下吗?
她可是很期待呢,昨天和苏樱姑娘一起,结果只远远瞧了眼西汉王殿下的背影,只听到了太子殿下声音,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看一眼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将军秦王。
苏樱道:正是。
那我们
初夏,你还没尝过我做的小食,想不想尝尝?
但苏樱姑娘的桂花糕和秦王殿下有何关系?初夏一头雾水。
抓住男人的心,首先抓住男人的胃。
虽然苏樱现在既不想抓他的心,也不想抓他的胃,但最少她得给自己找一个登门拜访的借口。而不是直言上门去请人,估计不用两句话她连门都进不了。
小仲哥哥早!
小仲牵着马一眼就看到俏生生立在门前的苏樱。
淡淡的阳光下,苏樱穿了一袭柔软的白色麻衣,轻轻松松系了条红色的腰带,腰际系了个小小的香囊,清雅的仿佛风中的一朵花蕊。
苏樱姑娘,你怎么……怎么来了?不仅来,还等在后门,她怎么知道他们骑马从后门出来?
苏樱笑盈盈的道:前些时日还要多谢您和殿下救了我,苏樱无以为报,特意做了些小食带来。
小仲一听有吃的,忙笑眯眯道:有劳姑娘,我们有口福了。
苏樱笑笑。
小仲回头看了府门,突然面有难色的道:可惜……哎!
苏樱忙道:可惜什么?
可惜现在我要出门!一人沉声道。
秦末渊从门中大步而出,周迹的天空都仿佛陡然明亮,变得清晰安静起来。
啊……殿下……要出门她预想过会发生的一切状况,她甚至准备好了跌倒受伤装晕,但没想到他们一大早要出门。
秦末渊这人不用上早朝也无应酬,业余爱好少的可怜,但怎么她如此不赶巧
身边的侍从早已将他的坐骑牵出,秦末渊翻身上马。
前日的事子昂不是谢过了么,苏樱姑娘太客气,请回吧。
她的手中精巧的食盒本和她一身的服饰迥然一体,但此刻听着他们要出门,食盒陡然变得多余起来。 不会撒谎的女孩子
姑娘既然已经做好了小食,来人,将苏樱姑娘的食盒拿入府中,我等归来再细细品尝。
如此也好!苏樱笑笑,身边侍者将她的食盒接过。
怎么办苏樱,如果今天错过,下次她再用什么借口再次登门。总不能说她等着他回来吧。她脸上瞬间闪过了数个表情,时而悲伤,时而慷慨,时而悲愤,时而悲壮……
突然听马上的男人淡淡的道:本来想邀请苏樱姑娘同往骊山狩猎,但记起姑娘仿佛对骑马心有余悸,还是作罢!
狩猎?苏樱一看,小仲和众侍卫都背着箭筒配着长枪,独独秦末渊依然轻身上阵。
苏樱腰板挺了起来。苏樱也喜欢狩猎。
秦末渊白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中有一丝调侃。
在下好像记得苏樱姑娘不愿意骑马……尤其是害怕和末渊共乘一匹?
苏樱笑的无比坚强。
殿下记错了,苏樱很喜欢。喜欢什么,她含糊不言。
他的马比她人还要高。秦末渊看着她,缓缓伸出手。
苏樱将手放在他的掌中,秦末渊一用力便将她提上马来。
驾!秦末渊策马急行。一点也没有因为身前多了个女孩子而放慢了步伐,苏樱只见身旁一应屋檐高墙往身后飞奔,不得不抓着他的衣袖。
骑马,苏樱的噩梦。和秦末渊这样一个毫不怜香惜玉的人骑马……估计是所有女孩子的噩梦!
苏樱不知道上京的女子又多么想和秦王殿下执手共骑,更不知道小仲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
公子和苏樱姑娘……果真有奸情。
远远的,骊山在望。
小仲道:据百姓交代,最近一次山虎出没就在这处。
秦末渊道:分开找,一有危险信号通知。
小仲和众人领命而去,秦末渊却抽马往前面一片湖泊行去。
就这样……狩猎?她本还以为会看到激烈厮杀,血淋淋的场面。
秦末渊道:不去湖边一坐,苏樱姑娘今日不是要白跑一趟了吗。
啊!苏樱抬头,正好将他含着的一抹笑容收入眼中。
原来殿下什么都知道。
秦末渊道:若无事,苏樱姑娘怕是不会专程到我府中吧。
苏樱只好坦白道:秦王殿下事务繁忙,苏樱怎敢打扰。
她说的客气,秦末渊更是直言道:不错,苏樱姑娘知道秦末渊很忙就好。
马在湖边一个大石边停下,秦末渊翻身下马,将苏樱单手带下。
此处无人,苏樱姑娘可以说了,找我何事?单刀直入,寒玄将军果然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请殿下赴宴神织门。
秦末渊道:我知道苏樱姑娘要请我赴宴,恐怕如今整个上京的人都知道苏樱姑娘预备举办神织门大宴,而且,如今整个上京的人都在看着我秦末渊是否会前往,但我想知道,苏樱姑娘有何理由肯定我一定会去?
苏樱一时没反应过来。
整个上京都知道?不是吧,她还没有广发邀请帖,怎么消息传的这么快呢。
你以为呢?苏樱姑娘昨日一曲琴音邀得汉王殿下,随后又拜访了太子殿下…… 秦末渊背着光而立,明暗光影中只能看见他高深莫测的嘴角微微一弯。 苏樱顿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些人什么都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她的一切幼稚的伪装和理由在他面前形同虚设,她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透明的。
不错,苏樱的确太子殿下面前说了谎话,但……如果秦王殿下您答应的话,自是帮了苏樱一个大忙。
秦末渊在一个大石上坐定,将马鞭往旁边一丢,眼中带着一抹调侃的意味。所以我很好奇的是,苏樱姑娘如此笃定我必会帮你?要知秦末渊是一介武夫,对这些歌舞升平的事情不感兴趣,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的事情更不想麻烦。
她的确无理了,苏樱觉得自己站在他面前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殿下想来已经听说了离燕楼和玲珑阁此番已经在上京中的声势,我若想让神织门脱颖而出,必要有非常手段。若非如此,殿下能帮苏樱在祭天大典前想出更快更好的方法吗?
秦末渊悠然将一条腿支起,俯身悠悠道:苏樱姑娘怕是理解错了秦末渊的意思。神织门与离燕楼的纠葛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知道我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
苏樱呆呆站在那里。
殿下帮了神织门,自然等于帮了淞洲裴家。
多个朋友多条路,相信他很清楚这点。
秦末渊笑起来:苏樱姑娘预备办这场大宴之时相信武安侯已经和姑娘特意交代:神织门和武安侯府一定分离清楚。理由很简单,相信已经不用我多说苏樱姑娘很清楚。更何况,秦末渊的朋友何止一两位,若每个朋友都要如此出手,那我每天岂不是要忙死。
他好整以暇的悠然说完,看着苏樱呆愣的样子简直忍不住想大笑。
那,若是苏樱请您呢?苏樱心下有些黯然。秦王末渊和苏樱自然是没有任何交情的。如果是阿漓……苏樱笑笑,如果是阿漓会这样明知故问要她为难吗?
若是苏樱姑娘请我,末渊当然非常荣幸,不过……有什么能打动我呢?
殿下请直言。他气场强大咄咄逼人,她只有洗耳恭听。
若你想打动一个人,必须要从他的喜好或者弱点下手。金钱,美人,权利,天下间的男人莫不向往,苏樱姑娘不妨从这些方面试试。秦末渊缓缓说。 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峻俨雅,俊美如神诋,却在大言不惭的讲着最卑鄙羞赧的事情。他在向她暗示贿赂他吗?而且还是……美色? 大齐声名显赫的寒玄将军秦王殿下会说这个。
苏樱以为和秦王殿下谈论这些侮辱了殿下的风姿。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秦末渊坦然言道:那要看谁和我谈,苏樱姑娘不妨试试,说不定秦末渊就喜欢这些呢。
他定定的看着苏樱,随意倚在巨石上俨雅如神。
一身玄色劲装更是显得身姿修长有力,每一寸都包含了让人目不转睛的风姿。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想要什么不是随手可得?想到他此前的试探,他到底想做什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苏樱镇定的道:以殿下目前的高位,苏樱以为您什么也不缺。请秦王殿下莫要再取笑苏樱,您到底怎样才同意赴宴?不防说说殿下您的条件。
越是这个时刻,她比他想象中还要镇定,秦末渊简直要为她叹息。
苏樱姑娘果然机智过人。你可记得秦末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如今依然算数。
他说过的话?
苏樱茫茫然道:殿下说过许多话……苏樱不知道殿下所指哪一句。
秦末渊突然将手伸出,慵懒的说道:过来!他的动作舒缓优美,高贵而慵懒。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反而让苏樱骇了一下,退后一步。
殿下……
秦末渊修长整洁的手依旧停在空中。
苏樱姑娘若想打动渊,是否该有一点诚意?他的星目蕴涵着醉人的光华,可苏樱从那抹璀璨中看不到一点点他真实的情绪。
她如此的防备,秦末渊突然笑了笑。
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十分俊美的男人,此刻他微微一笑,这漫山的青翠都仿佛绚烂几分。但苏樱知道,他越是笑的时候心情越是恶劣,这点他和阿漓倒是一模一样。
殿下莫要戏弄苏樱!
他就这么固执的伸出手,敛了笑容。
这就是神织门的苏樱姑娘特意拜访我的诚意吗?
苏樱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的手修长洁雅,仿佛有着无尽的魅力蛊惑着她。苏樱轻轻踏前一步,秦末渊瞬间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去。
苏樱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他身畔。脸色因惊恐而泛出桃花般的嫣红,她的心还在不由自主的狂跳。
这个危险的男人!
夜宴计划之诚心诱惑
苏樱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坐在他身畔。脸色因惊恐而泛出桃花般的嫣红,她的心还在不由的狂跳。
这个危险的男人!
秦末渊一脸正经的凝视着苏樱,嘴角带着点儿不易发现的上翘。
苏樱姑娘忘记了吗?在流霞山我说过,苏樱姑娘云英未嫁,不知道秦末渊有没有机会!
竟是这句话?苏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原来殿下要说的就是这个,如果殿下真的喜欢苏樱的话……我一日未嫁,当然可以考虑。
若是以前的阿漓,她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抱住他的颈子,可苏樱没有忘记如今的他是人称寒玄将军的秦王末渊,苏樱很快肯定他又是在调笑她。
秦末渊摇摇头,我相信苏樱姑娘的话……他缓缓压来,修长的指抬起她的下巴。不过……苏樱,我希望得到你能表现出诚意。
这个如星光般耀眼的男子如此俊美,眼中灼灼光华。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想做什么?
苏樱心突突直跳扭身想逃,却发现他早已搂着她的腰,她避无可避反而被他搂的更紧,他的手拂上她苍白的脸颊……
秦王殿下,恕苏樱不能奉陪!
苏樱突然大力的推开他,他当她是什么?苏樱再好的脾气也要发火起来。
她气呼呼走了几步,听着身后的男人可恶的大笑。
他惋惜的道:苏樱姑娘想到哪里去,渊只不过想跟姑娘问句话而已……
苏樱生生站住脚步。
她误会了?但他刚才的样子……明明就是恶狼想吃小红帽。
如此,殿下请问,苏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殿下请记住自己的承诺,苏樱是很真切的邀请您去神织门。她没回头。
其实说了那句话苏樱就后悔了,如今她这么甩手一走,神织门怎么办,大宴怎么办?太子那边她如何自圆其说。
秦末渊转到她的身前,悠悠的道:你可真一刻也未曾忘记自己的使命,苏樱,我该称赞你……还是该生气呢,没有这个请求,秦末渊是否和你说句话都不能呢?
苏樱抬眼看着他涩涩道,我们彼此彼此!
秦末渊的脸色突然变得沉寂,霍然又走到方才坐的大石上坐下。
眼前的他根本无法和刚才那个调侃浪荡的男人联系在一起。他此刻又是那高高在上冷漠深沉的秦王末渊了。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不得不在他身边坐下。但她心里没底,不由自主的身子又离他稍稍远一些。
将她的防备看在眼中,秦末渊心中不悦,反而勾起唇角一笑。
既然苏樱姑娘知无不言,那么容秦末渊问一句……上京驿馆那次,是何人吻了苏樱姑娘?他目光幽沉,带着锐利的光芒。
苏樱抬眼将他墨色的星眸看着眼中,定定的道:殿下说所言,苏樱不知!果然,他如此拐弯抹角就是想探查司行云的事情。
秦末渊道:苏樱姑娘忘了吗……便是初到凤阳驿馆的那夜,苏樱姑娘和渊弹琴舞剑的那次。
那天,他果然起了疑心。司行云这个家伙的确太过胆大。
殿下说笑,没有人……吻过苏樱,苏樱也不明殿下的意思。苏樱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一个女孩子说起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有点羞赧。
她柔软的唇一张一合,仿佛两瓣粉嫩的花瓣在风中轻轻相碰……而那人,曾享用过这样的美好。秦末渊突然觉得一股火冲上脑心。
苏樱姑娘忘了……可要秦末渊提醒你被人吻过的感觉。
苏樱扭头看着远处冷冷的道:殿下多虑,苏樱那日谁也没见,什么也不知,什么也没发生。
她突然防备的像一只刺猬,这人竟让她如此维护!
秦末渊淡淡一笑:看来苏樱姑娘不肯对渊吐露半点实情。不过苏樱姑娘以为渊只是猜测吗?若没有半点证据,我又怎会贸贸然开口?
若说方才他是假意试探,那么此刻,秦末渊便是直言不讳!
苏樱看着他,语气坚决。
可能秦王殿下误会,苏樱不过是流云谷一个小小的浣纱女,有何事能够隐瞒?又有何事需要隐瞒?
秦末渊云淡风轻的说道:若真如你所言……那么渊猜不透,一到上京那便跟着你的暗探到底为何。
暗探?苏樱不明。
秦末渊一笑:你不用担心,至少目前你和我在一起,那人还不敢跟来。不过平日……或者往后,太子殿下派人跟着你,到底意图为何我便不知。
太子?他到底为何这样做,我明明已经说了不记得他。
苏樱想到萧淞高深莫测的模样。他派人盯着她?
秦末渊道:你此前认识他?
苏樱道:我也不知,昨日一见太子,他好像认识我。但我,但我两年前落水失去记忆,很多事已经记不得。但我一个小小的乡野女孩子,能认识他什么呢?我想即便是认识恐怕也是萍水相逢。
秦末渊看着她的神情想她应该所言不假。
莫非,这苏樱也是太子落在流云谷的暗棋?只是若真是他布置下的人手,何至于认识他萧淞本人呢?要知道太子此人向来深藏不露,难道这苏樱的身份还有异常?
他劝慰道:你不要急,那些人只是盯着你,并无害人的意思。只不过……你和那人的举动便要当心了。
苏樱不由的点了点头,突然,她意识到自己这样岂不是默认了自己和那人有关联。
她气呼呼的瞪了秦末渊一眼:苏樱并无需要隐瞒的东西!
秦末渊哈哈笑道:苏樱,你知不知道你越是极力隐藏自己念头的时候就越是急切,而这些……非常明显。
苏樱冷冷的道:殿下是否知道您越是发怒的时候越是笑的大声,而这些也非常明显!
秦末渊收住笑,:苏樱姑娘对秦末渊倒是很了解。
他突然想到在流霞山的时候,她仿佛知道他善用左手的习惯。
不知苏樱姑娘对秦末渊还知道些什么?
为何他对这女孩子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若苏樱细细一想定能想到许多,但很可惜她现在还陷入对司行云险些暴露的惊慌中,根本没有细想秦末渊的疑问。
她只抱定一个念头:苏樱什么也不知道。我已经回答了您这么多的问题,秦王殿下您是不是已经答应赴我神织门的大宴?
她倒是非常坚强,无时无刻都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
秦末渊靠在石壁悠悠然道:不错,你既答应了我的请求,也解了我心中的疑惑,我本该答应……
他话没说完,苏樱已经气呼呼的瞪着他,你要反悔?
秦末渊缓缓道:不是反悔,是不太高兴,谁让你口口声声称我秦王殿下,秦末渊此生最厌恶的……便是这个称呼!
苏樱急道:你又不说不能叫……那,那我如何称呼你呢?
秦末渊面色冷峻,瞧着远处的湖泊。
这个秦末渊……苏樱恨的牙痒痒,不停的劝告自己,快了,快了……胜利在望,我忍!
秦将军!苏樱带着最温柔的笑意,轻轻的开口。
秦末渊面无表情,眼中的冷意更深。
秦末渊!苏樱鼓着嘴巴说出!
秦末渊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再次伸出他高贵的大手。
他的要求不允许人拒绝,苏樱缓缓靠近……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秦末渊轻轻的握住,将她拉到身前。
他人生的高大,又坐在岩石上,正好和苏樱平视。
叫我末渊!
好肉麻,苏樱叫不出口。
嗯……他手一紧,将她拉近几分。
末渊……
苏樱蚊子一样的开口。
秦末渊一挑眉,我没听见。
末渊……苏樱略大了些声音,秦末渊还是面无表情。
苏樱咬咬唇,突然贴近他的耳边大喊一声:秦末渊!
她话还没落音,人已经天旋地转的躺在他怀里。
我听到了,苏樱!他目中闪着光华。
她此刻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醉人的气息包围。不用想就知道有多暧昧。
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沿着她美好的弧线缓缓滑下,满意的看着她的肌肤留下淡淡的红晕,拂上她的唇。
苏樱……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嘶声说道:苏樱,你的伤好了吗?
往日的暧昧突然就这么窜上两人的心头。苏樱脸颊染了淡淡的红霞,颤抖着道:已经好了。她呼气如兰。
她真的好香,让他沉醉在其中,越想靠近。
给我检查!他仿佛已经上瘾,触碰着她柔嫩的唇。
苏樱道:不用……他的指尖已经滑向她的唇中。
他的眉眼俊美的不似凡夫,薄薄的唇带着诱惑微微抿起。他沉声道:别逃!
苏樱别开脸嘤咛一声想要躲开,他一手将她的脸固定。他的指就这样□着她的舌尖,淡淡的粉柔软的不可思议。
她的唇是淡淡的粉,微微的翘着,好像在邀请他进入。
他的气息渐重,苏樱拧着眉想避开,陡然陷入一番狂风暴雨中他底下头将这抹柔软的唇含在口中,苏樱下意识的要躲,紧紧的闭着不让他深入,他的一只手沿着她的脊背游走下来,突然握住她的细腰,突然的触感让她敏感的弓起身子,分神的一刻,他的舌已经毫不留情的掠入。
她倔强的反抗,惹的他霸道的占有。含住她的舌尖不停的勾引□,直到她酥软的软化在他怀里,精致的小舌任由他予取予求。她唇齿间的味道如此美妙……也如此熟悉,仿佛很久很久前他曾经吻过。秦末渊不能自制,抱起她的腰将她贴近自己的身体。他的气息炽烈而汹涌,他的手拂向她的脊背,她绷紧了的神经在他指下不由的颤抖,忍不住嗯了一声。
这声呻吟将他仅存的意志燃烧,他将她放在光滑的巨石上,放开她的唇,满意的看着她的粉嫩变得嫣红。
他的指拂上她的唇瓣,声音沙哑:苏樱,那人是否如此吻你!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问,可眼前的嫣红似乎灼痛了他的心。而她宁可不要神织门也要维护这人的周全,更让他心如刀割。
苏樱迷离的意志突然清醒,她睁开眼看着秦末渊炙热的眼神,咬牙道:你走开!
秦末渊怒火中烧,再次低头将她吻住,苏樱反抗不得,突然咬住他的唇。
苏樱!秦末渊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满面怒容的女孩子。
他目若寒星,面容冷峻,白皙的面容上唇角一抹殷红夺目绚丽。
苏樱气喘吁吁从她手中挣开,这才看清楚秦末渊脸上的冰冷。
这下真的狠了!她不由的有点后怕。
他哑然开口:咬够了?
他修长的指拂上自己的唇角,看着指尖的鲜血,突然舌尖舔过自己的唇。突然低头再次吻上她的唇,而这一次不过是惊鸿般的轻轻一碰。
他眉目氤氲光华,带着绚丽的嘴角妖孽而魅惑,苏樱不由的发抖。
秦末渊将她的无助看在眼中,深吸一口气将她抱紧。苏樱,刚才……对不起。他粗噶的说道。
他竟然强吻了她。这让他有点不齿自己的行径。
苏樱转过头不去看他的脸,他和她都没有说话。他说对不起,她该原谅他吗?
苏樱挣开他的手,推到离他几步的距离,她的背孤单而薄弱,缓缓抽动。
他以为她要发怒,然而她只是轻轻的道:我要回去。
我送你!
苏樱默默的点头,秦末渊翻身上马,将她抱在身前,
苏樱……从没有一个女子如此抓住过他的心。
殿下一时冲动,苏樱不怪你。
我并非一时冲动!
秦末渊手一紧,怀里的女孩子陌生又倔强。
他的手抱着她,为何感觉不到她的心?
殿下!他搂着她好紧,苏樱忍不住叫道。
嗯?秦末渊语气危险。
苏樱只得道:不管您愿不愿意,您就是秦王,苏樱只是一届布衣,我若不这么称呼,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名!
我准你不用如此!
苏樱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淡淡的道:其实叫什么不过是一个称呼,一个代号,自己心中真正知道自己是谁这才最重要!
秦末渊看着她微微拧起的眉梢,不错,口中称他为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中认为他是谁。
好,我不逼你,我等你你自己愿意。
秦末渊扬手发出一声尖利的讯号。很快,小仲几人连呼带喝的骑马过来。
公子!
秦末渊面容依然冷峻。:收获如何?
杀了五头,还有几个虎崽子,属下几个捉了回府玩玩!
小仲眼睛瞄过苏樱,在瞄过秦末渊,眼睛留在他的唇角……果然劲爆,在这里偷吃!
他再忍,还是忍不住想笑起来,小仲赶紧低下头掩饰。
胡闹!这些畜生留着终是祸害,全部杀了!秦末渊一如既往的冷厉。
众人敛了笑意,赶紧分头去处理。
苏樱本面无表情的看着,突然想起秦末渊的唇上有伤。小仲藏不住的笑瞬时让她面红起来。她的颈子白皙纤细,从颈子到耳尖都是一片淡淡的红。
秦末渊心神荡漾,忍住自己没有继续拥吻下去。
苏樱不知身后男人的心思,茫茫然的在马上继续颠簸。
这到底算什么呢?秦末渊今天说的话到底是玩笑,是调笑她,还是采用迂回战术想从她这里得知司行云的底细?
还有太子,多亏秦末渊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她。
司行云说过,上京人流复杂,叫她莫要参与他的事情,如今她不过窥得冰山一角,其中的隐情已经错综复杂,她真该听她的话。
夜宴计划之窈窕佳人
秦末渊路策马疾驰,周围高强红檐映入苏樱的眼帘,正是到西汉王府的附近。
苏樱身体僵硬,
他低声道:不要紧张,慢慢感受马的动作和旋律,随着它动。
苏樱没有注意他的话。
在他怀里竟然走神,秦末渊突然恼火,沉声道:苏樱!
苏樱犹如惊弓之鸟,才回过神来……秦末渊在教骑马?
秦末渊道:神织门往哪边去?
苏樱忙忙道:不用,殿下!待会儿在集市您将放下就好,苏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想去告诉司行云秦末渊和太子已经派人盯着他和,要他千万小心。
秦末渊笑道:那秦末渊更要送程。
苏樱无奈的道:殿下事物繁忙,苏樱不敢劳烦!是在那他之前的话堵回他。
秦末渊展眉笑,将马转头往闹市策去,道:渊愿往!
去哪里?
苏樱看着里西汉王府越来越远,只得沮丧着小脸道:桃花巷的白如居,取神织门定制的邀请函!
桃花弄巷如其名,上京半的书墨行当几乎都云集于此,里的行人也格外风骨翩翩。
他们个如际玄月孤冷俊美,个清丽可人娇美轻灵,他们出现,引得众人侧目敛声驻足。
小仲行五骑在旁护行,秦末渊素来低调敛掩,然而身不凡的气势足以让人又不敢肆意打量。
秦末渊抱着苏樱下马。个明媚如玉的女子,双幽美明晰的大眼视线正正落在苏樱身上。
那女子袭合体的青衣蓝纹简洁脱俗,将睿智的气质衬托的更加明丽端然。立在店门高高的台阶上,股安定的兰芳之华让人望之忘俗。
是燕城离青。竟会在里遇见。
看到苏樱,离青显然吃惊不小。
苏樱微头,离青姑娘,淞洲别,别来无恙?
原来是神织门的苏樱姑娘,有劳姑娘挂念,幸会!位是……看着身旁卓然而立的子,向来淡定无波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敬慕,个人的名字在唇边即将脱口而出。
秦末渊表情平淡,并不打算开口。
苏樱道:位便是秦王殿下。
苏樱道,周围的诸人已经忙齐声拜道:秦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小民叩见秦王千岁!
秦末渊淡淡扫过眼前众人,都起来吧,今日渊陪着朋友随意转转,诸位不必拘礼。
他看眼苏樱,他大步进店堂。
如月神般孤傲的子就是秦王末渊,果然名不虚传!
离青眼中犹自还不可思议。
苏樱朝笑:即是巧遇,苏樱再次邀请离青姑娘赴宴神织门。
离青回过神来,道:神织门的盛宴离青当然会去。苏樱姑娘初到上京,对里的风土人情恐怕还不熟悉,要不要离青帮忙?毕竟离青对京中人物还是熟悉些。
苏樱笑道:离青姑娘的是,正是因为苏樱对上京诸位不熟,才更要拜访走动,样才显示出神织门的诚意不是?
和离青并肩而行,落落而谈,毫不扭捏。
离青笑道:苏樱姑娘所言极是,是离青尚欠考虑多事。
苏樱道:离大当家过谦,您答应能来神织门的大宴,已经是给苏樱和神织门大的情面,已算帮苏樱很大的忙。
两人相识笑,彼此都不提空空子的事情。
听苏樱姑娘邀请秦王殿下和西汉王殿下届时赴宴,不知是否属实?
本以为事只是众人风传,但如今看到秦王末渊和如此熟稔,只怕事倒是真的。
苏樱笑道:不错!神织门能请到两位殿下光临,也深感荣幸。如此,神织门更要全力以赴才能希望四月十八的大宴不负众望!
苏樱含笑出个重磅炸弹,看着离青眼中终是闪过两下不安。
请柬当然也会送,但既然离青在上京名媛中声望甚好,那么,就借着离青的口将神织门的消息传出去吧!
苏樱姑娘果然蕙质兰心,离青佩服。句话,离青的倒发至肺腑。
谢谢您的夸奖!苏樱微笑着接受的赞叹。
人有的时候需要谦虚,有的时候,半分也谦虚不得。
个离青若不是神织门的对手,若不是曾想着对下手,苏樱倒真的很欣赏个女子的果断和能力。
个侍卫直跟在苏樱身后,形影不离。
小仲对他招招手,那人低声道:姑娘,王爷等您。
苏樱道:苏樱失陪,离青姑娘,们再会!
离青微微笑:再会!
苏樱头离去,离青突然道:即如此,苏樱姑娘不防试着邀请下舞阳,几日闷在丹霞宫正烦着,相信对姑娘的宴会定会大感兴趣。
苏樱笑道:多谢离青姑娘提醒,苏樱会去。
个离青如此暗示和舞阳的关系匪浅是想给压力么,可惜,离离青手心理战打的不错,但遇到的是苏樱!
明日会进宫拜访位……舞阳帝姬萧宓。
翩然离去,白色的裙角飞扬,犹如只娉婷而舞的蝶。
离青看着的背影暗道:个苏樱落落大方,胸有成竹,比去几月前见到的时候多几分睿智沉稳,个苏樱果真不可小窥,是离青难得的对手。
从桃花弄出来,秦末渊直接送苏樱回神织门。
苏樱想又想,开口道:殿下,神织门为殿下准备华服可好?
秦末渊扭头看着,苏樱,到底有何用意!
他目光灼灼让人不敢逼视。苏樱道:殿下表非凡,穿什么都好看的,神织门感谢殿下赏光捧场,为殿下准备几套衣裳略表谢意不是应该的吗。
打死也不能让他变相给神织门做展示模特。
不过话回来,么高贵英俊的模特,想想都让人上京的女子们热血沸腾。
秦末渊若有所思的看着。
好。
苏樱立刻道:如此,苏樱请人为您量身。
苏樱眼睛发亮,在心里暗自盘算。
还有司行云大齐数数二的美子加钻石单身汉盛宴当日穿上神织门的衣物,那是何等的震撼。
想到美子,苏樱不由想起太子,他美则美矣……但苏樱对他畏惧的紧。
秦王殿下大驾光临神织门,让素来清冷的神织门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又是参拜,又是端茶递水,样样服侍的周到细致。
哦,为殿下裁衣?田管事听苏樱的意思,眼睛顿时亮起来。苏樱姑娘好心思。对个小小年纪的丫头,他终于刮目相看。
苏樱姑娘到上京,他们神织门就扫之前的颓废势头,如今神织门大宴将盛况空前,田越终于觉得自己出口恶气。
秦末王殿下倒是随性,话很少但没有架子。不过轮到给他量身……
秦末渊端着杯茶悠然而品,并不出声。
小丫头们红着脸不敢上前也不敢离开。
茶虽是上好的云雾,但秦末渊不至于只顾着喝茶忽略身边的群人吧。个秦末渊,他到底想做什么?
苏樱无奈,只得让小丫头们退下,只留初夏在旁帮手记尺寸。
殿下,请起身吧。自己动手。
秦末渊起身站直,含着抹温暖的笑意,比氤氲的茶香雾气更迷离。
伸出手,
他将双臂伸展。
苏樱掂着脚尖将手中的尺比到他胸前。他人高手长,苏樱只能在他胸前量半留下个痕迹,再接着量……离他很近。
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隔着几层衣物他仿佛都能感觉到轻柔的呼吸袭来。
感觉到头顶热切的目光,苏樱抬起头,他突然展露个明媚的笑容。
人简直……苏樱发现不常笑的人笑起来简直要人命的迷人。
心如小鹿乱跳,对初夏道:臂长尺三分。
的手臂有那么短吗?秦末渊眼中笑意更甚。苏樱下恍惚清醒过来,竟然量错,
人个笑容竟害心慌意乱连尺都不会用。
那再量遍。
初夏茫茫然的将刚记录的东西划掉。
小丫头低头的那瞬间,秦末渊突然俯身吻住的唇。苏樱眼睛睁的大大却不敢出声,他掂起的小脸在的唇舌间细细流连……
初夏抬起头,发现苏樱姑娘的脸红的厉害。
他却本正经的展开双臂,波澜不惊,双眼光芒璀璨。
姑娘,次的尺寸?初夏问道。
半尺!苏樱咬牙切齿。
啊!初夏愣住。
咬着牙,苏樱终于把他的身体量完。
苏樱终于知道秦末渊何以会答应他神织门给他裁衣。
人好像从来不吃亏的。
苏樱姑娘,记得到时候送到府上。他暗示苏樱必须亲自送去。
苏樱遵命,秦王殿下!
个可怕的人,他果然从来不吃亏。
看着秦末渊冷峻的面容,苏樱突然道:明日要进宫拜见众位娘娘……和舞阳帝姬。
秦末渊道:是应该的!
提到舞阳帝姬人竟然面无表情。
要去见舞阳帝姬。
秦末渊看着,次连哦声也没有。
殿下没有什么话要带给舞阳帝姬的吗?
秦末渊停下脚步,苏樱,和舞阳帝姬不熟,没有话要传。
他没有半调笑的意思。
苏樱头乖乖跟在他身边。如果不是人心中也无女孩的心思,就是人心如铁石,情爱对他而言不值提。
而秦末渊到底属于那种呢?
苏樱偷偷瞄眼他冷峻俨雅的神色,他应该属于后者!
翌日,上京禁宫
们就是神织门的人?
眼前的女孩子袭粉色轻纱,梳着灵皓髻,双慧目清晰明媚。
的衣着打扮不像宫女,更像是宫里来的家眷。
和念远互看眼,踏步行礼道:正是,神织门弟子苏樱(李念远)拜见舞阳公主!
那女孩子眼珠滴溜溜转在们身上转圈,脆生生道:帝姬在午睡,在儿候着。
苏樱和念远头致意,那女孩儿便翩然而去,踏着红桥入对面的小楼。
念远和顾嬷嬷昨日傍晚才到的上京。不仅带来楚意人和李简衣来帮忙,更带来乌红颜的门主令牌。上京神织门的事宜应有苏樱全权处理。
是师傅大的信任,苏樱握着沉甸甸的令牌热血沸腾
和顾嬷嬷等人详细自己的夜宴计划,听到苏樱已经邀请样的大人物赴宴,顾嬷嬷简直合不拢嘴。
苏樱,们只管放开手脚大胆行事!们都支持!
们路风尘仆仆,如今终于不用再个人孤身奋战。
入禁宫,负责引荐们的是尚衣局的若水姑姑。
若水姑姑生的眉目清秀,不过双十年华,但举着进退有度,得体优雅。
此刻反复小声交代苏樱和念远道:帝姬真无邪,姿容冠绝。但……脾气大些,姑娘万望谨慎。
能出番话,自是和神织门关系匪浅。
有劳若水姑娘提。苏樱谢道。
们侯在桥头的不知名的花树下,枝花蕾巧巧的在的头际摇曳,清清淡淡的香气随着清风扑入鼻端。
前面便是舞阳帝姬的丹霞宫。
从苏樱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湖面上架弯弯的朱红色木桥,几条红色的游鱼汇聚在桥下觅食。
偶尔有红衣宫女悄悄走过,春日的艳阳下,红桥绿树,粉红佳人,生动得如同卷画轴。
桥对面的庭院齐整巧雅,廊咬幔回曲曲折折,花木优美清奇。远处的阁楼小巧别致,在郁郁葱葱的翠色繁花中露出角飞檐,处处透漏着主人的年轻与活力。
除们待会儿要拜见的舞阳帝姬,方才还拜会座古老的宫墙中其他的女子。
侯在丹霞宫的空隙,苏樱看着红墙碧瓦,想着方才拜见的诸位宫妃,初入宫门的好奇被沉重的气息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出自淞洲裴府的皇贵妃舞氏们例行要拜会但那个女子就是司行云目前唤做母妃的人吗?
苏樱和念远给摇摇拜,那女子吐出清冷的两个字:平身。
皇贵妃舞蹁跹很美,完全看不到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的眼睛平淡无波,仿佛滩死水。孤单单的独坐在座华丽清冷的宫殿,更像被束缚在座华丽冰冷的牢笼。
苏樱觉得更像具完美的塑像,被岁月遗忘的美人雕像。
隐隐约约知道和四娘曾经的恩怨,如今儿子被司行云冒名顶替……现在恐怕连此生最后的希望也消失殆尽。
们此番入宫需要拜见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五等以上妃嫔。
崇玺帝姬的生母福嫔柔柔弱弱,看起来好像只小鸟都能将吓到。
宫里的女人若不能长成颗大树,就只能做株菟丝草。
而相对于福嫔的柔弱,庆妃无疑就是颗大树。
庆妃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伴着皇帝已经有十八年之久,是皇妃中最久远的位。
的母族势玲强,的弟弟离刚是燕城都督,手握方兵权。的侄女掌握的离燕楼声名显赫,孕育的沁翎帝姬嫁给武安侯的大公子……些都是能在宫中站稳的基础。
但最重要:是太子萧淞的养母。
若不出意外,便是座禁宫里未来的皇太后。
比苏樱想象中要和气,苏樱和念远给拜大礼,和气的问几句话便放们离去。
而最出苏樱出人意料的是如今宫中最受皇帝宠爱的华析夫人惹得龙颜怒被关禁闭,们不得见。
可见皇恩,帝王本就是下最不可倚靠的人。
压抑,沉闷,是苏樱对座城池的直接感受。
从华西夫人的关鸠宫出来,们就来到眼前座舞阳公主的丹霞宫。
此时已经不是中午,但帝姬却在睡午觉……帝姬在摆架子,为什么?为的闺蜜离青抱不平吗?
不管有什么借口,是公主,要们等着,无可奈何。
春日不愠不火的日头下,苏樱微微又些发热,直到们晒的脸颊微红,舞阳公主终于醒来。
有劳姑娘们久等,帝姬刚刚起身,请。
依旧是那个粉衣女孩子过来传话,前面引路。
苏樱路走来,花红柳绿,曲轻快的小曲,时断时续漂浮在春日清亮的空气,明媚的让人想起甜蜜的糖。
有个女孩子轻轻的哼着曲小调……
树上樱桃熟,
谁君将它摘掉。
佳人不喜红樱桃,
独思慕君临高笑……
苏樱寻着声音看去,浓浓的绿茵下,个女孩子垂着头坐在湖边的石块上。
大把乌黑的发蓬松的落下遮住的脸,露出颈子纤细白皙,优美的如只白鹅。
穿着件轻柔的白袍,像裹着片云,袖子随性的挽起露出截莹白如雪的皓腕,腕上套串碧蓝的玛瑙珠串,全身上下苏樱就只看到件首饰,但满身的轻灵的华贵不言而喻。
双脚踢踏着水面,溅起朵朵的水花,清脆的笑声那么肆意,那么纯净。
若水和念远还在往前行,苏樱不由站住。
个女孩就是舞阳!
那女孩玩的累,倒身睡在光洁的石上,像个山里跑出来的野丫头。
苏樱,念远轻唤声,示意跟上。
定就是舞阳帝姬。能在丹霞宫如此胆大,能在皇宫中如此惬意的女子,除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还能有谁?
但个帝姬如此言行怎么没有教引嬷嬷□管制呢?
既然真正的舞阳帝姬在里,那个女孩子路领着们去见谁呢?
那女孩仿佛睡在绿荫下……
苏樱迟疑下还是快步跟上。
那女孩依然板着脸,神织门的两位姑娘进去吧,帝姬在里面等着们呢。
的言下之意是若水不用进去?
门口的小宫女打起帘子,苏樱和念远轻轻步入帘中。
……
后来呢?裴夕问道。
后来和念远进公主的屋子公主的寝宫华丽飘逸,殿中宝顶上悬着数十粒大小不夜明珠熠熠生光,地铺白玉,凿地为莲仿佛九仙女的府邸……比见到的任何间屋子都要精美。
那当然,皇上子嗣稀薄,但独独对位小公主特别宠爱有加,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放在手里怕丢裴夕摇折扇,慢悠悠的道。
然后就闻到股淡淡的清香,很快就发现那香气不是炉中的熏香,而是屋中那位公主身上的清香。苏樱继续回忆。
裴夕道:舞阳帝姬生来体有异香,只不过皇帝不喜宫人言传。所以皇上私下又喜欢叫香公主。
苏樱道,不错,个也是后来才知道,然后就看到坐在屋中上位的公主。懒懒的倚在软榻上,姿态迷人。发间的珠翠流光溢彩晶致华耀,每件都足以让世间上的女子为之疯狂。的容貌无可比拟,看起来美如桂宫青娥。
裴夕道:不是已经决定不是公主吗,怎么
苏樱道:不错,现在才发现们想干什么用个假冒的公主来戏弄们。如果们认错的公主话,岂不是当即就丢神织门的脸。
裴夕道:们既然敢装,们又不认识舞阳,认错也不奇怪。
苏樱摇摇头道:不是,个女孩句:们就是神织门的弟子?坐下吧!
裴夕道:女孩真聪明,不是舞阳,也不自己不是,气派那么大,穿的那么美们如果认错简直理所当然,但会立刻像乡下来的土包子。而且,们连正主都弄错,下就得罪两个大美人。虽然们是故意的,但们绝对是吃个哑巴亏。
苏樱道:不错,所以赶在念远拜倒前句话。
裴夕好奇的不行:什么话?
白小姐,久仰大名,苏樱正是来拜见舞阳公主!
裴夕道:白小姐?哪个?
苏樱道:们见过的……离燕楼的白颦。
裴夕哈哈大笑:们找个人来冒充舞阳,结果找来找去找白颦,没想到认识!
苏樱道:不错,大概是们想来想去,觉得白颦容貌气质最能扮演,估计也只有白颦有个胆量敢冒充帝姬。所以话完,白颦就愣下,笑道,苏樱姑娘,认识?
苏樱笑道:白小姐名冠京华,苏樱仰慕已久。话刚完……就看到真正的舞阳公主。
珠帘风动,个绝妙的身影出现在苏樱眼前。
夜宴相亲
珠帘微动,苏樱就看到个纤巧的人影。
那女孩子穿着件宽大的白衣,秀发松松地挽起,柔软的袍子下露出双晶莹纤秀的玉足,套双精巧的木屐,咯吱咯吱从苏樱面前走过,在张舒服的大椅上坐下。抬起手腕掠下蓬松的发,腕上的玛瑙手链碧蓝,衬得的肌肤白的几乎透明发亮。
弯起嘴角,眼睛犹如弯弯的月牙,又好像百合最稚嫩的花蕊,清冽透亮,让人看就忍不住想沉浸在的眼波中。
白颦本来像朵牡丹,但女孩往旁边坐,突然变得像朵塑料花。
不好玩,不好玩,下次要找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又俏皮又甜蜜,又骄纵又任性。但的语气却叫人无法生出丝丝恼火,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有几分受宠若惊。身慵懒散漫的气质,怎么看都没有丝皇家帝姬该有的端庄,但生俱来的尊贵优雅已经渗入到的骨子,轻飘飘的看过来便让人不由的自惭形秽。
果然才是正牌的帝姬萧宓。
苏樱低头莞尔笑,丝毫没有气恼的意味,道:苏樱只是侥幸。
起来吧,来人,赐坐。
苏樱和念远起身,在,对面坐下。
舞阳直在笑眯眯的打量着们……或者,在打量苏樱。
帝姬在锦衣玉食中长大,身边恭维奉承从来不乏。想打动,引起们的好奇,比别人磕头千句话还来的有效。
对于次进宫拜会,苏樱花很多心思。
皇宫中的女人不缺乏繁华,不缺乏华丽,不缺美貌,们需要的是个得力的人,双灵巧的手,对洞察美,发现美的慧眼。
而苏樱们进宫不是为来和群之骄女们比美,装扮不能过于娇美。们代表的是神织门,举手投足都是师门的表率,又不能让人轻视。
个度要拿捏的不轻不重刚刚好,苏樱思量再三,今的装扮在于简。
们今的身衣裳式样寻常,通体毫无任何装饰。
但简约并不代表简单。
们采用的布料薄如蝉翼,如雪般剔透宁静,挥舞间隐约间透出蓝色的暗纹,若隐若现,仿如幽静的月夜芙蕖开遍荷塘。
们的把青丝清爽的垂在脑后,只用根白玉簪贯定。除此之外别无装饰,干净利落的发式衬得们肤色若瓷,整个人白得仿佛会发光。
念远气质沉稳,双大眼干净的象刚落过雨的空。
果然,舞阳帝姬的眼睛亮起来,话的时候微微直起身子。
苏樱知道,已经对神织门开始感兴趣。
听们神织门邀请末渊将军和孤的六哥前往,可有此事?
苏樱听的清楚,称秦末渊为将军……而不是殿下或者哥哥。
会殿下的话,神织门有幸,的确是。
除两位殿下大驾光临外,还有欧阳九先生,听他研制种新乐器,将在宴会上展示。
念远道:欧阳先生的新乐器他定名为樱落……
听们的老对手离燕楼的大当家离青也要赴会?
苏樱低头道:离青姑娘肯赏光,神织门蓬荜生辉
除些人,武安侯的两位公子和的姐姐沁翎也会到场?
公主的没错。的请柬已经印制完毕,离青已经收到,如今整个上京都在沸腾,舞阳公主知道些苏樱也不奇怪。
舞阳帝姬莞尔笑道:既然都么有趣,如果孤不去好像会后悔……
四月十八,上京,东城,不夜城。
本是个寻常的春夜,只不过上的月格外亮,周围没有丝云彩,水中的月特别圆,璀璨迷离。风特别也柔,拂面而来惬意悠然,仿佛游荡着丝丝飘渺的仙乐,阵阵好闻的白花清香。
此刻已经酉时。
寻常时雀鸟还巢,万家灯火街上人烟寥寥但今晚的东城,从东直大街到溪水沿岸都熙熙攘攘挤满百姓。
不过是华灯初上,神织门此刻已经灯火通明。
片亭台楼阁影影绰绰,水岸重檐掩映在片光焰飘渺中,白纱飞扬,灯火闪烁,飘飘渺渺之感,好似人间仙境。
侍女们手持莲花宫灯,灯烛辉煌。香车宝鼎上下来的个个人儿衣着华美精秀,行止间袖袂翩翩,衣带当风,个个都恍若琼苑仙子,不尽的富贵风流。
十几个日日夜夜忙的筹划准备,终于到今夜。
苏樱姑娘,叶某幸会!
个苏樱从不认识的子,郎眉星目,摇着折扇上前和见礼。初夏立即提醒道:苏州木材商人,叶紫,氏族大家子弟。
苏樱致意道:叶公子,欢迎光临神织门。
今夜到场的全是大齐的皇宫贵重方诸侯,连在门外恭候迎客的都是武安侯家的二公子。叶公子没想到苏樱仅仅见过面竟会记得他,眉毛立刻像长翅膀般飞起来。
没想到堂堂下第织的苏姑娘还记得叶某,叶紫荣幸万分。
苏樱道:叶公子客气,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多包涵。
些富商也是苏樱邀请的对象,原因嘛和今晚要推广的慈善基金有关。
到场的客人之多让苏樱惊愕,实在太忽略大齐偶像的力量。
秦王末渊,西汉王萧柏,他们的魅力无可比拟。
本还担心整个上京氏族保守派会排斥场宴会,岂料除上京的贵族公子和小姐蜂拥而至,连朝中些阁老,清士,包括些富商子弟,都闻风而来。
欧阳九本是个奇人,此人又吸引来些奇人异士。
还有诸王家族刚到达上京,场上京人人热论的大宴又岂能少的些少年俊杰。
到后来竟有人登门来索请柬。
如此,神织门大宴几乎将上京的风流人物网打尽。如此空前盛大的场面几乎直逼两月以后的祭大典。
统计下来人数苏樱差有些胆寒,可是和皇帝争名气!
苏樱正有些忐忑,武安侯从宫中带来个好消息。
恒正帝知道听闻神织门的宴会,伏案大笑道:少年不知愁,平日里都在南海北,让些孩子们好好聚聚,多认识认识。
据皇上本就有意次祭大典前给诸位皇子和世子公主指婚。言下之意……的盛宴演变成上京子弟名媛的相亲大会。
苏樱深吸口气,已经能想象得到今晚是何等的争奇斗艳,幽波传情。
正在乱想,忽闻侍者唱道:西汉王殿下驾到!
是司行云,他竟然在诸王中第个到场。苏樱心中片温暖,他总是最支持的。
传言中比神还俊美的西汉王萧柏,他的到来无疑掀起大宴的第个□。
众人顿时满脸期待看过来,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灯火通明,光影交错,他大步行来带着股清风。周身似罩层光晕,高贵英挺,气度逼人。早闻西汉王殿下姿容绝美,但今日见,场中诸人屏息敛气。满场跪地:汉王千岁。
他身袭白色谰袍,外罩沉青纱,身姿如劲松般挺拔。身衣袍是苏樱特意给他准备的,他衣领上的对扣还是亲手盘结。
他姿态闲雅,带着股漫不经心慵懒倨傲,慵懒而迷人。
苏樱含着笑,朝他盈盈拜:恭迎汉王殿下!
苏樱姑娘请起。
苏樱抬眼,起身……司行云虚扶把的手霍然握住的柔荑。
他的眸中似藏着惊涛骇浪幽沉深邃,苏樱慌忙想抽回,他的手却暗暗用力握住,不放!
司行云慵懒笑道:苏樱姑娘……让孤惊为人。
他幅十足的坏胚子。
殿下!苏樱声音在颤抖。状似惊慌失措,眼中却含抹顽劣的笑。
谁也不知他二人眼中藏着的笑意,旁人看来西汉王殿下众目睽睽下调戏神织门大弟子?
气氛在霎那升温。
殿下……
姑娘……
身旁的念远,简衣等人冷不防西汉王殿下会样,时愣在那里。
顾嬷嬷跺脚,二爷呢,裴夕个紧要的关头怎么不见?会儿不看好自己的小媳妇就让人轻薄去。
翼之来的好早。是秦王殿下到。
要命的时刻,灯火辉煌下,秦末渊和裴夕并肩而到。
司行云扫过来人,苏樱轻轻的将手挣开。
樱儿!裴消状个箭步冲过来。他抓过苏樱的手,心疼的道:没事吧!
心慌意乱间,他陡然觉得股寒意从头淋到脚尖。那浪荡不羁的西汉王双寒潭凌厉的眼睛,眼神如同冰刀般袭来。
明明是他调戏人家的小娘子,但他怒气腾腾的样子反倒像人家调戏他娘子。
时间场中激流暗涌,火花四溅!
苏樱轻轻挣开他的手,裴夕心里发麻,不卑不亢的将苏樱拉到自己身后。
秦末渊淡淡道:翼之,们入内如何?
司行云转眼眸,收到苏樱息事宁人的信息,偏着头微微笑,如此,秦兄请。
他二人往堂内上位行去,终于,火没烧起来,苏樱松口气。
裴夕轻道:上楼去,不准下来。
苏樱急道:可是宴会的主人!
裴夕声音小却异常坚定:两位殿下已到,其他人不用亲自招呼待会儿还不定遇上什么人,要是定要护周全!没保护好苏樱,他心里自责又难过。
和司行云间的小游戏,却让个孩子满心纠结。
苏樱满心的温暖,只得道:如此也好,有劳们大家。
也好,反正更需要坐镇后台,把控全局。
西汉王如金石美玉般绚美,秦王殿下如孤月般清卓絶雅。
秦王末渊竟然改往日的作风,没有身墨色,反而竟着袭飘逸的白袍。他目若寒星,俨雅如画,闲散清逸的姿态,灯火阑珊处似幅水墨画般。不再冷硬疏离,而多几画至美的飘洒,俊美的不似凡夫。
路的风景看飞众人的眼球,只恨自己少长对眼睛。
宴厅高阔,女家眷并未分开,只是每张席位前设薄纱,若有女子觉得不适便可放下纱幔,自成方地。
两人在上首坐下,时席间有些拘谨。
中年子起身举杯敬酒,道:在下江远李进,敬两位殿下杯!
司行云和秦末渊豪爽笑,举杯回应,赢得众人赞叹连连。
尤其是司行云,喝完杯很快又再次添满。
苏樱不记得司行云爱喝酒,更不知道他的酒量如此惊人。
喝完酒,司行云朝着身边的侍女低低的浅笑。苏樱心头涩涩,他的身边还跟着个妖娆绝美的子梅轩。
回过神,发现秦末渊端着酒杯状似无意的看过来。苏樱垂下眼脸,将心事藏起。
宾客见礼后依次入席,陆陆续续不到片刻,满堂华衣锦带,光筹交错,烛影旖旎,不尽的纸醉金迷。
那人恐怕不来吧,顾嬷嬷小声嘀咕着。
宴还未开,随时都有可能,在等等!
苏樱站在二楼的小间,在里可以俯视整个会场。最主要的是,他们接下来安排的节目,后台都在二楼。
在场的子大都是当世豪杰俊秀,女子皆是端庄秀美的豪门闺阁。
但司行云和秦末渊无疑是万众瞩目的焦。他们浅笑,场中便其乐融融。他们豪饮,众人便觥筹交错。两人并不高调,谈笑掌控着场中的气氛。
驸马裴钦苏樱已有些时月未见。夫妇两人相携而来,席间时不时见到他低声浅笑。大概是公主有身孕,驸马和公主的关系好似有些改善。
而裴夕,裴夕派主人的模样,在宾客间来往应对,竟然不徐不疾张弛有度。连刚才和司行云那样怒目而视,如今已经能平淡自若。
苏樱抿嘴笑,他还是个孩子啊,如今长成小大人呢。
东篱王世子气派不小,他人身旁足足站五六个人伺候。神织门每席只配有两个侍从,多出来的当然是他自己带来。但人数多未必有用,他那张黑黝黝的脸即使有几分霸气,扔在美人堆里连个浪也翻不出。
风城世子端木闻斯文俊秀,虽然瘦,瘦骨嶙峋,但犹如枝寒冬的腊梅,风骨清秀。他坐在席间笔直的就像只毛笔,还是众人惯用的那种小楷狼毫。
相较于子们的豪迈爽利,群之骄女仔场中争奇斗艳,暗自叫着风头。
和哥哥同席的端木兮然心思奇巧,在众花团锦簇的女子中独树帜。苏樱眼就看到,没有旁人。
穿套风城当地的特色服装,在苏樱看来像是前世的苗族服饰。
精巧繁复的银饰下小脸白而净,大眼黑白分明,常常无辜的转动,好像不太适应样热烈的气氛。
实际的年纪比苏樱大,但看起来比苏樱还要小。
端木兮然容貌虽然不是最佳,但胜在淳朴而独特,新颖。果然有不少子往不时打量。
那日让苏樱惊艳的红衣烈火凌蓝雪让苏樱失望,改头换面似的穿套牡丹花纹的长裙,梳个华丽端庄的发髻,外面衬着件带银粉的粉色纱,灯光下下典雅华丽。
衣服,配饰,唇色,甚至得体的笑容……哪里都没有错,但和苏樱见过的无数千篇律的美人儿样,美,但没有自己的特色,让人过目便忘。
旁边的白颦让苏樱刮目相看。
穿着件淡雅的青衣,简单素雅朴素的好像在花园里遇到的邻家女孩。
白皙精致的五官在干干净净,娟秀的美无尽的释放光华,扫尽铅华只留下让人回味端美明晰的风骨。
满室喧嚣独独安定芳华。看多满室的花团锦簇,繁华迷眼,让人忍不住在身上多多停留。
端庄的坐着,话也不多,眼睛却悄悄往上位瞟去,苏樱看,是秦末渊。
难怪装扮的如此素雅,秦末渊好像是不喜欢女孩子太浓妆艳抹。
看到别的女孩子艳慕他,不知为何苏樱不觉揪心,反倒只觉得很好玩。难道已经痛过对秦末渊不再有感觉?
女孩子们互相打量,比着谁收到的眼光多,谁受到的关注大,比……秦王殿下或者六皇子萧柏是否会看过来眼。
但很可惜,在西汉王眼中……们好像还不如他身后的那个小侍女,或者他身后的妖孽般美貌的子。
他浅笑,和身后的美亲密低语。他眼光迷离,身旁小侍女的脸颊比喝醉酒的人还红。但对座上的那群端庄的窈窕淑女,他连正眼都不看下。
于是时间,司行云身旁的侍女成众女的众矢之的。们眼中带着勾子,恨不得将那无辜的女孩分食。而那妖孽的子,恨不得将他勾到自己的身前。
那么秦末渊呢?在秦王眼中们好像还不如杯酒。
他饮酒,话,看人,但眼中不带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众女子伤心,秦王殿下真的很冷漠!
听秦王殿下十八岁之前从来没笑过。
苏樱身后有侍女小声道。
为何?现在他不是会笑吗?苏樱奇怪,他不仅笑,笑的还祸害。
侍女道:听有殿下遇上位仙女,化他,所以他就没那么冷漠……
话还没完,小丫头突然指着场中道:仙子,仙子来!
舞阳帝姬姗姗来迟,含着浅笑,星眸璀璨亮整个大厅,仿佛谪仙。
穿着件华美轻盈的羽衣,轻纱飞舞,步步轻盈灵动,仿佛踏着云端。
也不骄嗔,但举世无双的高雅贵气已经压倒满室珠翠。
满堂的莺莺燕燕刹那间鸦雀无声。
是经地义的常胜将军,输给舞阳帝姬,众女不服都不行。
侍女引着到位上,然而眨眨眼睛,转身坐在秦末渊的身旁。
秦末渊含笑看眼,两人都带着仙灵气质,时间满室华彩黯然。
小丫头觉得头晕眼花,好对璧人!
苏樱心里开始八卦,皇帝要指婚,三个皇子首当其冲,些王族闺女更是合适。他们都会指给谁呢?不出意外,秦末渊和舞阳舞阳不知和他些什么,朝他嘟起小嘴笑下。
苏樱的心不知为何痛下。
顾嬷嬷催促道:还没来,不等吧,再不开始客人们都要等急。
苏樱看着秦末渊和司行云中间的空位,不,在等等!
再等,再等小爷要额外收费!
有人靠着阑干,手个玉切糖片,口咬下嘎嘣脆。
孩实话长的很漂亮,但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到处乱转,让人无端端觉得他有狡诈。
苏樱横他眼,空先生,是次数收钱,不是按时间收费。
原来孩就是空空子,他舔下嘴角的芝麻:早知道么久,就按时间算钱。
有人喊道:空先生,给微澜姑娘补个妆。
空空子不耐烦的拧眉头,个女孩远远的招招手,他立刻像条上钩的鱼瞬间跑过去:意人姑娘找,就来。
顾嬷嬷笑眯眯的看着个凭空冒出来的化妆师,道:姑娘,真不能等!
正在时,园外侍者大声唱道:太子殿下驾到!
位大爷果然是个十足的大牌,苏樱苏樱快步下楼迎接。
太子携佳人淡淡含笑而立,他眉目旷世秀美如秋水明波,身姿俊雅若芝兰玉树。
他的眸子晶莹深邃,笑起来有划破空间的力量。他没有司行云那样耀目,也没有秦末渊那般的俊美,但他的每处姿容都完美的恰到好处,但挑不出丝缺憾。
储君驾临,将个星光熠熠的夜宴上最华美的笔。太子深沉敏慧,但座上的那两个主儿也半分不差,朝中的大局实在玄乎。
众人哗啦啦拜倒:恭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金安!
太子道:都起来吧,今日神织门大宴,孤只是来看看热闹,大家不必拘礼!
苏樱不由的叹息,样风华绝代的人物,上京中还能有几人
太子含着笑望着苏樱,道:轻羽,来。
苏樱愣,他已经端然走开。
身旁的女子端然浅笑,股兰芳之气油然而出。低调雅致,不露锋芒,但因为能站在太子身畔而显得格外光耀迷人。
离青果然也是个造势的高手,懂得如何借位。
太子在上首坐定,众人才回席位。
人都到齐,目光注意力都集中在之骄子身上。顾嬷嬷上前讲几句欢迎词都无人留意。
苏樱淡淡笑,请美人来有请美人儿的弊端,那就是如何让人记住的产品而不是的模特!
留念远和田管事在会场,移步上楼。
不知为何,直觉得有个奇异的眼睛盯着,那眼神不是像人打量女子的热切,但让心头温暖的发痛,到底是谁?
众人还在交头接耳,突然全场灯光次第减弱……直到剩下屋顶的繁星。众人仿佛置身在片璀璨的星空。
屋顶当然看不到繁星,但像星星样的东西是如何弄出来的呢?无人知晓。
司行云淡淡笑,苏樱,捉多少萤火虫?
除头顶的片黑,什么也看不见
片寂静中,众人只看见漆黑的前方突然出现道月光。
那月光仿佛从窗棂上投射进来,漏洒束莹白的光束。
那道月光就样安静的出现,众人屏气凝神知道还有后续,睁大眼睛瞧着。
惊变
片寂静中,众人只看见漆黑的前方突然出现道月光。
那月光仿佛从窗棂上投射进来,仅仅漏洒束莹白的光束。
秦末渊眼里极好,月光不过是匹光华的丝缎从楼上扯下,和镜子折射的光影合二为,因此看起来形象逼真。
但如此奇思妙想已经让他非常惊讶。
片安宁的静,静的出乎寻常。
众人凝神静气,忽闻乐起
寂静的黑暗中突然流淌出阵清雅的琴音。如小河延绵奔向前方,又如皎洁的月光掠入心房,恬淡安静,舒缓优雅。
琴音独特,太子肯定自己从未听过种乐器。
寂静的月色中,凌空飞来个白衣人影,衣带飞舞白纱飘渺,仿佛际的仙子从月宫而来飞。
仙女!有人惊呼。
那仙子踏着月色,伴着音乐翩翩飞舞,缓缓落下。动作优美舒展,纤手如树舞出千万根柔丝。
众目目不转睛,突然,手中的丝线变为匹白练,在幽幽的夜色中泛着耀目的光华。
众人只觉得眼前亮,谁也不知匹神奇的白练怎么变就变出来?
苏樱在后台浅笑。
很简单,魔术!
而为达到黑暗中光彩夺目的效果,在丝缎上洒可吸收光线的荧光粉。而种丝缎也是新品的种。
而追着女子移动的光束,苏樱煞费苦心,用几面巨大的铜镜通过光的折射投影而下,比不得现代的舞台设备,但营造出朦胧的月色已经足够。
至于屋顶的繁星……空空子听可以抓萤火虫换银子,领群小乞丐三就抓么多。
些小伎俩不足为奇,但……效果很美!
好幅仙子织帛图!众人赞叹。
离青突然明段仙子织帛舞是何意图。
传,神织门的第代始祖凌鸿帛本是上的织女,在教会众人精湛的织艺之后,踏着月色羽化成仙,回到宫。
段开场舞蹈就是向神织门的先人凌鸿帛致敬。而样来,更将神织门蒙上层神话色彩。
好,很好!
新颖,唯美,独特,越来越期待今的夜宴表演。
有什么比企业文化更需要推广的呢是苏樱来自现代的经营理念。
魔术,幻觉,美人绝妙的舞……
黑暗中星空中,白衣仙子舞动旋转,像只优美蹁跹的白蝶。众人觉得目不暇接,场中乐声变,突然婉转悠扬。
个白衣子抱着长琴踏月而出。他席地而坐,和着流淌的曲调,吟唱起来……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吾心思兮。
……
月夜中,人舞,吟唱,仿佛幅绝妙的孤山月夜图。
突然,无尽的黑暗中,闪现出颗颗柳体小字。犹如烟花绽放在夜空,陡然出现在子身后的黑幕。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凭空闪出现的神来之笔为仿佛幅绝妙的孤山冷月图题字,幕绝美而绮丽,玄幻而传奇,在众人心头留下无限遐思。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舞阳喃喃念着句诗。
那年的月下,他将从那歹人手中救起,坐在他的马上,被他抱在胸前,的心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微微转头,秦末渊竟然不见。
舞台上曼丽玄幻,□迭起,众人盯着场中聚精会神,谁也不知他何时起身离去。
秦末渊悄然走到后台,身形跃上二楼。
那乐声流淌漫延,仿若缕缕轻纱似的微云。他寻声而来……屋中灯火朦胧,苏樱正坐在个巨大的盒子前。
的双手在那奇怪的按键上游走,纤巧的像娉婷飞蜻蜓触碰在荷尖,那美妙的乐曲就是从指下流出。
屋外的月光正照在那恬静的脸上,照着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那里有个月光照耀下平静大海。的睫毛纤长而微翘,让他有轻轻触摸的冲动。轻柔的身子随着指下的乐曲轻轻的摇动,沉寂在指尖的旋律中,连他到身畔都不知……
月光照上他的白袍,照在他清俊的面容,他目中轻柔的璀璨,仿佛含着倾汪洋。
殿下,怎么来?苏樱满眼的不可思议。
心里乱,手下的琴曲便无法如此平静安宁。苏樱赶紧定下神,不敢分心。
他俯视着琴前的佳人,轻轻问道:便是樱落琴?
苏樱不敢分心,只是头。
欧阳九不仅是个音乐才子,他更是个器乐专家,是个艺术才。苏樱第次琴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个架钢琴的雏形。
原来欧阳九直在试着打造个全新的器乐,历时三年之久却总不尽人意。
但好在他遇上苏樱。苏樱将记忆中钢琴的音阶构造详尽的讲给他和铸造师,于是架樱落就样完成。
目前的樱落音阶不太完善,音质不纯,不准,还不能弹奏出更细腻的旋律,但作为大齐第架新式的乐器,它已经很不起!
架樱落日后定会在大齐风靡,但目前……只有苏樱人会弹奏。
看着聚精会神的弹奏,连眼睛都不敢往他看来,秦末渊微微笑,就样静静的站在的身畔。
的指尖飞舞灵动,每的角倩影都让他流连。
刻,平静而温馨。
他仿佛找到心中渴望已久的温情,仿佛在漫漫际找到归途,仿佛很久很久前就停驻在他心里,只是直到现在,他和……终于能共同沐浴在片月光下。
样个如月光精灵般的女孩子,怎能叫他不朝思暮想,为之疯狂。
秦末渊情不自禁将环住。他修长的手轻轻捉住的柔荑,随着的指在琴键上飞舞。
苏樱……他在耳边喃喃低语。
他眼中片醉人的深情,苏樱慌下神。
殿下,苏樱正在演奏……
秦末渊不管不顾,俯身贴着的耳畔,柔声道:若时候不来见,今晚便再也没有机会……苏樱,好像很久很久前就认识,不知为何见到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真想就样抱着,永远不放手。
他突然温柔的不可思议,苏樱手下弹奏不敢停。
殿下,要做什么……啊!苏樱突然惊呼声。秦末渊突然手捉上的细腰,他的力道不大,却让苏樱敏感的发抖。
他低头轻啄下的樱唇。好像刚刚吃糖,唇齿间的味道如此甜美诱人,他恨不得像上次那样将抱住狠狠的拥吻,但他知道现在不行!
好甜。他浅尝则止,目光迷离轻轻喘息。突然,他的俊脸微偏,变的肃穆凝神。
那人步履带着轻风,如尊冰冷的死神,此刻就停在个门外。
阵凌厉的肃杀之气逼来。只有绝顶高手才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气息,也只有秦末渊样的内家高手能迅速感知。
果不其然,他来!
秦末渊目中闪着危险的风芒,突然正色道:苏樱,记住,不管做什么秦末渊但决不负!
他突然的转变让苏樱僵硬,殿下……阿漓,到底要做什么?
阵疾风疾速袭来,无声无息却如股狂风暴雨般凌厉。秦末渊耳观八方,屋外,堂下的举动动逃不过他的耳目,但独独没听到苏樱的句话。
他霍然起身,卷衣袖将那股劲力化解,
幽冥主人,功力果然非比寻常!
怎么回事?苏樱回头就看着严厉对持的两人。个是秦末渊,而另个是司行云本该安坐堂中左拥右抱的西汉王殿下。
他疯吗?他不知道秦末渊已经对他怀疑吗,为何还要来到里。
司行云浑身散发着凌烈的杀气,嘴角却含着抹慵懒的笑。
翼之寻音而来,没想到末渊兄先来步。他瞟过苏樱,出的话冰凉刺骨。
都道秦王冷漠寡淡,原来也是偷香之人。
他的话语轻松,负于身后的手却篹的关节发白。
苏樱方才的话他字不漏的听在耳中,叫秦末渊阿漓!原来秦末渊就是苏樱念念不忘的阿漓。
看来秦末渊当日坠落山崖不仅没有死,还遇上苏樱,并且让对他念念不忘。
他发现太宗皇帝萧殊的陵墓,还发现幽冥卫的秘密,如今恐怕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秦末渊皱眉道:渊对苏樱姑娘的确十分倾心,但翼之此来……在渊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能等到,已经解开心中许多的疑问。该称为翼之,还是流云谷的幽冥主人
若非今日他对苏樱不由自主流露的关切,他还不能确定。但现在,云妃诈死,流云谷的神秘高人,淞洲裴府,西汉王的奇异变化……已经贯穿为条线索汇聚于个人身上。
那就是他,眼前的七皇子萧岚。
两人皆是绝顶聪明,不过片刻便已经想通所有的来龙去脉。
他们含笑对峙,衣襟飞扬鼓动,猎猎风起。
既已如此,多无益!
司行云面上仍旧含着笑,目光却渐渐凌厉起来。
上次在流云谷端以为秦兄罹难于雪崩中,仓促而别未能好好切磋,实感遗憾!他陡然寒如冰霜,冷如利刃,看进秦末渊的深眸。
话出,便是承认自己就是那流云谷的鹰鸦之主。
秦末渊道:现在切磋也不迟,
他抬手:请!
苏樱只见道白影飞旋,秦末渊已经击出。
他们打起来!苏樱颗心瞬间提上去,秦末渊的武功是见识过的,但是司行云……
两人距离不过丈许,秦末渊掌击出,力道,速度都迅猛的无可比拟,雷霆间已袭到司行云面前。
千钧发之时,司行云突然飘然仰身折倒,犹如风来拂倒的芦苇,与他凌厉击擦面而过。
秦末渊掌过去,他柔韧的身子已经犹有股引力般瞬间弹起,身形飘逸中带着绵柔的凌厉,左掌挥出变守为攻,刹那间已经反攻切向秦末渊的腰。
原来司行云的武功也如此高绝!苏樱目瞪口呆。
白蓝两道身影交错飞旋,苏樱心乱如麻但曲未,不能停!
但此种心境弹奏出来的乐曲岂不是更煞风景。苏樱筹莫展,屋外声清凉的萧声悠然而起,接着的旋律吹奏下去。
是欧阳九用萧声将的琴音接过。
不错,苏樱曲下音异常,他便立刻察觉出来。他技艺高超接驳的流畅自然,场中众人被舞台上的才子佳人所吸引,未曾注意场中乐声的变动。
但场中不乏通晓乐律之人,太子萧淞和舞阳帝姬便是其中之。
琴曲凌乱而仓皇,太子扫过两边的空位,他略示意,身后的侍从不动声色走出去。
秦末渊击过后仍有后招,他借着飞出去的力道,身子在空中数个盘旋,如鹤冲九般再招回击。
他的的招式并不玄奇,但股深厚的内力强劲浩瀚,犹如巨大的引力将人的束缚。
司行云暗叹数月不见,他的武功精进如此!
他内力虽不如秦末渊雄厚,但他招式又快下手又准,从容自若并不与他硬拼。更奇怪的是两人的武功竟异曲同工,是以秦末渊时也占不上风。
二人衣袂急飘,身形如疾风回旋,瞬间已交手几十回合。
两人都意识到绝不能惊动屋外他人,力道收挥都极有分寸。除衣风阵阵连屋中的座椅都不曾碰到分。
苏樱满头大汗,终于停手不用弹奏。
住手!朝激斗的两人冲过去。
秦末渊和司行云高手相拼,冷不防冲来,股巨大的力量扑面反扑,纤细的身影瞬间被掀起飞出窗外。
苏樱!
司行云跃追出窗棂。秦末渊迅速扑来,却只抓住的一片衣角。
楼下,正是宴会的大堂!
苏樱如只断线的纸鸾,司行云追出去的速度何其迅疾,瞬间已经抱住的腰。
突变陡发,楼下宾客哗然,眼看两人就要砸在客人身上,司行云单掌击出道劲风,借力再次抱着苏樱再次翩飞而起,在场中的空地上站稳。
正落在舞台的中央!
曲刚停,那白衣舞姬刚刚下去,满堂宾客被突如其来的幕惊住。
怎么回事?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那不是西汉王殿下和……苏樱姑娘
苏樱从惊悚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和司行云正站在舞台的正中央。
看着全场黑白分明的眼睛,奇异,惊讶,不解……老,怎么会变成样。
司行云道:走!他气势狂劲,满目嚣张冷冽。
不,苏樱拉住他的手,声音又轻又坚定。
我们不能就么下去。
深吸口气,苏樱缓缓露出抹笑容。
微笑,镇定,环顾全场……将目光瞟向欧阳九站身的方向。
事已自此,只能将错就错!只希望……希望欧阳九能理解的用意,快快将下个环节的表演提前。
司行云不过瞬间恍惚,便也露出抹慵懒迷人的微笑。拥着苏樱,长身玉立姿态娴雅。
束光映射下来,将场中的苏樱和司行云笼罩在光亮中。
欧阳九已经明白的意思。
苏樱激动的想哭,欧阳九真是好样的。
场中众人诧异片刻,才爆发出阵热烈的喝彩声。
果然是精彩纷呈,连苏樱姑娘出场都如此绝妙独特!
片哗然中,苏樱的声音清透明亮。
如此绚丽登场,还要多谢汉王殿下出手相助!接下来的展示更加精彩……具体是什么,请大家拭目以待!
含笑而立,留下悬念。
后台,欧阳九咬着牙,个苏樱和西汉王,到底搞什么?
快,下节提前开始!
空空子急的满头大汗:先生,绳索卡住!
那控制屋顶机关的绳子,千钧发刻,那绳子竟然拉不动。
太子含笑,眼角撇到秦末渊回到位上。
末渊,可错过绝妙的幕。
秦末渊神色自若,正是,渊也正感遗憾。
太子笑的云淡风轻,看看秦末渊,再看着场中的司行云和苏樱,笑意更甚。次神织门的盛宴果然非常的丰盛!
他身旁的名子手脚有些发抖,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显然在压抑自己。
苏樱的笑就要凝固在嘴边,几乎都要抽搐……怎么还没有开始?
不知道后台的欧阳九和空空子恨不得爬上屋顶,将设计关卡的工匠掐死。
苏樱不由的瞟向屋顶,秦末渊抬眼便发现屋顶的异常。他不露声色指下射出股劲风,嗤的声将那卡住的解扣打断。
瞬间,空寂的黑暗中,屋顶的繁星飘飘洒洒闪闪烁烁,轻盈飘零。
繁星飘移,将屹立在舞台中央的苏樱和司行云笼罩,环绕。
只见场中苏樱轻灵妙丽,司行云俊美若金石美玉,两人仿佛九上的金童玉女,又像是际的神仙美眷。
终于……开始!
苏樱看着司行云,在他眼中看到熟悉的温柔,比漫的萤火虫还要美妙。
秦末渊执起杯酒,却久久未饮。他的掌中还握着片轻纱,像把火般灼着他的心。
他慢步……但他更愿意现在站在台上的是他!
高潮迭起
萤火虫在黑暗中轻轻触停,翩飞,将满堂的宾客置身与梦幻般的境界。
是萤火虫,是萤火虫!
众人才明白原来那盈盈的繁星是用柔纱束缚在屋顶的萤火虫。
幕似梦似幻的仙境。众人又是惊奇又是赞叹。
苏樱从台上下来,顾嬷嬷脸色发青,我的姑奶奶,小祖宗,要把老婆子吓死。
苏樱将扶住:嬷嬷,是意外。说完,瞟向司行云。
西汉王殿下脸上挂抹倨傲的笑,哼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丫头,他,没对怎么样吧。裴夕担忧的道。
西汉王之前就调戏未遂,刚才惊心动魄的幕让人不免想到他又要对苏樱图谋不轨。
念远她们在流云谷曾见过一次司行云,但谁也没有将眼前张狂好色的西汉王和他联系起来。
苏樱安慰道:没有,殿下他……都是误会。其实救了她。
千钧发的时刻,司行云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秦末渊呢?他再次利用了她来引出司行云。
苏樱往台下看去,秦末渊已经端然坐在席间。
他的坐姿特别优美,背脊挺直毫无惰容。刚才月光下的深情子就么瞬间变回高高在上的秦王。
席间小小的轰动,西汉王殿下悠然落席而归。
太子转头看来,司行云斜倚着身子挑眉笑:小丫头棘手的很!言下之意承认自己刚才意图轻薄。
太子摇头道:不是为兄的说你,如此场合,翼之实该收敛下。
司行云道:大哥说的是,翼之记下了。
他淡淡瞧过秦末渊,两人风轻云淡,谁也瞧不出两人方才曾激烈交手。
场中光影弥漫,司行云心头烦躁,突然,他伸手一拉,将身边的侍女搂进怀中。
殿下那女孩娇呼声扑倒在他身旁。
舞阳好奇的转头,正好将幕瞧在眼中。
这个……六哥!他实在荒唐的有些过分。舞阳有些想不通父皇何以对他如此喜爱,到上京便惹得父皇盛赞。
突然,一阵铿锵的鼓响起,奇异而突兀充满活力与张力。
舞阳将注意力收回,很快被舞台上吸引:神织门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乐起,影出。
黑暗中,一个华衣女子在道绚丽的光束下缓步而出。
身纯净的蓝衫,拖着长长的裙裾,仿佛披着倾汪洋。 踏着鼓,起步,抬脚,婀娜前行……于是舞阳就看到白皙的玉足。
蓝衣飘飞,她的双玉足光洁而巧雅。
女子竟光着脚上台!
幕销魂而刺激,舞阳觉得脸发烫,但眼睛却不由的继续瞟下去。
很快,舞阳发现女子竟然没有穿衣服!或者,身上的那件……根本不能称之为衣服。
是的,那身波浪般飘逸的丝缎根本就只是在那女子身上裹着,裹出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造型。宽大的摆,纤细的腰,而那女子白皙的肩,美丽的蝴蝶骨修长的颈……就像是花苞中伸出的花茎,纤雅而迷人。
她的衣衫太出奇,袭纯净的蓝又太醉人,舞阳直到此刻才注意到那女子的脸。
那是张怎样的容颜?几乎发冷的白,漠然孤冷的神情,嫣红欲滴的唇……一切美的让不可思议。更何况,那女子飞扬的眉眼旁还绘朵蓝莲花。
点睛之笔!
面上的莲与通身的蓝交相辉映,妖异而诡秘,仿佛朵月下重生的花妖。
竟还可以如此,衣服还可以如此……人还可以如此……一种奇异的美还可以如此!
舞阳忍不住喃喃的道:神织门的苏樱姑娘,除离青,是第二个让孤心服之人。
秦末渊将的话收进耳中,嘴角勾起抹笑意。
那女子孤傲的缓缓行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冰山圣域。终于,在舞台的前方停步,盈盈而立。抬手,执起柄玉箫。
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光突然暗……
于是,孤傲的蓝莲花便隐匿于黑暗里。
美人呢?
哪儿去?
目光陡然失去追逐的目标,众人刚刚议论纷纷,随即便被另个娉婷的身影所吸引。
女子白衣如雪,轻盈而来衣襟翩飞。
身姿纤弱如拂柳,姿态迷人,的裙摆特别长,幅度特别大,众人惊喜的发现,那飘摇的裙摆上仿佛有幅画……是幅大气挥毫飘渺万象的泼墨山水。
走动,裙裾飘飞,画墨山水起起伏伏,飘扬舞动。
这件衣服仿佛已经有自己的灵魂,衣魂!
她在舞场的端停住,众人时才发现抱幅琵琶。
一个又一个美人陆续登场,精彩绝伦,目不暇接,奇幻唯美。
她们有的袭浅黄衣裳,如初升的太阳旁边炫彩的云。有的身静默的黑,仿佛潭冰冷的深水,清晰流畅,让人如临其境。
她们身上的丝缎纱帛都是在身上缠绕批裹,堆叠出个个不同的样子。如朵清雅的茉莉,或只花间的蝶。
场中至少已经登台八九名佳人,每个人都携带着件器乐,她们在夜色中惊鸿现,在黑暗中静静的蛰伏。
此情此景,衣美,景美,人美……
然而更让人期待的是:这些美人儿们接下来还要如何?
众人心痒难耐,再样个个陆续登场的美人已经满足不他们的好奇。
人都是如此,再美好的东西看多都会有视觉疲劳。
苏樱微微笑。
就在时,舞台上突然飘上团火红。
相携登场的两个女孩子身红衣似火,红的扎眼,红的逼人,顿时将方才场中的沉闷扫而空。
她们的脚下仿佛踏着火,步步生风,犹如两团炽烈的焰火。将舞台的气氛燃向最高潮。
她们个抱着古琴,个搂着笙。楼阁上的光影投射在她们脸上,她们眉心描绘着朵红梅,娇艳明媚。
红衣,佳人杳然而立。
黑夜中漂浮着颗颗萤火虫……连那直伴随的乐声也悠然停止。
众人眼皮发跳,刻终于要来!
他们心中期待万分,然而期待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太子端起茶盅喝口,已经空?
他看眼左右的侍女,发现众人包括身后的侍女随从全部都是目不转睛,被场中所吸引。
他不得不承认,场神织门的宴会的确妙不可言。
突然,室中亮起来。
几十名侍女鱼贯走入,手中执着灯束重新将淡淡的光亮带回会场。于是,那舞台中的蹁跹佳人在萧淞的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他就样端着空盅,被眼前的幅美卷所吸引。
那些妖娆的女子有的执萧而立,有的盘膝而坐,有的两两相依,错落有致,好像际下凡的花神。
她们的身后是副巨幅的国色香牡丹图。色泽艳丽,娇艳欲滴,而此刻,这些妖娆明媚的女子已经仿佛置身画中。
众人时分不清眼前绚丽的幕到底是花中人还是画中仙。
好幅十二花仙弹奏图!
那坐于最前端的红衣女子朗声道:素花坊献上曲十二花间曲,望诸位满意!
声若黄莺轻啼,婉转动听,语方停,满场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眉目婉转,略示意,乐声齐鸣,曲动情。
和前面优美舒雅的意境不同,这次的乐声仿佛九玄音,绚丽多彩,巍峨大气,这种演奏已经不是种乐器的表演,是十几种乐器的合奏,是乐器与曲调结合的唯美赞歌。
低沉如密林的鸟语呢喃、欢快如山间潺潺的流水,隆烈犹如沛然而至的雷雨,飘渺犹如九之外的梵音。
微光朦胧间光束在场中环绕摇曳,美人如玉出没影动,仙袂飘飘。
众人痴痴的在方玄妙的空间里聆听,分不出到底是被眼前的美人沉醉,还是被之前的展示所震撼,
曲终,满场寂静无声。
委婉、温柔、壮怀激烈、苍凉或神秘,乐曲原来可以如此华丽多彩、热情欢快诗情画意。
太子放下手中的空杯,击掌叹息:闻此乐,从此孤耳中无可闻之音!
太子出其言,满场欢腾喝彩。
台上奏乐的女子纷纷起身站立,含笑轻轻鼓掌。
只见场中灯光逐渐明亮,恢复最初的辉煌通明……掌声中,两个优美雅倩的女子娉婷而出。
此时的舞台上佳人林立,光彩绚烂,缤纷华美已经到极致,无论是任何绝代美人站在此处皆会被淹没在华美中,被夺去光彩。
但离青眼就看到杳然立于人前的苏樱。
苏樱身黑衣白纱,白裙黑帔长纱轻柔交叠映衬,显得人利落修长,翩雅简洁。
光影照射下,白皙的面容如宛玉般白的发光,双乌眸如宝石般璀璨明媚。
她发间乌丝清爽挽起落于身后,如瀑布般柔顺的让人心醉,清清爽爽便胜过满堂的云鬓珠翠。
她通体无件配饰,但腰间的挂 方古雅的玉坠,单单方晶莹通透的晴 翡翠便已经价值不菲。
她身干净清透,朴素卓绝,与满堂的华彩不争不抢,也不娇美华贵,却安安稳稳的站在群芳之首,让人瞩目。
身旁的李念远袭淡淡的青,飘逸的裙摆飞扬,轻柔的象漂浮在水中的花。又仿佛际的朵云,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在满堂繁华之前犹如朵莲,清淡不染。
一个端庄稳雅,一个眉目温和,双双站在台上,淡淡笑犹如阵清风袭来,便将满室的喧哗压下。
好个神织门!
好个夜宴!
离青在场震撼中久久不能回应,看着在众人欢呼中落落而立的苏樱和念远,叹息道:此女的确在我之上,离青心服口服。
众人声音安静下来,念远浅浅笑。
今夜神织门的宴会第一阶段已经结束。念远和苏樱代表神织门欢迎诸位光临。首先我们要感谢欧阳先生,没有九先生,今夜的盛会不能如此完美。
欧阳九袭蓝衣风神如玉,含笑就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众人纷纷向他喝彩不停。
众人掌声稍息,念远继续道:而身后些展示演奏的十二花间曲,是素花坊的姐妹们的倾心之作,实在是余音绕梁,让人再三回味。
原来刚才那些精彩纷呈的美人们就是素花坊的女孩子,众人早已瞧花眼。
有人悄悄问道,素花坊是哪个楼的?
又有人道:小子别妄想,是欧阳先生圈养的歌姬,名曰素花。
原来如此。
欧阳九仿若未闻,只含笑看着场中,脸上也略有得色。
念远继续道:此外,还要多谢涯阁的微澜姑娘和非鱼姑娘的精彩献艺。
时,两人翩然上场,众人瞧,原来就是跳开场仙子织帛舞的两人。
微澜在上京享有盛名,太子也不止一次观舞。
只见那两人婀娜而来,扮演那白衣仙子的女子眉如翠羽,笑靥醉人。张素颜,称不上绝美,只当得清雅二字,反而更映衬 那星辉的美眸,这位想必就是非鱼姑娘。
而那子英姿飒爽,面如冠玉……却是那上京花魁微澜姑娘。
身子装扮落落而立,姿态潇洒,有种独特的中性美,反而更加惹人眼球。
这中性的女子……司行云眼珠转,突然看向苏樱。发现正含着笑往边瞟过,眼即逝。
小丫头!大概丫头又想起他扮成女人的样子。
他嘴上不悦,心里却暗暗含笑意,早已忘记被他搂在身旁的女孩子。
苏樱从司行云那边瞟过,自然就略到秦末渊。他面色平静,本和舞阳在浅浅交谈,突然抬头看过来。
苏樱立刻将视线移开,脸上的笑也减去几分。
这个居心叵测的秦王殿下!
秦末渊看着朝众人飞去淡淡的笑容,独独对于他……是冷漠的。
他手中握紧那片柔软,却露抹笑意。
他向来少去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但这个苏樱,真的让他上心。
台上花团锦簇,美人林立,气氛热烈,谁也没在意他们三人的小波澜。
念远继续道:但……精彩还没停止!
苏樱直含笑而立,站于旁。此刻清越言道: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更有意义,更热烈,也让我们更加期待。
还有更精彩的表演?众人登时睁大眼睛。
舞阳忍不住道:神织门还有什么宝贝块呈上,省的孤望眼欲穿!
闻言,秦王殿下只笑不语,西汉王殿下眯着眼大饮杯。
太子道:不错,休得让诸位久等!
苏樱笑,不徐不疾道:竞花会。就是台上的女孩子拿出件心仪之物交出竞拍,由出价最高者而得。而所有竞拍款项们将全部用于修建慈善会所,救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和老人。
竞花会?拍卖?慈善?众人瞬时间被提起兴致。
何为慈善会?如何竞拍太子正色无比,显然他已经听出个竞拍的实际意义多么重要。
他显然也问出众人的心里话。
苏樱道:慈善会所就是收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给他们读书,也可以让他们学徒用工习字,相信他们其中必有人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些孩子能正常成长,我们大齐潜在又会消失多少流寇作恶之人。于人于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区区个神织门能救助几十个孩子没有问题,救助两 也没有问题,但需要帮助的孤儿何止是几十个,更是长日久的事情,我们要坚持下去,就必须大家不断的伸出援手在大齐各地建立收容所,福利院。
太子眼中闪过片锋芒,身躯微微前倾继续下去!
苏樱继续道:我们付出的可能是 ,或许只是少喝杯茶,少饮 杯酒,但……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眼神执着而真诚,向台下众人看去。
这一刻,小小的身躯仿佛散发着无限的光芒。
是苏樱前世豪门常常举办的吸金大法,不过是把它换个方式。
空空子,我不用偷不用抢,看如何让些豪门子弟出钱。
太子神情高深莫测,直直的盯着场中的苏樱,转头给身旁那人记淡淡的微笑。
秦末渊面色冷峻,目光灼热的吓人,俊美的仿若神。
眼光看到秦末渊,苏樱镇定的瞬间移开般人心里打着坏主意的时候,便是样邪恶的笑容。
有意思!
司行云端着杯酒,低头饮下,将唇角的笑意掩去。
在诸位王爷面前显得忠君爱国的决心,还有台上琼楼玉宇上的佳人笑……众人瞬间姿态各异。
此举实乃善行,能为些孤苦无依的孩子做些什么,孤第一个支持。但不知姑娘方才的台上所有的女孩子,是否包括苏樱姑娘?
苏樱讶异的看去,话的竟然是太子。
啊?
本笑的很端然,但原本是没有计划加入竞拍行列的。
座位中的闺秀们暗中低头笑,她们所受到的教养哪里允许自己的东西被群人争相抢购。
看着场中名门闺秀的不齿模样,苏樱反而平静。
当然,苏樱自也是加入竞拍的。
语方落,念远道:小女不才,也拿出区区心意。
我们筹集善款本是好意,但如果只是些歌姬舞者竞拍,岂不是有不平的歧视意味。神织门的两位弟子言既出,身后的微澜轻道:微澜多谢两位姑娘。
舞台上群芳华彩,女子们皆睁大眼睛。
直端然而坐的舞阳帝姬道:孤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根紫金柳花簪是父皇上月赐给孤的,诸位可看能入眼?
那侍女将簪子捧给苏樱,堂中片哗然。
惊玉碎
她端然坐在那里,如同朵冰清玉洁的雪莲花。
方才的舞台群芳争艳,但此刻切回到现实,又成全场最闪亮的星辰。
“末渊哥哥,你可会支持舞阳?”
笑语盈盈,全场几乎都在等着秦末渊回话。
秦王殿下微微笑:“此举乃是于民为善,渊自然支持。”
他的回答堂堂正正,没有丝破绽,舞阳还在笑,但笑容已经淡去分。
舞阳帝姬此举将事陡然提升到‘国家公益’的高度。
堂下端然而坐的女孩子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捐出自己的物件表示自己对‘公益’事业的支持。
本是件淡雅有趣的事情,但场中的气氛却陡然敏感紧张起来。
谁捐赠的物件精美,暗自估量着对方的物件的价值,心中暗忖自己的东西能入谁人的眼睛......有女孩子就有争斗,更何况现在是有 一群女孩子,更何况这群女孩子还面对着几个如此俊秀绝伦的人。
想让这些女孩子不争,简直比要蜜蜂不采蜜还要困难。
独独离青另辟蹊径:直接捐出离燕楼的丝帛百匹!
借位,酬情,博名,离青子极高明又简略,简直是接着‘神织门’的轻风,送‘离燕楼’上轻云。
竞拍开始,非鱼姑娘第一个登场,献出的是方才舞所用的披帛。
此物虽不贵重,但储君在场,谁也不敢冒个头来抢头筹。最终,沁翎公主和驸马以白银千两竞得。
公主和驸马出手,简直是时地利人和,如此,场中氛围才活络起来。
众人都心明如镜:前面的竞拍不过是序曲,真正将帝姬和豪门千金的私物登场才是‘大戏’开台。
接下来‘素花坊‘的女孩子捐出物品,大多是些商家富豪购得。
切都很顺利,直到‘玉箫’的出现。
玉箫不是个人,是柄白玉的洞箫。
那蓝莲花妖般魅惑妖娆的‘水蓝’姑娘将手中的玉箫持出,场中气氛陡然掀到最高。
作为方才惊艳而出的开场模特,的美丽留在众人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所以此番竞拍格外热烈。
“黄金千两!”
众人哗然,侧目看去,是东篱王世子宋祁。
将那柄‘价值千金’的洞箫在掌中转个圈,世子抬眼看着那妖娆美丽的人影。东篱王世子皮肤黝黑,带着北地人特有的粗狂和彪悍,所以他深情款款的看去,众人觉得头皮发麻。
他也魅惑笑,众人觉得牙齿都要酸倒。
“送与梅公子。”
众人随他看去,竟然是他:梅轩!
堂堂男儿被人大庭广众下调戏,梅轩只觉得脸颊火样滚烫,双拳紧握,忍不住的发抖。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早闻东篱世子好男风,如今他敢当众戏弄梅轩......
闻言,西汉王淡淡的开口,看不出半分喜怒。“子轩,世子赠与物,还不谢过世子垂青。”
众人惊讶,西汉王竟也不生气,半分也不怒火?
宋祁人虽莽撞,但绝不愚蠢。太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稍皱,很快展颜淡然。
世子愣,司行云已转而对他道:“世子若有诚意,当上台请授!”
不待他反应,司行云脸上的笑容转瞬敛去,寒若冰霜:“来而不往非礼也,子轩,还不请世子赐教!”
梅轩原本握着的拳头已经泛白,此刻已经恢复镇定。“梅轩遵命!”
他凌空一跃,衣衫呼啸,如道孤鸿顷刻已立于台中。速度之迅猛,身姿之卓绝不言美妙绝伦。
他手露,众人倒抽口凉气。众人本瞧不起妖娆绝美的子,但谁也没想到他的武功如此高绝。
“世子,请!”他如此蔑视,实在让东篱王世子难堪。
“宋祁自然奉陪!”世子黑脸抽搐,霍然站起来。
他自席间跃而出,身形虽不如梅轩轻盈,但也算劲风掠过。堪堪落地的那刹那,突然脚滑,就要扑倒在台上。好在他反应尚算灵敏,单臂撑便再次跃起。
宋祁险些出丑,心下恼怒,怒道:“本世子当然要好好指教番。”
司行云斜倚着身子,挑着抹残酷的笑。
“子轩,莫要世子和孤王失望……他冷笑声,将句话冷冰冰的扔在台上。
“弄出人命,切有孤担着!”
此言出,方才个浅薄的调戏就样变成生死决斗。
“又要打起来?”
太子保持沉默,别人又岂能开口阻拦?
苏樱又急又怕却无可奈何,看来该专门开辟个环节让些好斗的人专门决斗。
梅轩挑眉,“世子,请!”话刚落音,他就扑上去,个肘拳击向宋祁胸膛。他近身相搏,用的竟是同归于尽的招式,狠辣,诡谲而刚烈 。
宋祁本有端着架子,谁知梅轩的拳法简直有如狂风暴雨般,竟打得他喘不过气来,此刻再也不敢大意半分。
台上顷刻间狂风骤雨,秦末渊眉头拧,他实在也想不到西汉王身边的斯斯文文的梅轩竟如此疯狂,武功路数如此奇异。
片刻,宋祁在他掌下便显出几分狼狈。
他连连喝道:“本世子不过是仰慕公子的风采,何必如此生死相逼。”
话不还好,梅轩听铁青着脸,瞬息间已击出 二三十掌。宋祁躲的狼狈,连掏心窝的本事都使出来,但却竟然无法还手击出 掌——他招还未击出,梅轩的第二招已跟着攻来,他好不容易再躲过 掌,梅轩第三招又来……
电光火石间,白掌翻飞,风声鹤唳,突然,两人影中飞出道白光,雷霆呼啸间已经向太子袭来。
众人惊骇不及,连萧淞本人都似已惊呆。
那光快得不可思议,千钧发,只手瞬间将那白光霍住。
“闹够没有,住手!”
秦末渊冷然喝道,声若惊雷,将满室的暴戾血腥压下。
此时,那要命的东西距着太子的面容不过数寸。
“惊殿下!微臣罪该万死,万死!”两人仓皇跪与台上。
众人才看清,秦王殿下掌中的那“白影”,竟是片破碎的玉片。
原来两人相搏,那柄玉箫不知何时竟碎。强劲的力道下,片片细小的微粒就如最隐妙毒辣的暗器,杀人于无形。
到底是件意外还是蓄意而为?
不敢想象若秦末渊袖手旁观或他手下慢半分,此刻的太子殿下已经……
太子身后侍从才反应过来拔刀怒目,惊觉后背阵寒凉!
瞬间生死线,然而太子不过片刻惊愕,瞬间恢复神色。
“幸有末渊身手敏捷,孤方能有惊无险。”
秦末渊面色冷峻,淡淡道:“太子吉人象,渊不过巧遇而已。”
西汉王急忙起身,满腔懊恼:“惊王兄,翼之管束不利,翼之该死,请王兄责罚。”
秦王末渊淡淡的道:“ 渊以为实属意外,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末渊言之有理,六弟也无需自责,此事孤也认为纯属意外。”太子表现的云淡风轻。 他合掌轻击淡淡笑:“今夜神织门大宴果然美妙,不仅有精彩纷呈的歌舞展示,还能窥世子和六弟手下悍将之风采,实属难得。”
他淡淡而笑,众人看不清他真实的意图,只得暗中拭汗,小心陪着笑意。
太子看着场中跪拜的两人,调侃道:“还不下去,等着孤赐们挨板子么!”两人才又磕头,战战兢兢的下去。
此事可大可小,太子就此云淡风轻的翻过,平息的又如此莫名其妙,诸人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苏樱吊着颗心终于落地,太子出事,恐怕神织门满门都逃不过‘弑君谋逆’的大罪。
接下来来的竞拍本最让人拭目以待,但此刻众人多几许小心翼翼,险些冷场。
端木兮然的幅银丝绞花麒麟坠,凌蓝雪的对幅赤金缀玉的扇坠,白颦小姐的金典步摇,呈上。最终,由欧阳九,裴夕和风城世子端木闻相继拍得。
目前为止,太子,秦王和西汉王殿下皆未出手。
接下来呈上的:舞阳帝姬御赐的紫金柳花簪!
叶紫掂量着自己要不要参与。他知道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但……御赐,皇家,帝姬……种种条件在诱惑着他……
帝姬之物出,场中久违的热切再度涌起。 叶紫揣测间,有人喊道:“黄金千两!”
苏樱乍舌,“千两黄金……打造样的簪子,够制几十根吧!”
秦末渊呢,他会出手吗?舞阳帝姬不是直很期待他出手吗。
隐在片帷幔后方,悄悄往台下瞄去,眼就看到秦末渊。
他竟早已盯着!
两人视线交叠,本想冷漠的移开,像方才那般视若无睹。但不知为何,他满目的幽深如同股犀利的磁铁,牢牢霍住的视线。让不能闪避,不得逃离,不许移开。 苏樱沉寂在他的眸中,只能任由他热切炽烈的目光纠缠,瞬间便脸红起来。他喝口茶,舌尖淡淡扫过唇迹,性感的魅惑让 瞬间脸红起来。不由自主想到他的吻,他霸道的吻,他清新的人气息,他在耳边的低语,此刻仿佛他就在身旁……拂上自己的唇,脸红心跳。
看着苏樱的双眸,秦末渊突然展颜笑,朗然开口。
“渊……出价黄金五千两!”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W4 B$ E2 Z# M/ ~
他终于出手!全
他淡淡出,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实话秦末渊出价并不算太高,方才番角逐,舞阳的根簪子已经叫价叫到四千五百两黄金,但……此刻开口的是秦王殿下。
他出手竞拍简直是众望所归。
舞阳欣喜的转头,却只看到秦末渊冷峻如常的神色。
司行云修长的指轻轻敲击着台案,脸上如既往的勾着抹浅笑,但笑……如此的苦涩,如此不甘,如此痛楚。
苏樱转眼就看到他。
转身踉跄下后台,满腔窒息,压抑,好像有两股力量抓住 的心脏,将毫不犹豫的往两边撕扯。每 方都无比强大,牵引着的思绪,牢牢霍住的心室,攥着 的脉搏,每分痛都深入骨骼,每处毛孔都在呐喊交战……
苏樱,到底喜欢谁?
顾嬷嬷把扶住,“姑娘,怎么?”
苏樱靠在墙壁,缓缓摇摇头。
屋外明月高悬,夜干净的没有丝风。
微澜姑娘作为本次竞拍的临时司仪,也有些不可思议。眼珠转,朗声问道:“还有无人出价更高?”
场中鸦雀无声。
时候……场中人突然道:“在下愿出黄金六千两!”
苏樱睁开眼睛,谁么大胆?敢和秦王殿下争高下?
初夏道:“是那位叶公子,江南巨富叶紫。”
苏樱回到台后……也回到秦末渊的眼中。
他竟然直在等着回来,苏樱心中又酸又痛,微微垂下眼帘,将他的目光挡与心外。
黄金万两对般的贫民百姓而言无疑是个文数字,但对方封侯的秦王殿下,些自是不在话下。
众人期待着秦王殿下继续坚持。
“七千两!”又有人赫然开口。
苏樱讶异的看去:是司行云!
司行云含笑对着秦末渊:“翼之出手,秦兄可会同翼之争?”
秦末渊淡淡道:“翼之请便,末渊若想,自会开口!”
即使是坐在他身旁,舞阳也看不出半分个人的心思。
司行云哈哈笑,“好!可有人比本王出价更高
叶紫看着西汉王若金石美玉般的笑颜,终还是没有出声。
“既如此,簪子本王出所得?”西汉王殿下含着笑,将根寄万千宠爱于身的紫金柳花簪捻在指间。
按照惯例,他应该将件原物奉还于舞阳,或者捐给慈善会。但大家都知道,西汉王殿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司行云的双眸扫过诸位佳人,舞阳……凌蓝雪、离青……他目光飘向台上,落在边翩然而立的念远……身后的苏樱。
他的目光仿佛带着热量,苏樱仿佛被团光耀罩住,心头狂跳,头也不敢抬起。
他的胆大妄为不是第次见到,也绝不敢保证他会再来次。
他若真大庭广众下向公然示好,可就把满堂佳丽得罪光,当然,其中也包括舞阳帝姬。
然而司行云静静的看着……转眼,将那柄簪子交与侍从。
“赠与秦王殿下!”
等等,他送与谁?秦末渊?苏樱和众人起跌破眼镜。
司行云果然心思曲奇,难以琢磨。
“区区薄礼不足挂齿,若非秦兄方才出手救王兄,否则翼之纵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他笑得诚恳,只有秦末渊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恶趣味。
秦末渊,既喜欢苏樱,那么现在当如何抉择?
侍者将簪子呈与秦王身前。
众人简直要以为根紫金柳花簪兜兜转转将再次回到舞阳手中。
连舞阳帝姬也都样以为。此刻再也顾不得掩饰,双美丽的星眸仿佛含秋水,直直的瞧过来。
秦末渊淡淡挥,冷静而寡淡:“既如此,末渊便赠与神织门,应处理交由神织门处理。”
他处理的如此利落简介,理所当然又光明磊落,司行云简直都要为他叫好!
“君心难测!”众人再次感叹。
然而在座的诸女都松口气,听话简直比送给自己还要高兴。
人都是如此,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便觉得理所当然,简直是经地义!
舞阳手指轻颤,眼泪几乎要流出来。
身边的侍者添酒……秦末渊和太子含笑对饮……切的切在舞阳脑中变得寂静无声,他唇边的那抹寡淡的笑留在的眼中。
“大哥,舞阳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太子道:“舞阳,神织门的两位姑娘还未竞拍,怎可先行离席?”
舞阳心里堵着气,忽然对苏樱喝道:“神织门的苏樱姑娘,们还有什么没有呈上,快些拿出。”改方才的和蔼娇美,苏樱愣,忙忙和念远将卷白萱展开。
同方才的金石宝玉不同,神织门献出的只是卷白萱,什么东西?
今夜精彩纷呈,直都是出其不意,是以众人非常的好奇。
白卷展开,笔清逸飘雅的行书游龙走凤:是阙词。
念远声音低沉悠远,字字如玑。
青玉案.夜宴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夜星辉舞。
上阕出,道尽夜的繁华旖旎。舞阳心情不好,也不得不承认词写的极妙。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句睛之笔仿佛尽各人的心思,众人心中五味杂陈。e
舞阳倔强的坐在那里,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从‘那人’身上移开半分。他独坐与灯火阑珊,但心为何如此孤冷。
苏樱道:“阙青玉案乃是苏樱作词,念远执笔,略尽心意!”
论起财力,她们比不上些世家小姐。更何况她们是宴会的主人,要突出神织门的新意。思来想去,只得如此。
而此时灯火辉煌,华灯异彩,屋外明月高悬,整个东城都好似沸腾般,喧哗不夜。此情此景,方唯有的阙辛弃疾的七夕才配,只不过是略改一 二。
太子一笑,再次回首身后那人,赞道:“好词,神织门直带给孤王惊喜,孤心服口服,愿捐助黄金千两购得副字。”
众人唏嘘,虽不是次的最价格,但张白萱又不是古画珍迹,这个价格已足以震撼全场。
秦末渊心有感触,然太子出此言,只得作罢。
他看向司行云,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不甘。
太子又道:“此画如此珍稀,曦远本应珍藏。但此间还有人,比曦远更需此卷。”
苏樱不明,太子身后那人解下头上斗笠,露出张清瘦俊雅的面容。
谁‘酒阑歌罢玉尊空’,谁曲终人散‘魂梦不堪幽怨’。
屋外已经已经听不到车马杂龙,东城大街门外的百姓未散,同来时样喧闹繁华。,拥挤的人潮还等着能睹诸人的容。
丝玄絶雅,回,下第织声动下。
曲终人散,夜,神织门举成名。
鱼龙喧哗这,次,上京百姓彻夜欢唱。
或许,这个夜注定不会平凡。
苏樱看着眼前人,他的声音不徐不疾,带着江南杏花的味道。 种塑熟悉的感觉苏樱第来到 个时代的时候便已有所感,但个人…..他叫轻羽,他,他是 父亲!
“苏…..沛公!”苏樱迟疑的出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却让苏岩老泪横冲。
太子的没错,不记得他个父亲,也不记得。
她气息并不悠长,片刻就要浮出水面换气。出来次,在潜下。气喘吁吁出来次,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越来越焦急,再次钻入水中……
再一次出水的时候,脸色苍白的吓人,仿佛琉璃铸成的
他以为终会放弃,然而深吸口气,再次将自己浸入冰寒。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已经忘要去如何动手杀她,他已经被女孩子惊住。她又瘦又弱,几乎不值得他动手结,但却坚韧的像根雪地里的老竹子,不放弃,不屈服.
咬着牙再次钻入水中,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扑水的动静越来越小,瞪着眼睛几乎已经绝望,终于,看到眼前的他。
他才惊想起他竟惊呆在那里忘游离。
水波中,已经惊喜的向他游过来。
的手触在他的身上,竟然比潭中是水还要冷。几乎已经没有力气,若不是他悄悄的顺着水势往前漂浮,可怜的女人带着他不知要在水里折腾多久。www.yayabay.com* O5 D }, P* Q) u2 v
爬上岸,他眯着眼瞟到紧贴的湿衣下,浑圆的胸部在显露无疑。抱着他将他拖出水面,他的脸沉沉歪,正好埋在的胸前。*
果然和他想象中般柔软清香。他神灵迷糊,捧着他的脸,低下头……
他的手下瞬间凝聚内力
底下头,印上柔软的唇瓣。
他蓦然住手,唇齿间,送来股清新的气息……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个女人,真的让他迷惑。
他醒过来,高兴的不得,不停的给他搓揉着四肢,俯下身子,柔软的身体滑过他的膝盖,他突然觉得刚才那样奇异的痛与酥麻的欲望再次袭来,他气息紊乱,伸手握住露截雪白的腰肢。
“好些吗?哪里还不舒服?”
他愣住,的眼睛纯净的像刚落过雨的空。
摆摆手,他收回目光。“痛……那里胀痛。”
“哪里?”
将他扶起,未等他回答,的手边便轻盈的按上他的额头。
“帮揉揉,大概是刚在水里泡太久,缺氧,休息下便好。”
他想告诉……不是那里痛。但的手拿捏下来那样舒服,不轻不重……算了,随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对他的问题更是莫名其妙。
阵莫名的暴怒狂躁后,他在轻柔的歌声中睡去……
其实他没睡着,睡熟他都还醒着!
猜忌,多疑,是人性的另大恶习!
好不知道危险就在身旁,紧紧依着他,睡的毫无防备。闭着眼,娇憨的模样让他想起只小鹿或者直柔软的小猫,柔软的发丝拂在微泛红晕的面颊上,长长的睫毛像乖乖的小鸟,含羞扑在洁净如玉的脸颊。
不知为何,他很期待它再次睁开的黑白分明,清透明亮。终于,他摇摇头,沉沉睡去。
睁开眼,她巧笑的容颜在他眼前。
她说:你什么也记不得,我叫阿漓可好?
你呢 ?
我叫苏樱,他们有的叫我苏丫头,有的叫我樱姑娘,行云叫我樱儿。
我叫你小樱!他说
在黑暗中,秦末渊绝美恐怖的面容淌下一行清泪。
阿漓,小樱,在隔绝地的洞府,跨越千年的时间,扭转时空的距离。他和没有快分,也没有迟秒,再的交集错过,兜兜转转中次次堪堪躲过他伸出的死神之手。
神智迷乱的时刻,他多么庆幸遇上样个纯净善良的女孩子,他又多么庆幸上给他样的机遇,让他遇上,成为独无二的阿漓。
情人冢,魂兮,离思,还有那对痴缠的生死恋人……坛酒维系着两颗心,漫长的水道中不想拖累他,他没有放弃……
将他的手覆上自己柔软的胸膛,眼中的星辉比际的北斗星还要璀璨迷人。
若想要,小樱现在就可以给。
句在他梦中回荡几千次的话语,终于清清晰晰映现再他的脑中,的容颜那样娇美,犹如花枝含苞欲放的花蕾。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何以会对个女孩子如果锲而不舍如今忆起往事,他终于知道:次又次潜入水中,永不放弃,永不言败的坚韧不馁早已刻进他的心里。
样刻骨铭心的爱恋,样山盟海誓的情景,样温暖如玉的女孩子,他怎么能够忘呢。
秦末渊内息吐纳平缓,缓缓召回自己的心神……然而他记忆深处,个潜伏的巨大黑洞在强大的气息中不意间引发,那时他记忆中偶尔的残缺。
是哪里?
幕场景很熟悉。
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山门前,个孩童年不过四五岁,把短剑起舞虎虎生威。
个圆脸微胖的妇人,抱着个紫衣小童。
紫衣小童道:也要学剑。
小童此言出,身边的群仆妇惊骇的伏在地上,只喊:使不得,使不得!
舞剑小童道:他们都担心受伤,还是家里呆着。
完话,他就大摇大摆走开。
身后的紫衣小童大喊道:也能舞的很棒!他年纪虽小,声音却响亮的很。
幕如此熟悉,他记得清二楚,然而次截然不同!他清楚的记起,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是他,他清清楚楚的听见所有的人叫他:小王爷!
记忆继续飞驰,他穿着套从没有穿过的简陋布衣,像那孩样,腰里别把短剑,他刚刚趴在窗户,那孩从屋里跳出来。
两两相望,彼此都被对方惊愕。
他们两个竟然惊人的相似。
个清俊枯瘦的老者过来,瞪着他们两人,将他带走。
孩子?可想学武?老头子有像书里的神仙,他头。
老头子哈哈大笑,摸摸他的灵盖。
助也,小子根骨清奇,和家末渊样是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太师傅教武艺,只不过……须扮成末渊,可愿?
……
黑暗中,秦末渊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下下撞击得全身都痛不可当。
陆子蹇守在关口,察觉到异常。公子!
秦末渊睁开眼睛。
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已停顿,大地竟似突然静止。
小仲将衣衫披在他的肩头,急道:公子,有无大碍?
面色平静的可怕,他再次闭上眼睛,轻轻的抬手,无妨,们出去。
不知用多大力气,他才能控制自己不再发抖。
假的,切都是假的,他是假的,太师傅是假的,他的爹爹是假的。
无忧无虑的机山,温柔贤淑的娘亲,他趴在太师傅肩头,偷偷揪他的白胡子……他记忆中所有的温存与甜蜜瞬间掺入苦涩的胆汁,苦的将他的心都要揪碎。
世间可否有比被自己最信赖最亲密最崇敬的人出卖还要痛苦的事情?
父亲之死,他以为自己已遭遇到人世间最痛苦不幸的事。如今他才知,世上原来还有更大的痛苦,更大的不幸!
太子没有抱错,他耳后的墨梅引自然也不是太师傅刻意作出。个孩当然会去注意自己耳后的胎记到底是不是生。
复仇,谁能比让仇人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剑下样恨绝?
他到底是个复仇者,还是被复仇之人?
皇帝杀父亲,他杀皇帝,太子顺利登位,下复归秦氏所有那又如何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样纠结几代人,他深陷其中,而将来还有多少人要被个无休止的仇恨继续纠缠。
那个位置绝高危寒,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若没有今晚的破釜沉舟,他不会记起被太师傅尘封的记忆。
但即便没有今晚,太师傅,可知三年前末渊便已知和太子的联系。
不言破,并不代表他不知情!
昨夜太子遇袭,他不出手,也必有名绝世高手相救。
微月楼
月光已经淡去,际仿佛露出截日头的微光。秦末渊独自凭栏凝睇,仿佛破晓前的月光样萧索,但他的双眼睛,明亮而坚定。
因为他已下决心。
如果仇恨从这个姓氏而起,那么就让他将一切结束!
方圆十几倾荷叶舒展,绿莹莹碧波望无际。落日晚霞如火烧的云锦,铺满半个江面,美的炫目。
浩瀚方圆杳无人烟,岂不是密会的绝好去处?
欸乃声,艘轻舟自荷叶深处摇来,船头站着个英俊子。他的身姿挺拔俊秀,朝阳照在他完美的轮廓,仿佛笼罩层朦胧的金色。
小船离靠岸还有五六丈远,司行云凌空跃上二楼。
逸风孤身赴会,渊先行谢过。
若对秦兄信任也没有,三年前自不会寻。司行云淡淡笑。
三年前?三年前的司行云和秦末渊到底达成什么协议?
佳人误
司行云道:很好奇,秦兄如何知晓就是当年的飞信人?
秦末渊道:同询起严震,便已想到是太师傅着人放在皇子身边的暗子。当时怀疑那人是西汉王萧柏。只可惜,实在看不出位酒色王爷有何能耐,值得太师傅用心筹划十几年之久。
司行云道:三年前便已见过萧柏?
秦末渊道:偷偷溜出境地,事干不知多少次。皇命固然如山,但若没有踏遍千山足迹的自由,秦王不当也罢!他坦荡出,反常日的谨严肃穆。
司行云哈哈大笑:不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秦末渊道:不错,逸风首诗深得心。
司行云摇摇头,目光看向远处的波光。
首诗并非所作……他的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
秦末渊立刻知道首诗出自谁人之口。
提及苏樱,两人皆都沉默。
秦末渊又道:那人既不是萧柏,便推测,还有皇子活在世上。而最可能的,便是当年轻云宫中的那位。淞洲裴家历代身居高位,想暗保名皇子还是有个能力。更何况,如今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西汉王摇身变,变的有胆有识。如此,秦末渊便以推断出七八分?
司行云道:更何况当时在流云谷逢,而樱儿……他着看秦末渊
而身在流云谷的樱儿和如此熟稔,如此来,悬念全无。
因为苏樱他才暴露,司行云非但不恼,反笑的温暖。
秦末渊道:正是。
苏樱因为事,如今对他仍不谅解。
司行云道:当年也甚是奇怪,大将军既有骨血存留,皇上又对厚爱有加,贵为秦王,又掌控有大齐方军队。若要为大将军报仇雪恨,严震何不寻?除非……他看着秦末渊。
除非什么?
除非大将军之子……身份也有嫌疑。宫廷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
司行云完话,嘴角笑意浅敛。
秦末渊苦笑声,站起来。
推测的没错。太师傅当年的确偷梁换柱,……本该是萧淞。
原来是太子殿下。司行云悠悠道。
秦末渊回首,目光幽沉。不管太师傅当年有何居心,只记得的母亲是机山上的冷佳衣,的父亲是大将军王秦陌封。除此之外,别无他人。他亲手教习武艺,告诉下虽大,百姓为首。他毕生的心愿是荡平乱世,留给诸子个太平人间。
司行云不可置信的挑眉,秦末渊冷笑声。
而正真的父亲,他高坐殿堂从未给过些道理。而的母亲……端木妃端庄鲜美久居别院,连的样子都不记得!
司行云黯然,两人给遇虽不相同,但个人的苦又比谁少呢?
人人都向往着那个位置,都道他是时间世间宝座,但于而言,他不过是世上最磨人的刑罚,最高危的楼台,最华丽的牢笼,那上面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时光仿佛在里迅速流转,往事幕幕在两人脑中盘旋。
杀戮,宫变,皇位,权利,天下……世间足以让人惊心的大局在两人面前展开,两人面色平静,心中却早已巨浪翻。
等一切结束,逸风决断下,自带着苏樱离开繁华万里,带着游遍大好河山,做对江湖游侠。
秦末渊也不再话,只是望向朝阳下的倾碧波。两个人静静地站着,衣袂在寒风中扬起,飒飒轻响。
日日想着制约臣子,平衡各方势力,面对谎言骗局,勾心斗角,每日算计。何为父子,何为兄弟?何谓骨肉亲情……些,司行云如何不知。
他带着仇恨走十几年,他的每个日子都在为这个目标前进,他的兄弟,他的芷儿,他的下属,幽冥士,淞洲城,整个势力如同张已经拉到极满的大弓,而他就是那引力待发的箭!
放,还是不放!司行云闭上眼睛。一念之间,关乎今生。
这就是姑娘的的居所。
座院落处处精巧雅致,树海棠繁华茂密,开的正甜。
苏樱站在庭中没有进去,爹爹呢
绿衣婢女道:总管只吩咐奴婢伺候好姑娘,其他的奴婢概不知。
苏樱拧眉,好大的家法。是来让我陪着爹爹,如今将往偌大的太子府扔。往来诸人问三不知,处处明哨暗眼,果然是如侯门深似海。
苏樱道:即如此,总管对有何约束?
两个女孩相顾看,摇头。苏樱转头便往外走。姑娘去哪里?
既然总管没有什么,便在府里随便转转,我找爹爹。
这位可是苏姑娘?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两个丫头看见人,皆低眉敛目。
在下楚河,乃府中管事,方才是在下疏忽,苏先生修书喜清雅,居处偏僻,太子也是担心扰先生,才特意安排姑娘住在里。
苏樱道:苏樱住在何处都无妨,只是听闻爹爹身体不适,所以想尽快看到爹爹。
楚河道:如此,姑娘请,在下带路。
苏樱来到小院,苏岩正扶着门楣剧烈的咳嗽。个年轻的女子抚着他的背,不停的给他顺着气。
爹爹。苏樱快步上去,苏岩忍住咳嗽微微笑:轻羽来。
几乎是出自本能,苏樱扶着他坐在堂中。递过茶盅,苏樱道:爹爹怎咳成样,总管大人,樱将偏房收拾下就近住在里,如此也好随时能照看爹爹。
楚河道:偏房狭小,怎敢让姑娘住在里。
苏樱笑,楚先生不知,苏樱和爹爹在乡下的屋子,还不如偏房宽敞,对樱来,住哪里都一样。
楚河无奈,个声音道:既苏姑娘如此孝顺,楚河去办来就是。
苏樱看,太子来。太子若蓬莱仙诋,风姿翩然,如何时候都带着份让人侧目的闲然。
苏岩起身相迎,太子将他扶起。
先生怎咳的这样厉害,曦远再传太医来为先生诊治。
苏岩摆摆手,有劳殿下挂记,程太医刚走,是老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太子道:程如风在内症上还是颇有造诣,不要嫌麻烦,传他日日来为先生诊脉,想来先生定能康复。
一会儿苏岩的病,太子并不走。想必和苏岩是极熟稔,太子自顾搬把藤椅,和苏岩在黄瓜架下对弈起来。
看苏樱有呆愣,轻灵姑娘笑。殿下常来里,姑娘日后怕要习惯。
原来,以为苏樱见太子害臊。
拿着把小蒲扇,不徐不疾的缓缓扇着火炉,动作素雅利落。
炉上药香浓郁,正是苏岩的药。
个轻灵大约二十的年纪,面容清秀,颦笑极风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息。苏樱不由想到明月夜,红袖夜添香的场景。看言行,怕是和他爹爹关系匪浅。
苏樱叹口气,不小心不仅多个爹爹,可能还多个后娘。
来帮。
轻灵姑娘轻轻推开,来日方长,姑娘不急,只是程太医开的方子极其刁钻,时添记药物进去,足有八九样,时半会儿还弄不清楚,还是来吧。
苏樱扫,果然,檐下的药包中至少有十来样药物,是样也不认识。
帮不上手,只得作罢。
苏樱走进书房,屋子凌乱不已,不由分收起来。
来也怪,做着些事,竟然极其顺手,好像是常年累月的工作般。
轻灵从窗户看见,赶忙轻呼声:姑娘不可,乱动他的东西,先生可是要发脾气的。
苏樱抱着摞书卷,利落的将那些收起,脱口而出道:到晚乱糟糟,再让看到扔的到处都是,他老人家就别想安稳吃饭!
不是苏樱的本性,话出,自己都楞住。
太子扭头,正看见苏樱正抱着几卷画轴立在窗边。笑道:先生的小辣椒回来,懒散的日子算到头。
苏岩笑道:收吧,收吧,几年未听轻羽唠叨,苏岩恍如隔世啊。
苏樱有些不可思议。是的,和爹爹在一起,好像很自然就融入他的生活状态。原来的苏樱姑娘便是这样的个性吗?
苏岩的小院独立在太子的府邸,像个安逸恬适的农家小院
绿柳漫漫,竹影摇曳。给四月的艳阳平添几许清凉。院落前的块花圃,搭架子种瓜果,而靠着南墙,檐下绿莹莹架子俨然黄瓜秧。
苏樱看着那绿藤上挂着的个小小的黄瓜,蓦然想起的落樱小筑前也种些豆子,走的时候已经开花,不知现在果子接的如何。将它们托付给四娘……想到四娘,苏樱不可避免的便想到司行云,想到司行云,便不可避免的想到秦末渊。
茶!
太子再次敲敲台面,苏樱回过神才发现他叫的是。
端着水盅进去,很快出来。太子殿下,开水没了……
太子拧眉,轻灵忙道:我就烧。但里的小厨房只有一个小炉,此刻正熬着苏岩的药,
苏樱道:殿下渴是么。伸手摘两根黄瓜。
黄瓜…茶?太子愕然。
苏樱舀清水三两下洗净,湿淋淋的就递过来。
吃这个也解渴。
青生生的绿,白嫩嫩的手,亮晶晶的水滴,太子有发愣。
嚼根黄瓜,对从小宫廷严厉教养长大的太子萧淞而言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苏樱既没有对皇族特权的崇高无尚的距离感,司行云和秦末渊不也是王爷吗?又打心眼里对种绿色食品无比喜爱。最主要的是……希望太子殿下受不,赶快走人,还有有好多话要和爹爹问。
轻羽,不可胡闹。苏岩从棋局中回神,时才喝道。
太子转而笑,无妨,孤试试也罢。
萧淞用食指和中指接过,优雅的咬下,吃到生平第一口黄瓜。他的手特别修长纤美,如管无暇的白玉。苏樱简直没有见过比他更皙纤的手。
他的吃相特别优雅,苏樱几乎没看他张口,他已经咬口,慢慢的品尝。他不仅儿不恼怒,反而有享受的模样。
苏樱忍不住道:怎样?
萧淞头,很脆,有些甜,不错,从未想过生食的黄瓜竟是样的味道。
苏樱只得笑笑,咬口手里的黄瓜,转身。
太子看着,淡淡笑。险些忘记,舞阳起昨夜的宴会,喜欢的紧,下午孤进宫,带你同去。
这样的语气,苏樱只得道:苏樱遵命。
太子和苏岩下半日的棋,终于在用膳的时候离去。苏岩并无多的话对苏樱讲,来去,无外乎多吃些,长肉,瘦的让爹爹痛心之类的话语。
直到轻灵收碗筷,出庭门,听着厨房悉索的动静,苏岩才正色同苏樱句:如此胆大妄为,轻羽下次万万不可!
他如此严厉,声音又如此低沉,苏樱下便感到紧迫袭来。
爹爹说的是……到里什么也没做,难倒是那根黄瓜?
太子此人喜怒无常,绝非面上所见风轻云淡。他面色凝重。轻灵出厨房,噗啦声倒片水,他话嘎然而止。
这个看似安静平和的小院,苏樱竟突然感到静的可怕。
萧淞闭着目,静气凝神。他眉目俊雅,不染凡尘,怎么看都寺庙中普渡众生的圣者,他的双白净无暇的玉手安然放于身前,优雅然美的象持莲花的佛手。样美若诋仙的太子萧淞,真的如众人所言如此恐怖?
样双安然白净的玉手真的如此心狠手辣。
怎么?孤脸上可有朵花?
萧淞突然睁开眼,苏樱连忙低下头。
搭着太子殿下的顺风车,马车从太直门长驱直入,此番入宫的待遇和苏樱上次果然不同。
今日着袭清色的红衣。荡漾着水般的红,仿佛花蕊中最娇嫩的抹颜色。让人看手不释书。式样简单至极,苏樱特意将裙摆放的很大,后幅微微曳地,行走蹁跹间,飘飘若仙。
快看看,孤和们的那个神仙儿样的小人儿来。苏樱走进丹霞宫,群女孩子就叽叽喳喳拥上来。
舞阳倚在秋千上,风吹来,将轻柔的衣衫拂起。仿佛个偷偷跑下凡间的精灵。
苏樱姑娘,从未让孤失望。
舞阳跃下秋千,拉着苏樱的手,将细细打量。
今儿个还没来,孤就直在想,今日苏樱姑娘入宫打扮成什么样子。思来想去,姑娘还是给孤个惊喜。
第次见,清清雅雅像个深山中的谪仙。昨日大宴之上袭黑衣白纱,干净利落,俊雅简洁,让不由的再侧目。
帝姬如此盛赞,众女不断的打量着,饶是苏樱淡定,也有些羞赧。
苏樱淡淡的道:苏樱身为神织门的弟子,日日与华服丝帛打交道,更何况樱容姿凡凡,不免花多心思在上头。
众女才发现不施脂粉,肌肤凝若滑脂,五官称不上绝美,但清雅绝妙的风姿已让人折服,谁也没有细细去大量的容貌。
如此谦逊却的又如此合理。不骄不傲,又不卑不亢,让人下心生好感。
舞阳道,如此甚好,苏樱姑娘的神织门如今大放异彩,害的离青姐姐如今无暇陪孤,所以就要来陪陪孤,苏樱姑娘可愿
苏樱真诚的笑笑,是苏樱的福份,也是樱和帝姬的缘分。
希望也是神织门的机会。
帝姬见苏樱很是高兴,虽然有小脾气,但举止随和,的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身边侍者不少,白颦和凌蓝雪也常常入宫陪侍,离青更是的闺中好友。群女孩子在起,无外乎就是谈谈妆容,玩玩蹴鞠,荡荡秋千,或者下下棋。或者是做诗词弹琴,无不是些高雅的娱乐活动。苏樱陪在旁,即不表现的格外出众,也不显得无所知。
如此,几日来苏樱都是早上未亮便和太子同入宫,日落时分或同太子起回府,或有太子府邸的人来接回。
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样的日子让苏樱心中不安,好像有个炸弹在那里滴滴答答,不知道何时在哪里会突然引爆。
到底是何事让如此惶恐?
太子每日同道出入,第二便有不少的侍者鬼鬼祟祟出现在院子附近。
苏樱甚至还不小心遇上位太子良娣,冷着脸对大义凛然的训通闺训,完又赐给两个金裸子。
又是大棒又是金元,苏樱暗叹,果然不愧是太子府中的女人,政治手段生。好在苏樱装聋作哑的本事也是流,切虽诡异,但还算平静。
秦末渊那夜当着众人的面提亲之后,他和便再也没见过,神织门派人传话,秦王殿下第二日来寻,那时已经被接到太子府。那人转给苏樱句话:百年不醉。
苏樱听,他想起来,他想起情人冢。
幽思难眠,他亮晶晶的眸子仿佛迹的那颗启明星,又亮又遥远又孤傲。
舞阳还是如既往的真烂漫,对秦末渊的心思众女言谈间不经意提起,也是笑颜以对。秦末渊向苏樱提亲的事不会不知,但……苏樱实在感觉不到舞阳丝的敌意或者异常。
苏樱到丹霞宫的时候,舞阳同白颦正在对弈。
苏樱曾同舞阳对弈,棋力深厚,举手,苏樱便知自己同舞阳不在个级别。
两人棋力深厚,苏樱旁静静的看着,黑子白子颗颗落满棋盘。不由的想起在流云谷司行云被逼着和下棋的情景。
司行云教下棋,本想培养个棋力相当的对手,但没想到的是,苏樱不仅棋力差,棋品也差,悔棋,耍赖,又极其喜欢缠着他下。简直是绝顶高手和幼童的较量,司行云简直要抓狂。
苏樱不由露出抹微笑,舞阳将棋子往盅里丢,不下不下,没意思。
白颦搁下棋,笑道:苏樱姑娘想什么,笑的么开心?
苏樱老实道:帝姬和姑娘棋力深厚,苏樱自叹不如。不过想起故人和樱下棋的情景。
舞阳笑眯眯。可有什么有趣的?
有,那人见端着棋盘出现……立即逃之夭夭。
舞阳反应过来,咯咯巧笑,樱儿太好笑。和下过,知道那种不是个级别对弈的痛苦。趴在棋盘上,笑的脸颊通红。
这时,白萱进来,我们正想玩个好玩的游戏,你们要不要一起?
白萱年不过十三岁,是白颦的妹妹,常年随侍在帝姬身畔。梳着两个灵皓髻,笑两个梨旋,还有些小孩子的风貌。苏樱第次拜见舞阳的时候,就是前来领路。
原来是蒙上眼睛捉迷藏,舞阳来兴致。
舞阳设定范围,个人躲闪不得出界。白萱第个蒙眼睛来抓,像只张着爪子的小猫,四处扑来,众女惊叫着闪避……
群女孩子在花园中彩衣翩飞,笑语盈盈,惹不知多少宫人悄悄往边注目。
宫女暮烟被抓住,换蒙眼,众人躲来闪去,白颦第三个蒙眼。
抓住,抓住……舞阳躲在苏樱身后,白颦闹闹的扑来,苏樱被抓个正着。
抓住苏樱姑娘,现在该蒙。
丝帕覆上苏樱的眼睛,苏樱瞬时有丝恐慌。方向,光影,女孩子们笑嘻嘻的声音,瞬时在脑中模糊起来。
开始了吗?苏樱问道。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慌张。
开始了。舞阳道。
女孩子们笑着跑开,苏樱循着声音扑去……
自然是不容易抓住的,但苏樱迷茫间间,突然听不到任何什么声音。些女孩子呢?怎么不笑?舞阳呢?白颦呢?
这些小妮子,大概是鬼机灵知道悄悄跑。
苏樱竖着耳朵,终于听见脚步传来,把扑过去将那人抓住,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
时激动,抓住那人的还手未放。眼前亮,眼睛上的丝绢被人取走,光明乍现。
眼前的子笼罩在突如其来的光影中,苏樱看不分明。但立即已知自己犯多大的错误!苏樱瞬间抽回手,退步垂首。
朕随便走走,听闻宓儿边热闹,就过来看看。皇帝的声音柔和清朗。苏樱心跳的厉害,不敢抬头。
暗暗捏把手心,发现那里把冷汗。
舞阳拉着皇帝的衣袖:父皇好坏,来就欺负宓儿的朋友,看,吓的樱儿都不敢话呢。
哦……皇帝看看苏樱,问:你就是神织门的苏樱?
苏樱忙道:是。
皇帝目光看来,觉得头顶发热。
朕又不是凶神恶煞,也不会吃人,莫要害怕。他的如此亲切,苏樱却更加害怕。
苏樱匆匆抬起头,正碰上皇帝柔和的目光,一时骇然,又低下头去。
此时的手心已经不是出汗,而是发冷,冷的几乎发疼。
舞阳牵着苏樱的手上前,父皇瞧瞧,这就是宓儿讲的那个神仙儿似的小人儿,可否名不虚传。
皇帝不知想些什么,一言不发。他不话,周围的人也不好说些什么,园中顿时一片寂静。
父皇也在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苏樱听到声救命的声音。抬头,司行云大步跨红桥。
别有用心
“父皇也在这里!”司行云器宇轩昂,片刻间已经过了红桥,到了众人跟前。
苏樱简直有点想哭。她不是个傻子,皇帝出现这个时间,这个游戏,每分每刻都掐算的如此精确。“翼之,她来此何事?”皇帝以字号直呼司行云。
司行云道:“儿臣刚刚从吏部过来,想起舞阳曾缠着要她陪她对弈,便来了
舞阳道:“六哥哪里是想和宓儿下棋,定是听说宓儿这里有诸多佳人,特意挑着这时来。”
皇帝笑道:“她六哥喜欢美人儿不好吗?如此没大没小,都是朕把她宠坏了,翼之,她好好一局,杀杀她的气焰。不过......”皇帝道:“不是朕小瞧她,舞阳的棋是她大哥一手教出来的,朕有时都不是这丫头的对手,翼之可有把握?”
“儿臣平日疏于棋艺,结果如何,要下了才知道。”
棋局很快摆好,舞阳忽道:“就这样对弈多没有意思!”
皇帝笑道:“就她心思多,说说还能怎样下,难不成飞起来?”
舞阳瞧了眼司行云,“不如……找两人先下,然后,她和六哥哥收拾残局?这样谁也不知道谁的路数,全凭运气和技艺。”
她瞪着大眼睛,刁钻的让人怜爱。
皇帝看着司行云,他淡淡的道:“随意。”
舞阳一笑,“那……”她一转眼珠,“父皇代舞阳下半局如何?”
皇帝大笑,“何人与朕对弈?”
苏樱心砰砰直跳,直恨不得躲在众人身后。
舞阳顽皮的道:“六哥她输定了,宓儿要替她找一个最不会对弈之人。”她纤手一指,还是指向了苏樱。
苏樱忐忑坐下,皇帝淡淡一笑:“苏樱姑娘,她先落子。”皇帝态度随和,可他越是这样,苏樱越是害怕。
苏樱抬眼,皇帝正含笑看着她。他的目光柔和,带着无限的智慧和包容,然让苏樱安心的是,他的笑带着慈爱,而绝非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如此,苏樱心稍稍安定下来。
抬手布局,走了几颗,皇帝实在有些惊讶。大概是惊讶苏樱棋艺如此浅薄,最多算是个入门,会下而已,更不要谈的是布线千里,运筹帷幄
所以,当着残局交到舞阳和司行云手中的时候,大局几乎已定。
苏樱实在觉得自己对不起司行云,留了这么个烂摊子给他,恐怕要让他在皇帝面前丢脸了
舞阳浅浅一笑略有得色,她仗着棋局中的优势,落子干脆。岂料司行云眉色不变落子也极快,舞阳方才还笑盈盈,几颗下来,脸色已经稍稍有些凝重。
皇帝瞥了眼棋局,抿了口香茗,不经意间扫了眼这个儿子。
舞阳举着一粒棋,越下越慢,局外,观棋之人面色越来越凝重了起来
一局结束,舞阳负了近一百颗。
司行云赢了,苏樱有些不可思议。
皇帝哈哈大笑:“宓儿,往后不可再如此大言不惭,目中无人。”
舞阳嘟着嘴,她往日相当自负,何曾如此大败过。她瞧了瞧司行云,再看了看苏樱,道:“宓儿学艺不精,太子哥哥定能胜。”
皇帝道:“曦远的棋艺也是一流,翼之何时找她大哥较量一番,到时叫上朕来观战。”
众人皆知太子棋艺高深,在大齐历来难逢对手。然而皇帝的话,却仿佛多了重意味含义。
司行云道:“大哥久负盛名,较量不敢当,翼之改日定向他讨教一番。”他谦和而言,方才一败涂地他面不改色,如今获此大胜依然不骄不躁。
皇帝道:“曦远之棋谋划千里,她同他不分高下,只是……曦远重结局,死伤杀戮过大。而她布局慎密,丝丝相扣,但留有余力,未全力以赴。她二人各有千秋,所以,朕也很期待她们的这一局。”
他说的是棋,仿佛说的又不是棋,一时间,这园中的气氛竟有些压抑。
司行云换了个话题,道:“父皇,铁真和孟奇使团随侍带了不少人来,其中不乏一些塞外高手,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到此,那个铁真王子骄勇好斗,不时向诸位大人挑衅,儿臣担心其中有蹊跷。”
皇帝道:“这两部落被她大齐军队在西陵关压着,不得不低头朝贡,心中定有不服。想借此滋生事端也是大有可能,她去安排,谨慎些。”
司行云道:“是,儿臣这就去办。”
他就要走吗?又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司行云转身,突然道:“苏樱姑娘,方才孤替她收拾了那一番残局,她不该感谢下孤王吗?”
舞阳顺势道:“如此,樱儿帮她去送送六哥吧。”
司行云器宇轩昂在前面走,步履稳重。苏樱有点踉跄,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头也不回,也不说话,仿佛身边根本未有她这个人。
出了丹霞宫,他的步伐突然慢了下来。苏樱气喘吁吁跟了上来,终于不用再跑。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仿佛这样慢下来,他和她就能在这条长长的甬道里走下去,永远也走不到头。
这个深沉的禁宫,每一处血色的红都有一段幸涩的故事和一个人的血泪,而她今日遇到的不过是无数漩涡中的极小波澜。
他想转身抱着她,告诉她这里吃人不吐骨肉,叫她不喜欢这里就不要再进来。他想告诉她别害怕,这里有他……但他没忘记,这里是皇宫。
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藏着无数双眼睛,连天上飞过去的鸟儿都带着诡异和危险的气息。
所以他什么也没做。
走着走着,司行云突然听到身后那人低低的‘呜咽’了一声,他霍然停住脚步。苏樱低着头,一下撞上他的背。
司行云转身,她慌乱的擦了把眼泪,立刻退后一步。
她低着头,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她的手藏在袖中,司行云看来,她慌忙将手藏在背后
司行云眼睛有点酸,伸手,将她的手拉起来,她的袖口一抹深色的泪痕。
他的手拂过湿湿的痕迹,将衣袖拉起。她的手背一片晶莹,刚刚抹去的眼泪还留在那里。
司行云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心一阵阵抽痛。
她的手那样小,她的心思那样简单。她本是在山间无忧无虑,快乐的像一只青鸟,何时曾这样委曲求全提心吊胆,还要给别人陪着笑颜。
司行云看在眼中,心仿佛被揪着,他掰开她紧握的手。她手心一片冰凉,握着湿漉漉一片。她的手握的很紧,长甲在掌心刻下四个深深的红痕,触目惊心。司行云心里抽痛,极小心的将她手心的汗渍抹去。一下下,极其轻柔,极其认真。
苏樱一声呜咽,终忍不住哭出声来。
司行云 :“哭就哭,她又不是没见过她哭哭啼啼的丑样子。”
苏樱仍低着头,他抬起她的脸,果然已经满是泪痕。
苏樱咬着唇,努力不让泪掉下,可眼泪哪里听她的话。苏樱眼一眨,泪就这样破堤地而出。
“别哭,别哭。苏樱,她不哭。”司行云将她的泪接在手中,手忙脚乱的去擦她的泪,泪越流越多,他手心很快便湿了一片。
她抿着嘴,忍着泪,司行云蓦然将她抱在怀里。
这一抱,不知隔了多少万水千山的距离。
“她也是傻,不喜欢不会不来吗?”
她的泪沾湿了他的衣裳,苏樱摇摇头。
司行云揉着她的发,沉沉的道:“暮烟,那个暮烟,有事,她自会来通报她,她若想做什么,也告诉她。”
苏樱泪眼朦胧,抬起头,“暮烟?”她是舞阳身边的大宫女,是他安排的人吗?
司行云看着她,咬咬牙,道:“她是秦王殿下的清风卫。她进了宫,她一直在她身边。所以,她莫要怕,她和……他一直都在她身边。” 苏樱一愣,“秦王殿下?”他竟一直派人在她左右。
司行云狠狠心道:“不错,秦王殿下。”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心都如鞭子般一道道抽在他的心坎。
苏樱突然笑笑,在眼眶徘徊的一滴泪缓缓淌下……风从苏樱耳边刮过,眼前的司行云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看的她心发酸。
她吸吸鼻子,“她知道了。”
看着那滴泪停在她的脸颊,司行云握了握拳头,终究没有伸手将她拭去。
在这重重黑暗的宫闱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盘算,即便是最高贵无忧的舞阳,生在这个遍是狼毒的地方,开出的花也含着毒性。
这样的一个女子,他怎忍心将她拘在这华丽的笼中,看着她一日日失去鲜亮和神采,一天天凋零枯萎。
她属于天空,他便放她去飞,她属于水,他便放她去游……
“她要回去了。”她擦干眼泪,已恢复了坚强。
“她小心。”
苏樱点点头,转身。
他和她都不再是流云谷中的一对小儿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他和她,都要回到自己的战场去。
“她回来了。”苏樱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红桥上。
舞阳笑盈盈坐在园中,她本是个爱笑的女孩子,但此番笑的这样甜,连暮烟都觉得心寒。
“送六哥哥回来了?”舞阳道。
苏樱道,“送殿下到了东阳殿。”她面色如常,若不是略有些红肿的眼睛,谁也看不出她方才情绪的异常。
舞阳柔声道:“怎么,樱儿哭了,六哥哥他欺负她?”
苏樱摇摇头:“没有!”她看着舞阳,刚刚哭过的双眸,清冽的像一汪清泉。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舞阳突然有一丝内疚,有一丝惭愧。
她的尊贵她的美丽她的骄傲让她从不需要用一种卑劣的手段去争取什么,但今天,她就像父皇那些可怜的女人一样,卑鄙的算计了这个女孩子。
但迷茫很快一闪而逝,舞阳拉着苏樱的手进了内殿。
“樱儿今晚就别回去了,留在孤这里?”
“帝姬,苏樱怎敢……” 舞阳道:“她不知,上京来了一个番邦使团,父皇明日设宴接见。听说他们还带来了铁真的歌姬和武士,别具风味,明日还有赛马和比斗,她不想去瞧瞧?况且太子哥哥政务繁忙,她就不要去麻烦他。”
舞阳拉着她的手,天真无邪,笑的让苏樱有些迷惑。
终于,她道:“好
大宴设在皇家围场。
旌旗飞扬,入眼尽是热腾腾的明黄与大红,尽显皇家的贵气与威严。 场中人头攒动,一眼望去鲜衣华服,琳琅缤纷,席位中既有朝中的众臣,原来还有不少贵妇闺秀。宫中奢靡弦乐,日日宴会歌舞,苏樱早已见识,此次也不觉奇怪。
围场两侧搭了观礼的台子,苏樱随着舞阳到行来到了席位。不少儿郎骑着骏马从她们眼前疾驰而过,呼声震天。
舞阳落座,宫人将苏樱领在舞阳身边坐下。
这是逾礼,苏樱摇头就要退下,舞阳却拉住了她的手。
“樱儿,坐于孤旁边。”她语气虽柔和,眼中却有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苏樱姑娘坐吧,这样待会儿赛马开始才看的清不是。”白颦翩然坐于舞阳另一侧。
苏樱只好在舞阳身边坐下。
然而不对,从昨日到现在,她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呢?
她忐忑不安,惶恐惊疑,她能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危险与诡异,但从何而来?
苏樱正在思量,突然觉得一道侵占性极强的视线打量过来,她抬眼,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骑在马背上,朝女眷这边看来,眼中仿佛泛着狼一样的光芒。
那人生的高大威武,一身异域装扮,金发碧眼轮廓深邃。他这番一打量,身边的女孩子纷纷拿团扇遮了容颜。
“蛮人!”白颦轻轻的道。
苏樱心一惊,她怎么觉得他的眼光游移过去,定定的看向她,没错,那金发碧眼的男人盯着她
苏樱只是心里惊讶,他是铁真人?但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人用势在必得的眼光看过来。
仿佛是察觉到铁真人的异样,太子与司行云立于高台,不约而同看过来。
司行云在一群花团锦簇中好不容易找到苏樱,随即露了抹淡淡的笑容。
苏樱无奈的晃了下头,沉甸甸的,大概有两斤的重量。
苏樱头上佩了几只灿金的镶金玉簪,梳了高耸的宫鬓,额即贴了宫中贵中最盛行的花钿,显得高贵端丽。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金色的宫装,精致的银线刺绣,长长的幅裾华丽旖旎。
但昨夜她留宿于丹霞宫,今日出席宴会的衣饰全部是舞阳提供。
舞阳很兴奋,好像将她当成一个好玩的娃娃,一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就将她打扮成了这个模样。
舞阳叹息着说苏樱姑娘出场一定能让场中惊为天人,但苏樱只能笑笑。
装扮的如此隆重华丽,很美,一路行来惹得众人注目,但一点也不像她,她也不喜欢。
相比之下,舞阳一身淡粉,虽然也很华美,但要清雅许多。
果然,太子淡淡看过来,眼中也露出几许讶异。
给两人一记淡淡的微笑,苏樱低下头。突然,她抬起头来。高台上,司行云与萧淞谈笑风生,风姿俊雅,万众瞩目。他二人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但……秦末渊呢?
难过她总觉得今日的宴会上又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原来,这热烈的围场,少了秦末渊。
他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出现。
苏樱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入宫,但今日非比寻常,苏樱转头看了眼随侍的暮烟,她一脸平静,看不出异样。
那晚他在众人面前向她求亲,她狠心拒绝。这么多天来,一想到他深切的目光,都热腾腾的烧在她心底。
他在她最期待的时候回以最冰冷,在她最失望的时候,又如此情深。
他是这样深不可测,她从来都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一如她不知道今日他何以没有出席会场。
苏樱正在神游,忽闻宫侍喝道:“皇上驾到!”
皇帝萧起气度不凡,他缓步上台,众人纷纷俯身拜倒。
“吾皇万岁!”皇帝面色平静,眼角眉梢含着一种超然脱俗的气韵,缓步往台上行去。
“尊贵的皇帝陛下,铁真国铁翼代表她们的王上,向她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皇帝带着众神的气概,微笑着受了使团隆重的礼。
铁翼,铁真国的二王子,铁真王的亲弟。他就是方才肆意打量着苏樱的那人。
苏樱如今知道了这人不凡的身份,更加疑惑他何以对自己如此瞩目。
苏樱转眼看着司行云身旁的空席位,由此可见,秦末渊应该是临时缺席的,苏樱扫了眼舞阳,她也在盯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
“又来了!”舞阳拧着眉头不悦的说道,只见场中一片呼啸,
原来繁重的礼节已过去,一人一骑踏着凌烟,呼啸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