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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憔悴，治疗从健脾入手
侯风刚 上海中医医院肿瘤科副主任医师、副教授
乔布斯2003年宣布患上胰腺癌至今已有8年，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了。要知道，胰腺癌被称为“癌中之王”，是所有癌症中最凶险的，生存期一般只有半年左右，一年生存率只有8%。2004年，乔布斯通过手术切除了癌变部位，但2009年又接受了肝移植手术，这可能是因为乔布斯的胰腺癌复发，并且转移到肝脏。
乔布斯胰腺癌手术成功后为何仍转移复发？医生切除的癌变部位是肉眼能够看到的，而胰腺癌肿瘤细胞很狡猾，一些肉眼看不到的微小转移病灶会通过血液、淋巴通道转移到其他脏器，潜伏下来。
早期胰腺癌主张手术切除。由于胰腺在胃的后面，位置比较隐蔽，手术难度很大。放疗和化疗的效果也不好，放疗会伤及周围脏器，化疗不容易找到靶子，且胰腺癌细胞对化疗药物具有抗药性。
目前较好的治疗手段是高能超声聚焦刀，将超声波集聚在一点上，瞬间升温，定好位置，杀死肿瘤。这种方法无需开刀，对周围脏器没有伤害。将超声刀、化疗与中医药结合治疗，可延长生存期达一年以上。
中医认为，胰腺属于五脏之一的脾，中医所说的脾与西医的脾脏不是一个概念，中医的脾在中焦，包括了胃肠、胰腺、脾脏与部分肝胆的功能。脾是后天之本，接纳饮食，加以消化并把消化后的水谷精华运输和分布到全身，脾有统帅血液运行的作用。肌肉是否丰满、四肢作用是否正常、口唇颜色都和脾有密切关系。脾胃长期得不到营养，人就会自然消瘦。
对比乔布斯近年照片，发现他明显消瘦，中医认为乔布斯是脾虚，由正虚产生实邪，也就是说，因脏器运化功能不足，导致湿邪、瘀、毒，积聚成肿瘤。这通过望闻问切可辨，湿邪的人舌苔厚腻、脉象滑、面部浮肿，血瘀的人面色黑、肌肤干燥成鱼鳞状，舌苔暗紫，舌底脉络纡曲，由湿邪和血瘀积聚产生损害人体正常功能的毒。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乔布斯是脾虚，治疗就应该从健脾为主，扶正祛邪。
用药主要有健脾利湿、活血祛瘀、解毒散结的药物。健脾利湿的药物有白茯苓、米仁，白术，祛瘀的药物有当归、赤芍、地鳖虫等，解毒散结的药物有牡蛎、鳖甲、蛇六谷、石见穿等。
辨证论治，对症下药
郑坚 上海龙华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
近年来，胰腺癌发病率迅速上升，从饮食结构不合理来讲，饮食以荤腥为主，同时生活缺少规律、饥饱无度、酗酒、劳逸失调等，可能诱发胰腺癌。另外，过量进食甜品可使胰的β细胞功能发生衰退，造成糖代谢障碍，进而使胰腺细胞发生突变。
除了饮食的因素外，还有一些不良的生活方式也会助使胰腺癌的发生，如缺少体力活动、体重超重也可诱发胰腺癌。
办公室职业，工作压力过大，工作节奏紧张造成的心理状态负面化，也是胰腺癌发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中医对胰腺癌的治疗采用辨证论治。首先是要辨其证，是脾虚还是肾亏？是痰凝还是血瘀？针对不同的辨证结果，施以不同的药物处方。其次还要辨邪正胜衰，是邪胜还是正虚？是虚证为主还是邪实为要？应对症下药。第三要根据胰腺癌不同病期而造成的病机变化，遣方用药。总体目标要使胰腺癌病人已经失调的机体内环境重新获得平衡。
一些处方和药物，如四君子汤、山慈姑、虫类药物等在实验和临床研究中表明对抑制胰腺癌有明确作用。
另外，在治疗中还可以采用中西医结合方法，特别是对胰腺癌带瘤的患者，在机体可承受情况下，配合放疗或化疗。
采用中西医结合治疗后，患者的肿瘤大多可以得到抑制，个别病人甚至可能肿块缩小或者停止发展。
胰腺癌治疗难度大，预防尤其重要。 首先是要建立长远的疾病预防目标，在发病前就要注意。
第二，建立良好的生活习惯，起居饮食，工作时，体力不能超支透支，因工作而造成的体力过支，日后要给以弥补。
第三，饮食要定期定量，多蔬菜少荤腥，粮食粗细搭配，少糖低盐，节制饮酒，保持大便通畅，中医认为“六腑以通为用”，这样有助于邪毒排泄。
第四，保持良好心境和充足的睡眠。
第五，加强和注意体力活动，每天要有一小时左右的体力活动时间。
第六，遇到不适要及时就医检查，如不明原因的腰背酸痛，突然的血糖升高，无规律的腹胀酸痛等。定期体格检查，B型超声检查，血CA199、CEA的检查，对预防和早期发现胰腺癌是有帮助的。
外敷药减痛，内服药护胃
何裕民 上海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笔者诊疗1000余例胰腺癌患者，据经验可肯定，乔布斯的抗癌经历相对说来是比较成功的。因为他比一般此类患者约6个月的生存期大大延长了。
他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只用手术切除，未用化疗，而且十分重视饮食疗法。因为化疗对胰腺癌的效果微乎其微，弊大于利，笔者的千余例患者中还没见一例依赖化疗，活过2-3年的。
从整个发展过程来推测，乔布斯患的很像是十分罕见的胰腺神经内分泌癌，因为这种癌，美国医师才会不主张他化疗、放疗，此癌比一般胰腺癌更棘手，也更容易转到肝。但根据我们约10例此类胰腺癌患者的情况来看（其中也有两侧已经转移到肝），悠着点的对策，也许可以走得更久。
另外，作为“计算机狂人”，乔布斯的性格特征也与我们接触的多数胰腺癌（特别是其中的神经内分泌癌）患者接近：近乎苛刻的认真，创新狂热，巨大市场压力。
然而，乔布斯的成功只能说是相对的，如果他积极配合中医药，或许肝转移或者恶化的概率还可能降低些。当然，这只是种没法证实的假设。
中医药对机体作用的机理不同于化疗等，它主要作用于癌体周边的微生态、微环境，中医学辨证治疗加针对性的中药，可以起到诱导胰腺癌细胞凋亡作用，中医药治疗不存化疗那样的严重问题。当然，它起效通常也较慢，需要一段时间。
其次，胰腺癌患者常十分疼痛，通常只有用吗啡等才有一定效果。而吗啡等又每每麻痹胃肠，引起严重呕呃、便秘等。中医治疗可以外敷为主，透皮给药，理气止痛，疼痛严重者湿敷交替，常可使局部水肿减轻，疼痛明显缓解，且有利于胃肠蠕动。能否起效，三五天可见分晓。
再次，胃肠及胆道胰管梗阻也是大难题。对此，我们一般中西医结合，可以中药外敷改善的，以外敷为主；外敷一时难以解决的，可以手术（内外引流或胃肠吻合术）配合，这常可明显缓解梗阻。
消化道障碍也是一大难题。辨证方里面配合护胃的中药，也常十分有效。
胰腺癌内服基本方：北沙参、白术、荜拨、乌药、冬凌草、川朴、虎杖、留行子、藤梨根、乌骨藤、蛇舌草、半枝莲、半边莲、神曲、山慈菇、山海螺、郁金等辨证加减，改善症状。配合菌类提取物抑瘤。
外敷基本方：理气为主，常用药：莱菔子、荜拨、公丁香、乌药、高良姜、制乳香、制没药等适量，有梗阻的酌情加急性子、川朴等，打粉，共为极细末，干敷中脘等处。
胰腺癌是种典型的生活方式病。因此，改善生活方式十分关键。除了纠正不良生活习惯，如吸烟、酗酒、长时间看电视等；讲究生活要有规律，既不要卧床大养，也不要过度劳累，更不要随着性子来。
由于胰腺是体内最重要的消化腺，脂肪、蛋白、糖类都依赖胰腺所分泌的消化酶加以分解。临床上，很多胰腺癌是吃出来的。因此，吃对于这类患者来说，至关重要。甚至决定着一半的疗效！总的原则：低蛋白、低脂肪、少糖、多纤维，少量多餐，易消化；牛羊肉、甲鱼、蛋白粉等属绝对禁忌。
手术前后可用中药调理
钟薏 上海曙光医院肿瘤科主任医师
乔布斯曾接受肝移植手术，从现有的公开信息看来，有胰腺癌肝脏转移的可能。乔布斯或已到胰腺癌晚期，肿瘤是个消耗性疾病，会慢慢把体内能量消耗掉。晚期病人会有许多并发症，比如电解质紊乱、全身消瘦、乏力、胃脘疼痛、胃口差、吃什么都没有滋味、腹泻或便秘。如果癌变在胰头部位，压迫胆管，还会导致黄疸。从现有的照片和资料来看，乔布斯身体消瘦，形容憔悴，中医上称“恶液质”，生存期不会很长。
胰腺癌早期缺乏敏感及特异性的诊断方法，不易被早期发现，手术病死率高，预后极差，手术切除率12%。加强预防和早期诊断是提高胰腺癌治愈率、生存率的关键。遗憾的是胰腺癌不容易被早期发现，当获得确诊时，十之八九已向周围脏器肝、胆道、胃扩散，根治手术的范围相当大。
如果肿瘤已通过淋巴、血液、神经鞘而向远处转移，则只能作姑息治疗。国内报道平均生存期为17.6个月，欧美报道5年生存率为0%～15%，日本为4.5%。
通过采用健择为主的化疗方案治疗，已有肝转移或局部晚期胰腺癌可获得10%～20%的近期有效率，但不延长生存时间；通过常规放疗+化疗治疗局部，晚期胰腺癌可将中位生存时间延长3个月左右，因此中晚期胰腺癌病人单一的西医治疗放疗效果不是很好，虽然能缓解一时的疼痛，但是对生存期的延长有限。
同时，放疗易导致骨髓抑制、肝功能损伤、消化道出血的概率相当高，因此死亡的也很多。化疗也是一把双刃剑，在用细胞毒药物杀死肿瘤组织的同时，也对人体正常的免疫功能是个挫伤，对骨髓、肝肾、心脏都有影响。
现在有一种靶向治疗方法，一些肿瘤细胞表面存在人上皮生长因子受体(EGFR)的表达，有这个受体的病人，符合条件的就可以进行靶向治疗，可用一些特定药物，将靶向治疗与化疗联合使用，可以延长生存期。但是这些药物非常昂贵，在治疗过程中也会出现基因突变导致无效。
需要指出的是，中医治疗肿瘤不应该只是配角，对于胰腺癌中晚期的患者，使用中医治疗有优势，没有西医放疗化疗的毒副反应，可以改善腹胀、胃口不好、睡眠不好等症状。在手术前后、放疗化疗的同时，也可用中药调理。中医的长处不在于让瘤体消失，而在于改善生存质量和延长生存期，也就是带瘤生存，与狼共舞。中药调理可调节人的整体功能和内环境，就好比破坏肿瘤生存的土壤，影响、阻止肿瘤生长。
中医讲究辨证论治，会根据每个人的个体体质，从正虚、实邪、寒热等方面进行全面评估。
如果属于气虚型的体质，则以补气为主，扶正补气的药物有人参、黄芪等，现代通过成分分析、动物实验发现，人参具有抗肿瘤的功能。
阴虚的体质以养阴为主，养阴的药物包括麦冬、沙参等，这也是抗肿瘤的药物。清热解毒的药物也就是传统意义上抗肿瘤的药物，有蛇舌草、蛇六谷、蜀羊泉、山慈菇、夏枯草、米仁等。
（东方早报记者肖蓓采访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