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更新时间2003-4-13 13:56:00 字数:304
很喜欢还珠和威尔斯。
很佩服有本领的老中医。
酷爱恶搞。
于是突发奇想:神医华佗的传人修成剑仙——为什么非要是剑仙?还是妖怪好——对,这是一个神医华佗的传人修成妖怪在现代社会兴风作浪的故事。
等等?时间机器呢?
他修炼的是可以逆行时间的内功心法——凭什么非得是机器?对不对?
好好好,还是正经一点,这是某位现代青年改邪归正的——爱情故事。
青年?拜托,就算是年龄到了,我的心可还是少年心,文笔大概也还停留在少年时代的水平。
没办法,再次修改:
这是某位高中生在逐渐成长中改邪归正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鲁迅先生说……
更新时间2003-4-13 13:57:00 字数:5739
11月7日。中国南方的小城:雷州。雷州外国语学校。初三二班。
“……另外,这次命题作文有两位同学写的非常出色,分别是李亚峰和王怜怜,现在,我们请这两位同学把他们的文章给全班同学读一下,请大家认真听。王怜怜,你先来。”
望着教语文的刘老师嘴里上下翻飞的舌头,李亚峰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呵欠,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要写篇《我的老师》什么的随便找个杂志发表一下,也算是对刘老师每次都把自己的作文当成范文的鼓励;可又一转念,还是决定作罢——他的懒病又犯了。
※※※
在这所汇集了全市尖子生的外国语学校里,学日语的李亚峰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家境一般,长相一般,身高一般,学习成绩一般,各方面表现一般……所有能加以评价的地方除了“一般”两个字之外很难找出别的字眼——这一点让班主任在填写他的评语的时候总是大伤脑筋。在学校中李亚峰唯一的亮点是他的文笔不错,每次作文总是被当成范文,可这对他的语文成绩并没有太大的帮助,第一卷选择题的糟糕成绩总是让他的语文考试成绩徘徊在及格边缘。
事实上,李亚峰并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凡。只是……他太懒,又怕麻烦。
李亚峰出生在一个武学世家,从小就很不情愿地练了一身功夫——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功——那时候不懂事也就算了,现在总该有偷懒的权利了吧”。
可惜,李家三代单传只有他一颗独苗,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方面恨不得把家传武学一股脑全教会他好让他早一点发扬光大,一方面要求他在学校里的成绩一定要拔尖。小时候的李亚峰倒也都做到了,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武学上他的祖父和父亲已经没有什么新东西可以教给他了,文化课的成绩也一直优秀。可在小学毕业时,李亚峰猛然醒悟,学会了对家里的“压迫”进行“反抗”,并且一发不可收,开始了他以偷懒和躲避麻烦为大计的人生旅程。
导火索是祖父反对他进入雷州外国语学校学日语。
“当年我杀的是那些说鸟语的日本鬼子,如今你倒要去学说鸟语!你信不信我拿你当日本鬼子一掌给毙了清理门户!”祖父发起火来脸胀的通红,一头白发无风自动,煞是好看。
“爷爷,是你们让我好好学习,事事处处拿第一,要不是我成绩优秀,我哪能考上外国语学校?全市才招九十人,你该为我高兴才对呀。”
“好了好了,爸,你消消气。峰峰,外国语学校可以去上,但学日语就不要了吧,还是去英语班,好不好?”父亲出来打圆场。
“爸爸,不是我不想去英语班,可面试的时候我英语发音不准,被分到日语班了呀。你也去找过学校,可不行就是不行。……谁让你从来没教过我英语。”
“那就直升铁一中,我在那儿当老师,分班什么的都好办。一句话的事儿!”
“是你自己说的铁一中升学率奇差无比,除了你自己之外没什么好老师,让我去考外国语学校的。现在我考上了你又不让我去了!我不干。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教过我英语,外国语学校我非去不可。你以为那么好考呀,我足足复习了一个月,你说不上我就不上了那还行!”
“这怎么能怪我,你爷爷当年也没教过我……”
“什么!”
“爸,你就别添乱了!”
“我倒觉的峰峰去上外国语学校没什么不好,不就是学日语嘛,现在都学英语,将来没准儿还是学小语种的吃香。”母亲说话了。
…………
争论的结果,李亚峰得到了胜利,并且从此开始处处和家里对着干。在无数次争论以后,李亚峰终于在初一期中考试前和家里达成协议,以高考考上一所好大学为条件交换到了自己的“自由”。
家里倒也不担心李亚峰会做不到,反正练了家传的“通慧功”,过目不忘不说,一天只要打坐一个时辰就精力充沛,连睡觉都省了,平白比一般人多了一倍的时间,哪怕只拿出一半功夫去学习也没理由考不上一所好大学。——虽说是望子成龙,可家里并不希望李亚峰进什么“少年科技大”之类的地方,还是像个普通人一样就好,“韬光养晦”可是祖训;至于武功,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就是让李亚峰自己体悟了。
摆脱了家里的鼓噪,李亚峰倒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了。
学校里的课程他觉得没什么用处,犯不着多下功夫去争第一,所以考试时他总是在忙着计算自己分数,只要能及格,他就不再正儿八经答题,这恐怕是他对从小家里的要求的逆反心理在作怪;不过他并不承认,用他的话说,要是成绩好的话成天要应付老师的辅导,要参加各种名目的竞赛,烦也烦死了。
家里看着他拿回的刚及格的考卷自然不能同意他的看法,可李亚峰扬言如果还要求他每次都拿第一那他将来就故意不好好参加高考,父亲除了苦笑之外拿李亚峰毫无办法,而母亲从来都是以自己儿子的意见为意见,只要儿子不惹祸什么都不在乎,至于祖父,在冲李亚峰发完火后嘟囔一句“老子不管了”就去游历名山大川寻仙访道了,对此毫不知情,也让李亚峰逃过一劫——如果脾气火爆的祖父还在家里,李亚峰恐怕说什么也不敢如此猖狂。
武学方面李亚峰倒是从来不敢有所懈怠——不是不想,而是不能。“通慧功”一天不练就气血翻涌,浑身不得劲,虽然心里总是振振有辞地说“人需要睡眠,这是天道,逆天而行有什么好处?”可对没有办法的事李亚峰还是懂得“逆来顺受”的——反正也没什么坏处。拳脚功夫李亚峰也没有放下,原因是害怕招数拆解打不过父亲的话没准儿又要回到过去“水深火热”的日子,再说每天花上一个小时和父亲过招成了习惯,不练了也不适应。
李亚峰从来不知道也不关心自己的功夫练到了什么地步——对于普通人来说成为“武林高手”或许是有吸引力的,可对于一个懒到了家却从小被逼着“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孩子来说,武功除了负担之外啥也不是。李亚峰的胆子也没有大到违背“不得在人前显露武功”的祖训的地步,虽然见义勇为除暴安良祖训是不禁止的,可在现在这个社会里这样的机会少的可怜,至少李亚峰还没有遇到过——按照他又懒又怕麻烦的心理,就是有这样的机会他会不会出手还在两可之间。
面对漫漫长夜李亚峰大喊无聊,最后他终于找到了最能省力的打发时间的方式,那就是半躺在床上,左边放一堆零食,右边放一堆小说,东方发白的时候零食吃完了小说也看完了,除了翻动书页和把零食送进嘴里之外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动作,不亦快哉!
小说看多了需要调剂,李亚峰也来者不拒,什么书拿过来就读,小小年级就装了一肚子杂七杂八的东西。对于这一点父亲除了对李亚峰总是赖在床上颇有微词之外倒是蛮赞同的,父亲打发时间的办法出了收集瓷器就是读书,只不过老是在研究历史,假期时就到处去凭吊古迹顺带考古,时不常的写写有关的论文,俨然一副历史学家的派头。只不过,父亲和李亚峰一样怕麻烦,发表的论文都是用的笔名——甚至连笔名都懒得去想一个正儿八经的,把自己名字“李云天”的后两个字倒过来了事。为此,李亚峰经常振振有词地反驳父亲对自己的训斥,认定自己的懒惰来自遗传。
李亚峰看书看烦了的时候也试着自己写点乱七八糟的散文小说什么的,借此挣点儿稿费零花。显然,这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
本来李亚峰只是为了消遣,没打算拿写字儿当正事,可父亲发现这一点之后毅然卡断了对李亚峰的每月的零花钱和零食供应,理由是既然他自己能够挣到稿费了就不能再依赖家里的支援。李亚峰对此百般上诉无效之后一气之下到处投稿,仗着自己看的书多和一股初生牛犊的莽撞,他在自己的作品中旁征博引大放厥词,居然还颇受欢迎。很快,他就成了全家收入最多的人,并开始大买特买零食,父亲对此颇不以为然,母亲也怕他吃坏肚子,于是,李亚峰的学费也要他自己掏腰包了。
到了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李亚峰的笔名“阿疯”已经小有名气,好几家出版社要给他出作品集,版税也订的不低,李亚峰有些心动,可看看开始翻看房产报的父亲,他还是回绝了所有类似的要求——虽然家里不再供给他零花和零食,但依然管吃管住,这就够了,他还不想太早被家里撵出去自立门户——自从他明确了不让家里管他的态度之后,父亲总是在想办法让他食言,这让他非常苦恼,可父亲却乐此不疲。
因为怕招来老师太多的“关怀”耽误自己的偷懒大计,除了家里人还有自己的同桌兼死党曹暮之外没人知道李亚峰就是新生代实力派作家“阿疯”;对于语文课的作文,李亚峰也总是控制在字数不要太长,也不要显眼到超出中学生水平太多的地步,但出于看多了书又自诩“半个文人”的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李亚峰认为让自己的作文达到总是让老师当成范文的水平还是可以原谅的,大不了故意多错几道选择题,把语文考试成绩拉下来也就是了。这一点他倒是做得极为成功。
※※※
“我说,老大,这回又是王怜怜。”同桌曹暮碰碰李亚峰的胳膊小声说。
“什么?”
“范文呀,这学期已经是第三次了吧,和你的作文一起被阿姐评为范文。才女的外号还真不是白叫的。”
“你是看人家长得漂亮吧。嗯,王怜怜,声音倒是挺好听的。文章嘛……再说了。”对于这方面,李亚峰的眼光极高。
“……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沉淀出中国人的豪迈。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有笔墨,拳头和志气’……”王怜怜读作文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
“嘿,老大,怎么了,刚还说人家文章没看头,怎么现在把嘴张得这么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下了。我就说,‘豪迈的中国人’这种题目,分明就是给男生写的,一个女生能把这种题目写好也算不容易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是怪胎呀……喂!”
“……你看看我文章的最后一句。”
“算了吧,你知道我说过凡是你写的文字我再也不会看的,你用‘阿疯’这个名字欺骗了我的青春,我的感情……”
“少他妈废话!”
“好好好,我看,我看……‘封子恺先生说,中国人有笔墨,拳头和志气’……不对呀,刚才王怜怜好像也念了这句,可她好像是说鲁迅说……到底是谁说的?”
“……”
“到底是谁说的?”
“你看书应该再仔细一点,你记不记得上星期我借给你一套《神州奇侠》?”
“……老大,不会吧?”
“没错。”
※※※
下课后。
李亚峰走到王怜怜的课桌前,煞有兴味的打量着这个入学早早就被评为“班花”的女生。刚上初三,李亚峰才十五岁,总是泡在书堆里连同学之间的交往也能省则省的他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近距离注视过任何一位异性同学,但他不得不承认,王怜怜的确漂亮。瓜子脸,淡眉,坚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尤其是一双灵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让人怎么看怎么舒服。我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过她呢?李亚峰甚至开始埋怨自己了。
“喂,看什么看!”王怜怜让李亚峰看毛了。
“啊,没什么。……对了,中国人有笔墨,拳头和志气,鲁迅先生说?”
“……至少这句话由鲁迅说出来比封子恺说出来更像回事,封子恺的文章软绵绵的,哪能说出这种话来。”王怜怜毫不示弱。
“……好,算你有理。可阿姐让咱们查清楚这句话的出处再告诉她,怎么办?”不知不觉间,李亚峰用了“咱们”这个词。
“别阿姐阿姐的乱叫,要叫刘老师!”身为语文课代表,王怜怜对李亚峰乱称呼老师似乎很感冒,却没有注意到李亚峰话中的“咱们”。“至于那句话……”
“怎么样?”
“我打算借给刘老师一套温瑞安的《神州奇侠》。”王怜怜一笑,“那刘老师就会对你在作文里大量引用的那些名人名言开始感兴趣了”说完,王怜怜从桌洞里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小说,又冲李亚峰一笑,站起来走出了教室,留下一个又一次把下巴掉在地上的李亚峰。
※※※
王怜怜是个很爱读书的女孩,和李亚峰一样只要是印刷品就来者不拒,当然,她不像李亚峰那样有太多的时间去读书,也没有李亚峰练了“通慧功”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也喜欢写作,还发表了不少,但她毕竟没有李亚峰读书读的多,积累不够,写不出阿疯作品中厚积薄发的大家气度。对于李亚峰的作文总是被刘老师评为范文,王怜怜在钦佩之余有些羡慕,更有些不服气,尤其是李亚峰的语文成绩总是徘徊在及格边缘但自己的文章就是比不上他这一点让王怜怜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所以王怜怜一直在找李亚峰作文中的毛病。虽然没什么坏心眼,不过如果让李亚峰出个小丑还是很能安慰自己的。
终于王怜怜发现李亚峰总是在文章中大量引用名人名言,而那些所谓的名人名言自己却从来没听说过——名言也就算了,可是连那些“名人”的名字在《世界名人大词典》里都查不到就有些反常了。经过反复推敲,王怜怜确定,李亚峰在自己的文章中引用的那些东西至少有八成是他自己编出来的。这让王怜怜又是恼怒又是欣喜:恼怒的是自己的文章居然连一个乱盖名言乱崩名人的家伙都比不上;欣喜的是——这回可抓住你的狐狸尾巴了!
就在王怜怜正在想办法整治李亚峰的时候,作文课的时间又到了,王怜怜用自己语文课代表身份收作文本时发现李亚峰又乱用名人名言,偏巧这句话自己是知道的——“中国人有笔墨,拳头和志气”,语出温瑞安《神州奇侠》,而李亚峰为了加强文章的说服力,把这句话安在了封子恺的身上。她马上搞了个小小的恶作剧:在自己的作文中把同一句话安在了鲁迅身上……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走出教室的王怜怜在心里“恶狠狠”地说。像个做错了事被抓住的小孩,王怜怜吐了吐舌头,又笑了。
※※※
——李亚峰只是把课堂作文当成一种游戏,乱编名人名言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玩笑——当然,有理由相信李亚峰已经把这种玩笑当成了自己的兴趣——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惹恼一个大美人。
——总之,李亚峰实在是冤枉得紧。而李亚峰更不会知道,那个让他“看起来很舒服”,并且小整了自己一下的女孩在不久的将来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
放学了,被阿姐——刘老师狠狠训了一顿的李亚峰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似笑非笑,嘴里不时嘟囔着:“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有……”
秋风吹起来了,而李亚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史书写错了!
更新时间2003-4-13 13:57:00 字数:5428
从学校里莫名其妙吃了个小亏的李亚峰刚刚打开家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老爸?可他应该还在学校里上班呀,怎么先回来了?”李亚峰心里纳闷。
“我回来了!”李亚峰把书包往自己房间的床上一扔,走进了客厅。
“回来了?还不赶快来见过你华伯伯。”
“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华伯伯?还有,‘见过华伯伯’?老爸的口气怎么怪怪的?”李亚峰心里更纳闷了。顺着父亲的话头,李亚峰双手抱拳,冲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子作了一个揖:“见过华伯伯。”心中不禁一乐:“老爸搞历史搞出毛病来了,我也来装装古人,不过……这么一搞还不把客人吓一跳?”
“贤侄不必多礼。”
“呃——”李亚峰心中大叫,“完了完了,有一个搞历史搞得疯疯癫癫的老爸就够了,这回又多了一位,这下子我想不疯都难了。”
李亚峰抬起头来打量着来客,一看之下又吓了一跳。客人穿一身白色长衫,乌黑发亮的长发直到腰际,套句评书里常用的词儿,“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要是再加上三缕长髯,倒是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可搭配着一双雪白的眉毛,简直有点……妖异。
“老爸从哪儿认识这么个怪物?这副模样这副打扮,到哪儿都得引起围观。要我叫他‘伯伯’?可看年纪……”李亚峰想到这儿不禁又打量来客,发现自己居然拿不准来客的年纪,看上去来客似乎很年轻,也就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可父亲让自己叫他“伯伯”,也就是说至少比父亲要大了,再看那一双白眉,如果不是染的,那至少要百岁开外眉毛才会全白,可要是那样的话,和自己的太爷爷都能平辈论交了,怎么才是“伯伯”?
“爸,华伯伯是……?”李亚峰忍不住问起来了。
“你华伯伯是华佗门第八代门户执掌,这次是专程来看你的。好小子,真有造化。”父亲的语气里透着十二万分的欣喜。
华佗门?门户执掌?看我?我有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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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先出来一下。”李亚峰不由分说把父亲拉到了自己的房间。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父亲饶有兴味地看着李亚峰。
“什么怎么回事!?”李亚峰着急了,“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咱家虽然是武学传家,但韬光养晦,和什么武林呀,江湖呀都扯不上关系,也没什么人知道咱李家会武,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个华佗门门户执掌的伯伯?还有,华佗门?什么少林武当崆峒青城我知道,不管现在有没有了至少我听说过,武侠小说里也有写,可华佗门是什么东西?还有,那个人怎么长成那个样子?还有,最重要的,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儿子,我没骗过你呀。咱李家跟武林,江湖是没什么关系。华佗门也不是武林宗派,你华伯伯长得很帅呀,什么叫‘那个样子’?至于这些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听听不就明白了?”父亲一脸的无辜。
“……”
※※※
客厅里,李亚峰坐在一边,盯着来客的眉毛猛瞧,努力想分辨出这一双白眉到底是不是染的,耳边响着父亲和来客的对话。
“华兄,怎么突然造访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也好让小弟有个准备嘛。还说要特意看看小儿?这又是从何说起呀?”
“贤弟,为兄这次来的是唐突了,不过倒是确有要事。哈哈,这先不谈,看贤侄神光内敛,通慧功是练到第二层了吧?那可是比贤弟你早了十年以上哪。后生可畏,嗯,后生可畏。”
“这小子倒的确是有些天分,不过性情顽劣,实是让小弟头疼不已。华兄有意指点小儿?那可真是小儿前生修来的了。”
“就凭寒门与李家的渊源,贤弟也不必太客气。实不相瞒,为兄是为寒门道统传承一事而来。”
“怎么?华兄是要收徒了吗?这可是件大事。小弟先给华兄道喜了。”
“唉,三百年光阴弹指即过,贤弟是知道的,为免吾道不传,寒门传人三百岁前必定要收徒。说来惭愧,为兄生性懒散,不愿到处奔波,加之良材美玉难寻,思来想去,倒不如就在李家觅一传人,还望贤弟成全。”
“怎么!华兄的意思是?”
“不错,为兄打算收贤侄为徒,传我华佗门道统。”
“不可!万万不可!李家世代受华佗门大恩未能报之万一,如此天大福缘,小儿怎配消受!华兄千万不要说笑!”
“贤弟……”
“爸!你不早说是拍电影对台词,害我吓了一跳!”来客的话被李亚峰打断了,“不过这台词可够没劲的,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老师吧,我估计这电影火不了。”
李亚峰看看一脸愕然的父亲,接着说:“不打击你积极性了,没什么事我先回我房间了,吃饭时叫我一声。”又冲来客一笑,“叔叔,您跟我爸不一样,就冲您这扮相,就算电影火不了您也准火。那……你们慢慢练,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李亚峰就要往客厅外走。
“峰峰,回来。”父亲大人发话。
“爸,那什么……今天叔叔从家里吃晚饭对不对?我去打扎啤回来。”李亚峰一边岔开话题一边逃也似的离了家。
※※※
听了父亲和来客的对话,李亚峰迅速在自己脑海里整理出了几条结论:
1、来客打算收自己当徒弟。
2、当了来客的徒弟就要去学来客的本事,而不管是学什么都要花时间,甚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3、自己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不想改变。
所以,这个结论拒绝接受。
李亚峰很快就换了思路,得出了自己能够接受的答案:
1、父亲似乎很尊重来客,而父亲平时自诩极高,从来就没听说过他尊敬谁。
2、来客自称活了三百岁,而来客除了眉毛看起来有些别扭之外显然是人不是妖怪。
3、这一切不是真的,父亲是要改行拍电影,现在正在对台词,故意在开我的玩笑。
明知道自己的想法破绽极大,李亚峰还是一厢情愿的按这个思路走了,他不想和每天悠闲的日子告别。
“为了保险起见,逃!”
※※※
李亚峰在外面足足晃了一个多小时,左思右想,怎么也弄不明白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回去问个清楚。”
李亚峰回到家里,发现母亲也下班了,正在厨房忙活,父亲和来客还在客厅里唠着。李亚峰走进厨房,小声问母亲:“妈,那人到底是谁?你以前见过没有?”
“没见过,你爸也从来没提过,不过,你爸说他要收你当徒弟,你可得好好珍惜这个机会。”
“妈!你确定爸不是开玩笑?不是要改行拍电影正在对台词?”
“这孩子,胡说些什么东西?你爸说你那个华伯伯是个奇人,肯收你当徒弟是你的福气。”
“妈!你怎么和老爸一个鼻孔出气?你还真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相信那个什么‘华伯伯’活了三百岁?”
“为什么不信?你们一家子连觉都不用睡,成天精神抖擞,这就不怪力乱神啦?”母亲对全家唯独自己不能练“通慧功”一直耿耿于怀——没办法,家传的“通慧功”必须从小练起。
“那……,你不是一直不怎么赞同我学武吗?怎么今天全变了?”李亚峰见母亲这回不像以往以自己的意见为意见了,不禁有点发慌。
“谁说是学武了?‘华佗门’,顾名思义也该是学医呀。学医有什么不好?”
李亚峰无语,他忘了母亲的职业是护士。
※※※
“反正,不管你们说什么,我肯定是不会拜师的。”饭桌上,李亚峰孤军奋战。
“你这孩子太不象话了!”父亲一生气,改口用回了白话文,“你要知道……”
“贤弟少安毋躁,”来客阻住了难得发一次火的父亲,自己冲李亚峰说了起来,“贤侄,医虽小道,能救殃疴;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拯贫贱之厄。不知贤侄何以执意不学?”
“华伯伯——虽然不怎么情愿可老爸一定要我这么叫你那我就这么叫了——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不想学医,恰好相反,闲着没事儿我也读过几本医书,《灵柩》呀《素问》呀什么的,似乎也挺有趣的——这不是重点,我的意思是,我,不,会,拜,你,为,师。”说到后来,李亚峰一字一顿。
“却是为何?”
“我说老兄,”在学校里挨了整本来就气不顺的李亚峰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侵犯的时候说话实在是不怎么客气,“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像妖怪就真是妖怪了,要是那样我们班里的女生至少有一半是妖怪,你还以为自己真的活了三百岁呀?充什么白眉大侠。”
看看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李亚峰索性豁了出去,“基本上,你要是让我拜你为师学学怎么骗人我倒是挺有兴趣的,我老爸比猴儿还精,你居然能把他骗信了也很不容易了。不过,我也经常把老爸耍得团团转,比你差不了多少,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李,亚,峰!”父亲的眼里冒出了火。
“贤弟莫要动气,”来客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尴尬,平心静气地说道,“原来贤侄对寒门与李家的渊源一无所知,那此事确是不易取信于人。然若老夫果真年近三百,贤侄便可拜老夫为师了?”
“哪怕你今年只有三十岁,只要你能连我都骗信了,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别说拜师,我任你处置。”李亚峰一时口快,话音刚落地就发现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里带了笑,心里知道有些不对,不过马上就想到只要自己嘴上不承认,哪怕来客真的活了三百岁也无所谓,随即也就坦然了。
“贤侄可知道寒门为何称作‘华佗门’?”
“顾名思义,你无非就是说你的祖师是三国时的神医华佗。”发觉自己有些气弱,李亚峰马上又补充道,“史载华佗死于曹操之手,连医书都烧了,有什么好说的。啊,华佗是有几个传人,叫什么来着?对了,一个叫樊阿,一个叫吴普,还有一个写《本草经》的李当之。不过他们只学了华佗医术的皮毛,你要说他们能把华佗的医术传下来,打死我也不信。”
“贤侄果然博闻强记,不过贤侄可知道为何元化祖师要烧毁医书?”
“陈寿《三国志》云,佗临死,出一卷书与狱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受,佗亦不强,索火烧之。”说完,李亚峰不禁有些得意。
来客哈哈一笑,冲李亚峰的父亲说,“贤弟,此中因果,还是由贤弟告知贤侄吧。”
父亲接过来客的话头说了下去,第一句就让李亚峰跳了起来。
“峰峰,史书写错了。”)…×%¥#…×※%
※※※
“老爸!你可是专门研究历史的,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
“不止是史书写错了,你知不知道,咱们李家的先祖就是那个狱吏。”父亲的第二句话让李亚峰彻底呆住了。
父亲不管发呆的李亚峰,自顾自说了下去,“据说当初咱们李家的先祖有感于华佗祖师一生活人无数,不该受此惨报,以瞒天过海之计,用狱中的一个死囚顶替,把华佗祖师救走了。当然,事隔千年,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没人知道了。不过,要找证据还是有的,咱们李家的通慧功就是传自华佗祖师。”
李亚峰发呆中。
“相传华佗祖师感念先祖的救命之恩,以通慧功相传,然后为了避祸,遁世远走,直到二百年后才重履人世,还收了个弟子,创立了华佗门。”父亲顿了顿,接着说,“以华佗祖师的精湛医术,寿过百岁一点也不希奇,至于为什么能活到几百岁,这其中必定另有奇遇,我就不知道了。但你很清楚,通慧功练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不需要睡觉也能全天精神抖擞,无形中等于比一般人多活了一生,华佗祖师实际上把先祖救他的一命又还给了李家。而且,咱们李家很少有人是因为得病去世的,也是因为每当李家人得了重病,华佗门中人往往会伸出援手。我之所以认识华兄,就是因为二十年前你爷爷重病不起时华兄来咱家把你爷爷的病治好了。总之,咱们李家欠华佗门的实在太多,我开始时不同意华兄收你为徒就是因为李家世代受华佗门重恩无以为报,又怎么能占这天大的便宜?不过华兄坚持,也就便宜了你小子。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真是,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知好歹的儿子。”
“贤弟说哪里话来,我元化祖师一生救人无数,只欠了李家一个大人情,这个人情是寒门永世也偿还不了的。要不是元华祖师当年被救,又怎么有为兄我的今天。本来寒门中人见李家人必当执弟子之礼,还是你李家坚辞不受,这才与贤弟你平辈相称,收贤侄为徒,其实倒是为兄占了便宜。哈哈。”
“华兄又在说笑了,按年龄,小弟至少该叫华兄为太祖爷爷;要是按辈份,华佗门到华兄只传了八代,小弟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华兄了。”
李亚峰发呆中。
“贤侄,既然个中玄机已经讲明,你是不是可以拜我为师了?”
李亚峰发呆中。
“贤侄,贤侄?”
※※※
“为什么你的话我非信不可?就算你是华佗门传人,总不能真活了三百岁吧?”李亚峰终于反应过来了,对于父亲和来客的话他信了八成,却不甘心就此认输,倒是想着只要嘴上不认怎样都无所谓。
其实李亚峰对拜师学医也不怎么反对,只不过自己每天过着闲散的日子,突然要把这一切改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再加上他素来胸无大志,明明有一身不俗的武功都不愿显露,再学医术又觉得麻烦,就死撑到底了。
来客见李亚峰死撑不认,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贤侄是不是一定要老夫证明自己真的活了三百岁才肯拜师呢?”
李亚峰也不示弱,把头一抬:“我刚才说过啦,只要你能证明,别说拜师,我随你处置。”
来客又笑了,一伸手向李亚峰抓来。
第三章 妖怪?
更新时间2003-4-13 13:57:00 字数:5073
李亚峰见来客一伸手就笼罩了自己身上八个大穴,不禁一惊,不过多年练就的武功并没有白费,李亚峰单手一格,借力站起身来,摆了个“白鹤亮翅”的架子,嘴里大喊:“老爸!你不是说这家伙不会武吗?怎么这么厉害?”
父亲也是一惊,急忙站起来对来客说:“华兄,这……?”
“贤弟休慌,为兄是和贤侄开个小玩笑。”来客口中答话,手下却丝毫不停,也不见他起身作势,一下子就到了李亚峰背后,手在李亚峰后颈一点,李亚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全身麻痹不能动了。
来客哈哈一笑,冲李亚峰说道:“贤侄既然不信,那老夫就带贤侄去一个地方,贤侄自然会信。”回头又冲李亚峰的父亲一礼,道:“贤弟,为兄借贤侄一个月,一月之后,为兄再上门负荆请罪。”
来客话音刚落,伸手拎着李亚峰的领子,几步出了客厅,借道阳台往空中一跃,足不点地,就这么从空中飞走了,留下李亚峰的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
※※※
李亚峰自从全身不能动开始就开口大骂,来客自然不免,从华佗的十八代祖宗以下,连上华佗收的三个徒弟,跟华佗沾边的人都遭了殃。见来客毫无反应,李亚峰又把天下的医生骂了个遍,也亏了李亚峰博览群书,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名医尽在胸中,可怜这些名医在世的时候受尽世人崇敬,在李亚峰嘴里却都成了十恶不赦的混蛋。
来客拎着李亚峰在空中飞行,任李亚峰舌灿莲花骂得天花乱坠,只是一言不发,倒是李亚峰见来客会飞,又听着耳边呼呼风声,不知道来客究竟有多少本事,心里越来越虚。但他生性惫懒,是个卤煮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就是不停骂,直骂得花样翻新,越来越难听。来客似乎是听烦了,又在李亚峰身上一点,李亚峰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亚峰回复了知觉,他睁眼一看,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身在何处。李亚峰又打量四周,四下无人。
“怪了,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做梦了?”李亚峰不禁自言自语。
“练了通慧功连觉都不用睡了,你又怎么会做梦?”突然李亚峰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李亚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眼前一双白眉,正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来客。
“你到底是什么人?把我抓来又是为什么?这又是什么地方?”李亚峰知道自己身边没什么可以庇护自己的,看着来客一双白眉,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说话不由客气了许多。
“哈哈,贤侄不必惊慌,老夫的身份和用意在府上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至于此处是何地……这里是神农谷外。贤侄既然要确定老夫的寿数才肯拜师,那老夫便带贤侄来此,并将本门医术倾囊相授。”
“神农谷?切。”李亚峰一撇嘴,武侠小说上凡是带着“神农”两个字的帮派,什么“神农帮”“神农门”“神农会”,大都是不入流的,李亚峰小说看了不少,深受影响,心下又对来客看轻了几分。
来客不理李亚峰的表情,自顾自说了下去,“当年元华祖师被你家先祖所救之后,出世避祸,遍游天下名山,无意中发现此谷。此谷乃天地灵气凝聚之所,相传神农尝百草立医术,其后便隐居于此。元化祖师在谷内修真养性,终证大道。我华佗一门秉承元化祖师,入世,济危难于倾刻;出世,坐杏外之真禅。贤侄入我华佗门,此中缘由不可不知。”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可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李亚峰对来客始终抱着敌意,“你把我弄来这个地方,总得说个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连飞都会,我看,就算你是个妖怪也不稀奇。谁知道你会不会一把我骗入门就吃了我?”
“好个顽劣小儿,老夫的话你不信,难道连你父亲的话也不信吗?”来客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既然要入我门中,也该给你说个清楚。老夫的姓名早已忘却,然老夫为华佗门第八代门户执掌,按师门规矩,老夫自称华八。至于飞行之术,你可知道列子?”
“列子?列子御风?”
“正是。子列子,行御风。风起蓬蓬,朝发于东海之上,夕散于西海之中。其徐泠然,其怒勃然。冲击隙穴,震荡宇宙,披拂草木,奋厉江海,强者必折,弱者必従。俄而休息,天地肃然,尘盍皆尽,欲执而视之不可得也,盖归于空。”
华八一笑,又续道,“列御寇此人言多不稽,唯独御风之术倒是所言不虚。所谓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随风东西,贤侄若说是飞行之术亦无不可。”
“哇靠,这也行?”
“贤侄休要多言,还是早随我入谷为是。”
华八一手拉着李亚峰,向雾气中走去,边走边道,“神农谷钟天下灵气,独立于天地之外,有万年不散之灵雾和迷天花阵所护,非有缘人不得其门而入,若有缘,信步所至,便是福地。贤侄既入我门中,自是有缘。”
“喂,妖怪,我可没说要拜师。”李亚峰看周围一片雾气,连脚下踩的是不是实地都不清楚,不由得把华八的手又拉紧了几分。毕竟这和他平时知道的事情相差太远,在他心里虽然对华八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对华八的身份倒是信了。
不过他输架不输嘴,对如何称呼华八下了一番心思:要是称呼华伯伯或是华八,显然说明自己信了华八的话,那就必须拜师,自己面子上也下不来,反正华八会飞,说他是个老妖怪也无不可,不过只要相信了华八真有三百岁,拜师还是免不了的,这个“老”字万万不能出口。
“妖怪?贤侄果有慧根。”华八对李亚峰的说法非但不动气,倒有知己之感,“老夫寿近三百,硬说老夫是人,自然牵强。但老夫也见过几个精怪,自认修为不如,这个称呼老夫不敢愧领。”
“我虽然没见过妖怪但你的本事也不小啦,你就客气一点,‘愧领’了吧。啊,对了,你是人修成的妖怪吧,那为了区分,我可以叫你‘人妖’。”李亚峰开始胡说。
“‘人妖’?哈哈,贤侄果然有慧根,没有把老夫往那些神仙上拉。”华八似乎对“神仙”没什么好感,“不过贤侄也不必太过认真,既入我华佗门,老夫作保,不出一月,贤侄也可修成人妖。”
“……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的?”
※※※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脚下不停,忽地白雾尽散,李亚峰眼前一亮。
李亚峰只见自己身处在无数的花树中间,刚才还伸手不见五指的白雾已经一点儿踪迹都没有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就在脚下,通向远处几间茅屋,茅屋后不远一座高崖拔地而起,姿态玲珑生动,好像要飞去的神气。崖壁上藤萝披拂,满布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卉,一道宛似白龙的急瀑从崖顶飞落,打在半山一块形似钵盂的大石上,发出雷鸣一样的声响。瀑势到此分散,化成无数大小飞瀑,往下坠落。有的瀑布流成稀薄透明的水晶帘子,有的粗到数尺,有的细得像一条长绳,在空中随风摇曳。这些瀑布都注入崖下一个不见底的深潭,从潭中又流出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淙淙,伴着潭中泉声,仿佛一曲脱俗的音乐,听到会心的地方,连瀑布的声音都会忘却。
茅屋左首,有一片不见边际的田地,不知道其中种植着什么,只不过田地上方白雾流转,一阵异香扑鼻而来,令人忘忧。茅屋右首是一片青郁的竹林,干宵蔽日,其间又有一条小径,不知通向何处。
李亚峰从小在城市长大,又一直泡在书堆里没去过什么地方,突然看见这一派仙境,不由得呆了。在一边的华八说了几句,都没能让李亚峰回过神来。华八摇了摇头,拉着李亚峰向茅屋走去,李亚峰本打算一出了白雾笼罩的区域就放开华八的手想法子溜走的,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顾着欣赏眼前的美景,呆呆的随着华八的脚步来到了茅屋跟前。
就在华八拉着李亚峰要走进最大的一间茅屋的时候,李亚峰终于反应过来了,把华八的手一甩,“我说姓华的,”为了自己的性取向,李亚峰还是决定不再叫华八“妖怪”了,“这里就是什么神农谷?你就住在这儿?”
“正是。我华佗门中人一生之中总有大半时间消磨在此处。”
“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有没有打算开发成旅游景点?我保证一定赚大钱,可比你当大夫强多了。”
“休要胡言,随我进来。”
※※※
李亚峰随华八进了茅屋,屋内没有什么摆设装饰,只有一张桌子,两把太师椅,正对门墙上挂着一张中堂,上面用小篆写着两个大字:“逆天”。
李亚峰抬头一看,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好家伙,这么明目张胆。”但他也没深想,张口就问:“姓华的,这什么意思?”
华八见李亚峰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逆天”两个字,神色一整,郑重其事的说:“此乃医者之心。”
“啥?医者之心?你说什么胡话?”李亚峰对华八这种颠倒黑白的说法显然十分不满,“医者父母心好不好?明明是邪教标语,敢挂出来不敢承认呀?”
“贤侄何出此言?”华八一脸的不解,“逆天二字,正为医心。以贤侄的资质,似乎不应对此有所疑问才是。”
“喂,姓华的,你讲不讲理?古文我也会背,《庐阳医说》有云,医者,穷通至理,出入神明。批毫微而见端倪,体天机而运刀圭。工巧神圣,妙意绵连……明明是上顺天意,下体民心的,按你话说,医者之心是逆天而行,那学医的人都是大坏蛋了?”
“贤侄此言差矣。难道这是非善恶的分野,贤侄真的很在意吗?那我倒要请教贤侄了,何为是非?何为善恶?而贤侄所谓的逆天者不仁,那‘天’又为何物?若是天心不仁,那逆天者是仁亦或是不仁呢?”
“这个……这种很抽象很形而上学的问题没有必要讨论啦。基本上,你是逆天还是顺天我都不在乎啦,反正你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贤侄此言又大大的差矣。贤侄既然要入我华佗门中,又怎么会与老夫没有干系。而我华佗门中人,又怎可不知医者逆天的道理?”华八对“逆天”两字的执着超过了李亚峰的预料,华八简直就没有把话停下的意思,“贤侄之所以不能明了医者之心是为逆天的道理,应是贤侄过于注重博采众家之长而忘了以心眼观世。所谓五色令人迷,五音令人聋,就是这个道理。贤侄应是读过《列子》的,适才在谷外,老夫曾说过列御寇此人言多无稽,贤侄可知是何故?”
“靠,你问我我问谁?”
“列子云:可以生而生,天福也;可以死而死,天福也。可以生而不生,天罚也;可以死而不死,天罚也。可以生,可以死,得生得死有矣;不可以生,不可以死,或死或生,有矣。然而生生死死,非物非我,皆命也,智之所无柰何。故曰,窈然无际,天道自会,漠然无分,天道自运。天地不能犯,圣智不能干,鬼魅不能欺。自然者,默之成之,平之宁之,将之迎之。”
李亚峰一吐舌头:这老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连《列子》这种东西都能张口就来。不过这也没什么啦,要是华八也练过通慧功的话,会背书不奇怪,要是不会背才有问题。再说,这一段列子论生死和天道的议论确实精彩,自己在散文里也引用过,没输给他。
背了一段,华八停了停,又续道,“列御寇此语可谓无稽之尤,生死大道,诚然在乎天命,然天命常令应生者不生,应死者不死,是故有替天行道之语;而替天行道,所行者为天命耶?亦或人命耶?天无道,人有情,故恃人智而胜天道,乃医者之本,是非自然,是逆天。天道自会,而我以情理之;天道自运,而我以智干之。凭我一心逆天,生死由我,是我医道!”说到激烈处,华八声色俱厉。
“是啊是啊,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那么一回事。”李亚峰在一边被华八的神色吓得呆了,对华八的慷慨陈词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本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李亚峰连声附和。心里又嘀咕着:“‘天道自会,而我以情理之;天道自运,而我以智干之’?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而华八见李亚峰服了软,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喃喃道,“贤侄明白就好,否则,我华佗门道统也不能随便乱传。”
“靠,谁希罕!”李亚峰这一句话是在心里说的,他对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了解了:这个地方神鬼不知,就是让华八杀了灭口也没处伸冤,如果把眼前的怪物惹火了,看他刚才的神气,会出现什么结果真的很难预料。
※※※
“你不是说来了这里就让我相信你活了三百岁然后拜你为师吗?不管我情不情愿,反正我是让你给带来了,你总不会从这里还留着自己的出生证明吧?”尽管心里发虚,在李亚峰认为不会出事的范围之内,李亚峰对华八还是很不客气的。
“贤侄既然来了,就不要急躁,此处风光秀丽,贤侄就当是游山玩水,且好好住上几日之后再说不迟。”华八倒是不急不躁。
“随便你吧,我要先出去玩玩。”李亚峰心里想着外面的美景,很容易就说服了自己。对于无法可想的事——认命,这可是李亚峰的不二法门。
第四章 李亚峰的日记
更新时间2003-4-13 13:57:00 字数:5276
11月10日天气:晴
今天应该是我被老怪物带到这里来的第三天,除了扔给我一屋子医书之外,老怪物倒也没对我怎么样,只顾着把自己关在屋里,说是炼丹,坐在那个大炉子跟前一动不动。我看他就是这么坐上个十年八年的也不奇怪,靠,居然说自己会辟谷,可以经年不吃东西,让我自己找吃的,老子从小到大还没进过厨房呢——他妈的这个鬼地方居然连厨房都没有!
不过平心而论,这里倒也不错,虽说我没去过什么地方,可就景色而言,人间仙境四个字应该不过分——前提是这里真是人间的话,刚才从眼前飞过去的那个东西,怎么看怎么像是《拾遗录》里说的鸐鸟,八个翅膀一只爪子,明明是鸟,倒长着一张人脸,要是半夜看见,吓也把我吓死了。这里要真是人间,怎么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看见过?还是去问问那个老怪物这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省得明天再吓一跳。
老怪物居然说古书上写的灵鸟异兽这里基本上全有,看样子我注定要天天吓一跳了。
11月16日天气:晴
来了一个多星期了,老怪物还是不提拜师的事,倒是我差不多已经把这里的地形摸熟了,可根本没用,想跑看样子是没法子。寒竹林太大,摸不出去,里面有不少动物,看上去都挺好吃,不知道抓不抓得住;凝翠崖又太险了,明知道上面多的是奇珍异果,可要是不学会老怪物的御风之术,死活是爬不上去的;进来时的那片林子最莫名其妙,走几步就是一片白雾,再走几步他妈的又回来了,怪不得老怪物那么放心。实在闲着没事,开始看医书了,天哪,这该不会正中老怪物的下怀吧。不过,两屋子医书,就算是我有通慧功的底子能过目不忘,没有一年时间是绝对看不完的,而且那些混蛋医书,居然全他妈的是用小篆写的,看起来费劲死了。
今天在寒竹林里抓了一只雪鸡,下决心自己搭了个炉子,美餐了一顿人参炖鸡,总算不用再干啃药田里的黄精何首乌了,心情还不错。最可气的是老怪物,说什么贤侄手艺令老夫食指大动,硬是抢了我半只鸡去,不过看他吃起来的那副鬼样子,倒是满有成就感的。靠,说实话我的手艺真不怎么样,老怪物如果不是装的,那他该多久没正儿八经吃一顿了?
11月20日天气:晴
老怪物说药田里种的东西少说都有个两三百年,往里走一走千年以上的也不难找,看样子应该不假,我现在已经可以试着往凝翠崖上爬一爬了,轻功长进不少,应该是天天吃那些东西的作用。黄精,何首乌,人参,灵芝,我现在就认识这四种,也只敢吃这四种,谁知道吃别的会不会吃出毛病来,那么多医书,也不知道画图,老子怎么知道什么是什么?不过,老怪物说自己有三百来岁,肯定是真的了,拿千年人参千年灵芝当饭吃,别说活上三百岁,三千岁都是往少里说。嗐,管他的,只要嘴上不认,他就是真有三千岁,我也用不着拜师。不过……要是不拜师的话,老怪物就不告诉我药田里还有什么能吃,这是个大问题。看着一堆宝贝,就是不认识,这种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
不多写了,留点精神去爬凝翠崖,今天肯定能比昨天爬高三尺,再爬高一点,就能采着水果了。长在半空石头上的那颗果树绝对是道家说的“朱果”,要是吃了,我肯定能爬到凝翠崖顶上去。
不知道老怪物在干什么,还是在炼丹吧。可也没见他炼呀?光是盯着看,那有什么用?
11月25日天气:晴
今天终于采到了六枚“朱果”,急急忙忙吃了四个,留下两个给了老怪物,可老怪物说那不是“朱果”,凝翠崖上有朱果,但是是在凝翠崖最上面呢。我采的是“朱李”,吃一个可以饱七天。他妈的,气死我了,这下子我连吃灵芝啃人参的胃口都没了。
我今天真的吓了一跳,生气的时候摔了一个碗,打扫时仔细一看才发现有问题,要是老爸教的没错,那个破碗应该是北宋的定窑白釉莲花纹!就是烂的也值个几百万耶!不过,仔细想一想,上百年的人参一棵至少能买个几十万人民币吧,千年的就不用说了,到哪里都是无价之宝;药田一望无际,里面光人参少说就有万把,百年的还是千年的虽然老子分不出来,照老怪物的话来估计,里边千年以上的少不了……药田里可不光是人参,还有灵芝,何首乌和一大堆我叫不上名字来的东西,更何况凝翠崖上奇珍异宝更是一堆一堆的,这个华佗门是……肥得流油!保守估计,把神农谷里宝贝的百分之一……不不不,千分之一换成钞票的话,只要我高兴,随时可以把整个纽约给买下来,连讨价还价都不用。可话说回来,老子把纽约买下来干什么?
来神农谷大概过了半个月了,老怪物还是不提拜师的事,除了炼丹——不对,是‘看丹’,就是看着我爬凝翠崖,偶尔还叹几口气,想想也够可怜的。基本上老子早就信了他的话了,只要他开口,拜他为师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要是拜他为师的话,至少他会告诉我药田里都种了些什么东西,哪些能吃。飞禽走兽不少,可就是抓不住,虽说吃了朱李一点儿也不饿,可让人生气不是?
看来环境真的能影响人,我现在写日记都用开小篆了。
11月28日天气:晴(他妈的神农谷天天是晴天)
今天我终于拜老怪物为师了。以后不能再叫“老怪物”,要叫“师父”了。
师父够意思,知道徒弟的心思,二话不说就从凝翠崖上把朱果连树带果子一块儿扛了下来,说是给徒弟的见面礼。吃了才知道,书上写错了,什么“轻身健体,锻骨益魄,延年长生”,全是副作用——这东西真他妈的好吃!从此以后别的水果我是绝对看不上了。好在凝翠崖上的朱果树不止一株,要不然就凭师父这一冲动,刚收的徒弟就得跟他翻脸。
除了朱果,师父还带回来一条头上长角的大蛇,说是守护朱果的角蟒。好家伙,足有三米长,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把这东西给宰了的。书上也没全写错,像朱果这种集天地灵气之大成的宝贝旁边,总有些同样集天地灵气之大成的东西看着。只不过不管它怎么集天地灵气,和专门跟老天过不去的师父比起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下子,我又多了几样宝贝。角蟒的角据说无坚不摧,皮嘛,好像非常结实,估计挡子弹问题不大,师父还硬逼着我把角蟒的内丹给吞了,说是虽然没什么大用处,可能让我百毒不侵——妈的,这还叫没什么大用处?从此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把神农谷里的东西拿起来吃了!
11月29日天气:晴
翻了翻前几天的日记,发现里面写着要是把神农谷里的东西卖上千分之一大概就能买下整个纽约,我真是太小家子气了。师父一说我才知道,神农谷里全是宝贝!连抹布都是天蚕丝的!
今天开始跟师父正儿八经地学东西了。本来我还担心华佗门有什么了不得的清规戒律,比如要是不能娶老婆那我就亏了,可原来什么都无所谓。华佗门的唯一戒律就是八个字:逆天而行,随心所欲。说白了,想干啥就干啥!如果可能的话,在三百岁前收个徒弟,算是回报师门;再有就是行医的时候最好能自称自己在华佗门中的排行,算起来我是华佗门第九代传人,应该自称“华九”,不过要是实在不乐意,不改名也行。我倒是无所谓的,反正我本来就不打算当大夫,答应拜师无非是看师父一个人孤孤单单怪可怜的,就当是日行一善,敬老尊贤一回。
当然我不否认自己看着神农谷里的宝贝有些眼红,师父的本事又挺大的,不说别的,就算是只学会“飞”,那也很了不起了。所以,在师父问我想先学什么时,我不假思索就回答说列子的御风术。
可我真的没想到——自从在家里见过师父一面以后,我“没想到”的几率比过去大了十倍都不止——原来华佗门不光是学医,山医命相卜,全都得学。真是看出来人一旦活得长了,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儿干了。可两千年积累下来的东西,没理由要让一个人全学会不是?
不过,听师父说他自己的本事还太小,要我多多学习,还说什么我是不世奇才。我倒觉得奇怪了,我这个“不世奇才”的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可师父把我带到神农谷来的时候,摆弄我跟摆弄小孩似的,一点儿也不费劲,这么看来,师父在“山”这一行,也就是所谓的武术,内功上应该也不差才对呀?
一问师父差点儿把我气死,原来老爸真的没说错,师父的确不会武,他用的是元化祖师创的“五禽戏”,我那天摆什么姿势不好,非摆个“白鹤亮翅”,这个姿势师父练了快三百年了,玩我那还不容易?至于点穴截脉,华佗门中人可是天下第一内行。
师父说我的根基虽然不坏,但一时还学不了御风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那我就先学五禽戏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我家传的武功也不怎么样,看样子应该是哪个老祖宗练了“通慧功”以后晚上没事儿干,自己创下的破玩意儿——对于打发无聊的办法在参观了凝翠崖底下华佗门的藏书洞以后我算是有了切身体会,放在外面屋里的医书充其量是个摆设,山医命相卜五个藏书洞里的书都赶上一个大英图书馆了。怪不得师父让我尽快把外面屋子里的书看完,好去研究藏书洞里比较精深的东西。我也挺好奇的,在师父嘴里《黄帝内经》都是基础,那藏书洞里的医书该讲得有多深?嗐,管他呢,成天拿小说里百年一见千载一遇的东西当零嘴吃,我现在看书不光过目不忘了,速度也快得很,本来打算一年才能看完的,现在看来,再有几天就差不多了——我现在根本就不是看书了,纯粹是“翻书”,眼比手都快,以前可是做梦都不敢想。就是刚才,我还又咬了咬手指头确认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做梦,这和现实社会比起来脱节太多了,要不是亲身经历,打死我也不信。
今天日记写的太多了,有点兴奋,这不能怪我,虽然五禽戏只练了两个时辰,可我敢打赌,老爸再也打不过我了!
12月5日天气:晴
外面屋子里的医书都看完了,虽然没什么行医经验,不过恐怕医科大学研究生读的医书也没有我多了,师父说学医最重要的是要行脚四方,在济世救人的同时吸取经验,我深有同感。虽说自己现在一肚子医理药理,要是突然有个病人摆在我跟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师父说他的师父我的师爷带着他走遍天下行医五十年才说他算是出师,他将来也要像师爷一样对我,还真别说,我倒是挺期待的。我这人也是,本来怎么看师父怎么不顺眼,现在怎么看他怎么顺眼,跟师父把自己的想法一说,差点儿没把他乐死,夸了我好一阵,说我深得本门随心所欲的真意,弄得我反倒不好意思。
不过,今天师父仔细端详了我好长时间,然后说有点儿事儿要办就离开神农谷没影儿了,不知道他闹什么玄虚。想想来神农谷也快一个月了,就该回家了。还有那么多东西根本没时间学,看样子今后寒暑假我是闲不住了——说实在的,让师父这个自从宣统皇帝继位以后就几乎没离开过神农谷的“古人”明白什么叫寒假暑假,比让我跟他用新学的五禽戏过上两个时辰的招都累。
师父没教过学生,教我的办法跟同样没教过学生的师爷一脉相承,都是让学生自己读医书,不懂就问,倒是正中我下怀。外面的医书看完了,该去读藏书洞里的书了,山医命相卜五洞,除了“医”是必读的之外,师父让我随便找一样先学个大概,等将来有时间再逐一学习。我估计这个“将来有时间”,恐怕要到一百年以后了,我不在乎,吃了那么多宝贝,活上几百年绝对没什么问题,时间?有的是!
可是除了“医”之外,先拿什么上手呢?倒是让人颇费思量。“山”字部全是武功,气功什么的,说是能修身养性,我肯定是不会学的,就是将来学不学还两说。剩下的“命”“相”“卜”三门里,“相”字部学起来最容易,因为师父也是主修“相”字部的,据他说他一看见我就知道我一定能光大华佗门,虽然华佗门用不着刻意光大;对这种纯靠感觉的东西我似乎也不会太感兴趣,还是算了。那就只剩下“命”和“卜”了,八字命理,紫薇斗数好像很有趣,但我以前读过《易经》,那还是选“卜”字部吧。好了,写完这几行,我也知道自己该学什么了,这就去“卜”字部藏书洞看看。
12月9日天气:晴
(日记的抬头除了日期和天气之外还写什么比较合适呢?每天都是晴天,真的不想再这么写了。)
今天天气依然是晴,可我的心情却晴不起来了。
“卜”字部藏书洞里的书看了不少了,给自己立了一卦,得了个“困”卦。果然,我被困在神农谷了。
师父今天回来了,原来师父又去了一趟我家,一看就知道了,师父差点儿把我家整个儿搬来,翻翻师父带回来的东西,居然连大学课本都有!虽然我对神农谷看法不错,可要是让我在神农谷里把高中大学一个人读完了那就是两回事了。我用考上个好大学换回来自己的自由,这一次不用考大学了,自由反倒没了!
问问师父怎么回事,师父居然说他看我的面相,五年之内有一个劫数,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神农谷里呆上五年,等劫数过了再出谷。靠,拜师之后我头一回对师父不满了。至少也该事先告诉我一声呀!找师父理论去!
等等,要是事先知道那是另一回事,现在,木已成舟,不知道师父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老爸老妈,连大学课本都搬来了,就是我现在硬要回家,回了家会不会再被老爸赶出来也很难说。倒不如……对!趁这个机会把师父为难一回,没准儿还能诈出什么东西来。想想也是,本来以为把屋里的医书看完了也就出师了,一拜师又冒出五个藏书洞来,谁知道师父还藏着什么没告诉我!
第五章 出世
更新时间2003-4-13 13:58:00 字数:5122
李亚峰并不知道,就在他对华佗门——现在应该叫“师门”的一切发生浓厚兴趣,开始在神农谷中“勇猛精进”的同时,他的另一个名字“阿疯”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
夏天的下午。雷州。燕山居民小区。
一个不大的书摊前,摊主小刘正百无聊赖地看着摊子,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个很熟悉的身影向小区走来,忙喊起来:“喂,王家妹子,阿疯又出新书啦!”
王怜怜刚刚放学正要回家,听见书摊摊主小刘的叫声,她一下子把脚步加快了,冲到书摊跟前气也不喘就向小刘问:“阿疯又出新书了?在哪儿?我买!”
小刘指指书摊边上的广告,“你看。”
广告纸上写着八个醒目的大字“阿疯新作:《青春日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先睹为快!为答谢广大读者厚爱,阿疯推出未完成新作!!”
“未完成新作?什么意思?”王怜怜望着小刘问起来。
“就是还没写完的意思喽。”小刘回答,“上面写得很清楚啦,‘先睹为快’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跟你多说了,多少钱?”
“这么着急?可惜……”
“可惜?”
“你也知道,阿疯的书卖得好,我上午进了三十套,还没到下午呢,全卖光了。”小刘看着王怜怜笑眯眯地说。
“什么!”王怜怜着急了,“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一套?”
“咦,奇怪了,我为什么要给你留一套?”小刘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刘哥,别闹了。你看,我都叫你‘刘哥’了,好歹你也该给妹妹个面子好不好?”王怜怜冲小刘撒开了娇。
“嗳,这才象话。”小刘得了便宜,变戏法似的从书摊下的箱子里拿出两本书,“给。这可是最后一套了,专门给你留的。”
“谢谢刘哥。”王怜怜急急忙忙付了钱,拿过书。一看,又不依了,“为什么只有上部和中部,下呢?”
“刚才都给你说了,‘未完成新作’嘛。下还没出呢。”
“奇怪,还有这种事?那……等下部出了,你还得给我留一本,好不好?”
“好,好,怎么不好。”
※※※
王怜怜兴冲冲地拿着刚买的书进了家门,放下书包,想了想,又拿着书冲下楼,按响了另一家的门铃。
“谁呀,来了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在门后答话。
门开了。王怜怜还没等门内的人反应过来就嚷道:“冉姐,你看,阿疯又出新书了!”
“我知道。”被王怜怜称作“冉姐”的女孩回答。
“你知道?那……你也买了?在哪儿买的?”
“就刚才,在小区前边小刘的书摊上。”
“这个小刘!”王怜怜生气了,“他还说是特意给我留了一套,我还以为你没有呢。”
“噢,好像书摊上是没有了,我这一套也是他特意留下的。”
“哈,怪不得。”王怜怜马上就消了气,看着冉姐,“美女就是沾光!”
“喂,说你自己哪?!”
※※※
同一时间,雷州,李家。
“也不知道峰峰在那边怎么样了。”说话的是李亚峰的母亲。
“不用担心。老华对他肯定好得很。没准儿他这会儿还乐不思蜀呢。”李亚峰的父亲答话。
“峰峰这孩子倒是不用别人为他操心。可我担心的不是他,是你。”
“我?我有什么好值得你担心的?”父亲大惑不解。
“你再想想,真的不用为你担心?”母亲的语气里带了笑意。
“这个……”父亲有些心虚了。
“峰峰不想出书,你倒好,一连给他出了六本。等他回来,看你怎么给他交待。”
“这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把那个清朝的花瓶买下来,又不是太贵,加上峰峰这几本书的版税就差不多了……再说,峰峰也不一定就生气,他现在是个很有名的作家了耶,没准儿他还得感谢我……”父亲越说声音越小。
“就算峰峰对你给他出书不在乎,可你连他的日记都给了出版社。这不,又出书了。要是让他知道,非气疯了不可。”母亲一边说话,一边翻着手里的《青春日记》。
“也不能算是他的日记,我至少还改了改,让人看不出来里面写的是他的学校……”
“你还好意思说,只改了人名,删了一部分就叫修改啦?不过……”
“不过什么?是不是有办法让峰峰不怪我?”父亲急忙把母亲的话接了过去。
“不过反正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峰峰真要是生气,也怪不到我的头上。”母亲答得极快。
“老夫老妻啦,想想办法好不好?峰峰最听你的话了。”父亲求情。
“哈,这会儿想起我来啦?偷偷出书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问我一声?办法是没有。不过……”
“你就别老是不过不过的啦,有话赶紧说呀!”
“峰峰不是要等五年才回来吗?与其担心峰峰怎么和你算帐,你倒是该担心一下出版社找你催稿。这本《青春日记》的下,你打算怎么办?我看,这套书肯定是要火的。”
“嗐,这倒不用你担心,我早就想到了。”
“咦,你有办法?”
“当然有办法!反正出版社也找不着我的人,银行的那个账号我也取消了,不理不就完了。”父亲很是得意。
“你……算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
第二天。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
曹暮在发呆,手里拿着一本《青春日记》。
※※※
三个月后。燕山居民小区。
还是那个不大的书摊,摊主小刘正在给王怜怜辩解着什么。
“喂,姓刘的!”王怜怜说话极不客气,“《青春日记》的下为什么还是没到!”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小刘急得都快哭了,“没有就是没有啦。你饶了小的好不好?”
“是你上个星期说的,这星期准到,今天都星期天了,怎么还是没有?”
“这……这不能怪我呀。你一天问我三遍,那天我就这么一顺嘴就说出来了,可出版社没出,批发商手里当然就没有,我一个卖书的有什么办法?……我保证!只要书出来了,我一定给你留一本。您就饶了小的好不好?算我求您了!”小刘一个劲的赔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
“一定!一定!!”
“那……你知不知道书什么时候出?”王怜怜语气变缓了,“你要是跟上次一样胡说八道,我可不饶你!”
“嗐,我哪儿知道书什么时候出呀。”小刘很委屈,“我老婆天天泡在批发市场,就为了等《青春日记》的下,不光你来问,到我这儿来买书的,十个里有八个要问我《青春日记》的下到了没有,连不买书的都来问,合着我这书摊不是我的,纯粹是给阿疯开的。再说,不光你着急,我也着急。我也是阿疯的书迷,我也想知道后边到底怎么样了。可书没出,我也是干着急不是?”
“你是卖书的呀,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这……消息倒不是没有,可没有有用的消息。”
“那是什么消息?”
“所有的消息就是三个字:没消息。我们这些摆书摊的找批发商,批发商找出版社,连出版社的电话都打爆了。现在,天天有一群人围在出版社,就为问《青春日记》的事。最倒霉的就是出版社了,据说已经把阿疯的版税提到百分之三十了,白搭,连阿疯的人都找不着。”
“不会吧?”
“谁说不会?说起来阿疯这人也真够神的,本来是不出书,一本也不出,让我们这些卖书的只能卖盗版,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本接着一本的出,连没写完的也出了。说是急着用钱吧,现在版税也调高了,可又找不着人了。”
“总不能真没人知道阿疯到底是谁吧?”一提起阿疯的事,王怜怜兴致就上来了。
“你还别说,就是没人知道。这不,”小刘从旁边拿起一张报纸,“你看,《青春日记》已经入围今年的‘千秋文学奖’最佳小说的评选,评奖委员会要求阿疯联系,正常渠道找不着人,居然登报了。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这种事。”
“那阿疯肯定该露面了吧,‘千秋文学奖’可是公认的中国文学最高奖。”
“难说。”小刘摇摇头,“要是别人还好说,可阿疯……你也知道,我是卖书的,又爱看书,见的书可是不少了,从来就没见过这号的。你说,《青春日记》有什么好的,写中学生的小说,还是日记体的,换了别人写,别说象现在这么火,看都没人看,可我居然拿起来就放不下,这个人,可不简单。”
“当然!”听见有人夸阿疯,王怜怜高兴了。
“王家妹子,我说的是阿疯,你高兴什么?”
“啊?……不听你胡说八道了,你可记着,要是书到了,先给我留一本。”
“放心吧您呐。我跟我老婆说了,只要《青春日记》的下部一到,有多少进多少,这可是有赚没赔的买卖!”
※※※
11月15日。《雷州晚报》:
“本报讯:本年度的‘千秋文学奖’揭晓,共有十三名作家获得此项殊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作家阿疯的散文集《叹息》和日记体小说《青春日记》,二者分别获得了千秋文学奖的散文一等奖和长篇小说一等奖。由于《青春日记》是一部并未完成的小说,所以此次评奖在评奖委员会中引起了极大的争议。但在颁奖典礼上,评奖委员会会长张三表示,无论从《青春日记》的构思,语言,结构上来看,还是从其在社会上的反响来看,《青春日记》获得此项殊荣都是名副其实和众望所归的。而这两部书的作者阿疯并没有在颁奖典礼上露面,也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千秋文学奖评奖委员会表示,奖品及奖金将由评奖委员会代为保管,并欢迎阿疯在任何时间前去领取……”
※※※
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
曹暮看着手中的《雷州晚报》喃喃道:“老大,你到底在干什么?赶紧回来吧。你爸把事情闹大了……”
※※※
同时,神农谷中传出一声惨叫。
华八站在一个深坑里,抬头冲上面的李亚峰气冲冲地叫道:“徒弟!别在上面挡着了,快让为师出去!”
李亚峰在坑边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对坑里的华八说:“师父,你输了,该让徒弟出谷了。你要是不答应,那徒弟可不能让你出来。要知道,把师父你扔进这个坑里实在是太费劲了。徒弟可没有把握下一次也能成功。”
“咱们说好了的,你要是做不到为师的要求就不能出谷,这才一年,你怎么就急着出去!”华八在坑里叫道。
“师父,是你自己说的,只要徒弟把藏书洞里的医书全都背过,再学会五行之气里的壬癸水,就让徒弟出谷的。现在,徒弟不光医书都背过了,方子会开了,什么内视法,御风术,连师父你都不会的丙丁火徒弟都会了,你还说弟子是不世奇才呢,可为什么还不让徒弟出谷呢?师父,什么五年之劫呀不用太在乎的,徒弟不怕。”
“可为师还说过,你必须能用‘卜’字部的本事算出为师的行为来才行呀?这一点你还没做到呢!”
“师父,你自己说过的呀,本门中人超然天地,不在五行之中,那徒弟怎么能把你的行为算出来?不过,徒弟也算是做到啦,师父你现在不就在这个坑里吗?这可是徒弟算出来的。”
“靠!”华八在这一年里明显受了李亚峰的不少影响,连说话的风格都改了,“你把我扔下来就是你算出来啦?”
“师父不要生气。”李亚峰依旧笑嘻嘻的,“师父,我给你算了一卦,是‘需’卦,说师父你险在前,刚健而不陷,其义不困穷矣。又说什么需于泥,需于沙,入于穴。这不,徒弟我挖了一个坑,师父你不就陷进去了?明明是我算对了嘛!”
“放屁!”华八把一年前的那点儿仙风道骨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照你说的,明明是‘刚健而不陷’,那我怎么进来了?”
“师父说的有理,”李亚峰还是那副笑脸,“可卦上还说,‘灾在外也’,那就是要徒弟我努力啦,说实在的,偷袭师父可真不容易,要不是卦上说的明白,弟子真的不敢耶。现在好啦,师父你也陷进去了,那就是徒弟算对了。徒弟要出谷,师父可得答应。”
“不行!为师不干!我跳!”
华八又一次向坑外跳去,于是又一次被李亚峰从上面打了下来。
“我跳,我跳,我跳跳跳!”
“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
“师父,已经三天了,老是盯着师父,还要一次次把师父打下去,弟子真的很心疼,也很累耶。你就让弟子出谷吧。”
“……”
“师父?”
“……好吧。为师让你出谷。”
“真的?”
“耶!谢谢师父!”
李亚峰望着华八一跳出坑来就冲向茅厕的身影,无比崇敬地说:“靠!师父就是师父,吃了华佗门第九代传人加大了十倍剂量的泻药还能支持三天,真是了不起。”
第六章 空了一年的课桌
更新时间2003-4-13 13:58:00 字数:5064
在李亚峰用非常不正当的手段把自己的师父华八摆了一道的三天之后,李亚峰终于走出了神农谷——本来是用不着花这么多时间的,可华八放心不下自己的爱徒,一直唠唠叨叨着希望李亚峰能改变主意,最后发现实在没有办法,这才百般不情愿地告诉李亚峰在丹房下面有一个藏珍室,里面放着华佗门历代传人炼制的灵丹妙药和收集的各种宝贝,要李亚峰多带上几样傍身。李亚峰对师父这种总是留一手的做法大感不满,几乎搬空了藏珍室。在发现自己实在没有办法都带回去的时候,华八居然又拿出来一个小小的破布袋,告诉李亚峰这是所谓的“乾坤袋”,装多少东西都不成问题,李亚峰这才知道,师父原来还在藏私,又大闹了一场,直到华八对天发誓说真的没有再留一手才作罢。一来二去,时间又耽搁了三天。
“师父,徒弟要走了。”
“徒弟,此去珍重,你劫数未到,一切要小心。记得,为了保险起见,四年之内最好不要施展本门医术。”华八又一次叮嘱李亚峰。
“徒弟知道。”李亚峰见师父对自己如此关心,心里也不禁感动,“师父,你真的不和徒弟一起出谷吗?徒弟不想离开师父。”
“徒弟,为师在神农谷住惯了,不想离开。现在天下的事情为师又不甚了解,出去了反倒给你添麻烦。本来为师是打算和你行脚四方的,可你说你要回学校,为师帮不上你什么忙,就不出去了。”
“师父。”李亚峰眼里带了泪,“徒弟一定常回来看师父,一放假就回来,师父不用太挂念徒弟。”
“一定要常回来呀。记着,不管你走到什么地方,都有师父在念着你。”华八也动了感情,毕竟李亚峰是华八唯一的一个徒弟,也是一百多年来唯一一个和他朝夕相处的人,乍要分别,心里极是不舍。
“对了,徒弟,你下次回来时,不要忘了把gameboy的卡带多带几盘。”
“……”
※※※
告别了师父,李亚峰运起御风术,向雷州飞去。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李亚峰再拍拍挂在身上的乾坤袋,心里得意之极。
“雷州!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就在李亚峰喊出这一句话的同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差点儿从空中掉下来。
“还是让师父给骗了!他说自己没藏私,还对天发誓,华佗门中人逆天而行,对天发誓不跟放屁一样!靠!”
※※※
11月22日。晚上7点。雷州。
李亚峰站在自家门前,考虑再三还是按下了门铃。“一年没回家了,要给家里个惊喜。”李亚峰这样想着。
果然,当父亲打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以后,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李亚峰认为那就是惊喜。
“爸,我回来了。”
“你是……峰峰?”父亲话里的语气象是在怀疑之水里泡了半年。
“爸,怎么搞的?才一年不见就不认识自己儿子啦?我出师了。”李亚峰自顾自说着进了家门。
“好小子,真是我儿子!”父亲一蹦三尺高,“快告诉爸爸,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帅了?他妈的,早知道华佗门这么神,老子也拜师了。反正老华都快三百岁了,收我这个刚过四十的徒弟也不算过分。……对了,现在也还来得及,峰峰,要不然告诉你师父,也收我当徒弟怎么样?”父亲说话有点不着边际。
“爸,你发烧啦?要不要让我给你看看?”李亚峰对父亲的反应很奇怪。
“儿子,你这一年就没照过镜子?”
“神农谷里没镜子。怎么啦?”
“你来看看。”父亲二话不说就把李亚峰拖到了镜子边上。
李亚峰望镜子里一看,也有些迷糊。“爸,这是我?”
“怎么不是你!好家伙,学医还带美容的,你们华佗门还招不招徒弟,算老爸一个。”
李亚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挠了挠头。镜子中的人一头长发自自然然披在肩膀上——一年没剪头,头发长倒是应该的——脸庞还是以前自己的轮廓,熟悉得很,五官似乎也没什么大变化,懒洋洋的神气依然照旧……可怎么看怎么不像以前的自己,镜中人脸色润玉一样,显出一股超然出尘的气质,乌黑的眼球透着深邃睿智的光芒,除此之外再说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倒也说不出什么来,可就是感觉和以前大不一样。倒是听见声音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的母亲给了现在的李亚峰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词。
“峰峰!”母亲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可紧跟着的第二句话让李亚峰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你……你成仙了?”
看样子拿朱果,人参什么的当零食吃还有美容的效果,李亚峰在心里有些明白,但嘴上没却这么说,反倒消遣了父亲一句,“爸,这就叫腹有诗书气自华,我看你还是多读些书好。”
“好小子,真是我儿子。”父亲又重复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才算是真正把心放了下来。
※※※
一家人团聚,少不了要问长问短,从师父那里知道家里对华佗门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的李亚峰出于不想把家里吓坏的原因,胡说八道一通,只说自己算是学成出师,要积累经验,但师父嘱咐近期最好不要用医术,一切等高中毕业以后再说云云。父亲和母亲看见阔别一年的儿子回了家也就心满意足,不再多问了。倒是李亚峰对这一年家里的事很感兴趣——也难怪,毕竟李亚峰现在只有十七岁,从来没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当然依恋得很。而闲话说来说去,就说到了父亲给李亚峰出书的事情上。
“对了,峰峰,这一年你爸可是办了不少事。”母亲说。
“真的?爸,让妈夸你可真不容易,你都干什么了?”
“别听你妈胡说。我可没干什么。”父亲显然心虚。
“不会吧?你就别谦虚了。说出来听听,也让你儿子为你骄傲上一把。”李亚峰穷追猛打。
“真没干什么……噢,那什么,不是早就有出版社要给你出作品辑吗?我看你不在家,就给你作主,出了几本书。”
“咳,就这事儿。出就出吧,不过我把话说在头里,别想说什么我有钱就把我撵出家门,我可是刚在外面住了一年。版税什么的就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要,那就捐给希望工程。”李亚峰对出书的事毫不在意,想起来当初父亲翻房产报的神气,倒是真的害怕父亲一发疯把自己又给撵出去。
“啊,对了,你不会把阿疯就是我给捅出去吧?”李亚峰突然有点儿开窍。
“那哪能呢?知子莫若父,我还能不知道你从小就怕麻烦。除了咱家三口人,没人知道你就是阿疯。这可多亏了我的工作。”父亲有些得意。
“什么多亏了你。知父莫若子,你自己匿名在《文史哲》什么的学术杂志上发表历史研究论文不就是搞的这一套。恐怕现在还有人在找那个莫须有的李天云呢。”
说起来,李亚峰倒是诗书传家,只不过父亲的论文的读者远没有儿子的多。
“找你爸倒是无所谓,不过……现在好像是找你的人比较多一些。”母亲的语气里带了笑意。
“为什么?不可能呀?老爸的笔名在学术界也算是有些名气了,阿疯算是哪根葱?”李亚峰诧异了。
“儿子,你还记不记得你给《收割》写的系列散文《叹息》?”
“记得呀,那不是我给你四十岁的生日礼物吗?你可是感动了好久。从此就成了我的书迷。对了,这一年我也没闲着,写了部长篇,叫《医道天心》,还写了不少散文,全是关于历史的。没办法,谁让我天天泡在古书堆里呢。你要是想看,我这就给你。还有,一篇篇投稿太麻烦了,要是有人原意当这个冤大头,那就再出两本。不过……我看是没人这么愿意赔钱吧。”显然,李亚峰对自己的文笔毫无自信。
“什么?你又写了两本?赶紧给我看看!”父亲真的是李亚峰的书迷,一听又有新书,什么都忘了。
“你还是先等等吧。”母亲发话。
“啊,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父亲突然发觉自己的位置非常被动,“对了,《叹息》。那本《叹息》出版以后反响很好,你高不高兴?”
“那当然好!谁不盼着自己的读者多一点儿呢?”
“这个……你知道,反响好的话就有效应是不是?《叹息》获奖了。”
“什么奖?”
“千秋文学奖。”
“老爸,不会吧?”
“你爸说的是真的。不光你的《叹息》获了奖,你的小说也获奖了。”母亲一边插话,一边用“你管不着我!”的眼神把父亲透向自己的“你就不能少说几句!”的眼神给打了回去。
“我的小说?不可能呀?《叹息》就算了,可我没写什么正儿八经的小说呀?《家族》?那是短篇呀?《母亲》?也不该呀?哎呀你们说话能不能干脆点儿?急死我了!”
母亲从旁边把《青春日记》递给了李亚峰。
“《青春日记》?名字也太土了吧?我可绝对没写过这种东西。”李亚峰纳闷着打开了自己的日记。
…………
“老爸!”一声怒吼响彻天际。
※※※
生气归生气,气完了还要面对现实,李亚峰翻着自己的日记犯开了愁,怎么收场呢?
“你就不能再续完它?反正这一年你肯定也写了不少日记。”父亲不负责任地发言。
“爸,你给我添的乱还不够?别再害我了。”
“你也是,不知道动动脑子。峰峰这一年是在什么神农谷过的。就算是峰峰愿意把日记再拿出去发表,前后也挨不上呀!”还是母亲明理。
“妈,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把自己的日记拿出去发表。就算我没写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那毕竟是我的日记呀。就是老爸这笔帐,我也迟早要和他算!”李亚峰又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礼也赔了,歉也道了,还没完没了了。”父亲在一边嘟囔着。
“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是说……要不然你就别再用阿疯这个笔名了?反正只要你写得好,用什么笔名不都能发表嘛。”
“你以为是你写论文哪!”李亚峰又被父亲的话惹火了,“就算我改了笔名,文风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别人一看还不是一样知道是我写的?再说,我为什么要改笔名?我又不像某些人一样做了亏心事。”
“峰峰,依我说,改个笔名也好。叫什么阿疯,有什么好的。”母亲倒是赞同父亲的意见。
“不跟你们说了,越说越乱。”李亚峰终于放弃了,“对了,学校怎么办?”
“给你在学校办的是因病休学,只要你证明能跟上课,应该没什么问题。”母亲说。
“那就好。明天我去学校。”李亚峰在神农谷一年,除了学医,高中课程也都自修完了,高一的课对他当然不成问题。
看样子,今天晚上李亚峰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了——自己动脑筋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很伤脑筋。
※※※
第二天。雷州外国语学校。
李亚峰重返校园的手续比预料中的还要容易,雷州外国语学校本来就是初高中六年一贯制,李亚峰又学的是日语这个小语种,根本没有转学的余地,本来校方对李亚峰没有参加中考就直升高一还颇有微词,但李亚峰满分答完高一期中考试的试卷以后,连很少露面的王校长都被这个“因病休学其间依然不忘努力学习”的李亚峰惊动了。
结果,在李亚峰把一头飘逸的长发剃了之后,当天下午李亚峰就重返校园了。
※※※
踏进教室,在李亚峰还没有来得及对阔别以久的校园生活发出感叹之前,他就被班里好奇的同学包围了。本来李亚峰在班里从来就没有显眼过,但他和一年前大不相同的扮相吸引了所有人,李亚峰只好信口胡说一番。
好不容易才打发了同学们的好奇心,李亚峰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却发现曹暮正在一边微笑着看着自己,而曹暮身边的课桌是空着的。
“我说李亚峰,你可真是交了好朋友,这张桌子一直为你留着,曹暮说什么也不让调。就这么空了整整一年。”王怜怜在旁边解释。
“你可不知道,曹暮现在可了不得了,各科成绩都是级部第一。”不知是谁在一边补充。
“就是,曹暮对你可是真铁。他对别人可从来没这样过。”女生周谨附和,话里明显透出一丝嫉妒,一缕爱慕中夹着幽怨的眼神却冲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曹暮飘了过去。
“他妈的。老大,怎么才回来?”曹暮终于开口了,语气平淡,却掩饰不住话中的激动。
“靠!这还嫌晚?老子差点儿就回不来。”李亚峰本来就没打算把这一年的经历瞒着曹暮,半真半假算是说了实话,看着曹暮身边空着的课桌,眼里不由噙了泪。
“铃——”上课铃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李亚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课桌后坐下来,借着放书包的动作擦掉眼泪,无意中发现忙着把课本从桌洞里拿出来的曹暮似乎在做和自己一样的动作。
课桌下,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七章 清理门户?!
更新时间2003-4-13 13:58:00 字数:4731
“老大,这一年你都跑哪儿混去了?可别说什么养病,打死我也不信。我到你家也问过好几次,可你爸连一点儿口风都不露。”曹暮一边手捧课本作专心致志装一边小声说。
“总之一言难尽,差点儿死在外头。”想到自己在神农谷一年修炼的经历,李亚峰心有余悸,“有空慢慢跟你细说。对了,你怎么突然成绩就好了?级部第一?这可不像你。”
“要留下你的桌子,总要说话有点份量不是?这可多亏了你那什么改良版的通慧功。”曹暮答。
“什么!”李亚峰大吃一惊,不顾正在上课,喊了出来。
“这位同学有什么疑问吗?”讲台上正在对甲午战争大发感慨的历史张老师对李亚峰突然打断自己讲课非常不满。
“啊?啊……对不起老师,我刚才没听清楚您说什么。”李亚峰转弯倒是很快。
“是吗?那我就再讲一遍。甲午战争是……”张老师没有在意李亚峰的古怪举动,继续讲了下去,周围传来同学们的窃笑声。
“老大,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儿,声这么大,吓我一跳。”曹暮冲周围同学们的眼光笑笑,小声埋怨李亚峰。
“你才吓我一跳!我问你,你从哪儿学的通慧功?”李亚峰的语气严肃起来。
“还能从哪儿学的,你突然就不来学校了,总要有人给你收拾东西吧?我清理你桌洞的时候看见的,写在一个破本子上。我看着好像挺有趣的,就试着练了练,你还别说,真管用。我大概有三个月没睡过觉了,照样精神抖擞。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嘛看过那么多书了,时间多了不说,居然过目不忘。有这种好东西也不知道早拿出来给兄弟分享,亏我还叫你一声老大!不过我宽宏大量,决定原谅你了。什么级部第一呀,有通慧功的底子,你要是想拿,恐怕从初一开始就一直是第一吧。老大就是老大,有风度!以前我就觉着你成绩有问题。哪能不管难度大小是考试都考六十分的,这可比回回高分都他妈费劲……老大?老大?你咋了?”曹暮滔滔不绝地说着说着,突然发现李亚峰张大嘴呆住不动了,不禁纳闷起来。
“曹暮,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儿?”教历史的张老师终于忍耐不住了,点了曹暮的名。而李亚峰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一动不动。曹暮对老师的斥责根本不在乎,可看李亚峰的样子,知道事情好像有点不对,住了嘴,象李亚峰一样皱起了眉头。
※※※
下课后,李亚峰拉着曹暮跑到学校操场后面的体育器材室,关上了门。这里平时除了体育课前根本没人来,是两个人初中时的秘密基地,在这里策划过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大,有话说不就完了,跑这儿来干什么?下节还有课呢?”
“上课?你还有心思上课?”李亚峰冲曹暮狠狠冷笑了一声。
“老大?你别这样好不好?这表情……我看着害怕……”曹暮心虚了。
“李家不肖子弟禀告列祖列宗,弟子无能,令通慧功外泄于人。现秉承祖宗遗训,收回李氏家传功法,将私学通慧功之人就地正法。”李亚峰不顾曹暮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面无表情地说着。
“老大?老大?你……你不是开玩笑吧?别……”曹暮的声音发颤了。
“玩笑?要是玩笑就好了,你小子真是不知轻重。”李亚峰终于恢复了平时那一副懒洋洋的神气,一个漂亮的后空翻,稳稳坐在了身后堆得老高的垫子上。
“他……”曹暮惊魂稍定,本想开骂,可一想李亚峰刚才的神气又缩了回去,“老大,你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要把我给宰了呢?”
“我刚才可没吓你。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一听李亚峰这句,曹暮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变了回去,“老大,不会吧?”
“骗你干什么?通慧功是我们李家家传的功法,传子不传女,连我姑姑都不会。祖宗遗训可是真的,虽然我们李家不问江湖是非,可只要有外姓人偷学了通慧功,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给宰喽。你小子居然不到一年就把通慧功练到了第二层,当然非死不可。你要是碰到我爷爷,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李亚峰说的很平淡,可曹暮的脸色更难看了。
“老大,我可是管你叫老大,你总不能真把我给宰了吧?总不成你告诉我这个,就是要让我当个明白鬼,见了阎王爷好说清楚我是为什么让人给宰了?”曹暮哀叫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再说了,要真是那么了不起不能泄密的东西,也不能就那么放在桌洞里不是?那不是谁都能看见了?老大,你就别吓我了。”
“通慧功是从小练起的东西,我妈不能练,老是埋怨。我就想把通慧功改良一下子,让我妈也能练,那天突然想通了,赶紧找个本子记下来,没成想你就翻了我的桌洞。”李亚峰无奈地解释。
“那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是老大你自己忘了拿回家,要宰也得先宰了你自己不是?”曹暮听李亚峰语气有点儿松快,急忙顺杆儿爬。
“按家法,我该先宰了你,然后自己去祖宗牌位跟前领罪。本来把通慧功私传外姓是死罪一条,可我把你宰了,也就将功折罪了,顶多挨一顿揍。”
“老大,这可不公平!凭什么我非死不可?你就没事?”
“你是真傻了?武林中的事情能够讲道理吗?再说了,内功心法有随便练着玩的吗?我就那么一写,到底成不成是不是那么回事儿可难说了,没准儿你一练就气血翻涌七窍流血当场完蛋了也说不定。活到现在,你已经赚了。”
“完了完了。老大,我打也打不过你,跑也跑不了。再说,谁让你是我老大呢,你下手吧。”曹暮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靠!别得了便宜卖乖!”李亚峰对曹暮的大义凛然极为不满,“脑子转的这么快,不愧是狗头军师。本来我还想再吓吓你呢。”
“哈,我就知道老大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了,狗头军师可是老大的狗头军师,要是离了我,老大办起事来也不方便不是?”曹暮嬉皮笑脸地说,“不过,老大,你可是真吓得我不轻。一年没见,还没聊几句就说要把我给宰了,我怎么知道老大你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算了吧你。那,先吃个果子压压惊。”李亚峰从挂在外衣底下的乾坤袋里拿出两个朱果,一个扔给曹暮,一个放进自己嘴里。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从没见过朱果的曹暮又纳闷了。
“叫你吃你就吃,我还能害你?”
“谁知道这果子是不是有毒的,万一你还是想宰了我呢?不用洗是不是?”曹暮嘟囔着,倒是一点儿也没犹豫,把朱果塞进了嘴里,马上表情就变了,“老大,这是什么东西?他妈的太好吃了!还有没有?”
“多的是,随时找我要好了。对了,你也别太放心,通慧功这件事可还没完。”
“噗!”听了李亚峰的话,曹暮一个没喘上气,把嘴里的朱果吐了一地。
“老大,你就别吓唬我了,多可惜。”曹暮看着自己吐出来的朱果,一脸惋惜的表情。
“谁吓唬你了。我胆子再大也是李家人,外人学了通慧功,总得想个办法,祖训是不能违的。你也知道,我可是那种认老理儿的人。”
“我一切听老大的,只要别宰了我就行。”曹暮对自己的老大倒是非常放心“要不然我改姓李你看怎么样?不过话可说在头里,我也是独生子女,我儿子还是要姓曹的,大不了我不教他那什么见鬼的通慧功就是了。”
“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这也是个办法。要是我这一年没在外面过的话,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
“老大,说重点。”曹暮大口啃着朱果,说话也含糊了,“老大的意思是,我不用改姓了?”
“姓还是要改的,不过不用改姓李,姓华。”
“……老大,你在外面呆了一年,是不是脑袋绣逗了?”听不明白李亚峰话里的意思,曹暮很不客气地挑战老大的权威。
“你听我给你说……”李亚峰把自己拜华八为师,一年来一直在神农谷学艺的事给曹暮简单说了一遍,因为通慧功是华佗门传给李家的,所以只要曹暮也加入华佗门问题就解决了。李家的功法不能外传,但却管不到华佗门的头上,本来李家对通慧功的重视也无非就是因为通慧功传自华佗门的缘故。只是华佗门向来是每代只传一人的,而李亚峰现在也没有正式出师,自然不能收徒,但因为事出无奈,李亚峰只好代师收徒,让华八多教一个徒弟了。
“……现在你明白了没有?我是华九,那你就是华十了。等放假了,我带你回神农谷拜师。靠,这回师父还不得骂我个狗血淋头。”
曹暮对拜师的事情毫无意见,他已经被李亚峰的话彻底惊呆了。“……老大,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会飞?你现在随随便便就能活个几百岁?而且这还是因为你对长生不老暂时没什么兴趣?你……”因为打算让曹暮也加入华佗门,李亚峰并没有对曹暮隐瞒任何事情,而这个“不隐瞒”听起来简直是神话,曹暮的惊讶也就顺理成章了。
“靠!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李亚峰在神农谷呆久了,见惯了天材地宝,对自己话里惊世骇俗的成分早就免疫了,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话可以把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给吓死。
“老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成仙了,现在还要度我成仙?而代价就仅仅是只要我改个名字?”
“你要是不想改也无所谓啦,华十,听起来是不怎么顺耳。”
“靠!”曹暮也“靠”上了,“老大,别说是改成华十,只要你说的是真的,就是改成狗屎我也认了。你不是在耍着我玩吧?”
“你烦不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李亚峰不耐烦了。
“老大,就是因为你骗我太多次了,我现在才不敢信。”
“你……”
“你飞一个我看看,要不然我不信。”曹暮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都是真的。
李亚峰把手一挥,坐在垫子上的姿势不变,就借着微风飘了起来,“这回信了吧?你自己也不好好想想我刚才给你吃的朱果是不是人间的东西,现在你至少也该觉得比平时神清气爽了不少才对。还有,你也知道我的脾气,要不是真的,这么烂的故事我才懒得编。”
曹暮对李亚峰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傻站着愣愣地看着李亚峰“飞”起来的样子,嘴里喃喃地说着:“老大成仙了?我……我也要成仙了……”象是喝醉了酒,手舞足蹈起来。
“喂,你醒醒成不成?”
好容易才清醒过来的曹暮似乎真的傻了,愣愣地问:“老大,什么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提醒你,我们旷了一节地理课,下午的自习也没去上,现在应该放学了。”
“……放学了?天哪!我旷课了!”曹暮这才算是真正醒过来,“完了,我怎么办?这下要被老师骂死了。哎……不对?我成仙了耶!那我还管什么上课不上课。老大,啊不,大师兄,你还不赶紧带我回去拜见师父,凡间的事情我们还理他干什么?”曹暮适应能力很强,一旦明白自己的处境,立刻就把语气给变了。
“天哪,我怎么有个这么不懂事的兄弟!”李亚峰仰天长啸。
“首先,我要你明白,华佗门的宗旨是逆天,所以你就算是真的有了什么本事,最多也是成了妖精,不是成仙。其次,你现在除了不用睡觉之外,还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知道,连妖精也不是。最后,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现在真成了千年老妖,你要干什么?幕天席地参风露宿修炼去呀?还不是和我一样老老实实地上学。就算神农谷再好玩,与世隔绝的日子你受得了呀?反正我是不感兴趣。别多说了,回家。啊,还有,你还是叫我老大吧,‘大师兄’?怎么听怎么别扭。”
听了李亚峰的苦口婆心的开导,曹暮才算是真的有点明白,“老大,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也得给我个适应过程嘛。就是,成了仙又怎么样?日子不还是照过。”
“他妈的,知道就好。”
“对了,老大,你既然能让我当华十,那你不会介意再代师父收个‘华十一’吧?”
“什么意思?”
“上个月我把通慧功教给王信了。”
“……你信不信我真的宰了你?”
第八章 军师
更新时间2003-4-13 13:58:00 字数:5972
夜深了,李亚峰半躺在床上,象一年前一样,手里拿着一本书,床头左首放着一堆零食。与以前不同的是,他的目光虽然定格在书页上,但脑子里却乱成一团。他开始对早早离开神农谷而犯愁。
首先是曹暮学通慧功的事,他翻过了那份被曹暮视为至宝的一年前自己一时兴起写下的东西,他知道自己瞎改的通慧功存在着重大缺陷,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教给自己的母亲,总要自己先试一试以后再说。没成想曹暮误打误撞练了,反而在一年之内就达到了“以夜为昼”的第二层境界,他并不认为曹暮练到这个地步可以说明自己的改良就是正确的,华佗门虽然人不多,自己见过的也只有师父华八一个,可除了自己每一个都是至少活了几百岁的怪物,论本事哪一个都比自己大的多,连这些人都没能改良通慧功,自己就更不要说了。曹暮之所以没在练功的过程中把自己给练死,只能用“运气好”来形容,但这并不说明将来会不出问题,而且,可以肯定,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曹暮是自己的死党、兄弟、军师,他可决不希望曹暮出什么岔子,为此他急中生智不惜自作主张代师收徒,也是希望师父华八将来能帮上什么忙。要不然,就算祖训再严,到了自己兄弟头上,李亚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没想到曹暮又把有问题的通慧功教给了王信,王信也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学校里除了曹暮之外李亚峰就是和王信比较说得来,虽然王信不像曹暮那样对自己的事情了然指掌,但有什么好处李亚峰还是不会不愿意和王信分享的,今天下午放学后李亚峰让曹暮找王信把事情说清楚,也只好让师父再收个徒弟了。只是希望王信不要再把通慧功教给别人。否则,李亚峰恐怕只有想办法灭口了——就算不至于杀人,也要想个办法把会通慧功的人的记忆抹掉,从神农门李亚峰可是学会了不少东西。至于曹暮和王信进华佗门的事,也只好就这样先定下来。师父会不会生气李亚峰是没有把握的,可现在他真的别无选择。
再有就是父亲的瞎搞了,为了一个清朝的花瓶连自己儿子的日记都拿出去骗钱,这一次李亚峰是真的很生气。本来从神农谷带回来不少给父亲的瓷器,也只有让它们先在乾坤袋里继续发霉了。可这并不能解决《青春日记》的下部的问题。李亚峰望着手中装订精美的《青春日记》,不禁苦笑。总得想个办法才行,莫名其妙获了千秋文学奖,不给读者一个交代,自己在神农谷写的东西根本不好意思再拿出去发表。虽然自己身上少不了可以卖钱的古董,可李亚峰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作者。烂摊子总要收拾。
最后的问题就是自己身上的问题了,学了一肚子医术,吃了一肚子宝贝,自己应该不算是个普通人了吧。高中还是要好好上下去的,什么劫数自己也不放在心上,可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呢?自己是不打算当医生的,师父说四年之内最好不要用医术,正合自己的意思,说不定一辈子都不用。医术学了就学了,当是打发时间的东西也就罢了。可自己将来到底要干些什么呢?李亚峰不禁叹了一口气,突然好像想通了什么,李亚峰笑了,自己才是个高一的学生,想这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还是先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
想到这里,李亚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写字台前坐下,摊开了稿纸。《青春日记》还是要早想个办法,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能负这个责任的,还有,父亲和曹暮的瞎搞也要回报一下才行。李亚峰忍不住又笑了。
※※※
第二天。
“我是不是你的老大?”李亚峰很认真地问曹暮。
“当然是。”
“那你相不相信我?”
“当然信啦。老大,你要干什么?”
“听我说,你写的文章绝对不比我差,最多是没有我读的书多,可你现在会了通慧功,赶上我也就是时间的问题。”
“老大,你要我干什么?说话就是,兄弟给你出力。”曹暮显然被李亚峰感动了。
“你该知道《青春日记》是我的日记吧,我可不想再写下去了,自己编自己的日记也不象话,不如你把它续完好不好?”
“老大,获千秋文学奖的作品耶,我……行吗?”曹暮没有自信地答道。
“你既然相信我,那我就告诉你,你行的!绝对没有问题!”
“老大……谢谢。”曹暮已经被李亚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
“就这么办!我真是个天才。”李亚峰在脑子里想着自己怎样把《青春日记》的事推给曹暮,结论是不仅曹暮会替自己办好还会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由得佩服起自己来。
※※※
雷州外国语学校。早自习。
李亚峰看看周围的同学没人注意自己和曹暮,用胳膊肘一碰曹暮,按照自己事先设想的,很认真地对曹暮问:“我是不是你的老大?”
“是,当然是。”曹暮仿佛按照李亚峰的想法一样,给了李亚峰一个完美的回答。
“那你相不相信我?”在心里叫了一声“好”的李亚峰接着问。
“老大,那要看情况。”
“呃——”见曹暮的回答完全偏离了自己的设想,李亚峰有点儿发懵,“看什么情况?”
“像你现在这样很认真很认真地对我说话的时候,我一般不信。”
“靠!”李亚峰骂了一声,“为什么?”
“你是不记得了吧?”曹暮仿佛在提醒李亚峰似的,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你第一次对我很认真很认真地说话的时候是初一,那时我看你不顺眼想揍你一顿,你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你从来没打过架,我以为可以把你揍个稀里哗啦,可就在下一秒,我被你揍了个稀里哗啦,还被你逼着认你当了老大。”
李亚峰仔细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这也是曹暮叫自己“老大”的原因,后来可能是心服口服了,可当时似乎的确是被自己给逼的。
“还有,你叫我弃武修文,好好看书,我没办法,听你的天天读书。到了初二,我崇拜鲁迅崇拜得五体投地,你又很认真很认真地对我说,鲁迅是个流氓,和陈西滢是一个人。写文章对着骂然后两边赚稿费。我信了,去给阿姐说。然后被阿姐狠狠骂了一顿,你在一边看我的笑话。”
“呃——”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还有,后来我又开始崇拜阿疯,”曹暮愤怒了,“你又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我,你就是阿疯。”
“至少那一回我说的是实话。”
“你还不如骗我呢!”曹暮咬牙切齿地说,“闹了半天让我五体投地的新星作家天天坐在我旁边,天天跟我一块儿上厕所,甚至上完了厕所还不洗手!老大,你知不知道偶像破灭的力量差点让我杀了你!”
李亚峰无语。
“最过分的就是昨天,你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你要宰了我。”曹暮的头上迸起了青筋,“你差点儿吓死我!”
“靠!”李亚峰不由得骂了一句,自己事先想好的话就用上一句。
“老大,你说话,这回又有什么事了?千万别认真,我怕了还不成吗?”
“《青春日记》的事你知道啦,给老子续完。”李亚峰也不认真了,打了个呵欠,没精打采地说。
“给。”出乎李亚峰的预料,曹暮一点儿也不惊讶,反倒从书包里拿出写得满满的厚厚一叠稿纸,交给了李亚峰。
“什么东西?”李亚峰一边纳闷一边接过来。
“你那个破《青春日记》的下集。”
※※※
李亚峰飞快地翻了翻,果然是曹暮续写的《青春日记》下部,而且是完全模仿自己的文笔,写的相当出色。
“靠,你什么时候写的?怎么不早说?害我想了一个晚上。”李亚峰惊奇地说。
“本来是昨天看见你就打算给你的,可是,老大,你一上来就说要宰了我,把我差点儿吓死,哪儿还记得这个。昨天回家以后才想起来。”
“好好好,你什么时候写的?”看到问题这么快解决,李亚峰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什么时候?”曹暮轻描淡写地说,“在你日记出版的当天吧。老大你知道啦,我经常偷看你日记,《青春日记》一出版我就知道恐怕是你爸搞的鬼。我当时还纳闷呢,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后来我一琢磨,不管你在哪儿,回来以后肯定是不会有心情把它给续完的,谁没事儿愿意自个儿给自个儿续日记呢?所以就只有我来办啦。谁让我是老大的军师呢,这擦屁股的事儿到头来肯定是我管,与其老大发话,不如早早办完了等着老大回来。”
曹暮顿了顿,又接着说,“本来没这么快写完的,可练了通慧功晚上没什么事儿干,就早赶出来了。还有,本来我没打算自己写,想找别人的日记来凑,可翻遍了全级部的书包,还真没几个人记日记。没办法,只好自己写啦。”
“好好好,你要我怎么谢你才好?这可给我解了围了。到底是兄弟,默契!”李亚峰对曹暮赞不绝口,“哎,你说你偷看了全级部的日记?”
“老大,没几个人象你一样天天记日记的,都什么年头了。就看了几个人的,怎么?你不乐意?”
“靠!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快说说,你都看了谁的日记了?有什么隐私?讲来听听。妈的,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李亚峰非但没有对曹暮偷看别人日记这种罪恶的行径加以责备,反倒是对自己以前没有想到过这个好主意而后悔不已。
“隐私?老大,你还别说,真有不少惊人的事儿呢!”曹暮也来了精神,“呦,早自习下了,等上课了再给你细说。”
“好好好。”
看得出来,李亚峰和曹暮对学校的课从来就不在乎。现在连曹暮也会了通慧功,就更不在乎了。
※※※
早自习下了,同学们开始喧闹起来,看着这一片和平的景象,李亚峰开始对自己早早离开神农谷的决定感到正确了,可正在他对日常生活发出一声满足的感叹的同时,身边传来一个并不太和平的声音。
“老大。”是王信。
李亚峰一抬头,看见了王信畏畏缩缩的身影。
“王信,你怎么叫我老大?”李亚峰大惑不解。
“是老大让我这么叫的。哦,不不不,是二哥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老大,是这么回事。”旁边曹暮搭话,“你不在的这一年,王信叫我老大,现在你回来了,你自然还是老大,那我就是老二了,王信就是老三,当然叫你老大。”
“喂,曹,你就不能省省,什么老大老二老三的?麻烦!”李亚峰不满了。
“老大,二哥说通慧功是你们家传的,我们私学,必须要重新拜师,老大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拜见师父呀?”
李亚峰立刻跳了起来,一把捂住王信的嘴,“别胡说八道!”
然后李亚峰把曹暮拉到一边,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给他说的?”
曹暮委屈地说:“老大,你说的我信,可这种事总不能随便说出来就要让人信吧?那我就少说了几句啦。反正,等拜师的时候再一块儿说清楚不就行了?还有,既然都要拜师了,排行总要定吧?那王信不是理所当然的老三?”
“真是拿你没办法!算了。我认栽。”李亚峰转身冲王信说,“那就这么办吧。那从今天起,你就是老三了。”然后李亚峰又压低声音,“拜师的事等放假再说,还有通慧功的事千万不要在人前提了,曹没跟你说呀,总不能真让我杀人灭口不成?”
“知道了,老大。”王信平时总是木木噔噔的,说话也一样。
“哇,又一个认老大的耶!”旁边又传来一个声音,是王怜怜。
“李亚峰,我真是佩服你。曹暮本事那么大,居然认你当老大,还一直不变。现在你回来才一天,就连王信都认你当老大了。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不就是个骗子嘛,居然那么多人信你。”王怜怜显然对一年前李亚峰乱盖名言的事记忆犹新。不过,说起来李亚峰一直刻意不惹人注意,能在班花王怜怜的心里留下这个印象倒是不容易。
“你说什么哪?”李亚峰对曾经摆过自己一道的王怜怜没什么好感,说话也不客气,“我们之间的事,不用你多操心。”
王怜怜倒也不生气,“好好,这事和我无关,那就说件有关的事吧。你……”
“铃——”王怜怜还没说完,上课铃响了。
“……下课再说。”王怜怜说得极快。
※※※
“老大,这节课是语文!”曹暮语气很激动。
“语文就语文吧,你怪叫什么?”李亚峰很奇怪。
“老大,你不知道,语文老师……”
曹暮话还没说完,语文老师已经走进了教室,班里立刻安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亚峰本来还在奇怪,但看了一眼语文老师以后,就全明白了。
——走进教室的语文老师是个绝色大美女!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李亚峰打量着语文老师,不觉脱口而出。
“老大,你算说对了。”曹暮从一边说话,“新来的南宫老师长得这叫一个媚!漂亮还在其次。要说漂亮,咱们班的王怜怜也算是漂亮,你要说更漂亮,还有校花姜冉。可你要说媚,还是咱们新来的南宫老师,那可真是一颦一笑,风情万种。老大,你说,过去那些因为美女亡国的,我总是想不通,可南宫老师一来,我就明白了。只要南宫老师冲我一笑,别说烽火戏诸侯,让老子把脑袋切下来老子也干!老大,你说,南宫老师不光人媚,连名字都象是小说里的,叫什么南宫飞燕。老大,你说……”
“曹,你别说了好不好?很烦哪!”只顾盯着看南宫老师的李亚峰终于发话了。
“不说就不说。摆什么谱。”
李亚峰看着讲台上的南宫老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南宫老师漂亮是漂亮,媚也是媚,可总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不由得一碰曹暮,说:“曹,这个什么……南宫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老大,有什么不对劲?自从南宫老师来了咱们学校以后,全校的男老师和男学生才不对劲。南宫老师周围老是围着老师,要不然就是学生问问题,全校的语文成绩都比以前好得多了耶!”
“奇怪。”李亚峰还是不能释怀。
※※※
“曹暮旁边那位同学。”讲台上的南宫老师发话了。
“……南宫老师,您叫我?”李亚峰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厉害。
“对,就是你。你是刚回学校的李亚峰吧?我听刘老师讲起过你,你的作文很不错是不是?”
“南宫老师……”李亚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啊,我是说,你不要老是和曹暮说话,现在在上课。你到旁边站一下。”
“啊?”
“对对对,后面墙角,不要挡着后面的同学听课。”南宫老师一笑,班里的同学也哈哈大笑,唯独李亚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狠狠瞪了曹暮一眼。
“老大,不关我的事啊。”曹暮小声说。
※※※
李亚峰站在墙角,好容易挨到下课,南宫老师又冲李亚峰一笑,说:“李亚峰,到办公室来一下。”
“哇塞,老大,还是你厉害,第一次上南宫老师的课,就让她为你个人辅导了耶!”曹暮无不羡慕地说。
李亚峰,哭笑不得。
第九章 阿疯书友会?
更新时间2003-4-13 13:58:00 字数:4841
“他妈的,倒霉!”李亚峰发着牢骚走进了学校的语文办公室。明明是曹暮找自己说话,可倒霉的为什么是自己?不错南宫老师是很漂亮啦,可这不代表自己喜欢到办公室挨训。
“李亚峰,你嘟囔什么呢?”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南宫老师问。
“哦,南宫老师。没什么。”李亚峰忙答。
南宫老师一笑,“是不是对我上课时让你罚站很不服气?”
“……没有。”
“这你也不能怪我。”南宫老师又一笑,“当然,是曹暮找你说话,让你罚站很冤枉。可你也明白,我总要找个借口才能和你单独相处是不是?”
“呃——”李亚峰听南宫老师说话很怪,看看周围,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老师,只有自己和南宫老师两个人,心里打开了鼓,“是不是南宫老师看上我了?找个借口和我单独相处?这可不是老师跟学生说的话。怎么办?”
南宫老师看李亚峰脸上神色古怪,又接着说了下去,“那,我就先叫你李亚峰了,我知道,你明白我找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宫老师,我……”李亚峰急急忙忙打断了南宫老师的话,天哪,我怎么知道你到底要找我干什么?可他话还没说完,马上又被南宫老师打断了。
“是是是,在学校里还是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比较好。”南宫老师神色郑重,“可是,有些话总得事先说明白才好,否则我不排除要和你发生冲突的可能。”
“南宫老师,你到底……”李亚峰越发胡涂了,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好了,下节课快要上了,你先回去吧。”南宫老师一边说,一边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交给李亚峰,“这是我现在的住址,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在家等你。”
“老师,你……”李亚峰搞不清楚状况,刚要说话,可马上又被南宫老师打断了。
“当然,也许你不想和我发生什么纠葛,可是,你也明白,有些话如果不事先说清楚,将来出了事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南宫老师又说,“好了,你还是先回去,今天下午,我们再好好谈吧。”
※※※
一头雾水的李亚峰出了办公室,心里琢磨着南宫老师的话,不能说南宫老师的话是前言不搭后语,可自己就是听不明白,怎么回事?是认错了人?也不可能呀?到底怎么回事?李亚峰默默地想着。
“喂!”李亚峰耳边想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喂!李亚峰,叫你啦!”
“啊?什么事?”李亚峰从纷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抬头一看,是王怜怜。
“你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哪?”王怜怜带着三分怀疑的神色看着李亚峰,很快,她象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变成了不屑,“你们这些男生,一看见南宫老师长得漂亮就什么都忘了。什么东西!”
“没有啦,我是不明白……靠!我为什么要给你解释?”李亚峰莫名其妙,“喂,我说王怜怜,你为什么老是缠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喂!你说什么哪?那,给你,好好填一下,早点交给我,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曹暮好了。”王怜怜塞给李亚峰几张表格,转身就走了。
“什么玩意儿?”李亚峰看着手里的几张纸,刚明白一点又胡涂了,“妈的,一年没来学校,大家都疯了!”
“呃——你读过阿疯的哪些作品,你最喜欢阿疯的哪一部作品,你对阿疯作品有什么评价,你如何理解阿疯作品中体现出的历史观,你了解阿疯的哪些事情,括号,事无巨细,不管是道听途说还是小道消息均可?这他妈的是什么东西?!”李亚峰看着王怜怜交给自己表格,从心里有点胡涂到了完全不明白。
“老大,这是阿疯书友会的入会表格。”曹暮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阿疯身后,一脸坏笑地说。
“阿疯书友会?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李亚峰要疯了。
“老大,上课了。课上我再跟你细说好不好?”
“好……不!还是旷了吧,我可不想再罚站了。”
※※※
雷州外国语学校。体育器材室。
“老大,这样很不好。”曹暮一脸的不情愿,“老是旷课,这对我级部第一的形象影响很大耶。”
“是啊,老大,这样不好。”王信也跟了来。
“王信,你闭嘴!”搞不清楚状况的李亚峰气很不顺,手里拿着王怜怜交给自己的“阿疯书友会”的入会表格走来走去,“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你刚回来,有好多事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可这不能怪我呀,实在是莫名其妙的事太多了嘛!”曹暮很委屈。
“好,那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这个什么见鬼的阿疯书友会是什么东西?”
“老大,其实没什么啦。”曹暮语气很轻松,“你写的那几本书本来就很受欢迎,尤其是《青春日记》出版以后就更不用说啦。不光咱们学校,差不多所有的初中高中,全国各地,都有你的书友会。当然都是自发的啦,除了到处找你以前散着发表在报纸杂志上的东西,就是打听你的小道消息……哦,对了,还有,咱们学校的学生差不多有一半入会了,报上也有说阿疯现象什么的。老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有名耶。”
“老大,你……你是阿疯?著名作家阿疯?”王信在旁边被曹暮的话惊呆了。
“王信,你闭嘴!”李亚峰也被曹暮的话吓着了,“曹,你的意思是……?”
“老大,你那个神秘主义成了你的卖点你知不知道?好奇心你知不知道?没人知道阿疯是谁,当然就都想找你啦。还有你那个有头没尾的《青春日记》,被评为本年度最出色的广告设计耶。老大,读者多一点,组织个什么书友会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知不知道?”
“阿疯书友会?真的很疯狂……”李亚峰自言自语。
“老大,你要不要加入你的书友会?”很快就接受了事实王信对李亚峰的反应很是好奇。
“王信,我说过了,你闭嘴!”李亚峰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自己的读者来让自己加入自己的书友会,天下会有这种事吗?
“闭嘴就闭嘴,老大很了不起吗?”王信喃喃道。
“老大,你知不知道……”
“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你知不知道?”李亚峰被曹暮的“你知不知道”的攻势弄得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好好好,老大,我换个说法。”曹暮也不生气,继续说道,“当然啦,我是不会加入你的书友会的,我想你也没什么兴趣吧?可你的书友会里真的有不少很疯狂的人物耶。比如刚才那个王怜怜吧,我说过我偷看了不少人的日记啦,其中就有王怜怜的。里面有这么一段,我背给你听。”
曹暮清了清喉咙,背起来,“在我心中,有这么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年纪,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是一个有着学者气质的顽童,一个风度翩翩的痞子。我可以想象他深夜奋笔疾书的样子,想象他向天花板吐出的烟圈,我……”
“够了!我拜托你不要再添乱了好不好?”李亚峰受不了了。
“老大,你脸红了。”在一边的王信很忠实地报告。
“王信,你要不要我帮帮你?”
“老大,帮我什么?”王信不明白李亚峰的意思。
“我帮你让你永远闭嘴!”李亚峰向王信冲了上去。
“老大,不要……”
※※※
闹了一阵以后,体育器材室内平静下来。
“老大,其实没什么啦。你不喜欢参加你的书友会,那拒绝就是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曹暮说。
“阿疯书友会,真是有够疯狂的……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王怜怜……”李亚峰嘟囔着,“算了,不管了。曹,还有什么了不起的消息?对了,说慢一点,我现在受不了太多刺激。”
“老大,和你有关的就没什么了,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教化学的小杜?”
“小杜?记得呀。就是那个说话象农民的杜海峰吧?教课不怎么样,成天只知道围着校长转,马屁连篇的,他怎么了?”
“老大,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小杜可拉风了。”王信说起来了,“他不知道怎么讨的校长欢心,现在成了咱们学校的教育处主任,神气极了。成天在学校里找咱们学生的麻烦,头发长一点要管,做操集合慢一点要骂……还有,他很色耶,初三毕业的时候军训,他晚上就寝前到女生宿舍查房,连门都不敲就往里闯……”
“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啦。老大,可他对南宫老师很有意思耶。现在他老是围着南宫老师转,不管是谁和南宫老师走得稍微近一点他都不乐意,刚才是不是南宫老师找你,你要小心他整你耶。”
“靠!我只是和南宫老师说了几句话,你好不好不要这么过敏?”
“老大,老三可不是开玩笑。”曹暮补充王信的话,“那个小杜现在真的很嚣张,他现在是教育处主任,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不说这个。”李亚峰根本不在意,“对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南宫老师到底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知道。”王信献宝似的说,“南宫飞燕,二十六岁,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首席毕业生,毕业后分配到北京外国语学校任语文教师,教的第一班毕业生语文成绩创下了全班高考语文成绩优秀的奇迹,刘校长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她从北京挖到咱们学校。现在是咱们学校全校男老师的梦中情人,女老师的梦魇。”
“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李亚峰想起南宫老师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
“不对劲?没有啊,老大?”曹暮说,“老大,你该不会是喜欢上南宫老师了吧?我看你现在才有点不对劲。刚才南宫老师给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啦,不过,还是有点不对劲……”李亚峰把刚才南宫老师对自己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给曹暮和王信转述了一遍,又拿出了南宫老师交给自己的那张纸,说了今天下午南宫老师约他在自己家里见面的事。
“哇塞,老大,我佩服你!”王信叫了起来,“老大,你真是老大,刚回学校就让南宫老师对你另眼相看,了不起!”
“王信,你能不能给我闭嘴。曹,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怪异?”
王信知趣地闭嘴,曹暮皱起了眉头,慢慢说,“老大,这倒是挺奇怪的。按说,南宫老师以前应该从来没见过你,可照你刚才说的……南宫老师就是不是和你很熟,至少也该是见过你才对。而且……似乎她对你不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应该是对等的关系,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你到她家去……”
“曹,你是我的狗头军师,至少该给我点儿有建设性的意见好不好?”
“老大,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可是……”曹暮挠挠头,“老大,你叫我军师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加上狗头两个字?”
“靠!说点儿有用的话。”
“老大,南宫老师的事,我看不太简单,要不然这样,今天下午咱们三个人一块儿到南宫老师家去,有什么事情到时只好随机应变了。”
“三个人一起去?不太好吧,南宫可是约的我一个人。”李亚峰有些犹豫。
“老大,动脑的事交给我就好啦。”
“就是,老大。”王信兴奋起来,“老大,咱们就一起到南宫老师家去,有什么事还有咱们三兄弟一起解决不了的?”
“喂,王信,你是看上南宫老师了吧?”李亚峰懒洋洋地说。
※※※
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到南宫老师家里去,但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将让他们进入一个与以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
“喂!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集体旷课?数学王老师很生气,你们最好去给他解释清楚,对了,写份检查比较好。”说话的是班长陈丹。
“班长,我们没有旷课呀。我病还没全好,今天又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的受不了,就到厕所蹲了半天。上厕所总不至于还要写检查吧?”李亚峰嬉皮笑脸的说。
曹暮:“我拉肚子。”
王信:“我……我便秘。”
陈丹气红了脸:“你们……你们三个人……”
曹暮对陈丹的反应视而不见:“班长,我们是兄弟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块儿不舒服也没什么奇怪的是不是?”
“你……”
第十章 你是什么变的?
更新时间2003-4-13 13:59:00 字数:6208
“老大,按门铃吧。”
“是啊,老大,还犹豫什么?”
“为什么一定是我?曹,你去。”
“老大,你是老大,我只负责出主意,要办事的还是老大好不好?”
“既然我是老大,那你们都该听我的。,既然曹说他只负责出主意,那王信你去。”
“老大,这很不公平耶。”
“少罗嗦,让你去你就去。”
“老大就是老大,说话气粗。”
“靠!你去不去?”
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教师宿舍楼里,南宫老师的门前,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正在争执。
“是李亚峰吗?进来。”门突然开了。南宫老师出现在门后。
“南宫老师好。”被吓了一跳的三个人异口同声。
“你们……?”南宫老师显然没有料到李亚峰会带曹暮和王信一起来,一脸吃惊的神色,眉头皱了起来。
“南宫老师,你说让我来,我又不知道有什么事,不过,我们三个人是兄弟,有什么事情互相都不瞒着的,就一起来了,你不会怪我吧?”李亚峰说话了。
“啊?那……你们……先进来吧。”南宫老师不知道在想什么,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
“南宫老师,你家好漂亮!”李亚峰,曹暮和王信走进南宫老师的家里,王信东瞧西瞧,赞叹起来。
南宫老师的家里摆设非常简单,虽然很整洁,但是没什么太华丽的家具和家电,显然王信的话是出于恭维。
“来,你们坐。啊,亚峰,你确定你们之间什么都不用隐瞒?”南宫老师让三人坐下,对李亚峰问道。
“当然。我们是兄弟。”
“老大,没意义的话不用说啦。”曹暮也感染了李亚峰的脾气,说话懒洋洋的。
“好。那我就不顾忌了。”南宫老师说了。
“顾忌?南宫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把我叫来有什么事?”李亚峰单刀直入。
“我把你叫来当然有事,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南宫老师的话依然让李亚峰莫名其妙。
“我就是不清楚才来的。南宫老师,有话直说吧。”李亚峰被南宫老师的话弄得心情很不好。
“老大,说话不要这么不客气啦。”王信自从见到南宫老师以来,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南宫老师丝毫不动气,一笑,又说:“不用那么急,反正时间有的是。还有,现在又不是在学校,也没有外人,就不要叫我老师啦,我现在的名字是南宫飞燕,你们就叫我飞燕好了。来,先喝杯水。”
“南宫老师,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我确定,今天上课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你,你……”
李亚峰没有改变语气,但话还没说完就惊呆了。因为他看见南宫老师坐在沙发上没动,三杯水就缓缓向自己三个人面前飞来。飞?李亚峰又揉了揉眼睛,没错,三个杯子没有任何机关,浮在空中缓缓向三个人飞来。
“这……怎么回事?”曹暮也呆了。
“老大,我……我是不是看错了?我看见三个杯子向我们飞过来耶!老大,飞耶!”王信一下子跳了起来。
就在三个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杯子已经放在了三个人面前的桌子上。
“来,尝尝,这可是很难得的呦。”南宫老师的神色如常,像个殷勤的女主人向三个人说道。
“曹,王信,既来之则安之,大呼小叫些什么。让人笑话不是?”到底是在神农谷呆过一年,李亚峰对眼前不可思议的事实立刻就接受了,拿起了面前的杯子。
“可是老大,你看没看见,杯子飞起来了耶!”王信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三!”曹暮到底是军师,也很快沉静了自己的心情,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可马上脸色又变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万载青空,还有绕明豆汁,再加上白豆蔻。这杯水可是宝贝。”李亚峰把杯子凑到鼻子边上闻了闻,平静的说。眼前的事情现实不能解释,他倒是不慌了,摸摸身上装满了宝贝的乾坤袋,李亚峰心定得很。
“宝贝?万载青空?老大,那可不能客气。来,干杯。”王信虽然平时很木,但一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脾气让他什么都不在乎,虽然脑子里有点混乱,可对“宝贝”两个字敏感得很。
“干杯。”曹暮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干。”三个人同时举杯。
“到底是兄弟,有默契。真让人羡慕。还有,亚峰,你很识货。”南宫老师笑着说。
“南宫。”李亚峰改了称呼,“看样子你不只是个老师吧。那我也不客气了。我想你把我叫来,应该不会是让我们喝一杯水这么简单。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或者你又想知道什么,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亚峰,不要对我抱这么深的敌意好不好?你既然这么识货,那你也该知道,就是这杯青空茶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喝的。”
“当然,这种宝贝走遍天下也没人能找得到。不过,最好再加点儿洱松蕊,否则效果会打个折扣。”
“洱松蕊?你……”南宫老师的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你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吧?既然你我互相都有不了解的事情,那你不知道我知道什么也不奇怪对不对?”李亚峰一笑。
“李亚峰,我不想和你把关系搞僵,可你也要明白,你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你要知道,我既然能用青空茶待客,想要把你们怎么样当然也很容易。不管你是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在我的周围有什么举动,能够和平共处最好,不然……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南宫老师的语气非常郑重。
“南宫,你既然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就不要说得那么肯定。不错,青空茶是很难得,可这点阵丈我还不放在眼里。”李亚峰针锋相对。
“看样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可不要后悔!”南宫老师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说。
“喂,老大,你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曹暮看见李亚峰和南宫老师闹得越来越僵,急忙插话。
“是啊,老大,我也听不懂。”王信也在一旁发言了。
李亚峰苦笑一声,“靠!我也不懂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南宫老师对我们似乎没什么好感。我只好兵来将挡。”
“李亚峰,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宫老师让李亚峰的话弄糊涂了。
“南宫老师,”李亚峰又恢复了老师的称呼,“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误会?”
“说真的,”李亚峰很诚恳,“南宫老师,我不知道你叫我来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同样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想你应该不是个普通的老师,待客的方式和这杯你所谓的青空茶也……很有特色,可是,你似乎对我没什么好感,或者说有什么误解,你有什么疑问你可以说得再清楚一点吗?我尽量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好不好?我可不想跟你有什么冲突,看样子南宫老师似乎可以随便把我们怎么样,我很怕耶。”
“你……”南宫飞燕对李亚峰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南宫老师,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李亚峰依然很诚恳。
南宫老师似乎很困惑,满怀戒备地看着李亚峰,不过她马上就有了反应,“那好,我也不想和你们冲突,可是,你必须保证你说的话是真的。”
“我保证。”
“那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变的?”
“呃——”李亚峰一口气没喘上来,“南宫老师,什么叫我是什么变的?”
“你又在装糊涂!你到底想耍什么把戏?!”南宫飞燕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可怕,一抬手,李亚峰和曹暮、王信就从座位上浮到了空中,就像刚才那三个杯子一样。
“哇!这是怎么搞的?老大,我……我不能动了!”王信在空中大叫。
曹暮看看自己的处境,发现自己浮在空中,身体不能动了,很干脆,眼一闭,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喂,有话好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亚峰急忙大叫,浮在空中不能动,乾坤袋里的东西也拿不到,失去了心理依靠,李亚峰也慌了。
“没什么意思,你既然没有诚意,我就先看看你到底是什么变的!”南宫飞燕的脸色很凶狠。
“我是什么变的?你才没有诚意!我是人耶!人类!你懂不懂?你……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办到的?”李亚峰开始语无伦次了。
“你是人?笑话!你要是人,那我也是人了?”南宫飞燕恶狠狠地说。
“什么?你……你不是人?救命呀!”王信大声叫了起来,从他浮到空中开始,叫声就没停过。
“不要叫好不好?我知道你和曹暮都是人,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最多消除你们的这段记忆。”南宫飞燕对王信的大叫似乎很烦恼,打个响指,王信的嘴立刻闭上了,虽然还是能听到他用鼻子发出晤晤的声音,但音量是小多了。
“南宫老师,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可我真的是人类。你放了我们,有关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保密,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好不好?”李亚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南宫飞燕对李亚峰的话完全听不进去,手朝李亚峰一指,李亚峰身上的衣服立刻破成一片片落在了地板上,李亚峰以刚生出来时的赤裸裸的形象暴露在空中。
“靠!你这个妖怪,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衣服!”李亚峰又羞又气,大叫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象王信那样变成哑巴,你最好不要再叫了。”南宫飞燕微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还不是被我一伸手就制服了。”
“我说了我是个普通的学生,能有什么本事?”李亚峰放低了声音。他已经完全明白自己面对着的南宫飞燕不是普通人,也许就是个妖怪,自己的力量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的,而且现在的情形比一年前自己让师父华八制住的时候还要危险,至少华八是父亲认识的,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但南宫飞燕就不一定了。他只有本着“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听由南宫老师摆布。
“普通的学生?说笑话也要看看对象,一个普通的学生会知道万载青空?会知道洱松蕊?一个普通的学生会在这种场合还毫不慌张?你不要再想耍什么花招了,老老实实说出你的原形和你到雷州外国语学校来的用意,我或许会考虑放了你。”南宫飞燕仔细打量着李亚峰的身体,慢慢悠悠地说。
“我……”李亚峰真是恨死了自己的多嘴,现在这个场合自己什么也干不了,光着身子让一个年轻女性看来看去,虽然眼前这个所谓的“南宫老师”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完全不知道,可李亚峰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是一辈子也绝对不会有这种经历的。
要不然就干脆报出自己的师门?李亚峰想着,可是那也太丢脸了,再说,南宫飞燕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完全摸不着脉,她知不知道华佗门也还在两可之间,就是知道,万一她和华佗门有什么仇恨又怎么办?不过想来也不可能,自己在华佗门学的是医术,华佗门应该是救人比较多,不会和人结怨吧?可是……能做到现在的事情,南宫飞燕肯定不是人了,那她和华佗门也应该没什么关系,那怎么办?
李亚峰胡思乱想着,而南宫飞燕似乎觉得看不出什么,开始在李亚峰身上抚摸起来。这又把他吓坏了。
“喂,可不可以不要乱摸,我还是个处男耶。”李亚峰哀叫。
“奇怪,怎么还是看不出来?这家伙化形的本事还真是了得。”南宫飞燕不理李亚峰的哀叫,自言自语起来,又开始检查地板上李亚峰四散的衣物。
“南宫老师,你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是人,真真正正的人,如假包换的人,不是什么妖怪变的。我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李亚峰见南宫飞燕放过了对自己身体的抚摸,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恳求了。
突然南宫飞燕从地板上李亚峰衣服的碎片里捡起一样东西,冲到李亚峰跟前,急切地问:“这是谁给你的?”
李亚峰一看,是装满了宝贝的乾坤袋,不禁泄了气。最后的希望也被人发现,翻本的机会是彻底没有了。
“还能有谁?是我师父啦。”李亚峰说了老实话。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南宫飞燕急忙问。
“我师父……我可不可以不讲?很丢脸耶。不过我告诉你,我师父本事很大,你要是杀了我,我师父一定会给我报仇的,我劝你还是放了我比较好。”李亚峰真的开始想念师父了。要是师父在的话,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出丑吧?还有,师父说自己五年之内有劫,还是说准了,刚刚出谷几天就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吊在半空中,还光着身子任她参观玩赏,真不是一般的劫数。
“好,你要是不想说那就不说。”南宫飞燕突然变得出奇地好说话,“可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华佗门的?”
南宫飞燕这一问让李亚峰着实吓了一跳,不会吧?凭一个乾坤袋就把自己的出身都泄漏了?李亚峰心里打开了鼓,南宫飞燕跟华佗门有仇?怎么一副这么急切的表情?
“喂,你把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啦,可你刚才说了,我这两个兄弟是人,你不会伤害他们,你可不能食言。”
“当然当然,你快说,你是不是华佗门的?你是华几?”南宫飞燕一脸的着急。
“你这么清楚?我是华九啦。”李亚峰又让南宫老师的话吓了一跳。
“你……你是华九?”
“我骗你干什么?都这个样子了,最多你把我给宰了。说实话,光着身子让个女生又看又摸,我还真不如死了的好。”李亚峰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呀——!”南宫飞燕似乎这才意识到李亚峰光着身子,急急忙忙跑进里间屋,拿出一床毯子给李亚峰披在身上,又打了个响指,李亚峰和曹暮、王信从空中落了下来,身子也能动了,只是曹暮还是昏迷不醒。
“在你解释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别让王信能说话,否则又要纠缠不清了。”看见事情似乎有转机,李亚峰忙要给自己制造一个安静的空间。
“好好好,一切听九先生的。”南宫飞燕点头象是鸡啄米,“我真是不象话,怎么冲撞了九先生?你看看,这是怎么说的……”
“九先生?你到底……”李亚峰没有细想,不过看样子南宫飞燕和自己的师门华佗门应该是有些渊源,而且这个渊源在对自己非常有利的方向。
“这个……不管要说什么,你能不能把我的衣服先恢复原样?这个样子很难说话耶。”李亚峰开始提要求了。
“那是当然,当然。”南宫飞燕看了李亚峰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可是……我……弄破容易,要恢复原状……我的法术还不到家……”
“你……”李亚峰涨红了脸,“这不是开玩笑吧?”
“……不是。”南宫飞燕见李亚峰脸色很难看,忙又说,“我这里还有几件比较中性化的衣服,九先生先凑合着穿上,等一会儿我出去给九先生再卖一套回来好不好?”
“好好好,怎么不好。”李亚峰对南宫老师前倨后恭的态度还不太适应,不知道她一会儿会不会再翻脸,要求也不太高。
南宫飞燕忙到里间屋拿出几件衣服教给李亚峰,李亚峰看着不禁苦笑。毛衣毛裤,牛仔装也就算了,可内衣背心和内裤全是女式的,分明被谁穿过,看看南宫飞燕玲珑有致的身材,李亚峰心中一荡。
“九先生,您就将就着先穿上,也好说话,等会儿我去买新的来再给您换上。您心里一定纳闷这是怎么回事,还是先说明白比较好吧?”似乎看出了李亚峰的为难,南宫飞燕说道。
“……好吧。不过……你……你先转过身去。”虽然自己刚才不但被人看了个精光,还被仔细摸过,但让李亚峰在一个国色天香的女性面前穿她的内裤,李亚峰还是放不下面子。“没那个本事就别办这种事好不好!糗死了!”李亚峰在心里狠狠骂道。
第十一章 兄弟
更新时间2003-4-13 13:59:00 字数:6485
南宫飞燕转过身去,李亚峰三下五除二穿上了衣服,看看在一边嘴角咧到老高,说不出话来还在用鼻子“晤晤”着发表意见的王信,不禁对自己不让南宫飞燕解除王信禁制的英明决定感到几分得意。
突然想到南宫飞燕的内衣就穿在自己身上,感受着内衣和皮肤接触的感觉,鼻子里又闻到衣服上的香味,李亚峰的身体很不是时候地起了反应。“这身女式牛仔看上去还不赖。”李亚峰忙遮掩着对自己一身女装发表了一下感想。
“九先生喜欢就好。”似乎看出了李亚峰的反应,南宫飞燕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然知道华佗门这么多事,那现在应该明白从头到尾我说的都是实话了吧?”
“当然当然。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让我怎么开口才好哪。”南宫飞燕不由得语无伦次起来。
“那你就先想想怎么说。曹,别装了,看样子没什么事了。”李亚峰冲一直“昏迷不醒”的曹暮说。
“老大,真吓死我了。你一回来就发生这么多事,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耶。以后再有这种事事先打个招呼好不好?”曹暮若无其事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你……没被吓晕?”南宫飞燕惊讶了。
“拜托,曹是我的军师,胆子怎么可能那么小?你总有把他放下来的时候吧,趁你不注意抽冷子偷偷给你一下,你本事再大只怕也躲不过去吧?还有,王信一开始就大喊大叫,也是在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不注意曹。你把王信的嘴封住,当时曹的心跳一下子就快了,你也没注意?当然恐怕还是不能把你怎么样啦,不过,再过几个月,我保证你就没有可能赢得这么轻松了。”李亚峰心里对自己下了保证,过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利用乾坤袋里的宝贝把三个人都武装起来,在遇到类似的场合就不会象今天这样输到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的地步了。不过……类似的场合?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恐怕不是说遇上就能遇上的吧?
“九先生的兄弟果然了不起,这么默契。”南宫飞燕显然被李亚峰的话折服了。
“你这么说似乎以为我们老大是个废物了?”曹暮也发话了,“我虽然不知道老大还有什么本事,可你要真是对我们下手,我这一关你过去了老大哪儿可是肯定还留着一手的,你也好受不了。”
“曹,算了,马后炮就别放了。我看南宫老师现在也没什么恶意,还是听南宫老师说吧。”
“兄弟,谢谢你的信任,老子刚才还真是什么都没剩下。”李亚峰从心里小声说。
“这……我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显然南宫飞燕还在犯难。
“那就从头来,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我来你家?”李亚峰对这个问题显然最感兴趣。
有了问题,南宫飞燕知道怎么答了,“我以为九先生是妖怪变的,我又看不出来九先生是什么妖怪,不知道九先生要在学校里干什么,想先跟九先生说清楚,让九先生不要在学校里乱来……”
“靠!你以为我是妖怪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亚峰对南宫飞燕的看法非常不满。
“九先生……”
“不要叫我九先生好不好?很别扭耶!”李亚峰对“华九”这个名字有些敏感,“你还是叫我亚峰好了,我听着也顺耳,我就叫你南宫。”
“听九先生……哦不,那就听亚峰的。说实在的,我也想这么叫,只是有点不敬。既然九……亚峰这么说,那我就这么叫。”南宫飞燕朝李亚峰甜甜一笑,接着说了下去,“我今天在课上看见你的时候吓了一跳,亚峰你身上没有人的气味,我就以为你是什么地方的妖怪,可用天眼也看不出你的原形,对你的来意也不清楚……我害怕你对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不利,就想把你找来先把话说破,让亚峰你别在学校里动什么歪脑筋……”
“可是我们老大本来就是人,你说什么当然不明白,所以你就以为老大在装糊涂,想耍什么花招,就先下手为强了?”曹暮把话接了过去。
“……就是这样。”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有曹暮在的场合李亚峰连话都懒得说,反正曹暮想问的也是自己想问的。
“你为什么以为老大不是人?”曹暮接着问,显然,这一回曹暮关心的重点和李亚峰不同。
“我知道。”李亚峰还是开口了,“回去我告诉你。”还不是吃了那些宝贝的关系,妈的,照南宫的说法,老子没人味儿了。
“那好,下一个问题,南宫老师,你是什么人?”曹暮问到了点子上。
“我……我的原形亚峰应该知道呀?华佗门的弟子肯定是开了天眼的。”南宫飞燕没有正面回答,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李亚峰。
“天眼……”李亚峰不禁犹豫了,“是呀,我是开了天眼,可那是师父给我开的,当时出了点儿小问题……反正,天眼虽然是开了,但是暂时没法用。”
“亚峰,那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还是头回听说有这种事,不禁大感兴趣。
“是啊,老大,怎么回事?”看见老大尴尬的样子,曹暮也来了精神。
“也没什么啦。”李亚峰吞吞吐吐地说,“师父给我开天眼的时候本来是开在额头的,可当时我突然打了个喷嚏,我头一低,师父手一滑,结果天眼就开在我的头顶心了,让头发挡住没法用……再说,就算头发没挡住,我用天眼的时候也得让头顶直对着人,姿势很奇怪……天眼这东西开了又没法子换地方,我就没法用了……靠!你们笑什么!”
“那南宫老师,还是你自己告诉我们你是什么吧,你总不能让老大剃个光头回来再看你不是?”曹暮好容易才止住笑。
南宫飞燕也笑倒了,不过听到曹暮的问题脸又有些红,“人家是……人家是……”
王信突然从旁边跳过来,鼻子里晤晤地叫着,又是摇头又是晃脑。
“要不要我先解开王信的禁制?我看他好像有话说。”南宫飞燕忙转移话题。
“不用。”在这一点上李亚峰和曹暮非常一致,王信听了这话,又冲着自己的两个干哥哥指手画脚上了。
“老三,你不会想让老大求南宫老师再让你不能动了吧?”曹暮冲急得头上迸起青筋的王信笑眯眯地说。
王信想了想,又垂头丧气地坐下了,鼻子里又传来了晤晤的声音,只不过这一回他表达的感情大家都明白。
“南宫,你还没有回答问题。”李亚峰说。
“亚峰,不要那么逼人家好不好?”南宫飞燕向李亚峰撒开了娇。
“老大,我看不用南宫老师说了。”
“你是狐狸精!”曹暮和李亚峰异口同声,王信也大点其头。也是,倾城之色,倾国之媚,除了狐狸幻化之外也没有别的了。
“呀,讨厌!人家是狐仙啦!”南宫飞燕羞红了脸,蛮腰一扭,小蛮靴一跺,说不尽一副娇媚之色。
李亚峰和曹暮、王信呆呆地看着南宫飞燕娇羞的样子,虽说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可眼前美人的这副神情还是让他们心驰神荡,看得呆了。
“亚峰,不要那样看着人家啦。”南宫飞燕娇叫道,从刚才开始,南宫飞燕就全然没有了老师的神气,不久之前的恶狠狠的表情更是飞到了九霄云外。
李亚峰忙收敛心神,虽然南宫飞燕的声音媚得可以挤出五斤水来,可他毕竟在神农谷里修炼了一年,对心神的掌控还是有一手的。反倒是曹暮和王信呆在了那里,看样子就是现在有人把他们给一刀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靠!你们两个,醒醒!”李亚峰只好站起来走到两个人身前,挡住他们的视线,才算是把曹暮和王信的魂魄给叫了回来。
“南宫老师,你能不能把脸板起来,你要是再那个样子,只怕我们没办法再谈下去了。”曹暮清醒得很快,对现状的分析也说到了正处。
可惜,南宫飞燕不领情,“人家本来就没想和你说话,人家是想好好和亚峰聊聊。”
“老大,交给你了,我受不了。”曹暮马上把身子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南宫,你还是按曹的话办吧。否则我也受不了。”李亚峰苦笑。
“人家害羞,没办法嘛!再说,亚峰,你现在穿着的内衣还是我的呢!大男子汉就别害羞了嘛!”南宫飞燕彻底恢复了狐狸迷人的本色。
“呃——”李亚峰也把身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胡想,大声叫了起来,“南宫老师!”把老师两个字发音发得很重。
“好了啦,装什么酷!”南宫飞燕总算是严肃了些。
“南宫,你和我们华佗门有什么渊源?怎么一看见乾坤袋就知道我们是华佗门的?还立刻就把我们给放了?”李亚峰也板起了脸。
“我欠华佗门一条命。”说到正事,南宫飞燕又庄重了几分,“前些年我离家到外面玩,可没成想天劫提前到了,眼看就要被天雷劈死,是八先生救了我一命,化解了我的天劫。当时我看见八先生身上挂着这个乾坤袋。既然亚峰你身上有这个乾坤袋,那你肯定和华佗门有莫大的渊源,我又看不出你是什么妖怪,那结论只有一个,你是八先生的弟子。这样,你身上没有人的气味这件事情就完全能解释了。我一问,你果然是华九,那八先生就是你的师父了。我这条命都是华佗门的,怎么能对华佗门的人无礼呢。”
“原来如此。”李亚峰心里乐开了花。靠!师父这个老怪物,说什么自己没本事,可连妖精的天劫都能化解,这下子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美人,自己可是有福了。又一转念,靠!师父还是留了好几手,这本事我怎么没学到?
“亚峰,你想什么呢?”南宫飞燕问。
“啊,没什么没什么。”李亚峰忙打哈哈。
“南宫老师,老大心里肯定没想好事,你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曹暮虽然背着身子,可没忘了拆自己的老大的台。
“曹!”李亚峰咬牙切齿。
“人家……人家刚才说了啦,人家这条命都是华佗门的……”南宫飞燕的脸又红了。
不知道脸红这一手这是不是狐狸精的独门秘技,可对李亚峰的效果却是极佳,李亚峰的下半身又有了变化。
“啊,不说这个,那什么……南宫你又为什么到雷州来了?还到我们学校当了老师?”李亚峰把话题转了回去。
“人家在家里呆烦了嘛。”南宫飞燕答,“天劫也过了,人家又没什么事,就想到人间来转转啦。至于来雷州……北京有能人,还是躲开比较好,所以当初刘校长一说,我就答应啦。要是不来,人家怎么能见着亚峰呢?”
“呃——南宫老师,这个问题我看我们先说到这儿。”李亚峰忙按捺住自己刚压下去就又被撩拨起来的邪心。
“老大,我看要注意一下的是你而不是南宫老师。”曹暮嘴上没有闲着,但一直没有回头。
李亚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倒是曹暮有了话,“南宫老师,就为了老大可能在学校里不干好事,你今天差点儿就要把老大给宰了,可是,你的目的是什么呢?请南宫老师原谅我的无礼,按说狐狸精……啊,狐仙虽然应该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可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怎么知道南宫老师你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才向老大出手的呢?要是南宫老师你在学校里不干好事,我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亚峰,你这个军师虽然聪明,可说话好难听。人家可是好人,要不然,就冲这几句话,人家也要把他给吃了。”
“要是你想恩将仇报,我也没有办法。虽然我还没正式拜师,可我也是华佗门的传人,连那个现在还不能说话的王信也是。你只要动了我们三个人一根寒毛,自然有人收拾你。再说,你现在能不能过了老大那一关也很难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可能是因为背着身子看不见南宫飞燕的原因,曹暮说话越来越流畅了。一直不得不沉默的王信听见曹暮话里提到了自己,虽然还是搞不清楚状况,也挺起了胸膛。
“军师呀,你不要吹牛好不好?”南宫飞燕笑了,“说亚峰是华佗门传人我当然信了,可是你和王信……别的就不说了,你们明明还是肉体凡胎嘛。而且,华佗门每代只收一个传人,怎么?你是亚峰的徒弟?那王信就是亚峰的徒孙了?”
“南宫。”李亚峰有点尴尬,“曹和王信的确是华佗门的传人,是我的师弟。”
“怎么会?”南宫飞燕大吃一惊,“华佗门改门规了?”
看样子南宫对华佗门的事情还是不太了解,至少她对华佗门的简单到死的门规一无所知,李亚峰心里暗想。“南宫。这你就不要管了。总之,我不许你伤害他们两个。还有,我的朋友……嗯……凡是我认识的人都不许你伤害,至于别人……我管不了那么多。你随便吧。”
“还是亚峰好说话。不过,人家可是从来不害人的。除了……”
“除了什么?”李亚峰还真的让南宫飞燕这句话给吓着了。
“哎呀,除了那些对人家不怀好意的人啦。亚峰,你知不知道,有好多人对人家安着坏心呢!”
“那你把那些人怎么了?”李亚峰追问。
“都杀了呗。”南宫飞燕一点儿也没犹豫就答。
“杀……”李亚峰还是吓了一跳。
“老大,你可得听清楚了。”曹暮闷笑。
“杀了就杀了吧,反正也该杀。我又不是警察,不管这些事。”李亚峰对南宫飞燕杀人倒是没什么反感,只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等等,老大,我想到一个大问题!”曹暮突然转过身来。
“别那么激动好不好?华佗门的弟子要修心,不能大惊小怪的,让人看了笑话。”李亚峰对曹暮的反应不以为然,“我来问好了,南宫,学校里还有多少妖精?整个雷州呢?是不是很多?你说你不害人,那别的妖精可不一定吧?”
李亚峰话音刚落,曹暮和王信就在一边大大点头,一脸急切担心的样子。
“你们……”南宫飞燕大吃一惊,“你们互相之间想什么都能知道?”
“拜托,这叫默契懂不懂?想当初我们三个人可是在事先没商量过的前提下买了同一本刘备。”
“刘备?”
“切,缺乏常识!刘备就是黄书!拜托,回答问题好不好?”
南宫飞燕又红了脸,慢慢说,“学校里除了我没有别的妖精啦,雷州……雷州里倒是还有几个,不过不多,他们道行都很高,不会乱来的。毕竟人间不知道什么地方就有能人,而且……”
“而且什么?”李亚峰打破沙锅问到底。
“而且……而且……亚峰,你不要把我们妖精想得太坏好不好?我们也是生命,大概是因为我们活得更长的原因吧,我们几乎比大多数人类更爱护生命,不止是对人类,对小草、小花,对任何生命一视同仁。当然,也有些妖怪不这样想,也滥杀无辜,但毕竟是少数。倒是人类才是这世界上最不爱护生命的生物。这你应该很清楚吧?”
“喂!不要讲大道理好不好?我头疼——”李亚峰哀叫了起来,“算了,我不管有多少妖精在我周围乱转,只要他们不来惹我,我就不管。好了好了,聊了这么多,话都说清楚了,我的师父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也不会把你的事到处乱说,我们还是走吧,都晚上八点了。再见,南宫老师。”
“对对对,老大,还是早点走比较好,我家里该着急了。”曹暮向李亚峰作了个手势,表示“安全,但恐迟则生变,撤!”李亚峰和曹暮之间有一套很简单的手语记号,规定了些常用语,平时没什么用处,但以前不止一次在对老师家长圆谎的时候起了大用。今天曹暮重新用了这套手语,说明曹暮对现在的处境还是心里非常没底。南宫飞燕笑了笑,说:“是啊,天晚了,你们是该回家了,放心,你们既然是华佗门的,我当然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反倒是你们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不过,我想你们三个人真的很特别,也很有本事,应该没什么事情难得倒你们,华佗门的招牌可是很能吓人的。很高兴认识你们三个人,我比你们大一点,如果可以,你们就拿我当个大姐姐好了。”说着南宫飞燕又打了个响指,“王信,可以说话了。”
“我可以说话了?”王信马上跳起来,一下子冲到李亚峰和曹暮的面前,用无比哀伤的语气惨嚎道:“老大,二哥,我的梦中情人是个狐狸精……我该怎么办?”
“王信,闭嘴!”又是异口同声,不过这一次除了李亚峰和曹暮,又多了一个南宫飞燕。
“啊,你们先走吧,亚峰,对不住呀,你还得留一下,等我去给你买套衣服。”南宫飞燕笑着说。
“老大……”曹暮担心地叫了李亚峰一声。
“那你们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李亚峰看看身上的女装牛仔,苦笑了一声,对曹暮作了一个“没事,不用管我”的手势。
第十二章 我的姐姐是狐狸精!
更新时间2003-4-13 13:59:00 字数:4898
“喂,南宫,你还是快点去给我买衣服好不好?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再不出去的话就买不到了。我还要回家呢!”南宫飞燕家里,穿着一身女装牛仔的李亚峰气急败坏地说。
“亚峰,不要着急嘛。你穿这一身真的很帅耶!”南宫飞燕无辜地望着李亚峰,含笑说。
“……”
※※※
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人来到南宫飞燕家里,因为南宫飞燕先入为主的想法,三个人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误会冰释,曹暮和王信都回家了,只留下一个倒霉的李亚峰。
“亚峰,你们三兄弟倒是很奇怪呢。”南宫飞燕象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冒出这么一句。
“奇怪?什么地方奇怪了?”李亚峰没好气地反问。虽然自己不怎么在乎晚回家,也知道南宫飞燕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可他实在没有陪着一个狐狸精说话的经验。
“当然奇怪了。”南宫飞燕对李亚峰的语气并不在乎,“你看,就算你是华佗门的传人,对妖精什么的见怪不怪,可曹暮和王信还都是凡人吧?这可瞒不过我的鼻子。可你们知道了我是狐仙以后的反应实在是很奇怪。曹暮对我说话那么不客气,王信也……”南宫飞燕想起王信哀嚎自己是他的梦中情人的样子,不由得一笑。
“那你以为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李亚峰问。
“至少也该害怕一下吧?我是妖精耶!以前我杀那些登徒子的时候,只要他们知道了我是狐狸精,都吓得了不得呢!你们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弄得人家很没面子。”
“很没面子?”李亚峰苦笑,他可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听一只狐狸精冲着自己发这种牢骚。
“喂!你倒是说话呀!”
“说什么?王信是个傻大胆,在他眼里只看见你是个大美女,狐狸精不狐狸精的才不在乎;至于曹……他倒是的确差点儿让你吓死。”
“不可能呀?曹暮刚才不是还装晕,想偷偷给我来一下吗?说话也那么不客气,”南宫飞燕大惑不解,“我看你们三个人里就属他最了不起了,倒是你才没什么像样的表现。”南宫飞燕笑道。
“靠!不用这么贬我好不好?”李亚峰听着很不是滋味,“曹这家伙是遇事不慌的典型,在什么情况下都能迅速分析拿出对策,但事后就会后怕,估计这会儿他已经吓得腿肚子转筋让王信背着回家呢。”
※※※
“阿嚏!”后怕到浑身没力的曹暮在王信的背上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揉揉鼻子,喃喃道:“老大,不要骂我好不好?”
※※※
“我虽然没什么本事,”李亚峰接着说了下去,“可我就是他们的老大。”
“那是为什么?”南宫飞燕凑到李亚峰跟前饶有兴趣地问。
“因为我懒。”李亚峰给了南宫飞燕一个大大的白眼,“所以要找人替我出主意办事。”
“……”
※※※
“妖精呀妖怪呀什么的说法是贬义词吧?可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呢?啊,对了,你赶紧给我去买衣服好不好?”李亚峰谈得兴起,差点儿忘了衣服的事。
“贬义不贬义的是你们人类的说法,我们可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南宫飞燕把嘴一撇。
“靠!这也行?”
“至于你的衣服呀……”南宫飞燕笑着说,“现在这么晚了,商店早就都关门了,你让我到哪儿给你买去?再说了,咱们学校老师的工资虽然不低,可我也不能乱花呀。”
“靠!”李亚峰急了,“你讲不讲道理?我的衣服是你弄烂的,你可要负责任!”
“人家当然负责任了,你现在穿着的,从里到外不全是姐姐我的?”南宫飞燕干脆以“姐姐”自居了。
李亚峰涨红了脸强辩道:“又不是我想穿的,是你硬要我穿……再说了,你也不能让我就这么回家吧?看见我这一身,我爸妈会怎么想?让我怎么解释?”
“那你今天就住在姐姐这儿好了……”
“别再闹了!”李亚峰真的生气了。
“好了啦,真是的,连个玩笑也开不起。”南宫飞燕笑了。打个响指,地上散落的李亚峰的衣服碎片聚在一起,恢复了原状。
“你……你不是说……”李亚峰惊讶极了。
“好弟弟,你在华佗门都学什么了,这可是雕虫小技。”南宫飞燕一脸得意的神色。
“我……我认输了好不好。别再玩我了。”李亚峰垂头丧气地说。虽说自己懒得很,可自恃有点小聪明,从小到大只有自己玩别人的份儿,象今天这样让人把自己玩弄于指掌之中还是头一回,李亚峰看着面前的南宫飞燕,彻底投降了。
“谁玩你了?姐姐是喜欢你,逗逗你嘛。”南宫飞燕笑得很开心。
靠,你这还不是玩我!李亚峰苦笑一声。
“那……我换上衣服就回家了?”李亚峰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南宫飞燕的意见。
“别着急嘛,亚峰。你认我当姐姐好不好?”南宫飞燕止住笑,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你让我认你当姐姐?”李亚峰被南宫飞燕的话吓着了。
“是啊,你认我当姐姐好不好?求你了啦!好不好嘛?”南宫飞燕像个小女孩一样撒起了娇。
“为什么?”李亚峰真的不明白眼前的狐狸精的想法。
“人家很寂寞嘛。”南宫飞燕说着说着眼里带了泪,“人家从家里跑出来,在人间呆了二十多年,本来是想体会一下人间的喜怒哀乐,好好玩玩的,小时候还好啦,可是……”
“你先等等。”李亚峰打断了南宫飞燕的话,“奇怪?你说你从家里跑出来,在人间呆了二十多年?又是什么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刚才说的什么天劫啦,我师父救了你啦什么的,我师父可是很少离开神……师门的,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可怎么乱七八糟的?”
“你这人说话好煞风景耶。”南宫飞燕不依了,“人家刚刚酝酿好感情想哭一场的,就让你打断了。”
“呃——你好好说话行不行?”自己可还是个童男,让她这么一闹指不定办出什么事来,对方可是个狐狸精,要真出点什么事,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还是想办法早点脱身的好,就是一时脱不了身,至少也要把出事的可能性降低一点,李亚峰心里暗想。
“从头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南宫飞燕似乎体会到了李亚峰的想法,正经起来,“你知道天劫吧?”
“知道。得道成丹后五百年天降雷劫,如果躲得过去的话,再五百年有阴火之灾,要是还能躲过去,再五百年有赑风之灾。在师门的时候师父讲过。”
“就是啦,大概一百年前,我的雷劫到了,本来在家里是可以躲得过的,可不知道是我算错了日子还是怎么了,反正我出来玩的时候突然天雷就打下来了,眼看我就要魂飞魄散……”
“等等?你今年多大了?一百年前就有雷劫?靠!你这么老啦?”李亚峰不识时务地叫了起来。
“喂!你怎么搞的?女孩子的年龄不要乱问好不好?人家可是还小呢!别忘了,我可是妖精耶,别拿你们人间计算年龄的方式往我身上套好不好?”南宫飞燕似乎是生气了。
“好好,算我失言。”李亚峰一想也是,妖精的年龄计算方式自己当然不了解。
“说到哪儿了?哦,对,当时眼看着我就要被天雷打上了,可突然来了救星,就是你师父啦,八先生正巧经过我身边,化解了我的雷劫。”
“怎么化解的?”李亚峰对师父化解雷劫的本事很感兴趣。
“不要老是打断我说话好不好?这该问你才对呀?你不是华佗门弟子吗?当时吓都要吓死我了,怎么知道八先生是怎么化解我的雷劫的?”南宫飞燕反问,“不过,你们华佗门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
我们华佗门就是干这一行的?靠!老子怎么不知道?李亚峰虽然纳闷,倒也知趣,没有再次打断南宫飞燕的话。
“反正,”南宫飞燕继续说了下去,“反正,八先生化解了我的雷劫,救了我一命,然后就飘然远走了。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找八先生,想要报恩,可就是找不到。”
师父还会耍酷?真让人意外。李亚峰又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后来,我到处都找不到八先生,又很无聊,家里人老说让我好好修练,可是很修炼烦哪,我就又跑出来了,反正下一次天劫还早着呢,我就想到人间来玩玩,像个普通人一样过一生,就变成个婴儿让人抱走了。姐姐可是个弃婴呢,身世好可怜的!”南宫飞燕装出一副可怜相。
喂,老大,我看你才是老大,弃婴?自己把自己给弃了?没听说过!李亚峰还是不说话。
南宫飞燕见李亚峰没什么反应,又说了下去,“再然后我就在孤儿院长大啦,有家人领养了我,可后来他们都死了,我自己半工半读上完大学,再后来就到雷州来啦。亚峰,你知不知道,人家一直很寂寞呢,小时候还好,可自从人家长大了以后,周围的人看人家长得漂亮,都不安好心,女的就嫉妒人家啊,男的就更别提了……”南宫飞燕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羞涩。
谁让你把自己变得那么漂亮?还不是自找的?李亚峰心说。
“所以呀,人家今天好高兴呢!”南宫飞燕兴高采烈地说,“跟你说话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你不会害怕也不会看不起人家,你还肯听人家说这么多的话……”
拜托,我不是想听你说话,我是不敢跑也跑不了好不好?不过……听她这么说,又没有朋友,倒真是挺可怜的……李亚峰心里想。
“所以呀,人家就想让你认我当姐姐,好不好嘛?求你了!”南宫飞燕又撒起娇来。
“好吧。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头里,是我个人认你当姐姐,跟我们三兄弟没关系。”李亚峰在南宫飞燕的撒娇攻势下妥协了,“还有,在学校里我还是叫你南宫老师,出了学校我才能叫你姐姐。还有,你得听我的话才行。”
“行行行,只要你答应,怎么办都行。耶!我有弟弟了耶!”南宫飞燕高兴地叫起来。
“你也不用那么高兴吧?”李亚峰很纳闷,“你不是还有个家吗?你没有兄弟什么的吗?”
“有是有啦,姐姐在家里可是人见人爱的呦。”南宫飞燕笑着说,“可是姐姐在人间就没有弟弟了,连好朋友都没有,所以才寂寞呀。”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
“家里虽然人多,可是没有人间好玩啊!而且他们成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很没意思的。所以姐姐才到人间来了呀。”
“我败给你了。”合着自己认的这个姐姐是个不务正业的妖精。
“你想什么呢!姐姐可是个很厉害的妖精耶,你不是让姐姐弄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吗?”南宫飞燕看着李亚峰不屑的表情很不服气地说。
李亚峰无语。自己的确是还没什么大本事,虽然可能比一般人懂的会的多些,可对上妖精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不过,自己毕竟是人类呀,打不过妖精有什么丢脸的?李亚峰这样想着,不由得回嘴道,“姐,我可是个普通人,你是得道的妖精,玩我还不容易?”
“普通人?”南宫飞燕惊讶得很,“好弟弟,你可是华佗门的传人呢!怎么是普通人?”
“华佗门传人怎么了?最多活得长一点,就算是能长生不老吧,不就是除了治病有点儿能耐之外一无所长?”
“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李亚峰很是奇怪。
“你们华佗门在妖精界很有名耶!谁都不敢惹的。”南宫飞燕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叙述着让李亚峰大吃一惊的事实,“刚才我制住你们的时候,知道了你是华佗门的华九,真的吓死了。恩将仇报这种事我们妖精是做不出来的啦,我这条命是华佗门的,你就是要姐姐自杀姐姐也会照着办的。可就是没有这层关系,姐姐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为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李亚峰又莫名其妙了。
“八先生没跟你说吗?”南宫飞燕也奇怪了。
“说什么?”
“唉,弟弟,你是不是在师门没呆多久就出来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等以后慢慢给你讲吧。”南宫飞燕无奈地说,“要不然,你今天就在姐姐家住下,晚上姐姐再跟你细说?”
“这……不太好吧?”李亚峰被南宫飞燕的话弄得心里痒痒,可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李亚峰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不禁犹豫起来。
“在姐姐家住下吧,现在都十点了,晚上这么冷,姐姐心疼呢。”
“那……好吧。我给家里去个电话。”李亚峰想了想,倒也懒得回家了。
第十三章 发呆
更新时间2003-4-13 13:59:00 字数:5458
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上午第三节化学课。
李亚峰在发呆。
三天前,李亚峰认南宫飞燕当了姐姐,又在南宫飞燕家住了一夜,聊了整整一个晚上,听来的信息太多,李亚峰一时消化不了,这几天一直处在恍惚状态。
为什么最怕麻烦的自己却总是要揽上一身麻烦呢?李亚峰苦恼地想着。在从南宫飞燕那里听到有关华佗门的种种之前,李亚峰对于华佗门弟子这个身份并不十分在乎,学了一身医术,让自己活得长一点,甚至替师父收上两个徒弟,这都没什么,顶多算是生活中的几个小插曲,自己现在不还是在学校里跟所有同龄人一样上着课,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吗?是的,自己是个普通人,也许在某些地方不太普通,可任何人都有几个小秘密不是吗?
但南宫飞燕这个人,不,应该说这个狐狸精——让人困惑的是,对于南宫飞燕,自己的语文老师来说,“狐狸精”这三个字不是形容词,不是骂人用语,她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狐狸精——她,是狐狸变的!这世界真是疯了。
李亚峰知道,世界很大,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知道自己有可能遇到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要遇上这些比“不可思议”还要离谱的事情呢?自己居然认一只狐狸精当了姐姐!说真的,比起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来,李亚峰宁愿遇上飞碟、外星人,至少好解释的多。听着小杜在讲台上不着边际的乱讲“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官能团”,李亚峰不屑地撇撇嘴,你讲的东西是所谓“科学”吗?能不能解释一下狐狸精存在和演化的可能性?
李亚峰又开始琢磨南宫飞燕的话了。
“好弟弟,你们华佗门很了不起的。一千多年以前,三先生用《易经》推算出了一个可以让妖精躲避雷劫的地方,和他的几个妖精朋友把那里修整了一番,请天下的妖精都搬到那里去住,那里就是我说的‘家’了。后来虽然不是所有妖精都去了家里,可现在也有两万多妖精常住在家里了耶!在妖精界,你们华佗门可是众望所归,是大伙儿的救命恩人呢!从那时候开始,谁要是惹了华佗门的人就是妖精界的公敌,上天入地都逃不了的。”
不会吧?三先生?那应该是华三祖师爷了,自己是华佗门的第九代传人,这么说,自己也就是差不多全世界妖精的“九先生”了?拜托,说话不要太不负责任好不好?师父对“逆天”是很执着,可总不至于说华佗门是全天下妖精的领袖吧?给全体妖精经营一个可以躲避天劫的乐土?祖师爷“逆天”的本事真不是盖的。可换句话说,要是自己出师接掌了华佗门的门户,成了“华佗门第九代门户执掌”的话,自己就是全天下妖精的领袖了?乖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自己忘了问,既然有这么多妖精的话,那也该有所谓的神仙了?神仙杀妖精应该是天经地义吧?那现在突然冒出来个神仙要宰了自己也不奇怪了?不用说如来佛、太上老君那样的,就是来个巨灵神,自己也受不了好不好?除了把脖子伸长一点等着挨宰之外,恐怕什么办法也没有。
“弟弟,你学会了华佗门多少本事?华佗门里都教些什么东西呀?姐姐很感兴趣呢!以前听我妈说过五先生的一件事,你知不知道?”
“据说,七百年前五先生刚出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个狼精和五先生结怨,扬言要杀了五先生。那个狼精不知道怎么的三次天劫都躲过去了,道行很高,家里人怕五先生应付不了,因为毕竟没人知道华佗门到底有多大本事呀?妖精界开了个会,要选出一支小队去杀了那个狼精,可五先生传言天下说他和狼精之间的恩怨不想让外人插手,家里人只好不管了,不过还是派出几个最厉害的在暗中保护五先生,我妈就是其中之一哦!可没想到五先生和那个狼精一照面就让狼精一拳给打死了,当时我妈就在旁边看着。听我妈说,全家人都让那只狼精给气疯了,差点儿就全家出动,几万人一起去宰了那只狼精。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誓师大会上,五先生居然又活了,跟没事儿人一样冲大伙儿说他和狼精之间的恩怨还是要自己解决,让大伙儿别这么激动。我妈说,当时她明明看见五先生给狼精打得是头破血流肠穿肚烂,死得不能再死了,可居然又活了,差点儿把她给吓死。”
“后来,我妈他们还是在暗中保护着五先生,可那只狼精本事太大,总是来不及在狼精出手之前拦住他,也没法子事先找着好杀了他。你一定纳闷为什么姐姐用了‘总是’这个词吧?我妈说,狼精一共杀了五先生三十八次,每一次五先生都是死得透透的,那只狼精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什么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挫骨扬灰都是小菜,反正是换了别人任何一种办法都能让他再也活不了,可五先生就硬是每一回都能复活,照样没事儿人似的去找狼精。后来整个妖精界全出来了,连好些不问世事的老前辈们也耐不住了,大家都跟在五先生旁边去找狼精。弟弟你可别误会,大伙儿不是要帮五先生,是想看狼精的笑话,看狼精怎么办。到了最后,那只狼精一见着五先生就跑,可大伙儿不让他跑,几个老前辈抓住狼精送到五先生身边,也不打也不杀,就是让狼精再宰五先生几次,只要他杀了五先生就把他给放了。狼精后来实在是受不了了,往五先生面前一跪,自杀了。”
“这件事在妖精界很有名的,大伙儿都说华佗门的人是杀不死的,还说那只狼精是天下最蠢的妖精。据说后来那几个老前辈对五先生很感兴趣,说他们研究了几种杀人的办法,想让五先生试一试,看五先生还能不能复活。五先生笑着说没问题,可是他们要是杀不死自己那自己可不干,非得天天找他们让他们杀不可。话音刚落地那几个老前辈就给吓得一溜烟逃跑了。弟弟,你说,要是一个人请你杀他,可你杀他一次他又活一次,天天缠着你让你杀他,那谁也受不了是不是?”
他妈的天底下还有这种事情?!这也是华佗门的本事?自己怎么不会呢?按说神农谷已经让自己翻了个底儿朝天,没什么东西了呀?不知道师父治病的本事怎么样,可藏私的本事绝对是天下第一……呀——!
※※※
“李亚峰、曹暮!你们给我站起来!”小杜怒吼。
李亚峰的思路被打断了,站起来困惑地看着身边气得鼻子冒泡的化学老师杜海峰。怎么了?
“李亚峰,你从上课就开始走神儿,还有曹暮,你在看什么东西?难道老师讲课就这么没意思吗?”
“小杜,你讲课真的很没意思。”曹暮极为直接的回答把包括杜海峰在内教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亚峰无奈的看看曹暮,心里一叹。自从离开南宫飞燕家,曹暮大概是因为受了刺激,认识到了知识的重要性,一直保持着惊人的学习劲头,只不过他学习的是《山海经》《太平广记》《聊斋》这些有关神仙妖怪的记载而已。三天内曹暮看完了雷州能找得到的所有类似的文献,从今天早晨起又从民间故事上升到了理论研究,开始读《野生狐狸的生态》,不眠不休,连吃饭的时候都捧着书本,整个人已经到了除了读书之外完全凭本能过活的境界。要是平时,鬼主意最多的曹暮一定会想办法把小杜哄得服服帖帖的,可现在……李亚峰摇了摇头,伸出手狠狠掐了曹暮大腿一下。
“靠!老大,你干什么?啊?小……啊杜老师。”曹暮总算是认清了现在的状况。
“曹暮!”杜海峰快被气疯了,“你管老师叫什么?你什么态度!你叫李亚峰什么?小小年级,拉帮结伙,太不象话了!不要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看不起老师,你的成绩是怎么来的?你要知道,你的一切都是在老师的关怀和帮助下才能取得的!没有了老师,你什么也不是!”
好像不是这样吧?就凭你讲的课,什么也学不到才是真的,好像你带的班的化学成绩是最差的吧?李亚峰在心里默默反驳着,他还是比较了解现在自己所处的立场的,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也不说,老老实实挨训。
“还有你李亚峰!”杜海峰改变了攻击对象,“你休学一年落下了多少课程?既然回来了就必须好好听讲!哪怕是听不懂,也要尊重老师的劳动!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不能因为自己有病就搞特殊化!你是不是一年没来学校连怎么上课都忘了?今天我就要让你想起来!说!你这一年不在学校,是不是跑到社会上去混帮派了?老大?把社会上小流氓的东西带进校园里来了!太不象话了!你这样的学生配不配在雷州外国语学校这样的省重点上课?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
听着耳边无休止的训斥,李亚峰心里很明白,杜海峰在潜意识里还没有完全忘记三天前在南宫飞燕家里出的丑,看自己当然不顺眼。
三天前的那个晚上,李亚峰在南宫飞燕家里刚给家里打完电话,杜海峰就敲响了南宫飞燕的门,说是来了个客人送给他几斤荔枝,要请南宫飞燕尝一尝。当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杜海峰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南宫飞燕开门后杜海峰看见李亚峰在南宫飞燕家里一身女装自然吓了一跳,而南宫飞燕见解释不清楚就好好捉弄了杜海峰一场又作法消除了他的记忆,让杜海峰在家里头疼了两天。今天杜海峰头疼好了,急急忙忙赶来学校,课上怎么看李亚峰怎么不顺眼,借着李亚峰发呆的由头,想要好好整一整李亚峰。
可惜,李亚峰的耐性有限,他本来就讨厌杜海峰这样除了拍马屁之外什么本事也没有却还自以为是的人,偏偏杜海峰又缠着自己不放,李亚峰决定让杜海峰踢到铁板。
“杜老师,我在认真听讲呀?”李亚峰反击了,“您这节课讲的是官能团,您说,官能团这个概念非常重要,为了便于记忆,李白说过‘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家要记住,‘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官能团’。”虽然是过耳东风,李亚峰还是记住了几句杜海峰的话。
“你……”杜海峰有些气馁,可看看李亚峰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马上又发飙了,“老师明明看见你在走神,不要以为听见几句老师说的话就能说明你认真听讲了!你……”
“杜老师,”李亚峰不依不饶,“我刚才是有点走神,我是在想是不是我记错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诗不是李白说的啊,怎么杜老师说是李白呢?可杜老师怎么可能记错呢?虽然和化学课没什么关系,但老师是不会误导学生的呀?我很纳闷,所以就一时走神了。杜老师,对不起。”
“你……”杜海峰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杜老师,您能不能告诉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诗到底是谁说的?虽然和您的课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我想南宫老师一定会对您的知识面很佩服的。”知道杜海峰正在对南宫飞燕展开追求攻势,李亚峰不失时机地拆杜海峰的台,教室里同学们“吃吃”的窃笑声响起来了。
“语出杜甫《出塞》。”曹暮在一旁答话。他看看形势,知道李亚峰和杜海峰算是对上了,既然对上了那就不顾忌了,先让杜海峰出个小丑再说。
“常识。”一直埋着头的王信在异常安静的教室里崩出了很有杀伤力的一句。
班里的同学惊呆了。谁也没有想到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李亚峰会和学校的新贵杜海峰这样公然对上,也都没想到曹暮和王信会这样无条件支持李亚峰。雷州外国语学校是省重点中学,在六年一贯制的大前提下以招收雷州全市的优秀小学毕业生和近乎封闭的教学方式而著称,班里的同学恐怕谁也没见过学生和老师正面交锋的场面。
杜海峰也是一样,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的话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呆住了。
“铃——”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李亚峰也在心里一笑,回到雷州外国语学校以后,下课铃好几次响得很及时。
※※※
课间,同学们围住了李亚峰兄弟三个。
“你们可真能搞,和小杜正面干上了耶!”赞叹的。
“王信,最后你那一句恐怕小杜会吐血。”好笑的。
“曹暮,你上课看什么呢?哇塞,《野生狐狸的生态》,你要干什么呀?真了不起!”暗恋曹暮的。
“小杜肯定会报复你们,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要不然你们还是去找他一趟吧。”担心的。
“去什么去,你没看小杜脸红得都成紫茄子了,去也白去。再说,你们又没什么错。”唯恐天下不乱的。
“就是,早就看小杜不顺眼了,啥也不会还那么狂,他狂什么狂?不就是会拍马屁嘛!”这是化学成绩不怎么样的。
“老大,怎么办?”不管周围的声音,曹暮问李亚峰。
“你是军师还是我是军师?”李亚峰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老大,我看就好好整整小杜,反正这么一来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王信总算是有机会在两个干哥哥面前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让我想想。”看见李亚峰难得的没有让王信闭嘴,曹暮已经明白了李亚峰的意思,周围的同学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
李亚峰又在发呆了,他想起了那天南宫飞燕对他拜托的事情。
三天前的晚上。南宫飞燕家。
“弟弟,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整整小杜?”在作法让小杜失去一段记忆之后,南宫飞燕对李亚峰说。
“为什么?”李亚峰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说话象是自己妹妹的“姐姐”。
“他老是缠着姐姐,轰也轰不走,像个苍蝇似的,烦死了。”
“拜托,你是妖精!办法不比我多的多?”
“人家没什么好办法啦,我都消除他记忆三次了,还作法让他看见我就觉得我特别讨厌,可根本不管用。这个家伙色心还不是一般的强。你总不能让我真吃了他吧?”南宫飞燕很无奈地说。
“别,我想办法就是了。”让南宫飞燕的想法吓着了的李亚峰满口答应。
※※※
看样子,真要整整小杜了。最好一劳永逸,让他再也没法子来学校,李亚峰心想。李亚峰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再说了,华佗门的门规是“随心所欲”,今天小杜找自己的麻烦,把自己骂了一顿,整死他也是他活该!李亚峰现在心里实在不爽。
第十四章 华佗门的药
更新时间2003-4-13 14:00:00 字数:5454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向来小肚鸡肠——这个词在雷州外国语学校早已成为“小杜鸡肠”——睚眦必报的杜海峰并没有对李亚峰三人有什么动作,这要归功于南宫飞燕。不知道杜海峰怎么想通的,也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心理,他把课上李亚峰出他丑的事情当成笑话讲给南宫飞燕听,南宫飞燕听到自己刚认的弟弟让杜海峰出了丑,非常高兴,难得的冲杜海峰笑了笑,说了一句“老师可不要和学生一般见识呦。”让杜海峰高兴了整整一个星期,根本忘了要整回李亚峰,而曹暮定出的整治杜海峰的计划也需要时间,李亚峰在学校里的日子过得还算是平静。
当然,平常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无事中也会有些事情。
※※※
课间。
“李亚峰,你还是说什么也不加入阿疯书友会吗?”又是王怜怜在给李亚峰做心理工作,她是高一级部阿疯书友会的负责人,对阿疯又崇拜到要死,不能忍受同学中有明明文章写得很出色却对阿疯不屑一顾的人的存在。
“喂,小姐,我为什么一定要加入你们那个什么见鬼的阿疯书友会?”李亚峰对这个邀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高兴也不是,生气也不是。
“就是,阿疯算是什么东西!”曹暮在一边帮腔。当着李亚峰的面把阿疯骂得一无是处是曹暮盼望以久的事情。
“二哥说得对呀,阿疯这个东西,欺世盗名,怎么想也不是好人,阿疯书友会?笑死人了!王怜怜,我可跟你说,我要退会。”本来王信是阿疯书友会的成员之一,但知道了李亚峰就是阿疯以后,他也对能够当面诋毁自己的老大产生了无比浓厚的兴趣。
“靠!你们两个是不是肉皮子痒痒了想找揍?”李亚峰愤怒了。
“就是,李亚峰,我们是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来,加入阿疯书友会吧。”王怜怜顺势就要让李亚峰登上贼船,摆出了一副“信我者,得永生”的架势。
“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加入阿疯书友会的。”李亚峰哭笑不得。
“为什么?你刚不是还对曹暮跟王信诋毁我们心中的阿疯不以为然吗?你是他们的老大,只要你加入了我们,也可以命令他们加入呀。”王怜怜实在是非常看好李亚峰,她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阿疯书友会成立这半年以来,总是变着法儿想让级部第一的曹暮加入,可曹暮就是不干,现在有了李亚峰这个突破口,王怜怜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王怜怜,不用说啦,你不知道,我们老大最讨厌阿疯这个混蛋了。”曹暮无比好笑地说。
“是啊,就刚才老大还说,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作家就是阿疯了,说什么他根本就不配当什么作家,充其量是个刚学会写字儿的小王八蛋。”王信在一边笑得肠子打结。
“你……你们……靠!不跟你们说了!”难得,王怜怜气得不轻,居然不顾淑女形象骂出了一句李亚峰的口头禅,一扭头,气乎乎地走了,全然没有注意一声“靠!”字之后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个人讶异的眼神。
李亚峰自从听曹暮背了王怜怜的那一段日记以后,对王怜怜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有学者气质的顽童,风度翩翩的痞子”这句评语让李亚峰有一种遇到知音的感动,自己又想办法偷看了王怜怜的日记,把她写给阿疯——也就是写给他自己的那一篇背了个滚瓜烂熟。因为王怜怜在日记里记述了自己想象中阿疯抽烟的样子,对烟一直很反感的李亚峰还特意去试了试抽烟的滋味。听见王怜怜气急说出一句自己常用的“靠!”字,李亚峰又是一惊,看着王怜怜离开的背影,李亚峰若有所思。
“老大,她刚才很像你耶!……喂,老大你干嘛打我!”
※※※
南宫飞燕家里。
“弟弟,你想学什么法术?”南宫飞燕向正襟危坐的李亚峰问道。
“什么都可以啦,总之,越多越好。把你会的全都教给我。对了,就先学那天你用在我身上的那一招吧。”
李亚峰对南宫飞燕的法术非常好奇,这些日子总是缠着这个认得不怎么心甘情愿的姐姐。南宫飞燕一开始是总是说道法不能轻易传人,不是因为她舍不得,而是她认为对于李亚峰来说华佗门的道法才是真正有用的,也比自己的本事高得多,如果李亚峰一开始乱学的话,万一误导了自己的弟弟就不好了。可是,只在华佗门背了一肚子医书的李亚峰缠人的本事不比狐狸精差,南宫飞燕没办法,只好答应先教给李亚峰一点基本的东西。
“你是说圆空术吧?那可需要把道基打牢,然后还要修炼……”
“道基?我这里有药。需要多少年道行你说吧,就是精确到天、时辰,我也能配出来。还有,需要什么提升功力的东西吗?弟弟有的是。你看你看……”心急如焚的李亚峰把乾坤袋拿出来,从里面掏出来各种灵丹妙药,摆了一地。
南宫飞燕好奇的看着李亚峰掏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随手拿起一个瓶子,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看看,哦,是百芝丹。用竹芝、楼阙芝、天尊芝、紫芝、夜光芝、隐晨芝、白符芝、五德芝、滴芝、木芝、萤火芝……反正你只要想得到的芝草里面都有啦,功用是延年长生,没什么用处。”
“……那这个呢?”
“这是师父改良过的茶芜香,也没用,本来是用来肉白骨的,可是让死人复活有更方便的办法,所以师门主要用它让萎缩的肌肉恢复活力什么的,对中风偏瘫效果不错。”
“……肉白骨?让死人复活?”
“哎呀,别说这个,没意思,你看这个怎么样?”李亚峰拿起一个小瓶问南宫飞燕。
“这是什么?”
“有情散。用茯苓、桂实、菖蒲、五味子、地黄、天门冬几味杂药配合玉精、雪参、羜羯炼制的,好像一般人不能吃,是专门让修道的人提升功力的东西,只要配合着三时丹,可以让功力提升的准确度精确到时辰。师父解说的时候很含糊,前两天我想了想,要是给妖精吃的话,没准儿可以控制天劫到来的时间也说不定。我看还是这东西最有用。你不是有天眼吗?看看我现在有多少年道行,我好控制药量,要不然万一吃了以后天上突然一下子落下雷来我可受不了。”
“……等等,这是什么?为什么贴着封条?”
“这个……你别问好不好?”
“怎么啦?这么宝贝?还瞒着姐姐?又不抢你的。”
“不是……这是我自己炼的丹,封条是师父贴上去的。因为……不能用。”
“为什么呢?”
“哎呀,你……好好好,我告诉你,你别一副这种表情好不好?”李亚峰一脸不情愿,“这是我第一次炼丹的时候炼的啦。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找了一百种年头最多,最珍贵的药材就扔进徐福鼎里了,结果就出来了这个东西。”
“那应该是最厉害的丹药吧?你还是不老实,这么好的东西还要瞒着姐姐,那,我先吃上几颗好不好?”说着南宫飞燕就要去揭封条。
“别!”李亚峰一把把瓶子抢了过来,“你知道什么,师父给这丹药起了个名字叫‘天妒’,我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十全大死丹’。可不是吃着玩的。你不想活啦?”
“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那时候,我……我还不知道用药的君臣佐使之道,只知道把好东西往鼎里扔,也没管份量,反正徐福鼎有灵性,自己会把扔进去的东西配成丹的,什么都不用管,结果……就出来了这种东西……师父说……师父说这丹药是天下第一的好东西,可是没人能消受得起。不管是谁,只要吃了,立刻就会被补死。”
“补死?”
“就是说太补了,连死人吃了都会七窍流血,就是神仙吃了也立刻就死,所以叫‘十全大死丹’。也就是说,这是天下第一毒药啦。”
“弟弟,你好……”
“好什么?”
“好会糟蹋东西耶!”
“……”李亚峰很没面子地嘟囔,“又不是糟蹋你家东西,再说了,神农谷里好东西那么多,不糟蹋糟蹋,老留着干什么?”
“弟弟,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赶紧告诉我,要多少年道行才行?”
南宫飞燕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弟弟,你们华佗门真是了不起,你刚才说的这些东西,哪一样都夺天地之造化,是不世的奇珍。可这才说了几样呀,这满地的东西应该都是有来历有说头的吧,你一个华佗门还没出师的弟子就有这么多宝贝,要不是亲眼看见,姐姐真不敢信。”
“这算什么,师父不知道还藏了多少东西没告诉我呢!”李亚峰发着牢骚,不过,他也留了一手,只拿出来丹药,还有不少宝贝、法器什么都留在了乾坤袋里。反正那些东西是为了跟师父赌气才拿出谷的,大多数自己现在也用不了,李亚峰心里还是很明白的。
“这还不算,弟弟,真让我佩服的是,你们华佗门是不是都和你一样?”
“什么一样?”
“对这些宝贝的态度呀。”南宫飞燕一边叹气一边说,“明明有这么多宝贝,可根本就不拿宝贝当宝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种清净无为的心态可是修道人最宝贵的东西。”
“姐,你这不是骂我吗?”李亚峰生气了,“那我现在这么着急学法术就不是清净无为了?就修不成了?”
“好弟弟,你可别瞎想,就是你这种态度才难得呢。”南宫飞燕的神色又是羡慕又是赞叹,“这些宝贝摆在跟前,换了是谁都得心动。就连我刚才也起了杀心。”
“喂,姐,你不是吓我吧?”李亚峰有点慌。
南宫飞燕一笑,“弟弟,你怕什么?姐又不会吃了你。姐现在可是想通了呢!”
“那你刚才是想吃了我了?”
“呃——”南宫飞燕想了想,说,“是呀。姐刚才真的想把你的话都套出来,你现在又打不过我,我把你给杀了,这些宝贝不就全是我的了?只要把这些灵丹好好运用,姐就能成为天底下最厉害、道行最高的妖精。我的命是八先生救的,又真心实意认你当了弟弟,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就连这样的我都心动了,更不要说别人了。你可得答应姐姐,以后可别随便献宝了,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天!”李亚峰忘了自己应该是专门和老天爷过不去的,开始后怕了。
“那你现在不这么想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跟我说这些,是不是?”
“是啊,看了你的态度,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了。”南宫飞燕若无其事的说,“不过,你还是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的好,再摆在这里,我怕我又改变想法呦!”
“姐,你可别吓我。”李亚峰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忙把地上的丹药都放回了乾坤袋,南宫飞燕也两眼望着天花板,似乎真的怕自己改变主意,不敢再看。
“弟弟,”南宫飞燕自顾自说着,“你想跟我学法术只不过是出于好玩,在你心里根本不把你的那些灵丹妙药当宝贝,不过,我还是劝你,这些东西你自己吃着玩没什么关系,在你有能保护自己的实力之前,可不要再随便就拿出来了,天下可有的是识货的能人。他们可不会象你姐我这么客气。”
“知道啦,姐。不过,你要是想要什么,跟弟弟说一声不就完了,弟弟的东西不就是姐姐的东西吗?”李亚峰这句话说的是诚心诚意,自己仔细想想,眼前刚认了没几天的干姐姐居然没因为这些宝贝把自己给宰了,李亚峰觉得南宫飞燕对自己真是相当不错。
“姐姐可不要你的这些宝贝,姐姐总不能不如弟弟吧?”南宫飞燕长处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也就是让李亚峰神魂颠倒的表情。
“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个样子?你弟弟还是个童男耶!”李亚峰努力控制这自己的心跳。
“姐不在乎呀!弟弟要对姐姐干什么都好呀!”南宫飞燕又凑近李亚峰的身边,媚笑着说,“性命双修也是修炼的法门嘛!虽然姐姐从没和别人做过,可要是和我的好弟弟……姐会很乐意的耶。”说着就要往李亚峰身上靠。
“姐!”李亚峰触电似的跳了起来,“别闹了好不好!”
“姐可没和你闹。”南宫飞燕正色道,“弟弟,虽然你有这么多灵药,可你刚才说的什么有情散对你现在没什么用处的,恐怕别的药也一样。”
“那是为什么?”李亚峰胡涂了。
“你现在还没出师,有太多东西……对,有太多常识你都不知道。”
“姐,我可是华佗门的第九代弟子,你说我连常识都不知道?你弟弟没面子,你也不见得光彩喔。”李亚峰有点儿泄气。
“你是不是从来没听你师父说过成丹的事?”
“成丹?这个词我倒是知道,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真是个傻小子。”南宫飞燕笑了,“姐仔细看过你,你身上没有人类的气味,只有很香的药味,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万年的灵芝呀,人参呀什么的成了精呢!对了,看你刚才的架势,你是把那些灵丹妙药都当糖豆给吃了吧?”
“……好像是。”
“你有没有读过《丘祖秘传大丹直指》?这大概是凡人写的最通俗的法门了。”
“听都没听说过。”
“喂!你倒是是不是华佗门弟子呀!”南宫飞燕笑弯了腰。
“笑什么笑!在华佗门我只呆了一年,就学会了怎么治病好不好?”李亚峰今天算是把面子给丢尽了。
“那修炼有三宝三要你总该知道了吧?”南宫飞燕忍着笑问。
“三宝大概是精气神吧?”李亚峰不确定的说,“三要?那就没听说过了。”
“还好,总算是答对了一半。三宝精气神,三要是鼎炉、药物和火候。”南宫飞燕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丘祖秘传大丹直指》里说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道,这先不谈,鼎炉是指玄关,也可以说是指你自身,药物包括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些宝贝,可最主要的是指先天一气;火候嘛,就和平时说话里的火候不一样了,指的是你修炼的元神的程度,也就是所谓的‘元神妙用’。”
李亚峰知道这些东西很重要,静静地听着。
第十五章 双修?!
更新时间2003-4-13 14:00:00 字数:5704
南宫飞燕开始给什么也不懂的李亚峰上起了课,说来好笑,南宫飞燕本来就是李亚峰的老师,只不过南宫飞燕教的语文课李亚峰是决定了绝不认真听的——让一只狐狸教自己古文?笑话!——倒是现在,李亚峰正襟危坐,洗耳恭听,摆出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弟弟,你是华佗门的弟子,这些东西本来不该我讲给你听,不过既然你坚持,我就先说说你现在的情形。”南宫飞燕难得这么认真。
“我刚才又仔细用天眼看过了你,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所谓的内丹吧?”南宫飞燕问。
“内丹?姐,拜托,我是人类耶!”李亚峰叫起来,“内丹不都是你们妖精的东西吗?”
“你这话也对也不对。”南宫飞燕说,“修道之人当然是有内丹的,这和妖精的内丹是两回事。无论何物,只要有机缘长时间吸收天地灵气,就会形成所谓的内丹,这种内丹得自天地,但还是属于后天之气,日久通灵之后再继续修炼,要是能把这一口气从后天炼到先天,就成了你们人类所谓的妖精了。对于修道的人类来说,内丹就是先天之气,所谓‘先天一气为金丹之母’,就是说也要从后天修到先天才能成仙。”
“成仙?”李亚峰困惑了,师父曾经说过,华佗门逆天而行,又对神仙不屑一顾,还时不常的自称妖怪;南宫飞燕又说过华佗门和天下的妖精都有渊源,自己是华佗门的弟子,按理说自己将来的发展前途也是成为妖精才对呀?就算自己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可神仙和妖精还是有区别的吧?
“仙不仙的只是个说法罢了。”南宫飞燕对李亚峰的反应也开始有了默契,“有句话叫仙道无凭,虽是凡人的说法却也有几分道理。”一谈到这个问题,南宫飞燕的语气也成了半文半白。
“姐姐对神仙的事情不太了解,也从未见过,只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要是能超脱生死轮回,就算是神仙了,但妖精则不然,在天劫之下是很难逃过生死轮回的。”
“不对吧?师父说我现在也不在轮回之中,照你的说法,我已经是神仙了?”李亚峰如坠五里雾中,胡涂了。
“你已经超脱了生死轮回?”南宫飞燕吓了一跳。
“应该是吧?”李亚峰也不确定了,“我吃过不少好东西,象柤稼柩树和如何树的果实啦什么的,我都是当水果吃的,味道也不怎么样……”
“……”
李亚峰困惑地说了下去,完全没看见南宫飞燕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神异录》里说柤稼柩树的果实只要吃上两次就能活一万两千岁,还有如何树的果实好像是吃了就不怕水火,还有木芝是吃了就能避刀兵的……我想现在阎王可能已经管不着我了吧?啊,姐,到底有没有阎王呀?对了,你说我没有内丹,那就是说这些东西都是假的?不会呀?我都试过的呀?不信你拿打火机来试试,烧不着我的耶,在水里我也能呼吸……喔,这可能不能算是‘避水’吧?我的衣服还是会湿的,早知道就把那几匹天蚕丝织的布带出来让我妈给我做几件衣服穿了……”李亚峰嘟囔着。当初自己怎么也不信师父活了三百岁,现在想想,三百岁?真是太小家子气了,以前自己还真是什么也不懂。
“姐,你倒是说话呀?我为什么没有……啊先天之气呢?”李亚峰对南宫飞燕一直不往下说很不满,自己也不适应“内丹”的说法,还是“先天之气”这个词用着比较顺。
“姐,你怎么了?”
南宫飞燕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没什么,让你又吓了一跳,你们华佗门还真是不拿东西当东西。”
“不过……”南宫飞燕也困惑了,“弟弟,照你这么说,你早就是神仙了。可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身体里有先天之气呢?姐姐的天眼可不是摆设。你让姐姐好好想想再跟你说。”
李亚峰不说话了,看着南宫飞燕沉思的表情,自己也开始回忆师父的话。
“徒弟,你现在已经不在五行之中,超脱天地,不涉轮回。”这是华八在知道了李亚峰无意中吃了如何树的果实之后对李亚峰说的话,“但通慧功还是一定要好好练的……”对了!通慧功!
李亚峰有了反应,“姐,你看是不是我练的内功有问题?”
沉思的南宫飞燕一惊,“对对对,弟弟,你练的是什么功法?我刚才说的《丘祖秘传大丹直指》是你们人间的道宗北宗的东西,你们华佗门肯定不会练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说我怎么也看不出来呢?你练的是什么功法?”
“师父教的是通慧功和炼五行之气。”
“什么东西?”南宫飞燕一脸茫然,“听都没听说过。算了,不管了,来,弟弟,把手给我,我看看你体内真气运行的路子,就算是没有先天之气,后天之气可是人人都有的。”
南宫飞燕急急把手指搭在了李亚峰的脉门,神色郑重,而李亚峰看南宫飞燕十指尖尖如玉笋般白里透红,倒是有些尴尬,心中开始胡思乱想。
“奇怪?你……”南宫飞燕本想让把自己的真气送一道到李亚峰体内,好随着真气运行弄明白李亚峰到底练的是什么类型的功法,可无论如何真气就是送不进去,只在自己的指尖打转,不由得又是大吃一惊。
※※※
对于人类来说,天下修道的方式多种多样,但可说是“万法归宗”,到头来无非是炼气成丹而已。最多在真气的种类或是运行时的路径有所不同,但无论什么功法都是力求让真气凝练,从后天之气转为先天之气,然后才谈得上逐渐用真气改造体内结构,这一步叫做“退凡骨”,凡骨尽退,真气充盈了,然后进一步让真气聚成金丹,丹成便可成仙,白日飞升。
只是说来容易,能做到开始“退凡骨”的修道人并不多,大多数还是停留在凝练真气后天转先天的程度,只有机缘凑巧遇到天材地宝时才有可能一步迈过,进入“退凡骨”的阶段,再不然就是有所谓的“仙缘”,遇到什么神仙发慈悲,用自己的金丹亲手给他“退凡骨”,度人成仙。
妖精的情况虽然略有不同,一开始就有了内丹,但正如南宫飞燕所说,内丹得之于天,还是后天之气,只有修炼不懈,才能转为先天之气,在逐渐改造肉身的同时用先天一气转换内丹。当然这个过程要比人类容易的多,因为有了内丹之后寿命也长了,有充分的时间去修炼。但能得到天地灵气形成内丹的机缘实在太少,就算有了内丹又能转成先天之气,可在开始转换内丹后的一千五百年内有三次天劫,只有躲过三次天劫才算是超脱生死。一般三次天劫是什么妖怪也躲不过去的,所以大多数妖怪都是只改造肉身,修炼道法,从来不去碰自己的内丹,倒是华三给天下妖怪建了一个“家”以后,妖怪中才开始有去顾自己的内丹的。只不过,三次天劫中除了第一次是外来的雷劫之外,第二次阴火的和第三次的赑风都是兴于体内,想要躲过去就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了。
至于炼成金丹之后,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不在生死轮回之中了,但这样的例子实在太少,几乎没人见过,到时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人知道。只是古来有那么多神仙故事,想来也不是全然没有凭据。
但无论如何,真气运行之理天下皆然,从没听说过会有修道人或是妖怪的真气运行方式会是自成一体,对外来的真气完全排斥的。就是修道到了颠峰,只要还没有炼成金丹,总会给自己体内留下外力进入的缺口,这也是为自己留下了承接“仙缘”的后路。所以,南宫飞燕见李亚峰的身体完全不接受自己的真气,明摆着是脱离了一切功法的路子,不由得百思不得其解。
※※※
“弟弟,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练的是什么功法?”这个问题是修道人中的大忌,南宫飞燕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都是没用的功夫。”李亚峰很不情愿地回答,“师父说我练的通慧功是传自上古的无名功法,共有七层,只要练成了,什么排山倒海斗转星移都是小菜,本来我听了挺高兴的,可他又补充了一句……”
“补充了什么?”南宫飞燕听见李亚峰这样说,一下子动了心。
“师父说,这套功法只有华佗门中人和……对,只有我们华佗门中人会。”李亚峰没把自己家里的秘密说出来,“我的师祖元化祖师和你上次说的三师祖他们都不知所踪了,但就师父知道的,包括师父自己在内,没人练到过第三层。要不然也不会取这么个没气势的名字了。”
南宫飞燕略感失望,但又追问,“练到第二层会怎么样?”
“姐,我十岁就练到第二层了耶!你说会怎么样?说什么‘以夜为昼’,就是让人失眠的功夫呗。顶多了,加上过目不忘,根本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功法。”李亚峰对“通慧功”不以为然。
“那你总该知道第三层以后的心法吧?”南宫飞燕对通慧功还不是一般的感兴趣。
“没有心法。”李亚峰很泄气,“光说是练到第三层能‘须臾间遍游天下’,第四层能‘逆天改命’,第五层以上别说练功心法了,连练了以后会怎么样都没人知道。”
“是这样啊……”南宫飞燕若有所思。
“那不是还有什么‘五行之气’吗?那是什么东西?”南宫飞燕不再深想,又问。
“是治病的本事。”李亚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在神农谷炼这套本事的时候吃了师父的大亏。
“治病的本事?”南宫飞燕让李亚峰弄糊涂了。
“姐,你听我跟你说……”
※※※
当时李亚峰刚刚知道师父要留自己在神农谷五年,大发脾气,逼着师父华八让他告诉自己还有什么宝贝瞒着他。结果华八被逼无奈,把李亚峰带到神农谷的寒竹林后面说还有寒潭他不知道,本来想等李亚峰再把根基扎牢一点再带他来,可李亚峰坚持就只好让他先练了,说什么这是天下第一的本事,李亚峰也信了。结果华八一脚把李亚峰踹进寒潭,说先让他在里面泡上七天,体会“癸水之道”。寒潭中是五行中的水精所聚之处,癸水便是阴水,天下至寒至阴,李亚峰在里面冻到受不了,可一下寒潭就冻住了也跳不出来,老老实实在里面泡了七天七夜,心里还想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按华八说的办法存想内息,练成了所谓的“癸水之道”,可没成想七天后华八把李亚峰捞上来以后说,还有“壬水之道”也要修炼,又把李亚峰给扔进了寒潭。
李亚峰在寒潭里泡了七天,虽然因为吃多了宝贝没冻死在里面,可也冻得他发誓从此再也不接近寒潭了,没成想刚出来还不能动连话都说不出来就又让自己师父给扔了下去,心里恼火,华八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知道在心里对华八破口大骂,足足骂了七天七夜才又被华八给捞上来。
当时华八用内视大法一看李亚峰就吓了一跳,原来李亚峰没听自己的话,只顾了在寒潭里发阴火,没练成“癸水之道”,倒误打误撞练成了“丁火之道”——所谓丁火者,阴火也——华八当时对李亚峰大加赞赏,说他果然是不世奇才,为了鼓励李亚峰,华八又把李亚峰扔进了寒潭。
如是者四,李亚峰在寒潭里足足泡了二十八天二十八夜,练成了五行之气里的“壬癸水”和“丙丁火”,又在床上躺了三天,眼睁睁看着师父华八一把一把喂自己吃药,浑身僵直什么也干不了。总算是把冻伤养好,心想这回老子天下第一了,可华八几句话就让李亚峰彻底泄了气。
在寒潭学成的“壬癸水”和“丙丁火”的确是华佗门的不传之秘,但这个“不传之秘”只是用来给人治病的,除此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按照五行之道,人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可以归到五行之中,比如心属火,肾属水,肺属木等等。人有了病就是原本的五行之气运行有了缺漏,华佗门传人可以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用银针在适当穴位给病人度入五行之气,让病人不药而愈。本来人体内就有五行之气在运转,寒潭的修炼是让人把体内的五行之气中的“壬癸水气”质化增强,再根据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让“壬癸水气”可以在五行之中转换,从而达到给人治病的目的。
李亚峰听华八讲解之后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自己在寒潭里根本没有必要学会什么“丙丁火气”,白白挨冻了十四天。
第二,这种功夫自己根本用不着。因为不要说神农谷里的灵药根本用不完,自己一开始就没打算将来当医生。
第三,以后再也不能随便玩师父,他活了三百岁,自己的花花肠子对他来说全是小孩的把戏——不是象是小孩的把戏,“象是”和“就是”二者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
※※※
南宫飞燕静静听李亚峰把“五行之气”的故事讲完,不由得笑着说:“弟弟,这门功夫很厉害呀,你只要拿着一根银针就可以走遍天下了耶!对了,那现在你是不是什么病都能治了呀?”
“怎么?你有病?头疼还是感冒?你是妖精好不好?”李亚峰没好气地说,“你想让我跟人说,华佗门第九代传人李亚峰,出道第一次治病是给一只狐狸精割了阑尾?还是别闹笑话了,赶紧给我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学法术?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先学学修炼真气的办法?你不是说我没有先天之气吗?那我不得赶紧练不是?”
南宫飞燕皱起了眉头,“弟弟,本来我看不出来你练的是什么功法,才觉得你没有先天之气的。刚才我试了试,你的身子完全排斥我的真气,我可是练到先天了耶!这根本没法解释嘛!法术是以真气催动为主的,就是法器也一样。那现在我不知道你到底真气到了什么程度,你又说你现在超脱了轮回……反正,在你身上修道的法门规矩全都乱套了,你让我怎么教你?”
李亚峰急了,“姐,你能不能那个……说重点?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什么也学不了对不对?你有没有办法?”
南宫飞燕仔细想了想,略带羞涩地说,“办法倒不是完全没有……”
“那不就完了!”李亚峰高兴了,“到底是姐厉害,那,你现在就开始教我,我要怎么做?”
李亚峰手舞足蹈,心里想着学会了法术以后怎么威风,迫不及待地催开了南宫飞燕。
“弟弟,你……真要学?”
“当然当然!姐,法术耶!不管是什么我都学!你说吧,我该怎么办?想当年连寒潭我都泡了二十八天,还有什么苦我吃不了!”
“那……你先把衣服……”
“姐,等等!你想干什么?”李亚峰戒备地看着南宫飞燕,这才想起来自己面前的是一只狐狸精。
“你不是要学法术吗?”南宫飞燕羞红了脸,“我现在不知道你体内真气运行的状况,就只好……”
“姐,你……真气运行和衣服有什么关系?”
“双修功你知不知道?”
“双……修?”李亚峰一下子跳了起来,“姐,我还不到十七!你想干什么!”
第十六章 期中成绩研讨会
更新时间2003-4-13 14:00:00 字数:6147
在南宫飞燕的解释之下李亚峰才算明白,到目前为止自己的修炼方式——如果说自己有在修炼的话——和天下所有的法门都大相径庭,如果硬要跟南宫飞燕学法术的话,那只有用“性命双修”的办法,让南宫飞燕和自己……那样……以后,借助南宫飞燕的先天之气来施展法术。而且马上就会有比较高的道行,再加上自己平时吃的那些宝贝应该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改造了个七七八八,倒是能一步登天。只不过,按这种办法修炼的话,自己马上就要面临天劫,因为老天爷恐怕是不会放过一个刚一修炼就有上万年道行的东西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李亚峰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按照李亚峰的说法,他已经超脱了轮回,那应该早就是神仙了。也就是说,李亚峰如果和南宫飞燕双修练功,到底会怎么样天底下没人知道。
李亚峰的脸色如丧考妣。为了自己的童贞——更何况就算是让自己“失身”结果如何也不清楚——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南宫飞燕的家。
“老天爷,就算我学的是逆你的功夫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好不好?”李亚峰向天空挥挥拳头,大吼一声,头一低,没精打采地回家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学不成任何道法的李亚峰开始倒霉了。
“老大,我受不了了。”课间,王信在向李亚峰诉苦。
“忍着。”
“老大!”王信最近把哀嚎当成了自己的嗜好,“一星期扫四回厕所耶!你去试试?臭死我了!见了鬼了,我一上厕所就碰上小杜,然后他就说……”
“王信,闭嘴。”李亚峰回答的有气无力,“你比我强,你知不知道我辈份有多高?华佗门第九代传人好不好?小杜居然让我去打军体拳!什么初中毕业时没参加军训……”
“老大,跟你们比比,小杜在全校升国旗的时候把我拉出来独唱国歌真的不算什么,至少我当时真的是没有大声唱……”曹暮快哭了。
“嗨!你们这两个星期过得很愉快嘛!”王怜怜一脸阳光,“要不要考虑加入阿疯书友会呀?南宫老师可是我们的顾问,小杜怎么也得看她的面子吧?”
“噢——”三个人同时呻吟起来。
雷州外国语学校教育处主任兼高一级部化学老师杜海峰,显然他在某些场合说话还是能算数的,而“小杜鸡肠”这个词中国人能用上几千年也自有他的道理。
“曹,你确定你的计划有效?期中考试以后情况会有改善?”在体育器材室里李亚峰小声问。他本来对曹暮是充满信心的,但现在强大的外界压力让李亚峰有些恍惚了。
“老大,效果是肯定有的,但……”
“但什么?”李亚峰现在心虚得很。
“老大,我看你还是配点毒药好了,就小杜现在这样子,我的计划会不会起反作用我没底。”
“老大,上回你给我吃朱果的时候不是说你有什么‘十全大死丹’吗?我看别的药不一定有效果,就用它吧,我就不信,小杜能比神仙还厉害?”想想以后还要在学校里度过两年的时光,王信现在对“常识”的力量怕到要死——既然你要我死,我就先让你死,王信的想法很单纯。
“我对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放心,你们两个就不要再诱惑我了行不行?昨天我差点儿就真给他下了毒,想想不能自己动手又在南宫家里呆了半天,万一我要是真的冲南宫张了口,小杜现在可就已经是死人了好不好?——妈的!我现在明白林冲为什么要上梁山了,小杜明摆着在逼着我杀他嘛!”
“老大,你的意思是不能杀?”王信的情绪又跌到了谷底。
“算了,还是先按曹的计划办吧,实在不行我再配药。”李亚峰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快被逼急了。
“王信,成不成可就在你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曹暮担心地问。
“还是找趟南宫保险。”李亚峰对王信实在没有信心,“今天下午我去南宫家给她说。”
不管杜海峰整人的办法有多少,日子还是要照常过的。期中考试的日子到了又过去,曹暮定下的整治杜海峰的计划——不,现在已经变成了让兄弟三人脱离苦海并顺带救杜海峰一命的计划了——也完成了关键的一步。
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会议室是大概是全雷州的中学里最富丽堂皇的,高一级部期中考试成绩研讨会将在这里召开,高一整个级部的任课老师都聚齐了。只是,会议迟迟没有开始,大家似乎在等什么人。
“好了,现在开始开会。”校长王云风风火火地走进会议室,开门见山,一句废话也没有。
铁腕女校长王云是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一个传奇。她在雷州外国语学校刚创建的时候任学校的教导处主任,但因为和当时的校长理念不合而备受排挤。一气之下王云自费到美国留学两年,据称是去学习美国的先进教学方法,回国后又回到到省教委任职。没过半年,她挟风雷之势杀回雷州外国语学校担任全权校长,大力整顿校务,严抓升学率,创下了高考升学率百分之百的奇迹,同时还培养出了雷州的高考文科状元和理科榜眼。接着她又力排众议招收高价生,高薪聘请优秀教师,与企业合资办学,大力改善教学条件和教师待遇,让整个雷州外国语学校焕然一新,在雷州成为万人瞩目的名校。但在这些光环下,王云的脾气之坏则更为出名,不要说雷州外国语学校的老师见了她都噤若寒蝉,连教委的领导对她也是能避则避。
本来,这种小会是不会在这么正式的地方召开的,校长王云更不会有闲心参加,她正在忙着把雷州外国语学校的牌子打到全国,到处接受采访。但王云始终没有忘记一点,那就是雷州外国语学校的名气完全建立在学校里学生的成绩上,这也是她亲自参加并主持这个小会的原因。
“听说这次高一级部的期中考试出了一件怪事?”王云扫了坐得整整齐齐的老师们一眼,最后目光定在杜海峰身上,泠泠地问。
“啊,王校长,是这样……这次……那个成绩……”杜海峰的额头冒着汗,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我没有问你。”王云的语气仿佛浸在冰水里,“蒋老师,你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你说。”
教政治的蒋人杰老师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王校长,这次高一级部期中考试级部前三名的成绩有问题。”
“级部的前三名?是李亚峰、曹暮和……”
“第三名是王信。”杜海峰忙把话接过去,“也不怪王校长没印象,这个王信以前的成绩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问你。”王校长的语气还是没有变,“蒋老师,有什么问题?”
蒋人杰依然不紧不慢地说:“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的各科成绩,不论主科还是副科都是满分。”说到这里,蒋人杰看了杜海峰一眼,续道,“除了化学之外。”
“我倒是很好奇他们化学考了多少分。杜主任?”
“这个……”杜海峰不敢再打马虎眼了,老老实实地说,“李亚峰59分,曹暮58分,王信57分。”
“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三个人别的科目全是满分而在你教的化学上却都没有及格?杜老师?”王云把对杜海峰的称呼从“主任”降到了“老师”。
“这个……”杜海峰又这个上了,“这个……这个问题……”
“蒋老师,他们三个人有没有作弊?”王云干脆不理杜海峰了。
“没有。我们知道他们三个人各科都考了满分以后在底下仔细回想过,他们不可能抄别人的答案,因为别人的成绩完全不能和他们比,尤其是王信的周围基本上全是差生,倒是有两个学生抄王信的答案被监考老师给抓住了。至于曹暮,他一向都是级部第一,拿到高分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而李亚峰在办理再次入学的手续时,也证明了自己有考高分的实力。只是他们能考到满分有些出人意料。”蒋人杰侃侃而谈。
“也就是说,他们三个人目前的学力已经完全在普通同学之上了?”这才是王云关心的重点。
“是的,王校长。”接话的是数学老师王凯,“李亚峰和王信我不是很了解,但至少曹暮在数学这一科上超过同级同学水平极多。我在刚接高一这两个班的时候,为了杀杀他们的锐气,第一节课上出了三道很难的题,让全班同学用一节课的时间作出来。结果……”
“结果怎么样?”听到有关学生的学力问题,王云兴趣上来了。
“结果全班同学没有一个人能做完两道,只有曹暮在下课的时候塞给我一张纸条,因为听说曹暮的成绩很好,我很注意他。我记得很清楚,那张纸条是他在我写完那三道题以后他马上就写出来的,上面是那三道题的正确答案。从那以后,我对曹暮的数学就完全不管了,因为根本不用我教,他全会。”王凯微笑着说。
“这么说……”王云想了想说,“你认为李亚峰和王信也一样?”
“是的,除此之外,没有理由解释他们三个人在数学这一科都能拿到满分,相同的题目他们甚至用的解题思路都不一样。”
“我想在地理这一科的情况也一样。”地理程老师附和说。
“我教的历史这一科还不是一样?他们的答案跟标准答案几乎一字不差。”
“你们文科还好说,物理可是理科,我倒是想找错,可根本找不出来。”
“政治也是。”
“外语也……”
老师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李亚峰兄弟三人在自己这一科的考试试卷上完美的表现,王云的脸上笑意也越来越浓,只有一边的杜海峰脸色越来越难看。
“南宫老师,你怎么不说话?”王云看自己极为欣赏的南宫飞燕一言不发,有些奇怪。
“王校长,我还是等一会儿再说,倒是杜老师……”南宫飞燕看看杜海峰,目光中简直有些怜悯的意思。
“对呀。”王云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话没说完的杜海峰在一边,“杜老师,你有什么话说吗?”
杜海峰把心一横,倒是有话了,“王校长,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个人之间互相称兄道弟,曹暮和王信都管李亚峰叫老大,王信还管曹暮叫二哥,他们之间有拉帮结伙的趋势,不,他们完全就是一个小帮派。我觉得仅凭一次考试成绩就判定他们的……”
“你能不能说点我想听的?”王云生气了,“拉帮结伙?级部前三名是个帮派?我倒觉得他们这个帮派还太小呢!要是拉帮结伙就能考试都考满分,我可以在全校悬赏!谁要能加入他们的帮派,我发奖学金给他!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他们三个人别的科目都是满分,唯独在你的化学课,他们都没及格?”
“这个……”杜海峰无语。
“我倒是问过他们三个,毕竟我是他们的班主任。”蒋人杰解了杜海峰的围,杜海峰向蒋人杰投去感激的目光,“王信说他的成绩是蒙的,李亚峰说是凑巧了,除此之外两个人什么也不说,倒是曹暮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他说什么了?”王云来了兴趣。
“曹暮说,他们取得的成绩和老师的奉献成正比。就这一句。”
瞬间,杜海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觉得,”蒋人杰兴味津津地说了下去,“也不是我觉得,看成绩大家都明白,他们仨想在化学课上拿满分也很容易,要不然成绩也不会那么凑巧,在及格线边上一人差一分了。我看他们是对杜主任有成见,故意出杜主任的丑。”
“是的是的。”杜海峰立刻把话头接了过去,“我看他们拉帮结伙的,平时就对他们严格要求,他们记恨我就办了这么……”
“杜老师。”王云又一次打断了杜海峰的话,“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对其他老师都很好唯独看你眼眶发青?”
王云听说高一有三个学生期中考试各科都考了满分以后非常兴奋,她马上想到了高考,然后又想到了高考状元……心里下定决心如果这三个学生没有作弊的话就是学校的重点培育对象了,在王云心里,学生的考试成绩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虚的。
她一直为学校里成绩平均没有尖子而苦恼,现在好,一下子就有了三个,还是全面发展型的,仿佛天上掉下一条活龙来,她简直高兴得在梦里都能笑醒。——至于别的事情,王云才不管那么多,现在重要的是,怎样给这三个尖子创造良好的环境,让他们两年后为自己争光——王云一直认为自己就是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一切,也正是这种对自己工作超乎寻常的热爱让王云坚持到了今天。
“杜老师,我看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会故意跟你过不去?”王云已经把李亚峰三人当成了“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了,“这最起码说明了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王校长,可这……”
“不用说了!难道你要让我相信全校老师都错了,真理只在你一个人的手里?”
王云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现在重要的是引导。”王云开始总结了,“一个尖子生的出现会带动整个学校的学习风气,而尖子生本身的成绩是什么?是一个学校的招牌!”
“是是是。”老师们一片附和声,这倒也不全出于老师们对校长王云的敬畏,这句话可是大实话。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这才是关键。”王云继续说着,“我们要给他们创造最好的学习条件,尽力满足他们的要求……啊,我倒不是说在学校里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蒋老师,李亚峰、曹暮和王……王信平时表现怎么样?我想听听客观的看法。”王云已经认定不是李亚峰他们三个对杜海峰有成见而是相反了。
“他们三个人……”蒋人杰沉吟了一会儿,“他们三个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除了曹暮成绩一直很好之外,也没什么太特殊的表现,总得来说,应该属于不刻意表现自己……不不不,属于刻意不表现自己的类型吧?是不是啊?”蒋人杰向全体老师发问了。
“没错没错。”老师们想一想倒真是这样,如果不是他们三个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自己还真不会注意他们。
“看看!看看!”王云激动了,“好学生就是这样啊!有本领但不狂妄,啊?这个……埋头苦学的典型呀!这样的学生不成为尖子生,那还有什么学生是尖子?啊?你们说!”
数学老师王凯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李亚峰他们不是旷过自己的课吗?今天这一出简直就像是安排好的,总觉得哪里似乎有问题,可他抬头看看南宫飞燕听了王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笑得非常开心,摸摸嘴,什么也没说。
“蒋老师,你是他们的班主任,也是咱们学校的党支部宣传干事,我看树典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要大力宣传!要让全校都知道高一有三个每门功课都考满分的好学生!”王云激动起来又把杜海峰完全给忘了。
“还有,要从学习上、生活上、甚至是感情上好好关心他们,啊,这话是说给你们大家听得啊!让一个尖子生保持优秀成绩这件工作很难哪!老师是关键!因为他们几乎可以不依靠老师,独立学习,所以,大家的态度要摆正!啊,对了,杜老师,你更是关键里的关键!”
王云自顾自说了下去,“你对李亚峰他们三个有成见,这我现在不怪你。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可是!从今天开始,啊?你要好好地爱护他们。对了,我教你一个办法,你不是说他们拉帮结伙吗?你可以上课的时候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喊李亚峰一声‘老大’嘛!这样,误会也好成见也好,不就都没有了?”
“王校长,这……”杜海峰差点儿没吐血。
“那大方向就这么定了吧,我还要到教委去一趟,你们再好好议一议。”王云站起来,带着笑,又风风火火走出了会议室。
南宫飞燕无奈地笑笑,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词儿一句也没用上,事情摆平了,她本来还以为校长会对李亚峰他们三个人的行为大发雷霆呢。
“唉,人类还真是难以了解的生物。倒是那个曹暮,鬼主意可真管用!”
第十七章 那个邂逅的名字叫做爱情
更新时间2003-4-13 14:00:00 字数:5334
曹暮的计划说穿了只有四个字:“上达天听”。
在学校里,连流行感冒病毒都绕着王云校长走,杜海峰就更不用说了——倒不是说杜海峰连流行感冒病毒都不如,只不过他的这个教育处主任是王云一手提拔的,王校长的话对杜主任来说比圣旨还灵。兄弟们都是学生,学生和老师斗起来唯一的武器就是学习成绩——总不能真让老大配副药把小杜给毒死吧——而兄弟们都练了通慧功,虽然王信还没有练到第二层,但考试考个满分也不难了。只有语文的作文是个问题,王信的文笔跟自己和老大比起来差的远了。可谁也想不到教语文的南宫飞燕是老大的干姐姐吧?只要南宫飞燕把语文作文题目漏一下,著名作家“阿疯”代笔的文章拿个满分还不是小菜!只要能惊动了王校长,一切就好办了。
可是,曹暮没有想到这个谈不上有什么攻击力的主意效果会这么好。
高一级部期中考试成绩研讨会开完的第二天。上午第三节,化学课。
杜海峰在讲台上不知所云地讲着课,心中万分委屈。平时他的课程只不过对于学生来说是“不知所云”的,自己心里多少还有点谱,可今天他心有所系,嘴里说什么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这个……,……李亚峰,请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好不好?”虽然是王校长交代的办法,可杜海峰还是没法子厚起脸皮来冲李亚峰叫一声“老大”,只不过尽力让声音放得温柔,“我当他是飞燕总行了吧?”——都这会儿了,杜海峰对南宫飞燕还是贼心不死。
李亚峰一哆嗦,他被杜海峰肉麻的声音弄得差点儿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我不会。”已经在南宫飞燕那里知道底细的李亚峰现在气很粗,连声“杜老师”都不肯叫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不会啊,老大!”一着急,口一快,杜海峰居然真把“老大”,给喊出来了。
全班同学错愕,继而哄堂大笑。
“我们老大化学可是没及格,59分耶!杜老师。”曹暮凑趣。
“杜老师,我们老大说了,不要你这个老四!”王信纯粹是在添乱。
杜海峰气得满脸通红,有心把李亚峰和王信加上那个挤眉弄眼的曹暮一起赶出教室,可昨天的会一开,这三个人已经变成雷州外国语学校里谁都碰不得的宝贝疙瘩了,杜海峰的七窍里开始往外冒青烟。
“请坐!”杜海峰好不容易才保持住老师应有的风度,虽然咬牙切齿,也没忘了加上个“请”字——确切点儿说,他在气极之下还没有忘了王校长的立场,这可是他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立身的不二法门。
“天哪!为什么还不下课?”杜海峰在心里仰天长啸,他的胃开始疼了。
※※※
李亚峰的班主任、政治老师蒋人杰身兼雷州外国语学校党支部的宣传干事,个子不高,平时总是把前几年的喜剧明星潘长江的台词“浓缩的都是精华的”挂在口头上,人称“蒋干”,在老师和学生中间很受欢迎,同时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他对自己班里涌现出能让王校长另眼相看的尖子生十分高兴,立刻定下了一系列的计划并在全体老师们的密切配合下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起来。
只不过可惜的是,虽然三个人对自己的蒋老师印象不错,但他们并不领这个情。
“曹,你他妈出的什么鬼主意?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李亚峰没好气地骂开了曹暮。
“就是,让我作‘先进学习经验’的报告?就算我喜欢乱讲,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你让我说什么?我长这么大可没有过这种经历,总不能让我把通慧功教给全校同学吧?我又不是你,花花公子一个!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不能陷害兄弟吧?”王信不满地发开了牢骚。
“讲稿什么的我给你写好不好?连老大的稿子我都代笔了好不好?别再埋怨我了。”曹暮也很苦恼,“我怎么知道王校长盼尖子生盼得这么厉害?”
现在只要走进雷州外国语学校,看到的板报上几乎全是李亚峰、曹暮和王信的“先进事迹”,连校报上也登出了对他们的专访。老师们对这三个人是关心备至,一个劲儿地给三个人推荐参考书,还动不动就要求给他们课下单独辅导,上课的时候更是有意无意的老是把难题推给三个人来解答,然后语重心长地让大家向他们学习。这就已经够让李亚峰三人吃不消了,还有不少同学成天来找他们“取经”,让三个人疲于应付。尤其是曹暮,本来人就长得帅气,是不少女同学暗恋的对象,现在倒好,“向先进同学学习”的口号成了接近的借口,一时间他身边莺莺燕燕绕着乱飞,一个两个倒是正合他的胃口,可突然来上一群……曹暮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曹,你给我记着,要整人,要害人,要杀人都无所谓,但是,你给我记着,出主意的时候千万千万给我把后路想好,绝不要把自己也赔进去。否则再来一次这样的我就不认你这个军师了。”李亚峰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
——最不愿意抛头露面的自己成了全校的焦点,李亚峰的心情这几天一直在谷底。
“老大,这还用你说?我现在都快要后悔的干脆把自己给宰了了。”曹暮的想法又一次和自己的老大不谋而合。
“二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都开始怀念过去天天打扫厕所的日子了,老是让……”王信开始唠叨。
“王信,闭嘴。”李亚峰和曹暮说得有气无力。
※※※
“真是好天气!”李亚峰心情非常不错。终于到了星期天,摆脱了学校里的聒噪,现在的他正心满意足地在街上乱逛,信步之间,他向住在雷州燕山居民小区的曹暮家走去。
“叫上他一块儿到书市看看,没准儿阿毛又出新书了。”
阿毛是李亚峰和曹暮甚至包括不怎么看书的王信在内都非常喜欢的小说作家,只不过阿毛不怎么出名,原因是……他是专写黄色小说的。李亚峰兄弟三个以前曾在没商量过的前提下买了这个人的同一本书,从那以后,在盗版书市众多的黄色小说中寻找阿毛的作品就成了他们兄弟三人共通的兴趣——倒也不全是为了阿毛写黄书的文笔不错或是他们三个都是色狼,这有一半是出于好玩。
而此时在燕山居民小区前面,正有一出闹剧在上演着。
“小冉,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把那本《医道天心》借给我看看好不好?我去复印还不成?”是书摊摊主小刘正缠着来买《读者》的姜冉。
“刘哥,不是我不帮忙,可我现在真的没有,从昨天开始,我爸单位上的复印机就没停过,现在连我自己也没有……再说,你一个卖书的冲我这个买书的要书看,这……”姜冉很无奈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你爸是《雷州晚报》的总编?阿疯不是在报上登了吗?
《医道天心》的版权全权交给《雷州晚报》,没连载完是不出书的,你又说至少要连载一年,这你让我怎么等?我可也是阿疯的铁杆儿书迷,不输给你这个什么雷州外国语学校阿疯书友会会长。你就答应了我吧,我不是每一次都把阿疯的书给你留着了吗?这点儿面子也不给?”
“刘哥,不是我不给,你总得等我手上有了再说吧?我爸还没回来,要不然你等我爸回家再说?我爸说了,今天肯定给我把书拿回来。”
“那可得说好了,你爸一回来你就把书给我,谁知道到时候你认不认帐……”
这一幕的出现要归功于李亚峰憋了好久才想出来的一个臭主意。他一直想要整一整随便把自己的日记拿去出书的父亲,也想整一整偷学通慧功的曹暮,可离了父亲在出版界的熟门熟路和曹暮的点子,让李亚峰自己想办法是一件很费劲的事。他想了很长时间才以阿疯的名义给《雷州晚报》写了封信。信上说了很多,说自己——也就是阿疯,为了准备下一部小说的创作山居闭关读书整整一年,外界的事情一概不知,自己的“损友”——知名历史学家李天云和自己开了个玩笑,把自己的作品全都拿出去出版了,还包括了一部自己连下部的构思都没有想好的《青春日记》。他在信上说希望《雷州晚报》可以对李天云的这种行为做出谴责,同时为了取信于人将自己的新作《医道天心》交予《雷州晚报》连载,并将稿费全部捐赠给希望工程。另外,由于《青春日记》的下部自己的构思并不成熟,拜托自己的另一个朋友“阿木”代笔,即日即将付梓。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李亚峰在信上极力吹捧“阿木”——也就是曹暮的文笔,同时顺便也给自己在神农谷里写下的散文集作了作广告。
这封信几乎马上就交到了《雷州晚报》主编姜天的办公桌上,《医道天心》的手稿也很容易让姜天知道了这次的这个“阿疯”并不是这一年来在全国各地大量涌现的以自称“阿疯”为主要手段诱骗文学女青年的骗子。姜天顿时狂喜,下令把《雷州晚报》的印数立刻翻翻,并在头条全文刊登了李亚峰的来信,标题是:“神龙见首——阿疯要《把历史强奸一下》!”——执意给自己即将出版的历史散文集起这个名字也是李亚峰对身为历史学家的父亲报复的手段之一——呃,相信这会把李云天气得好几天说不出话来。
“哎?那不是李亚峰吗?”正在和小刘争执不休的姜冉突然发现了李亚峰的身影。
“李亚峰!”姜冉几步脱开小刘的纠缠,走到了也对路边的书摊发生兴趣的李亚峰身边打了个招呼。
李亚峰吓了一跳,“你……你是……”刚想答话,可一看见姜冉的面貌李亚峰的胸口好像马上被一个无形的铁锤重重敲了一记,刹那间李亚峰唇燥舌干,目瞪口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死了!我死了!天下间竟有如此美女!”
李亚峰在学校里一向低调,一上初三就又被华八给强迫带到了神农谷一年,刚回学校还没有一个月;虽然以前就知道校花姜冉的名字,但初三前他连班里的女生都不怎么注意,回学校后又接连出了一堆事情,亲眼见到姜冉这还是第一次。
“喂?你怎么了?你是李亚峰吧?”
“不敢不敢,小可正是。小可一家世居雷州,家父李云天,家母李美云,家祖父李元起,家……”跟受李亚峰影响急了就说“靠!”的华八一样,李亚峰现在受师父影响,一急就往外崩古文,这会儿被姜冉的美貌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李亚峰连话都不会说了,冲着给自己打招呼的姜冉报开了家谱。
“喂?你怎么了?”李亚峰一报家谱,把姜冉吓了一跳。
“啊,小可别无他求,但求一个桥墩。”
“桥墩?”姜冉呆住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可怎么看怎么是这几天学校里到处宣传的那个李亚峰呀?
李亚峰这两天一直在写一篇跟孟子有关的散文,脑子里全是《南华经》,他的思维跳跃得极快:这是哪里来的美女?——我爱上她了——我简直愿为她而死——《孟子尽心下》有云:“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她给我一根梁柱——桥墩——就行了——可她怎么就不肯给我呢?——冲她要根桥墩!
“小伙子,你要桥墩干什么?”在一边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姜冉和李亚峰答话的小刘显然也没有理解李亚峰的思维,好奇地插了一句。
“靠!关你什么事!”李亚峰对小刘的插话十分不满,没好气地答了一句,随即就发现:自己在姜冉面前失态了。
“啊,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请问你是……”李亚峰一边努力平复着胸腔里到处乱跑的心脏一边彬彬有礼地对姜冉发了话。
“你是李亚峰?”姜冉显然被刚才的一幕吓了一跳,话里充满了怀疑。
“是,我是李亚峰,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请问你是……?”李亚峰这一次的回话终于正常了。
“你不认识我?”姜冉打量着李亚峰,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也很奇怪。在学校里自己不认识的人多了,可不认识自己的……姜冉还真的没有见过。出于美女的自尊,姜冉再次向李亚峰确认。
“以前不认识,可现在不就认识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李亚峰开始套词——他跟曹暮还是学了不少的。
“我?我是姜冉。我当然认识你,现在全校谁不认识你们三个?”姜冉甜甜地笑了。
原来曹暮的点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以后有事还是交给他办好了,明天就问问他怎么才能追上这个比自己高一级的“校花”,对了,让他订个计划——李亚峰脑中闪电般掠过这个念头——似乎也不能说他是完全“见色忘友”。
“别听他们胡讲,我可没什么本事。你家住这儿?”对!先确定她住在哪儿,已备以后出击;对自己嘛可要先抑后扬,让姜冉慢慢注意自己——从来不肯动脑的李亚峰今天不知怎么了,见到姜冉以后脑子动的比平时快了至少三十倍。
“对呀,我家就住在这儿。”姜冉完全没有体会到李亚峰的狼子野心,毫无防备地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我来找……我到处乱逛不知道怎么就跑这儿来了。”不能告诉他曹暮就住在这儿,那小子可是个花花公子!李亚峰小心翼翼地答。
“是来找曹暮吧?听说你们关系好,我还不信呢!看来还是真的,你到处乱逛就逛到他家来了。”姜冉的话差点儿让李亚峰摔倒。
“曹是你邻居?”
“是啊,老邻居了,都快二十年了,那时候还没有我呢。”姜冉若无其事地说。
“啊,对了,你叫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吗?”李亚峰赶紧把话题岔开——明天,不,等一会儿就去找曹暮,告诉他绝不能对姜冉有意思,这个人我定下了!
“倒是有件事,本来想明天课间找你的,没想到今天就碰上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姜冉说者无心,李亚峰听者有意,几乎要高兴得哈哈大笑了。
※※※
第十八章 钟子期吻了俞伯牙一口
更新时间2003-4-13 14:01:00 字数:6663
“姜冉,你找我有什么事?”李亚峰追问,他从口中说出姜冉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又加快了。
“为了阿疯的事。”姜冉正色说。
“为了……阿……疯的事?”李亚峰好玄没真的摔一跤。姜冉知道自己是阿疯?不可能呀?
“你和曹暮、王信兄弟三个人在学校里摆了小杜一道,可是越来越显眼了。”姜冉没注意李亚峰的表情,说了下去“现在你们是全校的焦点,可你们三个人都对阿疯出言不逊,我身为学校的阿疯书友会会长,实在是不能沉默。就算是你们真的不喜欢阿疯的作品,不加入我们的书友会,可你们能不能收敛一点?影响很不好。”
“你……你是阿疯书友会的会长?”李亚峰高兴得蹦了起来。
“是啊。我是阿疯书友会的会长。你……你高兴什么?我的意思你明白没有?请不要在学校里诋毁阿疯好不好?”
“我可没有诋毁过阿疯,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是很喜欢阿疯的,就跟喜欢自己一样。”李亚峰百般委曲地说。
虽然李亚峰真的看上了姜冉,可他并不打算把自己就是阿疯说破,说破了就没有意思了。
“你很喜欢阿疯?”姜冉大惑不解,“不会吧?我虽然以前没听你说过什么,可曹暮和王信在学校里一直坚持他们说的阿疯的坏话全是你告诉他们的,为这我还把曹暮狠狠骂了一顿呢!不过看样子,对于他来说我这个干姐姐的权威远没有你大,他就是不听,反倒劝我辞职别干了!”
“你是说……”李亚峰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没想到曹暮和王信真的对诋毁自己这般乐此不疲,更没想到姜冉居然是曹暮的干姐姐——对于李亚峰,这个事实简直比他自己认一只狐狸当干姐姐还要匪夷所思。
“我说的很清楚了,希望你们收敛一些,否则我会在阿疯书友会号召反对你们,我们的人数可是全校的一半多,你总不希望和差不多全校人作对吧?”姜冉以为李亚峰在故意装傻,气也上来了。
“这……他妈的,我入会总行了吧!”李亚峰气得连脏话都冒出来了。
“你……入会?你要加入我们阿疯书友会?我没听错吧?”姜冉被李亚峰莫名其妙的回答弄呆了,向李亚峰发问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没错,我要加入阿疯书友会。”李亚峰斩钉截铁地回答。天底下没有什么法律是规定作者不能加入自己的书友会的是不是?再说了,只要自己透漏一点儿关于自己的消息,还能借机接近姜冉呢!何乐而不为!老子这里有的是阿疯的独家消息!曹他们要是笑我就让他们笑去,老子非逼他们也入会不可!
“你不要以为你加入我们就可以继续给我们捣乱!”姜冉显然曲解了李亚峰的决心,“我们虽然人多,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加入的!你成绩好,听说好像文章也写的不错,但这可不是加入我们的条件!你要……”
“对阿疯有所了解是吧?”李亚峰把话接了下去,“你问吧,关于阿疯的事我全知道……呃……我的意思是,阿疯的作品我全看过,熟得不得了。”
“大言不惭!”姜冉被李亚峰这种大包大揽的态度惹火了,“那我现在以雷州外国语学校阿疯书友会会长的身份考核你的入会申请!你……必须能答对我的全部问题才有入会资格,只要你错了一道,就必须从现在停止诋毁阿疯!对了,还要约束曹暮和王信的言行!小刘,你来作证!”姜冉气极,连“刘哥”都不叫了。
“好嘞!”小刘对眼前的这一幕显然很有兴趣,从一开始就在全神贯注地看着。
“随便。”李亚峰从小到大就没有象现在这样对一件事这么有把握过。
“你……”姜冉生起气来的样子更是明艳不可方物,在一边的小刘笑眯眯地看着姜冉,目光一刻也不错开。
姜冉虽然生气,但还是没有故意刁难在她看来对阿疯一无所知——要不然怎么可能诋毁阿疯呢!——的李亚峰,“好,我先问你,阿疯到现在出版了几本书?各是什么题材?书名是什么?这可是最基本的问题了。”
“这个……”李亚峰一下子就卡住了,听到问题的前后心理落差太大,差点儿没闭过气去。
不过这也不能怪李亚峰,光顾了对父亲出版《青春日记》生气了,父亲给他出版的另外几本书连他正眼也没瞧过。这个问题就是打死他他也答不出来。
“怎么样?露馅了吧?还不是想接着给我们捣乱!什么也不知道还说大话!”姜冉得意地说。
“……”
“你赌输了,那你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对阿疯无礼了,还要好好管管你那两个兄弟,知道了吗?!”姜冉见李亚峰已经“羞愧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急忙趁胜追击。
“……谁说我输了。”李亚峰喘过几口气,反驳道,“我是散着看的,阿疯的作品都是零散着发表的,我干嘛要买书?你问点儿有意义的问题好不好?”
“一听你就是从来没读过阿疯的作品。”姜冉现在已经完全识破了李亚峰的“假面目”,“凡是读过阿疯作品的人哪有说看见阿疯出书了不赶紧买一本的?不过……也不能说你的话完全没有道理……好,那我再问你一道具体点儿的。”
“小可洗耳恭听。”具体的?那就没问题了。
姜冉见李亚峰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得生气,随口问了一个高难度的问题,“那你说,阿疯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什么?”
“是小说《止戈》。”这个问题恐怕还真只有李亚峰才能答的上来。
“什么只各各只的?就知道瞎掰!”姜冉对李亚峰的信口开河很是反感,“经过我们阿疯书友会的仔细查找,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阿疯发表的第一篇作品是……”
“你们不会是只找署着阿疯这个名字的东西吧?”李亚峰懒洋洋地说,“《止戈》是阿疯刚出道的时候写的,用的笔名不是阿疯,和书名一样,也是止戈。”关于这件事李亚峰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是上小学六年级,每天被逼着练武,结果一气之下写了篇反对练武的东西,题目和笔名都叫“止戈”。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了?”姜冉根本不信,“我看,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咱们还是学校里见。”转身就要走。
“别……”李亚峰正要解释,可在一边的小刘倒是说了话,“小冉,这回你可冤枉这个小伙子了,他说的没错。阿疯最早的笔名应该就是‘止戈’。”
小刘的话把姜冉和李亚峰都吓了一跳。
“刘哥,你就别和我闹了!”——这是姜冉的反应。
这家伙,从哪儿知道的?这事儿可是连我老爸都不知道。奇怪!——李亚峰心里打开了鼓。
“我没和你闹。”小刘对姜冉和李亚峰吃惊的表情视而不见,“阿疯最早的笔名的确是止戈。你知道,我可是什么书都看,《止戈》我也读过,的确是阿疯的文风,不过,稍微稚嫩了点儿倒是真的。”说完,小刘冲李亚峰一笑。
“你怎么这么肯定?”这回姜冉和李亚峰是异口同声。
“小冉,你连我都不信?那可真让我伤心。”小刘根本没理李亚峰,只是冲姜冉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把气呼呼的姜冉逗乐了。
“算了,李亚峰,这道题暂且不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凭你能找出我们找不到的阿疯的作品,我也能批准你入会。”姜冉的态度非常公正,“不过,这种查无实据的事情不能成为判断的标准,你还得答对别的问题才行。”
“你尽管问就是了。”虽然心里还是对小刘的话存疑,但冲着眼前水做的美女,李亚峰对小刘这个泥捏的臭男人毫无兴趣。
“那好,你听着……”姜冉也摆正了自己的态度,向李亚峰好好问了起来。
…………
一个小时过去,姜冉把“问话”的高姿态完全抛到了脑后,和李亚峰正儿八经地讨论起阿疯来。
“李亚峰,我真没想到你对阿疯的作品这么熟!连里面的句子都张口就来,真是小看你了。”
“那我现在有没有加入你们那个什么书友会的资格呢?”占据了上风的李亚峰得了便宜卖乖。
“资格?别开玩笑了,你有当会长的资格,你对阿疯作品的了解我是自愧不如。”姜冉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李亚峰心里乐开了花,“我可不想当什么会长。”要不是你,老子才懒得入这个什么书友会!曹他们还不得把我笑死!嗐,管他的!眼前的美女比较重要。
“哎,对了,李亚峰,你觉得阿疯是个什么样的人?”姜冉突然问。
“这个……”还是应该好好夸一下自己吧?对!还得和别人的评价不一样才行,这才能让她对自己另眼相看!
可做出了决定的李亚峰还没来得及说话,姜冉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觉得,阿疯这个人很矛盾。”
“矛……盾?”李亚峰让自己想好的话噎了一口。
“是啊。你就说他的身份吧,他到底年龄多大?是干什么的?倒是有好多说法,可我都不怎么信。”
“都有什么说法?”李亚峰好奇得很。
“有人说他是某一所大学的中文系的教授,这个说法是最多人支持的,因为阿疯的文笔相当出色,从年龄上看的话也合适……你看,《青春日记》是写中学生的事,大学中文系教授有个上中学的儿子,这个说法倒不能说是不合理……”
“还有呢?”……我有个上中学的儿子?开什么玩笑!我可没那么老!
“还有人说,阿疯是大学教授,但不是中文系的,是历史系的。这个说法也有道理,因为阿疯的散文集《叹息》里的作品,啊,别的作品其实也一样,只不过《叹息》要明显得多……总之,阿疯对史实的引用是信手拈来毫不做作,要是他没有深厚的功底是绝对做不到的,一个中文水平极高的历史系的教授,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就没有说阿疯比较年轻一点儿的?”为什么非要是教授?教授这种东西老子连见都没见过!
“年轻?这倒没有。不过倒是有往老里说的……”
“往老里说的?谁呀?”他妈的,谁说的?!老子灭了他!
“我爸。”
“噗!”李亚峰腿一软,这回是真趴下了。
“喂!你怎么了?”姜冉不解地问。
“啊,没……什么,腿有点儿软……你爸的见解还……真……独到。”岳父,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女婿吧?好容易才又重新站直的李亚峰现在已经开始以“姜冉的父亲的女婿”自居了。
“你没事吧?”姜冉担心地问,在李亚峰打了个“OK”的手势之后,迟疑了一下,又说了下去,“你看了《雷州晚报》了吧?阿疯下一部作品在晚报上连载,名字叫《医道天心》。我爸先审了审稿……”
“你爸先审了审稿?”居然还有人敢审老子的稿?我可是“千秋文学奖”得主!
等等,是岳父大人,那就没什么关系了,随便审吧!对,随便随便,要是能先审审我这个女婿就更好了。
“你想什么呢?似笑非笑的?你可别想歪了,我爸是《雷州晚报》的主编,他要是不先过过目,怎么知道那个自称阿疯的人是不是骗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冒充阿疯欺骗文学女青年的人那么多……哎,你怎么又趴下了?”
“那个……没事儿,你接着说,我,我没事儿!你爸说什么了?”我就是阿疯这件事看来是不能从我嘴里让她知道了。
不过……冒充我的骗子?欺骗文学女青年?要是我自己去骗的话……妈的,恐怕没人信。老子还是个高中生呢!天下的事情真是怪,老子说老子是老子,老子没人信!妈的!
姜冉疑惑地看看李亚峰,又接着说,“我爸昨天一口气读完了《医道天心》,跟我说阿疯绝对是个退休在家赋闲的老中医,还肯定医术特高,特有名……李亚峰,你到底怎么了?从刚才开始脸色就奇怪,变过来变过去的。”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我就是……听你说大家对阿疯有这么多猜想挺奇怪的。对了,你怎么想的?你不是说你的看法不一样吗?”
“你说我呀,我虽然不知道阿疯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我倒是觉得阿疯应该是个挺年轻的人吧。”
“就是!”李亚峰对姜冉的想法大加赞赏。
“我觉得阿疯大概也就三十来岁。李亚峰!……要不要去医院?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姜冉,我……稍微有点头晕,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再说,好不好?……那什么,你放心,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哎呀,你放心啦,我……这是老毛病了,坐下就好。真的。”
李亚峰,男,十七岁。平生第一次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让自己的心脏承受数量如此之多的大起大落,因暂时无法适应,目前神情恍惚中。
姜冉担心地扶着李亚峰坐到小区花坛的护栏边上,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
“放心,放心,你这一扶我好多了。”姜冉的小手往李亚峰肋下一架,李亚峰就好像一脚踩在云端上,悠悠然然,飘飘忽忽,美得连北都找不着了。
“你还是先回家吧,要不然……到曹暮家歇歇?”无意间遇到李亚峰的姜冉本来只打算好好训他一顿,让他别再对阿疯口出不逊,可没想到李亚峰对阿疯的了解让她大吃一惊,不知怎么的,姜冉对李亚峰居然关心起来。
“别!”李亚峰脱口而出,“啊……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好多了,还是接着聊吧,我可是很少跟人聊得这么投机。”
投机吗?姜冉的眉头皱了起来,自己应该只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吓了一跳吧?怎么他赖上我不走了?姜冉遇到的类似情况实在不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倒不是姜冉身边没有李亚峰这种登徒子,只不过因为姜冉虽然美得冒泡,但她从小学习成绩就非常出色,深受老师们的喜爱,在小学是大队长,在中学更是从高一开始就成了学生会的主席,无意中总让自己平时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样子,让大多数心怀不轨的家伙都自惭形秽知难而退了。但李亚峰虽然老是把自己当成普通人,在自己心里却是“老子天下第一,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惫懒脾气,这些日子他让南宫飞燕的一句“双修”给弄得心里总是做着“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梦,一见到跟南宫飞燕完全不同型的姜冉立刻就心动了,看见冰山就想往上撞,浑没管自己有没有可能成为泰坦尼克号,心里还嫌冰山不够大。
“你不是说你觉着阿疯很矛盾吗?你是怎么想的呢?”不管姜冉的表情,李亚峰不死心地问。
“噢,你说这个啊。”一提起阿疯,姜冉倒是来了兴致,“你说阿疯什么体裁写得最好?”
“散文吧?”李亚峰倒是喜欢写散文,原因是写小说总要写到“永恒的题材——爱情”,而直到一个小时以前,他连爱情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出来?
“没错!”姜冉兴奋了,“还是你了解阿疯!”
对呀,我当然了解阿疯。李亚峰挺起了胸膛。
“我觉得阿疯很矛盾就是因为在他的散文里经常流露出一种悲哀的情绪,也不能说是悲哀吧,愤世嫉俗?又有点儿顾影自怜?……我表达不太出来,不过,如果阿疯是一个老人或是中年人,这样的感情应该不会有吧?”姜冉打开了话匣子,“他在作品中极为推崇李白,‘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是他在对李白的评价中引用最多的,我觉得,他似乎是在说他自己。”
姜冉自顾自说着,没发现李亚峰的表情又开始了变化。
“你知道,阿疯还对历史上的不少反面人物评价很高,他在自己的散文中尝尝说,对那些人,他是‘举世皆欲杀,我独怜其才’,这似乎还是在说他自己。也就是说,他自诩很高了,但如果说他希望获得承认,可也不完全是……他……呀!”
“你明白!你明白!你真的明白!哈哈哈哈哈哈!”李亚峰一下子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姜冉,狠狠亲了姜冉脸颊一口,又放开她,手舞足蹈起来。
“她明白!她明白!她……”
“啪!”一个耳光打醒了李亚峰。
“你!”姜冉被李亚峰突如其来的举措气得说不出话来,用自己的动作表达了自己的感情。毫无疑问,姜冉的感情现在极为强烈。
“不是……你听我说……我……”被打的头晕眼花的李亚峰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可马上又住了嘴——他看见姜冉的脸上流下泪来了。
“神经病!”姜冉扔下三个字,头也不回,急匆匆向小区里跑去,李亚峰想追,可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全是姜冉的泪眼,一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怎么也迈不出去,只是呆呆地望着姜冉的背影,心里象被刀割一样疼了起来。
“啪!”姜冉的背影消失以后,李亚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靠!我真是个混蛋!”
※※※
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姜冉和李亚峰的小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悟地笑了。
※※※
同一时间,神农谷中。
华八看着快要降下来的夜幕,深深叹了一口气。夜空中已经依稀可以看见李亚峰的本命星,分明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蓦地,谷外传来一声清啸,历久不息……
第十九章 王信的擎天一击
更新时间2003-4-13 14:01:00 字数:6911
“二哥。”王信担心地问曹暮,“老大没事吧?”
曹暮看看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亚峰,不确定地问,“老三,老大教给你的‘擎天掌’你到底练到什么地步了?”
雷州郊外有一座并不高但却很险的小山叫雷山,因为山势陡峭,风景也不好,所以从来没人对登雷山产生过兴趣。但此时,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兄弟却正在这座光秃秃寸草不生的雷山的山顶。不过,对于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相信只有李亚峰一个人知道,不要说懵懂的王信了,就连素来“阴险狡诈”的曹暮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哥,是老大叫我打他的,我不是故意的……”王信慌了。
“闭嘴。”曹暮倒是还能保持冷静,“我可以肯定,老大出事了。”
“废话,老大当然出事了,他被我一掌打到吐血耶!”王信对曹暮的冷静很是不满,自言自语起来,“为什么老大让我打他?还让我用十成功力?好像不打死他他就要打死我一样,我可是从来也没见老大这个样子过,不过是犹豫了一下子嘛,就给了我两脚!可我一打他就晕了……到底是怎么了嘛!”
“老大出事了。”曹暮很肯定地说。
“二哥,老大的话了,你能不能说点有意义的?老大……”
“闭嘴。我问你,不管老大给你吃了什么东西,也不管你现在功力有多深,你有没有可能一掌打到老大吐血?”
“让我闭嘴又问我话,二哥你……”
“什么时候了!少说废话!”曹暮从来没象现在这样正经过。
“二哥,你知道,不管我怎么打,老大也不可能有事嘛!要不然,我哪儿敢打老大嘛!”
“没错,上个星期,老大逼我吃了一堆药丸,死活教会了我什么御风术,让我从天上冲他脑袋扔砖头,我飞到三千米高空用钢筋水泥砸他他都没事,你小小一掌怎么可能打到老大吐血?”曹暮在分析情况。
“二哥,你的意思是……地上这个家伙不是老大?”王信立刻轻松了起来,只要自己打的不是老大,雷山山顶连个鬼影都没有,打死人就打死人,他无所谓。
“王信,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老大总是让你闭嘴?”没等王信有反应,曹暮立刻接着说了下去,“因为你说话的时候从来没用过大脑。你家在五楼,老大拎着我从你家窗户飞进去,又拎着咱们俩飞到这个鬼地方来,要不是老大速度够快,早就引起围观了,不是老大,谁有这份能耐?”
“是你说的……”王信不服气地想要反驳。
“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曹暮下了结论,又解释说,“老大出事了,但不知道是什么事,他自己会说,我们现在只要等老大醒过来就行了。以后的事……老三,做好心理准备,这一回说不准不只是死人那么简单。”
“可是二哥,老大晕过去了耶!鬼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万一,老大要是真让我给打死了……”王信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让你等你就等,你以为老大是谁?随随便便就让你给打死了?”曹暮对李亚峰充满信心,“老大这个人平时对什么都无所谓,所以我才叫他老大你知不知道?”
“这倒是。”王信马上投了赞成票,“可老大这回好像真的很认真,怎么办?”
“怎么办?想尽一切办法,老大要干什么先给他办好,千万别让老大自己动手。要是以前还好,现在老大是什么华佗门第九代弟子,本事比以前大太多了,天知道老大要是自己动了手会玩出什么把戏来。想想就让人后怕。”
“对对对,千万别让老大真认真起来,在学校里闹闹也就算了,玩大了就麻烦了。”王信对曹暮的话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是二哥,”王信这回说话动了脑子,“看样子老大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傻呆着好不好?”王信看看四周,又说,“雷山我是爬不下去,要不然你把我拎下去,咱们俩先去哪儿玩玩好不好?”
“靠!”曹暮骂了一句李亚峰的口头禅,“你以为我不想?不错,老大是教会了我御风术,可他是为了用我试试他自己吃了那么多灵丹妙药的效果才教的我,只教了我怎么往上飞,不会转弯,你以为我多了不起?我现在整个儿一架出了毛病的直升飞机!”
“……”
※※※
六个小时后。
“老大!你可算醒了!”百无聊赖的王信急忙跑到试着支撑起自己身子从地上坐起来的李亚峰跟前,兴高采烈地叫着。
“老大,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曹暮忙把话导入正题。
李亚峰无力地抬起手,想动,又动不来,咳出一口血,用微弱的声音说,“……曹,我脖子后面……”
曹暮往李亚峰后脖颈一看,有根银针插在上面,“老大,这根针……”
“拔……拔出来。”
“好嘞!”王信急忙把针拔了出来,“哇塞,老大,这根针这么长,你是怎么把它给插进去的?是不是这根针的原因我才能把你打到吐血……老大,你怎么一精神了就打我!”
“靠!我叫你打得那么使劲!差点真打死我你知不知道!”李亚峰长吸了几口气,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好险!万一真死了不就全完了?”李亚峰嘟囔着,“华佗门的功夫还真不是盖的,随手翻着看了一眼的东西,居然连我这个把天地灵气吃了一肚子的准神仙都给差点儿打死。不过就封了两脉嘛!”说着,李亚峰一伸手从肚脐下面又拔出一根银针,这是把自己的任脉给截断的。
“老大,你教给我擎天掌的时候可说的是那是华佗门第一掌法……”王信委屈地发言。
“没骗你呀?那是我在神农谷看过的唯一掌法,我又不学武。”李亚峰反驳王信。不过,有了一次险死还生的经验,李亚峰开始对华佗门“山”字部里的东西感兴趣了。而在一边的曹暮,观察到李亚峰还是平时那一副懒洋洋的神气,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老大,你说吧,让我们干什么,我保证,这回的计划一定完美。”曹暮说。
“其实……也没什么啦。”李亚峰说,“你们要有嫂子了。”
已经惩罚过自己的轻薄了,那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接下来,该商讨一下怎么让自己追上姜冉的问题。李亚峰心急得很。
曹暮和王信大眼瞪小眼。
“老大,你能不能再说一遍?”曹暮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靠!没听清楚?我说,你们要有嫂子了。”李亚峰还真是脸皮够厚。
“老大!我冤枉!”让李亚峰一脚踹在一边的王信叫了起来,“明明是喜事嘛!干什么让我打你?打你也就算了,可你为什么打我!”
旁边王信思路混乱地胡说一气,曹暮也泄了气,“老大,你吓死我了。不过……你表达爱情的方式还真特别……因为你要给我们添个嫂子,所以你要让王信揍你?”突然,王信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迅速把身子退到一个在自己看来能够最快撤退的位置,然后小心翼翼地冲李亚峰说,“老大,你……你该不会……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
五分钟后,李亚峰脚一只脚踩着被自己痛扁一顿的王信,懒洋洋地发话,“曹,你今天回家后给我订出一份详细、完美、切实可行并且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的计划来,我要谈一场纯情的但又不是柏拉图式的、轰轰烈烈但又要有个好结果的……总之,反正,是一场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形容词的恋爱。这应该难不倒你吧?”
想了想,李亚峰又补充,“不要把你那一套花花公子的本性带到计划里去啊,我可是认真的。”
“老大,你这么说话害不害臊?”王信在李亚峰的脚底下大声说。知道了自己老大的对象不是自己,他开始不顾后果地取笑李亚峰了。
“老大,我真是服了你。”曹暮也把李亚峰让王信打自己当成了李亚峰在恋爱中的不能用常理来衡量的行为,说话变得无比轻松。
“我说老大,以后不要这么夸张好不好?都凌晨两点了耶,就算我爸我妈都出差,你家也不管你,可王信他家里还不知道有多担心呢。”曹暮根本没把李亚峰要谈恋爱当一回事,开始为王信操心了。
“这个……等会儿到我家给他家去个电话?”李亚峰也发现自己这样有些连累兄弟,为了表示歉疚,李亚峰把脚从王信的头上拿开了。
王信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李亚峰要谈恋爱,自己吃的亏有的是机会从口头上找回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好奇地问,“老大,你到底看上谁了?”
“姜冉。你们都认识吧?也不知道早告诉我一声。对了,曹,姜冉是你干姐姐?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对她有什么坏心眼,要不然我饶不了你!啊,对了,那个……姜冉是我那个书友会的会长,我已经入会了,你们也要入,以后要在私下里骂我,不要在学校里骂我了。……他妈的!不对!你们以后不准再骂我,不管是在哪里!”李亚峰兴奋得脑子都不好使了。
“老大,你确定你看上的是阿冉?”旁边曹暮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有什么确定不了的?还有,你,不要叫得那么亲热,否则我打你。”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让王信打你,还自己想办法让他打到你吐血?”军师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吧?”李亚峰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老大,这很重要,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曹暮的语气非常郑重。
“这个……哎呀,你知道啦,我一激动就做事不顾后果……再加上她又那么了解我……曹,你肯定想不到她有多了解我!她……”
“老大,说重点。”
“我亲了她一口。”李亚峰想了想,又说,“虽然我事先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但那属于一个俞伯牙对钟子期的吻,是纯精神上的,是一种具备某种不包括弗洛伊德式的性暗示的符号上的吻,是一个形而上学的……”
“老大,我可不可以提醒你,那叫霸王硬上弓。”
王信喜欢的是南宫飞燕那种类型,对李亚峰看上姜冉没什么特别感觉,所以说话也是无所谓的态度。但曹暮……
“老大,你还是杀了我吧。”曹暮哭丧着脸说。
“你什么意思?我杀了你干什么?”李亚峰奇怪了。
“老大,你还是杀了我比较干脆。那样我就不用自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哥,你怎么也跟老大似的了?你也看上姜冉了?”王信也在奇怪。
“不不不,老大,你别误会,我哪儿敢看上阿冉……阿,姜冉呢!可老大你……”曹暮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
“你怎么了?”见曹暮对姜冉毫无意思,李亚峰倒是放了心。
“老大,你先不要说话,我问王信几个问题。还有,王信,你别评价什么,只要说‘是’或‘不是’就行了。”
“好吧。”李亚峰和王信都接受了曹暮的意见,在三个人当中,分析情况出主意的时候,曹暮这个军师才像是老大。
“王信,咱们老大是不是很正直?”曹暮问。
“不是。”
“那他是不是很善良?”
“不是。”王信的声音里开始带笑。
“那他至少在心里有过想让自己正直善良的念头吧?”
“从来就没有过。就是打死老大,老大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还是改不好的那一种,顶多了,属于比较懒的坏蛋。他……”王信开始滔滔不绝。
“曹,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是什么好东西了?再说了,现在这年头哪儿有什么好坏之分?”李亚峰一把捂住王信的嘴,大惑不解。自己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又是打着“逆天”招牌的华佗门的传人,可让自己的兄弟说成这样,李亚峰还是有点儿别扭。
“老大,我客观一点儿说,你也许不是个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蛋,但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对不对?”
“……好像不错。”
“你最讨厌的就是什么秩序啦、规矩啦之类的东西,连法律你都一点儿也不放在眼里,是不是?当然我不是说你对破坏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平时也算循规蹈矩,可是最讨厌别人把这些东西套到自己身上来,是不是?”
李亚峰搞不清楚曹暮到底想干什么,困惑了,不过想想要让曹暮给自己订计划,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错。”
“那老大,虽然你并不是没有所谓的什么爱心,但只要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从来不无谓地同情别人对不对?”
“好像……也对。可你问这些东西干什么?你不还是和我一样?这有什么不对?”
“老大,这正巧儿是我最后一个问题,你就是因为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所以连伪君子的面具也从来不戴,是不是?”
“好啦,就算是好不好?你到底什么意思?”李亚峰不耐烦了。
“老大,你还没听明白?”曹暮反问,“我家和阿……姜冉他们家二十多年邻居,他们家有什么人什么事我不知道?”
“你是说……”
“没错,姜冉全家都是那种正义感特强,同情心过剩,有原则有坚持有骨气有……这么说吧,把姜伯姜婶压缩成书,就是一本党章外加法律大全。”
“……”
“老大,姜冉从小到大都在这种环境里,你说她现在是什么样?”
“什么样?”
“不好说。不过,老大,我可以告诉你,我从一生下来就认识姜冉,她还自称是我干姐姐,可从来就没请过我的客,连一根冰棍儿都没请过……”
“那证明你在她心里地位不高。”李亚峰很高兴。
“可是上个星期,啊,就是你让我拿钢筋水泥砸你那天,她高高兴兴请我吃了一顿好的。你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她碰上王校长,王校长跟她说,等她上了高三就发展她成预备党员。”
“……曹,你再拿钢筋水泥砸我一次。”
“所以,”曹暮总结,“老大,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连伪君子都当不了,还是换一个比较好,要不然……南宫你看怎么样?”
“二哥!你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王信把头使劲一扭,脱开李亚峰的手,大叫了起来,自从知道南宫飞燕是狐狸精,王信一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对南宫飞燕的好感,但听曹暮这么一说,王信不干了。
李亚峰根本没再管王信说什么,也皱起了眉头,突然象是想通了,一拍曹暮的肩膀,说,“军师!虽然有些难度,但这件工作还是交给你了!你办事,我放心!明天早晨,把你的计划给我。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动脑筋的事为什么要让我自己来?我又不是没有军师?是不是?李亚峰一点儿也不担心。
※※※
第二天星期一。曹暮上学迟到了……
※※※
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教室。
“怎么现在才来!”急得坐立不安的李亚峰难得冲曹暮发了脾气。但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曹暮交给他的厚厚一叠稿纸吸引住了,急急接过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自从李亚峰练了通慧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读东西。只不过,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等翻完最后一页,李亚峰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曹!你这是什么东西?!”
“李亚峰,你怎么了?”一个很熟悉但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在李亚峰耳边响了起来,李亚峰这才意识到,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他忙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奇怪,是哪个老师?心里还在纳闷。
“阿姐!”李亚峰吓了一跳,“这是……初中的语文课?不对,我没走错教室呀?”李亚峰看看四周,的确是自己同学们熟悉的面孔,“……刘老师,南宫……老师呢?”
同学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李亚峰,想什么呢!”
“上课这么长时间了,这才看见刘老师?就是喜欢南宫老师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吧?”
“……”李亚峰摇摇头,把曹暮“胡说八道”的“计划”抛到脑后,想一想,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
“南宫老师去外地开会,这星期的课暂时由我来代。我可是一进教室就给全班同学说了……就算你没听清楚,也不至于不认识我了吧?”刘蕊铃——李亚峰初三时的语文老师,“阿姐”——笑眯眯地对李亚峰发问。
“对不起,刘老师,我走神了。”李亚峰从心里感到抱歉,刘老师初中时对自己的喜爱他一直记得很清楚。
“没什么,我刚才还奇怪你怎么了,看什么呢?你不介意到后面墙角站一下,集中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吧?啊,下课后到办公室来‘交代’清楚……好了,现在我们继续上课……”
好像这个场景自己什么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李亚峰一边往墙角走一边琢磨。天!不会吧?看看讲台上久违的刘老师,李亚峰心里发毛。该不会天底下的妖精都喜欢当语文老师吧?
※※※
Ps:为了回报大家对《邪樱》的支持,凝翠崖熬夜奋斗出第十九章,希望大家喜欢。但凝翠崖真的要修整两天了,一是因为从下一章开始,李亚峰的活动范围将离开学校,还要把曹暮为李亚峰定出的计划作为附录写出来。如何入手凝翠崖要好好想一想。二是因为从上周五第一次上传《邪樱》到现在,凝翠崖被大家的好评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到现在为止只想着急急更新回报大家的支持了,虽然在大家的鼓励下凝翠崖越写越顺,但这未必是好现象。凝翠崖要回头看一下前面的东西,沉下心来,好好检讨一下。也许会在幻剑的书评栏写些东西,凝翠崖希望《邪樱》能成为一本耐看的书,而不是一颗流星。请大家理解并原谅,不要催得太急,本周内还是会更新的。并请喜爱《邪樱》的朋友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凝翠崖说过,《邪樱》将是一本很长的书。谢谢!
第二十章 月儿弯弯照九州
更新时间2003-4-13 14:01:00 字数:6329
星期一。雷州外国语学校。高一二班。语文课。
李亚峰在教室的墙角站着,脑子里面胡思乱想,昨天和姜冉的邂逅,曹暮的混蛋计划,还有刚才刘老师对自己说的南宫飞燕也同样说过的话,象是走马灯一样来回乱转。要是他不在罚站,没准儿倒有机会好好听听刘蕊铃讲课,毕竟刘蕊铃是他从心底喜爱的老师之一——在雷州外国语学校,除了杜海峰之外,李亚峰对几乎所有的老师们还是很尊敬的——但现在,他又一次彻底走神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快下课了。
突然,李亚峰纷乱的思绪被叫回了课堂上,原因是同学们的惊呼声。
“刘老师!”
“刘老师!你怎么了?”
“快来人哪!”
刚才还很精神拿李亚峰开玩笑的刘蕊铃不知怎么的,突然一头栽倒在了讲台上,脸色变得煞白,双眼紧闭,晕了过去。全班同学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到了,纷纷惊呼起来。
李亚峰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乾坤袋——里面装着华佗门最好的灵药。不过,他倒是不慌,一瞬间他想到:
1、如果刘老师是因为得了急病晕倒了,那不用着急。用不了很长时间救护车就能从医院开来,校医也会赶紧来的。
2、就算刘老师是得了重病,靠乾坤袋里的奇药撑腰,什么病治不了?
3、如果可以把刘老师刚才的话理解为刘老师是又一个妖精的话,那刘老师现在是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理由才故意晕倒的自己心里可没底,能不动还是不要动的好——认妖精当干姐姐不是自己的爱好。
4、师父说过,自己最近有劫数,医术能不用还是不要用,虽然自己不在乎但什么也不管还是最好的选择。
5、结论:刘老师不会有事,自己不用动。老老实实罚站。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亚峰甚至要把去摸乾坤袋的手放下来了。可是突然他的脸色也变了——乾坤袋——不见了!
甚至连李亚峰自己都不知道乾坤袋里到底有多少宝贝,他只知道——乾坤袋很能装。
在李亚峰离开神农谷的时候,为了报复华八藏私,不管他知不知道用法或是自己用不用得了,藏珍室里面搬得动的东西都被他装进了乾坤袋;除此之外还有凝翠崖上的一堆灵药、药田里的各种药材;连华佗门历代祖师炼制的丹药和华八从他家带到神农谷去的各种零碎包括那一堆大学课本他都没有放过。这个袋子是李亚峰最喜欢的,小巧不说,装多少东西永远都是一个份量,居然还通灵,把手伸进袋子里,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袋中的东西就会自动送到手边。回家后李亚峰甚至把家里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放了进去,想要用的时候从袋里拿就是了,反正乾坤袋虽小,可什么都装得进去——这可是李亚峰试验过的,他曾经把王信装到里面又揪着他的头发把他拿出来过。
可是现在,让李亚峰说话气粗的宝贝居然没了!李亚峰好像一下子被脱光了衣服,赤裸裸站在了墙角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什么时候有过呢?对了,在南宫飞燕家,就像刚才阿姐给自己说的话也跟南宫飞燕的差不多一样难道阿姐真的也是妖怪要不然怎么一切都这么象呢……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老子怎么在想这些东西!
李亚峰顿时间脸色煞白,双眼紧闭,摇摇欲坠。
有两个人的目光从刚才就集中在李亚峰身上。
曹暮和大家一样惊叫着往前跑,可他同时还回头盯着李亚峰,目光里全是不满:就算阿姐不会有事你就不能装一装?老大!你不是不想显眼吗?别那么懒!
王信则不同,他没有叫,可冲着李亚峰的目光里却在呐喊:老大,你会治病呀!为什么不赶紧给阿姐看看?你要是再不去看就算你要让我“闭嘴”我也要叫了!
“老大!”曹暮和王信一起叫了起来——在两个人眼里,李亚峰不知道怎么被刘蕊铃传染了。
“我去雷山!”——对,一定是昨天掉在雷山山顶了——李亚峰给曹暮和王信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冲出了教室——他还没有混乱到当众乱飞的地步。
…………
※※※
“老大,乾坤袋没找到?”
“……我在雷山上放了一把火,妈的,烧不着!”
“哎,二哥,你怎么知道老大乾坤袋丢了的?”
“王信,闭嘴。”
晚上10点,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传出了对话声。是垂头丧气的李亚峰,心急火燎的曹暮和莫名其妙的王信。
一天时间,李亚峰几乎把雷山上有多少块石头都数清楚,可还是找不到乾坤袋,最后气得差点儿真的放火。
※※※
同一时间的一个电话。
“喂,是陈丹家吗?我找陈丹。我是她的同学张甜。”
“甜甜,你怎么这时候给我来电话?我都要睡了……”
“丹丹!”
“怎么了,说话这么大声?”
“你……你听我说!我看见李亚峰了!”
“看见就看见了呗,激动什么?对了,他旷了一天课,你有没有告诉他让他写检查?”
“你不知道!李亚峰他……他……他飞了!”
“什么跟什么呀?听不懂。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困死了……”
“别挂电话!丹丹,你听我说,今天下午我回家……”
…………
※※※
在中国,雷州是个不大的城市,人口不到一百万。不过雷州这两年经济发展不慢,夜景倒是可以一看的。但凌晨1点浮在雷州上空两千米的高处的李亚峰却不这么认为,他的心情就像现在雷州的夜景一样一片黑暗。空中,风很强,而李亚峰的心,很凉。
乾坤袋丢了,李亚峰百思不得其解。乾坤袋怎么可能丢呢?这种宝贝是认主的,就是扔了它一般人也看不见拣不走,可就是找不到。习惯了身上带着一堆宝贝,也习惯了时不常的往自己嘴里丢个朱果什么的,而现在……
算了,没有办法的事情就不去管他,李亚峰又一次认命。还是去办该办的事,听曹暮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也没有问清楚,只知道刘老师突然晕倒是因为是心脏出了什么问题,可能要动手术……
李亚峰很不喜欢医院,他讨厌生离死别的场景,讨厌听到哭声,讨厌白色,讨厌一切可能出现在医院里的东西,但阴差阳错偏偏学了医——居然还跟古往今来中国最伟大的名医之一的华佗一脉相承,辈份比李亚峰大的中医大概在国内真的不多。这似乎注定了李亚峰少不了要和医院打交道——尽管他本人并不是多么乐意。现在就是,他正走在雷州市立医院的走廊上,走廊的顶灯坏了,微弱的光一闪一闪,气氛很差。刘老师的病房是508,李亚峰还没把曹暮的话给忘掉。李亚峰轻轻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刘蕊铃,她静静躺在床上,脸上几乎没有血色,和窗外的月光一样惨白。病房里还有五张床,三张空着,另两张床上有病人,病房里还有三个人坐在床边打瞌睡,应该是陪床的病人家属。刘蕊铃的床边是一个中年男子,相貌还算英俊,只是睡着了还紧皱着眉头,大约是刘蕊铃的爱人。
李亚峰轻手轻脚地走到刘蕊铃的床边,心里开始犯难。听听走廊上没有什么动静,巡床的护士如果不是刚走就是在偷懒,一时恐怕不会有什么人来,但病房里的其他人呢?看刘老师的样子,“望闻问切”里的“闻”和“问”是没法子指望了,自己身上又没有了药,只好切脉、针灸……可要是把别人弄醒了怎么办?说自己是医生?没人会信。退一万步说,他们就是信了自己也没兴趣给刘老师之外的人看病——老子不是大夫!也不想当大夫!可自己要是不管,不要说曹暮和王信会埋怨,连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就在李亚峰左右为难的时候,刘蕊铃床边的中年男子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一下子醒了,忧心忡忡的眼神下意识望向病床上的刘蕊铃,却对上了李亚峰的目光,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你是……”中年男子先开了口,他打量了李亚峰几眼,突然间语气改了,“亚峰,怎么这么晚了还来看你刘老师?”
李亚峰本来在犯愁该如何解释,突然听到中年男子这样的问话,完全是认识自己还一副自居长辈的语气,惊得呆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心里只琢磨,他为什么认识我?
中年男子见李亚峰不说话,自顾自问了下去,“亚峰,你……你爸还好吗?”
这一句又让李亚峰如坠五里雾中,不过倒是能开口了,“叔叔,你……认识我?还有我爸?”
中年男子指指病房中正在熟睡的其他人,又指指房门,意思是,“到走廊上说”。
出了病房,李亚峰迫不及待地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他心里多少有点儿谱了。
果然,中年男子的话解释了他的疑惑,“我叫王志强,是你刘老师的爱人。我和你刘老师都是你爸的大学同学。不过……”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地说,“你爸可能从没跟你提过我们吧?你刘老师倒是冲我经常提起你的事。还给我看过你们班上的照片,我才认识的你。”
李亚峰心里开始合计,这八成是二十年前大学里的一段三角恋爱,而且老爸准是输了,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个人是老爸过去的情敌?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又一想,也是,老爸老妈的朋友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几个,依着老爸的脾气,老爸的情敌自己要是认识反倒奇怪。
“原来是这么回事,吓我一跳,我说叔叔您怎么认识我呢。我爸也真是的,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刘老师原来是我爸的同学。”要是早知道我初中的时候语文考试就好好考了,在老爸过去的梦中情人面前丢自己的脸,老爸肯定高兴不起来。李亚峰在心里把话补完。
“可是这么晚你怎么跑到医院来了?”王志强接着问,“你家里该担心了。”倒是一副长辈的样子。
“嗐,我家里才不管我。”李亚峰说了实话,既然王志强认识自己,解释起来就方便了,“王叔叔,我稍微会一点医,让我给刘老师看看吧。”
“怎么?你还会治病?”王志强大吃一惊,摇摇头说,“你们家的人还真是什么都会。”居然马上相信了李亚峰。
反倒是李亚峰奇怪了,这个反应不对呀?他不由得追问了一句,“王叔叔,你相信我会医术?”
“为什么不信?”见到李亚峰,王志强似乎非常高兴,把满心的焦虑放到了一边,笑眯眯地说,“你的事我可是知道不少。”
“你……”这家伙都知道什么?李亚峰心里开始慌了。
“你就是著名作家、今年的千秋文学奖两项最高奖得主、那个阿疯。对不对?”王志强说话声音很低,可李亚峰听了就像是耳边打了一个炸雷,头“嗡嗡”作响。
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知道的?老爸输给他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冤枉!让人当面拆穿对于李亚峰来说可是第一次,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心里认定了当年自己的父亲李云天在爱情战争中是彻底输给了面前的王志强,没准儿还输得很惨。
王志强好笑地看着李亚峰的表情,接着说了下去,“这可不是我看出来的,是……”王志强指指病房,“是你刘老师告诉我的。当时真把我吓了一跳,恐怕谁也不会想到,阿疯竟然这么年轻……”
“这个……王叔叔,你……就别开玩笑了,还是让我……”李亚峰极力想要否认。他倒不是害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只不过出于本能,想改善自己完全出于下风的状况。
“不过我也不是看不出来。”王志强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起来,“云天这个人就是太懒,连笔名都不知道改改,过去跟他熟一点儿的谁不知道他就是那个搞历史的李天云?对了,亚峰,那个什么《青春日记》就是你的日记吧?云天也真能搞,连自己儿子的日记都拿出去骗钱,二十年了,还是做事不用大脑……”
事全坏在老爸身上!李亚峰恶狠狠地想。老爸,这下子咱们之间的梁子结大了!
“本来你刘老师也不知道,前几天的《雷州晚报》一登阿疯的信,什么谴责李天云的恶作剧啦,又是什么把历史……那什么一下……亚峰,知道你爸爸就是李天云的人可没有敢这么跟他开玩笑的,也就是你是他儿子,要不然……”
王志强笑笑,接着说,“亚峰,你可真敢干。不过,你写书的本事不小,但动脑子就有点儿象你爸了,你从报上这么一写,你刘老师可就马上知道阿疯是你了,兴奋了好一阵子,说是说什么也要和你好好谈谈。没想到……”王志强一叹。
原来事情是坏在自己身上,不能只怪老爸——以后还是让曹暮出主意好了,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照老爸“过去的情敌”——李亚峰在心里给王志强定了位——的说法,老爸以前似乎很酷?不对吧?就老爸那种文质彬彬的类型?他酷得起来吗?李亚峰摇摇头,不再多想,“王叔叔,我看还是让我先给刘老师看看病情?”他把话题转移了,无法否认,那就不承认好了。
“……好啊。别人说你会医我不信,可要是著名作家阿疯说的,我可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了……不过,大夫也说过,你刘老师年级还轻,身体素质也不差,动手术成功的可能性相当高,叫我不用太担心……嗐,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对了,你……是学过中医吧?在晚报上的那篇连载可是相当有东西……呃……等你刘老师手术完了,你就给她开些滋补养身的方子……”
王志强不管李亚峰的态度,对他就是阿疯这件事一口咬定不放了。可是,他嘴上虽然说着相信李亚峰的医术,但李亚峰到底还只是个高中生,给刘蕊铃治病可不是小事,王志强说话开始结巴起来了。
李亚峰把王志强的话听在耳朵里,倒也不生气。如果阿姐动手术能治好的话到底还要不要自己再来多此一举呢?——喔,不能叫刘老师“阿姐”了,要不然辈份就乱了。对呀,刘老师是老爸以前的梦中情人,我为什么要让她挨这一刀?我明明能治好她的……
李亚峰开始给刘蕊铃把脉,心里默念着:“天地于我为内,视,而知……”这还是李亚峰第一次要给人治病,自己心里也十分没底。华佗门治病压箱底的手段就是内视法和针灸,在一个“切”字上下功夫,并无须任何药石,以五行之气祛病——就自己现在所知道的是这样,至于师父有没有藏私……天晓得。喔,老天爷也不晓得才对,否则华佗门“逆天”的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
※※※
就在王志强在一旁不确定地看着李亚峰给自己的爱人刘蕊铃细心把脉的同时,燕山小区内的一家人被家中长辈突如其来的重病弄得手忙脚乱。
“这到底是怎么搞的?早晨爸爸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一个厚重的中年男嗓,声音里透出无比的焦虑。
“哎呀,别说没用的话了,赶紧叫救护车!两个小时前就该叫,可爸偏说没事,这不,这会儿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赶紧叫救护车!小冉!”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
“叫了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爸,妈,要准备什么?赶紧说呀!”一个清亮的女声连忙答话。
没过一会儿,救护车的铃声几乎吵醒了整个小区。同一栋楼上有几家人睡眼惺松地打开窗户往外瞧,议论着什么。这其中有一个人的精神很好,眼里完全没有睡意,他看着楼下的救护车前忙碌的一个身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嘴里喃喃地说着:“老大,你运气还真好,买卖送上门来了……”
※※※
同一时间,雷州燕山小区前的书摊摊主小刘的家里。
小刘没有睡觉,他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电视机里第N次深夜重播的《还珠格格》,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小刘拿胳膊碰碰身边的女子,说了一句:“老婆,这看戏嘛,不光是要演员长得漂亮,身份够大,有时候还得自己挑演员才够味你说是不是?”
小刘见身边的女子不答话,又自言自语说:“小伙子,戏码我老人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接下来可就看你怎么演了……”
※※※
ps:本章是一个过渡,李亚峰的活动范围将逐渐由学校扩大,几个重量级人物也将陆续登场。王志强这个人物在故事中并不重要,他只是为了替昏迷的刘蕊铃说出李云天和她的关系,并为所有的小说、电影中“凡是秘密被说出来的时候总是隔墙有耳”这个定律做出贡献而已。
第二十一章 生活是一团麻(上)
更新时间2003-4-13 14:01:00 字数:5201
姜冉这几天的心情很差。
爷爷突然得了重病住院,医院诊断是脑瘤,居然还是晚期——这简直不可能嘛!
照医院的说法,爷爷应该至少已经卧床三年以上,现在病情恶化。可明明爷爷白天还去公园打太极拳,精神得让自己都羡慕。怎么到了晚上突然就脑瘤晚期了?难道说是从天上一下子掉下个瘤子来砸到爷爷头上了?什么医院嘛!
爷爷到雷州市立医院住院还没有三天,医院和那个不负责任的梁大夫居然就开了病危通知书,说让家里做好心理准备,还说什么脑瘤现在只能手术摘除,但爷爷的年纪太大,经不起这种大手术的折腾,而且就算是能够手术,雷州也根本没有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就算是有了医生,手术所需的金额是个天文数字,自己家里虽然还算是富裕但也出不起……这从天而降的消息砸得姜冉头晕目眩,难道说从小最疼爱自己的爷爷真的就要离开自己了?姜冉再也没有心思上课,不顾家里的反对,从爷爷住院的第二天起就请假到医院陪床,听着爷爷在半昏迷中不时的叫着“小冉,小冉”,姜冉的心都要碎了。
另一方面,李亚峰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原因太多了。
※※※
那天的凌晨,李亚峰在给刘蕊铃把完脉后很清楚地知道,刘蕊铃的病其实并不重,只要把自己体内强盛的“丙丁火气”用银针度入刘蕊铃体内补强,什么心脏病不药而愈是理所当然的,完全用不到开刀动手术。可李亚峰把刘蕊铃当成自己老爸以前的梦中情人的同时,对下针也慎重起来——万一我的医术不成……
为求保险,李亚峰连夜回去了一趟神农谷……
“师父!我回来了!”东方蒙蒙发亮的时候,李亚峰急匆匆地冲进了神农谷,这就要到丹房里看看自己当时还有什么丹药没有带走,嘴里还大喊着师父,想把华八吓一跳。
没有回音。
“奇怪,师父这家伙跑到哪儿去了?”李亚峰一边嘟囔着一边到处打量,一直在丹房里丹炉前一动不动的华八的身影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师父!我回来了!你在哪儿——?”李亚峰走出茅屋,大声喊起来。虽然只和华八分别了一个月,李亚峰还是很思念自己师父的一双白眉的。
依然没有回音。
李亚峰有点儿慌了。
“师父到底到哪儿去了?出谷了?不可能。”李亚峰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要不是为了收我这个徒弟,师父已经快一百年没离开过神农谷了,怎么我一走他就走了?不可能。”
“要不然是什么人来找师父?”李亚峰一边在神农谷里到处乱转,一边继续猜想,“还是不可能。师父说过的,虽然学医的人多是什么世家,华佗门的名字和辈份也可以让一些老中医俯首帖耳,可没有什么外人知道神农谷,有谁会来找?再说,师父活了好几百岁了,以前的朋友也该都死光了吧?”
…………
在李亚峰又一次把神农谷翻了个底朝天之后,他终于在茅屋里“逆天”两个大字下的桌子上看见了华八留给他的信——越是放在显眼地方的东西就越是晚被发现,墨菲说的很对。
“师父,你不要耍我好不好?”读完信,李亚峰实在是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把华八的信随手一扔,哀叫了起来,
华八的信打了个转儿,落在了地上,上面用小篆——李亚峰现在已经无比熟悉的字体——密密麻麻地写着……
乖乖徒儿见字如面:
龙虎山故人来,言及门户有变,为师出谷一行。此去颇多凶险,为师能否全身而退尚不可知,故自为师出谷之刻始,徒儿即为本门第九代门户执掌。徒儿可至“山”
字部藏书洞内推开右首第十八个书架,其后有石室,为本门禁地,中有元华祖师手书《青囊经》残篇,见经如见祖师,以此为信物可号令本门弟子。另有道书十卷,徒儿自行修习可也。
自徒儿离谷以来,所为诸事尽在为师眼中,以本门门规计,为师本不应对徒儿言行置喙,然徒儿五年大劫未至,修为又浅,切切不可随意施展本门医术,以防于此多时之秋再生变故。谨记!谨记!
又,曹王二人资质极佳,然为师无收徒之念,可令二人为我门户使者,自行参详本门典籍,受徒儿节制即可。
至于乾坤袋丢失一事徒儿不必悬心,可到小狐狸家里找猪老三要,量他不敢不给。
※※※
…………
李亚峰收拾心情,从地上把华八的信捡起来,开始仔细琢磨。
“龙虎山故人来”?要是自己没有记错,龙虎山上如果有什么人的话……对,是张天师!可师父是“逆天”的祖师,怎么和“天师”有牵扯?又是什么“门户有变”?有什么“变”?师父居然要把掌门的位置先传给自己才敢出门,一副“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姿态,夸张了一点吧?华佗门的人不是杀不死的吗?总不能是师父要去和华三、华四那些祖师爷过不去吧?那可也是师父的祖师爷!再说了,他们不都不知所踪找不着了吗?师父以前谈起来的时候还总是叹气,说什么没有福缘多聆听师祖的教诲什么的,怎么突然就“门户有变”了?
还有什么“《青囊经》残篇”、“道书十卷”,师父到底还是留了一手,自己可是从来没听说过……等等!要是那什么《青囊经》残篇可以号令本门中人的话,师父为什么自己不带着?明明就是没什么用嘛!不过……要是元化祖师自己写的……那可值老鼻子钱了!还是去拿着好了。至于“道书”……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学法术了?好极了!这就去看看!
李亚峰拿着华八的信,往凝翠崖下的“山”字部藏书洞跑去。
“第十八个书架,一、二、三……十七、十八!……不会吧?”李亚峰数到华八在信上说的第十八个书架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下。
华佗门的五个藏书洞里书很多,大概是因为华佗门里的人都像李亚峰一样懒,从来不知道整理,大多数书本典籍都扔了一地,在书架上的反而很少。而书架本身也有大有小,小的还不到半米高,只能放下一二百本书——还大都空着,只起到碍事的作用;有些大的书架却有四五米高,底下几格空荡荡的,反在最顶上摆着那么一两本——对于这一点,李亚峰倒也从来没有嫌过,反正自己会御风术,书放得再高也无所谓,而且自己家里的书只怕只有比藏书洞里放得更乱。而且李亚峰讨厌学武,“山”
字部藏书洞几乎没有进来过,也不知道华八在信上说的什么“右首第十八个书架”,但他现在可以肯定了,眼前这个书架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最不象话的一个。
“山”字部藏书洞右首第十八个书架大概是华佗门五个藏书洞里唯一一个堆满了书的书架,从接近地面的第一层开始到紧顶着洞顶的最高一层,连再放进一本书的空隙都没有。这还不算,藏书洞至少高二十米,这个书架就有二十米;藏书洞一面至少宽有十五米,这个书架就有十五米,挡住了“山”字部藏书洞的整整一面。
李亚峰回头望望“山”字部藏书洞的小小洞口,苦笑一声:“靠!这个鬼书架绝对是在洞里打出来的,要不然根本运不进来嘛!”
“……六十四层,一层至少放书一千本,也就是说……他妈的这个鬼书架上至少有书六万四千本!”在李亚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书架搬空两层以后,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无意中,李亚峰用手指在书架上敲了敲,于是大骂变成了哀嚎:“老天!这个书架是沉香木做的!”
——很明显,李亚峰发现了一个事实:哪怕他把书架搬空了,他也不可能挪动它——即便这个书架不是用沉香木做的。
面对书架的挑战,束手无策的李亚峰只好又飞回雷州,倒是在药田里拿了些灵药,也爬到凝翠崖顶上又采了些朱果什么的,可他没有了乾坤袋,东西实在是拿不多了。——一想起宝贝乾坤袋,李亚峰又是一肚子的牢骚。
“到小狐狸家里去找猪老三?靠!猪老三是谁?是他偷了老子的东西?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小狐狸肯定是指南宫了,还是去问问她好了。对了,刘老师的病怎么办?师父一个劲儿地叮嘱不要用医术,那我到底管还是不管?啊——烦死我了!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
可李亚峰刚回到雷州,还没来得及去找南宫飞燕问个清楚——他完全忘了南宫飞燕现在正在外地开会的事——就又被曹暮带来的消息砸了个晕头转向。
“你说姜冉的爷爷住院了?”
“是啊,老大,救护车就开到我家楼下,我看得清清楚楚。我还特意去问了姜冉,她说她爷爷是脑瘤,就快要不行了。这不,她现在连课都不上了,在医院陪床呢!”在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曹暮在向刚刚回来就又旷课的李亚峰汇报雷州的情况,旁边是王信。
“老大,你不是会治病吗?吹得那么了不起,为什么不赶紧去给姜冉的爷爷把病给治了?没准儿还能感动姜冉让她给你来个以身相许,那多好?啊,还有,刘老师的病你到底管不管?二哥说明天刘老师可就要动手术了,你是不是非要刘老师挨上一刀才高兴?真是的,刘老师对你那么好,你就不能……”王信在一边把李亚峰的思路搅得更乱了。
“拜托,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李亚峰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老大,我来分析一下?”曹暮说话。
“不了,你还是让我自己想想吧。”李亚峰对曹暮给自己订出的追姜冉的那个荒唐计划还记忆犹新。
“现在的问题是……”李亚峰自言自语,“首先,刘老师要动手术,姜冉的爷爷也住院了,而且我应该能够把他们都治好……”
“其次,老大,你不能用医术。这可是你师父说的。要不然你可要经历什么‘劫数’。”曹暮刚刚看完了华八的信,忙给李亚峰提个醒。
“什么劫数?”王信好奇地问。
“闭嘴!再让我好好想想。”
“老大,你师父信上说,你的乾坤袋是被什么‘猪老三’偷走了,可以去找南宫,到妖精窝里去要回来。”曹暮补充道。
“这倒不着急,反正我这次从神农谷又带出来不少东西,治病是够用了……”认识一个狐狸精就够匪夷所思了,李亚峰还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的交游范围扩大到朋友全是妖精的地步。
“老大,刚才二哥说你不是不能出手给人治病吗?”王信又问。
李亚峰不理王信,接着说下去:“现在我可以学法术了,但是我必须先克服一个困难,那就是搬开那个见鬼的书架。”
“老大,那个书架搬不开吗?对了,你说我和二哥可以不拜师,直接入华佗门当什么使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信好奇地问。
“够了!越来越乱了!我的头……噢……”李亚峰投降了,自己的脑袋还真的不怎么好用,事情一多就乱了。
然而,事情并不因为李亚峰脑子乱了就不再发生,让本来就头疼的李亚峰更加头疼的一件事又找到了李亚峰的头上。
突然,体育器材室的门被人推开了,李亚峰和曹暮、王信三个人吓了一跳,原以为是老师终于不能忍受三个人老是集体旷课前来抓人,可他们完全想错了。
“师父!我可找到你了!”开门的是李亚峰的同学张甜,她一看见李亚峰就大喊了起来。
“嘘——怎么?你也旷课了?那也别大声叫好不好?啊,还有,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曹暮赶紧过去把门关上,回头无奈地看看还没反应过来的李亚峰和王信,开口向张甜发问。
张甜不理曹暮,把声音放小,冲着李亚峰又叫了一声“师父”,摆出了一张甜蜜的笑脸。
“张甜,你……叫我什么?”李亚峰看看张甜,被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称呼弄糊涂了。
“回师父的话,我当然叫师父师父了。”张甜还是一张甜甜的笑脸。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亚峰现在脑子里很乱,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师父,我要跟你学飞!”张甜一句话落地,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的下巴也一起落到了地上。
因为雷州外国语学校招生的时候是面向全市招收尖子生,所以学生的家也免不了遍布整个雷州市,张甜的家就在雷州的郊区,雷山的边上不远。李亚峰昨天忙着在雷山上飞上飞下找乾坤袋,虽然一开始还记得不要引人注意,但在遍寻无获之后他心灰意冷,把这回事忘了个干干净净,结果被张甜看了个正着。
要是有人看见空中活人乱飞,一般肯定是怀疑自己眼花,揉揉眼再看的时候看不见了,也就确信是自己眼花了。可张甜不一样,在几乎全校上下一大半近视眼的雷州外国语学校里,她的视力可以说是最好的,每次查体都以自己不近视为荣,所以,她对自己看见的事情也总是确信不疑,在她确认在空中飞走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同学李亚峰以后,她忙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几个好朋友,可所有人都以为她看花了眼,把张甜气得要死。最后,她决定拜会飞的李亚峰为师——要是我也会飞了,我看你们信还是不信!
可怎么才能学会飞呢?张甜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不管你承不承认,我硬是拜你为师,天天缠着你,看你教不教!于是,在她发现李亚峰和曹暮、王信三个人又一次旷课的时候,她也从教室的后门悄悄溜了出来,满世界去找李亚峰,无巧无不巧,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从体育器材室里她找到了自己的“师父”。
第二十二章 生活是一团麻(下)
更新时间2003-4-13 14:01:00 字数:6157
“张甜,你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信?我不会飞!”雷州外国语学校的体育器材室里,李亚峰对张甜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徒弟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管你说什么,她就是不听,一口咬定自己是她的师父,让本来就乱成一团的情形越发混乱不堪。
“是啊,张甜,我们老大又不是乌鸦,怎么会飞?你绝对是看错了。”王信在一边帮腔,对于李亚峰和曹暮会飞而自己只能从地上乱蹦王信早就心怀不满,乐得趁这个机会骂上几句。
“我看错?”张甜听了王信的话一下子火了,从昨天晚上开始所有人都是这句,“我看错?我会看错?我两只眼都是2、0!天下所有人看错我也不可能看错!王信,你一边儿呆着去!”
“是了,我一边儿呆着。”王信见自己已经在火上浇了油,任务完成,闷笑着住了嘴。
“张甜,我倒不是说你看错了,可你也不想想,人怎么能飞呢?这不合常识嘛!”曹暮试图从“常识”角度打消张甜的念头。
“去你的!我和我师父说话关你们两个什么事?”张甜对曹暮也是一个态度,她的倔劲儿上来了,“把话说在头里,别以为我会喊你们什么‘师叔’啊,没门儿!”
“……”
“师父,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呀?我一般放学以后就没什么事儿了,你看从今天下午开始怎么样?”张甜见大家都沉默了,开始完全以“李亚峰这个会飞的人的徒弟”自居了。
“这个……张甜,首先,我不会飞。其次,就算我会飞,我为什么要教你?”
李亚峰丝毫不肯退让——开什么玩笑?这不是添乱嘛!
“……师父,你……你真会飞?耶!”张甜对李亚峰的话只消化了一句——他承认自己会飞了!
“……”李亚峰差点儿气得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胡涂了,话怎么说不是说?
干什么冒出刚才那么一句?
“张甜,你听我说……”
“是!师父!我就知道我不可能看错!师父呀,你说什么我都听,可你千万要教会我怎么才能飞好不好?求你了师父……”张甜兴奋得小脸通红,开始对李亚峰用上了天下女孩子都会的一招——撒娇。
“天哪!你到底听不听我说……”李亚峰仰天长啸,又一次呼唤自己要“逆”
的那个对头。
“张甜,你听我说,我李亚峰对天发誓,我绝对不会飞。如有口不对心不尽不实之处,愿受天谴。……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李亚峰好容易才让张甜安静下来,灵机一动,想起了华八当年捉弄自己的那一招,郑重其事的对老天爷发了个誓——至于天谴?再等五百年吧!老子不在乎!再说,没准儿老天本来就要“谴”自己一把,再加上几回也无所谓。
张甜见李亚峰“认了真”,也有些迷糊,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不,不可能。
不过……张甜把嘴一撇说:“师父,什么叫天谴呀?我不太明白。要不然这样,师父你发誓,说你要是会飞的话,就永远找不着女朋友,那我就信了,不管你叫‘师父’了,好不好?”
旁边一直带着笑看着的曹暮听见张甜这句话,一下子变成了苦瓜脸。王信也吃了一惊,一扯曹暮的袖口,小声说:“这回老大可踢到铁板了,不对,是铁板挡路,老大不踢也得踢……”
曹暮苦笑一声,回了王信一句:“王信,等着当师叔吧,这一关,老大守不住了。”
…………
◎◎◎
就是这样,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堆事情让李亚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他忙于分析情况的同时,刘蕊铃动了手术,张甜也正式成了李亚峰的“徒弟”。
让在李亚峰在这几天漫无头绪的生活之中感到有些欣慰的是,刘蕊铃的手术很成功,休养上两个月就可以重返讲台;而张甜又是个不难打发的小女孩,在李亚峰的叮嘱下对“李亚峰会飞”这件事守口如瓶——其实,就是张甜到处宣扬李亚峰也不在乎,反正没人会信——并且开始刻苦攻读《列子》,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李亚峰并没有告诉张甜自己的身份,他只是说自己无意间在《列子》这本书里悟到了“御风之术”,让张甜也自己去“悟”。
李亚峰知道张甜根本不信自己的话,但他死咬住这一条不放,并以“逐出师门”
为挡箭牌,张甜完全没有办法。曹暮和王信议论起来也一致认为这一对师徒实在是非常有趣,师父一口咬定自己没本事,徒弟却想方设法让师父承认自己是个天才……对这种奇特的关系,李亚峰的态度只有一个,那就是摇头苦笑。
姜冉的爷爷已经住进医院五天了,姜冉陪床也陪了五天。与医院的估计不符,姜冉的爷爷的病情虽然一直处在极度危险的状态之中,但始终没有越过“极度危险”这个坎儿就此长眠不起,只是昏迷不醒,嘴里还总是不忘过一会儿就叫几声“小冉”,让姜冉坐立不安夜不能寐,天天以泪洗面。在来病房里探望病情的亲友们都为这深厚的祖孙之情感动的同时,姜冉日渐憔悴。而这一切都被李亚峰暗中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
12月23日。星期五。夜。曹暮家。
“二哥,有日子没来你家了,好家伙,又添新东西了。这沙发是真皮的吧?
还是你家有钱。“王信赞叹着。
“家里收拾得再好,可就是没人住,有什么用?”曹暮无奈地答话。曹暮的父亲曹诗华是雷州卷烟厂的销售科科长,常年在外跑业务;母亲张芳自己开了一家时装店,经常到南方出差进货,曹暮从上初中开始就总是一个人在家,所以曹暮家就成了三个人在学校的体育器材室之外的“第二基地”。
“别说废话了,今天有正事儿商量。”李亚峰直奔主题,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的时候了。
“正事儿?老大,你该不是真要给姜爷爷治病吧?你可别忘了,你师父信上说得很明白,会出事的。”曹暮虽然不清楚李亚峰的“五年大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像李亚峰一样把事儿不当事儿。
“二哥,我真不明白了,你和姜冉家二十年邻居,关系也应该不错吧?怎么不想着让老大赶紧把姜冉他爷爷的病治好呢?老大几次要出手你都不让,说你没良心不冤枉你吧?”王信在为姜冉鸣不平。
“王信,你怎么就不明白,八先生本事有多大?连他老人家都这么郑重其事让老大不要用医术,明摆着,老大只要出手,肯定会出毛病——怎么我就没良心了?”曹暮反驳王信。
“……八先生,怎么听怎么别扭……”王信也没有什么主意,把话题转开了——曹暮和王信成了华佗门的什么“使者”以后,对怎么称呼华佗门中人很是困惑,到头来还是沿用了南宫飞燕的说法,统统称“先生”,只对李亚峰称呼“老大”。
“曹,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实在是不能再看下去了……你不知道,这才几天,姜冉至少瘦了五斤!”
以前李亚峰对什么“五年之劫”根本不在乎,可是华八一再嘱咐,在信上也说得很明白,对师父本领的信任让他自己心里也开始打起了鼓——但这和姜冉的爷爷的病是两回事,自己天天忍不住去偷偷看姜冉,也明知道自己能让心上人不再憔悴,可就是不能帮忙,这种滋味还不如本来就什么忙也帮不上——那样至少不用受良心谴责——老子的良心虽然不多,但对姜冉还是用不完的。
“老大,你是说你打算给姜冉的爷爷治病了?”王信大叫一声,“这才是我无比崇敬的老大!老大,正所谓‘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老大就是……”
“王信,通慧功练了是过目不忘,可你能不能加点儿脑子在里面?”李亚峰对王信的胡话无可奈何,心里也很明白,自己这个决定往好听里说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往难听里说就是“色胆包天”了。
“老大,既然你决定了,事情就要往好里办,你是怎么打算的?”曹暮见不能打消李亚峰的决心,开始设计了。
“……也没什么打算,我就是看不下去了,去把病治好,让姜冉脸上能见着笑模样,我就高兴了。”李亚峰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当然,她要是来个感激之余以身相许什么的我也是不怎么在乎的。”
“老大,你要是不添后面那一句我可就真把你当情圣给供起来了。”王信在一边泄了气,“我就说,老大还是老大,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信,你……”
李亚峰话没出口就被曹暮打断了,“老大,我很纳闷,你也看了那么多书,还写了那么多书,怎么从来就不知道用用脑子?还整天说老三罗嗦,我看你才是弱智一个!”
“曹,你怎么说话呢?”李亚峰有点儿急了,“我这不是让你给我出主意嘛!
有你在我还动脑子干什么?累不累呀?“
“好好好,老大,算我求你,你要谈恋爱可是你自己的事情,多少用点儿脑子想想好不好?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感激之余以身相许’?照我看,你要想让姜冉对你‘以身相许’,先得证明你自己能治好她爷爷的病,然后再和她讲条件,逼她嫁给你,这才有成功的可能性。不过……”曹暮又补充一句,“她会恨你一辈子。”
“老大,原来你很笨!”王信也恍然大悟。
“不要说笑话了好不好?真是,笑我干什么?我就不信,你们就没有对女孩子动心的时候?曹,暗恋你的可是不少,就说那个周谨,你怎么办?还有王信,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和商校的那个张珂一直通着信吧?”对于兄弟们的事情李亚峰还是非常了解的,三个人之间平时无话不说,都知根知底。
“……老大,还是说正事。”曹暮忙把话题岔开,王信也住了嘴。
“好,说正事,曹,你说我该怎么办?”
“老大,首先你要先搞清楚那个什么‘五年大劫’是怎么回事,否则,万一出了事不好办。”
“为什么?”李亚峰奇怪了,自己不怎么在乎的事,怎么别人都如临大敌似的?
“这么说吧,先不管这个‘五年大劫’到底是什么,要是它只是应在你一个人身上倒也好办,顶多了,你死了就一了百了……”曹暮看看李亚峰脸色不对,忙说,“就是把我和王信都算上也无所谓好不好?可要是连你治的病人都牵扯上,那你不是白救人了?没准儿还害了人家。”
“不会吧?哪儿有这么玄的事儿?”王信插嘴。
“这可不一定,你看,咱们现在讨论的是老大要不要去给姜爷爷治病,怎么去给姜爷爷治病,压根儿就没考虑过老大有可能治不好——姜爷爷可是脑瘤晚期!
全世界没几个人能治得了这种病吧?这就不玄了?“曹暮很清楚”华佗门“这三个字的份量。
“那你的意思是……”听曹暮说的在理,李亚峰也正经起来。
“老大,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先回神农谷呆几天,我和王信最好也去,把八先生信上说的什么‘道书’先看看,多学点儿本事。你现在除了会治病之外还能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所谓的‘五年大劫’大概是应在老天爷的头上吧?别忘了,咱们可都是‘逆天’的料。”
“光说什么‘逆天’了,连狐狸精都打不过,要是真来个神仙,老大,你受得了?反正我和二哥是都指望不上。”王信也开窍了。
“……有理。”李亚峰想想也的确不错,“可是姜冉的爷爷支持得了吗?还有那个见鬼的书架……”
“老大,你怎么真傻了?你不是说过连死人你也救得活吗?对姜爷爷你还可惜你那点儿药?”曹暮对李亚峰的迟钝很是不满。
“见鬼,我怎么知道管不管用?”李亚峰没好气地反驳,“凝翠崖上是有返魂树,《十洲记》上说用它合药作五名香是能让死人复活,可我从来没试过。要不然,我先把你宰了,咱们试试效果?”
“老大!”
“好好好,不闹了,曹,那接下来呢?你总不会让我在到南宫家里——我指的是妖精窝里去交朋友吧?”
“对了,老大,你终于开始用脑子了。”曹暮点点头,“在我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劫数’是什么的时候,凡事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用你在华佗门的身份到妖精窝里收买人心,已备万一,这也是必须做的。”
“曹,我们是在讨论怎么给姜冉她爷爷治病好不好?怎么说到南宫和妖精窝的头上去了,话先说在头里,我对交妖精朋友没什么兴趣,还是算了吧。”
“老大,你的乾坤袋不是在那儿吗?你不要啦?”王信插嘴。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一块儿先回一趟神农谷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妖精窝这件事就算了。在神农谷呆上两天,看看能不能学会点儿法术,我再把五名香配好,咱们就回来给姜冉她爷爷治病。”李亚峰做了决定。
“好啊好啊。我终于要去神农谷了,老大,你不是说哪儿特漂亮吗?这回我可要好好玩玩。”王信鼓掌投了赞成票。
“王信,不是去玩……”曹暮笑笑,“老大带上你的原因大概是为了让你当苦力,别忘了,老大说那个书架很大……”
“老大,不会吧?”王信苦着一张脸向李亚峰发问。
“为什么不会?”李亚峰趁机报了王信说自己“很笨”的一箭之仇,“啊,王信,你先给你家去个电话,说你在曹家住两天,正好是周末了,你家应该也没什么意见才对。”
在王信去隔壁房间打电话的时候,曹暮接着说了下去,“老大,病还是要治的,可你打算怎么治?”
“这个……从神农谷回来,姜冉要是不相信我能治好她爷爷的病,大不了我找个晚上偷偷地去治好了不就完了?对了,那我还得配点儿武侠小说上说的‘鸡鸣五鼓迷魂香’什么的,制造个安静的环境……”
“咦,老大,你不是看上姜冉了吗?这么好的机会就放过去了?”
“是你刚才说的,姜冉肯定不信,还有什么‘感激之余以身相许’是小说里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那我就治好退而求其次,先把病治好再说了。”
“老大,我给你出个主意……不过你可不能说我一肚子坏水儿。”
“什么主意?”
“老大,我问你,当初曹操为什么要杀华佗……啊,不,元化祖师?”
李亚峰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对,如果当时元化祖师不是那么出名的话,曹操可就不会杀他了,反而…
…“
“曹,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看你这一肚子坏水儿……你是不是曹操转世托生的?那你可是本门的世仇。”
“对对对,我就觉得,咱们华佗门收个姓曹的家伙有点儿不对劲。”王信打完电话回来,正好听见李亚峰的最后一句,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还是赶紧加上一句损损曹暮。
曹暮冲王信一笑,说:“老三,你是不是还不会御风术?”
“是啊,怎么了?”
“也就是说,我和老大要两个人架着你飞到神农谷去……你知道,我的御风术才刚刚练好,没准儿飞着飞着会出毛病,免不了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甚至翻个筋斗什么的,老大也会体谅我配合着我的,倒要请你多多鉴谅了。”
“你……”王信话没说完,曹暮就走过去,拍拍王信的肩膀,架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李亚峰也有样学样,把王信的胳膊一架,硬拉着他向阳台走去。
◎◎◎
同一时间,小刘正在自己家的阳台上,望着空中三条以几乎肉眼难辨的速度向北掠去的人影,露出一丝难解的微笑:“小伙子倒也不傻……嗯,这出戏果然有些看头。”
◎◎◎
几个小时后,东方发白的时候,四川龙虎山中,华八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他正端坐在一株千年松树的枝头,闭目养神,若有所思的样子。
华八冲那人一头拜了下去,嘴里还说着:“华佗门第八代弟子参见四师祖。”
第二十三章 欺师灭祖
更新时间2003-4-13 14:02:00 字数:4911
江西,鹰潭市,龙虎山。
龙虎山是道教圣地,从东汉时开始,“天师”的称号便在此代代相袭,千古未解的崖墓之谜和独具特色的碧水丹山也闻名天下,风景更是绝佳,在《水浒》中也曾提到龙虎山是“千峰竞秀,万壑争流。瀑布斜飞,藤萝倒挂”,因此,平时专为游山玩水而来的人也有不少。但龙虎山后山山势险绝,从来少有人去,倒是现在,这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两个人来,正在说话。
“小八,你为何要四处找我?”说话的人一身黑色长衫,坐在一株松树的枝头,树枝随风晃来晃去,但他却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弟子既然从故人之处听闻四师祖消息,便不敢不前来拜见。”答话的人跪在地上,一身雪白的长衫和树上的黑衣人相映成趣,脸上两道白眉十分显眼,正是李亚峰的师父华八,而他口中说的话也敲定了黑衣人的身份:华佗门的第四代传人华四。“四师祖?罢了,我当不起。”华四似乎对华八的称呼很不满意,一口拦了回去。
“四师祖何出此言?”华八对华四的语气依然恭恭敬敬,但脸色却有几分变了。“小八,你既然知道我在此处,便也应知道我已非华佗门中人。”华四淡淡地说。
“四师祖莫非忘了‘一入我门,万死莫悔’这八个字了?”华八保持跪拜的姿势不变,身子却向上飘,到了与华四平行的位置停下,抬头直视华四。
“‘一入我门,万死莫悔’?笑话!全是笑话!”华四长笑一声,对华八说,“小八,甚么华佗门是天下最大的笑话,我劝你也早早脱身,免得自误。”“四师祖的话弟子不敢苟同,弟子身受师门重恩,万不敢有背离师门之念。倒是四师祖这话有些忘本了……”华四不再跪拜,站直身子浮在半空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够了!小八,不要再叫我四师祖!我当不起!”
“四师祖。”华八还是不改称呼,“请恕弟子不敬,当年若非三师祖出手相救,四师祖只怕……”
“那又如何?”华四打断了华八的话,“若不是我便是旁人,千年前的事情提它作甚?如今我只是李淳风。若不是我还念着几分昔日的香火之情,我便亲手毁了这个甚么华佗门,免得看着生厌!……小八,你去吧,趁我现在还不想为难你。”“四师祖……”华八还是不死心,就要把话再接着说下去。
“小八,你当真要我动手吗!”华四——不,李淳风声色俱厉。
“……”华八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道:“不知李前辈是否已得知本门第九代传人便是李前辈的后人?”
李淳风脸色一变,问出一句似乎与两个人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来:“小八,你只见过我一面?”
“是,二百年前,晚辈曾有幸拜见李前辈。”
“我记得……当时小七说你修习‘相’字部已有小成?”
“晚辈不敢当,但晚辈确是醉心本门相法,反倒为此荒废了其他课业……本门之学博大精深,晚辈只取其末,倒叫前辈见笑了。”
李淳风脸色又是一变,微微冷笑道:“小八,看来小七当年倒没有说错,你是早已料到今日之事了?”
“晚辈不敢。晚辈对李前辈向来敬仰,因无缘常伴前辈身侧,心中有憾,适时对前辈言行多有留心也说不定。”华八说话软中带硬,似有所指。
“小八,你说话不必如此转弯抹角……看来华佗门门户执掌这个位子倒是委屈了你,你要如何,不妨直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晚辈能玩出甚么花样来!”
“既如此,晚辈便得罪了。李前辈豺声狼顾,鹰视猿听,乃阴鸷枭雄。前辈若是为本门尽心竭力,则本门大有可为;然若前辈欺师灭祖,则本门中恐无人能制……晚辈不过是为门户计,望李前辈看在华九面上,重返神农谷。”
“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华九天资聪颖,修为一日千里,虽性子有些惫懒,但来日正是本门栋梁,晚辈对他爱护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对他有一丝坏心呢?”华八说话诚恳得很。
“小八,亏你有这份苦心。”李淳风长叹一声,“你这番话在情在理,若我不曾知晓祖师……华元化之事,必会随你重回神农谷。只是……”
“四师祖,你说……祖师?”华八大吃一惊,扑通一声从空中跌到地下,叩头不止,“弟子恳请四师祖明示祖师所在,弟子自入本门,无日无夜不思叩见祖师,然祖师萍踪无定,弟子走遍天下至今亦无缘得见祖师一面……请四师祖明示祖师所在,弟子纵粉身碎骨亦感四师祖大德!”
“小八,你……”李淳风无奈地看着跪在下面磕头如捣蒜的华八,一轻身从松树枝头跳了下来,扶起了华八。
“小八,世间事知不如不知,我劝你还是莫要多问……非是我有心背离师门,实是……”李淳风面有难色,停住不再往下说了。
“四师祖,弟子对四师祖不敬,四师祖要打要罚弟子甘心认罪,望四师祖念在弟子对师门一片忠心,念在华九乃是四师祖的亲人,请四师祖……”
“小八!”李淳风打断了华八的话头,自顾自说起来:“我一生自负聪明,得师父教诲,逆天改命,辅佐唐王李世民,成就一番大业……但到头来又如何?你说我是枭雄?大错!须知天命难违,天心难抗……如今我不过一只野鹤,只求天下能有一容我之处。……华佗门之事我不会再过问,你也不必白费心思。至于你华佗门祖师的所在,我不知,亦不想知,又从何教你?你若无他事,便去吧,不要再来找我。”“靠!李淳风!”华八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改了称谓,气急之下竟然借李亚峰的口头禅骂了起来,“你乃本门第四代弟子,如今更是本门长老,怎地有胆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我身为本门门户执掌,现命你立时告知我师祖所在,返回神农谷,待我拜见祖师之后再回谷治你欺师灭祖之罪!”
“靠?”李淳风完全不理华八气急败坏的大叫,反倒好奇地问起华八来,“那是什么意思?”
“你……”华八气得大吼一声,上身不动,蓦地倒踩七星步疾退三尺,双手泛起隐隐红光,大声喝道:“李淳风,你莫要逼我动手清理门户!”
李淳风毫不在意,有些好笑地问:“小八,你想与我交手?”
“这……”华八语塞。
“所谓蚍蜉焉能撼树?你明知自己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省省力气的好。”
“华八只知道戮力以报师门重恩,生死小事,还不放在心上……”华八越说声音越小,心知自己绝不是李淳风一合之敌,虽然并不会因此退缩,但刚才的锐气却被李淳风一句话全都打消了。
“小八,你要我甘心听命,又为何不拿出那甚么《青囊经》残卷来?”李淳风笑问。
“《青囊经》残卷乃本门门户执掌信物,本身并无法力,若是你不听号令,则本门权柄再无威信可言,是故……”
“是故如何?”
“是故弟子已将本门门户传于华九。”被李淳风若无其事的态度中透出的自信与气势压倒,华八居然对李淳风的问话知无不言了。
“小八,你……”李淳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喃喃道:“天意,又是天意,上天为何独薄我李家……”
“此话怎讲?”面对本门的前辈师祖,华八再也无力保持随时出手的姿态,双手红光一散,反倒探问起李淳风的话来。
“小八,我不怪你。”李淳风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你记住,天下之事不必细细探究其中原委,只要你随心而行,无愧即可,也不必拘泥于甚么门规……华佗门实非善地,你无须太过执着。佛家让人‘放下’,我虽不信佛,倒也要劝你,早日‘放下’为好……”
“你……”华八听得一头雾水,这就要问,还没出口又被李淳风的话打断了。“我现身与你相见,本想与你详谈,但你太过执着,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你好自为之吧……今日一见,原就多余,你也不必再找我,待你悟了,我自会来找你。至于小九……算了,儿孙自有儿孙事,也不用我这个老家伙再去操心。”
李淳风话一说完,身形便向空中拔起,华八想追,但李淳风电掣星飞,刹那之间身形已经消失在北方的天际。华八自知不可能追上,又被李淳风的话搅得脑中稀里糊涂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余,恨恨地一跺脚,响亮地骂了一声:“靠!”两道白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
就在华八骂出那个“靠”字之后不久,神农谷中也传出了同样的声音,但与华八不同的是,神农谷中的那个“靠”字是三个人同时发出来的,里面也没有骂人的意思,反倒充满了惊叹与不信。
“老大,你确定这里是咱们华佗门的禁地?这……这也太离谱了吧?”王信的声音。
“老大,这……”曹暮瞪大了眼睛,除了喊“老大”,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李亚峰倒是比较镇定,他虽然同样两眼发直,但手上却有了动作——狠狠揍了身边的王信一拳。
“老大!你干什么?”
“……疼不疼?”
“废话!老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力气有多大?”王信大叫。
“老大,不是做梦。”还是曹暮明白李亚峰的心思。
神农谷中“山”字部藏书洞的深处,洞里各种武学秘笈、内功宝典散落得到处都是,一个硕大无比的书架倒在地上,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个人正站在原来书架所在的位置,面前的洞壁上一扇小门开着。
“老大,进……进去?”王信问。
“……进去!”李亚峰咬着牙说。
小门里面便是华八在留给李亚峰的信上说的“华佗门禁地”了,李亚峰本来以为所谓“禁地”不过是小小的一个房间,有几样宝贝就很不错了,最多象武侠小说上说的,再加上几具棺材之类的东西烘托一下气氛,没准儿还有几盏油灯明灭闪烁,他甚至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
李亚峰万万没有想到,他所看到的一切与自己的想法背道而驰,吓一跳是吓了一跳,但惊讶的内容却完全不一样。
“禁地”里大得出奇,好像整个凝翠崖被挖空了,四面的石壁光滑如镜、洁白如雪,说是石壁,倒不如说更像是用白玉砌成。地板质料也是一样,只不过有两个乌黑的大字写在上面——内容倒是李亚峰猜得到的:华佗门的招牌之一,“逆天”;而头顶的天花板上镶满了大大小小的明珠,把禁地中照得如同白昼。四下里到处是晶屏玉柱,流辉四射,在正前方的石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照道理推测应该是华佗门的元化祖师,但画像上只是个背影,看不到像中人的容貌。画像下面是一张古色古香的香案,上面除了一个香炉之外,左右放着两叠竹简,该是华八信上说的《青囊经》残卷和十卷“道书”。十几个古色古香的架子摆在香案旁边,上面放着许多剑、刀等兵刃,还有葫芦、玉匣和一些形式奇古叫不上名字的东西,都是精光闪耀、幻彩腾辉。李亚峰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嘴上回答着王信,说是要“进去”,可两条腿怎么也迈不动;曹暮和王信也是一样,直盯着禁地里四射的流光发呆,动不了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亚峰终于反应了过来,但反应有些奇怪——他“砰”的一声把洞壁上通向禁地的门给关了。
“老大,你怎么不进去?”看不到禁地中的样子,王信也马上有了反应,开口埋怨李亚峰。而曹暮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不说话。
“曹,王信,咱们先别进去,坐下来说说。”李亚峰长吸了一口气,但声音还是有点儿发颤。
“老大,说什么?”王信很奇怪——明明一大堆宝贝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赶紧进去拿?来到神农谷以后,王信被神农谷的景色深深迷住了,越来越喜欢自己“华佗门使者”这个身份,眼看着自己马上能进入华佗门的“禁地”——这可是老大花了一年时间还没找着的好地方,而自己却一来神农谷就能进去——王信实在是非常期待。“王信,我和老大的意思一样,咱们还是先坐下来说说。”不知道为什么,曹暮的声音里一点儿高兴的感情都没有。
“奇怪,你和老大怎么了?”王信不满地嘟囔着,但还是听了两个人的话——谁让自己最小呢,没办法。
Ps:预告和致歉:更新慢了一些,而且本章相对也较短,对不起各位书友了,但下一章的更新应该会很快——24小时之内好不好?李亚峰终于接触到华佗门“逆天”的实质性问题了,他将第一次做出自己的选择——尽管他的决定是在别人的推动下做出的。请大家期待做出决定后的李亚峰在重返现代社会后的行动。
另:凝翠崖不得不向猜测小刘是华四的网友道歉,外篇中的说法似乎有些故意诱导——但请相信那绝非我的本意——小刘不是华四。真的。
第二十四章 神农谷从来都是晴天
更新时间2003-4-13 14:02:00 字数:5783
“老大,八先生给你的信上的意思是不是说他这一去就可能完蛋,再也回不来了?”神农谷中“山”字部藏书洞里,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个人席地而坐,曹暮首先发话,却问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甚至是有点“不敬”的问题。
“二哥,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八先生就……”王信从自己的身份考虑,马上就对曹暮的问题有了不满。
“王信,你先别说话,听我和曹说,你好好思考,等我们说完了,你听我们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再补充,好不好?”李亚峰也十分正经,连平时不知道说王信说了多少次的“闭嘴”两个字也说得委婉起来。
“知道了,我好好想着。”王信让李亚峰的态度吓了一跳,安安稳稳地闭了嘴,坐在一边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师父到底有多少本事,也不知道他这次到底要去对付谁。但是……”
李亚峰回答曹暮的问题,“但是……他既然在信上那么说,至少回不来的可能性不低于百分之八十——他很少说谎,除非被我逼急了。”
“老大,那你知不知道华佗门其他人在哪里?”
“不知道,据说所有人都是不知所踪,华八找了很久了,但一个也没找到,连他自己的师父在一百年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觉得也可以排除他们会来找我的可能性。不过……”李亚峰又想了想,说,“华八留下的信上说‘门户有变’,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很难说。”
“华八有没有对你说过那个‘逆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暮对李亚峰称呼自己的师父为“华八”而不叫“师父”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自己反倒也把称呼给改了。
“他从来没仔细说过,只不过说什么‘医者逆天’,我也就没细想,但‘医者逆天’是理所当然的事,把必死无疑的病人救活,应该就算是‘逆天’了。”
“老大,看样子,‘逆天’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华佗门恐怕也不是光学医术……不,我看,华佗门的医术最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东西,就连华佗门到底叫不叫‘华佗门’也很难说……‘逆天’,这两个字的份量可是太大了……”曹暮语出惊人,王信在一边听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马上忍住了。
“是啊,我本来也没想那么多,可现在……”李亚峰迟疑地说,“也许我不该把你们也卷到这件事里来……”
“老大,没用的话就少说好不好?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曹暮对李亚峰的自责不以为然,发生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有用,再说,自己也不在乎,自己关心的是往后该如何发展。
“……这个……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立刻离开神农谷,把所有事都忘掉?说实话,我对‘逆天’不感兴趣。”李亚峰开始打退堂鼓。
“可我们是不是已经来不及退出了?”曹暮紧皱着眉头,不确定地说,“我们知道了神农谷的位置,手里还有华佗门的一堆灵药,也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啊,我是说南宫。如果我们从此再也不理华佗门的事,我们拿那些妖精怎么办?……就算妖精的事也可以不管,还有姜爷爷……”
“如果我们什么也不管的话……”李亚峰喃喃自语。
“老大,我想我明白你和二哥的意思了。”王信突然插嘴,“你们的意思是,看见禁地里的样子,你们认为这件事好像闹得越来越大了,怕一旦被卷进去就身不由己,再也没办法收场了是不是?”
“王信,我们就是这个意思。”曹暮答话,“对了,你有什么主意?”
“老大、二哥,你们知道啦,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听你们的,没什么主意……虽然我是很想要那些宝贝啦,但你们要是说不要,我……我也无所谓。”王信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来。
“靠!他妈的!王信,老子真想好好揍你一顿!”李亚峰高兴极了,狠狠捶了王信一拳,“这才叫兄弟!那就这样办吧,把什么华佗门给忘了,咱们回去过咱们的日子,什么也不管了!”
“老大,你……说真的?”王信苦着脸问。
“靠!当然是真的!你看那里面……”李亚峰指指通向华佗门禁地的小门,“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全是宝贝,而且绝对比这个神农谷里的药材呀什么的都厉害得多——八成就是‘逆天’的道具。宝贝我当然也想要,可要是真的拿了那些东西,就算咱们不去‘逆天’——靠!到现在我连‘天’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天’也得来找咱们。你受得了?——我敢肯定,‘逆天’这种游戏绝对不好玩!”
“老大,我看是不是来不及了?”曹暮一开始就知道李亚峰到头来一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同样,自己对和老天爷对着干也没有兴趣,但有些问题还是必须要考虑的。
“怎么来不及?”李亚峰反问曹暮,“姜冉她爷爷的病反正我现在就可以治好,顶多费点儿事——对了,你好好想个办法。至于南宫那里……再过两年咱们就高中毕业了吧?到时候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再说,多个狐狸精姐姐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是不是?神农谷嘛,我以后就不再来了,虽然有点儿对不起师父,可他也是硬把我抓来当徒弟的,到底存的什么心我怎么知道……他说自己这一次出去可能会完蛋,可是我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完蛋啊是不是?如果他老人家gameover了,凭我的本事也没法子报仇,他活了三百岁,也够本儿了是不是?”
李亚峰越说越高兴,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一声:“靠!回家!”
“……老大,我想……恐怕是来不及了……”王信苦着脸说,他面对着藏书洞的洞口,能看见藏书洞外面的情形。
“什么来不及了?”李亚峰和曹暮异口同声地向王信发问,视线也随着王信往外看去。
“老大,我记得你说过,神农谷从来都是晴天……可现在……”
发觉外面好像有些异常,李亚峰一把揪住曹暮和王信,几步跑出藏书洞,向天空望去。
※※※
神农谷变天了!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就在三个人坐下来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乌云从西北方向象是涨潮一样汹涌而来,转眼间四面八方的云雾疾如奔马,一齐向神农谷上空聚拢。顿时满天黑云弥漫——天,阴了。
突然间在黑云层中如同金蛇乱窜般的电光闪了一闪,一个大霹雳打了下来,正劈在凝翠崖上,震的山石乱飞,暴风四起,把凝翠崖上的奇鸟异兽惊得到处逃窜,同时酒杯大小的雨点象冰雹一样打了下来,刚跑出藏书洞的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成了落汤鸡。
※※※
“到洞里去躲着!”李亚峰大声叫,可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四处的隆隆雷声之中实在是太弱了,连他自己也无法听清。
“靠!”李亚峰狠狠骂了一声,向四周看去,但雨势实在太大,勉强睁开眼皮也只能看见到处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再加上天阴到了极处,刚才抓住曹暮和王信的两只手又被霹雳惊得松开了,实在是找不到自己的两个兄弟,只好冲记忆中“山”字部藏书洞的方向跑了回去。
“妈的!这是怎么了?”在李亚峰连着摔了两跤,又从凝翠崖的山壁上把头撞起两个包以后,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山”字部藏书洞里,一边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一边恨恨地骂了一声。
“老大,我看这回你不想‘逆天’恐怕也不行了。”李亚峰身边响起了曹暮的声音。
“老大,这回不管你说什么,这老天我算是逆定了!妈的,把我搞得这么惨!”
是王信的声音,但声音中透着十二万分的恨意。李亚峰知道,当王信用这种腔调说话的时候,他的决定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我看这……”李亚峰往声音的来处看去,嘴里本来还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可他突然打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哈哈哈,你……”
“老大,别笑了,你也一样。”与王信的苦瓜脸对照而言,曹暮的神气还算是正常,但配着一身的泥水、满脸的污泥还有头上的大包,他的冷静显得无比滑稽。而王信,他皱着眉头把两只手都高高举了起来——他流鼻血了——显然,王信的运气不好,往藏书洞里跑的时候太过着急,让鼻子和山壁亲密接触了几次。
“曹,你认为神农谷变天是因为什么?”想想自己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李亚峰的笑声顿时打住,正儿八经起来。
“老大,需要解释吗?”曹暮嘴里说着,目光却投向了藏书洞洞壁上刚才被李亚峰紧紧关上的通向“华佗门禁地”的小门。
※※※
同一时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元化,你的传人可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依我看……小九倒是很聪明。”另一个声音,清亮之极。
“聪明?如何飞廉、谢仙一到,聪明便长了脚?”一个女声略带讥讽地发问。
“小孩子胆小,却也不能怪他。”清亮的声音对女声反驳说。
“元化,西姥无非激你,何必动气。想我历一亿三千二百劫后,本以为人间之事已看尽,不想你家里人竟还有如许趣味。这个‘谢’字还是要说的。”苍老的声音出来打圆场。
“元化何能,万万当不得如此赞语。只是此亦非长久之计,望……”
那个清亮的声音还没把话说完,苍老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话:“元化休急,这顺逆之间,分寸还是有的,若不然则真要生乱了。”
“如今距丹成不出四年,这……”清亮的声音果然透出了急躁的意思。
“我自有主张。倒是那个人……”苍老的声音显然迟疑了,“还是不知他的来历?”
“北斗既已下界,想来近日定有消息。只是小九还太过稚嫩,若是与他撞上,只恐会生变故。”清亮的声音答话。
“飞廉、谢仙出手之后,想来你那个小九也会有所行为,我看你就不必操心了吧。”女声还是带着讥讽的语气。
“这……也好。纵是要生什么变故亦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了静观待变,亦无他法……”清亮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三个声音都沉默了。
※※※
神农谷中。
“老大,你真的决定了?”曹暮担心地问李亚峰。
“决定?靠!都这个鬼样子了,我能怎么决定?”李亚峰大叫着,脸色难看极了,“我倒是不想决定,可是行吗?今天淋我这一场雨我可以不在乎,可这场雨是什么意思?它下在什么地方?神农谷好不好?靠!什么‘独立于天地之外’?胡说八道!在这儿他都能淋我个落汤鸡,我要是不决定,没准儿明天我一回去,天上就往下掉刀子了!”
“老大,你好像说过咱们都吃了木芝,那可是‘避刀兵’的耶,也就是说,掉刀子也不怕。”因为李亚峰终于下了决心,王信兴奋得很,忍不住强调开始自己这一方的强大了。
“放屁!”李亚峰的语气和他的心情十分搭调,他开始破口大骂了,“我可以肯定,这个见鬼的华佗门和那个见鬼的老天爷是一伙的!禁地?见鬼的禁地!一开门就变天?他妈的比对好了的闹钟都准!天底下哪儿有这种事?我算是明白了,什么‘逆天’不‘逆天’的?全是!这是他妈的老天逼着我去逆它!我不想干它就打雷劈凝翠崖!逼着我非干不可!我敢打赌,要是我还不干,我再一出去,天上还往下打雷!直到我进去看那见鬼的道书为止!好啊,你让我把你给逆了,拿老子耍着玩?那老子就真把你给逆了!看你到时候……”
“老大……”曹暮用无比崇敬的眼神望着李亚峰,嘴里开始结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曹?”李亚峰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邪火,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老大,我看你最需要的就是经常淋淋雨。”曹暮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消遣我?我可把话说在头里,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李亚峰心里真的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老大,我的意思是……”曹暮刚要把话往下说,却被王信一下子打断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王信一脸的惊叹。
“我……我说什么了?”李亚峰反倒胡涂了。
“老大,你……如果我没想错,你刚才说的恐怕是华佗门两千年都没人想到过的东西。”曹暮镇定下来了。
“没错,老大,靠!你……你真是老大!”王信几乎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有吗?我只记得我刚才很生气,发了一通火……我都说什么了?”李亚峰看着曹暮和王信的反应,满头的问号。
“老大!”曹暮和王信一起喊了一声,俩个人面面相觑,然后一齐摔倒在地上。
“老大,还是你是老大,我永远都是老二。”曹暮苦笑着说,“我想到了第一层,可能比王信快点吧,正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可你……发一通火就把我想不到的第二层、第三层全说出来了。”
“这还不重要,最了不起的是……老大,你说明白了可是你自己却还不明白。”
王信同样苦笑着,把曹暮的话补充完整。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我可是真胡涂了。”李亚峰大惑不解。
“老大,我把你的思路整理了一下。你听我说的对不对。”曹暮无可奈何地开始总结,“你的意思是,华佗门和老天是一伙的,华佗门的‘逆天’也是老天的意思,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啊,大概可能是因为老天无聊——它要找人‘逆’它,然后再把它找得这个逆它的人给办了。这回它找到了咱们头上,咱们虽然不想逆它,可是它不答应,非让咱们逆它不可。所以,老大你打算——将计就计这个词是不怎么好啦但意思差不多——彻彻底底地把老天给‘逆’上一回,反正老天的意思是让你逆它,那就真把它给逆了。是不是?”
“曹?你刚才说的……是我想出来的?”李亚峰对曹暮的一堆“逆它”,“让你逆它”的说法大为佩服,可曹暮说……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老大,我只想到神农谷变天是因为咱们把禁地的门给打开了,可没想到这么多。”曹暮慢慢解释着,“老大,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敢说,你说的很有道理。完全讲得通。没准儿就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咱们仨倒霉,让老天给看上了,是专干坏事的料。”
“靠!真的假的?”李亚峰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想法”了。
“老大,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结论只有一个。咱们只好到禁地里去看看了。”曹暮有些不甘心地说。
“老大,别犹豫了,还是赶紧进去吧?”王信的眼睛里开始放光了——他对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感兴趣,可禁地里的宝贝……全是真的——这就够了!
※※※
Ps;凝翠崖遭受了李亚峰的第二次刺杀——不仅仅是第二十三章,到现在,李亚峰还是没有机会和姜冉相处,甚至连宝贝都还没有拿到手——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可是……不多说了……救命啊!
第二十五章 逆天的本领
更新时间2003-4-13 14:03:00 字数:6163
神农谷。“山”字部藏书洞。华佗门禁地。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的对头到底是谁?逆天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老大怎么光是看书,什么话也不说?唉呀急死我了,你们倒是说句话呀!”进到禁地里已经三天,该看的全都看了,宝贝也拿到手了,那什么道书也翻了一遍——看不懂——王信的心越来越虚,他这才明白过来当初李亚峰和曹暮为什么不想进禁地——这里面的东西都太玄了,最不起眼的小玩意儿拿过来都能呼风唤雨……可自己拿着这些东西干什么?去打神仙?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啊?就算自己不是什么好孩子,可总不至于坏到要让神仙下凡来宰自己吧?
“老大,我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咱们要逆的那个‘天’,大概就是以玉皇大帝为首的那一批……神仙。”曹暮说。
“二哥,你肯定?完了,这回恐怕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王信垂头丧气。
“曹,这里头还是有问题。”李亚峰沉吟着说,事关重大,他也开始动脑子了,“我记着南宫说过她不太了解神仙的事……她是个妖精吧?对这些事情应该很了解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有,你说玉皇大帝?那就更不可能了。就在你看《野生狐狸的生态》的时候,我也找了几本书看,把中国的道教神仙谱系整理了一下子,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王信着急地问——这可是关乎自己生死大计的事。
“结论就是……”仿佛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似的,李亚峰慢慢地说了起来,“结论就是……中国的神仙谱系很乱,好像全是编出来的。要么是道教的在继承的基础上的新创,要么是对神话传说的改造……多少有点儿根据的人物全是战国秦汉那时候流传的,象广成子啦,彭祖啦,赤松子啦……”
“老大,我知道你的意思。”曹暮在一边补充说,“神仙这玩意儿当然全是古人编出来的了。就好像我看的《聊斋》什么的,不也全是编的?我就是说那个意思,咱们的对头是‘天’,那就先用玉皇大帝这个家伙代称一回。”
“古人编出来的是一回事,可是这些编造多少也该沾边吧?怎么我就是找不到沾边的地方呢?”李亚峰还是慢慢地说着,“往最早里找神仙的影子,应该是起源于上古人类对自然现象的崇拜……有了文字记载以后……大概在《周礼》上有了最早的概括,也就是所谓的‘天神’‘地祗’和‘人鬼’。再然后……就是道教逐渐把各种东西汇总一下,自己再改改,加上些有利于宣传自己的东西,才算是正式有了这一堆神仙。所以……你要是说真有玉皇大帝,我第一个不信。”
“老大,你的意思是……根本没有玉皇大帝?那前几天的那场大雨怎么解释?逆天又怎么解释?你说的老天耍着你玩又怎么解释?”王信一连四个问号。
“曹,你先说?”李亚峰对自己的思路不太有把握。
“老大,还是你先说吧,我还得好好想想。其实,最不可解释的事情你前几天已经说出来了,我还没完全想明白。不过,不管明白不明白,不管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现在也到了该下结论的时候了。还有,结论一出来,咱们就得赶紧回家。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晚上了,咱们已经旷了一整天的课,再旷下去,王信家里肯定会着急,还有学校里也是,咱们老是旷课,老师们那里是无所谓啦,可你别忘了,还有个小杜呢,保不齐他又要出什么花花肠子。”曹暮心里有自己的一本帐——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学还是要上的,日子也要照过。
“你说的对。”李亚峰也猛然间想起来了,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给姜冉的爷爷治病,还要给家里一个解释,说清楚自己到底在忙些什么——看样子,实话肯定是不能说了,家里连自己在神农谷呆了一年学了些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要是自己回家突然冒出一句“爸、妈,我出去打神仙,一会儿回来”,或者是说上一句“我找着工作了,我要去逆天”,如果家里不把自己送进精神病院,那就是自己要把老爸老妈送进去了——还是早早把这里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来下结论。曹,有什么地方我没想明白的,你告诉我一声。”李亚峰咳嗽了一声,正儿八经说起来,“咱们三个在这个见鬼的禁地里呆了将近三天,知道了不少事情,第一件就是关于咱们三个的身份,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是神仙了。”
“老大?你先等等。”王信一下子打断了李亚峰的总结,“老大,你说咱们是神仙了?什么意思?又是逆天,又是打神仙,怎么一下子咱们自己也成神仙了?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要自己打自己?要不然就是……”
“王信,闭嘴!”李亚峰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听我往下说你就明白了。”
“南宫对我说过,超脱了轮回就是神仙,从这一点上来看,我平时拿那些只要吃了就能和天地同寿的东西当零嘴吃,也给你们吃了不少,我想,我们应该会活得很长,不出意外的话,甚至应该死不了。所以,我们已经超脱了生死轮回,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是神仙。”李亚峰一口气说道。
“刚才是第一点,结论是我们是神仙。还是南宫的话,妖精在修炼内丹的同时要经历三次天劫,所以很难修成神仙。但咱们是人,不是妖精,天劫应该和我们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法术的问题,如果咱们是神仙的话,就应该会法术对不对?本来我对于这一点有怀疑,那是因为我根本学不了南宫的法术,可是……”李亚峰望向手里的一卷竹简,“看了这东西以后,我学会了不少法术,有一些好像还用不了,但大多数应该不成问题了。所以,我现在对咱们是神仙这个结论并不怀疑。”
李亚峰回想以前南宫飞燕对自己说过的“先天之气”也就是“内丹”的理论,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看了道书才知道,通慧功其实就是练先天之气的功法,只不过另辟蹊径,和一般功法不一样就是了,倒是自己,在完全不明白的情况下就把先天之气给练成了。不知道该说是胡涂还是后知后觉。
“老大,你是会用法术了,可为什么我和二哥还是不会?”王信打断了李亚峰的思路。
“这个……毛病大概是出在通慧功上。”李亚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和曹练的是我修改过的通慧功,你知道,我们家的通慧功是从小练起的,你和曹两个人都是半道出家……如果副作用只是让你们练不了法术,那我还是很高兴的。”
“老大,你怎么这么说话?”王信有些生气,“我们练不了法术你还高兴?”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多少会了些东西,我可以教你们一套别的炼气的功法,让你们从歪路上转回来……我本来很担心你们会因为练错了功夫走火入魔……”李亚峰无奈地解释。
“老大,照你的说法,那就是说,你爸和你爷爷也能用法术了?”王信打破沙锅问到底。
“不是。他们虽然通慧功也练到了第二层,但不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宝贝,所以就算是能用法术,也用不了太厉害的……再说他们也不会。你以为这种东西满世界都有卖的啊?”李亚峰挥挥手中的竹简说,“这里面我用不了的法术大概就是因为我的通慧功还没有练到第三层的原因,要是练到第三层的话,我估计就都能用了……”
“这也太玄了吧?”王信不情愿地嘟囔,“我和二哥练你自己编的东西,结果不能用法术,现在你又要编一套东西出来让我们练,谁知道会练成什么样子?没准儿,越练越麻烦,连过目不忘也连没了……”
“……这个问题我要好好想想,等咱们回去了,我再好好看看你和曹体内的真气运行状况,找出一套适合你们的办法来……在这之前,我建议你们两个先把你们现在能看的东西学学……把‘山’字部里的武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个底子,身上再带上几件宝物,准备着随时对付可能会来的敌人。”
“老大,还是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来了,你说的‘敌人’到底是谁啊?”王信问,“二哥说是玉皇大帝,你又说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不能确定所谓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咱们有敌人……而且很强。”李亚峰皱着眉头说,“玉皇大帝这东西到底有还是没有姑且不论,华佗门的‘逆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先放下不管,但只要有脑子,想一想就知道,咱们平白无故就多了这么多宝贝,要是没人找到咱们头上来才怪!就是只为了这个,咱们也得先未雨绸缪一把。”
“老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说简单一点,我们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用你的话说,咱们现在是神仙。”一直沉默的曹暮终于开口了,“不管我们到底是不是神仙,但手里攥着这么多宝贝,肯定是没有退路了。所以,为了准备对抗未知的对手,我们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对,这就是结论。”李亚峰一拍大腿,“我不在乎到底要对付谁,到底我要对付的东西是不是老天——就算是玉皇大帝又怎么样?就算是那个咱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安排着咱们对付它也无所谓,反正,只要它来找我的茬……靠!我就给它点儿颜色看!”
“要是它不来找茬呢?”王信还是心虚。
“王信,你以为天上会掉馅饼?拿了宝贝就要有为它丢命的觉悟。”曹暮不以为然地说,“我和老大对这些东西都不希罕,是你老想着要——我就纳闷,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就说你拿着就不放下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喔,对了,盘龙剪,你拿它干什么?《百宝册》上说得很清楚,那玩意儿是用来‘斩元神’的,你现在倒是找个什么元神来斩给我看看?”
曹暮无心地奚落王信,可不知为什么,李亚峰听了曹暮的话,脸色微微一变,急急忙忙把话题岔开了说:“算了,拿了就拿了,不拿白不拿不是?要是没人来找茬,我也懒得去找,我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可是从来都躲着麻烦走的。”
“老大,你躲着麻烦走是不假,可你从来就没少过麻烦,麻烦总是会来找你。”曹暮注意到了李亚峰脸色的变化,不过没有声张,顺着李亚峰的话头说了下去,“我看,结论反正已经有了,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咱们就先把这一百零八样宝贝分了,赶紧回去吧。”
“好吧。啊,对了,你们等等,我先把‘山’字部藏书洞里的东西归置一下,好带回去。你们还要好好学学不是?”李亚峰突然想到,道书上的“天罡三十六法”里有一招“大小如意”,用来搬家正合适。
“老大,你是想试试那招‘大小如意’吧?”曹暮笑笑说,“我看用不着了,我拿个‘芥子兜’,王信拿个‘遂心布袋’,什么东西装不了?”
“靠!就知道笑我,我的乾坤袋可是丢了,你们不需要,那我自己用。对了,外面药田里的东西我也得拿上几样回去,你们先挑你们要的东西吧,我还是到外面找找……再过……”李亚峰看看手表,“再过一个小时,咱们就集合回去。”
“知道了,老大。”曹暮和王信异口同声。
※※※
李亚峰一个人走出“山”字部藏书洞,长处了一口气,开始思考。可能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好好思考过的原因,好像一切都很乱,对,要努力把自己的思路理顺,李亚峰暗暗下了决心。
这三天自己和曹暮一直在华佗门的禁地里读那十卷道书,对那些宝贝倒是没怎么在意,倒是王信拿起来就不放了,足足惊叹了三天。至于《青囊经》,上面说的东西自己在以前就都知道了,无非是用药上的一些问题而已,之所以它能成为华佗门的“掌门信物”,大概只是为了纪念祖师——妈的,为什么自己无法从华佗门脱身了呢?算了,既然已经不能脱身,还是不要再想这个问题了。
十卷道书……倒真是够吓人的,第一面上就刻着“一入我门,万死莫悔”八个字——这分明是从《天龙八部》上抄的嘛!里面的内容更是离谱,什么“天罡三十六法”“地煞七十二术”,动不动就是“六甲奇门”“掌握五雷”“纵地金光”什么的,这还是自己玩的出来的,至于什么“移星换斗”“挟山超海”“撒豆成兵”……就是小说里也不常有吧?——除非是《封神榜》之类的东西里才……自己居然就快要会了?
李亚峰摇摇头,手掐诀,脚步罡,手指指向身边的一块大石头,一声“疾”字出口,石头应声变成了黄澄澄的颜色。虽然李亚峰心里有准备,但还是吓了一跳,忙走上去摸了一下,敲敲看看。
“这……他妈的应该是金子吧?”李亚峰从来没见过金子,并不能确定,但他很明白,这块石头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我……改变了他的分子结构?这从道理上讲不通啊!科学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李亚峰挠挠头,在心里默念:“百解去,如律令!”石头马上又恢复了原状。
“靠!还真灵。”李亚峰乐了,“指石成金”,天罡三十六法第二十三种,自己说会就会了!天,这不是开玩笑!
对了,还是先等等,把思路理顺再说,有的是时间去试自己到底会了多少。十卷道书上的那八个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入我门,万死莫悔”?也就是说自己要有“万死”的觉悟了?可自己到底是要去对付谁呢?“逆天”,那就是说老天爷了,是神仙?真是玉皇大帝?怎么连南宫这个狐狸精也不知道呢?如果自己的那个“逆天是天意”的想法真的歪打正着的话,那就是说,自己将来要被逼着去和老天作对了?这可是必定要输的啊,不管自己到底有多大本事,这一切如果都是老天安排的,那它要是想宰了自己还不容易——自己会的东西全是它给的嘛!别的不说,就是刚才那个什么“盘龙剪”,明摆着是对付地煞七十二术里的“尸解”,自己可是连元神还没练成——啊,应该说还没练,拿通慧功的炼气之法作基础,差不多的法术都可以施展——只要自己乐意。可是光会这些还是没有资本和老天对抗啊,看样子,自己真的要去找帮手了。南宫应该没有瞒我什么,可她毕竟是个“不务正业”的妖精,还是找时间到妖精窝里去问问那些“脚踏实地”的老妖怪吧。自己这个“神仙”是和老天作对的神仙,应该约等于一个本事大的妖精。
等等!我刚才施展法术的时候说的是什么?对啊,“百解去,如律令”!这……这分明就是道教的东西嘛!也就是说……我现在会的东西真的都是神仙也会的?难道我真的猜对了?华佗门是老天安排出来和自己作对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就真的没有胜算了啊。还是赶紧把雷州的事情处理好,到妖精窝里去找找能人指点吧。华八——不,还是叫师父吧,师父对我那么好,不能因为他骗了我一回就不认他了啊,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师父自己也不知道——师父说“门户有变”?到底是什么变故?应该会安全回来吧?要是没了师父,我想找人商量也找不着……唉,不管怎么说,华佗门到底是不是和老天一伙的,师父还是师父,不能不管啊。要不然,自己不就真成了混蛋了?对,等别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应该也要放寒假了,到时候到妖精窝里去一趟,凭着华佗门的面子,让妖精们全家出动去找师父应该不难吧?
别的事情倒是好办了,回雷州以后,先把姜冉她爷爷的病治好——妈的,还是得靠医术,法术里只有“起死回生”,不教人治病。要是实在不行,就先把他给杀了,然后再用法术把他救活——呃,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应该好使。
至于怎么给家里解释……大不了什么都不说就是了,反正我说了也没人信,也不需要有人信是不是?再让曹暮和王信多学点儿东西,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的这两个死党可是好帮手。成,就这么定了!老天要来找我,那就来吧,我等着你!
“靠!好歹算是理顺了!”李亚峰又恨恨地骂了一声,看看四周,从药田里挑了几样东西拿着,又回了“山”字部藏书洞,耳边只听见曹暮和王信两个人似乎在争什么。
“不就是几样宝贝嘛,有什么好争的?”李亚峰叫了一声。
第二十六章 请你相信奇迹好吗?
更新时间2003-4-13 14:03:00 字数:6176
“我能治好你爷爷的病。”李亚峰站在姜冉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惊呆了姜冉。
※※※
星期二的凌晨,李亚峰、曹暮和王信三个人匆匆从神农谷赶回了雷州。
让李亚峰有一点不舒服的是,曹暮死活从王信手里要走了能斩元神的“盘龙剪”。但李亚峰心里认为,曹暮对自己死忠,这顶多是为了和对盘龙剪很感兴趣的王信故意作对,跟自己无关——自己现在连元神还没有呢。不过,看着别人把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东西拿在手里,李亚峰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乐意——但他是个万事不在乎的主儿,想想也就算了。
还有一点让李亚峰感到意外的是,曹暮对“山”字部的功夫毫无兴趣,反倒把“命”字部和“卜”字部两个藏书洞里的书搬空了,说是要研究一下人的命理还有搞搞预测什么的,反正有会法术的老大和“很快就会成为武林高手”的老三的保护之下,军师还是学点儿军师该会的东西比较好。
——这倒说的也是,李亚峰心想——他对曹暮的点子还是很信任的,所以,一回雷州,在跟家里胡说一通以后,李亚峰就按照曹暮的主意,一大早就到市立医院门口堵住了从家里赶来陪床的姜冉——该是实行“无名祖师计划”的时候了。
※※※
“你……你说什么?”姜冉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李亚峰吓了一跳,紧接着李亚峰的话更是让人吃惊,姜冉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问一声。
“我是说,”李亚峰用无比恳切同时无比确定的语气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能治好你爷爷的病。”
“对不起,如果你是特意来拿我寻开心的话,请你回去,我还要去看我爷爷。再见。”姜冉根本不信李亚峰的话——本来她就对那天李亚峰的无礼举动有一肚子气,在心里早就把李亚峰当成了一个登徒子外加神经病患者——他是来拿自己寻开心的,姜冉在心里对自己说话的语气比李亚峰还要确定。
“你……听我说!”李亚峰看姜冉把话说完转身就走,心里着急,完全忘了曹暮说姜冉一定会回头再找自己的话,赶紧几步又绕到姜冉的面前,辩解起来,“你听我说,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能治好你爷爷的病。”
“对不起,你的话我不想听。”姜冉沉着脸,身子换个方向,想要绕开李亚峰赶紧走进医院。
“姜冉!”李亚峰急了——怎么一到了姜冉的头上,自己想好的东西全都不管用了?平时自己虽然说不上什么“沉着冷静”,但至少是一副“老子不在乎”的感觉吧?这可倒好,满拧!
“姜冉,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说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是假的,你还是算了吧!”姜冉的语气越来越不客气了。为了爷爷的病,姜冉自己也翻了几本医书,所有的书上都说得很清楚:脑瘤,也就是“脑胶质瘤”,俗称脑癌,化疗起不到太大的效果,手术难度也极大,尤其是肿瘤和脑组织没有明显分界,就算动手术也切除不清,复发的可能性在80%以上,更不要说爷爷的年纪和身体根本经不住这么大的手术了。姜冉在心里早就放弃了希望,只想让自己多陪爷爷一些时间,如果不是父母坚持,晚上姜冉也会坚持陪床的。这会儿突然出来个讨厌鬼,口口声声拿自己耍着玩,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姜冉打心眼儿里生气。
“姜冉,我就是再混蛋,也不会拿病人寻开心吧?”李亚峰在贬低自己的同时开始说理,“我如果不是真有把握,怎么会说这种话呢?我对天发誓……啊,不,我的意思是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就算是为了你爷爷,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对不起,我对你的话不感兴趣。”姜冉的话里带了几分犹豫,但眼前的李亚峰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姜冉从感情上对李亚峰就没有什么好感,而理智上爷爷的病同样也是无法可治的。所以尽管人都愿意把事情向好处去想,但姜冉还是对李亚峰的话抱着“绝不相信”的态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姜冉的脚步倒是停下了。
“姜冉,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信,更别说是这种听上去完全不可能的话了。”李亚峰涨红了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恳切,再恳切一点地说,“我不敢让你相信我,我只想让你相信奇迹。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是吧?”
“那又怎么样?”姜冉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奇迹”这个字眼倒是说到了姜冉的心里,恐怕姜冉自己也不知道,在她的心灵深处,对一切不可改变的规定、规律什么的充满了不屑——就像著名作家阿疯在他的作品中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感情一样。
“我请你,”李亚峰用上了敬语,“我请你相信一次奇迹好不好?今天晚上,请你一个人在医院陪床,我以我的性命起誓,奇迹一定会发生!你爷爷的病一定会好的!”
“你这人什么意思!”姜冉一听见“晚上”、“一个人”的字眼儿,眼前的李亚峰从“可厌”变成了“可憎”。姜冉忍住再给李亚峰一个耳光的冲动,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雷州市立医院。
“姜冉……你等等……”李亚峰想要一把抓住姜冉,又想跑上去拦住姜冉,可想想自己第一次和姜冉见面就让她打了一个耳光的经验——他倒不是怕打,而是怕自己再把姜冉给惹火,让自己的印象分再次降低——再降的话就到了地狱第十九层了——只好光是在嘴上喊,没敢真的有所动作,眼看着姜冉的背影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靠!我真是个笨蛋!”李亚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个动作在他和姜冉见面的时候似乎成了他一定要做的——至少到现在,发生率是百分之百。
※※※
星期二下午。雷州外国语学校。课间。
“南宫……老师,你回来了。”李亚峰没精打采地对刚从济南开会回来的南宫飞燕打招呼。
“是啊,好弟弟,我回来了。好久不见,可想死姐姐我了!”在走廊的一角和李亚峰不期而遇的南宫飞燕看着自己阔别一个星期的李亚峰,高兴极了,要不是不远的地方还有别的学生,南宫飞燕几乎就要跑上去一把抱住李亚峰了。
“南宫,别忘了在学校里你可是我的老师。”李亚峰察觉到了南宫飞燕的企图,急忙压低了声音提醒。
“知道啦。反正没人听见,跟弟弟聊聊天总可以吧?……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象是我欠你钱似的?看见姐姐就这么不高兴啊?人家还从济南给你带了特产回来呢!真让人家伤心……”南宫飞燕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忧郁,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李亚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是把早晨和姜冉的不愉快给忘到一边了,“我是有点儿事不开心好不好?”
“怎么?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让姐姐去把他给吃了。”南宫飞燕马上换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好家伙,有人敢欺负我弟弟?胆子不小!
“这个……你不要老是把吃人挂在嘴上好不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狐狸精啊?”李亚峰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南宫飞燕说话别这么肆无忌惮。
“弟弟,到底怎么了?”南宫飞燕对李亚峰还真是关心备至。
“没什么……我自己能解决。”李亚峰想了想,姜冉的事还是不要让南宫飞燕知道的好,到底她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可猜不出来,还是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对了,我有事找你说,是有关你那个‘家’和神仙的事,那样……明天下午放学以后我去你家好不好?你不是还说给我带了济南的特产吗?到时候我再看?……那个……就先这样,有同学来了。”
李亚峰不等南宫飞燕回话,匆匆跑开了。
※※※
下午。雷州外国语学校。自习时间。
“李亚峰,你刚才都和南宫老师说什么了?怎么南宫老师的脸色那么奇怪?”孙逍在班里大声向李亚峰发问,嚷得全班都能听见。
“孙逍,自习时间不要大声说话影响别人学习,自觉一点儿!”还没等李亚峰答话,班长陈丹开口了。
“班长,我只是好奇嘛!你看,南宫老师刚从外地开会回来,就和咱们这位昨天旷了一天课的级部第一名说悄悄话,换了谁都好奇,你说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孙逍就是看李亚峰不顺眼,抓个由头就想让李亚峰在全班出丑。
“我说孙逍,你是不是找抽啊?那好办,下课以后厕所后边,我奉陪!”王信手里捧着一本包上《高一化学精讲》书皮的《震天十七式》,头一个反应——他正想找人试试手呢。
“靠!孙逍,你怎么跟我师父和班长说话哪?要是你过得了王信那一关,后边儿还有我呢!”张甜也来凑热闹。她认定了李亚峰是自己的“师父”,连说话的口气都在学李亚峰,只是她说话声音又清又脆,还甜丝丝的,说出一个“靠”字来实在是不伦不类。
“还真拉帮结伙啦?又是老大又是师父的,李亚峰,我看你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又不是在社会上搞帮派,从学校里你闹什么呀?你还真以为你是校园小霸王啦?”王怜怜冲李亚峰发起了攻击。那天李亚峰轻薄“冉姐”的事王怜怜听姜冉给自己说过,现在王怜怜对李亚峰鄙视之极——本来这个家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怜怜,关你什么……”王信正要反唇相讥,却被陈丹的一声断喝给吓了回去。
“闹什么闹!有什么话下课说,别扰乱自习课的秩序,你们不学习,还有学习的同学呢!安静!”
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不是因为陈丹——教育处主任、化学老师杜海峰走进了高一二班。
“乱!自习课还这么乱!都是谁在扰乱秩序?给我站出来!”杜海峰疾言厉色。
“杜主任,是李亚峰扰乱秩序。”孙逍举手发言。
“这个……不会吧?”杜海峰对李亚峰虽然一点儿好感也没有,甚至还恨得牙根儿痒痒,但他还没有忘李亚峰可是王云校长亲手树立的“典型”,“陈丹,怎么回事?你是班长,你说!”
“杜老师,没什么,刚才我已经让班里同学不要乱说话了。另外……不关李亚峰的事,他一句话也没说。”可要是没有他,班里也乱不起来。陈丹在心里说了一句,但态度还是公平的,她可不想让谁去挨杜海峰的训。
“就是嘛,不要乱说话,看见先进同学就嫉妒什么的,要向先进同学学习。啊?啊,对了,李亚峰,你昨天的化学课没有上,到办公室来一下,我给你补一补,还有曹暮和王信,你们也一起来。我还要问问昨天是怎么了,你们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什么集体活动啊?我很感兴趣呢!”
…………
※※※
“老大,你就去吧,放心,姜冉肯定会一个人陪床的。”放学后,曹暮在给李亚峰打气,他已经给李亚峰打了一天的气了。
“老大,虽然我对你的表达方式实在是觉得有点儿问题,但……二哥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错。你要是不信他的话还能信谁的?”王信同样投了赞成票,他对曹暮的主意一向服气。
“那……我就去了?”李亚峰心里还在打鼓,早晨的那一幕让他整整一天提不起精神来,要不然自习课上孙逍的挑衅他也不会装聋作哑了。
“去吧。放心,肯定能成的!”曹暮对自己跟着这样一个没主意的“老大”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了。
“靠!我觉得我现在就像是要去刺秦王的荆柯,王信这个在一边敲筑的高渐离还算是个好人,可你怎么看起来象是那个送羊入虎口的太子丹?一脸坏笑!”李亚峰对曹暮投了不信任票,“不过,反正不管怎样我都得去,我还是……再等一会儿,等晚上10点以后,姜冉她家长回家了再说。”
※※※
在不远处的雷州市立医院里,姜冉正在和她的父亲姜天争论。
“爸,今天晚上就让我陪着爷爷吧,你看爷爷一直在叫我……我……我也有话想给爷爷说……”姜冉快要掉泪了。
“小冉,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学校了,这可不是个事儿啊!学校还是要去的……听话,你早点儿回家休息,明天去学校,你爷爷这里有我和你妈轮流陪着就行了……都这个时候了,别再让家里操心,好不好?”姜天也快要心力交瘁了,《雷州晚报》编辑部里一堆事情要自己这个总编去处理,爱人张清单位上也是忙得要命,两个人白天都抽不出时间来。自己的两个兄弟又在外地赶不回来,结果陪床的任务只能靠家里三个,可是小冉还要上学啊!就算让自己再累一点,也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学业。姜天心里打定了主意。
“爸,我……我也想去学校,可爷爷……这个样子……我就是去学校,也学不下去啊……”姜冉抽泣着争辩。她把李亚峰早晨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只想让自己多陪爷爷一会儿。这样的争论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了。
“小冉,连爸爸的话都不听了?”万般无奈的姜天只得摆出了父亲的架子。
“爸……”姜冉索性不说话了,大滴的泪珠落了下来。
“小冉,你……你别这样好不好?”姜天慌了,他就怕人掉眼泪,可这一个星期以来,姜冉和爱人张清动不动就哭,让他毫无办法。刚才好不容易才把爱人哄回家,这会儿姜冉又哭了起来,自己实在是没有心力再劝了。
“这样……好吧。小冉,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块儿陪你爷爷。”姜天让步了,“不过,晚上你要好好睡一觉,不能老是哭哭啼啼的,你爷爷……”姜天刚想说点儿宽心的话,可一想到梁医生开出的“病危通知书”,姜天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爸,你说爷爷……”姜冉见父亲同意了自己陪床,不再沉默,抬着一双泪眼向父亲发问,这样的对话这几天已经有过很多次了,但姜冉还是希望从父亲嘴里能够说出“有希望”这三个字来,因为姜冉最信任的人就是她的父亲。
“小冉……”姜天在病床旁边坐下,看着病床上自己的奄奄一息的父亲,叹着气说,“医院已经尽了力了,你爷爷是老红军,住在单人病房里,条件在医院里算是好的了……可是这病……不是别的病啊,你也翻了医书是不是?你知道……”
“爸,难道爷爷就真的……”姜冉又要掉泪了。
“小冉,你不是喜欢阿疯的书吗?”姜天开始开导自己的女儿,“阿疯在散文《无尽》里不是说过?什么来着?对了,‘我是一个顽固的卫道者,因为我知道,我的血里流动的是先人的血;因为我知道,我的脉搏里搏动着先人的节奏……’你爷爷一辈子都在干革命,正直得让人都说他顽固……我这副脾气和你爷爷一样,你呢……又和我一样……就是说,就算你爷爷不在了,我们的身上还是抹不掉他的痕迹……你……也别太难过……”姜天的声音也哽咽了。
“爸,你不是说,阿疯应该是个很有名的老中医吗?要是能找到他,你说能不能把爷爷的病治好?”姜冉见父亲提到阿疯,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小冉,人力有时而穷……”姜天长叹。
姜冉和姜天都沉默了。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快要晚上10点了。
姜冉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姜天说:“爸,你还是往家里打个电话,跟妈说一声,要不然妈一个人在家里要担心了,妈不知道我今天在医院陪床是不是?”
“这倒是,别让你妈担心……”姜天也同意女儿的话,“要不然这样,我回家一趟吧,看样子你今天晚上又是睡不成了,也让你妈给你做点儿消夜。”
“爸,都这么晚了……用不着了,再说……我也吃不下……”
“那可不行,你睡不好,总得吃好才行。得注意身体,学校里落下的课还要补回去……再把你的身体拖垮了,那就不好了。你等着,我一个来小时就回来。”
说着,姜天穿起外衣,走出了病房。姜冉看着父亲的背影,又把目光转回到病床上昏迷中还不时叫着“小冉”的爷爷身上,眼里又充满了泪水。
※※※
突然,病房的门开了,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嘴里还说着:“姜冉,奇迹来了。”
第二十七章 治……病?
更新时间2003-4-13 14:03:00 字数:5532
“你……”雷州市立医院的病房中,姜冉被突然闯入的李亚峰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却只见李亚峰一阵风似的冲到自己的身边,自己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反应,就觉得身上一麻,不能动了。
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动不了了?李亚峰,你搞什么鬼!我告诉你我可……咦?我怎么听不见我说话的声音?
姜冉马上发现,自己现在除了不能动之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亚峰,姜冉心里开始发毛……
“姜冉,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李亚峰看着姜冉的眼神,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把你吓了一跳……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不过,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会瞒着你什么的……我不多说了,先让我看看你爷爷的病……早晨,我说过请你相信奇迹……”
李亚峰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老人,心里还在为自己“唐突佳人”而感到愧疚,但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计划中最不好办的一步已经完成了。
◎◎◎
整个“无名祖师计划”其实只不过来自《三国志》中曹操的一句话,“小人养吾病,欲以自重”——《三国志》中记载,曹操认为华佗想借着给自己治病而抬高自己的身价,所以才迟迟不把自己的头风病医好,于是下令要杀华佗。但华佗如果当时不是那么有名,曹操如果不是确信华佗可以治好自己的病的话,华佗就可以逃过一劫,不用欠下李亚峰先祖的一个人情了——没准儿这倒是李亚峰求之不得的。
曹暮的意思是李亚峰完全可以照着当年元化祖师的样子去做——不必完全治好姜冉的爷爷的脑瘤,只要让病情稍有起色,就足以让姜冉全家感激涕零了。然后再以治病为名,慢慢接近姜冉和她的家人,逐渐让姜冉承认李亚峰。反正李亚峰不是华佗,谁也不会认为他一定能马上治愈脑瘤这种不治之症,姜冉家里更没有象曹操那样的人物,李亚峰自然也就没有重蹈元化祖师覆辙的危险。
整个计划中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才能让让姜冉和她的家人相信李亚峰有“逐渐治好”姜冉的爷爷的病的实力这件事,这本来不难,只要李亚峰出手,华佗门第九代传人这个称号倒不是白给。但姜冉绝对不可能让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侵犯重病中的爷爷,也就是说,李亚峰根本没有开始治病的机会。
正在李亚峰和曹暮都为此伤脑筋的时候,王信一句话解决了这个难题——“老大,你又不是去干坏事,先把陪床的亲属都打晕了不就完了?你要是不忍心,那就让我去打”——李亚峰在打了王信一拳以后突然想到:打晕了是用不着,但自己会定身法啊,只要身边没有人打扰,还能让姜冉亲眼看到自己给她的爷爷治病不就行了?
◎◎◎
李亚峰定定神,不顾身边的姜冉眼神中流露出的惊骇与愤恨——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真的很抱歉,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请你相信我,相信奇迹好吗?李亚峰在心中暗暗地说——开始给姜冉的爷爷把脉。
李亚峰把食中二指搭上了老人的脉门,准备用华佗门秘传的内视法察看老人体内的状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亚峰突然间头一晕,神情恍惚起来,
“这个……老人家的病很重啊。”李亚峰开口说,“脑瘤,这个……先用X刀杀死大部分的肿瘤,然后用药物打开血管和脑组织之间的分隔层,这样的话,再进行化疗,效果就明显了……药物可以直接作用于病灶……可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唉……哎?我在说什么?”
李亚峰突然发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和自己想说的完全不同,不,自己根本就没想说话!怎么?不对!
“曹暮、王信,出来!”李亚峰轻声喊。
“老大,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王信被曹暮拎着,两个人从病房的窗户外面跳了进来。
“老大,什么事?”曹暮没有象王信一样奇怪——事实上,老大要是不知道自己和王信在外面看好戏才不正常。
“来不及解释了。总之,有问题。”李亚峰急急忙忙地说,“曹,你堵住窗户,王信,你守住房门,给我护法。要是有什么动静,不用客气!”
“知道了,老大!”看李亚峰一脸郑重,曹暮和王信也认真起来。
曹暮从腰间系着的“芥子兜”里迅速拿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小剑,这是神农谷禁地中一百零八件宝物中几件可以不用法力就能催动的通灵法宝之一:“火云剑”,威力倒还在其次,主要是认主之后可以随着主人的心思飞起伤敌,灵异无比。曹暮把火云剑在手里掂了掂,两眼紧紧盯住窗户,随时准备出手。
王信看了曹暮一眼,嘴上嘟囔:“就知道用宝贝,看我,有两只手就够了。擎天掌可以把老大打到吐血,换成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一个箭步窜到病房门口,双手运足了力道,也进入了临战状态。
李亚峰冲曹暮和王信把话说完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遍,如临大敌般的开始第二次给姜冉的爷爷把脉。他心里有些明白了,姜冉的爷爷得的病应该不只是脑瘤这么简单,只不过所有给他看病的人都会一口咬定是脑瘤而已——自己这个“神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毕竟也是“神仙”,连自己都差点儿着了道儿,更不要说那些凡夫俗子了——姜冉的爷爷的病,有问题!
果然,李亚峰一搭上老人的脉门,马上又是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李亚峰把手缩回来,晃晃头,镇定心神,让真气布满全身,开始重新把脉。
这一次还算顺利,李亚峰可以清楚地察看老人体内的情形了,但他同时发现,正像他预料的那样,与其说老人是得了什么病,倒不如说是受了禁制或是魇祟——老人体内的五行之气乱成了一团,在脑部纠集郁结……
所谓五气不调则五事不明,而所谓五事者,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这五事不明,那姜冉的爷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李亚峰开始为自己一急之下把曹暮和王信叫出来护法而感到庆幸了——老人的病绝对是出于人为,谁知道在自己为他救治的同时会不会有人出来捣乱。
李亚峰不再多想,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正要下针,却又踌躇起来,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姜冉的爷爷是受了人为的禁制这一点可以确定了,但是自己有没有把握治好呢?这已经完全不在“医药”这一行中了,自己的法术说白了还是个半吊子的水平,在不知道老人是受了哪一种禁制的前提之下,只能从医药的角度出发开始救治——这不是重点,华佗门的医术最善于调理五行之气,自己又身兼丙丁火气和壬癸水气两门绝学,治好姜冉的爷爷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可重点在于到底是谁向姜冉的爷爷下的手?是出于什么用意?自己把姜冉的爷爷治好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更重要的是,如果说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凑巧赶上了那是另外一回事,大不了最多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逆天”之外再多个敌人,连老天都不在乎了,哪还在乎得罪人呢?可是……如果、万一,这是老天的安排的话……自己岂不是给姜冉也带来了麻烦?如果真的治好了,会不会有更凶险的事情发生呢?……对了,还有那个什么“无名祖师计划”,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个计划是一定要流产了——事情的复杂远出预料,哪里还顾的上趁机向姜冉卖好!
李亚峰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姜冉。
姜冉在一边把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她也困惑了。
李亚峰到底要干什么?怎么曹暮也来了?还是从窗户跳进来的,这里可是五楼啊,他是怎么爬上来的?还有一个……啊,好像是叫王信,最近在学校里也很有名。他们到底是怎么了,如临大敌似的?别人自己是不知道,可曹暮从小和自己就是邻居,熟得不能再熟了,自己可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李亚峰拿着的东西是针灸用的针吧?他要……给爷爷治病?开玩笑!爷爷是脑瘤啊,连医院都没办法,那个梁医生还是个有名的教授呢,不也是一样?李亚峰一个高一的学生,能有什么办法?他刚才说什么早晨他说过要我相信奇迹……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动?连话也说不出来?李亚峰到底做了什么?难道……他真的有办法治好爷爷?
姜冉心里全是疑问,但不是那么害怕了,毕竟曹暮也在病房里,有个熟人在场,姜冉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儿依靠。她看看李亚峰犹豫不决的神情,不知不觉间眼光里流露出求助的神气——你真的能治好我爷爷的病?
李亚峰的目光在这时刚好和姜冉撞上。
“靠!老子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治好姜冉她爷爷,别的到时候再说吧。”李亚峰躲开姜冉的目光,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把手中的一把银针捏紧了。
“手少阳三焦经是主气所病者,于关冲、液门起,沿中渚、阳池,出于外关、支沟、会宗、三阳络、四渎,向上过天井、沿清冷渊、消泺,再向上,过臑会、肩髎……”仿佛在为姜冉宽心似的,李亚峰嘴里报着穴位的名称,把银针一根根插入病床上老人的身子,直到把整个手少阳三焦经的二十三个穴位插完,李亚峰又一次深吸一口气,封闭六识,不管外界的一切动静,开始按照华佗门秘传的方法沿着银针以气疏通老人的经脉,理顺老人身体里乱成一团的五行之气。
◎◎◎
时间过得很快,当李亚峰重新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累死我了!”李亚峰满头大汗,有些欣慰地笑了,自言自语地说,“要不是我,天底下还有几个人能解开这种禁制?哈哈,更不要说是从一个‘医’字入手了。啊,曹,王信,没什么事……情吧……”
李亚峰看看周围,愣住了。
病里除了不能动的姜冉,依旧守住房门和窗户曹暮和王信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中年男子,个子很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长相和病床上的老人有几分神似,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是姜冉的父亲姜天。
“老大,我不知道这算有事还是没事。”曹暮一脸苦笑,“姜伯伯来了。”
“老大,你叫我和二哥出来就是为了不让姜伯伯打扰你啊?”王信听见李亚峰终于说话了,忙问了起来,“都是你说话不清楚,我差点儿一掌打出去耶,要是真打上了,那就只能让你试试那什么‘返魂香’了……我点了姜伯伯的麻穴和哑穴,也让他不能动了,可是……这样似乎不是太好耶。”
“……这是怎么了?我……我这是在哪儿啊?”就在李亚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病床上的老人——姜冉的祖父突然醒了过来,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开口问了起来。老人脸色红润,显然“病”是完全好了。
“……老爷子。”李亚峰犹豫了半天才想出怎么称呼姜冉的祖父,“您得病了,现在在医院。您……刚刚有些好转,不过已经没事了。你还是先睡一觉,好好休息,等一会儿再跟您解释。”
“你是谁?”姜冉的爷爷看看李亚峰,奇怪地问。
“……”李亚峰挠挠头,突然间灵机一动,“老爷子,您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说着,李亚峰一伸手,点了老人的睡穴。姜冉的爷爷刚稀里糊涂地醒过来,又马上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老大,你……治好……老爷子的病了?好家伙,不愧是老大!”王信在一边夸奖起来。
“姜伯伯、姜冉,”李亚峰不理王信,自顾自向姜天和姜冉说了起来,“老爷子的病已经好了,但是身子骨还太虚,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子。……这个……让你们受惊了,真是对不起。”
李亚峰向姜天和姜冉鞠了个躬,又接着说了下去,“我叫李亚峰,是曹暮的好朋友,懂一点儿中医,听曹暮说老爷子有病,就想来看看……可是……我年纪还太小,如果说自己能治好老爷子的病的话,你们肯定不信,可老爷子的病不能耽误,曹暮就给我出了这个馊主意。”
“老大,你……”曹暮刚要抗议就被李亚峰恶狠狠的目光把话瞪了回去。
“老爷子再睡上几个小时就会醒了,到时候天差不多也亮了,也就可以给老爷子办出院手续了……要是您不相信老爷子的病已经好了的话,也不妨让医院再检查一下。我回去给老爷子开张滋补的方子,再拿点儿药,今天下午,我会到您家里去解释的。可能把您吓了一跳,实在是很对不起。”李亚峰冲姜天说。
“对了,”李亚峰向曹暮和王信一招手,三个人一起向病房外面走去,到了门口,李亚峰象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回头说,“姜伯伯、姜冉,老爷子的病很重,我又没怎么给别人治过病,为了能专心一点儿,我和王信点了两位的穴道,不过马上就会自然解开的,请不要担心。噢,还有,我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
李亚峰又走到姜天的面前,诚恳地说,“我还不能算是完全出师,我的……老师说在我出师以前最好不要滥用医术,这一次是曹暮拜托我,我才……请您千万别对别人说是我治好老爷子的病的,拜托您了。”
李亚峰又冲姜天鞠了个躬,回头走出了病房。
◎◎◎
“老大,你那定身法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点了姜伯伯的穴道,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你知道,我刚学这东西,出手不知道轻重啊,你怎么说话这么不负责任?”一出病房,王信就冲李亚峰抱怨起来。
“老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曹暮在守着病房窗户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越想越不明白,也忍不住问了起来。
“是出事了。”李亚峰点点头,在病房门外停住,手上捏决,往病房的门上虚按一下,解开了姜天的穴道和姜冉的定身法,冲王信一笑,“这不就好了?咱们赶紧走,我有话说。”
三个人急匆匆地离开了雷州市立医院,回到了曹暮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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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真累死我了。”李亚峰往沙发上一躺,抱怨起来。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暮急着问了起来。
“二哥,急什么,反正老大会说的。来,先解解渴。”王信轻车熟路地打开曹暮家的冰箱,拿出三听可乐,扔给李亚峰和曹暮,自己也打开可乐,喝了起来。
“好,我说说。”李亚峰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可乐,一边开了口。
第二十八章 称呼
更新时间2003-4-13 14:04:00 字数:4571
“老爷子没病。”在曹暮家里,李亚峰出口惊人。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王信第一个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老爷子根本没得病,什么脑瘤全是假的,老爷子是让人给害成那个样子的……”李亚峰解释起来。
“老大,你是说……”听了李亚峰的解释,曹暮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姜爷爷得罪了什么人?还是有别的意思?”
“我宁肯以为老爷子是得罪了什么人才给害成那个样子的,要是这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的话,那就有麻烦了。”李亚峰脸色难看极了。
“老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王信胡涂了。
“老大的意思是,如果姜爷爷是得罪了别人还好办,可如果姜爷爷的病是因为老大才得的,就不好办了。”曹暮给王信解释。
“奇怪了,老爷子和老大又没有什么关系,他让人给害了,关老大什么事?要不是为了姜冉,老大才不会……”王信说着说着,突然也明白了,“老大,太玄了吧?你觉得是那个什么‘逆天’的关系?从老大喜欢姜冉一直牵连到姜冉的爷爷?”
“没错。”李亚峰赞许地点点头,“如果老爷子的病是老天给安排的,就是为了让我出手,那就有麻烦了。我们现在只知道我们手里有不少宝贝,要去‘逆天’。可‘天’到底是什么?我们又为什么要逆它?现在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和对手是什么,如果对手找上门来的话,我们什么对策也没有……这可就不好办了。”
“老大,我觉得可能是你多想了。”曹暮分析起来,“姜爷爷的病是在咱们去神农谷以前得的,那时候连咱们自己都不知道去了就会拿到那些宝贝,老大你又对逆天一直不感兴趣,怎么可能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天就把一切安排好了?”
“如果是老天逼着我逆天,那它安排好一切还不容易?”李亚峰反驳曹暮,“要不是老爷子有病,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去神农谷?”
“老大,你说的有道理。我看……”王信刚要把话接过去,又被李亚峰打断了。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手是谁,我只知道过自己的日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确定了这一条原则,别的都好说。还有时间,我先给你们把炼气的法子说说,你们也得多学点儿东西,要不然一旦有个万一,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老大,我就再说一句。”曹暮想了想,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要是觉得你会给姜冉她们家带来麻烦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狠心放弃姜冉算了?你不是很喜欢她吗?难道要让她因为你的关系受到牵连?”
“这个……”李亚峰让曹暮的问题给噎住了,他可是从来没想到过类似的事情。
“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老大喜欢谁是老大的事,要是老大不喜欢也就算了,可老大既然喜欢姜冉,凭什么要因为别的事放弃啊?这对老大不公平啊!”王信心里没有想太多,他认为喜欢就是喜欢,管别的干什么!
“就是,王信说得有理。老子喜欢姜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再说了,我现在离追上她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现在想这么多干什么!靠!曹,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是不是要气死我?今天我还要到姜冉家里去呢,给我打打气好不好?……啊,我知道了,你是对我刚才栽赃不满是不是?一点儿小事儿还放在心上,给你道歉好不好?再说了,主意本来就是你出的嘛,我还少说了呢!”
“老大,你……真打算全告诉姜冉家里?”曹暮担心地问。
“我又不傻,能说的说,不能说的……我不会不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不是从一回来就说要学法术吗?怎么这会儿唠叨起来没完了?”
◎◎◎
李亚峰在学校里一直走神,他不知道今天下午放学后到姜冉家去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又不该说些什么,怎样说才能让姜冉和她的家人给自己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本来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快,在自己还没有和姜冉好好说几句话之前,居然就要去见姜冉的家人了!可以肯定,既然姜冉的祖父的病已经好了,姜冉全家都会在家里恭候自己的,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回答多少问题,其中又有多少是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回答的……
事情的发展太快了!这让李亚峰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在他整整一天的苦恼过程中,为了早早打发“徒弟”张甜的纠缠,李亚峰恍惚中居然把御风术的基本心法教给了张甜,甚至在见到杜海峰的时候还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杜主任”……
同样,这一天姜冉的家里也很不平静。
“小冉,你到底认不认识李亚峰啊?你和他熟不熟?”姜天又一次在问。
“爸,我说过多少次了呀!我认识他,但是根本不熟,你想想,他比我低一级,我怎么可能和他很熟啊?”姜冉已经快让父亲的问话搞疯了。
“嗐,不管小冉认不认识,我这条命可是人家救回来的!等会儿那个小伙子来了,我可得好好谢谢他不可!”姜冉的祖父姜临东大着嗓门说,完全不像是个刚从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出来的病号。
“爸,你怎么下床了?那个……人家不是说了,你现在大病初愈,要好好休养才行嘛!”姜天的爱人张清埋怨着,就要把姜临东搀回床上。
“病?我现在哪儿还有什么病?你看着,我这就给你打一趟拳!”说着,姜临东就要开始比划。
“爷爷!”姜冉气冲冲地叫了一声。
“小冉你别生气啊,……好好好,我回床上躺着还不成?真是的,我都从床上躺了一个星期了,浑身不得劲,活动活动都不行。”姜临东从心里疼爱自己的孙女,姜冉一发话,虽然嘴上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床上躺下歇着。
“我说她爸爸,一会儿人家来了,咱们该怎么称呼啊?”张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向姜天发问。
“这个……怎么称呼?”姜天想了想,还真不好办,照理说李亚峰是自己女儿的校友,还比女儿低一级,叫名字也就是了,亲切一点儿的话,顶多叫声“小峰”、“亚峰”什么的;可李亚峰又是自己父亲的救命恩人,就算见了面不磕头,怎么着也得叫声“先生”不是?再说,自己可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小神医”。
“是啊,怎么称呼合适啊?”姜冉也皱起了眉头,但她考虑的却不是这个问题……昨天早晨李亚峰明明是要和自己好好说说怎么给爷爷治病的事,可自己却对人家那个态度,实在是不象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虽说李亚峰对自己无礼,但……应该也是有原因的吧?一个人有那么大的本事,就算是有点儿怪毛病也是可以原谅的不是?没准儿还是自己误解了人家。嗐,自己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成见,先是阿疯的事,又是昨天早晨的事,自己根本就不听人家说什么,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现在李亚峰可是爷爷的救命恩人,自己该怎么样对他呢?算了,不管怎么说,先道歉才是真的!
姜冉打定了主意,脸上不禁带了笑。
“小冉,你笑什么?”张清奇怪地问。
“啊?啊,没什么,我是在想今天上午爷爷出院的时候那个梁医生的表情,好像见了鬼似的,笑死我了。”姜冉忙打岔。
“小冉!你怎么说话啊?什么见了我象是见了鬼似的!你看我不打你!”姜临东嘴上叫得厉害,可嘴角却一个劲儿地往上翘,老了老了还来了次死里逃生,虽然自己不是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老人家的心里实在是高兴。
“小冉说的没错。”张清顺着姜冉的话头说了下去,“我是昨天才知道的,那个什么梁大夫是梁启刚的亲哥哥,怪不得爸一进医院他就开什么‘病危通知书’,看见爸病好了,还要检查这个检查那个,分明是想再检查出什么毛病来才死心!”
“阿清!你别胡说!”姜天不乐意了,“梁大夫是老梁的哥哥这件事我早就知道,这和爸的病没关系。梁大夫是全省脑科权威,他不可能误诊,更别说故意误诊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怀疑一个医生的医德!至于老梁……是,我和老梁是有些矛盾,但那是工作上的,是我们《晚报》和《生活报》的矛盾,你不要把工作上的事情和爸的病扯在一起!”
“好好好,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张清也同意姜天的看法,“可是……爸得的是脑瘤,可怎么?那个‘小神医’就真能一下子治好?”张清找到了称呼李亚峰的办法。
“你不知道……”姜天刚要说话,姜临东把话接了下去。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天底下一般人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就说我当年打鬼子的时候……”
“爷爷,说正事呢,你就别再说你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了吧?我都听了多少遍了,还是那个‘大刀李’是不是?”姜冉不让姜临东发言,自己把父亲的话接过去了。
“妈,其实我也挺奇怪的,李亚峰怎么有这么大本事?要是别人给我说我也不信。可是,这是真的啊!你不知道,”姜冉也用上了姜天的口气,“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突然就不能动了!眼看着李亚峰给爷爷针灸,后来连眼都闭上了,就好像外面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身上一个劲儿往外冒汗,我正着急呢,爷爷的病居然就好了!”
“是啊,别说李亚峰了,连李亚峰的朋友也不简单。”姜天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我刚打开病房门,就看见……对了,王信对不对?就看见王信冲我扑过来了,也是跟小冉一样,身上一麻,一下子就不能动了。眼看着有个小伙子盘着腿坐在病床上,一身是汗。我和小冉还不一样,小冉至少知道李亚峰是在给爸治病啊,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那个着急啊。可没成想,没过一会儿,爸居然坐起来说话了!我差点儿没吓着,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姜临东冲姜天一瞪眼。
“……没什么啊。”姜天一哆嗦,把“闹鬼”两个字咽了回去。
“居然还有这种事?”张清自言自语,“一个高中生就能治好连省里的脑科权威都治不好的病?还那么快?照你们的说法,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功夫吧?是不是?连他的朋友也那么厉害?要不是你们一口咬定,爸的病又真的好了,我还是真不信……哎,小冉,你说老曹家的孩子也和小神医在一块儿?把他叫过来问问?至少也在小神医来以前多知道点儿是不是?”
“是啊,小冉,你去把曹暮叫来吧,我也想多问问,咱们毕竟和李亚峰不熟啊,可曹暮这小家伙是我看着他长起来的,问他什么他敢不说?”姜天赞同。
“爸,你也是,真是高兴晕了,现在学校还上着课呢!”姜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而且……照我看,曹暮恐怕也说不出什么来,你不知道,李亚峰是曹暮的‘老大’,李亚峰说什么曹暮就说什么。我看,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还不如直接问李亚峰比较好。”
“你说什么?”姜天让姜冉的话吓了一跳,“……照你这么说,曹暮也该很有本事了?不会吧?我可是经常在小区里碰上他,还时不常的拍拍他脑袋……”
姜天抬起手来,看着自己这双可能拍过很有本事的人的脑袋的手,姜天的心情很复杂。
◎◎◎
正在这时,“叮咚”一声,姜冉家的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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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章相对短一些——这是因为我的一个坏毛病:喜欢吊人胃口。这个……喂!不要拿砖头砸我!上一章上传可是在几个小时以前,我动作已经很快了。而且,下一次更新也会很快的。我说过为了弥补我没有及时更新,本周之内我会尽量更新五章的。我想,最迟到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上传下一章的……就算是再晚一点儿,也不会晚过星期六的中午。我争取让李亚峰在本周之内就出名,好不好?另外,让人伤心的是,幻剑书盟出事了。支持书盟!希望书盟早日恢复正常!
第二十九章 邪不能胜正
更新时间2003-4-13 14:04:00 字数:5763
“姜伯伯好。”李亚峰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冲急急忙忙过来开门的姜天鞠了一个躬。
“……亚峰,快,快进来。”姜天让李亚峰的一声“姜伯伯”叫得一愣,倒是很自然地就称呼李亚峰“亚峰”了。
“亚峰,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姜天把李亚峰让到客厅,刚刚坐定,忙迫不及待地开口道谢。
“姜伯伯真是太客气了,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罢了。老爷子有病,作晚辈的能尽点儿心力,应该说是晚辈的福气才对啊。”李亚峰彬彬有礼,努力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乖宝宝的样子。
“小伙子,你的福气倒是不小啊!老头子这辈子就没怎么长过病,打鬼子的时候身上中了三枪都没趴下,就这回动不了了,眼瞅着要去见马克思他老人家,偏巧就赶上你小子的福气了?啊?要照你这么说,老头子不光用不着给你磕头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还得骂你小子一顿是不是啊?要是你没这个福气,那我现在可就见着我过去的老战友喽!”
姜临东在卧室里躺着,听见李亚峰不说人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客厅冲李亚峰嚷嚷上了。
“……”李亚峰一下子窘得满脸通红,“……老爷子……您……您真会开玩笑……”
姜冉看见李亚峰的窘样,“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冉,笑什么笑!”张清在一边开口训姜冉,可自己脸上也是带着笑——姜临东的病痊愈,姜家全家心情都非常好。
“亚峰,也不怪小冉她爷爷说你,你用不着这么客气的啊。要不是你,这回小冉她爷爷能不能过去这个坎儿可是难说……就在刚才,我还犯愁该怎么称呼你来着呢,哈哈。”姜天笑着说,“不过既然你叫我‘姜伯伯’,那我也就托个大,你就别客气了好不好?”
“姜伯伯,看您说的……”李亚峰倒是反应过来了,“我和姜冉是校友,和曹暮又是好朋友,您家和曹暮他们家是老邻居了吧?听姜冉说她是曹暮的干姐姐,怎么说咱们也不是外人是不是?我哪能跟自家人客气不是?”
——天知道李亚峰是怎么转过这个弯儿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让他一说就成了一家人了。
“就是就是。”姜天看着眼前的李亚峰,不知怎么的打心眼儿里往外喜欢,根本没多想,顺着李亚峰的话就走。
“姜伯伯,老爷子的病怎么样了?”李亚峰想了想,主动问了起来。
“小伙子,你说怎么样了?”姜临东看李亚峰不理自己的茬儿,有点儿着急了,“是你给老头子看的病,怎么你自己不知道啊?啊?还非要老头子躺在床上不动弹?明明全好了嘛!你自己有多大本事你自己能不知道?对了,刚才小清还纳闷你怎么那么大本事,连什么省里的……什么权威来着?都不如你?老头子也想知道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李亚峰,你什么时候又会中医了?还那么厉害?”姜冉也发问了。
“这个……”李亚峰犹豫了,不过,他还是马上把话接了下去——类似的问题怎样回答他想了一天了,“姜冉可能知道吧,我因病休学了一年,其实倒不是因为我得病的关系,我是跟我爷爷的一个老朋友去学了一年中医……”
“你爷爷的老朋友?”姜冉好奇了,“那他一定很有名吧?才教了你一年,你就这么厉害了。”
“有名……”李亚峰慢慢地说,“我师父应该算是有名吧。不过,他不在外面行医,所以不是学中医的世家大概也不会知道他……但医术方面师父是没得说,全中国也没有几个比他更精的。至于我……我其实还没出师,要是师父知道我随便就给人治病,非得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可……要不然,我怎么让姜伯伯给我保密呢是不是?”
这算是说了实话。李亚峰在心里想,只不过自己隐瞒了师父华八和自己的辈份问题罢了——师父说过,华佗门的传人可以号令不少中医世家,学中医出色的又基本上都是世家,按说,自己也算是医药行里的“老大”级人物了……
“我说什么来着?天底下的奇人异士多了!”姜临东大着嗓门说,“什么权威不权威的,全是假的!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才是宝贝!”
李亚峰看姜天又要开口问自己话,忙把话头岔开了,“老爷子,您现在觉得身体怎么样?我再给您把把脉,也看看您恢复得怎么样。”
“是啊是啊,爸得的病可是脑瘤,不是闹着玩的。虽说在医院里没再检查出什么来,但还是要好好看看才行,不能大意啊。”姜天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李亚峰,可一听李亚峰说起了自己父亲的病,马上就关心起来。
“小伙子,你医术那么高还信不过自己?老头子的病早就让你治好了……”姜临东嘴上嘟囔着,倒是很痛快地就把手腕伸了出来——这一回突然得病把老爷子吓得不轻。
李亚峰也不敢怠慢,仔仔细细给姜临东又看了一次,不过没再发现什么,显然自己昨天已经完全化解了姜临东身上的禁制,但……还是说清楚一些比较好……自己担心的事情总要闹明白。
“恭喜老爷子。”李亚峰开了口,“老爷子的病是完全好了。不过……大病初愈,身子骨儿还有点儿虚……我带来了不少东西,一会儿好好给老爷子补一补。”
“亚……亚峰,”张清对这样称呼“小神医”显然不怎么习惯,“怎么还好意思让你再破费啊,照理说,你治好了爸的病,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姜婶婶,客气话就别再说了吧,又不是什么外人。”李亚峰赶紧把话头截断,“不过,有点儿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亚峰,你刚说了咱们不是外人,怎么又说这种话啊?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姜天看着李亚峰犹犹豫豫的神色,心里有些纳闷。
“那我就直说了……”李亚峰倒是很爽快——他到姜家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问清楚姜临东受的禁制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关系,“姜伯伯,我这话问得唐突了……您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啊?”姜天怎么也没想到李亚峰会问出这么一句来,一下子愣了。
“啊,我的意思是,也可能不是姜伯伯,是姜婶婶或者是老爷子有没有和什么人有很深的矛盾……”
“李亚峰,你说什么啊!”姜冉马上就不乐意了——这个人还是莫名其妙!
“小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姜临东也有些生气,“老头子一辈子行得正走得直,没有什么仇人!”
“亚峰,你为什么这么问呢?”姜天倒是缓过来了,心里奇怪。
“怎么说呢……其实,老爷子应该得的不是脑瘤,是让别人给害了。”李亚峰一横心,直接把话说明白了。
“……”
李亚峰的话把姜家全家惊呆了。
“其实,脑瘤我也许不是治不好,但是不会象昨天晚上那么轻松。”李亚峰见大家都不说话,自己说了下去,“我除了学医之外,还跟师父学了一点儿和中医有关的东西,比如武术啦、奇门八卦啦什么的……都知道,中医这东西,学到比较深了就和玄学挂钩了……我昨天给老爷子把脉的时候发现,老爷子其实不是脑瘤,好像……是受了什么人的禁制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不过……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只会按照下禁制的人的暗示说是脑瘤。一开始我也差点儿着了道儿……”
“……哎,对了,好像你昨天一开始是说脑瘤啊、手术啊什么的来着,然后就把曹暮和王信给叫来了是不是?”姜冉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李亚峰奇怪的举动,突然想起来了,忙开口说。不过姜冉马上又困惑了,“你说什么?禁制?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魇祟。用咒语什么的让人神智不清……”李亚峰给姜冉解释。
“等等,亚峰,你可是越说越离谱了。”姜天忙把李亚峰的话打断,“咒语?魇祟?那可是迷信的东西,怎么你还当成正事儿了?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就学这些东西可没有好处,容易走上歪路……”
“小天天你给我闭嘴!”姜临东听姜天冲自己的救命恩人作开了破除迷信的思想工作,气不打一处来,“你有脑子没有!我的病是小伙子给治好的,他说的还能有假?什么迷信不迷信的!天底下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事儿多了!少在这儿大惊小怪!”
说着,姜临东又冲李亚峰发了话,“小伙子,你是说有人害我?”
“老爷子,我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也不是太懂,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老爷子您的病绝对不是脑瘤,应该是有人给您下了禁制。说得明白一点儿就是有人把您身体里的五行之气给打乱了,让您卧床不起,又用了什么手段使人以为您是得了脑瘤,而且,您当时身体里的五行之气郁结在脑部,和脑瘤的症状也有些象。”
李亚峰回答了姜临东,又冲姜天解释起来,“姜伯伯,迷信和玄学是两回事。我不是想宣传迷信那一套,实际上,有不少事情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但在玄学里就可以找到答案……其实,我对这些东西既不怎么了解,也说不清楚,给老爷子治病也是按中医的办法治的……只不过老爷子的病的确是有些问题,您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这么一说……”一直没说话的张清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按说脑瘤不是突发病吧?怎么爸一下子就脑瘤晚期了?”
“是啊,我也一直奇怪。”姜冉帮腔,“爸,咱们不是都翻过几本医书吗?爷爷住院时候的样子和脑瘤晚期的症状也不完全象啊……可是为什么咱们都以为爷爷是脑瘤晚期了呢?就算是医院说的,可我印象里好像是在医院诊断之前我脑子里就隐约觉得爷爷是得的脑瘤……”
“好像……是这么回事。”姜天被姜临东叫了一声自己的小名,不由自主把长辈的架子放了下来,马上也有些琢磨过来了,“医院一确诊说是脑瘤晚期,我好像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似的,心里就是想‘果然没错!’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所以我怀疑是有人故意害老爷子,这才这么问……”
姜天皱起了眉头,把李亚峰的话又好好琢磨了一遍,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我们家没和什么人结怨啊?”
“也不能说没有吧?”张清反驳,“就说梁启刚,他不就盼着咱家出事?”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老梁和我那是工作上的矛盾!两家报纸竞争是很平常的,你怎么老是把人往坏处想!”姜天的语气有些暴躁了。
“老头子脾气硬,倒是得罪过不少人……”姜临东自言自语,“可是要说他们想要害我……我看不可能。就是小天天和小清都算上,也不会把人得罪到要让他非害死我才高兴的地步啊?”
“李亚峰,你说的是不是太玄了?”姜冉也说话了,“就算是有人要害我爷爷,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啊?你说的那什么魇……也不能是个人就会啊?”
“这……”李亚峰心里有些明白了,恐怕老爷子的病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也对,平常人家想要得罪个会法术的主儿是难度比较大。
“也许是我多想了,老爷子的病虽然不是脑瘤,但也许……”想明白了的李亚峰刚要说几句宽心话,却被姜临东给打断了。
“啊!我知道了!”姜临东一拍大腿,叫了起来。
“爸,你想到什么了?”姜天忙问。
“是不是我当年杀的那些鬼子家里人来报复我啊?那可真是深仇大恨啊!就算是人家要杀我也不奇怪吧?”姜临东一脸恍然大悟。
“爸!”“爷爷!”姜天、张清、姜冉一起喊了起来。
“……老爷子当年还是抗日英雄?”李亚峰想把话头岔开。
“英雄是谈不上啦,不过日本鬼子可是宰了不少,当年……”姜临东来了精神。
“爸!好汉不提当年勇,你还是别怀旧了吧,说着正事呢。”姜天急忙制止了姜临东继续往下说的冲动——当年父亲在战场上的往事从小就听,到现在耳朵都长茧子了。
“姜伯伯,也许是我太多心了也说不定。”李亚峰不想让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了,说得越多对自己越没有好处,要是姜家全家象郑渊洁的童话《蛇王阿奔》里那样把自己从小到大得罪过的人都数出来的话就闹笑话了,“老爷子的病虽然不是脑瘤,但毛病到底也是在脑部,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反正,老爷子现在病也好了,还是不要再多追究的好吧?这种事情到底是无凭无据的,瞎想也没有结果。还是让老爷子好好调理一下身子才是真的。”
“小伙子,你说话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算了,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老头子也懒得瞎猜。不过,我现在身体可是好得很,就用不着调理了吧?老头子可是不爱喝那些苦得要死的中药啊,把话说在头里,你要是给我开药,我就都倒到下水道里去。”姜临东说着说着作出了一脸苦相。
“爷爷,那可不行。药必须得吃,刚大病一场,怎么着身子骨也发虚,不好好吃药调理身子可不行。”姜冉也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教育自己的爷爷。
姜天不管姜冉和姜临东,冲李亚峰说,“亚峰,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是很相信,但想想看也不是不信……不过,我看也没有必要担无谓的心,有病治病,病好了就调养身子,别的也就不用多管了。自古就说邪不能胜正不是?只要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怕别人给自己使坏。就说这次,小冉她爷爷的病不也是有惊无险吗?”
“……”李亚峰一听“邪不能胜正”五个字,心里马上开始打鼓——“逆天”可是铁板儿钉钉的“邪”,岳父大人,您怎么这么说话呢?好像说我不得好死似的……李亚峰光顾了走神了,没有回话。
“亚峰,你说要小冉她爷爷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那你倒是给开个方子啊?”张清同意姜天的话,目前还是让老人的身体赶紧复原最重要。
“啊?啊,不用开方子。”李亚峰反应过来,冲在一边和姜冉争执不休的姜临东一笑,“老爷子,您用不着吃药,让我给您做顿好吃的。”
Ps对不起大家,我淋了雨,发烧了,这几天一直头疼得要死,没能及时更新,没做到自己说的话,实在是很抱歉。现在多少算是退了烧,先上传一章——这一章中本来姜冉和李亚峰该碰出些火花来的,但没能来得及安排……下一章中会有点儿东西的……《邪樱》很长,请大家不要性急好吗?另外,本周内我会争取在保证本周更新的前提下把上周没能做到的更新补回来……如果大家能原谅我的话,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和《邪樱》好吗?
再次向大家道歉。
又及:书友的支持是我写《邪樱》的动力,但一本书真的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会努力写的,努力让这本书在使自己满意的同时使更多的书友也满意,并努力让这本书中真正有些东西……《邪樱》中有些搞笑的东西,但搞笑不会是《邪樱》的全部——正像一塌糊涂bbs的绝之戚兄所说的一样……
(对不起,有些朋友的评论让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发几句牢骚……)
第三十章 十八罗汉
更新时间2003-4-13 14:04:00 字数:4927
曹暮家里,曹暮和王信正聚精会神地支着耳朵。
“二哥,老大还会做菜?”王信问曹暮。
“鬼知道。”曹暮没好气地回答,“至少一年前不会,还说什么‘君子远庖厨’,将来一定要找个能把自己的胃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老婆……变得还真快……”
“可不是,老大的名言了,‘让菜做我比让我做菜容易’,一转眼儿的功夫,全变了。”
“不过,老大的手艺看样子还不错……”曹暮说,“让姜爷爷赞不绝口可真不容易。”
“什么时候让老大给咱们做一顿?”王信开始流口水,“你听听,‘枸杞肉丝’‘玉兰明虾’‘虫草炖牛鞭’‘桂圆猪髓鱼头汤’……好家伙,全是药膳吧?”
“得了吧,让老大给咱俩做饭?想都别想。”曹暮打醒了王信的美梦,“要不是为了阿冉,谁能让老大进厨房?不过……别看老大报的是这些菜名,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说不准……”
“什么意思啊?”
“这些菜名倒都是普通的药膳……可你别忘了,老大刚从神农谷回来,这些菜里指不定加了什么佐料……别的不说,等这顿饭吃完,姜家就算不能全家都长生不老,至少想要长病是不可能了……”
“好家伙,老大还真有本事。”王信赞同。
“阿冉倒是有福气……”曹暮嘴里嘟囔。
“二哥,老大不是不让你这么叫吗?当心老大不乐意。”
“……”
“对了,二哥,你到底喜欢谁啊?”王信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啊?你问这个干什么?”曹暮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想起来就问问啦。老大是有了着落了,可你呢?都说你是花花公子,可也没见你对谁怎么样过啊?只不过班里暗恋你的有不少就是了。……算了,不想说就别说。”王信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曹暮有点儿犹豫,“我还没看上过谁,都太俗。”
“你眼光倒高。”王信没在意,把话题转开了,“听,看样子是吃得差不多了,菜上完了……咦?老大怎么自己夸起来了?看样子这最后一道应该是有真东西吧?”
突然间曹暮脸色又变了变,但马上恢复了原状,没理王信,两眼迷茫地望着前方,嘴里嘟囔道,“我到底还是有些地方赶不上老大……”
“是什么地方啊,军师?”曹暮和王信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媚得能挤出水来的声音,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搭在了曹暮的肩上。
曹暮和王信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两个人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一脸戒备地向后看去——是南宫飞燕。
“害怕什么啊?我是来找亚峰的,他本来说今天晚上去找我来着,怎么跑到别人家里去了?我又不好意思直接进去找他,想起来你们应该在这里,就来看看了啊?”南宫飞燕微笑着说,“你们两个还真不赖啊,居然这么快就练成了天耳通,只不过,要是亚峰知道你们偷听,他应该不会高兴吧?”
“不用你管,老大当然知道我们在偷听。”曹暮对南宫飞燕还是不怎么客气,而王信却在一边又看直了眼。
◎◎◎
“小伙子,你这手艺还真不赖。老头子可是有日子没吃得这么香了。”姜临东对李亚峰做的药膳赞不绝口,“小小年纪什么都会,了不起!”
“老爷子可别这么说。”李亚峰心里暗笑,你要是知道这些菜里都加了什么药材的话,我的手艺可就不算什么了,“我师父他对吃最挑,人又懒,老是逼着我给他做饭,时间长了,不会也得会。这些药膳都是我平时常做的,最多也就算是个熟能生巧吧。”
“亚峰,你就别谦虚了。”姜天也吃得眉开眼笑,“我好歹也是《雷州晚报》的主编,平时应酬不少,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了,可赶上你手艺的还真没有,更别说是药膳了。你要是到外边大酒店里当大师傅,保证生意兴隆!”
“可不是,亚峰,你不知道,我给老姜做了二十年的饭了,可从来没听他这么夸过。”饭桌上最好说话,张清和李亚峰也亲近了不少,“不过,当大师傅干什么,你医术这么高,还是当医生比较好。”
“别别别,当医生干什么?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还是去开饭馆吧,那我以后就不在家里吃了,天天去你那儿光顾,说好了,我可要打折啊。”姜冉笑着说,一转头冲张清作了个鬼脸。
师父啊,师父在上,徒弟给您磕头了。李亚峰在心里冲华八跪下了,自己可是没想到,在神农谷一年的生活经验会让姜冉全家都对自己另眼相看。李亚峰本来对华八平时说是辟谷却总逼着自己给他做菜这一点很不满,但现在却真的感激涕零了。
“啊,对了,火候差不多了,大家喝点儿粥吧。”李亚峰在一片赞扬声中把熬了两个来小时的粥端了上来,有些得意地说,“这可是好东西。”
“亚峰,让你自己夸自己可真不容易,这是什么粥啊?”姜天来了兴致。
“呵呵。”李亚峰笑了,“紫米粥,这可是秘方,最能养人的。老爷子多喝几碗。”
“紫米?啊,我知道。就是《红楼梦》里说的‘御田胭脂米’吧?”姜冉吃得高兴,又是在自己家里,也忘了平时的矜持,一边笑着一边大声问李亚峰,美人如玉,李亚峰看得呆了。
“亚峰?是不是啊?”张清及时的问话把李亚峰的魂魄叫了回来。
“……啊,是。噢,也不能完全说是。”李亚峰解释起来,“这可不是外面卖的那种紫米,是我师父以前自己种的,品种改良过,田里还种了别的药材什么的,可比‘御田胭脂米’强多了。”
“小伙子,不就是碗粥嘛!看你这么郑重其事的,以为老头子没喝过粥啊?”姜临东打趣。
“老爷子,所谓‘粥饭本也,徐菜末也。本立而道生’,您可别小看了这碗粥,要不是为了老爷子您,别人叫我做我还不做呢。”李亚峰也有些放开了,开始和姜临东说笑话。
“亚峰,你看了不少书啊。”姜天让李亚峰的话吓了一跳,“你刚才那句话好像出自袁枚的《随园食单》吧?”
“姜伯伯了不起!”李亚峰不失时机地开始卖弄,“我其实平时也挺挑嘴的,又喜欢看书,袁枚的《随园食单》我能背过不少呢。对了,什么来着?啊,‘见水不见米,非粥也;见米不见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腻如一,而后谓之粥’,现在喝正是时候。”
“行了行了,别说了,还是让我先尝尝。”姜冉笑着没让姜天再往下夸李亚峰,有点儿迫不及待地端起碗来,喝了一口。
“好喝!李亚峰,你真了不起啊,这么好的东西都让你给做出来了!我差点儿连舌头一块儿给咽下去耶!”姜冉大赞。
“姜小姐谬赞了,小生在此谢过。”李亚峰彻底放开了,开始油腔滑调,冲姜冉一拱手,心里暗想,要是你不夸就奇怪了,这碗粥可是来之不易。火候什么的不说,光是这点儿紫米,费了多大功夫啊。
◎◎◎
半年前,在李亚峰一开始打定主意要早日离开神农谷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对不住师父华八,于是在药田里辟了一小块地,种了一点儿紫米,想要好好拍拍师父的马屁。没想到华八看见李亚峰种田,以为他是要自己种药材,来了兴致,露了一手。
华八在李亚峰辟的田里移种了十八种药材,用三时丹催熟,把那十八种药材的精华都逼进米粒里,药材反倒弃去不用,说这是华佗门的食疗古法,有温肾补肺,温胃平肝,泽肌肤,美毛发的功效。不过,神农谷药田里的药材差不多都是千年以上的东西,药物不说,一块地也肥的不能再肥,这种紫米本身就可以养身益气,延年长生,又因为米里有十八种药材的精华,与其说是米倒不如说是药,单用这种紫米就可以做成华佗门秘传的“十八罗汉膏”,华八的原意是要拿米入药,想让李亚峰好生珍惜,不要糟蹋。可李亚峰倒好,为了讨好心上人一家,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直接拿来熬粥了。
◎◎◎
“好!好粥!”姜临东连着喝了三碗,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抚着肚子只知道大声叫好。
“老爷子,我没说错吧?”李亚峰笑眯眯地问。
“没错没错!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就是为了把他们赶走,让自己能吃饱饭,可没成想居然能吃到这种好东西……”姜临东一高兴,又要提当年的旧事,姜天、张清和姜冉一听这话,都苦笑不已。
李亚峰也笑笑,心里琢磨,是不是老人都爱提这种事情啊?自己的爷爷也是,动不动就说当年自己宰了多少鬼子,没凭没据的,小时候倒是真信了,可老是听,自己也烦,在心里就逐渐认为爷爷是在说大话了,看样子,这个老爷子也是……不过,至少他还的确是老革命,不像自己的爷爷,想起什么来就是什么……
“老爷子,我爷爷好像当年也杀过鬼子耶。”李亚峰心里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顺着姜临东的话走,自己总不能象姜冉一样不理不是?
“是嘛,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啊?没准儿我们还是老战友呢!”姜临东看见李亚峰愿意搭理自己这个碴儿,一下子来了兴致。
姜天几个人一听李亚峰顺着姜临东的话走了,马上都开始叹气,心说,这下子这个晚上算是全搭进去了,又要听老爷子讲革命历史了……
李亚峰一看姜家全家的表情,也反应过来了,“我爷爷叫李元起,他就是那么一说,没准儿是吹牛的……老爷子,咱们还是别说这个了……”
李亚峰刚想把话头转开,可就听见扑通一声,姜临东一下子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爸,你怎么了?”姜天急了,以为姜临东又犯病了,忙跑上去要扶住姜临东,张清和姜冉也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李亚峰心里对姜临东的病有数,倒是没着急,可当着姜冉的面,也不能不有所表现,正要往上凑,可没成想姜临东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把跑过来的姜天往旁边一拨拉,冲到李亚峰跟前,紧紧抓住李亚峰的两条胳膊,一张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问:“你……你说什么?你……你爷爷是谁?”
“老爷子,你怎么了?我……”李亚峰让姜临东吓着了。
◎◎◎
第二天。12月28日,星期二,晚7:00。
李亚峰家里来了客人。
“你是云天?没错!跟大刀李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姜临东的嗓门还是那么大。
“姜老爷子?我爸经常提起您呢。只是没想到大家都在雷州,您看,这是怎么说的,该我们去拜望您的,怎么倒让您来了,昨天峰峰回家一说,我把他好好训了一顿……快里面请。”李亚峰的父亲李云天忙把姜冉一家往客厅里让。
“云天,又不是外人,这么客气干什么?加上这一次,我老头子可是欠你们李家两条命了,怎么说也该老头子来不是?再说了,你家那个小伙子可是真有本事,你训他干什么?老头子可是不依啊!”姜临东一边往客厅走一边大声说着。
李亚峰看着姜冉也走进了自己家门好奇地往四周打量着,心里高兴得不行。自己可是真的没想到,原来爷爷当年是有名的抗日英雄,在战场上还救过姜临东,只不过爷爷打完抗日战争就说什么也不接着打了,当了逃兵,要不然没准儿现在就是将军了,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算起来,李家和姜家可是世交,用不着从曹暮那层关系绕圈子就成了“一家人”,以后说话可就方便了。
“李亚峰,你笑什么?”姜冉冲李亚峰发问。
“啊,没什么,我是高兴。真没想到,我们家和你们家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呢。”
“谁说不是啊?我也吓了一跳,我可是从小就听爷爷说大刀李的故事,说你爷爷怎么怎么了不起,一身功夫出神入化,杀鬼子就像割草什么的……啊,你那天点我穴道的功夫就是家传的吧?怪不得。本来我还不信爷爷说的话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姜冉自作主张替李亚峰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是啊,我本来也不信我爷爷说他当年如何如何,老以为他吹牛,看样子,就算是他吹牛,多少也有点儿谱。啊,大人说大人的,咱们就别掺和了,到我房间里去吧,你不是想看阿疯写的东西吗?我家里可是收集全了。”——废话,我家里不全那就没地方全了。
“好啊。走。”姜冉一听“阿疯”两个字,顿时来了精神。
……
就在李亚峰和姜冉在津津有味地讨论阿疯的时候,客厅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姜冉,你看,这是阿疯刚出道的时候写的那篇《止戈》,现在是不好找了,不过我这里还……”
李亚峰正在献宝,突然“砰”的一声,客厅里不知道是谁,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这也太不象话了!”姜天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更新时间2003-4-21 12:01:00 字数:5732
李家客厅。
一张报纸摊开在桌子上。
“怎么了?爸,你拍的桌子?”吓了一跳的李亚峰和姜冉来到客厅,姜冉开口问。
“小冉,是我。”姜临东不好意思地说。
“爸,怎么了?”姜冉白了姜临东一眼,冲姜天发问。
“还能怎么了,你知道的啊。”姜天回答。
“噢,是那件事啊。你不是想办法了吗?就别生气了。”姜冉皱着眉头说,显然,那件事也让姜冉不怎么高兴。
“这个……可不可以有人给我解释一下?”李亚峰胡涂了。
“亚峰,你自己看吧。”姜天把桌上的报纸递给李亚峰。
“什么啊?《雷州生活报》?”李亚峰莫名其妙地接过报纸,浏览了起来,“咦?好事啊?曹……啊,不是,阿木的《青春日记》下部上市,各大书店均被抢购一空,好评如潮……”
“不是那一条,你看头版。”不知怎地,姜冉也气呼呼的。
“头版?”李亚峰又把报纸翻了过来,“啊,是这一条吧……啊?《妙手回春本市著名脑科权威梁启金医师攻克脑病难关》?这是……”
“还能是什么,你把老头子的病给治好了,可那个什么姓梁的硬说是他给治好的。天底下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了!”姜临东拽着自己的胡子气冲冲地说。
“……峰峰,你不是说你师父说了不让你随便用医术吗?我看你也别计较了,好不好?”李云天不想让儿子太早就被卷入大人的是非圈子里去。
“我说云天,你怎么这样?”姜临东不乐意了,“是什么就是什么,明明是你儿子把老头子的病治好的,这种事怎么能不计较啊!真是!一点儿也不干脆,这可不像你老子!当年大刀李那脾气……”
“云天啊,”姜天接过话头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想什么,可这件事真不能就这么算完。你想啊,梁启金沽名钓誉也就罢了,就是我爸的病这回事咱们也不在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生活报把这篇东西一登,全国各大报纸什么的再一转载,梁启金就出名了,来找他看病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你别忘了,脑瘤可是绝症,病人禁不住折腾啊。”
“那……”李云天想想也是,不禁犹豫了,“那你的意思是……”
“我自己和我们报社的记者已经写了篇报道,明天见报,说破这回事,不能让梁启金浑水摸鱼,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含糊。”姜天似乎胸有成竹。
“就是,我也这么想,老姜说的有理。”张清投赞成票。
“这样……合适吗?”李云天还是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合适的!该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大是大非,不容作假!”姜临东一脸的大义凛然。
“姜伯伯!这可不成啊!”李亚峰听着和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在自己没有参与意见的情况下越说越离谱,不由得急了。这可不是自己的本意。
“怎么不成?”姜天反问李亚峰。
“我……我师父说了我还不能给人治病啊!我、我还没出师呢!再说……”
“是啊,我看峰峰不适合现在就出名啊——再说他也根本就不想出名,老姜,你说生活报上这么一写全国的脑瘤患者都会来雷州找那个什么梁大夫,你就是辟谣了,病人不还是照来不误?最多不是去找梁大夫而是来找我们家峰峰了,可他还在上高中啊,这……这怎么办?”考虑到李亚峰的学业,李亚峰的母亲李美云有些着急了。
“就是就是,我还得上学呢。”李亚峰连连点头。不管如何,自己现在事情够多了,可不想再添什么麻烦。
“李亚峰,我看你不如开个诊所,一边上学一边治病,两不耽误,多好。”姜冉笑着说,看见李亚峰的窘样,姜冉心里暗笑,开始调侃李亚峰。
“姜冉……”李亚峰可怜巴巴地望着姜冉,“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你不用担心啦,我爸那篇稿子我看了,没提你的名字,也考虑到你的情况,要是说你是神医,就凭你的年纪,有几个人会信啊?我爸光是说爷爷的病不是那个梁启金给治好的,而是另有其人……放心,找不到你头上。”
“放心……”天!这还能放心?谁知道你爸是怎么写的?再说了,不管报上怎么写,脑瘤晚期患者的病给治好了这回可是弄假成真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见报呢!李亚峰心中哀叫。
……
◎◎◎
12月29日《雷州晚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妙手回春另有其人自称神医沽名钓誉》
全文如下:
本报讯:昨日本地《雷州生活报》报道称本市市立医院医师梁启金利用非手术纯药物疗法短时间内完全治愈脑瘤晚期病患,引起强烈反响,而梁启金医师声称自己治愈的患者恰恰是本报主编姜天的父亲姜临东,就此事本报记者对姜天、姜临东和其家人进行了采访,并发现《雷州生活报》报道的真实性存在相当多的疑点。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生活报的报道全是假的。”这是姜天对记者说的第一句话。姜天说,他的父亲姜临东是12月19日晚突然发病,然后立即送至本市市立医院的,第二天确诊为脑瘤晚期。到12月21日,主治医师梁启金就签了《病危通知书》,声称无法进行手术治疗,姜临东生命垂危。12月26日凌晨,一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中医医师为姜临东进行了治疗,姜临东痊愈,并于第二天出院。
姜临东的病是否确为脑瘤晚期?
“这一点并不能确定。其实,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脑瘤不是突发病,而我父亲是在上个星期一的晚上突然昏迷的,就在当天白天,他还在小区公园里打太极拳,精神很好。”姜天对姜临东的病症是否为脑瘤晚期持怀疑态度,记者也就此事对多位专家进行了咨询,证实了脑瘤并非突发性病症。(转第二版)
(接第一版)梁启金医师是否对姜临东进行了有效的治疗?
据姜天和其家人称,姜临东的主治医师梁启金医生对姜临东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治疗,在确诊为脑瘤晚期,并开出《病危通知书》之后,更只是进行了葡萄糖注射等最基本的护理措施。《雷州生活报》刊登出的“非手术治疗”固然确实,但实际上雷州市立医院对姜临东并没有进行任何的药物治疗,同时,梁启金医师所称的“纯药物疗法”究竟是使用了哪些药物这一点在梁启金医师开出的处方上无法查到。
如何解释姜临东病情痊愈的事实?
“我父亲的病是一位中医医师用针灸的办法治好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透漏自己的姓名,但他救了我父亲的命,我一定会尊重他的意见。”姜天对为姜临东治病的中医医师讳莫如深,记者无法从他口中得知关于这位真正的神医的任何消息。
对整件事情的始末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一位有医德的医生是不应该也不会在没有任何把握的前提下将病人的痊愈归功于自己的,但我不得不说,雷州市市立医院的梁启金医师在这一点上令我们全家都很失望。然而,比这更为恶劣的是不负责任的新闻报道,这不仅会对我们新闻工作者的形象造成极坏的影响,在很多情况下更会导致无法收拾的局面。就拿《雷州生活报》对梁启金医师的报道来说,错误的宣传很可能会使慕名求医的患者的病情延误,甚至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作为一个老新闻工作者,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尤其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我无法认同梁启金医师和《雷州生活报》的做法。同时也希望广大群众擦亮眼睛,不要被与事实不符的报道所迷惑。”姜天侃侃而谈。
另据本报记者了解,《雷州生活报》的主编梁启刚与雷州市立医院的梁启金医师是亲生兄弟,那么,《雷州生活报》在没有了解患者一家的任何情况的前提下就在昨日刊登了问题报导这件事是否与其有关呢?
……
12月31日《雷州生活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妙手回春另有其人”,其人何在?——梁启金医师保留对起诉的权利》
1月2日《雷州晚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非手术纯药物疗法”治疗脑瘤晚期病患的神话——采访几位著名脑科医学专家》
1月3日《雷州生活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三十年临床实践的心血结晶梁启金医师表示将在适当时间申请专利》
1月6日《雷州晚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人命关天岂能儿戏择医不慎后果堪虞》
1月7日《雷州生活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栏。标题:
《公道自在人心神医功在天下》
…………
◎◎◎
出乎姜天的预料,梁启金和《雷州生活报》在谎话被拆穿之后依旧毫不让步,事情变得复杂了——《雷州晚报》陷入了不得不和《雷州生活报》一篇篇离谱的报道论战下去的泥潭,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了。而在这场战争中,《雷州晚报》处于极端的劣势。当然,原因在于姜天无法把李亚峰这个“不愿意透漏姓名的神医”捧到前台的缘故,空口白话的报道是不能让人心服的,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盼望有个“神医”出现的时候。
更加让姜天始料不及的是,两家报纸的论战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不管是真是假,“短时间内以非手术纯药物治疗法治愈脑瘤晚期患者”的梁启金医师这个名字越来越响了。1月16日,雷州电视台《时事焦点》专题节目《神医之争》的播出和省电视台的转播,更是让梁启金在一夜之间成了名人——而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是……
“老大,怎么办?”在曹暮家里,曹暮愁眉苦脸地说。
“什么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啊?”同样愁眉苦脸的李亚峰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大,就算不关你的事,可市立医院里那些病人怎么办?你要是真不去治的话……就凭那个什么梁启金……”王信苦着脸想把话说完,可一下子就被李亚峰把嘴捂住了。
“靠!是他们硬要相信什么神医,自己跑到雷州来打葡萄糖的!天底下还有这种人,都告诉他是假的了还要上当,反正……葡萄糖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对不对?”
“老大,这你可不能怪病人家属啊,换了是你,知道自己家人有救,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来试试吧?这种时候,有一丝希望也不会放弃的啊,是不是?”曹暮说。
“老大,就算病人你不管,可你已经五天没回家了耶。你该不会就这么一直躲着姜家人吧?别的不说,你不是还要追姜冉吗?”王信在为自己的老大着想。
“追姜冉?别逗了,我倒是想追,可我怎么追啊?”李亚峰苦恼地挠着头,“昨天我偷着见了姜冉一面,还没说三句话她就逼着我去见她爸,只要一见她爸,接下来就是出头认罪,然后去当大夫……那我的青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再见了?”
“老大,我不认为你现在这副样子象是在享受你的青春……”曹暮嘟囔,“你天天躲在我家里谁也不见,唯一享受的就是我家的东西……”
“老大,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感?医院里的病人可撑不了几天……”王信还在作李亚峰的工作。
“好了好了,我想办法还不成?”
◎◎◎
1月20日《雷州生活报》头版。
新闻专栏。标题:
《神医再现奇迹十数名脑瘤患者痊愈!!!》
“靠!”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雷州燕山居民小区的角落里响起。
1月23日《雷州晚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专栏。标题:
《“神医”神乎其神脑科专家治愈胃癌和白血病?!》
“老大,这样没用啦。”垂头丧气的曹暮冲着李亚峰没精打采地说,“只要你不露面,所有的功劳都会被别人抢走……”
“我还有办法!”李亚峰恶狠狠地喊。
1月26日《雷州晚报》头版。
新闻分析评论专栏。署名文章,标题:
《著名作家阿疯及新生代作家阿木发表对“神医事件”的看法》
“老大……”曹暮在哀叫,“你是在往火上浇油……”
1月30日,著名报纸《南方周日》发表评论文章《雷州的奇迹》。
摘抄部分文章如下:
自所谓的“神医梁启金”声称治愈脑瘤晚期患者以来,在雷州市立医院住院的各类重病患者纷纷好转。截止到文章发表为止,共有以脑瘤、白血病、胃癌、肺癌等不治之症为主的二十三种疾病七十五名患者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在“神医梁启金”对这一现象表示沉默的同时,“神医”的神话似乎已经不攻自破,然而,对于全国的各类疑难杂症的患者来说,神医究竟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只要去到雷州,住进雷州市市立医院,无论是严重到什么样子的病症都可以治好这一事实。每天都有大量的残疾和重病患者登上前往雷州的火车,而住进雷州市市立医院似乎已经成为重病痊愈的保证。
小城雷州,即便是在旅游季节也没有出现过现在这样“人满为患”的情况,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内,雷州所有的宾馆、旅店全部住满,雷州市内、甚至包括郊区在内的房价飞速上涨,一间十七平米的平房,本来每月租金不过二百元,如今已经涨到一千余元。此外,各类服务业也受到了波及,据一卖烧饼的人家讲,目前他每天营业额达到六百余元,是一个月前的八倍。并且,这种势头预计还将持续下去。
在“雷州的奇迹”越来越引人注目的同时,不少有心人士发出呼吁,希望群众能够冷静对待现实,不要被没有根据的现象所迷惑。这其中最早发表看法的是著名作家阿疯和以一本《青春日记》的下部而一跃成为文坛新星的作家阿木,然而,在不治之症可以治愈这一极大诱惑的面前,又有多少患者和他们的家属可以保持冷静呢?毋宁说是这些有心人士的呼吁在某种程度上大大扩张了“雷州的奇迹”的影响更为合适。
此外,在雷州迎来全国各地的大量病人的同时,雷州人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异常的不踏实的感觉,这些病人当中有各类癌症,也有各种各样的残疾人,还有的患有其他疑难杂症,当然难以排除混有各种传染性疾病的患者,这对于雷州来说,究竟是福是祸,也许现在还言之过早……
◎◎◎
雷州市燕山居民小区前书摊摊主小刘家中,小刘正在不停地兜着圈子,嘴里还在骂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见鬼了!逆天一门的传人怎么会有一副菩萨心肠?这下子这出戏就不好玩了……”
◎◎◎
同一时间,李亚峰也在曹暮的家里兜着圈子,沙发上坐着一脸疲惫和不满的曹暮和王信。
第三十二章 华九
更新时间2003-4-21 12:02:00 字数:5245
1月30日。晚10时。曹暮家。
“老大,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晚上我是不去了。”王信一脸的不乐意。
“老大,我同意王信的意见。”很难得,曹暮给王信投了赞成票。
“就算是你们要去,我也不去了。”李亚峰在客厅里一边转着圈子一边说,“你们以为我想去啊?靠!这几天,什么也没干,光给人治病了!还说什么从神农谷回来以后好好练练本事,现在倒好,除了定身法、隐身法之外,就是配鸡鸣五鼓迷魂香,什么也没干!还天天累得要死!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怎么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老大,这全怪你自己。”王信很不客气地发言。
“同意。”曹暮依旧偏向王信。
“靠!是怪姜冉她爸好不好?搞什么搞!非要登什么文章……”李亚峰不服气地反驳。
“老大,我现在才知道……”王信欲言又止。
“知道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王信把话说了下去,“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个好人。”
“不仅仅是好人,还是个滥好人。”曹暮补充。
“还是个窝囊的滥好人。”王信再补充。
“是个天底下最最窝囊的滥好人。”曹暮还在补充。
“是个……”王信还要往下说,却被李亚峰打断了。
“你们就不要添乱了好不好?什么时候了,还玩卷帘子?我是个天底下最最窝囊的一无是处的滥好人外加冤大头行不行?靠!我受够了!”李亚峰自己补充完整了。
“老大,别埋怨了,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曹暮刚要发言,李亚峰又接着说了下去。
“不行!这样不行!曹,王信,我问你们,我是什么人?”
“啊?”王信胡涂了。
“我问你们,我是什么人?”李亚峰不等曹暮和王信回答,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我,著名作家!华佗门第九代门户执掌!论文的,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我下笔千言倚马可待!论武的,我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论医术,我活死人肉白骨!论法术,我……”
李亚峰说到这里有些气弱,不过马上又调整过来,“靠!不管论什么了,我是一般人吗?”
“不是!”李亚峰自己下了结论。
“可我凭什么这么……这么窝囊?啊?”李亚峰发问。
“老大,我……我怎么知道啊?”王信不知道李亚峰到底想要说什么了。
曹暮看着李亚峰难看的脸色,有些变色,“老大,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李亚峰沉下心来,慢慢地说,“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想办的事情都办不到?还要反过来到处不讨好?啊?拜个师父逼着我去逆天?可我连天是什么都不知道!想找师父问问吧?他又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没想收徒弟,徒弟居然自己送上门来,天天缠着我要学飞!认个干姐姐又是狐狸精!天天想着和我双修!”
“老大,我认为这是好事。”王信插嘴。
“闭嘴!别打断我,让我说完!”李亚峰继续往下说着,语气很平静,“我学了一身本事,给人治病好不好?可怎么好事到了我头上就成了麻烦?我治了那么多病人,本来他们可全都是必死无疑的啊!就算我本来没想给他们治,可到头来不还是看不过去出手了吗?怎么?都成了别人的功劳了?啊?是,我是没打算让人感激我,可现在倒好,全中国的病人都往雷州跑,我看得过来吗?是不是非要累死我他们才开心啊?还有姜冉,我可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啊,可现在,啊?她一见我就缠着我问阿疯和我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阿疯会替我说话!她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阿疯啊!”
“老大,你就是阿疯。”曹暮很认真地提醒李亚峰。
“我知道!”李亚峰有些急了,“我知道我是在吃我自己的醋!可是你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姜冉我就是阿疯的啊!”
“老大,偶像破灭的力量很大你是知道的啊?就像我当年刚知道你是阿疯的时候,不是差点儿和你急吗?”曹暮一副无辜的表情。
“我知道,不用提醒。”李亚峰有些气馁,“可这也不是办法啊?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我好歹算是回学校上课了,可白天上课晚上还要偷偷出去给人看病这种日子也太难过了啊,就算我有什么办法去追姜冉,也得有时间才行啊?”
“老大,我看姜冉现在对你印象很好啊?你着什么急?”王信莫名其妙,“你现在给人治病这么辛苦,姜冉好像很佩服啊。”
“可我没有时间享受她的佩服好不好?再说了,我又不是想让她佩服我……”李亚峰嘟囔,“反正,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改变。天!到底为什么让我闹成这个样子?”
“……”曹暮想了想,说话了,“老大,你是太在乎自己的自由了吧?”
“……靠!也对。”李亚峰大口喝着可乐,含含糊糊地说,“想来想去,我就是从小让家里逼我逼多了,别人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偏不想干,看看吧,师父让我逆天,我不想干,可要是师父没说,没准儿我自己就去逆天了;张甜想拜我为师,我不想答应,可我对张甜印象一直不错啊?她要是不说,没准儿我真好好教她也说不定;南宫想和我双修,平时我求还求不来呢……”
“老大,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啊?”王信越发胡涂了。
“我的意思?”李亚峰突然想通了什么似的,“我的意思是……王信,你现在马上去给省中医的院长挂个电话,就说……就说华九要见他,让他明天老老实实从他的院长室里等着!”
“啊?”王信彻底迷糊了,“老大?你到底怎么了?”
“靠!让你去你就去!114查号台不知道啊?”李亚峰兴奋起来了。
“好嘞,去就去。”王信见李亚峰说得明白,也不再多问,去打电话了。
“老大,你的意思是……”留在客厅里的曹暮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的意思?哈哈,我想明白了!”李亚峰高高兴兴地说,“师父说我不能用医术,可我现在还是用了,既然都用了,我干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我未来的老丈人想让我好好当医生,就算我真的不感兴趣,可现在的情况总要有办法解决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得了!管别人想让我干什么有用吗?没意思!我既然是华佗门的传人,随心所欲可是门规!”
“……老大,你想干什么我是不反对啦。”曹暮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认为,就算你不是华佗门的传人也一样……你的脾气……我早知道你会想明白,可没想到这么快……”
“哈哈,既然想明白了,想到哪里就办到哪里,不就完了?”李亚峰完全明白过来了,狂态毕露,“我是什么人啊?啊?男子汉大丈夫,要怎么样?”
“要怎样啊?”王信打完电话回来,听到李亚峰说起“男子汉大丈夫”如何如何,不禁好奇地问。
“你还是不要问的好……”曹暮用手把脸一捂,“我早就听老大说过了,那是一个离谱的答案……而且老大根本就做不到……”
李亚峰不理曹暮,兴冲冲地回答王信,“是男子汉大丈夫,那就要……”
“就要怎么样?”王信凑趣。
“那就要!”李亚峰清清喉咙,大声说,“挥金如土!”
“好!”王信叫好。
“杀人如麻!”
“啊?”
“好色如命!”
“……”
“嗜酒如渴!”
“好家伙。”王信倒吸一口冷气,“挥金如土,杀人如麻,好色如命,嗜酒如渴……”
“我说什么来着?”曹暮说,“老大连一条都做不到……挥金如土?他抠门得要死;杀人如麻?别说杀人了,他连鸡都没杀过;好色如命?他最多是有色心没色胆;至于嗜酒如渴……你知道啊,老大可是沾酒就醉……不过,老大是想通了不假……他只有在特别高兴的时候才这么说……”
◎◎◎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
李亚峰在省中医医院门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朝医院的院长室走去。
◎◎◎
同一时间,姜冉和王怜怜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冉姐,李亚峰真那么厉害?”王怜怜一脸惊叹号。
“是啊,我骗你干什么?”姜冉很痛快地回答,“本来我也不信,可我是自己亲眼看见的啊,不说他把我爷爷的病给治好了吧,这些天在市立医院的病号也是他治好的,真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不让人知道。”
“真厉害!那……是我不好了?”
“你怎么了?”姜冉问王怜怜。
“其实……也没什么啦。”王怜怜有些心虚,“你不是给我说过李亚峰是个登徒子吗?我这些天可没给他好脸色看……不过,反正他本事那么大,也不会和我计较对不对?再说了,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能说他就是好人是不是?”
“你可别这么说,李亚峰这个人心挺好的。我爸和我妈再加上我爷爷,都对他赞不绝口呢!”
“那你呢?”王怜怜感兴趣的是这个问题。
“我……”姜冉有些犹豫,“我很感激他啊,他治好了我爷爷……”
“哎呀,不是啦,我是问你,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王怜怜饶有兴味地问,“照你的说法,前几天阿疯破天荒发表对新闻的看法也是替李亚峰说话了?能让阿疯撑腰,那李亚峰可真是不简单呢!”
“喂,你怎么突然对李亚峰这么感兴趣了?是不是看上他了?”姜冉笑着打趣。
“去你的!谁看上他了!”王怜怜把脸一板,“我看,是李亚峰看上你了吧?要不然,怎么他先给你爷爷治病呢?如果不是因为他给你爷爷治病的事,现在雷州也不会这么乱了吧?李亚峰凭什么当这个冤大头啊?还不是为了咱们学校的校花!哈!”
“别胡说!”姜冉正经起来,“这些日子雷州越来越乱了,好像让李亚峰也挺苦恼的……不过,今天他跑来跟我说他有办法了。不知道他想了什么鬼主意……”
“他既然这么说了,我看应该没问题吧。”王怜怜说。
“咦?你怎么这么信任他?”姜冉奇怪了。
“李亚峰这个人……”王怜怜慢慢说,“我和他不熟啦,可是好像他只要说了对什么事情有把握,那就一定能做到似的……在我印象里似乎就是这样……对了,你交了稿子没有?”
“什么稿子?”
“就是那个全国日语作文竞赛的稿子啦,那个一等奖一千块,还附带到西安旅游的那个。”
“交了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天李亚峰也交了。”王怜怜恨恨地说,“他说什么想挣点儿零花钱,还想到西安玩玩,好像知道自己一定能得第一名似的,狂得不得了。”
“他真这么狂?”姜冉皱起了眉头。
“可不!不过……他也没说大话,他的日语成绩的确是全班最好的……没准儿比你还强呢!再加上他语文作文本来就写得不错,应该一定能得奖吧?我说什么来着?他这个人狂是狂,可做事还是挺有谱的。”王怜怜把话又绕了回去。
“李亚峰……”姜冉念着李亚峰的名字,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冲王怜怜说,“李亚峰才多大啊,就这么有能力,你说,咱们小时候过家家跳皮筋的时候,他该在干什么啊?”
“冉姐,不会吧?我看,倒像是你看上他了呢!”
“好啊,你再胡说,看我不打你!”姜冉笑骂着冲王怜怜挥了挥拳头,一副“巾帼女侠”的样子。
…………
◎◎◎
就在姜冉和王怜怜对李亚峰给予相当高的评价的同时,李亚峰却正面临窘境。
“我说这位同学,你怎么老是在这里转来转去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孙院长今天不见客!”一位中年女护士双手卡腰,怒气冲冲地挡在李亚峰面前,嘴里还不停地在说,“别说我们孙院长今天特意嘱咐了谁也不见,就是平时,孙院长也不是谁说见就见的!你知不知道我们孙院长是什么人?是全省最权威的老中医!连省长找他看病都得事先预约!你一个小毛孩子,居然就口口声声说要见孙院长?你要是再捣乱,看我不把你赶出去!”
“喂喂喂,你们孙院长等的就是我!”李亚峰一边不服地叫着,一边努力躲开中年女护士要揪自己耳朵的手——靠!早知道该让曹去打电话了,王信这家伙,肯定是把我原话没变,让什么孙院长“老老实实在院长室等着”!
“你说什么——”中年女护士发飙了,“你说我们孙院长在等你?小毛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喂!哎哟!疼!”李亚峰的耳朵终于落在了中年女护士的手里。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来捣乱了?”中年女护士旗开得胜,趾高气扬地冲自己手里捏着的李亚峰发话。
“靠!”李亚峰生气了,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可第一步就出了毛病,省中医医院院长孙思了明明是从十几代以前祖辈上就行医的老中医,正附和华佗门传人发号施令的标准,今天有正事要给他说的,怎么一上来就让人揪了耳朵?
李亚峰不再多想,一转身,从中年女护士的“魔爪”里轻轻松松逃了出来,“停!你等一下!”
李亚峰匆匆从书包里拿出本子,撕下一张纸,在上面飞快地写了起来。
“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
九”
李亚峰冲中年女护士一笑,“你把这张纸给你们孙院长看看,他肯定会见我!不,叫他爬出来见我!”
第三十三章 祖师爷
更新时间2003-4-21 12:02:00 字数:6422
在这个被后世称之为“新中医元年”的年头的1月31日下午5时,中国雷州市省中医的院长室里,院长孙思了并不知道自己将要因为见证一个伟大人物的首次出现而被载入史册,他只是死盯着护士刚刚送来的字条,让双手不听使唤地哆嗦起来。
“……真的。是……是真的!”一声大叫之后,孙思了完全不顾自己的中医权威形象,一下子从宽大的沙发椅上掉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晚辈……不,学生,啊,……弟……弟子参见祖师爷。”孙思了忐忑了整整一天的心脏不争气地在胸腔里乱跳,早就琢磨好的台词一下子忘到了九霄云外,嘴上结结巴巴不知道在说什么,不敢抬头,腿上关节一软,就要往下跪。
“不……不必了,免礼。”在孙思了的耳边响起一个似乎略带惊讶但十分清亮的声音,孙思了顺声音抬头一看,一个少年正站在自己面前,伸手扶住了自己向下拜去的身子。
这个少年相貌也说不上多么出众,但仔细看起来脸上神采飞扬,隐隐好像有宝光流动似的,如同明珠宝玉,自然生辉。
“没错了,祖师爷医术精湛,这才让自己的相貌看起来宛如少年,这就叫‘返老还童’!”孙思了在心里暗想,忍不住偷眼仔细打量起“祖师爷”来,这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祖师爷”的一只耳朵又红又肿,好像刚刚被谁扭过,孙思了心里奇怪,又不敢问,只是呆呆地看着。
这个少年就是打算要按照华佗门的门规“随心所欲”一把的李亚峰,他这几天老是暗中去给聚集到雷州来的各种病号治病,累的要死又不落好,心情差到极点,刚打定主意要正式露脸为自己出一口气,却又被省中医的女护士当成来捣乱的“小毛孩子”,一只耳朵惨遭屠戮,连院长室的门都进不去,只好急匆匆地写下麻沸散的方子当成名片请女护士递了进去。
但鼎鼎大名的中医权威孙思了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祖师爷”,和刚才女护士的态度相比,前后落差太大,李亚峰一时适应不过来,看着满头白发的孙思了冲着自己就想往下跪,急急忙忙拦住他之后,李亚峰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和孙思了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个……还请祖师爷到屋里说话。”还是在心里认定李亚峰是“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孙思了先反应了过来,急忙把李亚峰往院长室里让。
“啊?啊,……也好。”李亚峰也明白了过来,看孙思了一脸恭敬,索性端足了“祖师爷”的架子,说话开始气粗。
“祖师爷请用茶。”院长室中,孙思了必恭必敬地泡上茶,双手捧着递到李亚峰跟前。
“不用客气。李亚峰接过茶来,喝了一口,心里琢磨。
这几天自己想来想去,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打算要借省中医的地方正式行医治病,赶紧整理出药方来教给几个医生,然后好抽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当然到时候自己肯定会出名,要抽身不会象自己想得那么容易,但只要自己打定主意,别人应该也没有办法才对。只不过,华佗门号令天下名医的事情是师父华八说的,但是仔细想想,华佗门应该是隐居世外的门派,就连自己看了那么多书,在拜师之前也没听说过,更不要说别人了。师父骗自己骗的也多,这话也一样,怎么听怎么有水分。本来的打算是实在不成的话就当场治好几个别人治不了的病号,强逼着省中医承认自己的,可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儿居然就当了真,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李亚峰半闭着眼睛心里胡想,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孙思了先开了口,问起来,“祖师爷,您找弟子有什么事?是不是有关这几天从各地聚到雷州的病人的?”
◎◎◎
雷州市市立医院的医生梁启金自称治好了脑瘤患者这件事在医学界早就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意,孙思了也是其中之一。他一开始倒是真的以为是梁启金研究出什么新药来了,不过随着事情发展到雷州市市立医院的病人不管是得了什么绝症都能好转以后,孙思了和所有人一样,再也不相信这是梁启金的医术起了作用,作为一个老中医,他对这件事极感兴趣,但怎么想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此,孙思了悄悄到雷州市市立医院去看了好几次,确认了好多绝症的患者的的确确是被治好了,还亲自检查了不少病人,发现了针灸的痕迹,知道是有人在暗中给人治病,用的还是中医的手法,
不过,孙思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照说自己在中医界认识的人也不少了,有名有姓的几个名医都是自己的朋友,可这些人包括自己在内谁也没这个本事啊?为了确认,孙思了和自己的几个要好的同行通了电话,大伙儿也都是一头雾水,谁都不清楚。但随着聚在雷州的病人越来越多,孙思了知道,那个暗中治病的神秘人物就快要现身了——这么多病人,只要他用的是中医的办法,不管他有多大本事,一个人也没法子全都包揽下来。
果然,昨天晚上,孙思了接到了电话。但孙思了怎么也没想到,电话里的人会说出“华佗门”这三个字。孙家世代行医,孙思了本人不仅在中医界的威望极高,对行里的各种典故、规矩、人事也都了如指掌,而华佗门却只是在传说中才有个影子。
孙思了在接到电话后一宿没睡,翻来覆去把自己听说过的有关华佗门的事情在脑子里想了一个遍,只记得还是在自己小时候听祖父提过,说什么在中医行里有个华佗门,与三国时的华佗一脉相承,华佗门中人不光是医术极高,能医百病,肉白骨活死人都不在话下,是中医行里的泰山北斗,而且华佗门的传人个个长寿,都是半仙之体。
孙思了只是把祖父的话当成故事来听,长大了自己也成了名医,对小时候祖父提到的华佗门也当成故事讲给了自己的孩子,但心里从没当真过。现在突然有人自称是华佗门中人,这把孙思了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孙思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实在是睡不着,爬起来又给自己的几个老朋友去了电话说起这件事,谁知道几个老朋友也是一样,影影绰绰都听过华佗门的传说,但不要说亲眼见过华佗门的传人了,连传说的内容也都不尽相同,直把华佗门中人说成了陆地神仙,无所不能。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如果真有华佗门的话,那么华佗门中人绝对是整个中医行里所有人的祖师爷。只不过传说实在是太玄,大伙儿都没当真,在平常也自然都不提起。
听到孙思了说有华佗门的人要见他,几个名医都坐不住了,再想想这几天雷州的异常事件,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家都星夜往雷州赶去,一天之中,住在近处的都到了,只有孙思了按照电话中说的,不离开院长室一步,连厕所也没敢去,只等着电话中的人来。
人果然来了。
孙思了诚惶诚恐地看着李亚峰,在心里把小时候的故事和昨天晚上从同行那里听来的传说一遍遍复习着,越想心里越是打鼓,生怕自己有所怠慢。可祖师爷坐下来就是一言不发,孙思了只好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
“你说什么?”李亚峰回过神来,看看局促不安的孙思了,心中暗笑,倒是有了话说,“啊,是这么回事。你知道这几天在雷州的不少病号被治好的事吧?”
“是是是,弟子知道。”孙思了连忙回答,“那都是祖师爷亲手治好的?”孙思了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敢相信那么多绝症患者都是一个人治好的,一横心,问了出来。
“废话!不是我治的还是你治的?”李亚峰不乐意了,这几天自己可没少受累,“有个姓梁的欺世盗名就够了,怎么,你也要添把手?”
“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孙思了一哆嗦,“扑通”一声,身子矮了半截,跪下了。
“别!”李亚峰见一个老人冲自己跪了下来,心里不忍,刚要伸手去扶,一想自己的来意和辈份,有了主意,没有起身,运起真气,单手轻轻一抬。
被李亚峰一句话吓得跪在地上孙思了只觉得突然有一股力量从膝头传来,还没等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子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耳中只听见李亚峰在说话。
“知道就好,不必这么紧张,我这次来找你原也是有事相求。”
“祖师爷……祖师爷尽管吩咐。”孙思了心里一颤,对眼前的李亚峰莫测高深,连声应着。
“你也知道,”李亚峰慢悠悠地说了起来,“有个姓梁的庸医借我治好了姜家人的病的机会,自己出了名,本来我是不怎么在乎的,可医者父母心,又不好就此撒手不管,结果聚到雷州的病人越来越多,总要想个办法才是……所以,我想借你的地盘用一下。”
“祖师爷的意思是……”孙思了一惊。
“省中医地方不小,让病人都到这里来好了,我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可事到如今,别无他法,我也不必再暗中行事……就借你这里行医如何?”
“这……既然祖师爷吩咐下来,弟子无不从命,能亲眼得见祖师爷的精湛医术,弟子,弟子自是求之不得。”顺着装腔作势的李亚峰的话头,孙思了说话也半文半白起来。
“既然如此,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七日之后,我自会再来。”李亚峰在心里算算学校里期末考试的日程,先拖了七天。心想,“你只要答应就好办了,老子先歇两天再说。”
“祖师爷!”孙思了急了,“祖师爷,您想啊,弟子只不过是个大夫,虽然有点儿虚名,可怎么有本事能让病人都到省中医来啊?再说,就是病人来了,您也知道,那些病人可都是绝症,有的连一天都拖不过去,要是再等上七天……”
“不必担心。”李亚峰早就想好了对策,微微一笑,说道,“《雷州晚报》的主编姜天欠我一个人情,招集病人一事他自会去办。至于病人……我这里有一个方子。”
李亚峰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写好的药方,交给孙思了,说,“这是华佗门‘混元养命散’的秘方,虽然不能治病,但吊命不成问题。你按这个方子制药给病人服下,不管他得的是什么绝症,七日之内,可保性命无恙。”
“真……”孙思了吓了一跳,好玄就把“真的”两个字给问出来,心里想,“这不是开玩笑吗?不管什么病,只要把这药一吃,七天之内就死不了?我学中医一辈子了,从来就没听说过!”
李亚峰看见孙思了一脸不信的表情,手一晃,拿出来一支人参,塞到孙思了手里,说,“本来混元养命散用普通药材配制即可,但为防万一,你可以在熬药时将这支人参置于药锅之中,以人参灵气养其药性,想来定可无事。”
孙思了听李亚峰说着,心里半信半疑,往手上的人参看去。这一看,孙思了的眼球差点儿掉出来,这支人参足足有半尺长,粗如儿臂,样做人形,须眉宛然,栩栩如生。孙思了想要说话,嗓子却好像突然哑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在心里不停地喊,“天!天!天!”目光直盯在自己手里的人参上,怎么也移不开,也没发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李亚峰已经走了。
◎◎◎
“……就是这么回事。”等孙思了把目光从人参上移开,发现李亚峰已经不在自己的院长室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了,他赶紧跑到会客室里,把事情的始末说给了一直等在那里的十几位名医。
“老孙,你不是在说梦话吧?”说话的是白景山,听说了华佗门的消息,这位老字号药铺同义堂大掌柜的飞一样地从北京赶了过来,可一听孙思了的话,白景山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我说老孙,什么秘方我不知道?就算是没见过可也都听说过不是?就算我没听说过,咱们在座的这么多人全算上,都在医药行里混了一辈子了,我看也没人听说过吧?吊命的方子倒不是没有,可不管什么绝症都能吊上七天?这也太玄了不是?”
“小白,这可不能一概而论。”中国中医药学会会长李时宝刚巧到雷州办事,本来今天一早就该回去了,可听说了华佗门的事情,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硬是从刚出站的火车上跳了下来,一溜烟窜到省中医,听见白景山的话,倚老卖老起来。
“华佗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说咱们都不怎么了解,可老辈儿上人的话里都说什么来着?那是祖师爷!祖师爷的本事咱们这些小辈儿怎么知道?”
“听说老神仙发话了,说是要对祖师爷恭恭敬敬的,千万别怠慢了,他老人家也要来,就是住的太偏了,可能还要等上两天才能到。”有人插嘴说,“老神仙说话谁敢不听?老神仙的话了,就是老神仙自个儿,也得管华佗门的人叫祖师爷!”
“真的假的?”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白景山皱着眉说,“咱们这一行里就没有比老神仙辈份更大的了,正格的,老神仙今年一百四十七了,哪能还有比他老人家辈份更大的?哎,对了,老孙,你看来人年纪多大?我就说,你怎么也不知道把他给留住啊!”
“留住?”孙思了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说,“那时候我吓都吓傻了,哪儿还顾的上留祖师爷?你看看!”
说着,孙思了小心翼翼地把李亚峰塞给自己的那支人参掏出来,捧在手上给大伙看。
顿时,鸦雀无声。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有人能说出话来。
“老……孙,这……这……这……”白景山除了一个“这”字,什么也说不出来。
“傻了吧?”孙思了有些得意地说,“这可是祖师爷亲手给我的,你看看,好家伙,你小子买了一辈子药,见过没有?我也不说你见识短,可就这参,你别说见过,就连听,你也没听说过!你有本事,你能看出来这参有多少年头了?”
“这……这……这……”白景山又连着说了三个“这”字,这才算是喘过气来,“……老……老孙,你……你给我看看。”
白景山伸手就把孙思了手里的人参抓了过来,仔仔细细端详,象是疯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喃喃说着,“错不了,错不了,这是长白山的野山参!你看这须、芦、皮、纹、体,这……这……”
“我……我这辈子也见过不少好药,可……这支人参……我眼拙,除了能看出来它至少有个两三百年……”
“两三百年?你那眼是怎么长的?你看看,这参体态玲珑,须根清疏,又顺又横,少说也得在五百年以上!”
“乖乖!几十年的野山参就是宝贝,可再看看这参……”
“要不说那是祖师爷呢!咱们看起来是无价之宝,可在祖师爷眼里算啥?就是味药!我说,你胆儿大,敢不敢用这参入药?”
“天!入药?你借给我个胆子吧!”
大伙儿凑过来,嘴里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好了好了。”过了一会儿,孙思了说,“不管怎么说,那是祖师爷是绝对没错了。不说这支野山参和这个秘方,他老人家可是在麻沸散上署了名!咱们学中医的,除了华佗门的祖师爷,谁有这个胆子?照我说,咱们还是按着祖师爷的吩咐,等病人来了,老老实实地制药,要是咱们能治得了的病,也不能让祖师爷再费事对不对?”
“没错。”沉默了半天的李时宝说,“华佗门的祖师爷在雷州露面,还要亲自出手治病,这是咱们中医界的大事!咱们可得认真对待才行。对了,老孙,祖师爷不是说七天以后才来吗?咱们就先用这七天时间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把几个老家伙们都叫来,然后……”
◎◎◎
在会客室的一角,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正冲身边坐着的一个白胡子医师咬耳朵,“钱老师,我在雷州有个朋友,既然祖师爷要七天以后才来,那我这几天先到朋友家去住好不好?”
“你在雷州还有朋友?那……行啊,你要去就去吧,不过这几天少不了要忙,你可别误了事。”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年轻女孩盈盈一笑,站起来走出了会客室。
“我说钱串子,那是谁啊?要说是你女儿,年纪太小,要说是你孙女又太大,别的不说,第一,这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和你根本就不是一家人啊?你可别说是基因突变啊?”有人凑趣问白胡子医师。
“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白胡子医师笑骂,“她叫清水好子,是日本京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的研究生,上个月来我们医院留学实习,一直跟着我,小姑娘人聪明,讨人喜欢。听说了祖师爷的事,她死活要来,我没办法,这不就一块儿来了?”
“钱十千,你个老小子,不是光爱财,还……”
“少说几句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还是说正事,说正事。”钱十千涨红着脸打断了老朋友的打趣。
◎◎◎
清水好子走出省中医,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昏黄的天空,自言自语说,“还是先到飞燕那里去吧,也好问问九先生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第三十四章 坦白
更新时间2003-4-21 12:04:00 字数:5317
就在省中医里各位名医议论不休的时候,了却了一件心事的李亚峰正面临又一大难题。
“爸,你叫我干什么?我很累了耶,你就让我清净一会儿好不好?”回到家里,送走这些天总是来说服李亚峰去当医生的姜天,李亚峰如释重负,刚想回自己房间喘口气,突然听到父亲李云天在叫自己,不由得心烦,随口应付着,没当回事儿。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李云天的语气不善。
“来了来了。怎么啦?火气这么大,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你着什么急啊?”李亚峰答应着走进客厅,抬头一看,父亲和母亲都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四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把李亚峰吓了一跳。
“爸,妈,怎么了?”
“峰峰,你过来,有几件事情我要好好问问你。”平时总是文质彬彬不温不火的李云天正经起来,倒也有几分父亲的威严。
“爸,什么事?”李亚峰嘴上回答着,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自己从神农谷回来以后给家里没说实话,含含糊糊地就混过去了。这本来也没什么的,可最近自己莫名其妙地治好了姜临东老爷子的病,又暗中给聚到雷州的病人治病,结果还答应了姜天要正儿八经悬壶济世……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直没给家里好好交代,就是交代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所以这几天才一直躲在曹暮家里没回家,今天总算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干一场了,可这该给家里怎么说呢?看样子,今天这一关是不好过了……
“峰峰,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云天板着脸问。
“爸,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我去给人治病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李亚峰还在想着蒙混过关,嬉皮笑脸地说。
“少给我来这套!”李云天不乐意了,“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不管是什么病你一治就好,你小小年纪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本事?上次你还说你没出师,不能给人治病,你这做的和说的完全是两码事,给你老子还不说实话?”
“这个……”李亚峰语塞。
“还有,这是什么东西?”李云天拿出来一个朱果,指着说,“你说这是神……啊,神农谷的特产水果,给家里人尝尝鲜,你是不是真以为你老子老糊涂了?别以为你出了几本书就了不起了,我看的书只比你多不比你少!我是你老子!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这是什么东西我还分辨不出来吗?要是道家至宝朱果成了哪儿的特产,能让人当成水果吃着玩,那满大街上人参果就论斤卖了!”
“这个……”李亚峰头皮一阵发麻,本来是一片孝心,把神农谷里的朱果什么的挑了一些给爸妈吃,没成想老爸也不是省油的灯,压根儿就瞒不过去。
“就说你去给人治病吧,”李云天接着往下说,“靠你以前会的那点儿功夫,给人治病还能不让别人发现?根本不可能!说说吧,老华到底教了你多少本事?你小子到底怎么打算的?”
“这个……”
“别老是这个那个的!”李云天一声断喝,把李亚峰的话给吓了回去。
“我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李亚峰的母亲李美云冲李云天一翻白眼,说,“峰峰本事大了不好啊?别人家都是担心自家的孩子没出息,你倒好,反过来了。让峰峰好好说说不就完了?”
“我……我就是生气这小子不说实话……”刚刚营造出来的三堂会审的气氛被冲散,李云天有些尴尬,讪讪地说。
“爸,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我考上一所好大学,你们就什么也不管了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说话不算可不行啊!”李亚峰打蛇顺棍上,想趁机打岔。
“得得得,你那点儿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李云天一摆手说,“这是两回事,我管不管你先不说,你起码得说实话不是?再说了,你刚才不是答应了老姜到省中医治病吗?这要是一开始治病的话,你还想考大学?”
“谁说我不考大学?”李亚峰嘟囔着,“马上就放寒假了,我就是先去开上几付方子,等他们学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学校还不行?”
“峰峰,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老实交待吧,你爸跟我说了好几天了,要好好问问你。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就有了那么大的本事?”李美云笑着说。
“我就不明白,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李亚峰看一向偏向自己的母亲也发了话,不情不愿地说,“爸,让我拜师到华佗门学东西可是你的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传的通慧功,我去了整整一年,什么医书我没看过?你又不知道我在神农谷受的是什么苦,想想寒潭,我现在还打哆嗦呢!再说了,不管什么病无非都是人体五气不调,想要治的话那还不容易?”
“峰峰,你真的本事大到不管什么病你都能治了?”李云天又惊又喜。
“大概是吧。”李亚峰小声回答。
“那还有……”李云天正要接着往下问,李亚峰索性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好啦好啦,我说实话行不行?华佗门的神农谷里象朱果这样的好东西有不少,怎么说那也是个传了两千年的门派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船破了还有三千钉,有点儿宝贝也不希奇啊?真是的,我拿回来尽点儿孝心,反倒成了我的错儿了……”
“爸,你也清楚,中医这东西和玄学挂钩,我多少也学了点五行之术,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你怎么就大惊小怪的?”
“峰峰,你……你本事真的这么大了?你……”李美云半信半疑的语气。
“这么说吧,你们就把我当成半个神仙,这就没错了。”李亚峰一横心,把话说明白了。
“半个神仙?”虽说李云天心里多少已经有数了,但从李亚峰嘴里亲口听见,还是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呆?”李美云倒是不怎么在乎,转头冲李云天说,“别说是半个神仙了,就是峰峰真的成了神仙,那不还是你儿子?”
“这……这倒是。”李云天也转过弯来了,“好小子,这么大的事还瞒着家里,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李亚峰委屈得不得了,“爸,妈,哪儿是我想干嘛呀,我就是想好好上学,可别人不愿意不是?姜冉她爷爷得病,我又不能不管,可这一管就管出事儿来了……弄得现在我左不是右不是的……这不,我刚才也给姜伯伯说了,我下午去了一趟省中医,都说好了,等几天,学校考完试放假了我就到省中医去给人治病。”
“这……”李云天想了想,“峰峰,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要说你撒手不管好像是不行了。你看,这是报上刚登的消息,半个月以来,聚在雷州的病人已经超过五万,这里面大部分是不顾一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赶过来的……”
“峰峰,就算你去治,这么多人你治的过来吗?你要是真的去治病的话,没说的,病人还会越来越多不是?到时候你怎么办?”李美云担心起来。
“所以我没办法啊,只好让省中医的人帮忙了。说实在的,比我预料的顺利多了,华佗门这三个字还真能唬人,那个孙院长一口一个‘祖师爷’的叫着,给人感觉还不错。”李亚峰得意洋洋。
“小子,少臭美!”李云天也乐了,“那个什么孙院长我也听说过,人家可是全国有名的老中医,他能冲你一个小孩喊‘祖师爷’?”
“那当然!谁让我萝卜不大长在辈儿上了呢。”
“行了行了,这件事就先到这儿吧。”李美云也笑着说,“该说明白的也都说明白了,峰峰,你要是真的去给人治病的话,那可要小心注意,万一要是出点儿什么医疗事故,你一个小孩家家的可付不起那责任。”
“妈,你放心,我这华佗门第九代传人的名字可不白给!”
“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李云天哈哈大笑,“好小子,是我儿子!没给老李家丢人!”
“得了吧。”李亚峰把话说开,心里也敞亮了,只觉得痛快无比,把嘴一撇,冲自己的父亲作了个鬼脸,说,“爸,不是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好歹咱俩的关系也蛮近的,你要不要我度你成仙啊?”
“去!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心我揍你!”李云天又好气又好笑,一比拳头,说,“算了吧,就你给我那几个朱果,吃得我就再也不愿吃别的水果了,你要是再给我点儿好处,那我还不得连猪头肉都吃不下去了?还是算了,你有什么好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再说了,什么神仙不神仙的,你真以为你老子希罕这种东西?”
“就是。峰峰,咱们家人哪儿有在乎这些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说你爸,明明一身本事,这么多年他露过一次没有?”李美云给自己老公投了赞成票。
“真是的,刚才还让我吓了一跳,现在就都不在乎了,让我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李亚峰有点儿扫兴,“好,还是算了吧,别说别的,就连我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也没功夫管你们。”
“峰峰,可还有件事儿我得问问你。”突然李美云也板起脸来了。
“啊?妈,你还有什么事啊?”李亚峰奇怪了,母亲从来都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什么也不干涉,怎么突然转了性,跟老爸学起来了?
“当然有事。”李美云正儿八经地说,“你呀,你是人还是神仙我都不管,可你总是我儿子对吧?”
“妈,你怎么净说没用的话?”李亚峰乐了。
“有用没用你别管,你既然是我儿子,那我得问问你,你是不是看上姜冉了?”李美云笑眯眯地问。
“妈!你说什么呢!”李亚峰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没说什么啊?就是问问你,你是不是看上姜冉那小姑娘了?”李美云若无其事地说,“我看那小姑娘也不错,人漂亮不说,挺能来事儿,也挺有气质。”
“是不错啊。”李云天也赞成,“峰峰,你还太小,早恋这种事情家里是不支持的,可是,姜冉这小姑娘的确是不错,你要是真看上她了,家里也不反对,老婆,你说是不是?唉呀,就是不知道姜冉心里怎么想……”
“我看有门。”李美云兴味津津地回答李云天,“你没见这几天姜冉老是来咱家问峰峰的事儿?再说了,峰峰看姜冉那眼神就不对,虽说峰峰这孩子平时心里有事从来都不给家里说,可这一回是八九不离十……”
“爸,妈,你们胡说什么!我不管了,你们自个儿瞎琢磨吧。”李亚峰满脸通红,转身就要回自己房间。
“峰峰,你真不管了?”李美云的笑容有点儿贼兮兮的,“我昨天替你约了姜冉出去玩来着,你就不问问是什么时候?”
“妈!”李亚峰急了,“从来没见过你们这种家长!哪儿有给儿子早恋出主意的!”
◎◎◎
黄昏,清水好子一个人走在小巷里,离雷州外国语学校的教师宿舍越来越近了。
突然,天外如电般飞来一道银光,还没等清水好子有所反应,银光已经贯穿了她的咽喉。
◎◎◎
“老大,我说这几天你表情一直不对呢,你说你妈替你约姜冉出去?”王信趴在垫子上,笑得肚子直疼。
“谁说不是呢!”李亚峰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脸色奇怪得很,“你说,我妈这算是闹得什么事儿啊!”
“这不是挺好的?”曹暮高坐在雷州外国语学校体育器材室的跳马上,两条腿晃来晃去,头也不抬地说,“老大出去和姜冉约会,进展不就更快了?”
“算了算了,我是服了我妈。”李亚峰没有办法,苦着脸说,“平时都是我爸管我,我妈听我的,可没成想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反倒是我妈出头……曹,你经验丰富,给我出出主意,我该怎么办?”
“老大,我不早就说过了,你谈恋爱的事儿总要自己动脑子吧?再说了,你现在也不光是谈恋爱的事儿,期末考试今天考完,再过三天你就得去省中医给人治病了,这才是最重要的吧?”曹暮无精打采地说。
“老大,我觉得吧,这谈恋爱的确是很重要的……可是你想,现在咱们雷州都乱成一团了,先是全国各地的病人都到雷州来,这不,前几天晚报上又登了让病人到省中医去等你的消息,大伙儿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到处都在议论……还有啊,你那什么‘混元养命散’的秘方给人吊命是真的了,这家伙,全中国的著名中医都来雷州等你了,当初你跟那个孙老头说得又不明白,人家连‘华佗门’三个字都不敢跟记者说,弄得气氛神秘兮兮的,现在倒好,省中医里除了病人之外还有一大堆记者、摄像机等着你这个神秘的神医,连中央电视台都来了……老大,我可以肯定,你要出名了。不,你已经出名了。而且,这一次你出名出的太彻底了,就是你现在对外公布你就是阿疯也不会比现在更轰动了……”
“王信,你能不能歇歇?”李亚峰有些生气,“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明天的约会!你说我妈也不会约地方,非要到什么‘大佛头’去,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荒山野林之外就一个大佛,这让我和姜冉玩什么啊?”
“老大,你不是让我给你出主意吗?我看,大佛头那地方正好,你花钱雇上几个小流氓假装劫道儿的,然后再来个‘英雄救美’好不好?”曹暮懒洋洋地发话。
“曹,拜托,你好歹也背着个花花公子的名声,就不能偶尔提点建设性的意见?”
“算了吧,老大,我真的没办法……”
就在曹暮抱怨着的时候,体育器材室的门砰的一声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老大,这一类场景咱们似乎曾经遇到过一回……”王信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说。
“没错。上次张甜缠着老大拜师就是这么一幕。”曹暮也皱起了眉头。
“是啊是啊,我就知道,又来麻烦了。”李亚峰也没好气地说。
第三十五章 活死人的必要条件
更新时间2003-4-21 12:06:00 字数:4555
“弟弟!我可找着你了!”门口的人是南宫飞燕,她全没有了平时的柔媚可人的风度,一脸焦急的神色,没等李亚峰兄弟三人把话说完,叫了一声,冲进来拉着李亚峰的手就往外跑。
“姐!你怎么了?”李亚峰在心里一直对这个老是念着和自己双修的干姐姐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处得远了不好,近了,还是不好。
李亚峰轻轻脱开南宫飞燕拉着自己的手,站住了问起来,“姐,出什么事了?看把你给急的,先说明白了再说啊。”
“弟弟,出事了!我一个姐妹死了!”南宫飞燕急得满脸冒汗,出口惊人,“你不是能把死人救活吗?赶紧跟我去看看!弟弟,我求你了!”
“啊?”李亚峰三人让南宫飞燕的话吓了一跳,一直没动的曹暮也从垫子上跳了下来,问,“南宫,到底是怎么了?”
◎◎◎
2月3日。夜。济南。大明湖畔,垂柳林中。
“你、你到底是谁?”一个惊惶的女声尖叫。
没有回音。
“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那个惊惶的女声略略安定了些,从一株枯柳背后绕出个模糊的影子。
这个影子体态娇小,看不清面貌,随着夜风摇来摆去,衬着惊惶凄切的声音,显得整个垂柳林中鬼气森森。
影子见还是听不到回音,又接着说了下去,“朋友,你坏了我的肉身还不够,三天来,你追着我的元神跑了大半个中国,打也不打,杀也不杀,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垂柳林中依旧静悄悄的,干枯的柳条在风中摇曳。
影子突然望空拜了下去,语气恳切地说,“小女子无知,只不过是无定乡一只道行浅薄的白鼠,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无心得罪了前辈高人,小女子在这里赔礼了,望前辈网开一面,饶过小女子如何?就是不饶,也请前辈现身一见,说明缘由,若是小女子真的有什么得罪之处,也好当面赔礼……”说到后来,语气中竟带了哭腔。
只听嗤的一声冷笑,半空中现出一个黑衣人影。
◎◎◎
同一时间。雷州,南宫飞燕家,卧室。
南宫飞燕、曹暮和王信正站在一边满面愁容地望向床上横卧着的女尸,李亚峰坐在床边,一手捏着女尸的脉门,一手抚着女尸的额头,拔开头发细细看着,脸色凝重。
突然,李亚峰长出一口气,把手一抽,抬头说,“姐,我没办法。”
“什么!”南宫飞燕还没开口,王信先急了,“老大!你自己说的,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怎么事到临头了你又歇菜了?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南宫求你你都不帮忙?那再加上一个兄弟够份量了吧?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靠!你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没听说过有冲尸体一见钟情的!你就没出息吧!”李亚峰没好气地骂了王信一句。
“老大,冤枉!谁一见钟情了?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王信不服地回嘴,“老大,你总不能只会练嘴仗吧?你可是说过你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这可是还没成白骨呢!……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弟弟,真的没办法?”南宫飞燕眼中珠泪欲滴,望着床上的女尸,泣声说,“清水好子是我在家里最好的姐妹,可怜我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干的,连报仇都找不着仇人……”
“姐,你先别哭,听我说。”李亚峰难得正经起来,“姐,按照二师祖的《青囊经续编》上说,我们华佗门起死回生需要两个必要条件……”
“什么必要条件?”南宫飞燕急忙问。
“别着急,我这就说。”李亚峰慢悠悠地说,“首先,活死人需要死人……”
“老大!”王信哀叫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王信,闭嘴!”李亚峰阻止了王信往下胡说,接着说道,“这其实也不能算是最必要的条件,有尸体,或者哪怕只是一具白骨,用华佗门的灵药,萘芜香啦、生肌散啦什么的,肉白骨是再容易不过的了……就算是没有尸体,实在不成的话,费点儿劲,我自个儿找材料造个躯壳也不是不行。现在这位……什么来着?啊,清水好子对不对?倒是满足了这个条件……”
“那不就得了!”王信一下子跳起来,“老大,那你就赶紧动手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连那些你不认识的病人都救了,怎么自己人反倒犹豫起来了?推三阻四的,这么不痛快!这可不像你!再说了,你看,她那么漂亮!”
李亚峰不理王信,接着往下说,“可是,最麻烦的是第二个条件。”
“那是什么?”南宫飞燕问。
“魂魄。”李亚峰手不动,眼不抬,一本正经。
“老大……”一直没说话的曹暮叹了口气,说,“可怜我在认识你之前本来还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着……”
“二哥,我也一样,我本来是个无神论者……哪成想我现在就坐在狐狸精旁边……”
“怎么?狐狸精碍着你的事儿啦?少打岔!”南宫飞燕心情不好,冲王信一瞪眼,差点儿把王信吓个跟头。
“魂魄……”李亚峰又说了一遍,嘟囔着说,“当我们用科学不能解释身边一切的时候,不妨把迷信的眼睛张开……我倒是宁可用‘玄学’两个字代替‘迷信’……”
“弟弟,你接着说啊,魂魄怎么了?你就不能把好子的魂魄招回来?”南宫飞燕很是心急。
“不是不可以。”李亚峰点点头说,“让人死而复生,这在医学上讲的话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用上神农谷的灵药那就很容易了,本来这些灵药大多数就都是招魂用的……当然,要是魂魄已经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那就比较难办了……不过,哪怕是那样也不是没有办法。四师祖有一阵子曾经研究过用灵药再加上法力强行招魂,不管魂魄在什么地方,也不管它托生没有,都能把它给招来,再用另一味药让魂魄恢复它的前生记忆就行了。”
“好家伙,老大,我怎么不知道?对了,你说的那恢复前生记忆的药叫什么啊?”王信插嘴问。
“你成天就知道抱着武功秘笈看,从来就没想过咱们华佗门是以医药传世的,当然不知道。”李亚峰一撇嘴,然后忽然有点儿尴尬,“至于那药的名字……叫‘气死孟婆汤’。”
“可看出人活长了就没正事儿来了。”王信在一边嘀咕。
“少废话!”李亚峰骂了王信一句,沉吟着说,“但有两种情况没法子强行起死回生。一种是魂魄被打散了,再一种就是死者的魂魄本身的法力比我,也就是比作法的人的法力高强……而清水好子……依我看,是第二种情况。”
“什么?”南宫飞燕吓了一跳,说,“弟弟,你的意思是说好子她根本没死?”
“死倒是死了。”李亚峰一笑说,“只不过是别人杀她一半,她自己杀她自己一半。”
“老大,你说话太深奥了吧?我怎么听不懂啊?”王信挠挠脑袋发问。
“王信、曹暮,姐,你们来看。”李亚峰指着清水好子尸体的天灵盖说,“这里微微有血污往外渗出。”
说着,李亚峰又拨开尸体的头发,“头顶所有的穴位都被冲开,这分明是清水好子在遭到别人攻击的时候知道自己打不过,急急忙忙把魂魄,啊,她的情况应该是叫元神了,这是她把元神遁出体外的痕迹。姐,这也就是说,你姐妹的肉身是被敌人给杀了,但你的姐妹修炼有方,元神灵动,本来一时还死不了的,说不定还能自己修复自己的肉身。但是她为了不让敌人困住自己的元神,借着敌人的攻击,自行兵解逃走了。所以说,这是别人杀她一半,她自己杀了自己一半。再说了,清水好子也是妖精对不对?她如果真的不在了,那她总该变回原形对不对?可她现在还是这副样子,这就是说,清水好子自己也没真的想不要这个躯壳,她还会回来的。”
“呵,老大,关键时刻你肚子里还真有货啊!”王信兴奋起来,“那就是说,清……清水好子她不能算是死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她死倒是死了。”李亚峰说,“不过……她是元神兵解而死,只要我修复好她的躯壳,等她元神回体,到时候自然就复活了。”
“弟弟,我明白了。那……那你还不赶紧救好她?”南宫飞燕急急说。
“亏你还是妖精,连这点儿事儿都看不出来!”李亚峰笑着奚落了南宫飞燕一句,可马上又皱着眉头说,“不用着急,把躯壳治好很容易,但这里还有两个问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两个两个!”王信站起来跳着脚说,“老大,今天你怎么就和‘两个’过不去了?干什么都是两个!那你还不快说,两个什么问题?再说了,你看看,她那么漂亮!”
“我知道其中一个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也皱起了眉头,“弟弟,另一个问题是什么?”
“是啊,老大,怎么还有一个问题?”曹暮也在纳闷。
“是这么回事……”李亚峰刚要往下说,王信急了,“我说,今天你们怎么联合起来耍着我玩?怎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老大,我笨行不行?你还是先说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吧。”
“好好好。真是拿你没办法。”李亚峰笑笑,说,“你想想,清水好子法力应该不低了,可她还是不得不借敌人的攻击自行兵解,这就是说,她的敌人一定也很厉害,就算我把她的躯壳治好了,可她的元神现在在哪儿?会不会连元神都被敌人给抓住了?她能不能回得来?这个问题不太好办吧?”
“对啊!”王信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老大,是这么回事!可是……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先把清水好子的躯壳治好了再说啊!”
“就是,弟弟,王信说得对。”南宫飞燕也赞成王信的说法,“弟弟,不管好子的对头怎么厉害,好子的元神在外面,如果她能脱身的话,那一定会回来看看,你快点儿把她的躯壳治好了,到时候也好办是不是?还有啊,咱们要开始找好子的元神,也得先把她的躯壳治好了不是?”
“这倒也不错。可是……”李亚峰犹豫了一下,环顾一下四周,“这里没有外人,我就说实话了吧。”
“什么实话?”南宫飞燕听李亚峰似乎话中有话,奇怪了起来。
“你们看着。”李亚峰答了一句,左手一晃,拿出一粒药丸吞了下去,右手又一翻,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了一把形式奇古的宝剑,银色剑身,明光晃晃。
“弟弟,你要干什么?”南宫飞燕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了李亚峰拿剑的右手的手腕。
“姐,你看着。”李亚峰反手脱开南宫飞燕的手,还没等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右手一进一退,已经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扎了一个透明窟窿。
“弟弟!”“老大!”大家都惊呼出声。
“没事儿。”李亚峰不在乎地摇摇头说,“我刚吃了‘无病无痛丸’,一点儿不疼。”
“那你也不能胡来啊!弟弟,你不疼,姐姐心里可疼。”南宫飞燕眼里含泪,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看就要哭出声来。
“姐!你……能不能别这个样子……你看看,这……”李亚峰忍住心里要把南宫飞燕一把抱在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一低头,抗议起来。
再看周围,曹暮转身不敢多看,王信倒是干脆——直接呆住了。
“姐,你别忘了你是狐狸精!我们可还都是小孩子,哪儿受得了你这个?”李亚峰低着头大声说,他真的怕了南宫飞燕,平时还好,可这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媚态,一般人可真的是受不了。
“啊?”南宫飞燕倒是马上明白了,赶紧擦干泪,板起脸来问,“弟弟,你……你刺你自己干什么?”
“你们看。”李亚峰定定神,把左手伸到床边,和清水好子脖颈上的伤比了比,点点头说。
“什么?”南宫飞燕、曹暮和王信低头一看,全都愣住了。
第三十六章 论剑
更新时间2003-5-13 0:52:00 字数:5668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同样皱着眉的南宫飞燕和曹暮发问,王信先奇怪地叫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李亚峰望着自己小臂上的伤口,脸色凝重。只见伤口平滑如镜,周围微微泛出银光,竟然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是啊弟弟,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伤口为什么和好子喉咙上的伤口样子一模一样?”南宫飞燕也在奇怪。
“姐,我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吗?”李亚峰想了想,犹犹豫豫地说,“不过……我可以肯定……”
“老大,你肯定什么?”曹暮话说得很慢,似乎在提醒李亚峰说话要注意些,王信歪着脖子看着曹暮,似乎也突然想起了什么。
李亚峰抬眼看看南宫飞燕,一摆手中的宝剑,倒没再犹豫,直接说,“姐,你看这把剑。”
“弟弟,这把剑怎么了?”
“这把剑叫‘掩日’。”李亚峰也看着手中的宝剑,慢慢说,“这是‘越王八剑’其中的一把,我们华佗门的藏宝之一。姐,你知道,我吃过木芝,本来兵刃什么的是伤不了我的,啊,对了,子弹也不成,但这把宝剑是神兵利器,用它,照样可以把我给宰了。”
曹暮听李亚峰还是说了出来,叹了口气,背开了古文,“昆吾山,其下多赤金,色如火。昔黄帝伐蚩尤,陈兵于此地。掘深百丈,犹未及泉,惟见火光如星。地中多丹,炼石为铜。铜色青而利,泉色赤。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至越王句践,使工人以白牛马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以成八剑。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金阴物也,阴盛则阳灭……”
“弟弟,你是说……”南宫飞燕脸色有些变了。
“没错啊。”李亚峰很坦荡地承认了,“姐,用掩日剑刺的伤口不会流血,在伤口周围和剑身一样呈现银色……啊,就像我胳膊上的伤口和你姐妹喉咙上的伤口一样。而且,我敢肯定,这个世界上除了掩日剑之外,恐怕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把人伤成这个样子了……”
“啊?老大,是你杀了清水好子?”王信失声叫了出来,突然想起南宫飞燕,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大声辩解说,“南宫,我……我是说着玩儿的,这……这和我们老大可没什么关系啊!别的不说,老大知道的啊,要杀这么漂亮的女孩,我第一个不干!再说了,就老大那点儿胆子,他哪儿敢杀人是不是?你可别胡思乱想!”
“王信!你就不能少褒贬我几句?”李亚峰生气了,“本来就没事儿,你倒好,没做贼倒心虚上了。”
“弟弟,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南宫飞燕一偏头,冲王信俏皮地一笑,“这当然不会是亚峰干的啦,你紧张什么?我哪能不相信自个儿的弟弟呢?哎,弟弟,照你的说法……你这把掩日剑应该是一直在你身上吧?奇怪了,那怎么能伤得了好子呢?”
李亚峰也一笑,一晃手,掩日剑已经收起来了;又一晃手,掏出两粒药丸,一粒塞在自己胳膊的伤口上,一粒放在嘴里嚼碎了,吐出来敷在床上清水好子咽喉的伤口上,两个伤口眼看着就开始愈合,没过两分钟,新的肌肤长好了。
“姐,怎么样?我这招‘大小如意’用的很熟了吧?”李亚峰得意地笑了,接着说,“别说掩日剑一直都在我身上,连越王八剑也全都在我们三个人手里,不可能让别人拿走,而且,这几天我们都在一起,没人有工夫出去杀人啊——就算是有工夫,我们几个对杀人也不感兴趣,更别说是杀你的姐妹了——就凭我们几个的本事,不让她给杀了已经谢天谢地了。所以我才奇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宫飞燕似乎没听进去,答非所问地说,“弟弟,你是不是已经把好子的躯壳治好了?用的是什么药啊?这么管用?”
“咳,姐,你怎么不管正事儿啊?华佗门灵药多了,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在话下。再说了,这又不是给外人治病,我可惜这玩意儿干嘛?”
“正事儿?什么是正事儿啊?”南宫一扁嘴,不依了,“你是肯定不会做这种事啦,那除了等好子的元神回来以后问她之外还能怎么办?就算咱们要出去找,可也不知道从哪儿找起啊。我还是在家里守着好子吧,万一她回来的时候坏人跟了来怎么办?”
“南宫,我们老大的意思是想问问你是从什么地方找着清水好子的,她有什么仇人没有,老大对她脖子上那个伤口很感兴趣——我说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而且居然还能把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这和你个性不符啊?”曹暮解释起来,临了还没忘挖苦李亚峰一句。
“我懒,可这不代表我没有好奇心。要是我真对什么事情都好好用心的话,那就用不着你这个军师了。”李亚峰横了曹暮一眼。
“这样啊……”南宫飞燕眼波一转,说了起来,“好子是清风山的白鼠精,一百年前到家里去的,别看她年纪小,可又聪明又伶俐,一下子和我就成了好姐妹……她虽然也爱玩,但修炼比我用心多了。不过……弟弟,她倒是对你很感兴趣,听我说起你的事,就吵着要来见你,我答应了……可她想和你开个玩笑,说什么你早晚要在中医界出名,就自个儿跑出去冒充日本来的中医系留学生,本来,再过三天,你到省中医去的时候,她突然冒出来,肯定会吓你一跳!”
“这……”李亚峰气儿不打一处来,心说,“靠!怎么我碰上的妖精全是不务正业的?”
“南宫,你说点儿有用的好不好?”曹暮不耐烦了。
“好好好,大军师。”南宫飞燕冲曹暮白了一眼说,“好子从来人缘好,从来没听说过她有什么仇人。啊,对了,是这么回事。我琢磨着这几天好子该到了,可她只要一到雷州就该来找我啊,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我就去找她,发现她拜师的那个姓钱的老中医倒是早就来了,可好子却失踪了三天,把那个老中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就用家里联络的信香去找,结果……就找到公安局的停尸间里去了。剩下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南宫飞燕恨恨地说,“弟弟,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真是没几个好人。你知不知道,就在停尸间里,有几个警察居然想……想……”
“姐,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他们想……想对好子的躯壳无礼。”南宫脸一红,小声说。
“啊?”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那你怎么办了?”李亚峰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那我还能饶了他们?”南宫飞燕突然笑得有点儿阴森森的。
“你……”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同时吓了一跳。
“我把停尸间的门封上,然后现出原形,把他们给生吃了。”南宫飞燕若无其事地说,“哎,你们怎么了?呀,弟弟,你怎么冒汗了?”
“那……那个……这个……南……南宫,既然是这样,那就别多说了,这样好不好?我起个文王课,算算你的姐妹,清水好子现在怎么样好不好?”
“好啊好啊!真不愧是军师,还会算卦!”南宫飞燕一下子又变得像是个小女孩,拍着手赞成。
“什么军师,装模作样的,除了这转移话题的本事之外,别的你还不都是跟老大学的……”王信好容易喘过一口气,擦擦汗,在一边嘟囔起来。
◎◎◎
“前辈所言,小女子实是一无所知,前辈莫非是认错了人?”济南大明湖畔的垂柳林中,黑影的语气里透着十二万分的焦急不安。
“认错了人?”浮在半空中的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那就让我来说说吧。你是清水好子,日本京都医科大学中医系的研究生,著名中医钱十千的弟子。对不对?”
“是,小女子在凡间的身份确是如此。”黑影点头承认。
“还有,”黑衣人接着说,“你是白鼠精,出身清风山,六……一百年前到群妖聚居之所无定乡安居。对不对?”
“是。”清水好子的元神一颤,连忙应承。
“还有,”黑衣人继续往下说着,“你是天庭的北斗星君!”
黑衣人话音刚落,清水好子的元神突然剧烈颤动起来,抬头辩解,“不不不,前辈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我一个小女子,怎……怎么……”
黑衣人不理清水好子的元神,冷笑着说,“北斗星君,奉天庭玉帝之命下凡察访,混入无定乡作了奸细。对不对?”
“这……前辈法力高强,小女子在前辈慧眼之下无所遁形。但……但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小女子的身份机密之极,前辈既然知道,想来也应是天庭元老。咱们可莫要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清水好子的元神见黑衣人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索性承认了,攀起交情来。
“我是天庭元老?”黑衣人嘿嘿一笑,“我和你可没什么交情。北斗星君的本事大得很,不过,未必就打得赢我!来,你既然承认了你北斗的身份,想来是要先和我打上一架了?元神离窍这种小把戏对你的修为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前辈明鉴。”清水好子的元神身子又是一颤,竟然什么也不顾,冲着黑衣人盈盈下拜,恭敬地说,“在前辈面前,小女子这点点微末法力算得了什么?又怎么敢在关圣人面前耍大刀呢?还望前辈能看在天庭面上,放过小女子如何?”
黑衣人听见清水好子的元神这么说,倒是有点儿意外,“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清水好子的元神继续说,“只是小女子愚昧,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示下名号,从今而后,小女子决不敢对前辈有半分无礼,只要前辈所到之处,小女子自当回避三百里,以示恭敬。前辈如有所命,小女子更是无不遵从。”
“好你个北斗!”黑衣人怒极反笑,“你了得!我还没问你,你倒探起我的海底来了!”
“小女子不敢。”清水好子的元神五体投地,又一次拜向黑衣人,颤声说,“若是前辈不肯示下名号,小女子怎敢强问?前辈若要小女子的性命,小女子也不敢抵抗,只是……”
“只是什么?”黑衣人在半空中清啸一声,震得四周柳林枯枝落了一地,手一反,一口银光闪闪的宝剑已经握在手里,遥遥指向清水好子的元神。
清水好子的元神站直身子,抬头说,“只是小女子一死虽不足惜,但小女子究是天庭之人,前辈还要三思。”
“是吗?可惜,我早就三思过了。”黑衣人施施然从空中降到地上,手中宝剑一横,刺向清水好子心口,清水好子的元神果然像自己说的一样,不闪不避,闭目待死。
宝剑在清水好子的元神胸前一寸停住了。
“看样子,你是知道我用这口剑是伤不了你了?”黑衣人笑笑,把宝剑往空中一掷,宝剑倏地不见,突然间黑衣人手中突然又换了一口剑,剑身上一条暗红色的血槽,不知道饮过了多少鲜血。
黑衣人轻轻一弹剑身,忽然间宝剑毫光大放,照得四周通明,隐隐间竟似有龙吟之声。
黑衣人冲着宝剑一叹,“剑啊,你也不甘寂寞吗?”
话刚出口,黑衣人又把剑一摆,作势向清水好子的元神刺去。
清水好子的元神在黑衣人换剑的时候就已经像风吹柳叶般颤抖起来,显出慌张的样子,见宝剑朝自己刺来,忙急切间一个翻身,竟躲开了。
“北斗,你不是任我宰割吗?怎么突然又怕了?”黑衣人也不追击,长笑一声,住了手。
“这……”清水好子停身站住不动,重又拜伏在地上,哀声叫道,“前辈,前辈饶命!小女子不该班门弄斧,贻笑方家。望前辈饶过小女子这一回吧……”
“北斗,我真不明白,你我都知道,你明明未必会输给我,为什么这么示弱?”
“小女子不敢。也望前辈能够爱惜身份,莫要对一个无还手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身份?笑话!”黑衣人哈哈大笑,“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以为我是那种爱惜身份的人?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好人!道义也好,面子也好,我都不在乎!……好吧,你既然一定不和我动手,那你只要回答我一开始问的那几个问题,我就不再为难你,怎么样?”
“前辈,前辈适才所问的问题,前辈比小女子还要清楚……”
“不要再装糊涂了!如果你真的不说出来你到底是谁,那我就真的把你杀了!”黑衣人握紧手中的宝剑,作势就要动手。
“前辈……”清水好子的元神又哀求起来。
“也罢,杀了你,至少也了了我一桩心事!”黑衣人不再罗嗦,宝剑一摆,近身就刺。
◎◎◎
“南宫,你不用担心。”曹暮把桌上三枚青钱放回芥子兜里,低头想了半天,说,“坤上巽下,这是‘升’卦,所谓‘升,元亨,用见大人’,清水好子这一次有高人相助,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看来都会化险为夷的。”
◎◎◎
“小友,你为何如此不知惜香怜玉?哎呀,辣手摧花,大煞风景呀!”
叮的一声,随着突然传来的话音,黑衣人刺向清水好子元神的利剑和另一柄剑相交,火花四溅。黑衣人挺剑一格,顺势后退三步,定睛望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垂柳林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人,手里捧着一口剑,唉声叹气不已。
“尊驾是什么人?”黑衣人惊问。
矮胖老人不理黑衣人的问话,只是顿足惊叹,“小友,你用的是什么剑?老夫这口剑名曰腾空,是当年颛顼的佩剑,所谓四方有兵,持此剑飞赴,指其方则克……哎呀,不说它是天下第一吧,可这世上能赶上它的宝剑是不多了。怎么和你的剑一碰就有了豁口?来来来,小友,把你的剑给老夫看看。”
黑衣人仔细看了看矮胖老人,又看看伏在地上的清水好子的元神,也不多问,把手中的宝剑倒转,递给矮胖老人。
矮胖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接过,又硬把自己手里的腾空宝剑塞给黑衣人,说,“小友,虽说老夫这口腾空剑比不上你的宝剑,也算是宝贝了,我把它押给你,免得你手上痛快,心里不痛快。啊?哈哈。”
“哎呀!好一口凶剑!”矮胖老人低头审视黑衣人的宝剑,目光刚与剑身相触,已经打了个寒战,喃喃说道,“取五金之精铸剑,以地心离火冶之,寒潭之水淬之,再用八十一种天下绝毒入炉养其凶气,八十一种稀世灵药养其灵气,出炉之时令得道仙真殉剑,好家伙,此剑一出,任你是大罗神仙、金刚罗汉,只怕都是见血无救,形神俱灭!哎呀,同炉应得四剑,此剑居首。可称天下第一凶剑!小友,老夫说得对不对啊?”
矮胖老人说一句,黑衣人心中就惊疑一分,还没等矮胖老人说完,黑衣人就不由得脱口问道,“尊驾究竟是谁!”
第三十七章 诛仙剑与华文昌
更新时间2003-5-13 0:52:00 字数:5754
“小友,你先别忙着问老夫是什么人,老夫教你一个乖,你用不着对老夫这么提防,老夫和那个小姑娘不是一伙的。哎呀,对了,别看那小姑娘对你这么示弱,她可是心狠手辣,就算你本事不小,可她也不那么好惹啊。”矮胖老人不答黑衣人的问题,反倒笑呵呵地提醒黑衣人注意一直伏在地上的清水好子的元神。
“不劳尊驾费心。”黑衣人冷笑一声,忽然把手中的腾空剑向身后一撩。
半空中一条肉眼难辨的黑色细线原本正悄无声息地以迅雷之势冲向黑衣人的后心,在黑衣人作势反手的同时突然改变了方向,疾如闪电般向正南飞去,电光火石间,黑衣人也腾身而起,急急追去。再看原本地上清水好子的元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哎呀,小友,你急什么?老夫不是说了?辣手摧花可不是君子所为啊。”黑衣人身形追出不远,矮胖老人的声音忽地在耳边响起,黑衣人硬生生的顿住身形,看到矮胖老人正并肩飞在自己身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黑衣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而矮胖老人却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宝剑往前一递,问道,“小友,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此剑凶气太重,太重,虽是宝剑,但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黑衣人一把抢过宝剑,缓缓说道,“此剑……名为诛仙。”
“诛仙剑?”矮胖老人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口剑当得起这个名字。哎,小友,你怎么不追了?”
“你……”黑衣人本来已经气得身子乱颤,却突然沉静了下来,微微一笑说,“前辈,我不追了。”
“什么,你不追了?哎呀,小友,你为什么不追了?”
“前辈,现在,我对前辈更感兴趣。”
“啊?”矮胖老人大叫起来,“哎呀,可不得了啦,找鬼上身啦!”
“前辈,你放走我的仇人,当然要还我一个公道,对不对?”黑衣人轻笑一声。
“仇人?”矮胖老人不再乱叫,语气中充满了疑惑,“那个小姑娘在老夫身边缩头缩脑地藏了一百来年了,没见她得罪过什么人啊?哎呀,再说了,老夫刚才那可是提醒你注意啊,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最拿手的本事就是把元神聚成一线,那要是乱冲乱撞起来,可是无坚不摧啊,只要她在你身上绕上一绕,管你本事多大,嘿嘿,非死不可。”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矮胖老人。
“好好好。”矮胖老人叹了口气,“老夫承认,你刚才明着是提防老夫,实际上是在等小姑娘出手,再趁机把她给宰了,这么着,老夫也说不出什么来。老夫就是怕小友你来这一手,这才故意提醒她一声。小友,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手辣?要知道,美女要人爱惜,可不是用来杀着玩的。”
黑衣人对矮胖老人的指责一笑置之,问道,“前辈,恕我眼拙,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前辈?前辈又是怎么知道的诛仙剑的底细?”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的,问什么啊?老夫活得太久啦,名字早就忘了,那……你就叫我……叫我百晓生吧。人活得长了,见识自然就多对不对?你那把剑没什么名气,老夫也不知道,说的也不过是大家都能看得出来的东西罢了。对了,小友,你是谁?天下有小友这般本事的人老夫还没有不知道的,可小友的来历,老夫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原来是百晓生前辈,久仰了,在下是上官金虹。”黑衣人答道。
“哈哈哈哈!”矮胖老人哈哈大笑,“小友,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老夫说自个儿是百晓生,你就说自个儿是上官金虹。有意思,老夫交了你这个朋友!哎,不对!你的意思是……啊,你是说你就像古龙小说里的上官金虹一样六亲不认,心狠手辣,叫老夫少管闲事?”
“前辈多心了,我只不过是和前辈开个玩笑。”黑衣人嘴上说是开玩笑,语气却冰凉冰凉的。
“算了吧,小友,你这可不像开玩笑。你这么机灵,再加上个心狠手辣,斗智,老夫不是你的对手。就凭老夫的身份,本来就不好意思打你,你要是再跟那小姑娘刚才一样来个死不还手,老夫就更拿你没办法了。得,老夫走了。”
矮胖老人话音未落,身形已动,转眼间一道金光,已经飞得不见踪影。黑衣人也不追赶,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
天亮了。
李亚峰穿一身白色长衫,等在前往大佛头的山口,心里像藏了一只小鹿,突突地跳个不停。
“姜冉就快来了吧?唉,昨天的事情可太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个叫什么清水好子的,为什么她的伤口跟被掩日剑伤的一样?还有曹也是,明明得了一个‘复’卦,他为什么说是‘升’卦?这是搞什么鬼?算了,别管了,还是好好想想今天到底该怎么办吧。唉,不知道老妈心里是怎么想的,莫名其妙地替我把姜冉给约到这里来……姜冉,姜冉……她应该会来吧?对,她会来的,我约的话也许不一定,但这可是我妈开的口,照姜冉的脾气,对长辈的话肯定是听的。昨天忙了一晚上,今天这次约会可要好好表现才行。对,要把自个儿扮成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这个……要在有意无意似有若无之间把我的心意表达出来,对对对,我是才华横溢得满地乱淌的著名作家阿疯,要想赢得美人芳心并不难对不对?还有啊,我过目成诵啊,《世界情书大全》我都翻了三遍了,本来甜言蜜语什么的就难不住我,现在不更好说了?啊,还有,不能过分卑躬屈膝,还要表现出自个儿的男子气概来……靠!我这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中央电视台都在等着采访我,这点儿事反倒让自己这么紧张……”
李亚峰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双眼望着来路,心急如焚,忽然间眼前一亮,“哎,来了!”
“嗨,李亚峰,你来的怎么这么早?”姜冉远远地看见李亚峰,大声打着招呼。
“啊,没、没有,我也是刚到。”李亚峰不管自己从凌晨就拉着曹暮和王信一直在大佛头布置到现在,嘴里说着全世界男人都会说的谎话,迎上前去。
“姜、姜冉,你、你今天真、真漂亮!”姜冉在浅黄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一身黑色的牛仔装,拎了一个小皮包,平时在学校里扎成马尾巴的头发打开了,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垂下来,神态有些俏皮地笑着,把李亚峰看得呆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喂!我说李亚峰,你怎么啦?全世界就只剩下冉姐啦?我这么大个人就从旁边站着,你看不见啊?连个招呼也不打!是不是要气死我?”
李亚峰被在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下了一跳,回头一看,是王怜怜。
“啊?王怜怜?你……”
“怎么?我不能来啊?哎我说,李亚峰,这才二月,雷州的天气就算不怎么冷,你也不至于就只穿这么一身吧?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耍什么帅啊?”
“李亚峰,你别听小怜嘴硬,刚才她远远看见你,还跟我说你这一身挺帅的呢。”姜冉笑着说,“阿姨替你约我出来,正好我也有点儿事儿想问你,在学校里不怎么方便,你又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老是不回家……啊,对了,还有小怜,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听我说起你的事儿,可佩服你了,也想好好跟你聊聊,这不,我们就一块儿来了。”
“啊,一块儿来了?啊,一块儿来了好。一块儿来了好。”李亚峰不知道是因为松了一口气而高兴,还是因为姜冉没有自己一个人来而失望,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倒不结巴了。
“行了行了,你发什么呆啊?走吧,不是去大佛头吗?赶紧走吧,这一路爬山还不近呢。哎,我说,你不会因为我来了就不高兴吧?你想想,两个大美人陪着你出来玩,你规格够高的啊。”王怜怜一边笑着说,一边拉着李亚峰就往前走。
昨天,王怜怜听姜冉说起要和李亚峰出去,就打定主意要跟来。她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好好盘问一下李亚峰到底和阿疯是什么关系。 自从阿疯在报纸上替李亚峰说过一次好话以后,王怜怜就认定李亚峰一定和阿疯有什么关系,否则,从来不在公众传媒露面的阿疯不可能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还不知道是谁的“神医”破例说话。再加上雷州这几天来对“神秘神医”的真面目众说纷纭,王怜怜实在是好奇得要死,在学校里想问李亚峰,可总找不着机会,心里也明白,就算李亚峰马上就会出名,现在也会跟自己装糊涂,今天这个机会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好好利用怎么成?而姜冉本来就对要自己一个人和李亚峰出来“约会”有些心里没底,王怜怜要跟着一起来,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我们走吧。”姜冉看李亚峰呆呆的,一笑,像是没话找话似的问,“李亚峰,你就穿这么一身唐装,真的不冷吗?”
李亚峰无语,事先准备好为自己脸上贴金的台词:“小可本来就是个书生”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来了。只好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跟着姜冉和王怜怜,向山上走去。
◎◎◎
“二哥,信号来了,你还不赶紧布阵?”
“知道知道,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在离大佛头山口的不远处,曹暮和王信正忙着把一根根树枝往地上插,嘴里还在不停地抱怨。
“二哥,你说,老大自个儿谈个恋爱,还非得把咱们两个也叫上,这也太过分了吧?”
“老大做的没错啊,你说,就是老大不叫,你不也得偷偷地跑来看热闹?与其那样,倒不如物尽其用。不过,为了谈个恋爱就布玄天迷阵把山给封了不让人来……这的确是有点儿过分。”
“哎,二哥,你不是说有事儿要给我说吗?什么事儿啊?”
“啊,就是为了昨天晚上我算的那一卦。”曹暮手上不停,闷闷地说,“老大心里多少应该有数,可你只顾着练武,对这些阴阳五行什么的太不了解,只好让我告诉你了。”
“二哥,你就不能直接说事儿,就知道说我。”
“好,说正事儿。我那一卦的结果是‘复’卦,不是‘升’卦。你明白了没有?”
“什么升卦复卦的?你逼着我看了一遍《周易》,卦辞我是背过了,可我死活不懂啊。怎么?你的意思是,清水好子要出事?你昨天给南宫说的话全是为了让她宽心?我说,你这可不对啊。”
“算了,我还是给你说大白话吧,从复卦的卦辞上看,那个叫清水好子的应该也没什么事儿,逢凶化吉应该没跑儿。可是这一卦的变爻应在上六,你还记得卦辞上是怎么说的吧?”
“等等,让我想想……什么来着?噢,好像是什么‘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二哥,你让我把这东西背过,可这有什么用啊?什么意思啊?”
“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那个叫清水好子的应该不简单,你可别光看她长得漂亮就什么都忘了,留点儿神好。”
“二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想得太多,到现在,清水好子的元神还没回来呢,你琢磨这么多干什么?再说了,她可是南宫的朋友,那就是咱们老大的朋友,留什么神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布阵好不好?哎,你看看,我这根树枝子插对地方没有?”
“对了对了,你就不能用点儿心?这可都是本事!这个玄天迷阵收了口,整个佛山就算是被封了,除了咱们看着的这个山口,没人能进得去,就是在这个山口,想不想让他进,那还是咱们说了算。……照我看,华佗门的这些杂学比治病有用多了。”
“啊,好了,终于完了!”王信按照标记插下最后一根树枝,长出一口气说,“二哥,我学这玩意儿干什么?你看,老大也会,可他用得着自己动手吗?叫你帮忙不就完了?说好了啊,等我谈恋爱的时候,你可得照这样也帮我一回。”
“你这家伙!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
“哎呀,小友,你为什么不追老夫?你就真算准了老夫一定会回来找你?”在空中高处,矮胖老人去而复返,冲着黑衣人有些气急败坏地发问。
黑衣人笑了笑,说,“前辈,三天来我追着北斗跑了大半个中国,实在是不想再玩捉迷藏了。再说,前辈道行高深,我也未必追得上。既然前辈一定会回来,那我当然乐得省事儿。”
“你凭什么知道老夫一定会回来?”矮胖老人气呼呼地问。
“前辈这是明知故问了。我虽然不知道前辈的名号,但前辈既然护着北斗,我只要找上北斗,前辈自然会再来找我。前辈虽然难找,但北斗有名有姓,找起来并不费劲。前辈有前辈的事情,总不能天天暗中盯着我吧,当然是一定会回来找我说清楚了。”黑衣人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
“你……”矮胖老人象是泄了气的皮球,叹口气说,“小友,从你找上那小姑娘的时候老夫就跟上你了,你思虑缜密,心机深沉,就连这副形象也是变化过的吧?有这么大的本领却还能不骄不躁,不露一丝破绽,连老夫也看不出你的来历……”
没等矮胖老人说完,黑衣人插口说,“前辈,咱们是彼此彼此,前辈现在也不是本来面目吧?至于前辈的来历,我更是一无所知。”
“去!你不知道老夫那是理所应当,老夫不认识你就有点儿不大对劲儿了。……先不说这个,小友,人家小姑娘着你惹你了?你干嘛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前辈,我和北斗之间的恩怨,前辈又何苦插手呢?前辈不是说与北斗没什么干系吗?”黑衣人目光炯炯,望定了矮胖老人。
“这个……哎呀,虽然不能说那小姑娘是个好人,但……但老夫可是个惜花爱花的人啊,怎么能看着你把她给杀了呢?天下美女本来就不多,应该爱惜怜惜,你怎么就忍心呢?焚琴煮鹤,这可不是有道之士的所为啊……小友,你看这样怎么样,老夫想个办法,让小姑娘嫁给你,这样,有什么恩怨不就都解开了?”矮胖老人一脸正色,振振有词地说出了一番歪理。
黑衣人脸色一变再变,像是要沉静自己的心情似的清啸一声,随后一拱手,对矮胖老人说“前辈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我一时还不想死。……在北斗嫁人之前,我是一定要杀了她的。”
“哎呀,小友,……真没得商量?哎,对了,小友,先不说这个,老夫到底该怎么称呼你呀?”
黑衣人仔细想了想,说,“前辈,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华文昌,前辈若是不弃,叫我‘文昌’就是了。至于北斗的事,这要看前辈……”
还没等黑衣人说完,矮胖老人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挥手,大叫起来,“哎呀!还有正事儿要办呢!不能再和你在这儿废话了。我也不管你到底要怎么样了,先把你给关起来再说!”
华文昌一惊,刚要有所动作,只听见耳边突地响起了矮胖老人的声音,“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眼前一花,突然间身子就换了地方,到了一片盛开的桃林之中,再一回头,矮胖老人已经不见了,满眼尽是春山含笑,流水桃花。
第三十八章 桃花林事变
更新时间2003-5-13 0:53:00 字数:5163
佛山是小城雷州中为数不多的名胜之一,因为在山顶有一座建于唐代的大佛佛像,在雷州又被人称作“大佛头”。
大佛头的风景并不算出色,又因为佛山偏在雷州市区的最边上,平时来这里游玩的人也不多。上山的路上有一片桃花林,人少了便显得幽静,春天桃花盛开的时候就常有年轻的恋人到桃花林里谈情说爱。
但时值二月,佛山上无花无景,自然也就无人。虽说也许会有几个实在无聊到了极点的闲人想到这里来转转,但今天为了李亚峰要在佛山上谈情说爱的大计,这些闲人也都被曹暮和王信布下的玄天迷阵给挡在了山外,也就没有人知道大佛头山上刚刚抽芽的桃花林已经都被李亚峰在一个晚上作法催得盛开了。
“哎,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才刚到二月呀,怎么、怎么桃花就全都开了?”王怜怜发了半天呆,好容易才问出话来,话是问出来了,可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向谁问的。
李亚峰心里这个不是滋味。自己忙了一晚上才用天罡三十六法里的“花开顷刻”把满山的桃花催开,还下了大本钱用灵药护住地气,让桃花常开不谢。就算不说破是自己干的,这也是为了讨姜冉的喜欢。没成想半道上杀出一个王怜怜,在爬山的路上老是打岔,把自己准备好给姜冉说的台词也全都给搅了,现在也是,姜冉还没说什么,她倒又问了出来。李亚峰气儿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姜冉也被突然呈现在眼前的这一片盛开的桃花林吓了一跳,但惊讶过后就是欣喜,看着暮冬的阳光照得满林的桃花朦朦胧胧,连桃林中那条被污染了的小溪都显得无比清澈,赶紧跑上前面几步,冲着目定口呆的王怜怜和气哼哼的李亚峰笑着大喊,“喂,你们怎么啦,快来啊,你们看!桃花多漂亮!”
姜冉的叫声惊醒了李亚峰,李亚峰忙一转身,暗地里悄悄挥一下手,一股清风吹过,把满树的桃花吹得纷纷扬扬,像是下雪一样一朵朵飞落到姜冉的身边。姜冉身在桃花飞雪之中,惊喜地叫了起来,只听见耳边溪水淙淙,李亚峰清亮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姜冉又惊又喜,问,“李亚峰,你怎么突然背起《桃花源记》来了?嗯,倒是蛮符合这儿的氛围的,你……”
“姜冉,我本来就是个书生嘛。”李亚峰一笑说,“此情此景,美人如画,一树桃花笑,满溪碧水流,一个书生触景生情吊几句文,没什么奇怪吧?”
“你胡说什么哪!”姜冉心里高兴,嘴上笑骂了一句。
“好一个‘此情此景,美人如画’啊,李亚峰,你脸皮可真够厚的啊,你算什么书生,整个儿一牛皮大王嘛!喂,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这桃花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啊,就都开了。”王怜怜不失时机地打岔。
“这还用问?这明明是我……我也不知道嘛!王怜怜,你以为我是神仙啊,什么都知道?”李亚峰总算是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来一句,心里无比痛快,好玄就说漏了。
“真是奇怪……”王怜怜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想不通,索性不想了,双手一卡腰,冲李亚峰说,“我说,李亚峰,就冲着这儿风景这么美,你该说句实话了吧?”
“王怜怜,我什么时候不说实话了?再说了,你这前后挨得上嘛!”
“挨得上挨不上管你什么事?你算了吧,从你嘴里就没说出实话来过。”王怜怜不以为然地说,“李亚峰,你说,你和阿疯到底是什么关系?”
“王怜怜,这话你都问了我一路了,我不是说……”
李亚峰嘴上正要否认,突然耳朵里听见了王信的声音,“老大,山外边来了十来个小流氓,好像要上山,我本来要把他们拦在外边,可二哥说正好,让姜冉看看你的英雄气概,就把他们放上来了,现在他们到了桃林外面了,在十二点方向。”
“好!”李亚峰心里高兴极了,王怜怜死缠不休,自己正愁没法子打破这个僵局呢,就来了送死的。刚想夸奖曹暮几句,可又不由得苦笑一声,“传音入密”的本事兄弟三个里只有王信会,曹暮成天就知道看“卜”字部和“命”字部的东西,自己这些日子就是给人治病了,多少把法术也练了一点儿,可说到“山”字部的武功,却只有王信一天比一天厉害。
“喂,李亚峰,你发什么呆啊?快说,你和阿疯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他会替你说话?”王怜怜见李亚峰话说了半截,急着催促,姜冉也含笑看着李亚峰,心里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和阿疯没什么……”
李亚峰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桃林里骂骂咧咧地来了一群人。
“肏,怎么搞的?这才什么时候啊,桃花怎么就全开了?”
“花儿开了无所谓啊,可怎么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老二,你不是说到这儿僻静吗?可光僻静没人儿你说咱劫谁啊?”
“大哥,我也奇怪啊,照说怎么也该有几个人才对啊?”
“嗨,大哥,你看,前边儿不是有人吗?”
突然闯进桃林的一群人一个个都二十来岁,斜着肩膀,歪戴帽子,叼着烟,嘴里还都在不干不净地乱骂。
领头的一个穿着皮衣,看看李亚峰、姜冉、王怜怜三个人,“噗”的往地上吐了口痰,紧走几步,来到三个人跟前,斜眼瞟了李亚峰一眼,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才多大,就泡了两个?得,咱哥们儿在这儿转了半天,就碰上你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吧?”
还没等李亚峰说话,姜冉厌恶地看了这群人一眼,一拉王怜怜,冲李亚峰说,“李亚峰,别理他们,咱们走。”
“肏,小娘们儿长得挺水灵,可怎么就不会说话哪?别理咱哥们儿?他妈今儿你想不理都不行。我说,是不是啊?”一个小胖子大声说话,周围的小流氓笑着叫好,几个人就往前围。
“别别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李亚峰在心里骂了一声,想了想,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从怀中的内袋里掏出二百元钱,往穿皮衣的小青年跟前一递,说,“兄弟们辛苦,辛苦!这儿……这儿有点儿钱,就当我请客,兄弟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三个行不行?”
李亚峰嘴上讨饶,心里却一个劲儿地祈祷,“别呀,别,千万别就这么算了,千万别。装完了斯文老子就得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这种机会可太难得了,你老人家行行好,千万别见钱眼开啊。”
◎◎◎
就在桃林外不远的地方,还有三个人,也是一男两女,一直注意着林中的情形,看见李亚峰这么示弱,议论起来。
“天!我还以为神医李亚峰怎么了不起呢,说什么开创新中医时代,历史上最神秘的人物之一,连时空管理局都为了害怕改变历史,连历史考察都从来不肯批准,这不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小毛孩子嘛!”
“思思,你说什么哪,不是刚才你对李亚峰赞不绝口的时候啦?说什么布下这个……,哎,什么来着?”
“玄天迷阵。”
“啊,玄天迷阵,玄天迷阵,钱强,还是你记性好。思思,你不是说布下这个玄天迷阵的人了不起吗?怎么又改口了?”
“我刚才怎么知道他是这么个胆小鬼啊?思音姐,你不懂玄学,我说给你听。你看,刚才咱们是从‘伤’门进来的,布阵的话,伤门是最容易被识破的,但因为里面太凶险了,没人会从伤门入阵的。所以布阵的人一般都懒得费那个心思,都是摆个样子,里边儿的埋伏就都不管了。”
“都不管了?俞思思,你说得真轻巧!我钱强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你看我这一身,一半儿让水给淹了,一半儿让火给烧了,这就是我,换了别人早就完蛋了!你不是中国玄学院的高材生吗?中玄院硬把你给塞到我这儿来,你倒是管点儿用行不行?”
“行了,钱强,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不是你刚才找不着路急得呱呱乱叫的时候了?从来你就难得说句话,说句话就是埋怨人!思思本事不小了啊,能把咱们给领进来还没让外面的曹暮和王信发觉。哎,思思,你话还没说完呢?”
“管思音,你就是个管家婆!真不明白,就算中玄院的要求拒绝不了,杨睿那个老狐狸干嘛非要把你也塞到我这儿来?本来我一个人来就够了……”
“好你个钱强!你知不知道,这可是玄天迷阵!你不听我指路,能活着进来就是你上辈子积德了,你……”
“思思,别理他,咱们说咱们的,你刚才说什么?伤门怎么了?”
“思音姐,你不知道,刚才我以为布阵的人是想到了有人会从伤门入阵,才把伤门的埋伏按照阵图好好布置了,现在看李亚峰这副熊样,根本就不是,他是没布过什么阵法,按照阵图一点儿也不敢马虎才对!”
“思思,你不是还说这个玄天迷阵是阵法里面很难的那种吗?李亚峰能布这个阵法,那也很了不起了吧?”
“了不起什么?我不是也会?你看看李亚峰他当着自己女朋友的面儿,这么熊……”
“小鬼头,史书上没记载李亚峰有过女朋友。”
“大鬼头,史书上对神医李亚峰的记载太少了,没人知道他那一身医术是怎么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失踪,就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啊,八成是以讹传讹,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道?你干嘛放着正事儿不干,非要一来就盯着他不放?看着他这副熊样,气也把我气死了。”
“哼,懒得理你!”
“思思,你也很明白李亚峰对历史发展的重要性,在这个时代唯一能吸引时空偷渡者的人就是李亚峰,既然我们找不到钱强说的那个偷渡者,最好的办法就是一直盯住李亚峰,这样,早晚能找着那个人。钱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还有啊,你看,李亚峰也是在装熊吧?这会儿不是改口了?”
◎◎◎
桃花林中,李亚峰手里的两百元钱已经被领头的小流氓打落到地上了。
“你小子打发叫化子呢!告诉你,把你身上的钱都拿出来,然后把两个小娘们儿给我留下,一个人给我滚得远远的,少在这儿碍眼!老子有事儿干!啊,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亚峰看着周围的小流氓每一个都一脸淫笑的样子,心里大声叫好,“这就对了!看老子怎么玩你们!”
李亚峰把脸一板,双手抱拳,左拳横放到右掌虎口里,掌心向外,与胸口齐高,往后退三步,又往前迈了半步,语气就改了。
“几位道个万儿吧。是林儿里的?线儿上的?是天上登云的朋友还是搬山的合字儿?都是并肩子,不管马里马外总是笔柴,我花马里,你花马外,合家朋友,吃遍天下,脚踮之地,让与兄弟吃怎么样?。”
李亚峰这几个动作一做,满嘴黑话一说,别说几个小流氓愣了,姜冉和王怜怜也糊涂了,大家看着李亚峰,像看着个怪物似的。
李亚峰一笑,抱拳又往前走一步,接着说,“是朋友招子放亮,知升点作,大阿哥那里也递了话儿了,要飞叶子、飞冷子,别说朋友不留面儿。崩星子,片腰子、圆条子,要是受敌,后悔不及啊!”
“大哥,咱们这是碰上什么人了?怎么他说话我听着似懂非懂的呢?”小胖子一拽领头的小流氓的衣服,小声问。
“这个……肏,我哪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啊!”
王怜怜也偷偷一拽李亚峰问,“李亚峰,你说的什么啊?”
李亚峰回头冲王怜怜看看,又冲姜冉一笑,说,“这是我从书上看的黑话,你瞧,还真把他们给唬住了。他们听不懂,这在江湖上叫‘空子’!就是外行的意思。用不着怕,他们几个劫道儿是业余的。”
◎◎◎
李亚峰话一说出口,姜冉和王怜怜一下子就笑出来了,桃花林外的那三个人也都乐得不行。
“行!李亚峰这小子真有意思!哎唷,笑死我了!他们几个劫道儿是业余的!”
“钱、钱强,你……你笑就笑吧,别这么手舞足蹈的行不行!小心把机器给碰了,让他们……让他们听见咱们在这儿说话!”
“思音姐……你别说,这个李亚峰还真挺有意思的。一会儿我过去跟他聊聊怎么样?”
“思思,别胡闹!不知道李亚峰到底在这儿想干什么,咱们还是离他远一点儿盯着他就好了。等那个神秘偷渡者出现以后,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办呢。”
“真是的!就跑过去握握手还不行?”
“不行。要知道,咱们三个人来到这儿,说不定就已经改变了历史了,可不能再胡闹了。再说,咱们是偷偷地闯了玄天迷阵进来的,要是突然冒出来,那不得惹李亚峰疑心吗?”
“那……等他离开这儿以后,我找机会去给他把DNA调查窃听装置安上总可以吧?这样的话,也省得咱们以后找不着他,他不是会突然失踪吗?”
“这……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李亚峰失踪还早着呢……等一会儿咱们再商量吧,还要听听钱强的意见,他可是咱们的队长。”
“切,就看他笑得那个鬼样子,还队长呢!”
◎◎◎
桃花林中,情形又有了变化。
还没等那几个小流氓翻脸,李亚峰轻轻掸了掸雪白的长衫,冲姜冉笑笑,说,“本来大家出来玩,不想打打杀杀的坏了情绪,可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姜冉,你看着,给我一分钟。”
第三十九章 姜冉的洞察力
更新时间2003-5-13 0:53:00 字数:5506
雷州燕山小区前,正在出摊的小刘和旁边卖烤地瓜的大婶正打着招呼。
“王家大婶,早啊。”
“早啊,小刘,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出摊?”王家大婶奇怪地问。
小刘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咳,和老婆吵了一架。”
“这怎么行?小夫妻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才行啊,怎么能吵架呢?不用说,一定是你犯什么错儿了。我说,该认错的时候就得认错,不能顶嘴,知道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火气大,要是真吵起来,小事儿也变成大事儿了。等会儿你老婆给你送饭来的时候可要好好给人家赔个礼才成啊?你别说我老大娘帮着你们家那口子说话,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
就在王家大婶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的功夫,小刘已经把书摊摆好,支开看摊儿的躺椅,坐到离王家大婶远远的书摊一角,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我这是瞎忙的什么啊?排戏的自个儿演开了……喂,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小女子就不现身了,多谢前辈援手,让小女子得脱大劫。”一个微弱但很清晰的声音传到了小刘的耳朵里,正是清水好子。
小刘乐了,从书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往躺椅上一躺,打开书蒙住自个儿的脸,说,“你别这么自称小女子小女子的好不好,半文半白地说话你累不累啊?你的本事我老人家可是清楚得很,你刚才为什么不还手?跟那个小伙子说的一样,真打起来,你不一定会输给他呀?”
“前辈不是也看出来了?我要是真和他打起来,只凭着北斗的功法是一定会输的,我又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物,就这么糊里糊涂打起来,非露了馅儿不可。”
小刘藏在杂志底下的眉头也皱起来了,“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前辈,我哪儿敢骗您老人家啊?我用尽办法想套出他的身份,可他也狡猾得很,除了不正面回答之外,一动手就是杀着,看样子是真和我有仇,可我就是想不起来他是谁……不,也许应该说……我似乎认识他,但……”
“啊,说起来我看着那小子也有些面熟。他自称叫‘华文昌’,照说起来,这个名字只有李亚峰能用,可李亚峰现在……你等等,我看看……没错儿啊,李亚峰现在正谈着恋爱呢,你说说这小子,装腔作势的……呵,他居然冲几个小流氓也用开定身法了,拿着宰牛刀杀鸡,不不不,简直是拿着原子弹打跳蚤臭虫打苍蝇蚊子,真是撑的!”
“华文昌?”清水好子的声音惊讶起来,“这是怎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小刘的脸色变得凝重,“是他想冒李亚峰的名?也不可能啊?李亚峰活得好好的,冒不了嘛!要不然就是他想故意把我的注意力给引开?不对,这也说不通……咳,不管怎么说吧,他可是冲着你来的,跟我老人家没什么关系。话先说明白了,我可就只帮你这一次,他要是再来找你我可不管了,那小子精明得很,连我老人家的底细都想套出来,趁着他还不知道我就在这儿,这事儿我不搀和。你自个儿想办法吧。”
“前辈,前辈嘴上虽然这么说,要是真有什么事儿,前辈不还是帮我?既然前辈早晚都是个帮,那还不如帮到底算了。好不好嘛,前辈!”清水好子的声音简直像是在冲长辈撒娇。
“嘿,你怎么赖上我了?不管不管!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藏在我身边一百多年没打过什么好主意,就是想摸我老人家的底,别说帮你了,要是惹得我老人家不高兴,我先替那个小子宰了你!”小刘的语气十分严厉。
“前辈别这么说啊,我是上命难违,不得不暗中监视您老人家……可我不是一开始就给您老人家坦白了吗?我知道,就凭我这点儿本事,想知道您老人家的来历是不够格的,可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也不会和我这个弱女子计较。别说您不会把我怎么样,看见我有难,您老人家也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啊?”
“你是弱女子?”小刘的嘴几乎要撇到后脑勺上去了,“要是天底下的‘弱女子’都有你的本事,那我老人家就不用混了!就我知道的,你这个‘弱女子’至少有五个身份,这还是我没再往下去查,我实在是害怕啊,要是再查下去,没准儿你还成了我奶奶呢!”
“前辈别开玩笑了,我这点儿底细前辈还能不清楚?要是我本事真那么大,前辈还不早就把我给收拾了?就是因为我不管是身份还是本事都跟前辈差得太远,前辈才不把我当回事儿不是?反正,我是赖上您了,您要是不帮我那我可不依。”
“得得得,算我怕了你行不行?我已经把那个小子困在‘心魔界’了,他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啊,说起来的话我对那小子也不是不感兴趣。连我老人家都看不出他的底细来,这可是真把我吓了一大跳。还有他那口什么诛仙剑,分明和他是一体的,不用说,肯定是他自个儿铸的,那可是真正的凶剑!我也有点儿纳闷,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物来啊?不过……我现在还有的玩,李亚峰那儿开始有趣儿了,过些日子再说吧。你怎么办?是跟着玩下去?那你还不赶紧回到清水好子的躯壳里去?李亚峰那小子已经给你修好了,省了你的事儿了。”
“谢谢前辈。既然那个华文昌已经被困在心魔界了,那我也松了口气,接下来当然是照您的安排去找李亚峰了。那我就回去了?”
“哎,等等,我问你,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华文昌的底细?他真不是逆天一族的人?”
“前辈,我怎么敢骗您啊?再说,您想啊,要是他真的是逆天一族的人的话,怎么会找我的麻烦?虽说我没练过逆天邪功,但好歹也是逆天一族派在凡间的使者不是?”
“算了吧,你不敢骗我?你不敢少骗我!……真的不是?说实话,我对你可是信不过,你这个小家伙实在是诡计多端,从你嘴里就没说出来过一句实话,不是我老人家逼着你,连你是逆天一族的使者这回事儿你都不会承认……也就是我欠你们家一个人情,要不然,我才懒得理你!”
“前辈说话太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冲我请示什么?告诉你,我算是帮你把华文昌这档子事儿给揽下来了,你要是办砸了我交待的事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谢前辈,我一定办好……”清水好子的声音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了。
“……这小姑娘,真他妈的狡猾!什么使者啊,还不是也是奸细?简直是当奸细有瘾……”小刘嘴里嘟囔一句,全神贯注地张大眼睛,耳朵也竖起来了,自言自语地说,“李亚峰这小子泡妞儿的本事也太差了吧?这么长时间才说到点子上,还不如我老人家呢……”
卖烤地瓜的王家大婶一直在旁边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小刘,只知道小刘在自言自语,怎么使劲也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好叹口气,也自言自语地说,“也不怪他那口子跟他急,这么大的人了,懒懒散散不说,成天都看些什么东西!”
再看小刘,他无心中拿起来用来蒙在自己脸上的那本书的名字是《淫邪记》,作者:阿毛。
◎◎◎
雷州,佛山山顶,佛像前。李亚峰、姜冉、王怜怜三个人坐在铺开的塑料布上,中间放着王怜怜带来的午饭和李亚峰带来的“神农谷特产水果”,三个人有说有笑。
“姜冉,你不是有事儿问我吗?什么事儿啊?我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姜冉一直带笑的脸庞,李亚峰精神好极了。
“我是想问问你……”
“这可是你说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问你,你和阿疯到底是什么关系?”王怜怜没等姜冉说完,抢着搭话。
“王怜怜,我是对姜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你什么事儿啊?”李亚峰气鼓鼓地回话。
“你们两个吵了一路了,都中午了,就别再吵了吧?”姜冉笑着说,“李亚峰,小怜问的也是我想问的啊。在大家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时候,阿疯就替你说话,至少他也知道你真有治病的本事吧?要不然,他怎么能对梁启金治好我爷爷的脑瘤这事儿一点儿也不信,说得那么坚决啊?你们两个肯定认识对不对?”
“这个……”李亚峰犹豫了。
姜冉这几天一直在问李亚峰和阿疯的关系,这把李亚峰为难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有心告诉姜冉自己就是著名作家阿疯,阿木也就是曹暮。 可想想曹暮当年知道自己就是阿疯的时候,曹暮不光是伤心欲绝几乎要和自己翻脸,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居然像是对世界丧失了信心,连自身的存在意义都差点儿否认了,整个儿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李亚峰实在是不想让姜冉心中阿疯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一直含含糊糊地不说实话。
可是李亚峰越是含糊姜冉逼得就越紧,今天又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王怜怜,李亚峰真的有点儿招架不住了。再说,姜冉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目光中透着无比的期待和希望,李亚峰也实在是不忍心把自己心上人眼中的光芒扑灭,一横心,李亚峰就要说实话。
“其实,就是你不说,我也猜出来了。这件事嘛,就是问问你我猜得对不对。”姜冉看李亚峰犹犹豫豫的,心里知道差不多他要说实话了,趁胜追击,说了这么一句。
“啊?你……噗!……咳、咳、咳……”李亚峰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赶紧一转头,差点儿把刚喝进嘴里的乌龙茶喷到坐在对面的姜冉身上。
李亚峰嘴里的茶是及时吐在地上了,可人也呛住了,一句话没说完,咳嗽个不停。
“看你这么紧张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是不是?”姜冉笑得像个刚打了胜仗的将军。
“冉姐,你真的已经知道阿疯是谁了?快说,快说,阿疯是谁啊?”王怜怜瞪大了眼睛,一把了抓住姜冉的袖子,满眼急切地问。
“小怜,你看,首先,阿疯知道李亚峰能治病,这就是说,阿疯和李亚峰有密切的关系。因为,李亚峰能治病这件事除了我们家的人之外就是李亚峰家知道,就是把李亚峰的师父算上也没几个人。其次,阿疯获‘千秋文学奖‘的作品《青春日记》说的是中学生的事儿对不对?”姜冉数着手指头给王怜怜分析起来。
“对啊。那怎么了?”王怜怜也开始思考。
“李亚峰刚上高一嘛!在《青春日记》出版的时候,李亚峰还是中学生啊。这就是说,《青春日记》其实就是经过修改的李亚峰的日记!”姜冉的话石破天惊,李亚峰刚缓过来,一听这话,一口气没上来,又呛住了。
“冉姐,那你是说……”
“没错,还有,我不是给你说了吗?李亚峰对阿疯的作品可真是了如指掌,连没人知道的阿疯最早发表的文章他都找得出来!要知道,那篇文章连笔名都不是阿疯!如果他不认识阿疯怎么可能这么清楚?再加上阿疯的作品里丰富的历史知识和优美脱俗的文笔,……从这几条来分析的话……”姜冉冲咳嗽不已的李亚峰一笑,慢悠悠地往下说。
“咳……姜……姜冉,你……你猜对了……阿疯就是……”
“哈!我真的猜对了!阿疯就是你爸!”姜冉和李亚峰同时把话说出来,姜冉笑得像是一朵花,而李亚峰听姜冉这么一说,刚回过来的气儿第三次噎住了,差点儿把自己的肺给咳嗽出来。
“……阿疯就是我……咳、咳、咳、咳、咳……没错儿!那什么……阿疯就是我爸!咳、咳、咳……”
除了不停地咳嗽,李亚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喂,李亚峰,你没事儿吧?”王怜怜担心地看着快要把肺里的血都咳嗽出来的李亚峰,自己都被阿疯就是李亚峰的父亲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呆了好半天了,李亚峰怎么还在咳嗽?
“没……咳、咳……没事儿……我……我就是……就是让姜冉的正确分析给吓了一跳……姜冉,真……真有你的。我还以为没人能猜得出来呢。”
李亚峰一边咳嗽一边想明白了,“让姜冉以为阿疯就是老爸反倒更好,这样一来,姜冉既不会对阿疯失望,也增加了自己和姜冉的接触机会——就凭姜冉对阿疯崇拜成那个样子,她还不得天天跑到我家里去找老爸问长问短的?一是可以让老爸多说我的好话,二是可以把老爸给撵出去制造我和姜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更好?对了,老爸也是我的书迷,对我写的东西也比较熟了,也不至于穿帮。不过,还得让老爸好好配合才行!对!今天回家就给老爸好好说说阿疯这个人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再写一份材料让老爸给背过!”
想到这儿,李亚峰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还没忘了趁机拍马屁,“姜冉,你真聪明!”
◎◎◎
“哎,你怎么了?怎么喷嚏打起来没完了?”正在厨房做午饭的李美云跑到客厅里,奇怪地问李云天。
李云天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赶紧把沾了一手的鼻涕往刚掏出来的手绢上擦,回答说,“谁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好像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别是峰峰那里出什么事了吧?”
“你说什么哪!峰峰比你可聪明多了!就是你出事儿了,他那儿也一定好好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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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二哥,帮……帮帮我……哈哈……我……我……我肚子疼……哈哈……”还在佛山山口守着的王信已经顾不上用“天耳通”的功法接着往下偷听了,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我……哈哈……我顾不上你了……哈哈……老大居然承认了……阿疯是老大他爸……哈哈……”曹暮也完全没有了军师的风度,笑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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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唉呀,我说小刘你这孩子,你到底是怎么啦?啊?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下子就笑成这个样子啦?”
燕山小区前,王家大婶乍着两只手,就是不知道该拿突然笑得从躺椅上摔下来的小刘怎么办,无奈地叹口气,“唉,真的不怪他们家那口子和他吵,这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笑成这样,……这、这不成了神经病了嘛!”
◎◎◎
大佛头的桃花林中,让李亚峰在一分钟之内打得落花流水又被施了定身法还点住哑穴的一群小流氓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每个人都一脸苦相,脑子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惹上了哪路神仙。微风吹过,盛开的桃花向下纷纷飘落,盖在他们的身上。
很显然,他们的存在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第四十章 各自的心情——成名之前
更新时间2003-5-13 0:53:00 字数:6020
姜冉日记
2月4日 星期日 晴
今天是令人兴奋和困惑的一天。我只能这么说。
读阿疯的书感觉总是很好,洋洋洒洒,包罗万象,文字优美,妙语连珠;读阿疯的书,我似乎可以读到一个真实的阿疯,他离我很近很近,仿佛就在我的身边,我知道,那是因为阿疯在我的心里。可是,当我真的知道阿疯是谁的时候,我似乎没有办法把阿疯和李家叔叔的形象重叠在一起,这是为什么?
我因为知道了阿疯的真面目而兴奋,但接下来的却是困惑……
李亚峰一家好神秘,我似乎和他们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我又清楚地知道,我的世界,大概要和他们的世界重叠在一起了。或者说,已经在一起了?
李爷爷是爷爷的战友,外号李大刀,爷爷总是把他挂在嘴上……啊,也许现在不了,爷爷现在总是当着我的面把李亚峰夸得像是一朵花……不不不,先不写李亚峰,等会儿再说。李爷爷武功高强,一口大刀使得出神入化,在战场上杀了无数的日本鬼子,还救过爷爷的命……天!这简直像是小说里的故事,却真的曾经发生过。我几乎不敢相信,是的,有谁会相信从小爷爷就讲给自己的故事居然是真的呢?可是,比起李家叔叔和李亚峰来,这些故事却又不算什么了……
李家叔叔是阿疯!虽然这是我自己猜到的,可一个活生生的名人,一个我崇拜的作家就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
李家叔叔肯定也是“武林高手”吧?一定是的,今天在大佛头碰到的那群小流氓根本就不是李亚峰的对手,李亚峰在一分钟之内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他居然还能边打边耍帅!李亚峰的本事应该就是李家叔叔教的吧?这么说来,李家叔叔真是文武全才了。
如果说李家爷爷和李家叔叔就很了不起了——他们真的是很了不起的——那么,李亚峰就更让人吃惊了。爷爷的病是李亚峰治好的,虽然李亚峰说爷爷得的不是脑瘤,可现在看来,我宁可相信爷爷是得了脑瘤……因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李亚峰就更不得了了。他不光有一身我怎么也想不到的武术本领,不光会治病,居然还懂奇门八卦什么的……那应该是“法术”之类的东西吧?爸爸和妈妈都是老党员了,他们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我以前也不信,可……我现在真的有点儿信了。李亚峰到底会多少东西啊?
今天,在大佛头,桃花居然都开了,虽然李亚峰嘴上说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敢担保,这里面少不了他在捣鬼!哪儿就这么巧,约我到大佛头去玩,大佛头的桃花就全开了?要知道,这才二月初嘛!就是温室效应再厉害,这也太过分了吧?可这要真是李亚峰干的,我不明白今后我到底该相信什么了……科学?什么叫科学啊?难道说我在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都是假的?难道我该去学跳大神了?天!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些天,整个雷州都在议论一个把那么多绝症都治好的神医,他提供给省中医的一个药方居然让全国的名医都来雷州了!这本来就够匪夷所思了,可是……最让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个所谓的“神医”,居然比我还小半年!居然是我认识的人!居然……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喜欢我?
我一定不会猜错的,连没人找得出的神秘作家阿疯的真实身份我都猜得出来,连整个雷州……也许现在是整个中国都在议论纷纷的神秘神医的真面目我都知道了,我不会猜错的。一定。
小怜收到过很多情书,虽然她没有男朋友,但总是拿给我炫耀。可我却从来没有收到过一封,连男孩子们看我的眼神里都从来没有过那种意思,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太“冷”太“傲”了。但我从李亚峰的眼神里清楚得看到,他的眼神……天!我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是别人的话,我肯定不会当成一回事,反正,我从心里看不起他们,也许这么说不太好,可这是真的。
但李亚峰……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太不真实了,我完全不懂他在做什么。他都会做些什么?他说了很多,我相信他说的关于他的事,但那真的是全部吗?我没有这个自信。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他让我的心好乱……
不写了。去抽支烟。
◎◎◎
王怜怜日记
2月6日 星期二 晚上 阴
这两天早就想写日记,可一直不知道写什么。不过,我终于知道阿疯是谁了!
阿疯就是李亚峰的爸爸李云天!
昨天,和冉姐一起到李亚峰家里去,我见到了李叔叔,我问了好多好多关于阿疯的问题,李叔叔谈笑风生,说得头头是道,不少以前的疑惑现在都清楚了。
可是,为什么我反倒这么空虚?
为什么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
李叔叔……阿疯……李亚峰……
也许……
也许,阿疯不是李叔叔。在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李叔叔虽然总是能立刻就说出来,但我在李叔叔眼里能看见一瞬间的犹豫,对了,还有一点儿笑意,如果真的是阿疯,他怎么会这么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不管我问的问题多么可笑,他只要一看李亚峰就马上变得一本正经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事情越来越奇怪了。我总觉得李叔叔不是阿疯,对,李叔叔不是阿疯,绝对不是的。不说别的,李叔叔和我心里想的那个阿疯不一样。
这不是理由,可是……对我来说,这个理由也许就足够了。
我突然觉得我很傻。我是不是真的成了《倚天屠龙记》里的那个殷离?走遍天下去找“狠心短命的小鬼”张无忌?不过,在那本书里,也只有殷离这个人物才真正讨我喜欢。不是吗?咳,我到底在想什么?阿疯不是阿疯?我开始不懂自己了。
也许……我对阿疯的兴趣渐渐的转移到李亚峰身上了?
在李亚峰家里看到的那副挂在客厅里的对联:“有笔有书有肝胆,亦狂亦侠亦温文”,写得真是好极了。我本来以为那是李叔叔写给自己的,啊,应该说是阿疯写给自己的,在我心里,阿疯一直就是那样一个形象嘛!
可是……那是李亚峰写的,是李亚峰写给李叔叔的四十岁生日的礼物……这个李亚峰,到底有多少本事?看样子,我不懂的也许不是我自己,而是李亚峰吧?关于他,我知道的越多,我就越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
李亚峰喜欢冉姐,真的很奇怪呢。冉姐的确漂亮,但……冉姐不总是给男生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吗?为什么偏偏李亚峰就不怕呢?
现在想想,冉姐也很奇怪,她可是从来没答应过哪个男生的约会的,可为什么没有拒绝李亚峰呢?冉姐说她想问李亚峰很多事情,可是,在大佛头,从头到尾都是我在问,冉姐只是静静地听着,这和冉姐的个性不符。没有人知道的,冉姐其实也不全是好孩子,她的反叛心理甚至比我还强呢,只不过,冉姐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就是了。可是,在李亚峰面前,我似乎可以看见那个真实的冉姐……唉。
奇怪?和我又没什么关系,我这是叹的什么气?
李亚峰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去把这些秘密都找出来。啊,我都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整个脑子里全是李亚峰了?而且,我为什么心情这么不好?就像窗外的天气。
明天,学校开始放假,李亚峰也要去省中医给人治病了。我想,我可以在电视里看见他吧?这样也好,我就不用去找他了。这几天,我老是让自己的目光跟着他转,李亚峰的目光又一直跟着冉姐转。转来转去,我都头晕了。
算了,我想得太多了。去睡。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
◎◎◎
李亚峰日记
2月6日 星期二 天气:阴雨
明天,老子要开始正式给人治病了!哈哈。
心情他妈的好极了!
本来我早就不记日记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老爸会再发回疯把我的日记拿出去骗钱?不过,这几天心情太好了,还是忍不住要写点儿什么。
写什么呢?
第一,姜冉。
这大概是这几天最让我高兴的事儿吧?没错儿。姜冉看我的眼神开始不对了!哈哈!她甚至开始躲着我了!老妈说,这说明她开始喜欢我了!据说老爸当年就是在类似的情况下对老妈展开了全方位进攻,结果没费多大劲儿就彻底拿下!嘿嘿,老妈也真帮忙,居然拜托姜冉给我送饭!说什么家里人都忙,又不放心让我吃医院的伙食……再加上姜伯伯和老爷子怂恿,姜冉居然就答应了!哈哈,“世交”这两个字儿还真管用!不过,这当然还有别的原因。我不在乎!管他什么我对老爷子有救命之恩啦,又是什么两家家长都乐见其成啦,只要我能接近姜冉,什么都好说!老妈也真能胡编,什么工作忙啊?全是瞎扯。学校放假,老爸这个不负责任的人民教师、冒牌的历史学家又要出去考察,连火车票都买好了。说什么怕我一开始给人治病就有人上门托关系,出去躲躲,其实,还不是想出去玩?还有老妈也是,现在差不多全雷州的病人都跑到省中医去了,她这个妇幼保健医院住院部的护士成天闲着没事儿干,还说什么想调换工作,到省中医去帮我!真是的,老妈也不想想,在省中医大伙儿恐怕都得管我叫“祖师爷”吧?她要是去了,那算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要大伙儿都叫她“祖师爷他妈”?这不是骂人嘛!
不过,真的,对姜冉知道得越多,我就觉得自己越离不开她。这是不是好现象?在大佛头,姜冉居然当着我的面儿抽烟,这可是把我吓了一大跳!谁能想得到呢?雷州外国语学校,在全国以校风正派、学风严谨而著称的雷州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会主席、校花姜冉,居然会抽烟!烟龄竟然长达两年!不过,正像那个老是坏事儿的王怜怜说的,“这代表冉姐没拿你当外人!”哈,美得我不行。再说了,这反而更让我高兴。姜冉修长的食中二指中间夹上一根同样修长的“摩尔”女式香烟,轻轻一吸一吐之间,那叫一个优雅!那简直就是一道风景!这回我又有事儿干了,我得想办法用神农谷的灵药做点儿好烟给她。哈哈。
曹说过什么来着?说什么我爱上姜冉就是黑帮大佬爱上女警察局长?开什么玩笑!他哪儿知道,姜冉可不是什么女警察局长,没准儿还是打入警察内部的一颗钉子呢!
我是不是也该学学抽烟了?
啊,好像该写“第二”了?管他的,就这么写吧。
姜冉那儿还要再想办法,最大的难题是我现在还没法子对她全说实话。可是,就算我想说,又能说什么呢?说我给人治病是去逆天?不不不,逆天这档子事儿老子现在已经完全不管了,本来嘛,关我什么事儿!该干嘛干嘛,该玩嘛玩嘛,这不就完了?不过,要找机会给姜冉说说我都会什么东西才行,用御风术带着她到外地去玩才好,雷州这个小地方真的没什么好玩的。想想看,要是能和姜冉双双泛舟西湖,又或者是一块儿去看大漠戈壁的风光,再不然就同去黄山遨游云海?哈,我真是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抱着姜冉用御风术的话,什么云海看不了,为嘛非去黄山不可?是不是?
姜冉说她最想去的是西安始皇陵,这倒是个好主意。对了,那个什么日语作文比赛不是在西安颁奖吗?这就好办了。老子日语这么强,获奖是没问题的,姜冉也不是白当了学生会主席不是?她也肯定能获奖!就算一时没法子给姜冉说清楚我的本事,到时候也一定能一起去的。不过……这事儿不能让别人搀和。对,找曹去,让他晚上跑趟西安,把学校里其他人参赛的作文都给处理掉!这就万无一失了。
还有什么事儿可以写一写吗?啊,对了,王怜怜,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大佛头回来以后,不知道她是看我不顺眼还是怎么的?这几天老是盯着我像是要找我的碴儿,老子还没怪她去搅局呢!不过,明天开始,学校正式放寒假了,老子也要正儿八经地去扮演“祖师爷”了,这回总算是摆脱她了吧?
还有就是阿疯的事儿了。老爸演的还行,没露什么破绽,一句句台词背的也算不错。咳,老是觉得自个儿的本事大了,就不把别人当回事儿了,这可不是好现象。老爸不也是练过通慧功的?过目不忘是没得说的,其实还是连夜把老子心里有关阿疯的一切写清楚的我最费劲。唉。
好了,不多写什么了。明天要去省中医,还不知道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咳,管这些干什么?没用处的,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呗!比起这个来,老子还是更期待姜冉送饭的事儿。
期待着明天。呵呵。
◎◎◎
“二哥,明天真的咱们俩也要去省中医?老大是没办法,我可不想出名,这让我怎么给家里交待啊?就说我突然成了名医了?”在曹暮家里,王信一脸的不情愿。
“去啊,要不然怎么办?这几天老大光顾着和姜冉眉来眼去了,什么正事儿也不干,叫上咱俩,不也是为的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儿的话好有个照应?”曹暮倒是满有精神的,分析也还算冷静。
“可是……”王信犹犹豫豫地说,“咱们俩都不会治病啊?”
“不会治病怎么了?还不能装着会治?不离开老大身边不就完了?咱们好歹也是华佗门的使者,门中有事,总不能什么也不管吧?再说了,老大要真是招摇撞骗也就好了,他可是真会治病!”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王信糊涂了,问曹暮,“怎么?你是说老大真会治病反而不好?”
“你让我怎么说你?你就是不知道用大脑思考。”曹暮摆出一副郑重的样子说,“你想想,既然老大真会治病,那病人怎么办?病人可是分三六九等的。有的是没钱治病的,有的是财大气粗的……”
“二哥,你这就不对了。老大说了,他给人治病,一分钱也不要。当然啦,老大不是什么好人,他的意思是他决不当医生……可是……这不就没关系了?管病人有没有钱干什么?”
“你……”曹暮叹了口气,“你就不想想,要是突然来个人说要请老大到外地去给哪个卧床不起的大富翁,再不然就是什么贪官污吏的亲人治病,老大会怎么办?”
“医者父母心呗,治病还分人吗?”
“天!王信,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我说的是要是有人让老大出诊,就凭老大那份懒劲儿,他去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大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那种东西,这一回又有正当理由:省中医里那么多病人不能扔下不管嘛!”
“啊,我明白了。二哥,你的意思是咱们俩其实是去当打手?把那些无理取闹的人给轰走?”王信恍然大悟,往地毯上一躺,哀叫起来,“我的命苦啊……”
“去你的吧,这才是你最愿意干的!”曹暮笑着骂了王信一句,“不过……也许用不着,老大可是整个中医界的祖师爷,那些名医也不能让人欺负到老大头上去不是?咱们去也就是以防万一,要是谁真把老大给惹火了,那他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咱们去给老大把这些人处理了,也算是做好事儿行善积德了你说是不是?”
“这倒是,想想那个梁启金,我现在还同情他呢。也不知道老大是怎么想出来的那个办法。”王信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谁说不是呢?”曹暮也乐了,“老大是一直拿他没治,气得不轻,这才配了那副药。好家伙,‘屁贯山河丸’,每天正点报时,梁启金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哈哈哈哈……”两个人笑翻在地上。
天,快亮了。
第四十一章 儿须成名酒须醉
更新时间2003-10-13 0:09:00 字数:5780
2月4日。晨。8时。
雷州市,省中医门前。
“老孙,怎么还没来?你是不是记错了?祖师爷说的真是今天?”老字号同义堂药铺大掌柜的,著名中医白景山哆哆嗦嗦地朝在场唯一见过“祖师爷”真面目的省中医院长孙思了发问。
“没错儿,就是今天。你着什么急啊?这才几点?再等等。”孙思了的回答极为干脆,但也是上牙磕着下牙,看样子也冻得不轻。
“就是,该等就得等,别让祖师爷挑理是不是?”中国医药学会会长李时宝也赞同孙思了,可是,他跟着又说了一句,“……老孙,你真没记错?啊,我不是说你记性不好,我是说,这天儿,可真够冷的啊!”
“冷?怕冷就回去!”等在最前排孙思了旁边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把眼一瞪,气呼呼地说,“你也不想想,你等的是什么人?那是祖师爷!别说就等这么一会儿,别说这还是让你在这儿站着等,就是跪着等上三年,老头子我也是一句怨言没有!你们这些小字辈儿,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是是是,我们哪儿敢跟您老人家比啊。”有人从旁边插嘴说,“老神仙,华佗门我们这些人都是只听过名字,从来没见过,您……您老人家要是知道,也给咱们说说成不成?这几天咱们问您老人家,您老人家可是一句话也不说,难道……难道说您老人家真的见过华佗门的祖师爷?”
“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老人把胡子一吹,有点儿急了,“祖师爷要来了,你们可别再叫我什么‘老神仙’啊,‘老人家’的,这要是让祖师爷知道,那还不笑掉大牙?这不是往我老头子……啊,这不是往我这个小辈儿脸上抹黑嘛!当着祖师爷,有谁敢说自己是什么‘老神仙’?祖师爷才是神仙!你们就是年轻!什么也不知道!唉。你们给我记着,你们就叫我张笑天老张头儿。”
“老神……这个……老张……头儿……这个……我说,这行吗?您老都一百四十多了,我们几个在您跟前儿哪敢这么叫您哪?”孙思了试着叫了一声“老张头儿”,怎么叫怎么别扭,心里实在是没底。
“就这么叫!祖师爷可快来了,你们记着,别丢脸!也让祖师爷看看,咱们这些小字辈儿里也有几个好样儿的。要是祖师爷一高兴,随便说上几个方子,随便拿出几味药来,那咱们可就算是祖上积了大德了。”张笑天圆瞪着两只大眼,无比认真地说。
“好家伙……祖师爷真就那么了不起?这可得恭恭敬敬地伺候才行……”
“就是就是,你看祖师爷上次给开的那个方子,那叫一个灵!我看,就是不加那棵老山参也准能成!”
“谁让咱们这些小辈儿都没见过祖师爷来着?祖师爷也是为了取信,这才糟蹋了一样宝贝,唉,真让人心疼啊!”
“嗨,你心疼什么?你没听老神……老张头儿说,在祖师爷那儿,那根本就不叫东西!”
聚在省中医门前列队等候的众名医议论纷纷,一下子气氛就热烈起来,倒是都不觉得冷了。
和众名医一起等在旁边的电视台、报社的记者们也在议论。
“我说,这回可是真的了。你看看,这些老家伙们平时都人五人六的,采访一回就跟要了他们的老命似的,一个个都把架子端得老高,这回怎么样?全都孙子了!”
“这还不算,这几天咱们不是都去采访他们来着?他们一个个都把头给摇成那个样子,一点儿口风都不漏,我看,这回可不是他们不接受采访,是他们不敢乱说!还是咱们听墙角这才知道的,叫什么‘华佗门’?我看,就是华佗从坟里爬出来,恭敬到这个份儿上也都够了。”
“谁说不是呢!还从没见过这种事儿呢,听说那个神秘神医是他们所有人的祖师爷!没准儿真是华佗来了?这不,好家伙,一百多号啊,全都是名中医,平时想见谁一面都得预约,可今儿怎么样?就为了那什么祖师爷说今天来,从全中国聚到这儿,啊,对了,还有特地从国外回来的,一个个都吓得从凌晨一直等到现在!这个恭敬劲儿就别提了!你说,就是对张笑天他们也没这么个样子啊?这回来的人可真是了不起!”
“嗨!张笑天算什么?啊?算什么?不就是活得长点儿,辈份儿高点儿?你没听张笑天说,连他都得管来人叫祖师爷!嘿,我就想了,要是这神秘神医是张笑天的祖师爷,那他该有多大岁数?张笑天就老得成了精了,这回还不得来个妖怪?”
“你就是说话不着调,老神仙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哎,对了,好像上一次是你去采访老神仙的吧?一口一个‘神仙爷爷’叫着,人家就是不理你这个碴儿。这会儿你倒成爷爷了?你看着吧,这个神秘神医还指不定怎么怪呢?别看咱们也等了八九个小时了,没准儿人家一不乐意,不来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得得得,我没招儿的时候你就有办法?你也就是等的时间太长了,冲我痛快痛快嘴儿罢了,你冤屈什么啊?你看看,中央电视台的杨萍、省台的赵岚,那是多大的腕儿,啊?不也是等了这么长时间了?”
…………
◎◎◎
同一时间。李亚峰家里。
“老大,走吧。”曹暮发话。
“你着什么急啊?我是说今天去来着,可也不用这么早吧?反正去了就得忙,还不如晚去一会儿,先玩个够本儿再说是不是?就是他们等我,那也是中午下午的事儿,去这么早干什么?在哪儿的可都是平时养尊处优的老家伙,哪能起这么早?要是去了没人,那才笑话呢!”李亚峰低头玩着刚买的电子游戏,正上瘾呢。
“也是。那就再玩一会儿?”曹暮看着电视屏幕上李亚峰操纵的人物叱咤风云,也有点儿心动,拿起手柄,也要参战。
“老大!老大!可不得了了!”王信喳喳呼呼地一头就冲了进来。
“王信,怎么了?”曹暮一把拉住王信问。
“老大,老大,咱赶紧走吧!我刚从省中医门口儿过来,天!吓死我了!上万号人啊!挤得满满的。我一问才知道,他们从今天凌晨就开始等着了!老大,你到底是怎么跟那个孙老头儿说的?赶紧走吧!好嘛,我算是开眼了,别的不说,就那一百多穿着白大褂儿的老头儿站在一块儿,那是什么景象!人生难得一见啊!”
“什么!”李亚峰立马儿也站起来了,“这……这是怎么说的?”
“老大。”曹暮平静地说,“看样子,咱们都低估了华佗门这三个字的份量。”
“靠!你这会儿说管个屁用!走走走,别再玩了,靠!你把游戏关了成不成!……唉……他们这是想干嘛啊?这不是要我命嘛!”
◎◎◎
尽管有了王信的事先报告,李亚峰还是让省中医门前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吓了一跳。
“王信,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老大,我哪儿知道啊。你看,最前边的是那些老中医,两边的是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后边是准备给你送锦旗的——你不是治好了不少人的病了吗?再后边、啊,还有外面围的那些人要么是求着你治病的,要么是闲着没事儿来看热闹的,刚才还没警察维持秩序呢,这会儿人更多了,连警察都派出来了。”
“不对吧?这么个闹法就没人管吗?”李亚峰挠挠头,困惑极了。
“管?老大,你想想,现在省中医里面的那些老中医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们都是给什么人治病?谁敢说个‘不’字儿?巴结还来不及呢。”曹暮笑着说,“从古到今天底下就有两种人得罪不起,一种是耍笔杆子的,得罪了他他能硬生生把你一好人给写得遗臭万年;还有一种就是当大夫的,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得用上人家,只要他给你小小发一下坏,你就得玩儿完。哎,老大,我刚琢磨过来,你把这两种都占全了啊。”
“去你的吧!”李亚峰骂一句,又挠挠头,“嗨,反正都这样儿了,那就走吧!”
◎◎◎
就在李亚峰、曹暮、王信三个人被众星捧月一样迎到省中医里面去的时候,在上空极高处,黑衣人——华文昌正在云层之上向下俯视,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地上的人群。
“也许……不改变这一段历史对李亚峰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华文昌轻轻嘟囔着,“儿须成名酒须醉,小怜说的不错,接下来的日子应该真的是李亚峰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吧?可是……历史终究还是会改变的,不是吗?不管这是不是我的本意……”
随着逐渐变得狰狞的语调,华文昌身子周围的空气竟像是逐渐凝固起来似的,忽地满天弥漫起了一股杀气——华文昌在人群中看到了已经元神归壳的清水好子,她望着呆呆的王信,笑得很灿烂。
“哎呀,小友,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
华文昌没有回头,冷冷地回答,“前辈,莫非前辈还要拦我?就算前辈护得了北斗一时,可也护不了一世吧?”
在华文昌背后发话的人正是三天前阻拦华文昌伤害清水好子元神的那个矮胖老人,他听华文昌这么回答自己,一个转身,跳到华文昌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仔仔细细上下打量着华文昌,还不时抽抽鼻子,像是要从华文昌身上嗅出什么来一样。
“前辈这是干什么?”
矮胖老人后退几步,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说,“小友,你是李亚峰?哎呀,这也不对啊?你要是李亚峰的话,那底下那个又是谁呢?”
华文昌哈哈一笑,问,“前辈,我是谁很重要吗?”
“重要。重要。”矮胖老人连连点头,“小友,老夫明明把你扔到心魔界里了,原本以为没有个百八十年你出不来的,可……你小子居然没过三天就出来了!而且,看样子修为又精进不少,原来你是剑比人凶,可就看刚才,你居然能把杀气形诸于外了!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再仔细看看你,虽然你戾气重得无以复加,但老夫又找不着你的心魔,竟然隐隐间还有佛光护体,说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你小子变得也太快了吧?一定是有人暗中帮你!而且你小子要是没点儿来头,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前辈谬赞了。”华文昌笑笑说,“心魔界果然凶险,若是无人相助,只怕我已经走火入魔而亡,但也算是因祸得福,我斩了自己的心魔……”
华文昌话还没说完,矮胖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在空中跳着脚大骂,“放屁!你小子把自个儿的心魔给宰了?天下哪儿有这种事情!心魔心魔,魔由心生,无孔不入,如影随形,就是佛祖托生也没这个本事!你还说宰就宰了?”
华文昌不理矮胖老人,接着说,“我在心魔界也呆了几年,但心魔一斩,所谓万千轮回也不过一弹指间即过。这三日空闲,我原是留给前辈去探察我的底细的,想来前辈定是有所收获了?”
“小友,你怎么当着和尚骂秃驴呢?老夫要是查出你的底细来了,那还能在这儿愣着吗?”矮胖老人一挥袖子,气鼓鼓地说。
“自然,我也不知道前辈的底细……”华文昌慢慢地说,“但我可以断言……”
“断言甚么?”矮胖老人紧张地问。
“我可以断言……我绝对不是前辈的对手。”华文昌脸色一整,把话说完了。
“废话!要是我再打不过你这么个小萝卜头那天下还成什么天下?”矮胖老人大叫一声。
“但前辈顾忌身份,自然不会与我动手;而我既然能在心魔界破茧而出,就是前辈能搬出当年困了如来佛祖七七四十九天的天魔女来,相信也关不了我多久。”华文昌掰着指头,一点点往下说着。
“哎呀,少说废话啦,你到底想干嘛?”矮胖老人不耐烦地说,“总之,有老夫在,你就别想把人家小姑娘给怎么样喽。你也别怪老夫,谁让老夫欠她们家大人一个人情呢。”
“既然如此,那我与前辈打个商量如何?”华文昌轻轻一笑。
“什么商量?”
“我要杀了北斗,前辈却不让我杀,但前辈既杀不了我,又不想天天防备着我去杀北斗,对不对?”华文昌问。
“这……是啊。不过你小子可别得意,老夫不是杀不了,是不屑杀!这二者之间区别可大了。”矮胖老人不知怎地,见了华文昌就觉得头疼。
“那前辈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杀北斗。如何?”
“这是你说的?好!你算是找对人了,老夫也不是白叫了百晓生,这天下之事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矮胖老人满口应承着,忽然想想不对,改口说,“先把话说明白,和老夫身份有关之事,老夫不答。还有,老夫最多只回答你三个问题。”
“也好。那晚辈就问了?”华文昌想了想,也应承下来。
“问吧。还有两个问题。”矮胖老人哈哈一乐,说。
“这……”华文昌差点儿把鼻子气歪。
“前辈,我的问题是:是谁创的逆天邪功?”华文昌也不和胡搅蛮缠的矮胖老人争辩,直接问了出来。
“什么!”矮胖老人本来还一脸得色,但华文昌这句话刚一说出口,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无比。
“前辈,我的问题是,是谁创的逆天邪功?”华文昌又问了一遍,心中明白,矮胖老人一定是知道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矮胖老人把脸一板,说,“年轻人问这种东西干什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与前辈无关,前辈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是。前辈若是不答,那我只有天天跟紧北斗,趁前辈不注意的时候把她给杀了,那也不能算是前辈的过失。”华文昌反话正说,把矮胖老人难为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友,不是老夫不肯说。”矮胖老人叹了半天气,终于开口说,“小友,老夫也不是不知道那个人,但他的名字老夫一提就头疼,偏偏老夫还欠他的情,实在是没法告诉你。再说,你找那个老怪物干什么?还有啊,老夫劝你一句,别理什么逆天邪功,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把它放在老夫面前,老夫也不会看它一眼!”
“前辈……”华文昌还要把话往下说,矮胖老人一摆手,拦住了。
“你别问了,老夫认载。你划下的道儿老夫走不了,接下来怎么办,你说吧。”
“这……”华文昌沉思片刻,开口说,“既然前辈决然不肯见教,那我就请前辈为我做一件小事,只要前辈答应,我在百年之内,绝不动北斗一根汗毛。如何?”
…………
◎◎◎
良久,华文昌望着矮胖老人气急败坏地遁走时的金光,喃喃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别人知道你的底细?你也不多想想,要是我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把曹托付给你呢?你又为什么那么想知道我的底细?要知道,如果可以说的话,我也不想瞒着你的……毕竟,那是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未来,在我的名字还叫做‘李亚峰’的时候……”
“是啊,五百年,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未来,一朵变成沙粒的金蔷薇……”不知什么时候,华文昌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华文昌望着纸包,口中喃喃自语,眼里也落下泪水,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第四十二章 光阴(一)
更新时间2003-10-13 0:10:00 字数:5216
“唉,真是发生了许多事呢……”站在乾稷山顶的李亚峰长叹道,披肩的长发被夜风吹拂着轻轻飘扬,一钩新月下两道白眉十分显眼。
“老大,又在想过去的事情了?”不知什么时候,王信走到了李亚峰身边,轻叹一声,向李亚峰发问。
“是啊,要不然,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呢?”李亚峰抬头望着满天繁星,语气里充满了落寞。
“五百年了,被困在这里已经五百年了……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时间过得是这么快的……”王信还在叹息。
“天庭没什么动静吧?”象是为了打破令人不快的气氛,李亚峰改变了话题。
“没有。”王信摇摇头,“无定乡他们进来了就回不去,在找不出对策之前,恐怕他们是不会再来送死的。”
“进来了就回不去吗?”李亚峰自嘲地笑笑,“可在无定乡里面的我们出去了就回不来不是吗?”
“老大,我们总有一天会出去的。”王信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再说,就算我们不出去,他们早晚也会来逼我们出去。……只要老大你手上还拿着那东西。”
“王信,你变了呢。”李亚峰拍拍王信的肩膀,笑着说,“你越来越精明了。”
“老大……你知道,我宁可一直被你和二哥叫着‘闭嘴’,也不愿意象现在这样……我到现在也还是想不通,二哥他到底为什么会……”
“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李亚峰冲正要反驳的王信摆摆手,“别多说了,我还要再想些事情,你先回去吧,要不然好子该担心了。”
“……知道了。”王信无奈地点点头,“老大,你也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的。”
◎◎◎
这一切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亚峰又在思索了。
也许……是从自己和王怜怜在西安始皇墓中的奇遇开始的?不,还要更早,是自己趾高气扬地闯入省中医院长室那时开始的吧?也许……在自己拜师进入华佗门的时候就开始了?或者从自己一出生,就注定了事情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逆天吗?”良久,李亚峰唇边露出一丝苦笑,“至少我现在知道‘天’是什么了……”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李亚峰耳边响了起来,“难道到了今天你还不死心?”
李亚峰一惊,回头望去,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背后。
“小怜,你怎么来了?”
“听王信说你又在发呆,就过来看看,陪你说说话,免得你一时想不开丢下大伙儿自己跑出去向天庭投降,你要是一走,家里可就全完了。”王怜怜笑着说,灿烂的笑容一如五百年前般亮丽,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小怜!”李亚峰又好气又好笑,“家里人也只有你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谁在给你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王怜怜嘴上虽然不服,但却走上前去轻轻靠在了李亚峰的怀里。
李亚峰把王怜怜拥在怀中,双臂紧了紧,慢慢地说,“我……是在想过去的事情,在想我自己……”
“那有什么好想的?你不就是天下最大的大骗子嘛!”
“去!”李亚峰在王怜怜额头上轻轻一吻,若有所思地说,“我从小练武,十六岁被师父逼着进了华佗门,要去逆什么天……可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真的想过要做什么,一直到今天,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家里五万多人的首领,自己手上还沾着几十万天兵的血……”
“你不要说你后悔了啊。”王怜怜拉着李亚峰坐了下来,依旧靠在李亚峰怀中,半闭着眼睛说,“其实你自己最清楚,从一开始,你就想要出名。”
“你说我想要出名?”
“是啊。”王怜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你既想出名又有出名的本钱……不过你胆子太小,一直放不开手去做,事情做到今天,只怕十成里有九成倒是凑巧。”
“怎么说?”
“怎么说?就这么说呗。你想想看,你到现在最快活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是……是现在,我怀里抱着我最心爱的小怜……”
“少胡说八道!”王怜怜很干脆地打断了李亚峰的甜言蜜语,“你最快乐的日子是你刚刚出名的时候。”
“我刚刚出名的时候?”
“是啊,那时候你是中医界的‘小祖师’,又是著名作家,还和十殿阎王拜了把子,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还有神仙送上门来让你整着玩……”
“别说了!”李亚峰脸色变了,“那全是假的!全是天庭安排好了的!”
“听我说完嘛,就算是天庭安排好的又怎么样?你不还是天天都高高兴兴的?再说了,那时候姜冉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呢!”
“小傻瓜,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你吃的是什么陈年老醋?”
“大骗子!老妖怪!谁吃醋了!”王怜怜不依地在李亚峰怀里扭来扭去,突然一把推倒李亚峰,骑在李亚峰身上用手指着李亚峰的鼻子问起来,“说!上次天兵来的时候,你为什么唯独不杀姜冉?”
“喂!醋坛子不要说破就破好不好?你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死活不让我杀的好不好?说是念着过去一点情谊放她一马让她回去报信的,弄得我权威尽失,怎么现在倒成了我的错?”
王怜怜看着李亚峰一副愕然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算了,不理你这个大骗子了!”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小怜,你……”李亚峰跳起来一把拉住了王怜怜,“……你……你才是我最爱的人。”
“谢谢。”王怜怜故意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回答。
“小怜!”李亚峰生气了,“都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为什么你就是……”
见李亚峰认了真,王怜怜也不再开玩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李亚峰,我明白你的心意,比你自己还要明白……所以,我才跟在你身边五百年……可也正是因为我明白你的心意,我才知道,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小怜?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老是在回想往事,那你就好好想一想吧。”王怜怜转身向山下走去,边走边说,“你一开始就想出名,只是胆子太小,又有太多顾忌,心里虽然狂妄,可又有循规蹈矩的愿望,事情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未必就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你想想,如果天庭现在处死曹暮,又答应把姜冉嫁给你,那你还会留在这里吗?……说什么‘逆天君’?简直笑死人了。什么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全是假的,……你究竟还是五百年前的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李亚峰被王怜怜突如其来的话惊呆了,象一尊石像般定在乾稷山的山顶一动不动,夜风越来越强了……
◎◎◎
“陛下,微臣冒罪直言,那华九与天庭为敌时日已久,若不能早加收服,日后难免两面受敌,到时若一个应变不及便有祸事,望万岁明察。”天界金阙云宫灵霄宝殿之中,玉帝早朝,托塔李天王俯首启奏。
“元化,华九与你是一家人,你有何话说?”玉帝面沉如水,垂首向下发问。
“陛下,微臣惶恐。小……那华九无非是不知本来,再加上有人挑唆,才有胆冒犯天威。依微臣之见,战不如和,派人招安也就是了。”医官华佗出班叩首。
“元化,你说的轻巧!”旁边太白长庚星气冲冲地反驳,“五百年前你也如此说,可到底如何?老汉奉旨前去招安,险些坏了性命!那华九屡有奇遇,更将逆天邪功练至第三层,莫说招安,就是发兵也不能诛。五百年来,倒有八十万天兵丧在华九手中,连灌口二郎真君也落了个形神俱灭,若非用上下八十一架天罗地网锁住他的巢穴让他投鼠忌器,只怕连灵霄宝殿他也早就打将上来了!如今你又要招安,莫不是要叫老汉去送死?”
“太白星君,元化又没说要你前去招安,星君明明知道这灵霄宝殿有佛宝相护,华九纵有天大本事也难以施展,怎么还说气话?还是让元化把话说完。”赤脚大仙出来打圆场。
“陛下明鉴。”华佗侃侃而谈,“五百年前,那华九本是天庭专为神农谷无名金丹和逆天邪功而设的一粒棋子,但阴差阳错于凡间始皇陵中受李淳风蛊惑,误解天机,这才与天庭为敌。加之他误打误撞悟透逆天邪功第三层,天庭中实是无人能制,是故战不如和。若能招安,令其得知本来,或是在天庭为臣,或是依旧居于无定乡,都将是日后天庭一大臂助。只是此事只宜暗中进行……”
“元化,你还是护着你自家人。”隆恩真君王灵官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华佗的话,出班向玉帝启奏,“陛下,华九与天庭仇深似海,若是五百年前还或可招安,如今则是万万不能。五百年征战,不说那八十万天兵尸骨无存,二十八宿损折一半,四大天王亡却其三,二郎真君、九耀星官形神俱灭,河汉诸神伤亡不计其数……那华九早已迷失本性,乃是逆天妖邪,怎能招安啊!”
“真君此言差矣。”太上老君出言驳斥,“华九逆天本就是天意,此中纵有差池亦全非华九之过,无非命定而已。真君若如此说,那华八与李淳风为将无名金丹交至华九手上,甘受一万六千二百八十一记天雷轰顶灰飞烟灭之事又该如何算法?还有那张甜,明明是凡间一无辜女子,为华九硬挡哪吒三太子一击,竟至魂飞魄散之事又如何?无定乡中群妖更是枉受池鱼之殃,十停中倒亡了八停,自古冤家宜解不宜结,莫说华九与天庭本为同源了。招安之事,原在必行,只是如何行法,还要万岁定夺。”
“元化与老君言之有理,朕也欲招安华九……只是华九于无定乡中布下诛仙大阵,更有逆天邪功为助,但见天庭群仙一入无定乡便不问青红诛之而后快,这招安的人选……”玉帝扫视殿上群仙,微微摇头,“莫不如让北斗直接去说好了。”
“万岁,”华佗进言说,“北斗乃是天庭重臣,又有重任在身,不可轻动。微臣以为,莫不如让五百年前王母所渡之女仙前往,当可保全身而退。”
“这……也好,准奏。”
◎◎◎
“老大,我要走了。”
“曹?”
“老大,我最后再叫你一次‘老大’,我要走了。”
“曹……为什么?”
“很简单。在你身边我永远都是老二,我想要的永远都会被你抢走。我受够了。现在既然小冉成仙了,我要和她一起走。”
“曹!你是我的军师!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也许吧。但我无所谓没有你,或者没有你我才活得更自在不是吗?小冉也是。”
“曹!”
…………
“李亚峰,算了,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杀不了我。就算我站在这里不动,你下得了手吗?……如果你能杀我,我就不会走了。相反,我倒是杀得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曹暮!你……”
“哈,别担心。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毕竟你曾经是我的老大,不过,我不保证将来不会杀你。这要看天庭的安排了,如果让我统兵来杀你的话……你知道的,你没有胜算。我了解你的一切。”
“你……你给我记住!”
“李亚峰,别勉强了。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不是吗?就算我现在不走,早晚也会被你逼走的。我不是你的军师,是你的对手,我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是对手。”
“……你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你是阿疯,我是阿木,也许阿木没有阿疯就不会在文坛出现,不过,阿木既然出现了,就不会永远听阿疯的话。你明白的。阿疯需要的是阿木来衬托他的伟大,但阿木的文笔并不比阿疯差,那么阿木为什么还要一直在阿疯的光环底下藏着呢?就好像明明我也喜欢小冉,但还要为你追小冉出谋划策,这没有道理不是吗?”
“别说了!你给我滚!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这可说不准。不过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见到我,否则你可能会死得很难看。别忘了,我手里还有‘盘龙剪’,你最怕的东西。”
“滚!你给我滚!”
…………
事情已经过去五百年了,想起来还是让人那么不舒服……
也许曹暮说的话是对的……在自己还没有练成通慧功第三层的时候,自己一直不是他的对手。神农谷一战自己一败涂地,迷天花阵被破,凝翠崖塌了,药田毁了,寒竹林被烧成平地,连寒潭的水都被煮干了,家里人为了保住自己,死了将近一半……
其实,这应该还是曹暮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吧?那时候他如果想要杀我,随时都可以……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手呢?是还念着旧日的情谊?还是要象猫捉老鼠那样先尽情地玩弄自己、羞辱自己?我不知道。曹暮的心思我不能明白……也许我从来就没有明白过……
后来,我练成了通慧功第三层,能够杀他了,可是,为什么就像他说的一样?为什么我就是下不了手?他呆站在我的面前,诛仙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我轻轻一挥,他就会形神俱灭,象二郎神一样,象被我杀死的几十万天兵一样。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杀他?反而把他和姜冉一起送出了无定乡?虽然我真的恨他……我是恨他吗?恨他的什么?是因为他统兵杀了那么多家人?还是因为他的背叛?又或者只是因为我不明白他的心思?还是因为他说的我和他一生下来就是对手?
李亚峰被王怜怜的话勾起了心事,他怔怔地站在乾稷山的山顶,任夜风把他身上雪白的长衫吹得猎猎作响……
第四十三章 光阴(二)
更新时间2003-10-13 0:11:00 字数:5143
“老大!”王信的叫声打断了李亚峰的思索。
“王信,你怎么又……咦?好子、小怜、猪前辈、鹰前辈,你们也来了?怎么了?”
“老大,天庭来人了。”
“天庭来人?好啊,自从百年前他们那场大败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进犯咱们无定乡吧?那还不……不对啊?怎么你们全来了?那是谁在坐镇指挥?诛仙阵怎么也没有反应?”
“老大,这回天庭不是来打仗……”
“我说过什么来着?不管是来干什么,天庭来人统统杀无赦!上一次我闭关的时候你们私放太白金星的教训还没尝够吗!”李亚峰两道白眉皱在一起,狠狠地“哼”了一声。
“老大……”王信想要辩解。
“住嘴!”李亚峰语气冰冷,“时至今日,我们与天庭之间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但凡天庭中人踏入无定乡一步,唯杀而已!”
“老大!你怎么就是不听我说呢!”王信急得连连跺脚,“来人是姜冉!”
“姜冉?”李亚峰面无表情地说,“那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天庭女仙,难道你们还应付不了?非要我亲自出手吗?”
“君上息怒。请听我一言。”王信身边蓝脸红发的怪人开了口。
“鹰前辈有话请讲。”鹰二是无定乡的元老,李亚峰对他倒不敢怠慢。
“君上,无定乡与天庭的征战也有五百年了,说得好听些,天庭远不是我们的对手,只要天庭中人前来进犯,个个是有来无回;可这几乎是全仗君上一人之力,若是没有君上,无定乡早已失陷。”
鹰二叹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可仅凭君上一人,又能撑到几时?无定乡外的天罗地网固然困不住君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能闯得出去,但众兄弟的修为……虽是得了君上之助,但还是大都远远不如我们几个,更不要说和君上相比了。由此来看,反攻天庭的大计在千年之内无非是纸上谈兵。若是说得难听些,无定乡便是一个瓮,我们全是瓮中之鳖……”
“君上,鹰二哥的话虽然不中听,可这确是实情,老夫平日里和鹰二哥闲聊也常说到这些。”肥头大耳的猪三把话接了过去,“无定乡中众兄弟的修为远不如天庭诸神,如今反攻天庭的大计只能说系于君上一身而已,连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算上,大伙儿都是在君上的庇护之下在无定乡里苟延残喘罢了。君上不忍弃我们而去,也就无法离开无定乡,不要说反攻天庭,连凡间之事君上如今不也是不知吗?……此中的详情,想必天庭也是清楚的,故百年来天庭对无定乡是困而不攻,颇有些放任不管的意思。此时天庭却突然来人,此中定有蹊跷。若非天庭有了变故,便是……”
“便是天庭有了制我之法?”李亚峰心中一惊。
“老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见见姜冉再说吧。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参详对策啊。”王信催促道。
“……还是不必了。”李亚峰沉思良久,开口说,“任他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无定乡与天庭之间早就无话可说,见面也是枉然。细想来,若是天庭有了制我之法,来攻便是,也不必派人来;再说,只要我依旧无法离开无定乡,纵是天庭有什么变故也不能对现在的形势有什么改变,唯今之计只有我勤加修练,要是能让通慧功更上一层的话,大概反攻天庭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说完,李亚峰脸色一变,“王信,把姜冉杀了,人头扔出去。”
“老大!”王信生气了,“我不知道五百年前你和姜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好不好?你还真说杀就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你……”
“王信,五百年前发生了很多事……师父死了,四师祖死了,南宫死了,就连张甜和钱十千也死了。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我救不活他们。”李亚峰没有回答王信的问题,语气也很平淡。
“……知道了,我这就去。”王信脸上的肌肉一跳,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山下走。
“等等!”王怜怜叫住了王信。
“小怜,没有用。这一次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李亚峰双眼望天,冷冰冰地说。
“我说话你当然不会听。”王怜怜轻轻一笑,“连鹰前辈、猪前辈还有王信的话你都不听,我说话算什么?不过,有个人说话不知道你听不听?”
李亚峰不理王怜怜,冲王信走了过去,“怎么?你要我自己动手去杀?”
“老大……”
王怜怜见李亚峰不理自己,紧走几步,一把拉住了王信,把话说了下去,“有个人说,她带来了一个桥墩。”
正往山下走的李亚峰听见王怜怜这句话,身形不由得一顿,没有回头,步子却突然间加快了。
◎◎◎
“这里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吗?”无定乡的“逆天精舍”中,姜冉在自言自语。“逆天精舍”是李亚峰在无定乡的私人住所,王信把姜冉领到这里来的用意非常明显——虽然五百年过去了,王信还是没有把姜冉当成外人。
“你不该来送死的。”突然间,姜冉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眼前一花,脸色铁青的李亚峰站在了面前。
“亚……天庭使者姜冉见过逆天君。”姜冉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慌。
“不必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说了。”李亚峰一反手脱下了身上的白色长衫,露出里面一身黑色劲装,“说完之后,我会把你的人头送出无定乡。”
“亚峰……”姜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你……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吗?”
“亚峰?”李亚峰冷冷地笑了,“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你?冲上去抱住你大声说我依然爱你?还是先把你吻得神智不清然后再把你扔到床上?”
姜冉默默地看着李亚峰,一言不发。
“如果这是你死前最后的愿望的话,对不住了,现在我没有兴趣。”李亚峰把手中的白色长衫向身后一甩,长衫脱手之后稳稳地停在了空中。
“很奇怪吗?”李亚峰继续说了下去,“通慧功第三层:‘物外忘情’。让八十万天兵死无葬身之地的功法。说得简单些,无非是让时间暂停罢了,不过,这对神仙同样有效。……现在整个无定乡中只有你和我在时间长河之外,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个痛快,不必顾忌。你不是说你带了个桥墩来吗?也拿出来让我看看?也真难为你把五百年前的往事还记得清清楚楚……我也许可以让你留个全尸。”
“……亚峰,你变了。”姜冉从怀里掏出一封书简放在身边的桌上,“这是玉帝给你的信,看与不看在你。信已经送到,你如果要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用不着用什么了不得的功夫。我既然来了,也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回去。”
“我变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五百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
“你究竟还是五百年前的你,从来就没有变过”,李亚峰突然想到了王怜怜刚才说的话,心中变得很不是滋味。
“我变得还不够。有些事情我早该忘记的,我根本就不该来见你……我该让王信来杀了你,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南宫其实等于死在你的手上。当年如果南宫不去拦着你的话,她根本就不会碰上杨戬!你……”
“你的确变得还不够。”姜冉笑了,“你依旧罗嗦。”
“你……”紧绷的空气被姜冉一句话完全缓和了,李亚峰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好!我承认,我是爱过你,我也不想杀你!可是你既然来了,我就不能不杀!现在,你是天庭的女仙,我是逆天君!我和天庭誓不两立!”
“……你真的曾经爱过我?”姜冉对李亚峰话中要杀自己的威胁毫不在意,微笑着问。
“曹暮和你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李亚峰心中一痛。
“曹暮?他没和我在一起啊?”姜冉有些惊讶,“五百年前神农谷大捷之后他受天庭重用,二郎显圣真君死后他就去了灌口,听调不听宣,我有两百年没见过他了。”
“什么!在神农谷一战时他明明说你已经嫁给他……靠!”李亚峰气得把五百年前的口头禅又想了起来,“这个老奸巨猾的混蛋!”
“曹暮鬼主意多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是上当?”姜冉笑弯了腰。
“我就知道,这个混蛋嘴里就没有说出来过一句实话!”李亚峰恨恨地说。
◎◎◎
“喂!李亚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知什么时候,姜冉和李亚峰之间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五百年前。
“……我曾经问过自己很多次,我到底为什么爱你。”李亚峰象是在自言自语。
“是因为你漂亮?也许吧,我对你的确是一见钟情……可是,这毕竟不能长久啊是不是?后来,我知道你了解阿疯,明白我的心思……这也许会让我对你心存感激,但生活又不是小说,作者爱上了解自己的读者这种事怎么可能?可我看见你为你爷爷的病变得憔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痛……真的,真的是自己的心脏那里很痛很痛,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再后来,在北京,我和你一起去长城,去圆明园……那几天我真的很高兴。也许,那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是因为我是作家阿疯或者是中医界的小祖师而志得意满,是发自心底的愉悦……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吧,我知道,没有理由,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我爱你,那就是我的一切……如果说一定要有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你,因为是你,所以……你知不知道,在你成仙的那天,我喝醉了,平生第一次。那天,我哭得像个孩子……”
“……亚峰,我……”姜冉眼中泛起了泪光,刚要说话,但李亚峰的态度一下子变了。
“我是曾经爱过你,我曾经愿意为了你付出我的所有……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李亚峰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过去的东西想要再追回来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现在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再没有什么了。如果说还有什么事情留下来的话,我很庆幸我们现在变成了敌人。……这至少比在时间长河中让自己的感情也变得苍白好得多。”
“……亚峰,你听我说,其实你……”
“不要说了!”李亚峰有些暴躁地打断了姜冉的话,“事情走到今天不能怪我,始皇陵中的事不是误会……哪怕是误会也好,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没有办法改变了。你……好吧!看在我难得想起这么多往事的份上,这一次我放过你。你走吧。玉帝老儿的信我会看,但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你走吧。如果你不想死在我手上,那你就永远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你记住,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亚峰,有些事情还是有改变的余地的,我也是刚刚知道,这场战争完全没有打下去的必要,其实你是……”
“不要说下去了!也许我没有改变什么,但这种不改变在时间的面前毫无意义,只有仇恨被凸出了。”
“你……何苦这么执着?”
“执着?是我执着吗?”李亚峰凄然一笑,“如果我能够忘记师父、四师祖、南宫、张甜、钱十千……如果我能够把为我而死在天庭手上的兄弟们都放下的话,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我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凡人,不是你们那些无情无欲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亚峰,就算是为了我,听我说好吗?”
“为了你?”李亚峰仰天长啸,“好吧,我让你知道,如今在我心里你是什么。”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是的。就算是当了神仙,也还记得你读过的书吧?……你曾经给我推荐过一本书你还记得吗?”
“……你说的是《金蔷薇》?”
“好,你还记得。”李亚峰把手伸进怀里,从心口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这是我在出了始皇陵以后为你磨制的,就像书中说的一样,它非常精致,至少是我这个不怎么巧手的人所能做到的最好水平。你也许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愿用终生的时间~为你打造一朵金蔷薇’。”
“我还记得。”姜冉轻轻地说,“苏联的巴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故事中说,如果有人得到一朵金蔷薇,便会终生幸福。”
“是吗?沙梅用自己的后半生收集金店的灰尘,用灰尘中的金屑打造了一朵金蔷薇,可是,他到死也没能把它送到苏珊娜的手上。也许我比沙梅幸运,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姜冉望着李亚峰手中的金蔷薇,必须承认,金蔷薇的做工的确有些粗糙,但它闪烁着美丽的光泽,仿佛真的会带给人幸福。
李亚峰叹了一口气,“当我们离开始皇陵以后,我就开始打造它了,我想用它向你说明白我的心意。你知道,我的手很笨,为了这朵金蔷薇,我花了太长的时间……可等我磨制好它的时候,你却成了仙,曹暮也跟着你去了天庭。我那时本来要扔了它,可被南宫抢走了……我没有想到,南宫是拿着它去追你,却在路上遇到了二郎神……当南宫用化血大法带着它逃回无定乡的时候,元神已经散了,连我也救不回来……你应该看得到,它的光泽是红色的,那是南宫的血……这朵金蔷薇从那时候起就一直放在我的心口,足足五百年……现在,我终于可以把它给你了……它本来就因该属于你,相信南宫也是这么想的。”
姜冉眼中噙泪,颤抖着双手去接李亚峰手中的金蔷薇,李亚峰把金蔷薇拿在手上,脸上挂着冷笑。
第四十四章 光阴(三)
更新时间2003-10-13 0:11:00 字数:4501
“这……这是怎么回事!”姜冉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亚峰冷笑着说,“我没有做任何手脚。难道你还不明白?我说了,这五百年,只有仇恨被凸出了,是我心中的恨把我对你的爱意从金子变成了一文不值的沙子。你看,这每一粒沙都是红色的,这是南宫的血,是死在你们天庭手上的兄弟的血!也是我——逆天君的血!”
——盛开的金蔷薇从姜冉的颤抖的手上慢慢调落,每一片凋零的花瓣都从闪光的金子慢慢变成了松散的沙粒,很快,整朵金蔷薇变成了一小堆暗红色的沙粒,若不是在李亚峰的通慧功之下时间停顿,几要随风散去……
“姜冉,你现在明白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亚峰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可以承认我爱过你,但那在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像这堆沙子一样,剩下的只有血色的仇恨。……也许我到现在还是爱你的,但你既然是天庭的神仙,在仇恨和爱情之间我只能选择前者。把你的桥墩拿回去吧,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你走吧。”
“……”姜冉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但她没有再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一小堆暗红色的沙粒慢慢走出了房门。
“也好,这样最好……”李亚峰望着姜冉远去消失在无定乡边界的背影,如释重负,心中忽然想起了席慕容的老诗:
…………
云雾从花树间流过 群峰静默
我们刚刚绽放的笑容瞬即调落
看啊 那山径的转角
年少时曾经携手并立的地方
在沉沉下降的浓云里
朝我们迎来的是复仇之神
…………
◎◎◎
“逆天君可是有意赴约?如此便请随老汉来。”
姜冉下书之后径直回了天庭,留下守候在无定乡外的却是太白长庚星,此老最是好事,虽然嘴上说着不愿到无定乡下书,却总想见见“逆天君”华九。上次到无定乡时正值李亚峰闭关没能见着,这一次硬是在无定乡外等了三天,看见李亚峰一行四人出了无定乡,忙上前搭话。
“金星老儿,又是你?上次留你一条老命不杀,这次怎么又来送死?”王信上去一把揪住太白长庚星的胡子笑骂道。
“王帅莫要说笑,有道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更何况此次逆天君乃是玉帝佳客,又怎会为难老汉?”太白长庚星护着自己长胡子笑道。
“老星不必多言,头前带路。”李亚峰不耐烦地说。
“是是是,老汉这就带路。”太白长庚星抬头一瞟李亚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心里暗暗埋怨自己,好家伙,这个主儿可是杀人不眨眼,自己怎么就是按捺不住好奇非想要来看看他?要是一个不小心,形神俱灭了也怪不了别人。急忙纵起云头往天庭方向飞去,李亚峰一行四人便跟在后面。
“老大,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赴约?说是议和,可天庭到底耍的是什么花样咱们完全不知道啊,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王信见太白长庚星飞离了一段距离,小声问李亚峰。
“王信,道理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一是看看天庭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二是趁机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攻,只要我在天宫里运起通慧功把玉帝老儿一宰,你们就马上回无定乡报信。”
李亚峰这一次力排众议亲自赴约完全不是因为医官华佗代玉帝执笔的那封言情恳切的请帖,而是打定主意要把天庭的神仙来个一网打尽。
“说得轻巧,只怕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王怜怜紧紧跟在李亚峰旁边,把嘴一撇说道。
“怜妹可别这么说,只要大哥神功一出,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难道还怕天庭摆鸿门宴吗?大哥以前是怕自己一出无定乡天庭就发兵来攻,这才让天庭消遥到今天。难得玉帝老儿不知道听了谁的鬼主意,居然下请帖请大哥到天庭议和,我看这一回是天庭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对。王信,你说是不是?”清水好子笑语盈盈,说着向王信发问。
“是,是。老婆大人说话当然是。”王信不情不愿地回答,他对李亚峰这么轻率的决定不以为然,但没办法劝李亚峰回心转意,只好跟了来。
“王信,你是不是晚上又想跪搓板儿了?什么我说是就是,这可是大哥的意思!”清水好子柳眉一竖就要发威。
“好了!”李亚峰轻轻一喝,制止了清水好子再往下说。
自从姜冉回天庭以后,李亚峰的心情一直很不好,他对和天庭的征战越来越烦,只想赶紧做个了断。玉帝议和的请帖正中了他的下怀,匆匆把无定乡中的一切交代清楚,让鹰二和猪三这两位无定乡中仅存的元老做好出兵的准备便出来赴约了。李亚峰清楚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鲁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让心情平静。
◎◎◎
“逆天君请看,前面就是南天门。”眼看就要到了地头,飞在前面的太白长庚星掉转云头,向李亚峰说道。
“……南天门吗?”李亚峰不知在想什么,喃喃自语。
果然,抬头看去,明霞晃晃,碧雾蒙蒙,一座极尽威严壮丽之能事的天门出现在眼前,天门分明是琉璃造就,其上装点着无数宝玉,金壁辉煌。天门里壁有几根大柱,上面缠绕着数条赤须金龙,又有彩凤青鸾,双双对对迎风耀舞。几十员天将持刀仗剑执戟悬鞭站立两边,一个个顶梁靠柱、英气骄人。
“好家伙,还真能吓人啊。”王信见李亚峰似乎心有所思,趁机冲太白长庚星嬉皮笑脸地说,“哎,对了,守南天门的不是增长天王吗?叫他出来吧。”
“这……王帅莫要说笑话,还是早早前行,玉帝正在宝光殿设宴恭候逆天君大驾。”
太白长庚星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增长天王五百年前已经在攻打无定乡的战役中丧生,如今南天门的守护神将早就换人,由二十八宿中幸存的十四名星君轮班守卫,今天是哪一位轮值连太白长庚星也不知道。
“谁跟你说笑话?我只不过是想见见增长天王嘛!当初他好像来打我们无定乡来着……喔,对了对了,他是不是死了啊?真是对不住,我杀人太多,一时没记清楚,让老星为难了,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
王信在做最后的努力,只要在南天门外打起来,这场鸿门宴就赴不成了。
“兀那妖仙,口出狂言,莫非是以为我天庭无人?看某家诛你!”也巧,今天在南天门当值的是二十八宿中的亢金龙,性子本就火暴,听见王信出口伤人,气得七窍生烟,一摆手中四明铲,就要上来与王信争斗。
“来的好!”王信心中暗喜,把腰间的戮仙剑一抽,就要接招。
“王帅莫要鲁莽!”太白长庚星吓得一把抱住亢金龙的腰,连声高喊,又急急冲亢金龙大叫,“星君!王帅乃是被玉帝请上天来的,星君又不是不知,怎能动粗,怎能动粗啊!”
“老星莫要阻我!这厮太过欺人!让某家先诛了他,再去向玉帝请罪!”亢金龙一甩腰,丢开太白长庚星,往前就冲。
“王信,不要闹了。”李亚峰这才从沉思中醒觉,见王信正跃跃欲试,脸色一沉,叫住了王信。
“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天庭分明不懂待客之道嘛!”王信没有办法,戮仙剑回鞘,把手一抄,白了亢金龙一眼,又往火上浇油。
“你这厮!”亢金龙气得一丢手中的四明铲,低头用头上的独角冲王信顶了过来。
“无定乡有四把宝剑,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专杀神仙,其中又以现在架在你脖子上的诛仙剑为最,这一剑如果再往前多伸一分,就能叫你形神俱灭。”
亢金龙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间自己往前冲的势子就被一股大力阻住了,耳边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定睛一看,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正架在自己的脖颈上,剑尖就在自己眼前,剑身上一条血槽呈暗红色,不知道饮了多少鲜血,触目惊心。只听得那个声音慢慢说道,“我是来和玉帝老儿说话的,不想杀人,你不要逼我。”
李亚峰把手中的诛仙剑撤回来,冲被亢金龙甩在一边的太白长庚星微微一笑,“兄弟一时情急,失礼了。老星只管头前带路就是。”
“嗳!”太白长庚星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一颗心儿到处乱跳,仿佛耐不住寂寞要出来走上一圈透透气。
逆天君的名字还真不是白叫的!他是怎么做的?根本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把宝剑就架在亢金龙脖子上了。好家伙啊,说话语气跟万载玄冰似的,叫人从脚后跟一直凉到头发梢,可得小心些,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只要挨上那口什么诛仙剑,还说什么神仙与天地齐寿日月同庚,我看全都白给……亢金龙这小子,真是不知轻重,他以为他比二郎真君还厉害呀?在这种时候居然敢冲逆天君发威,真是自找没趣……
太白长庚星心里乱想,脚下不敢停顿,急匆匆越过发呆的亢金龙,往天庭深处带路。
“老大,你看天庭这景致还不错啊?和咱们无定乡有的一比。”王信随着李亚峰走进南天门,知道闹不成事了,索性把担心丢到一边,开始对天庭品头论足起来。
“和咱们无定乡比那可差远了,王信你真没有眼光。”王怜怜笑着反驳,“咱们无定乡可没这么俗气,你看看,到处都金壁辉煌的,好像把钱都用在装修上了,典型的暴发户思想嘛!倒是周围这些花啊草啊什么的还算是有点儿灵气,不过也太多了吧?过犹不及,堆在一起反倒显得矫情。好子你说是不是?”
“这……还算好吧?”清水好子也在笑,“到底是天宫嘛,要是不显摆一下怎么成?”
李亚峰默默地跟着带路的太白长庚星往前走,也四下打量着天宫里的情形,不过,李亚峰对周围玲珑剔透的复道回廊和重重叠叠的紫府朱门不怎么在意,反倒在心里暗暗合计一旦动手之后该从哪里杀起。刚才在南天门外试了一下,通慧功的范围似乎真的到不了无定乡,但天宫近在眼前,没有理由不成,到时候只要自己一动念,整个天宫就在自己指章之中了,就算不用无定乡的群妖助阵,自己再加上王信、王怜怜、清水好子的四口宝剑也能把天宫杀个血流成河!
“此处便是宝光殿,还请逆天君、王帅和两位夫人解下兵刃,随我前去见玉帝。”宝光殿门前,太白长庚星小心翼翼地说。
“我说太白老头儿,你说什么?让我们解下兵刃?”王信伸手就抓住了太白长庚星的脖领,“我们老大来赴约议和是给玉帝老儿一个面子,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要不要我先拿你试试我的兵刃你再说话?”
“王信不得无礼。”李亚峰心里有数,只要自己一发功,整个天宫的时间都会停滞,到时候不要说几口宝剑,天宫中所有的神仙都会任自己宰割,自己现在无非是好奇玉帝会说些什么,提什么议和的条件才没翻脸。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有十足的把握,也就用不着在乎什么兵刃,大不了到时候自己再拿回来就是了。
“王帅,王帅,有话好说……”太白长庚星根本就没敢看李亚峰的表情,一被王信揪住就开始讨饶,“既然王帅不愿意解下兵刃,那就……那就让老汉先去通报一声……”
“也好,那就有劳老星了。”李亚峰摇摇头,把解下来的诛仙剑又挂回了腰间。
“不必了。逆天君远来是客,还是让我亲自带路去见玉帝吧。”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众人一惊,都转头望去。
只见说话的人头上戴着一顶三山飞风帽,身上一领鹅黄色长衫,脚登缕金靴,腰挎弹弓,眉目清秀帅气,正是五百年前李亚峰的军师,如今镇守灌口的小圣真君曹暮。
第四十五章 光阴(四)
更新时间2003-10-13 0:12:00 字数:4513
“曹暮!”“二哥!”李亚峰和王信同时叫出了声。
“不是……老大,你知道……以前叫习惯了……”王信狼狈地把头转开,不敢正视李亚峰投向自己的目光。
“曹暮,你来干什么?”李亚峰瞪了王信一眼,回身冲曹暮冷冷地发问。
“逆天君,”曹暮对李亚峰一笑,“这里是天庭,我是天庭的小圣真君,在天庭遇上我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李亚峰缓缓地说着,就要拔剑。
“好了好了,用不着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吧?”曹暮毫不在乎,“我可是听说逆天君要来,特意从灌口赶回来的。还是先去见玉帝,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好不好?”
“哼!”李亚峰冷哼一声,把已经抽出半截的诛仙剑归了鞘。
“这是弟妹吧?”曹暮打量着清水好子,冲王信问,“五百年前倒是见过几面,那时候可真没想到啊。呵呵,到底是岁月如梭,大伙儿都变了。啊?”
“二……曹暮……”王信涨红了脸,想要说几句狠话,可冲着以前自己信服的二哥,嘴上只顾了结巴,就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曹暮,少废话,带路!”李亚峰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得冰冷,在曹暮面前,李亚峰也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很难装模作样,摆不出一副“逆天君”应有的形象来——毕竟眼前的曹暮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脾性的人。
“好个玉帝,居然让曹暮来迎客,不知道他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李亚峰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
“几位请随我来。”曹暮轻笑一声,带头走向宝光殿中。
◎◎◎
“玉帝老儿,你请我来不会只是喝酒吃饭吧?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我听着。”宝光殿中备下了一桌筵席,分宾主落座之后,李亚峰打量着座上众人,懒洋洋地冲玉帝发问,心中却暗暗吃惊。
说是宴无好宴,玉帝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玉帝、王母、华佗、华三,再加上姜冉和曹暮,就这么几个人?除了玉帝两口子之外全是熟人,哪儿象是要正儿八经的议和,这分明是“家宴”的架势啊?
“小九不可对玉帝无礼!”天庭医官、华佗门的祖师华佗斥道。
“啊?”李亚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好酒!”赞了一声,冲华佗翻着白眼问,“你是华佗?”
“小九!你怎地如此目无尊长!”华佗看着李亚峰一副无赖的样子心中有气,“我这个祖师你不认也就罢了,怎能对着昊天金阙至尊玉皇大帝陛下口出狂言,当真该死!”
“等等?你说什么?祖师?”李亚峰心里知道,当着曹暮和姜冉的面,自己耍酷是耍不起来的,倒不如把以前泼皮无赖的样子拿出来反倒自然,“王信,咱们华佗门有没有华佗这个人啊?”
“禀掌门,五百年前,本门已昭告天下,将不守门规目无尊长的不肖弟子华佗逐出师门。”王信肚子里暗笑,坐着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回答李亚峰。
“就是嘛,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我说华佗啊,你现在已经不是本门弟子了,别冲我摆什么祖师架子好不好?”李亚峰话音刚落,旁边的王怜怜和清水好子就捂着嘴笑了起来,连玉帝和王母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华佗心里这个气,“小九!五百年来我替你在玉帝面前处处周全,说尽了好话,你怎能如此对待你的祖师!”
“我都说了你不要给我摆什么祖师架子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可是华佗门第九代门户执掌,门户中的事可是我说了算啊。”李亚峰脸色一沉,狠狠地说,“你还算是幸运的,只不过逐出师门了事。华三和华五可都成了本门大仇,无定乡几万条人命还要着落在他们身上还呢!啊,对了,华五已经明正典刑,还剩一个华三!”
说着,李亚峰冷冷瞪了一言未发的华三一眼,心里发狠,无定乡最初是由华三起头发展起来的,只是没想到华三到后来也成了天庭的人,他对无定乡了如指掌,在自己通慧功第三层有成之前险些被他将无定乡攻破。
“好了,元化,不要动气。华九远来是客,不可怠慢。”玉帝一捻胡须,微笑着阻住了正想反唇相讥的华佗。
在一边的李亚峰听见玉帝不称呼自己“逆天君”而是叫“华九”,摆明了居高临下的姿态,心中暗暗生气,正要说话,旁边的王信却突然开口了。
“我说玉帝老儿,说正事之前我倒是一直有件事情不明白,可不可以问问你啊?”王信思来想去,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索性也开始玩了起来。
“呵呵,王信有事尽管问来便是。”玉帝倒是颇有风度,不在乎王信对他的称呼不怎么对头。
“我想问的是……”王信挠挠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老是叫你什么‘老儿’‘老儿’的,你也不高兴吧?可要是让我叫你‘玉帝’,那我就不高兴了。还是叫你名字比较合适对不对?”
“王信!”还没等玉帝反应过来,李亚峰就制止了王信的胡说,“别闹了好不好?”
“是,老大。”王信一吐舌头。
“再说了,他叫什么名字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李亚峰接着说了下去。
“啊?”王信胡涂了。
“亚峰,那他叫什么名字啊?”王怜怜有些奇怪,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其实是这么回事……”李亚峰煞有介事地说了起来,“当年姜子牙封神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君上,你是说玉帝就是姜子牙?”清水好子凑趣。
“不是。”李亚峰一本正经,“当年姜子牙封神,的确是想把玉皇大帝这个位子留给自己的,可是当时出了一点儿小问题。”
“什么问题?”王母微笑着插话。
“啊……”李亚峰见玉帝丝毫不为所动,玉帝一伙儿的王母居然还做出了一副好奇的姿态,不禁有些泄气,干咳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当时姜子牙封神快要到最后了,有人突然问姜子牙,你封了这么多神仙了,怎么就是没听见你封玉皇大帝呢?那玉皇大帝谁来做啊?姜子牙是打算自己来做玉皇大帝的,于是他笑着说,‘自然有人来做’。可是没成想……”
“没成想怎么样?”这回是玉帝好奇了。
“这个……”李亚峰有些发窘,“姜子牙这句‘自然有人来做’的话音刚刚落地,就听见底下说,‘张有仁谢封’,所以……玉皇大帝的名字就叫‘张有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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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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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说笑话?”王信支支吾吾地问。
“王信……”李亚峰满脸通红。
“老大,你真是没有说笑话的天分,让人惊讶的是,五百年你都没有一点儿进步……”曹暮长叹。
“嗯?”李亚峰听见曹暮突然叫自己“老大”,心里纳闷,抬头朝曹暮看去。曹暮好像发觉了自己失言似的,把目光转开,咳嗽一声,冲玉帝请示道,“陛下,是不是言归正传,说说议和的事?”
玉帝也觉得有些尴尬,忙应承曹暮,“是啊,就依曹卿所言。如此……还要华九几位移步后殿……”
李亚峰心中若有所悟,悄悄一扯王信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起身和玉帝等几人往后殿行去。
◎◎◎
“我无定乡和天庭征战多年,为何你突然提出议和?”宝光殿内殿,众人落座,李亚峰向玉帝发问。
“此事说来话长……”玉帝刚要说下去,李亚峰突然又开了口。
“既然是议和,总要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吧?你我各为一方之主,王怜怜和王母各是你我之妻,这也就算了,曹暮是灌口小圣真君,五百年来和我们无定乡征战,虽说是败多胜少,也算得上是为你们天庭建功了,他与无定乡兵马元帅王信也算是旗鼓相当……可是……”
李亚峰一指玉帝身后的几个人,“听说华佗不过是天庭的小小医官,华三也名不见经传,还有……还有姜冉,最多也就是个宫女吧?这些人怎么能参与议和大事?还请你叫出几个有身份的人物来,比如什么三清四帝之类的,也好说话是不是?”
李亚峰打定主意,只要一言不合就运起通慧功动手,到时候自己身边的天庭诸神身份越高越好,也省下自己到处去找了。再有,姜冉在场,又当着王怜怜的面,到时候自己能不能冲姜冉下的了手连自己也不知道,最好还是让姜冉离开。
“我看不必了吧。”王母笑盈盈地对李亚峰说,“今日议和人选是我与玉帝商定,元化、华三还有姜冉三人都与你颇有渊源,说话也方便些,再者,你有所不知,元化和华三亦是天庭元老,元化不必提了,华三本是三官大帝中的地官清虚转世,身份是足够有余了。再就是姜冉,她是我渡化成仙,如今为天庭女仙之首,想来也无不妥。”
“这……”李亚峰吃了一惊。
华三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地官清虚大帝?所谓地官赦罪,据说清虚大帝总主五帝五岳诸地神仙,专为凡间校戒罪福……这么说来,他建设无定乡本就是天意?还有,姜冉居然成了天庭女仙魁首?这又是怎么说的?她可是成仙没多久啊?她以前是雷州外国语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能力应该是有的,可总不能升得这么快吧?难道是天庭专为收服我才把她给提上来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还要请教天庭议和的真意。”李亚峰不再多想,让自己定下心来。
玉帝微微一笑,“天庭与无定乡征战五百年,各有伤损,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再见生灵涂炭,此为其一。”
“不通不通。”李亚峰摇头,“什么叫各有伤损?五百年前倒还好说,如今只要天庭进犯无定乡,个个有来无回,我无定乡却毫发无伤。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直接说天庭的神仙怕死不就完了?”
“小九休要胡说!”一直没有说话的华三终于开口了,“无定乡中全是乌合之众,无非是在你庇护之下苟延残喘罢了!亏你还有脸说出这种大话来!”
“不错,和天庭相比我们的确是乌合之众。”王信正经起来,“可为什么天庭就是攻不破无定乡呢?既然要议和,你我双方就是对等关系,玉帝老儿一口一个‘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我倒要请问,你们把我们无定乡放在什么位置?”
“王帅息怒,是朕失言了。”玉帝看着王信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微微颔首,“总之,因为征战而伤及人命,是你我双方都不乐见之事。所谓议和的真意,此为其一。”
“你说这是其一,那就有其二吧?”李亚峰开始不耐烦,“你还是一口气说完好不好?再把你议和的条件摆出来让我听听怎么样?”
“好个急性子。”玉帝说了下去,“既然如此,朕便将议和的条件先说出来好了。”
“洗耳恭听。”李亚峰坐得稳稳的,连头也不抬。
“好。其一,和议若成,天庭不再追究无定乡群妖作乱之事;但天劫乃是古来所定,群妖仍将历劫。其二,华九、王怜怜、王信、清水好子四名祸首可上天为官,听从天庭号令。其三……”
玉帝的话还没说完,李亚峰一把就掀翻了横在双方之间的檀木桌。
“玉帝老儿!”李亚峰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玉帝老儿,你这是议和还是下圣旨?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华九何必动气?”玉帝不为所动,微笑着向李亚峰望去。
“何必动气?”李亚峰也笑了,“是啊,我又何必动气呢?”
李亚峰话一出口,迅速把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将通慧功第三层“物外忘情”施展了出来。
◎◎◎
“我根本不用动气,把你杀了不就完了?”李亚峰恶狠狠地笑了一声,腰间的诛仙剑出鞘,向玉帝砍去。
第四十六章 光阴(五)
更新时间2003-10-13 0:13:00 字数:5285
“这……”李亚峰呆立在被自己掀翻的檀木桌旁,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
玉帝、王母、华佗和华三都微笑着看着李亚峰,一直保持沉默的姜冉轻轻“啊”了一声,目光中透出担心的神色,王信、王怜怜和清水好子一脸的不可置信……而曹暮,正慢慢地把手中的弹弓挂回腰间……
李亚峰的手腕红肿起一块,诛仙剑掉在地上,旁边还有一粒弹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
“华九不必惊慌。”玉帝轻轻抬手,比个手势,宝光殿内殿又回复了原样,檀木桌也翻了回来,“非是你的逆天邪功无法施展,宝光殿内安置佛宝,天宫之内不受波及。”
“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说议和的事吧。”王母一招手,早有侍立的女仙奉上新茶果品,“年轻人就是有火气,等事情说明白了再动怒也不迟啊?”
李亚峰心里一凉,自己不听无定乡中众人劝告亲自到天庭议和的莽撞行为到现在算是彻底失败了,身处天宫,赖以杀敌保命的通慧功又失了灵,就算自己和王信多少还有些反抗的余地,王怜怜和清水好子两个修为太浅,不可能敌过天庭诸神……
“玉帝老儿,”李亚峰拾起地上的诛仙剑,把剑归鞘,坐回了原处,“我输了。你有什么话,往下说吧。”
“果真是能屈能伸,大丈夫也!”玉帝对李亚峰赞赏起来。
“靠!你是玉皇大帝好不好?”李亚峰彻底变回了五百年前无赖的样子,“什么大丈夫不大丈夫的?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简直不伦不类。算了,你也不用说什么了,要打要杀随你。”
“老大?”王信从惊疑中缓过神来,开口询问。
“王信,这回惨了,输到家了,老本儿都没了。”李亚峰冲王信一笑,“通慧功不灵,他说什么佛宝相护之类的胡话,看样子不光天庭,连西方极乐世界的如来佛都和咱们作对了。靠!我又不是孙悟空,这是怎么搞的!”
王信一听李亚峰的话,一下子跳了起来,“老大!我说什么来着!我说这帮家伙肯定没安好心!你就是不信!老大,这回你可不能怪我,我非好好骂你一顿不可!”
“好风度。不愧是我华佗门的传人!”华三见李亚峰和王信“临危不惧”,反倒一副坦然的样子,不禁夸奖起来。
“省省吧。就算是赢不了,要拉上几个垫背的也还不难。”李亚峰冲华三一龇牙,回头向三人分付,“看样子咱们逃是逃不了了,等会儿要是打起来,我拦着这几个老家伙,你们往外冲,见一个杀一个,捡着好宰的宰,多杀上几个赚回本儿来。我嘛,就冲着那个什么华三下手,争取把他给宰了。知道没有?”
“好嘞!”王信、王怜怜、清水好子大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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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和王母看看四人旁若无人的狂态,相视一笑。
“入轻为重,见杀加怒;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于静中生动,人死自活;内不觉一身,外不觉宇宙,与道为一,两肾中间灵明处……”玉帝口中念念有词。
“你……”李亚峰耳中听见玉帝说话,好像头上突然被浇了一桶凉水,顿时狂态全消,吃惊地问,“这口诀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老大?”王信正豪兴勃发,看见李亚峰垂头丧气的样子,觉得奇怪,开口问了起来。
“你听!他……他背的是通慧功第四层的口诀!”
李亚峰心里清楚,追本溯源,通慧功是传自华佗,但华佗门中只有通慧功前两层的心法口诀,其余都早就失传了——从师父华八和师祖华四的口中也曾听过,天庭中也没人知道。还是自己当年在始皇陵中遭逢奇遇,这才知道了通慧功的全部心法,但口诀晦涩难解,自己和无定乡中几位元老还有王信几个都参详过,不过从来没有人能够练成,只有自己在师父华八临死时悟到了“物外忘情”四个字的真意,练成了第三层,可第四层往上还是空有口诀不知道从何入手……不管怎么说,这口诀不应该也不可能落在天庭手上!要是天庭早就知道通慧功第三层以上的口诀的话,自己又怎么可能凭着通慧功第三层杀了无数天兵天将?别人也就罢了,二郎神杨戬可是玉帝的外甥!怎么回事?
电光火石间,李亚峰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但还是不知究竟,不由得困惑地向玉帝望去。
“你可是心中奇怪?”玉帝笑问,“你只知道和天庭征战,有多少东西却从不去想问个究竟。元化说你是受了李淳风的蛊惑,可依朕看,该说你是个榆木脑袋。”
“要你管!”虽然是优势尽失,李亚峰还是不能忍受别人把自己说成个傻瓜。
“好,朕来问你。”玉帝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逆天邪功——啊,也就是你口中的甚么通慧功是何人所创?”
“不知道。”李亚峰心中一凛。
“那你可知道逆天邪功是为何所创?”
“不知道。”
“五百年前,天庭与无定乡中人在神农谷大战,天庭本已大胜,又为何突然收兵,不肯赶尽杀绝?”玉帝嘴上不停,继续问了下去,“你又知不知道所谓华佗门又是所为何来?华佗门以‘逆天’为名,为何华佗门祖师却是天庭医官?无定乡群妖本应早历天劫,为何天庭却迟迟不肯出手?那华四与华八拼死送到你手上的无名金丹又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又知不知道其实你……”
“够了!不要说了!”王信见李亚峰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一声断喝,“玉帝老儿,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玉帝望着李亚峰微笑不语。
“……好,我承认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仿佛被王信的大喝惊醒了似的,李亚峰长出一口气,说,“但我为什么一定要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哦,那你都知道些什么?”王母笑眯眯地向李亚峰发问。
“我知道什么?”李亚峰冷冷一笑,“我知道天庭和我无定乡仇深似海!这就够了!”
“这……”峰回路转,玉帝显然没有料到李亚峰会这样回答,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王母、华佗还有华三几人也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只有在一边的姜冉和曹暮微微轻叹一声。
“老大,不用多说了,反正咱们一开始就是来打架的,不管赢不赢得了,先把天庭闹个底儿朝天再说!”王信摩拳擦掌,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腰间的戮仙剑就要出鞘。
“王帅……”玉帝叹了口气,“想来王帅若在,朕是无法与华九静心详谈了……”
“不错!”王信哈哈大笑,“玉帝老儿,爷爷没功夫跟你扯淡,就算爷爷打不过你,外面的那些家伙可不是我的对手!少陪了!”
王信嘴上说着,伸手一拍李亚峰的肩膀,借力一弹,在空中一个转身,戮仙剑已经拿在手里,向宝光殿外冲去。
如今王信已经不是五百年前那个莽撞冲动的少年了,他心里非常明白,在现在的情势下,想要硬闯出天庭几乎已经无望,唯今之计只有抓个人质,威逼玉帝送大伙儿出去,如果不成,那就只能按照老大刚才说的,在天庭大杀一气,赚个够本儿。
虽然宝光殿里的玉帝和华三大概都不好对付,但老大应该还能撑上一会儿,甚至在混乱之间抓住王母当作人质也不是不可能,但宝光殿外如果还有埋伏——那简直是一定的——老大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就难说了,只有自己先冲出去挡住。要是天庭托大,宝光殿外没有埋伏,那自己从外面杀个回马枪,抓个人质的成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趁着玉帝一伙儿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先下手为强!
王信心里琢磨着,脚下不停,就要冲到宝光殿后殿的门口时偷眼向后一望,只见李亚峰拦在玉帝等人的面前,严阵以待,清水好子紧跟在自己的身后,绝仙剑也已经握在手里,只有王怜怜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老婆,大嫂自从见了姜冉以后就失魂落魄的,到底是怎么搞……呃……”
王信有些纳闷,一边往外冲,一边向身后的清水好子发问,心里还在暗暗夸奖老婆和自己有默契,突然间,背心一凉。
◎◎◎
“你……”王信向前冲的势头一下子顿住,身子一阵抽搐,满脸不信地望向自己身后的清水好子。
清水好子笑了,身形象一朵云彩般浮了起来,向后飘去,手中的绝仙剑也顺势从王信的后心拔了出来,剑尖上一滴鲜血轻轻落在地上,剑身重又光洁如雪。
◎◎◎
“臣北斗参见陛下。”清水好子在空中将绝仙剑入鞘,身子轻盈下落,伏跪在玉帝面前,口中说道。
“卿家劳苦,不必多礼。”玉帝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清水好子。
“扑通”一声,王信的尸身栽倒在地。
◎◎◎
事情变起俄顷,拦在玉帝一伙面前的李亚峰呆在当场,耳中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只觉得声音越来越远,仿佛从天外传来的一样。
良久,李亚峰终于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叫一声。
“王信!”
声音悲怆如同风雪。
李亚峰身形如风般抢上前去,从地上扶起王信,急急在腰间摸出一个丹瓶,也来不及拔开瓶塞,左手一捏,瓶颈碎裂,把里面所有的丹药倒在手心,往王信嘴里塞去。
“李亚峰,没用的。”玉帝身边的清水好子盈盈一笑,“你知道,诛戮陷绝四口宝剑见血无救,王信本该形神俱灭,还是我好心,才给他留了个全尸。”
“你……”王怜怜也回过神来,柳眉一竖,就要向清水好子发问,但被李亚峰的大吼打断了。
“你究竟是谁!”李亚峰半跪在地上,手里抱着王信的尸身,转头冲清水好子大吼。
清水好子向玉帝望了一眼,见玉帝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开口说,“我吗?我是清水好子,王信的夫人……喔,对了,我还是天庭的北斗星君。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原来弟妹就是北斗星君,真是失敬了。”曹暮抢在李亚峰说话之前开了口,他对王信的死似乎无动于衷,反倒和清水好子套起近乎来。
“星君的大名可是久仰了,我只知道星君五百年前下凡,可问谁也不清楚星君到底是去做什么,更不要说知道星君在凡间的身份了,怎么也没想到,我和星君在五百年前就见过面了……要是以前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要请星君鉴谅啊。”
“好说好说。”清水好子一笑,“真君为天庭建功不少,倒是我才要好好向真君请教才是的。”
“还我兄弟命来!”李亚峰刚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见曹暮和清水好子两个人闲话家常似的说话,顿时血往头上一涌,剑在人先,向清水好子扑去。
“铛”地一声轻响,李亚峰手中一荡,剑身上又中了曹暮一弹,这次李亚峰多少有些防备,诛仙剑没有脱手,顺势挽个剑花,方向不变,依旧冲着清水好子刺去。
清水好子不避不闪,就在剑尖快要刺到清水好子身上的时候,“咯噔”一声,星火四溅,李亚峰的诛仙剑被一柄长刀封住了。
出手的是华三,有了曹暮一弹相阻,华三及时挡住了李亚峰的攻势。
曹暮把弹弓挂回腰间,不理李亚峰,接着冲清水好子说了下去。
“王信这个人有点儿死心眼儿,本来成了神仙会用法术,也就没人再去练什么凡间的武功了,可他偏偏练了一身的好功夫,要是打起来,我看王信比李亚峰还要难对付。要是李亚峰拦住宝光殿中众人,让王信冲出去大开杀戒的话,在拿下王信之前,只怕天宫内已经血流成河了。星君这次出手,可说是立了一大功啊。”
“真君客气了。”清水好子把曹暮的话听在耳中,从心里高兴出来,“我就是怕王信冲出去大杀一气不好处置,只好出手了。再说,王信是李亚峰的左右手,只要王信一除,李亚峰就不足为惧了。天庭还要招安无定乡,李亚峰是死不得的,可只要有王信在,招安这件事总是成不了……这家伙,虽说这些年脑筋灵活了不少,可还是认死理儿的人。”
李亚峰正和华三动手,听见曹暮和清水好子的对话,心里越来越凉。
在无定乡之中,虽然自己是“逆天君”,家里人都遵从自己号令,可自己个性优柔寡断,有什么事情如果不是王信在后面推自己一把,往往就下不了决心;更不要说命令的传达、执行、监督……大多数都是王信在办,无定乡中的几个元老也很少过问……王信一死,无定乡还能不能应付天庭的攻势?还有,王信这些年历练不少,心思也变得缜密,许多自己想不到的事情王信往往能够想到,如果没有了王信……
李亚峰心里琢磨着,手上越来越慢,眼中不由自主流下泪来,脑海里一幕幕闪过五百年来和王信一起度过的日子……
“老大,你喜欢谁就是喜欢谁,管那么多干什么?”
“老大,你不要老是叫我闭嘴好不好?我难得说出来这么有道理的话耶!”
“老大,你的意思是咱么终于要和天庭对着干了?好耶!我早就盼着你下这个决定了!”
“老大,我说过什么来着……”
……
华三和李亚峰正在打斗,突然间发觉李亚峰的样子有些不对,不仅出招慢了,连对自己的攻势都开始不在意,似乎李亚峰无心再打下去似的。华三看看不远处王信的尸体,叹了口气,向后一退,不再动手。
李亚峰也不再理会身边的一切,手中倒提着诛仙剑,走到王信身边,跪了下来,跪在了到最后连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完的兄弟的身边。
王信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全是诧异的神色。
李亚峰将诛仙剑放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王信的眼睛,良久,李亚峰伸手把王信的双眼轻轻合上,然后又捡起诛仙剑,慢慢站起来,转身向清水好子走去。
第四十七章 光阴(六)
更新时间2003-10-13 0:13:00 字数:5604
“王信一直都很重感情。”李亚峰的声音和他的脚步一样从容,“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不会让我杀了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都一样。但现在不同了,他不会阻止我了。”
清水好子娇笑出声,“李亚峰,你真的疯了吗?你杀不了我的。别说就算是一对一我也不一定会输给你,你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手上已经什么牌也没有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谈谈招安的事吧。将来你我要同殿为臣,撕破脸皮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曹暮紧走几步,从清水好子的背后绕到前面,拦住李亚峰的去路,回头冲清水好子笑问,“对了,星君,你和王信不是夫妻吗?你怎么下得了手的啊?”
“多谢真君相护。”清水好子冲护住自己身形的曹暮甜甜一笑,“至于我和王信……说实在的,我倒是真不想杀他的,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吗?可是谁让他那么死心眼儿来着?和他相处了不到三天我就知道了,想让他站到天庭这一边来根本不可能嘛!那……我就只好杀了他了。”
“星君说得如此轻描淡写,这可让我没办法夸你大义灭亲了啊。”曹暮哈哈一笑。
“曹暮,”李亚峰用手中的剑尖指着曹暮,“你让开。”
“如果我说不呢?”
“你自己知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兄弟了。”
“是是是,我知道。”曹暮神色不变,懒洋洋地说,“五百年前我就和你恩断义绝,啊,应该说是反目成仇了吧?不过,那是和你,不是和王信对不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亚峰有些不解。
“就是这个意思。”曹暮蓦地转身,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可怖,双眼直盯住清水好子,淡淡一笑。
“真君?你……”清水好子一愣,勉强打起笑脸,想要说话。
“北斗星君,你知不知道王信是我的兄弟?”曹暮眯起眼睛,“当然,王信是反贼,要是真的打起来,也许我会杀了他,谁让我是天庭的臣子呢?可是,我的兄弟死在别人的手上,我要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是不是?”
“曹暮!你……你要干什么?”清水好子脸色大变,忙施展身法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身子不知为何不能移动半步。
曹暮抬起手来,一枚乌黑闪亮的钉子出现在手心里,打个呵欠,轻轻地说,“这东西叫‘天狼钉’,是我的暗器,虽然有些阴损,但很好用。这东西打在人身上没有什么感觉,不过,只要我心念一动,就会爆炸,专门伤人元神。你不是给王信留了个全尸吗?我很感激。有样学样,我也给你留个全尸好不好?喔,好像忘了说,我是在刚才走到你身前的时候钉在你背后的,一共十支,三支锁魂,七支夺魄。”
“曹卿住手!有话好说!休要伤了北斗性命!”玉帝惊呼出声,华佗和华三也赶上前去,一个扶住清水好子,一个伸手就往曹暮身上点去。
曹暮不躲不闪,任凭华三制住自己,但清水好子却在曹暮话音刚落的时候就一声闷哼,身子软软地倒在抢上前来的华佗身上,七窍中流出血来。
◎◎◎
“曹卿家怎可如此!”玉帝打眼望向华佗,华佗摇摇头,示意清水好子已经无法救活,玉帝长叹一声,“曹卿家,纵是北斗有何不是,你也不该就这样伤了她的性命啊,天条无情,你这可叫朕如何是好?”
曹暮神色坦然,向玉帝抱拳说道,“陛下,臣自知犯了天条,不敢求陛下法外开恩。臣虽然和李亚峰反目,但王信始终还是臣的兄弟,臣不能不为他报仇。北斗星君是天庭重臣,既然她死在臣的手上,臣理当依天条领罪。”
“这……”
“陛下,”华三在一旁开口劝道,“曹真君虽然有罪,但事出有因,他又屡为天庭建功,依臣之见,还是不要多加追究,让他戴罪立功为好。只是……”
“只是甚么?”玉帝追问。
“只是曹卿若只是顾念旧日之情也就罢了,怕只怕曹卿不仅仅是为此而出手吧?”王母把话接了过去,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曹暮。
“陛下,臣为天庭尽忠之心天日可表。”曹暮听出了王母的弦外之音,向玉帝双膝下跪,为自己辩白起来。
“曹卿请起,朕明白你的苦处。”听了王母的话,玉帝一惊,但随即释然,向王母说道,“你也太过多虑了,五百年来,曹卿为天庭屡历奇功,怎能因为一件小事便抹煞了他的功绩,反倒怀疑起他的忠心来?这岂不叫群臣心寒吗?”
“小事?北斗星君之死可不能算是小事。她下凡这些年来劳苦功高,刚刚又击杀王信,为天庭立下大功,若是就这么算了,那才叫群臣寒心!”王母面如寒霜,冷冷地说。
“这……你这岂不是叫朕为难?”玉帝叫一声苦,望望不远处清水好子的尸身,又长叹一声。
“臣因私怨杀死天庭重臣,自知有罪,甘愿受天条惩处,不敢奢求陛下发外施恩。”曹暮跪在地下又一次向玉帝请罪。
“曹卿不必多言,快快请起。此事容后再议。”
玉帝骤失股肱之臣,一时间去往两难,心中寻思,“曹暮杀死北斗,自当依天条定罪,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曹暮智勇双全,又与那华九渊源颇深,若是没有曹暮从中周全,这招安之事……咦,华九?”玉帝猛然抬头,望向李亚峰。
◎◎◎
王信丧生,北斗星君揭破自己身份,旋即又死在曹暮手上,俯仰之间事变兔起鹬落,宝光殿中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俱都措手不及,李亚峰也是一样。
王信之死让李亚峰心如刀割,只想着杀了以清水好子为名的北斗为王信报仇,然后不顾一切在天庭大杀一场。但完全出乎李亚峰的预料,曹暮突然反戈,把北斗杀死,李亚峰心中又惊又喜,只以为曹暮和北斗一样,也是混到敌方的奸细,连自己都瞒过了。可曹暮马上又拜服在玉帝面前乞罪,李亚峰心里一痛,暗叹一声。但究竟他这五百年来经历不少,立刻就已经冷静下来,退在一边,密切注意着局势的发展。
当玉帝望向李亚峰的时候,曹暮已经站了起来,似乎是嫌长衫上沾了灰尘,曹暮双手轻轻掸了掸,后退三步,垂手立在一边。
这一幕正落在李亚峰的眼里,顿时李亚峰如受雷亟,心中百感交集,转头望向王信的尸身,颤抖着双手掏出手帕,擦去了眼角的泪水。一直在座上一言不发的王怜怜看看曹暮又看看李亚峰,皱起了眉头。
“华九不必太过悲伤。”玉帝的声音正好在这时响起,“王帅虽然丧身,但所谓大将难免阵前亡,王帅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这议和之事……”
玉帝看看李亚峰,干咳一声,接着说了下去,“今日……事出突然,这议和之事不如暂且放一放,你先到遣云宫歇息,有事明日再议如何?”
“不必了。”李亚峰收敛心神,道,“无定乡原本就与天庭无话可说,如今又添新仇,已经完全没有了议和的余地。再者,我看天庭一开始也就没有议和的意思吧?”
“这……”玉帝有些尴尬,旁边的华三见状忍不住反唇相讥道,“只怕华九你也不是来议和的吧?王信刚才说甚么来着?”
李亚峰脸色一变,冷笑道,“不错,我一开始就是来打架的。只是我没想到通慧功失灵,清水好子又是你们天庭的内奸,不但没能来个里应外合一网打尽,反倒害死了自己的兄弟。如今我们只剩下我们夫妻两个在这鸿门宴上,这也算是身陷虎穴了吧?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天庭拿下我要再花几条人命!”
“华九休要误会。”眼见李亚峰要翻脸动手,玉帝忙说,“适才若是你听朕把话讲完,这场糊涂架也打不起来,说来王帅之死实是冤枉……”
“听你把话说完?”李亚峰似乎忘了自己的兄弟刚刚死在天庭手上,反倒沉静下来,坐回了原位,“好吧。玉帝老儿,你有什么话要说?说起来我倒也挺想知道你刚才问我的那些问题的答案,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玉帝见李亚峰打消了立时动手的念头,喜道,“如此才是,如此才是,总要将事讲明才好,如今你也是一方诸侯,怎能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废话少说!”李亚峰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你好歹也是玉皇大帝,怎么这么罗嗦?”
“华九!不得无……”一边的华佗刚要呵斥,玉帝向他瞪了一眼,喝道,“元化,莫非你非要华九动手不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华佗没料到玉帝如此不留情面,忙跪伏在地,惶恐万状地说,“臣……臣不敢。”
玉帝哼了一声,转头向李亚峰说道,“此地见了血光,非是讲话之所,不如……”
“不必了。在这里说话最好,也好让王信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亚峰忿忿地起身,把王信的尸体抱到桌前,重又坐下。
“这……也好。”玉帝也不计较,向后使个眼色,早有天庭侍从将清水好子的尸身抱走,周围众人也都重新落座。
“说来话长,天庭与无定乡这五百年来打的是原本就是一场冤枉仗,至于你华九,更是自家人不识自家人。”玉帝第一句话就吸引了李亚峰的注意。
“怎么说?”
“这……”玉帝有些犹豫,看看身边的华佗、曹暮等人,似乎下了决心,开口道,“事情的由来原在五千年前……”
“等等?你说五千年前?”李亚峰吓了一跳,“五千年前别说我了,就连无定乡也还没有……不,连正儿八经的人都没有,怎么一下子跑到五千年前去了?”
“陛下,这是……?”华佗也吃惊了,“五千年前?”
玉帝轻叹一声,“此事莫说华九你不知道,就连元化、华三也是初次听闻……这其中原有一个惊天之秘……”
“陛下,你当真要说?”王母神色大变,就想阻住玉帝。
“五千年了,该来的终究要来,有些事终究也无法永久保密。”仿佛在给王母解释,又仿佛是开解自己,玉帝又叹了口气,说道,“五千年前,观世音菩萨云游天下,普渡众生,忽地行至一处所在,见到一座峭壁,啊,那便是后来的凝翠崖了。适时还未有神农谷之称,也没有甚么奇珍异兽,只是一座峭壁而已。”
“那又怎么样?”听见神农谷的名字,李亚峰心里一动。
“一座峭壁原也没甚么,只是……”玉帝定定神,接着说道,“只是那峭壁上刻着逆天邪功的口诀。”
“什么!”玉帝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李亚峰更是叫出声来。
玉帝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此事本不奇怪,炼气法门古来众多,纵有奇人异士将功法刻在石壁之上留增有缘也不是甚么出奇之事。奇就奇在这功法以‘逆天’为名,又冠了一个‘邪’字,观世音菩萨本以为是哪个妄人胡乱写下,想要将其毁去,免得误人。不想以菩萨之力,用尽神通,竟不能动其一字,这才当了真,细细审阅起功法口诀来。”
“然后呢?”华三忍不住发问。
“菩萨一看之下不禁大惊,原来那功法竟然大有道理,却又玄妙莫测,一时竟参不透。于是菩萨便在那峭壁前苦思起来,这一苦思,便是三百年。”玉帝叹了一声,道,“这还不算,菩萨苦思三百载几无所获,仅仅悟通功法的前二层而已。”
“切。”李亚峰心里寻思,“原来什么观世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通慧功的前二层会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真练了三百年。”
玉帝看看李亚峰不屑的表情,微微一笑,“那三百年中,与其说观世音菩萨是在参悟功法,不如说是在凝思那功法的来历和将功法刻在峭壁上的人的用意。”
“不错。如果以观世音菩萨之能都无法将那功法参透,那创功法之人岂不是有通天的本事?再加上功法以逆天为名,可谓来者不善,菩萨悲天悯人,自然要多加思虑了。”王母插话解释道。
“菩萨苦思不果,突然想到若以佛祖之大智慧,当可明了其中之意。”玉帝接着说了下去,“为防凡人误入,菩萨在峭壁周围布下迷天花阵,回西方禀明如来佛祖,佛祖闻言大惊,亲离雷音宝刹,径直前往菩萨所言之处察看……”
“那又怎么样?”玉帝的话引起了李亚峰的兴趣,向下追问起来。
玉帝不答,皱起眉头,长叹一声。
“你这人怎么说话只说一半?”李亚峰急了。
“华九少安毋躁,须知非是朕不肯说,实是朕也不知啊。”玉帝摇摇头,似乎有些灰心的样子。
“什么?你刚才还说什么‘惊天之秘’,这会儿又装不知道了?”李亚峰火冒三丈。
“也罢,既然要说,便说个清楚。”玉帝正色道,“天庭得知此事是在三千七百年前。当时正值蟠桃盛会,观世音菩萨却在会前三天到了天宫,与朕密谈,告知朕下界有逆天邪功之事,并将一物交于朕手,言其为佛宝,能保天宫不受逆天邪功之祸,其后连蟠桃会也不赴便回了南海。当时朕曾多次追问菩萨那逆天邪功之事,菩萨只是不言,其后朕又曾亲赴灵山求佛老教益,谁知连如来佛祖之面也见不到,这才知道,那逆天邪功实是非同小可。而佛祖最终有无参透其中奥妙,朕也不知。”
“说来说去,等于什么也没说,还有,这和我还有无定乡有什么关系?”李亚峰打个呵欠,心里开始盘算。
“这其中大有干系。”玉帝把李亚峰的话接了下去,“天庭虽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何事发生,但观世音菩萨亲来示警,自然不能坐视。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太乙救苦天尊,再加上朕与中天紫微北极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都曾亲临那峭壁之下探视,这才发觉,那峭壁本身集天地灵气于一身护住壁上所刻之文字,而峭壁之中,竟嵌着一座丹炉。”
李亚峰脸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打开了鼓,向前轻轻一挺胸,确定了无名金丹还在,暗中寻思,“五百年来我想尽了办法都弄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吞下去也没有反应,原来来头这么大?怪不得四师祖和师父拼死也要把它交到我手上。”
“那峭壁虽然将天地灵气集于一身,却能瞒过天庭,其中奥妙之处自是不言而喻。”玉帝没有注意李亚峰,继续说着,“而那丹炉之中所炼的丹药更是无人知晓究为何物,最多也不过只能估出成丹之日罢了。至于峭壁之上所刻的功法,几位先天尊神都细细参详过,第三层以上也是无人能解。只是众神均知,那功法既以逆天为名,创下功法之人自然是以天为敌了,纵是西方佛老不肯相助,天庭也不能坐视不理。”
“那就拿我耍着玩了是不是?”听到这里,李亚峰又火了。
第四十八章 光阴(七)
更新时间2003-10-13 0:14:00 字数:5494
“华九莫要动气,且听朕一言。”玉帝急道,“天庭之所以令元化以逆天为名创下华佗门,无非是想要引出逆天邪功的主人而已,其人或有通天的本事,然朕既居此位,大地山河、阴阳造化、天地万物俱由朕所掌管,个中有列有序,不可混乱,是以……”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李亚峰冷笑一声,“说白了,就是创通慧功,啊,逆天邪功是不是?就是创逆天邪功的那个人不受你管,你心里别扭,想把他找出来治一治,又害怕自己打不过他,就想用脏招,派人打着他的旗号和你作对,等他找上门来的时候再从背后给他一剑是不是?就像王信?死在自己最亲信的人的手里,最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那个创逆天邪功的人和你们天庭比起来,还是天庭称得上一个‘邪’字吧?”
“华九休要胡言!”华佗终于忍不住又呵斥起来,“玉帝陛下乃是诸天之帝、仙真之王、圣尊之主,主宰三才,掌天地人之均轴,智慧无极,岂是你这小辈可以妄加揣测的?所谓五行有道,阴阳有序,那创逆天邪功之人盗取天下灵气以传私几之香火,已犯下十恶之罪,更以逆天为名,公然言反,天庭岂能放任不管!”
“好一个岂能放任不管啊。”李亚峰身子向后一倚,悄悄握住身边王怜怜的手,反唇相讥,“整个天庭连一个能把逆天邪功练到第三层的都没有,这种大话居然还说得出口,也不害臊!我真不明白,你们除了耍耍阴谋诡计之外还会干什么?啊,我明白了,神农谷里那些奇禽异兽还有凝翠崖上的灵药仙花都是你们弄过去的吧?先花上几千年用那些东西把那里的灵气耗个七七八八,再用天雷乱轰,怪不得能把凝翠崖给弄塌了。还有什么无名金丹,你们也是打定主意要弄到手的吧?是不是以为吃了那东西就有本事了?就能把创逆天邪功的人给打倒了?真是笑话!别说他懒得搭理你们这群笨蛋,就连我这个把逆天邪功练到第三层的凡人你们都奈何不了。我看你们还是省省吧。”
“你……”华佗涨红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亚峰看看华佗,又说开了风凉话,“好像逆天邪功的来历本来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惨。一会儿逆天一会儿顺天,整个儿一牵线木偶,自己想什么干什么全都是别人给你安排的,还不如我这个优柔寡断的凡人有主心骨。哈哈。”
“华九你有所不知……”玉帝对李亚峰的嘲讽倒能处之泰然,正要把话接下去,李亚峰又冷笑起来。
“玉帝,现在该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总不能光听你说,我也说几句。”
“这……华九有话只管说来便是。”
李亚峰站起来,眼中似乎在向外冒火,“你听仔细了。我李亚峰是个凡人,你们天庭的事情也好,什么逆天邪功的事情也好,我既不感兴趣,也不想搀和,这里面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是你们找上我的。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无可无不可,什么都不在乎。可是……”
李亚峰顿了顿,大声吼起来,“老子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让人耍着玩!”
“华九,你……”玉帝让李亚峰的大吼惊得也站了起来。
“我没想过入什么华佗门,”李亚峰把声音放低,惨笑道,“不过,师父半是强迫的让我拜了师,我也不觉得讨厌,至少师父还是师父,到最后他虽然不知道是该听那个混帐师祖的话还是坚持着门规里的逆天,可他到底还是选择了我,把自己一条命都交给了我,我想,他的意思是我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吧。”
“有人说过,我一直没有变。”李亚峰回头望望王怜怜,又看看姜冉,微微一笑,“也许她们是对的。没准儿,我真的会听你们天庭的话,老老实实地玩假逆天的游戏,到最后再从背后刺创逆天邪功的人一剑,如果你们的这个见鬼的计划真能把那个人引出来的话。毕竟,我也说不上是个好人,阴谋诡计什么的我也不反感。能在天庭当官,混个与天地同寿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王信可能不会同意,但我的决定他应该也不会反对。对了,姜冉之所以成仙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吧?那时候我好像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也真难为你们想得这么周到。就算我讨厌别人给我把路安排好了让我去走,可到了这一步,我也许真的也就无话可说了。”
“可这场游戏玩的有些过火了。”李亚峰有些黯然,“无定乡里的妖精为我死了一多半,其实我对这些倒不怎么在乎,反正我一来没求他们为我死,二来我也杀了不少天兵天将,连二郎神都死在我手上了,怎么说也算是报了仇,对得住他们了。可是,有几个人的性命不是报了仇就能不再计较的。”
“华九,你是神仙啊,太上忘情是为仙之本,还有,逆天邪功第三层不就是‘物外忘情’吗?有些事情还是看开为……”王母看着李亚峰的神情,心里发麻,劝慰起来。
“听我说下去。”李亚峰平静之极,“张甜,钱十千,南宫,我师父华八,还有四师祖……这几条人命要是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别说作个凡人,就连作恶鬼的资格也没有了……”
说着说着,李亚峰的声音越来越低,“哦,好像作神仙倒是无所谓的,不用在乎,那好,那我也豁出去,不要这张脸皮,连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良心都不要了,刚才我发功失灵的时候,我心里甚至悄悄想过,要是真的没有办法,那就投降,最多以后再想办法造反就是了。依着我的脾气,投降以后,恐怕时间一长也就懒得造反了。”
“可你们不该杀了王信!”猛然间,李亚峰把头一抬,大吼一声,拔地而起,左手一拳捣向华三,右手一掌劈向华佗,腰间的诛仙剑自动离鞘,带起一道银光,直奔王母的咽喉。王怜怜也突然飞起身形,向玉帝一伙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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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李亚峰骤起发难,一人分袭三人,坐中众人都吃了一惊,但天庭诸神俱都久经风浪,也不至于猝不及防。华三双掌齐出,将李亚峰双手的攻势都接了过去,掌劲一吐,把李亚峰逼开两步,一伏身,刀已在手,望定李亚峰,作势欲扑。
华佗在诛仙剑出鞘的同时便迎了上去, 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玉如意,脱手掷出,正挡在诛仙剑的剑尖上,铛的一声脆响,玉如意粉碎,玉屑飞扬得满殿全是,诛仙剑也落在了地上。
李亚峰一击不中,却也不继续出手,脸上抱着冷笑,转头向玉帝所在的方向看去,地上的诛仙剑也跳起飞回了鞘中。
华佗和华三相视一眼,觉得奇怪,顺着李亚峰的目光也望向玉帝,忽地两人脸色大变,惊骇欲绝,而李亚峰本是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突然“啊”地惊呼一声,心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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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诛仙剑狙击的目标王母同样张大了口,似乎想要叫出声来;玉帝全身金光闪烁,一掌斜劈在曹暮的肩胛,细看下,金光中有几个黑点嵌在其中,正是曹暮刚才用来杀死清水好子的天狼钉;而和李亚峰同时突袭的王怜怜手中的陷仙剑正插在姜冉的心口,王怜怜和姜冉两人对视,脸上同时落下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亚峰,朝曹暮的方向走几步,又朝姜冉的方向走几步,最后一把抓住王怜怜的脖领,大声喝问。
王怜怜惨然一笑,松开了陷仙剑的剑柄,张口说,“我……”
王怜怜话还没说出口,李亚峰狠狠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不再理会王怜怜,抱住摇摇欲坠的姜冉,单手抵在姜冉背心,把真气源源不绝的送入姜冉体内,拼命叫道,“姜冉,姜冉!”
姜冉靠在李亚峰的身上,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中再无半点力气,似乎三魂七魄全都散了,飘飘然想要飞离自己的身子,心里知道自己已经无救,微微一笑,对李亚峰说,“……亚峰,知道你和天庭宣战的时候我就想,也许我会死在你的手上,可我真的没想到,我会死在你的怀里,我……我很开心。”
李亚峰眼中含泪,颤声说,“冉,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亚峰,别哭。”姜冉轻声问,“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怪过我?我成仙之后……”
“不,不,我从来没有怪你。”李亚峰心中乱成一团,大叫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从始皇陵中出来以后,我本来应该马上对你解释的,可我没有,是我的错!你成仙以后,我好几次想要去找你,可我就是在乎天庭和无定乡的恩怨,放不下架子,是我的错!我好恨,我恨我自己!”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不信你……那朵金蔷薇……”姜冉挣扎着想要抬手,但没有一点儿力气,“亚峰,你……在我的心口,那朵金蔷薇……”
“金蔷薇?”李亚峰心里猛然想起,就在三天前,自己把已经变成沙子的那朵金蔷薇交给了姜冉,想着自己当时绝情的话,李亚峰心如刀割。
“不要管什么金蔷薇了,你知道,我爱你!我始终爱的都是你!”
姜冉又是一笑,低声说,“我……知道的……本来,我把那朵金蔷薇也放在心口,我想……也许再过五百年,我就能把它重新变回金子……到那时候,我就能去找你了……亚峰,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不要说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好你,我是华佗门第九代传人,天下没有我治不了的伤,没有的,你放心,你放心……”
李亚峰嘴上喃喃说着,心里却越来越乱,诛戮陷绝四口宝剑是他自己专为杀戮神仙打造的,没有人比他自己更加清楚,这四口宝剑都是见血无救,形神俱灭……
“好一出生离死别,郎情妾意啊!”王母嘲讽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李亚峰,我倒想问问,你不是还有个逆天君夫人吗?她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啊?”
“你!”王母的话音落地,李亚峰脑中一晕,刚想抬头向王怜怜望去,只觉得怀里姜冉的身子一颤,头垂了下来,旋即手中一轻,姜冉的元神散了,身子化作一阵白烟,袅袅而去,陷仙剑也落在地上,只剩下一身罗裙留在李亚峰的怀中。
李亚峰大惊,嘶声狂喊,“姜冉!姜冉!姜冉!”可是无论他怎样呼唤,姜冉都不能够再回答他了。李亚峰呆呆跪在原地,悔恨和伤痛交织,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剧痛,宛如万箭攒心,“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
“靠,老大,太让人寒心了吧?我也快不行了,你就不知道过来看看我?”一旁,玉帝浑身闪烁的金光已经不见,曹暮的天狼钉散落了一地,曹暮本人也趴在地上,身子无法动弹,但一贯的懒洋洋的语调还没有改,只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李亚峰愣愣地望着手中姜冉留下的罗裙,对曹暮的话充耳不闻,突然间又发疯似地在罗裙中翻找起来,突然觉得触手处一个纸包,李亚峰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轻轻打开,正是自己三天前交给姜冉的那朵已经变成沙子的金蔷薇。
沙粒依旧还是沙粒,南宫飞燕当年留在上面的血痕依旧清晰,在姜冉伤口中流出的鲜血也染在上面,颜色红得耀眼。
“冉……”李亚峰无力地叫着姜冉的名字,声音凄苦,眼中的泪水扑簌簌落下来,一滴滴打在沙粒上,将鲜血湮了开来。
半晌,仿佛决定了什么似的,李亚峰把纸包重又包好,无比小心的塞入自己怀中,蓦地站了起来,目光扫向全场。
“老大……”瘫在地上的曹暮叹了口气,苦笑着说,“完了,这回是全完了。”
“……曹!”五百年没有这样叫过曹暮,李亚峰的心中百感交集,一个飞跃,跳到曹暮的身边,扶起了曹暮的身子。旁边的玉帝虽然刚刚中了曹暮的天狼钉,但似乎毫发未伤,向就要拦住李亚峰的华三微微摇头,阻住了他的势子,众人静静地看着李亚峰和曹暮这对反目五百年后重又聚在一起的兄弟。
“曹,你没事吧?”李亚峰抓起曹暮的手腕,就要把脉。
曹暮推开李亚峰的手,惨叫起来,“老大!还管什么有事没事?这回是真的全完了!我曹暮一生鬼主意最多,可也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执行起来全都拧了!”
“这……”李亚峰垂首无语。
曹暮朝玉帝看去,笑了笑,说,“玉帝,你运气好!”
“曹卿何出此言?”玉帝脸色郑重,向曹暮说道,“曹卿假意归顺天庭,莫要说朕,天庭诸神都完全被蒙在鼓里,虽说到最后功亏一篑,但朕对曹卿的智谋已是五体投地。”
“五体投地?放屁,本来你应该死在这里的!”揭开了自己的真面目,曹暮说话也肆无忌惮起来,“我把老大都瞒过去了,连自己都差点儿死在老大手里,到头来就换了个你五体投地?不值,不值,太不值了!”
曹暮口沫横飞,说个不停,“平时你身边守卫森严,没法下手,五百年,我忍辱负重五百年,就盼着今天这一个机会,好容易把老大和老三盼来,老大和老三联手分散你的注意,我再从后面给你一下,管你什么亿劫金身,绝对非死不可。可王信这个混蛋,什么事也没干就自个儿先死了!”
“还有王怜怜!”曹暮转头冲着王怜怜破口大骂,“关键时刻你吃的什么陈年老醋!你以为阿冉会真跟你打起来啊,阿冉一直对老大心里有愧,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打算还手!就算王信死了,你只要按着老大给你的暗号朝玉帝冲上去,哪怕就吸引他一秒的注意力也好,我就得手了!只要玉帝一死,天庭上下乱成一团,你要吃醋也好,算老帐也好,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哪怕我帮你把阿冉给宰了呢,总比大家都死在这个鬼地方好是不是?我刚才冲老大比的那几个手势你又不是没看见!有什么事等最后再说,先把该办的事办完了啊!这下倒好,你陪我命来!”
王怜怜自从被李亚峰打了一个耳光以后就呆若木鸡,站在一旁只是出神,曹暮一骂,倒是把她惊醒了,看看李亚峰和曹暮,再看看姜冉逝去时留下的罗裙,王怜怜凄然一笑,想要说什么,却又住了口。
“曹,你有精神说这么多话,死不了的。”李亚峰满腔的悲怆被曹暮的胡言乱语冲淡了不少,再加上自己一直以为曹暮早就降了天庭,如今兄弟重新聚首,心中又悲又喜,精神一振,热血上涌,仰天长啸一声,大声说道,“谁说事情完了?哪怕就剩下咱们兄弟两个,也能把这些年来的恩怨来个了结!”
第四十九章 光阴(八)
更新时间2003-10-13 0:14:00 字数:5888
“老大,”李亚峰的豪言壮语刚刚出口,曹暮就苦笑一了声,问道“老大,你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啊?”李亚峰让曹暮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闹懵了,“我……是谁?曹,你说什么?”
曹暮不答,只是定神望着李亚峰,目光锋锐如苍鹰,半晌,曹暮转头,突然向玉帝开口,“玉帝,难道华八收老大当徒弟真的只是个巧合?”
玉帝轻叹一声,微微颔首。
“……巧合?这居然真的只是个巧合……”曹暮眼中的神光一散,刚才的精神完全不见了,口中喃喃自语,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
“曹?”李亚峰如坠五里雾中,细一想,越来越多的问号涌上心头。这究竟……
李亚峰扶正曹暮的身子,追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怎么我完全不明白?还有,你到底怎么了?五百年前说出那么绝情的话,然后甩手就走,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差点儿真的杀了你?就算你要到天庭当卧底,事先告诉我和王信一声总没关系吧?今天你突然把咱们过去那套手语拿出来,要我和你一起动手,刚才又说什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可如果咱们事先能早点儿互通声气,应该,不,一定会订出更完美的方案来吧?总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李亚峰的连声追问中,曹暮只是苦笑,突地一声咳嗽,口中鲜血狂喷,把李亚峰的一身白衫溅得斑斑点点,宛如雪地上盛开了一丛梅花。
李亚峰大惊失色,忙把曹暮身子放平,颤声说,“曹,有话以后再说,赶紧聚气疗伤,我来帮……”
李亚峰说着又要从怀中掏药,猛然间想起来自己正在强敌环伺之中,手上动作一缓,抬头冲玉帝正色说,“玉帝,今天是我输了,你要杀要打随便,我都不反抗,但你得先让我把曹暮的伤治好,怎么样?这应该让你省了不少事吧?”
玉帝还没答话,王母恨恨地抢着说,“华九,你说得轻巧,你自己想想看,你为了对抗天庭,无所不用其极,你现在嘴上这么说,过一会儿出尔反尔还不是稀松平常?刚刚还说什么来着?要把天庭闹个底儿朝天?如今你逆天邪功失灵,连你的夫人也不听你的命令,唯一能用的只剩下一个死了一大半的曹暮,现在不拿下你,难道还要等你重整旗鼓吗?来人,快将华九拿下!”
王母话音一落,立时从宝光殿外冲进一队天兵,华佗和华三也摆出架势,就要动手。
李亚峰长笑一声,滴溜溜一个转身,站起身形,右手诛仙剑一摆,护住曹暮,左手已将怀中的丹瓶掏出,反手轻掷,丢到曹暮手心之中,随即两眼一瞪,大喝道,“我看哪个敢先上来送死!”随着喝声,李亚峰身上的白衫一下子挺得笔直,“啪”得一声从脖领裂成两片,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和腰间一排闪亮的飞刀。
“住手!谁让你们动手的?还不退下!”情势一触即发中,玉帝不满地看了王母一眼,大声呵斥道。
华佗和华三对视一眼,首先垂手肃立,冲进宝光殿的天兵也唯唯退了下去。
“陛下!”王母上前一步,想要冲玉帝说什么,玉帝脸色一沉,王母不敢再说,也退到了一边,和殿中众人同样沉默着注视李亚峰与曹暮二人。
◎◎◎
“老大……,别耍帅了。没用的。”曹暮手一松,丹瓶滚落地上,惨笑着说,“老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完了。全完了。你也不想想,要是我还有救,要是我还能动手……我现在……肯定在装死……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狗头军师……”
“曹!”
“老大,别……别叫的那么难听。”曹暮脸上露出了笑容,依旧象五百年前那样懒洋洋的,仿佛天下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这个称呼我……不怎么喜欢……”
“老大,你听我说……五百年前,你说要和天庭对着干……的时候我就在想……咱们是没有胜算的。”
曹暮沉浸在回忆当中,不知怎地,精神似乎好了些。
“老大,当时我想了好久,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和天庭对着干?老大,你总不至于要造反,打算自己当玉帝吧?你才懒得费这个劲呢……可是,如果不和天庭对着干的话,你又咽不下那口气,不过……华佗门逆天本来不就是天意吗?……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在天庭画的圈子里转来转去,顶多了,也就是把这个圈子画得大一点儿……我想来想去,要打破这个怪圈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玉帝。可是,胜算太低了……”
“只有让我去当卧底的奸细……要想瞒过天庭,我必须要先瞒过你和王信……”曹暮苦笑一声,“这倒是一点儿也不难……只是我没想到,老大你的本事长得太快,我差点儿什么都还没干就死在你的手里……”
“老大,……到天庭不久以后我就知道了,无定乡和天庭迟早要议和的……你是唯一练成逆天邪功第三层的人,天庭需要你……这样的话,最好的结果是……趁着议和的机会,把玉帝给杀了……然后……凭着你的身份和本事,自己当上玉帝,到时候天意就是老大你的意思,虽说这不是你的本意,但成功的可能性……本来是很大的……”
“我的身份?曹,你到底在说什么?”李亚峰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大,你以前说过,让我在出主意之前一定要想好退路……本来,你的身份就是退路……哪怕杀不了玉帝,总不至于让咱们全都赔进去……天庭不能杀你……不光是为了逆天邪功……老大,你……你是文昌帝君转世。”
曹暮的声音微弱无力,但这句话听在李亚峰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惊心动魄,李亚峰一把抓住曹暮的手,追问起来,“曹,你说什么!我是文昌帝君转世?”
“华九,曹卿的话不错,你确为文昌帝君转世投胎。”玉帝插口,“五百年前,你入华佗门,遍尝灵药,重归仙体,在神农谷领悟道法之后,本当记起前身所在,回天庭述职领命,但不知为何,你迷失前因,忘却本来,竟与天庭争斗不休,直至今日……”
李亚峰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呆了,心中翻来覆去只是在想,“我是文昌帝君转世?无定乡的逆天君居然一开始就是天庭的人?我的朋友、兄弟,还有我爱的人全都为我对抗天庭而死,可我的身份竟然是天庭的神仙?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大,”曹暮望着李亚峰越来越是慌乱的神色,缓缓地说,“老大,……本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不过,王信一死,你……你到底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了不是吗?”
“……不错!”曹暮一句话立刻让李亚峰心神安定了下来,朗声对玉帝说,“不管我究竟是谁,曾经是谁,现在的我只是李亚峰,一个和老天作对的凡人。对于我来说,这已经足够。我的兄弟死在你们天庭手上,这笔帐总是要讨的。玉帝,我知道,赌局已经结束了,我也输光了所有的筹码,不过,可我还是想试试看,看看有没有翻本的机会。用我的命来赌!”
“这……这才是我的老大。”曹暮一边笑着一边大口地咳出鲜血,“老大,你还记得吧,当年我给你说的那些话……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喜欢阿冉,也真的想和这样认真的你好好斗一场,可……谁让你是我的老大呢?靠,我真不该当什么神仙……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元神一散就全完了,再也没有什么下辈子了,要是……要是真有来生的话,老大,我一定不认你当老大,还要正儿八经和你斗一斗……那……那肯定很有趣……”
“曹,谁知道元神散了以后会怎么样?没准儿咱们还能再见也说不定,你先走一步,一会儿我就来。”李亚峰头也不回地答话,再次摆开了动手的架势,诛仙剑尖直指玉帝,作势欲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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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暮哈哈一笑,只觉得脑中一片清明,似乎刚才被玉帝情急下一掌震碎的元神重又聚在了一起,要脱体飞去……
“终于……要死了吗?临死前说了那么多话,简直象老式电影里的主人公……真没面子……”曹暮嘴上嘟囔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蓦地,曹暮猛地张大了双眼,心里飞快地掠过几个念头,突然间明白了。
“老大,不要动手!不对!我明白了!这全都是圈套!”曹暮大声喊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晚了……我曹暮一生用计,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一直在别人的指章之间……老大,不要动手,一定要想明白……从头到尾,连天庭在内,所有人都被骗了……”这是曹暮最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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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九,你真的还要做困兽之斗吗?”宝光殿内殿之中,华三几步上前,拦住李亚峰。
“华九,你的兄弟死了呢!”王母说开了风凉话,“也真亏了他有本事,挨了陛下一掌还能撑这么久的时间。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似的,真是,难道还没说够吗?”
李亚峰正要回答华三的问话,突地听见王母的嘲讽,心中一动,向曹暮望去。
曹暮的元神已经散了,尸身还留在地上,满面鲜血,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很不甘心的模样,左手伸出一根食指,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
“这是?”李亚峰面无表情,心里却暗暗思量。曹暮暗算玉帝不成,反倒被玉帝一掌震碎元神,无药可医,这曹暮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他才一直不要自己施救,怎么会一脸不甘心的神色?难道是曹暮怕死?笑话!怎么可能!要不然是他突然有话想要告诉自己?他的手势又是什么意思?
自从王信一死,李亚峰心中就一片冰凉,紧接着姜冉、曹暮也双双丧生,李亚峰已经心灰意冷,早就存了鱼死网破,不生出天宫的打算,脑子反倒清晰起来。他望着曹暮瞪大的双眼,不住地推敲。
“曹到底要对我说什么?握拳是战,心口是谋略,曹是叫我且战且逃,回无定乡重整旗鼓?不可能,以现在的情形我根本做不到,曹应该很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还有左手的食指,代表什么意思?本来应该是指方位……对!方位!”
李亚峰顺着曹暮的食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间想明白了,“曹指的是北方,握拳是战,北斗!北斗有阴谋!”
“等等,北斗,也就是清水好子已经被曹给打死了啊,死人会耍什么阴谋?曹的表情……不甘心、愤怒、悔恨……能让曹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大事。阴谋?北斗都干了些什么?她杀了王信,如果她没有杀王信的话会怎么样?我、曹再加上王信三个人联手,差不多应该可以杀了玉帝,就算杀不了,自保退出天宫也有一拼的把握……不,曹想说的不会是这样的小事,那究竟是什么?难道说……”
李亚峰手里握着诛仙剑,脑中思绪一闪即过,转身对玉帝说,“玉帝,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留下我?”
“这……”玉帝有几分为难,“华九,天庭……”
“不必多说了。”李亚峰正色道,“打着议和的旗号,你我双方都各怀鬼胎,只不过我输了就是了。但你要留下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华九,朕本欲以礼相待,待告知你内情之后再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创逆天邪功之人,只是今日事起突然,叫朕措手不及,以至闹成如今这般模样。朕错手伤了曹卿,心中亦是悲痛不已……”
“好了好了,”李亚峰摆摆手,说,“你说我是什么文昌帝君?不管真假,反正你总不会想现在就杀了我,我现在也不打了,要是别人还好说些,你一掌能打死曹暮,估计一掌打死我也没什么问题,我打也打不过。这样,给我准备一件静室,我要想些事情。有话明天再说。”
“如此正好。”玉帝见李亚峰服了软,心中大悦,忙说“既如此,华九可到遣云宫歇息。来人,带路。”
“且慢!”王母在一旁突然开口说,“华九到遣云宫歇息是没有什么的,只是……”
王母手指王怜怜,说道,“只是华九的夫人又该如何呢?”
殿中众人心中都“咯噔”一声,这才想起来,王怜怜刚才用陷仙剑杀了姜冉。本来姜冉是天宫女仙,王怜怜是无定乡逆天君的夫人,在这场议和中原是敌对,两人动手不足为奇。但分明李亚峰和姜冉两人有情,这样一来,王怜怜究竟属于李亚峰一方还是天庭一方竟有些无从分辨了。
王怜怜一直呆立在姜冉留下的罗裙旁边,眼光中泪水盈盈,似乎压根儿没有看到殿中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李亚峰。
半晌,李亚峰开口,缓缓地说,“她和我没有任何瓜葛。”
◎◎◎
“华九,你又何苦如此?”李亚峰一句“她和我从此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一说出口,王怜怜立时身子摇摇欲坠,“呀”地一声,瘫倒在地上,华佗看不过去,开口劝解起来。
李亚峰不理华佗,抱起曹暮和王信的尸体,向身边的侍从冷冷地说,“带路。”
“站住!”李亚峰抱着两具尸体,稳稳地随侍从前行,华佗和华三紧随其后,正走到宝光殿内殿门槛时,王怜怜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叫道。
李亚峰充耳不闻,反倒向停下脚步的侍从投去森冷的目光,侍从打个哆嗦,忙继续向前带路。
“李亚峰,你站住!”王怜怜三步并作两步,倒提着陷仙剑,赶上前拦住了李亚峰的去路。
“你又要干什么?”李亚峰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我……”王怜怜欲语又止,望着李亚峰的双眼,脸上的表情渐渐从伤心变成绝望,喃喃地说,“我……我早就知道,陪在你身边五百年的我……永远比不上背叛了你的姜冉……我只不过是冉姐的代替品……”
“你错了。”李亚峰缓缓地说,“我不怪你杀了姜冉,可是王信和曹暮本来不该就这么容易被杀的。如果你能跟在王信的后面杀到外面去的话,北斗也许没有机会对王信下手,如果你听我的安排向玉帝出手的话,曹也许已经杀了玉帝……我们兄弟三个,再加上无定乡几万人的性命都断送在你一个人的手上,难道你还不满足吗?你还要做什么?是要亲手杀掉我才甘心吗?”
“别说这些连你自己也不信的鬼话了!”王怜怜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李亚峰,五百年,你从来也没有忘记过姜冉!无定乡也好,曹暮王信也好,在你心里连姜冉的一根头发丝儿也不如!以前我为什么求你别杀姜冉?因为你自己最明白,你可以杀尽天下所有人,也不会允许别人动姜冉一下!只有我在求你别杀姜冉的时候,你才会认真看我一下!只有我杀了她,你才会把我永远记在心里!”
宝光殿中所有人都被王怜怜的话惊呆了,王怜怜叫得声嘶力竭,颤巍巍地把手中的陷仙剑举了起来,突然间陷仙剑剑芒大涨,王怜怜随手挥个圈子,将身边几人逼开,惨笑一声,眼一闭,举剑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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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王怜怜睁开眼睛,看到李亚峰正站在自己面前,左手依旧抱着曹暮和王信的尸体,右手紧紧抓住了陷仙剑的剑尖,剑身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几分。
宝光殿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除了李亚峰右手的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的声音之外,鸦雀无声。
王怜怜惊慌地抬眼望向李亚峰,李亚峰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如水,深邃如海。
第五十章 光阴(九)
更新时间2003-10-13 0:15:00 字数:5162
“我这是怎么了?”李亚峰在心中不停地问自己,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一会儿象是全身都浸在冰水里,连血液都冻成了冰;一会儿又象是掉进了火炉里,汗出浃背,口干唇焦。就这样寒而复热,热而复寒,眼前时时幌过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似乎自己都曾见过,却又想不起来;想要大声叫喊,偏又说不出半点声音;身子全然动不了,四肢百骸中还不时痛楚无比,仿佛万针齐刺。
“是了是了,我空手抓住了陷仙剑的剑尖,诛戮陷绝四口宝剑见血无救,我是要死了,形神俱灭就是这种味道吧。”李亚峰心里暗想,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李亚峰耳中突然听到一个清晰慈和的声音,“帝君,醒来。帝君,醒来。”
“帝君?那是什么?”李亚峰暗暗琢磨,“啊,对了,曹说我是文昌帝君转世,那是在叫我了?咦?不对,我不是已经形神俱灭了吗?怎么……”
李亚峰慢慢张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翠,“竹林?”李亚峰挠挠头,“我这是在哪里?”
“帝君终于醒过来了,此地乃是南海普陀落伽山紫竹林。”
李亚峰顺声音转头望去,顿时吓了一跳,说话的女子穿着一领结素蓝袍,胸前挂着一面砌香环佩,腰间系一条冰蚕丝,头顶盘龙髻,两道柳眉宛如新月,一双星眸带着笑意,盘膝坐在蒲团上正盈盈望向自己,还有个粉雕玉琢般的少女侍立在身边,低着头,嘴角含笑。
“这……你是……”李亚峰张口结舌,想要问话,可惊讶过甚,什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千载未见,帝君连贫僧这个方外至交都忘了不成?”那女子浅浅一笑,问道。
“帝君好没良心,我家菩萨亲自赶到天宫把帝君救了回来,又接连八十一天不眠不休为帝君护法,怎么帝君见了我家菩萨连个‘谢’字都不说啊?”在那女子身边侍立的少女嘴一扁,埋怨起李亚峰来。
“这……我……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见鬼!观音菩萨的样子天底下谁不知道!”李亚峰心里毫无头绪,骂了一声,定定神,走到观音面前,席地一坐,开口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帝君所问何事?”观音反问。
李亚峰心里一痛,回答说,“别叫我什么‘帝君’,我是李亚峰。至于我问的……我问的是所有的事。天庭怎么了?无定乡怎么了?曹暮、王信、姜冉、王怜怜他们怎么了?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明明应该形神俱灭的,怎么没事?”
李亚峰心中存了万一的希望,忐忑着问,“……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梦吧?”
“咦?”观音微露讶色,“怎么帝君还没有回想起前因后果?这倒奇了。”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帝君’!”李亚峰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脑中一乱,头一沉,仿佛有无数的讯息一下子闯入了自己的脑海,在里面闹将起来,一时间头疼欲裂,似乎脑袋要从里面炸开一样。
“帝君?文昌帝君?我真的是文昌帝君?”李亚峰眼前重又现出一幕幕自己无比熟悉的场景……
良久,李亚峰回复了平静,站直了身子,清啸一声,震得紫竹林中的竹叶扑簌簌落下来,转身向观音一笑,说,“多谢菩萨相救。”
“帝君说哪里话来,贫僧去迟一步,已铸成大错,悔之尚且不及,又怎敢居功。”观音双眉微蹙,轻叹道,“那王怜怜见帝君舍身相救,愧悔不及,竟再度自刎,如今也已不在了……”
“菩萨,我不是什么‘帝君’。”听到观音口中说出王怜怜的死讯,李亚峰丝毫不为所动,反倒再次开口为自己的身份辩解起来。
“帝君这是何意?”观音惊讶地问,“帝君不是已经想起来了?”
“是的,我是想起来了。”李亚峰轻轻地说,“文昌帝君,曾七十三次化生人间,世为士大夫,为官清廉,济人之难,救人之急,悯人之孤,容人之过,掌管天曹桂籍文昌之事,所谓‘文章司命’。那就是我。”
“既然帝君想起来了,那又为何否认呢?”观音身边的侍女急急追问起来。
“龙女,你知道庄周梦蝶的故事吧?”李亚峰长叹一声,“究竟庄周是蝴蝶的梦还是蝴蝶是庄周的梦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头来庄周的结论。”
“那么帝君的结论是……”观音似乎明白了,开口询问李亚峰。
“我的结论?”李亚峰笑笑说,“文昌帝君的第七十四次转世名叫李亚峰。偏偏这个李亚峰阴差阳错居然和天庭作对,到头来输得一败涂地,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没剩下。照理说,李亚峰如果不自己寻死,就该老老实实回天庭当他的文昌帝君……”
“这就是你的结论?”观音一双妙目望定了李亚峰,声音中突然有几分激动。
“哈哈,当然不是。”李亚峰看看观音,接着说了下去,“不知道菩萨希望我怎样去做?”
“你心里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又何必再问贫僧?”观音嫣然一笑。
李亚峰打个哈哈,把话题一转,问道,“菩萨,菩萨是第一个发现逆天邪功的,不知道菩萨对它了解多少?”
“你想知道什么?”
李亚峰精神一振,说了起来,“诛戮陷绝四口宝剑是我自己打造的,这四口宝剑都是见血无救,这一点我最清楚,可我为了拦下王怜怜明明伤在了陷仙剑下,却没什么事,再看看我的手上,连伤口都没有。唯一的解释是……”
观音把话接了下去,“不错,你已经练成了逆天邪功的第四层。”
“果然。”
“逆天邪功共分七层,第一层无非是强身健体而已,第二层也不过和天下诸多炼气法门大同小异,勤练之或可成仙,但除了‘以夜为昼’之外,再无其他出奇之处。”
观音面色沉静,侃侃而谈,“但从第三层开始,不仅功法变得奥妙神奇,任西方极乐世界与天庭中能人再多,也无人能够练成,这本无可能……我苦思多年,终于悟出了个中道理。”
“我好像也明白了一些……”李亚峰若有所思地说,“还是请菩萨先说。”
“也好。”观音一笑,“依贫僧看来,这逆天邪功非要从一个‘情’字入手,才能悟出其中奥妙。”
“菩萨,这是什么意思?”龙女看李亚峰连连点头,觉得纳闷,问起观音来,“难道说西方极乐世界和天庭的众神佛就都无情吗?”
“倒也不完全是。”观音回答,“道家修炼往往要人斩情灭性,才能成就,但自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例子屡见不鲜,更不要说偶然之间因服食天材地宝而成仙的人了,怎能说是无情?至于西方极乐世界,一片慈悲之心难道就不是情了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亚峰追问。
“只不过天下神佛一旦得道修成,便将一个‘情’字化作了悯天悲人之心,又或者消遥于天下,远离了人世间的悲喜。纵是知道逆天邪功的修炼法门,也无从修起了。”
观音看看李亚峰,又道,“你转世之后,本来已经修成神仙,就要回天庭述职,但无意中得到逆天邪功全本,又和天庭作对,以至师父、亲友都离你而去,在大悲之下,突破关口,练成逆天邪功的第三层,原也是我意料中事。”
“你……你说什么!”李亚峰大吃一惊,“是你意料中事?你……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要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观音不答,继续说了下去,“天庭与无定乡议和本是出于招安之意,要你回归天庭,但你本就不怀好意,再加上王信向来不会转弯,这场议和原是议不成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北斗会突然发难,曹暮又是假意归顺天庭,一时事变太急,竟让你在仓促之间骤失手足,连姜冉也丧在王怜怜手中……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你居然为了拦住王怜怜自刎,把自己送到陷仙剑上去……”
“要是你能想得到,你也就练成了逆天邪功了。”李亚峰道。
“不错。你和曹暮、王信的兄弟之情,还有你和姜冉、王怜怜两人间的纠葛,无一不出乎我意料之外。”
观音颔首说,“这也是贫僧不再称呼你‘帝君’的原因,若是千年前的文昌帝君,虽不能说一举一动全在贫僧算中,但总也不致象如今这样全无头绪。”
“菩萨,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在无定乡和天庭的争斗之中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为什么似乎你想要掌控我的举措?”李亚峰正色问。
“请听贫僧说下去,”观音神色郑重,“贫僧只是观望无定乡与天庭的征战,从未参与其间……总之,虽然我没有料到,但你如今已经练成了逆天邪功的第四层这是不争的事实,本来我为了如何才能让你练成逆天邪功大伤脑筋,但还没等我想出办法,你就已经向前走了一大步。”
突然,观音从蒲团上起身,向李亚峰拜了下去,“贫僧代西方极乐世界三千诸佛、三千揭谛、五百罗汉、八百比丘、大众优婆塞、优婆夷求君相助。”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亚峰大惊失色,赶紧扶起观音,问道。
观音望定李亚峰,开口缓缓说,“请你找回如来佛祖。”
◎◎◎
“你说什么!”李亚峰象触电一般跳了起来,“如来佛祖丢了?!”
“正是。”观音毫不犹豫地肯定了李亚峰的疑问,“四千七百年前,如来佛祖亲临凝翠崖察看逆天邪功之事,一见之下便即大惊,立时匆匆赶回大雷音寺,闭门苦思,竟达千载。”
“一千年……”李亚峰目瞪口呆,喃喃念道。
“后来还是贫僧见没有佛祖讲法,大雷音寺日见衰颓,硬生生闯入如来佛祖闭关之所,却发现……”
“怎么了?”
“却发现如来佛祖已经不在雷音。”观音脸色苍白,似乎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来,颤声说,“佛祖闭关的禅房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张佛旨和两个包裹,而那佛旨上竟说,要南无大势至菩萨幻化如来佛祖,维持大雷音寺与西方极乐世界,并着贫僧将那两个包裹其一交予天庭,另一置于大雷音寺大殿正梁之上,说是可保两地不受逆天邪功之害……”
“那上面没说他自己到哪里去了?”李亚峰不解。
“只字未提。”观音续道,“佛旨上说,若在诸天神佛中能有人将七层逆天邪功练成,可使那人为西天佛祖,统领雷音。”
“什么!”李亚峰惊呼出声,“这……这好像不是什么‘佛旨’,是……是……是……”
李亚峰连说三个“是”字,就是说不出“遗书”两个字。
观音仿佛明白李亚峰的想法似的,点点头,说道,“贫僧请你找回如来佛祖也是存了万一之想。如来佛祖是因逆天邪功而失踪,而天下练成逆天邪功三层以上之人就只有你一个。若是寻不回如来佛祖,你便是西天佛祖的继任之人!所以,贫僧拼死将你从天庭带回南海,就是要以此事相求!”
“……”
李亚峰沉默不语,望向观音,观音一脸肃然,一双妙目望着李亚峰的双目,眨也不眨。
良久,李亚峰长叹一声,说道,“菩萨,这可不是开玩笑……我怎么能当什么佛祖?再说,佛旨上不是说要练成七层逆天邪功的人才行吗?我现在也只不过刚刚练成第四层而已……就是这第四层,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没有死在陷仙剑下是托了它的福……”
观音正色道,“话虽如此,但天下练成逆天邪功第四层的只有你一个,你本又是文昌帝君转世,与佛旨上所言‘诸天神佛中练成七层逆天邪功之人’有可能相符的,也只有你一个罢了。既然如此,若是如来佛祖真的已经不在,佛旨难违,只等你练成七层逆天邪功之后,你便是西天佛祖了。”
“这么说就好办了,七层,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练成?没准儿永远都练不成。”李亚峰长处一口气,说道,“找如来佛祖的事情我本来也没法帮忙的……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不过……也许我要做的事情和你拜托我的事情是一件。”
话音落地,李亚峰的表情变了,肃穆之中竟透出几分狰狞来。龙女见了,吓得捂住樱桃小口,倒退几步,躲到了观音身后。
“你可是宁做蝴蝶,不做庄周?”观音心中一凛,问道。
“是。比起什么文昌帝君来,李亚峰,或者说华九,才是真实的我,才是现在的我。”李亚峰面色沉重,说,“菩萨,多谢你把我从天庭救到这里,不管怎样,如果我现在还在天庭,只怕再也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你可是要向天庭报复?”观音问道。
“事情难就难在这里,明明我的师父、亲朋、兄弟都是死在天庭手上,我却偏偏不能为他们报仇。”李亚峰恨恨地说,“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反而又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你说什么?”观音大惊。
“菩萨,你知不知道北斗?”李亚峰反问。
“北斗?贫僧知道。”观音点点头,“六百年前,北斗星君下界,原是为了查一个人的底细,但不知道为了什么,以得道鼠精的身份混进了无定乡,后来种种因缘巧合,成了王信的妻室。只是北斗星君原本就是天庭重臣,应该自始至终都是埋在无定乡的奸细,她借着议和的机会杀死王信,然后又死在曹暮的手上……怎么?哪里有不对吗?”
“不对?”李亚峰冷冷一笑,说,“也许北斗根本就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