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长江日报：生吃脑髓，偏方之祸

云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傍晚炊烟四起时分，在路旁的麦地，一男子掐死一少年，用石头敲破其头颅，生吃脑髓。

　　这是上周披露的一起惨剧。事情发生在今年初。事情的起因，据报道，是该男子患有癫痫，“因轻信了民间偏方”，相信“孩子脑花配上蚯蚓、蚂蚁当药吃”可以根治他的病。

　　病急乱投医。生过大病的，或许更能体会个中滋味。西医不行转中医，中医无效找偏方的路子是常见的。无财力接受“正规的”、“科学的”治疗，转而寻求廉价偏方的例子，现在大概也不少。应该也有治愈了的。“偏方治大病”嘛。但究竟是到了何等狂乱的地步，出于怎样的心境，竟迷信了食人脑的方子并付诸实施？根据那篇不长的报道，我们无法确知嫌犯的精神状况，无从知晓他的生存经历和心理世界。如果不出意外，嫌犯或将很快被定罪、处决。就像河南平舆木马杀人案等极端事件一样，留给我们的将是永远的谜团。

　　偏方害人，这次可谓血的教训。偏方或许有效，但其疗效是很靠不住的。现在看来，其危害也是不确定的。偏方害人的例子还很多，不那么极端的，顺手就可以举一些。鲁迅痛恨中医，在他眼里，中医大概与偏方也相差无几。在忆旧的文章里，他曾写到给病中的父亲抓药，通常要为找诸如“经霜三年的甘蔗、原配蟋蟀一对”的药引子大费周折，而父亲最后还是被那些庸医给医死了。在小说《药》里，鲁迅提供了一个“真正的”偏方：人血馒头治痨病。华老栓毕竟老实，没有操刀杀人。但沾了烈士血的馒头终归无效，儿子还是没有救回来。

　　小说毕竟是虚构的。我们也都知道，人血馒头的偏方其实是一个隐喻。明的是说要救病入膏肓的华小栓，深层次里则是要探索中国救亡之路。人血馒头的方子无用，当时中国革命的道路大概也是行不通的。看来，人得了病，信了偏方，最坏的结果不过害人害己；如果一个国家、一个社会得了病，急切中求来的却是偏方，则国家、民族的命运堪忧。魏玛时期的德国、明治维新后期的日本、辛亥革命前后的中国，依着不同的方子走上同样灾难深重的路，可以说是偏方祸国的例子。

　　眼下，西方国家受了次债危机的拖累，经济衰退未止。中国经济则一枝独秀。“中国模式”论一度成为国内外学界和媒体的焦点。之前我们有“中国特色”的说法。特色，强调的是特殊性和不可复制性；而模式，则是模板、范式、是可复制的。用词略异，但境界已大为不同。“老外”们大谈中国模式，或可解读为求医问药、治病心切；或可看作别有用心、故意夸大中国威胁。总之是有来由的。“老中”们鼓捣这个新概念，难道是真的要推广中国经验吗？我很怀疑。如果有国家能够学到“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要诀，同时又没有将“沙尘暴”、“地沟油”、“犀利哥”、“强制拆迁”复制过去，那还真叫有点本事。

　　对于中国形势的判断，无论乐观悲观，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中国的巨变。Peter Hessler（中文名何伟）新近出版了一部新书《驾车走中国》（Country Driving）。这位《纽约客》杂志驻中国的前任记者，悉心地记录下7年间游走中国的观察和体会，从点滴之中透视这个变动不居的大国。《纽约时报》的书评特别引用其书中的一句作为结尾：“在中国，迷路并不可怕，因为其他人也没有谁确切地知道要去哪儿”。相信有此同感的，绝不止何伟这个“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