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1回 安然来处去,风清笑怨尤(下)
章节字数:4281 更新时间:07-09-11 13:32
柳依依确实不住的看他,不是因为风君子脸上有花,而柳依依也想知道风君子到底怎么了?昨天夜里我告诉了柳依依风君子的事,柳依依先是震惊后是伤感,扑到我 怀里哭出了声,惹得我也忍不住流泪,最后还是柳依依反过来劝我:“哥哥,风君子要入世历劫,绿雪也还没重回人间,你就当他们都睡着好了——想当初我不也是 睡了二十年,才被你在梦中唤醒吗?”
可风君子毕竟没有睡着,他还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微笑,我只有苦笑着答道:有可能是你太帅了吧!她叫柳依依,是柳老师的远房亲戚,在我家茶室里帮忙,为人比较冷淡,看起人这么多眼还很少见,可见这个人也比较特别。“
又品了一会儿茶,风君子对绿雪茗间赞不绝口,谈话间我找了个机会说道:”其实这里的茶,用上等的紫砂壶泡出来,才有真正的味道。”
风君子:“紫砂壶?我这里有现成的!我这把壶是很不错的,你看看行不行?”不用我向他要,他自己就把紫砂壶给递了过来。
我装模作样的品了一番道:“紫气红去砂,果然是紫砂中的上品!你从哪搞来的?”
风君子:“上初二那年暑假,我去五国县我姨夫那玩,从五国县带回来的,那个地方盛产紫陶,我记不清是在我姨夫家拿的还是地摊上买的了,总之弄到个好东西。”
他这段记忆倒是挺怪,想了想我又问道:“我上次去过你家,在你的房间里看见一把黑色的如意,上面雕着两只龙,那如意真漂亮,你又在哪里搞到的?”
风君子:“那东西可来的巧了,去年暑假我去黄山旅游,在屯溪市老街古董摊上买的。让我想想......好像花了一百块,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我喜欢!”
这番话听得我直瞪眼,这都哪跟哪?黑如意分明是他和我一起在?老师家里偷的,怎么变成了在古董摊上买的?自己骗自己,骗得自己深信不疑!看样子和他也问不 出来什么结果,还是抓紧时间办正经事吧,我拿着紫砂壶道:“这里面有茶根,是你泡的黄花去尖。我帮你洗了再部一壶?亭绿雪吧。我到后面亲自给你咆,柳依 依,你也来帮忙。”
我拿着茶壶与柳依依一起走进了后室,风君子一个人在前面喝茶吃烤白果,时间过了很久,就在他快要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我端着一壶茶出来了,递给他道:“你尝尝,小心烫。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我特意新煮的山泉水。......对了,正好找你还有件事。”
风君子:“什么好事,又想起来我?”
“我包了辆面包车,明天去淝水市,打几个人过去玩一圈,柳老师也去,你去不去?”
风君子:“你早说呀!田玮考取了金陵东南大学,我们班还有五、六个考上金陵的。我们都商量了,开学之前到金陵梅花山旅游,正好也是明天出发,这一次就不能去淝水啦。下次再说吧,我去的时候,你可别忘记做东啊!”
.......
风君子提着满满一壶?离开了绿雪茗间,又服从于压马路找人打牌了,我和?依依关上门。取出了昊天光镜,发动神念施展窥景之术,镜中出现了一只摇摇晃晃的紫 砂壶,风君子托壶在手,紫砂壶左摇右晃但就是没有一滴茶洒出来,看来他这种动作已经玩的很熟了。再以神念移开景物范围,我看见了走在马路边的风君子以及四 周的行人,搞定了!这下不怕找不到这小子了,就算他去了滨海也一样!
看着他在马路边闲逛,我突然间有些明白所谓的封印神识是怎么回事?风君子埋藏了自己的记忆,将一切与修行界有关的记忆都倒退回他误入忘情宫见到天月大师之 前。然而市井中的记忆去保留了,如果他没有进入忘情宫见到天月大师,随后与修行界一切有关的事情依不会发生,他从源头切断了这种记忆,然后他的回忆中却没 有留下空白,被自己的联想自动给填补了。
人的记忆是很奇怪的,有科学家说人的大脑能够记住所经历过的任何一件事,就是常常想不起来。也有心理学家说人的记忆是有选择性的,人们往往会记住愿意记起 的事情而忘记不愿意的回忆。总之我们信以为真的记忆会欺骗自己,我们回忆中的事实未必就是真正的事实,这一点在很多名人的回忆录可以看到痕迹。风君子忘记 了修行事,却在回忆中自动填补了空白,自己为自己编织出一段完整的人生经历。
.......
一天后我去了淝水,父母和妹妹,?菲儿与?依依,当然还有韩紫英,一车人很是热闹,感到最高兴的是我的家人,一直以来,他们还从示离开芜城到过省会,见到 什么都很新奇。学校还没开学,我也没有提前去报道,一起在淝水玩了两天,我本想住宾馆,可父母不愿意让我浪费钱,只得找了一家干净的招待所住下。
柳菲儿、柳依依、韩紫英都来了,不能不让我父母心里有所疑问,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误会,他们都以为?依依是我的女朋友,母亲逛街的时候都拉着她的手。我看 在眼里也不好解释,?菲儿更不好说什么,而韩紫英有很多时候并不与我们在一起,她独自一人在我们学校附近转悠了两天,最后一天晚上还和柳菲儿商量了很长时 间。我后来才知道,她是在给知味楼的分店选开业地址。
几天后我去科技大学报道,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我这位东昆仑的修行盟主,在世俗间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一学生,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我还是一家 酒楼的老板,临走的时候?菲儿告诉我好好用功,她有空会常常来看我。而紫英则悄悄的告诉我好好修行,等到有一天我能独自飞天,刚飞回芜城再带着她一起飞到 淝水。
他们走了,我陡然间变的孤独了,这种孤独并不是因为独自一人而是我常常想起风君子,在这人世间有些无依无助的感觉,我虽为东昆仑盟主,。可天下修行界最近 很平静,西昆仑也什么动静,因此也需要我这个盟主去做什么。一番大乱之后,本就应该平静一我面时间,平静久了然后才会有新的危机。
需要介绍一下我的大学生活,让我感觉有些新鲜也有兴奋。
科技大学是当时全国赫赫有名的一流学府,那时候还没有扩招的概念,九二级本科新生总共有八百六十二名,我所在的院系叫“电子工程与信息科学系”,在学校内 部称为六系,一九九九年院系合并扩招又改为住处科学院。这个专业是?菲儿帮我选的,她确实很有眼光,预感到未来的热门。实际情况就像后来的一位教授所戏言 的那样:“建设祖国的担子太重了,科技大学这一代精英,很好的完成了另一个任务——为美利坚合众国新技术产业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资源。”
我们班这个小班共有三十个人,十年之后还留在国内的有十人,这十人中取得了非中国长久居住权的又有七人。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时我有一种很异类的感觉,因为周围没有一个是修行人,与此同时,我又有一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很多同学的性情中与我有类似的地方,开学第一月是军训,无聊 的时候聚在宿舍里玩扑克。这些人都不太会玩,大家在一起玩的是一种很幼稚的小孩子游戏——二十四分。规则很简单,就是任意抽四张扑克放到一起,加减乘除四 则运算组合起来得出二十四,谁算的最快谁就赢了。结果这个游戏到最后玩不下去了,你猜怎么回事?
第一天不知道谁发起来玩这个游戏,当天晚上我们班有半数的同学做了一件事——编写组合。从A到K,带数字的扑克排列一共一千八百二十种。第一个人花了三个 小时将所有的排列和可能的计算方式都列出来之后,其它人陆陆续续也都写了出来。第二天再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已经没法玩了,几乎所有可以计算的组合以及计算的 方式大家都记在了心里,牌一亮出来所有人都算好了。
在他人眼中看来,如此认真也许很好笑。但这样的心态与坚持的态度是可怕,不要忘了将来这些人都要做什么,他们的专业不仅仅是打扑克!成功的人与平庸的人相 差不多,所区别也许也就在这么一点点。这与我性情中坚忍的一面倒是很投缘,可惜十年后我再回到母校时,这座校园里特殊的可贵气质已经逐渐消磨殆尽了。
我在同学们当中显得比较特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还算高大英俊的。一个班三十人集合,我最醒目,原因也简单——只有我一个男生没戴眼镜,这一群人年纪不大,眼镜度数不浅,有几个简直就像挂着两酒瓶6底,我们班总共有五个女生,号称五朵金花。
第一朵金花绰号“圆月弯刀”,因为她的脸比较长,而且仔细打量右脸颊比左脸颊稍宽。第二朵金花绰号“芝麻酱”,因为她肤色微黑,脸上还点缀着几个雀斑。第 三朵金花绰号“苹果”,长的白白净净的,稍微有些胖但身材还算匀称,这在我们学校已经算是美女了,有不少男生看见了她粉嘟嘟的脸就想咬一口。第四朵金花绰 号“干柴”,因为她的肤色比较黄人比较瘦,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第一学期就和我们宿舍隔壁的同班男生搞上了对象,而那个男生的绰号叫作“烈火”。第五朵金花的 绰号就叫“金花”,她的年纪还小,副小可爱的样子,我们都认为她不该到班而应去少年班。
至于我在班上的绰号,叫作“大龄青年”,因为我的年纪最大的,这些绰号当然不是我起的,我的绰号我已经忘记是谁起的了,但那五个女生的绰号都是睡在我上铺 的兄弟起的,睡在我上铺的那位姓管,大名管凭潮。管凭潮是个很意思的人,年纪不大喜欢自称老大,除功课之外最爱谈论的就是仙侠故事,所以他的外号叫作—— 老夫侠。多年以后,我听说他编写了一部关于局域网方面的电脑工程师丛书,人去了国外,还在国内某文学网站上连载了一部名了仙路的长篇仙侠小说,也算圆了少 年的仙侠梦。
男生宿舍一屋八个人,和我高中时的宿舍条件也差不了多少。宿舍夜话是少不了的,男生在一起讨论的主要话题都是女人,当时除了我之外那那七个都是处男,大家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而我通常很少说话,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了。
除了校园生活之外,其实还有要交代的事情——
这一个学期,?菲儿来过淝水三次,紫英也来过淝水三次,她们各有一次带着?依依一起来的。而我回过芜城七次,?依依的修行很奇怪,她的阴神之身不能离开昭亭山很远或很长时间,也许等到将来境界有所突破时才能摆脱这种限制。
而我为古处长的那个秘密机构的工作并没有结束,在淝水有了新的联络人,这回我的上司升格了,他姓梁,我叫他梁司长,上司的级别高了,我的津贴没变,还是第月二百五十人民币,这已经足够我花了。风君子没有津贴,但他有家里的汇款,第月也是二百五。
我的同学中有不少是开学时一次把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都带足的,每月按时汇款单过日子的人不多。风君子的父母简直太了解这个儿子的生活作风了,如果不这么做学期末的日子风君子就法过了。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2回 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上)
章节字数:4157 更新时间:07-09-08 12:07
据我悄悄在昊天分光镜中观察,这小子刚开学的时候兜里一定有私房钱,每天都到学校门口去下馆子,每次都点两个菜,开学第一个月他从来没上食堂吃过饭。再后 来大概是私房钱花光了,开始老老实实的上食堂吃起八毛钱钱一份的烧茄子加四两米饭。他的生活在某些方面很有规律,从第三个月开始当他接到汇款单的时候又跑 出去喝酒吃肉了。
当时物价没现在贵,炒盘菜要瓶啤酒也就十来块钱。风君子一连过了半个月的好日子,下半个月又开始了艰苦的生活。到月底那几天,一块钱一份的食堂菜也吃不起了。我亲眼见他花一毛五买了两个二两重的大馒头,就着菜汤顶一顿晚饭。
需要解释一下他们理工大学所谓的免费汤,后来的学生食堂里恐怕看不见了。那是一个很大的白钢推车里放的,我估计就是剩菜的刷锅水,放在食堂的中央供同学免 费取用,风君子就用干馒头就这个。还好他每天喝茶的习惯没有变,总是端着一把茶壶到处走,我在昊天分光镜中看见茶壶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我曾听见他在宿 舍和同学的一段对话──
“半仙,你这么过可不行,好日子坏日子匀一匀,也不至于到月底干嚼馒头!”这是他们宿舍一位好心同学的提醒。
风君子一手握半个馒头。另一手端半盆残汤,笑眯眯地晃着脑袋答道:“你们眼中的大喜大悲经历,是我心中所追求的不喜不悲境界。你不懂,这是一种修行。”
偷听了他这段话我有两点感慨。首先他在大学的绰号叫作“半仙”,这简直太贴切了!然而他的同学给他起这个外号并非因为他生而为仙却错入人间,而是他喜欢给 人看手相算命。风君子从今年暑假开始就染上了抽烟的恶习。每到月底有钱地时候,就开始给同学算命。不是白算,算一次给他买一盒烟,至于烟的档次随便。
我暗中观察了几次风君子给人看手相的经过,这小子非常聪明!连蒙带猜,根据只言片语和他自己的观察进行推测,所断竟然极准!他很少说未来的事,算的都是别 人认为他不可能知道的一些以前的经历。风君子说出来对方往往目瞪口呆。我知道风君子早有这种能耐,与神通无关。记得第一次他领我到凤凰桥头去看算命先生 时,就曾经说过天底下有两种行业需要眼力活。一种是古董商,另一种是算命先生。做为示范,他还当场推算了一个路人为什么要去算命。
这手相看来看去,风君子渐渐名声在外,得到了半仙的绰号。就连别的院系学生也来找他看手相。其中大多数是女生,就当校园生活中地一点乐趣了。当然风君子也 不是完全靠推测,他在图书馆还研究过中医望诊一类的书籍。这小子看手相,一方面是骗烟抽,另一方面也是借机大面积摸女生的手。唉!风君子那无比神奇的手。 超过世上任何一件法器,现在居然用来干这个。
另一点让我感慨的,是他拿着半拉馒头从口中吐出了“修行”二字。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确实是在修行,不仅仅是简单地封印神识。这是他的“世间劫”,只有超脱这一劫数,他才能进入四门十二重楼最终的境界。正如他在信中所说“道一,而境不同。”
他在修行我也在修行,这第三门“婴儿”境界的修行,与第二门中“还转”境界有类似之处,讲究行走坐卧不离不失,就如婴儿哺乳时时呵护。心境自在不散。这就 不仅仅是打坐了,一言一行都在其中,我法把它说的很清楚,总之是一个全新地自我渐渐长成。每当我行走世井之间,有时会发现我某些地方很像当年的风君子。哪 些地方像呢?不是指我们的为人做派,而是我也能够以一种超然地眼界去看待周围的一切。
这一年十月,也就是在我二十一周岁生日的前后几天,“建模、仿真与控制(AMSE)国际会议”在我们大学召开。来自美国、法国、英国、日本等国家和地区的 一百多名专家学者都来到了科技大学。我在校园里偶尔看见了一个熟人,就是在芜城见过的日本早稻田大学的竹内教授,他也是来参加会议的。
这个竹内教授不是个汉学家吗?怎么又成了控制工程专家?恐怕有点问题!这一次我的上司梁司长并没有派我什么任务,是我自己觉得好奇。这一天是周六,我就像闲逛一样走到了学校后门外的一家四星级酒店门前。
我们学校有专门给留学生准备地公寓,条件比一般的学生宿舍要好。同时也有给访问学者准备的专家招待所,条件和一般的宾馆相当。但对于一些国际知名学者来说,专家楼的档次还是低了点。很多国际交流学者都住在离学校最近的这一家涉外高档酒店中,竹内教授也住在这里。
我走到酒店门口左右看了几眼就笑了,原来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早被安全部门盯上了,不用我这个小人物瞎操心什么。我怎么走到街边就能发现这些呢?来来往往的行人不会注意这个世界隐藏的奥妙,但我现在已经与众不同。
这家酒店并不在热闹的大马路旁边,而是在一条行人和车辆相对较少的横巷中。这里靠近学校,又不是商业区,来来往往最多的就是学生、老师学校家属以及酒店里的住客。但就在这样一条小街的拐角处,开了一家商店,商店的大门不远不近正对着那家酒店的门口。
街角有一家商店本没有什么特殊地。但这家商店卖的东西特别──海产品干货。柜台上摆的最多的是干海参,还有一些连我都叫不上来名的干货。要知道在淝水这个 地方,高档酒店虽然也有所谓的海鲜出售,但人们很少买这些海产品回家自己做。一来当地地饮食习惯中没有这个传统,二来像干海参这一类的东西发制烹饪比较复 杂,不适合于家庭自制。
更不寻常的是。他们卖这种东西挑错了地方,应该到专门的市场去或者到大商场的专门柜台去,在这个地方开这样一家小店简直莫名其妙。没有人会在这样一个很偏 僻看上去又很低档的地方,去买很贵重又不辨真假也并非本地特产的散装海货。但是这家商店的招牌并不是新的,说明在此开业已经有较长一段时间。
看上去明显不合情理事物,肯定有别的能够解释地原因。我认为这家商店主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做生意,就是为了安插一个监控点,至于是哪个部门的我就不敢确定了。为了印证我的判断,我特意在街边站了一段时间。
粗略估计一家商店生意如何,方法很简单。可以用抽样统计。今天是周末,时间又是下午,对于一般的售货商店来说应该是生意最好地时候,抽一段时间统计一下有 多少客人进出,有多少人买了东西。就能大概知道这家商店最好的营业情况。我站了一个多小时,发现没有一个客人走进这家商店。商店里堆着杂乱的干鲍,气味肯 定不能太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淡淡腥臭。很多人走到门前别说进去,连路都不自觉的绕着走。
柜台里坐着一位三十来岁。长相十分普通地男子,一直无精打采的看着一本书。而这家商店向内很深,光线也比较暗。后面还有一个里间。里间与外间之间开着一扇 很大的窗户。里间没有开灯,窗户后面黑洞洞,倒是一个架设监控设备地好地方。(徐公子注:本书中的人物、地点都是虚构,请读者不要在现实中对号入座。)
打着国际学术交流的名义进行间谍活动,本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情况,像这家酒店安全部门不可能不注意。连我这个半吊子特工一时兴起都走到了这里,专业的安全部 门不会不设制专门的监控点。然而看见这家海产品商店我却暗自摇头,这是哪个上司的主意?也太明显了!连我一眼都看出来了,何况是干这行的老狐狸?这工作做 的也太敷衍了!
就在我摇头地同时。神识忽动,本能感觉到我也被人盯上了。有人在那家海产品商店的后仓库隔着窗户窥探我,我身后不远处也有两个人分别在街两边观察我。是我 自己把他们招惹来的,我这样站在街边连续观察了那家商店一个小时,不可能不让人起疑!发现自己被暗中窥探,更印证了我刚才的想法。不想惹什么麻烦,我转身 就走。
刚有人注意到我,我立刻就感应到了。有句俗话叫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的是一个人神识以及知觉异常的敏锐,这并不是夸张,婴儿境界的我就是这样。如 今我的神识与知觉就像解开了平常的束缚,获得了及大的自由,不需要刻意用什么神通,真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意借着地形闪了几闪,就甩开了两个盯梢者。 如果连两个特工都搞不定,那我也枉为东昆仑盟主了。
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我又走回学校穿过校园出了东门外,走到了热热闹闹的饭馆一条街。这里经营各种小吃,价格不贵,客人大部分都是学生。我看了看时间已 经到了晚饭点,也准备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抬头看见了一家“西安风味”的小招牌。想起了在西安城中的经历和那个美丽善良的姑娘陈雁,举步走进了这家小吃店。
小店不大,只有四张折叠式简易方桌,放着十几只塑料方凳。有两个人正在吃臊子面,是我们宿舍的老夫侠和小疙瘩。他们看见我就招呼:“老大,你也来啦?快坐,这家小店的东西味道不错!……我告诉你,开店的姑娘家长的真不错,我们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我坐下笑道:“你们两个,没事就出来看花姑娘,干过眼瘾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有一女子挑帘从小小的后厨走了出来,看见了我们,然后我就听见了一只瓷碗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她又惊又喜的喊道:“你!怎么是你?”我抬头看去,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人生真是太巧了,这人正是陈雁!
陈雁看着我在发呆,神情很激动,神眼中充满惊喜。我的反应比较快,赶紧走过前去蹲下伸手抹去她脚面上的面条,口中道:“不要发愣了,你的脚烫着了,快坐下 让我看看重不重?”当时天还比较热,她穿的是一双露脚面的凉鞋,光着脚没有穿袜子。刚才手里一碗面落在地上,连汤带面条有不少溅到了脚面。
陈雁坐下,愣愣的让我脱下鞋,又看着我用一块手绢擦干净她的脚面。她的脚背被烫红了,还好伤的不重。这一屋子最吃惊的倒不是我们俩,那边我的同学老夫侠和小疙瘩已经张大了嘴忘记合上,表情呈石化状。
“你不是在西安吗?怎么到淝水来了?……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时候我才有机会问她。我不问倒好,这一开口只见陈雁蠕动了几下嘴唇没有说出话来,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亲人,眼圈一下就红了,泪水已经在眼框里打转。
“老大,你们认识吗?”那边小疙瘩终于说话了。
“老大,我和小疙瘩先走了,你晚上别忘了回宿舍。”老夫侠看出我和这个女子之间的情形有点不对劲,知趣的将小疙瘩拉走了,面钱放在了桌子上。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2回 寻他千百度,灯火阑珊处(下)
章节字数:4292 更新时间:07-09-11 13:29
其它人一走,陈雁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第一句话问的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我叫石野,石头的石,原野的野。......你坐着别动,我到厨房盆清水,处理一下你的脚,把你的鞋也涮一涮。”
陈雁委听话,坐在那里没动。小饭店的后厨房我很熟悉,别记我在在紫英的面馆里帮了很长时间的工。打了一盆水擦干净她的脚,又涮干净那双塑料凉鞋。烫伤还是 要处置一下,我正准备去帮她买些烫伤药回来。这时才夫侠去而复回出现原饭馆门口扬手扔给我一样东西道:“老大,接着!”
我抻手接住,原来是一管专制烫伤的京万红药膏。再看老夫侠已经走了,他刚才是特意到街头的药店买来烫伤药,我一边红陈雁上药一边道:
“很痛吗?我看你眼泪一直在打转,忍一忍就好了,伤的不重,抹了红就没事了。......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父亲怎么样了?”
“我父亲,他去世了。”陈雁终于带着哽咽声说了出来。
我的手一颤,赶忙安慰道:“真不好意思,一见面就惹你伤心,难道是手术没做成吗?”
陈雁:“手术做了,但是?没好。......”
到现在才有时间听她细经说这一年来的经历,一年前,我从西安离开的那天晚上,给了她两万块钱,并且告诉她那一段时间不要开业。她不知道我是什么来历,但她相信我是好人,听了我的劝告两个星期没有开业,带着父亲去看病了。
就在三天后的中午,那条街突然被封锁了,据说是有几个持枪逃犯流窜到附近被警察包围。公安人员疏散了群众,对付街的那个据点采取了行动。有人听见了枪声,但当天夜里行动就结束了,半个月后陈雁再回到她那家小吃店,发现紧锁的大门有两个弹孔,这才知道我所言不虚。
她父亲的手术很难说成功或者不成功,医生的医术也没有挽留住走向衰竭的生命。半年后她的父亲还是去世了,陈雁隐身一人,既不想回没有直属亲属的米脂乡下,也不想留在西安那个“危险”与伤心的地方,还好她这几年学了点手艺,继续卖小吃为生。
她也算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在西安经营一家并不算正宗的西安风味小吃店生意不可能太好了。选择了却外地经营。她来到了淝水,在这个地方她所卖的西安风味小吃还算是正宗的口味,小店的地址选的很巧,恰恰就在科技大学附近,这就是她一年来的经历。
独自一人寂寞之时,她常常会想起一个人,是她人生是神秘的过客,这个人当然是我。今天意外的看见我,又惊又喜,以至于烫伤了脚还浑然不觉,后来我给她处置烫伤,她恍恍惚惚就像做梦一般。
她父亲的死讯让我很是感叹,也替她伤心,一直在安慰她,同时我心里也在想另一个问题:钱可以治病,却不能真正买一回条命,有人认为修行人忽略了人间的很多 欲望去求长生不可思议,其实他们不知道生命本身就是人最大的欲望,永远也摆脱不了的终极追求。人间为什么会有修仙的丹道?答案不必去找。
我和她正在聊着,又有人进来要吃面。陈雁赶紧道:“对不起,同学,今天不营业了。”将客人劝了出去,然后脚蹬凉鞋就要去关门。我赶紧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别 动,替她去关上了门,劝道:“休息休息也好,脚烫伤了就不要营业了。真不好意思,我这么一露面,害你把面打翻了。”
队雁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微微有些笑着说:“瞧你说的,就像你故意上门来烫伤我一样。......能告诉你是做什么的吗?怎么也会到淝水,恰巧走进我这家小店?刚才那两个科大的学生叫你老大?”
“实话告诉你,我就是科大一年级的学生,刚才那两个是我一个宿舍的同学。”
陈餍很惊讶:“你是科大学生?在西安的时候,我还以为你......”
“当时情况特殊,我帮一个部门做点事情,恰巧遇到了你。求你件事,能不能不要说出去?我在这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陈雁眼神里有疑问,但还是很懂事的点头:“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有不方便的地方我就不问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能见到你真好,你竟然就在科大,一定要常来我这小店吃东西。......那两万块钱,我现在还没法还你,但我以后一定会慢慢还的。”
我笑了:“我借过你钱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那钱其实不是我的,你也不必还了。”
陈雁有点着急了:“那怎么可以!......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攒钱,一直在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你,一定要把钱还上。”
“好吧好吧,我不为难你。那钱就当你帮我攒着好不好?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还,反正我也不着急等钱用。”
说话时听见“咕”的一声轻响,是某人肚子发出的,看来有人饿了,当然不是我。陈雁不好意思的说:“光顾着说话,晚饭都还没吃吧?你等着,我给你做面去。”
“不用你,你在这里歇着,我来做。”
陈雁看着我:“你?你会吗?”
“忘了告诉你,我曾经在一家面馆做了很长时间的伙计。西安的裤带宽面不拿手,南方的手擀面还是没问题的。”
时间不大。我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浇了油泼辣子。端到桌前一人一碗。陈雁接过面条却看着我的碗,小心的问道:“就那么点,你够吃吗?我记得你能吃一脸盆呢!”
闻言不禁莞尔,想起了当时在西安,我一副叫花子的打扮坐在她有小吃店,她连给我端来四大海碗的臊子面都让我吃了个底朝天,结果在她心目中留下了这个神秘的饭桶形象。
这天晚上我快到熄灯前才回宿舍,见我回来宿舍里都炸了锅,纷纷询问我与那位开小吃店的姑娘是什么关系?老夫侠与小疙瘩早就眉飞色舞的在宿舍里手相术了今天 的奇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总之讲述的十分离奇和夸张。其它几个小子听得眼睛珠子瞪老大。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知是吃饱饭撑的还是青藏憋的,一沾上女 人的话题那就是特大八卦。
我只能简单的解释曾在西安见过她,结果又在淝水碰见她,所以彼此有些意外惊喜。他们怎么也不相信事情就是如此简单!据老夫侠和小疙瘩亲眼所见。那姑娘看见 我就把手里的面给打翻了,脚被烫了都不知道,那眼神!直勾勾的眼泪都在打转。要说就是一般关系是不可能的!我没法解释清楚,话说的越多也只能越描越黑。
于是在后来的宿舍夜话中,出现了很多种不同的传说版本。最精彩的出自老夫侠的编撰。那是一个凄美动人的传奇爱情故事。某英雄侠少(石野),在红尘中偶遇美 丽善良的落难女子(陈雁),侠少如何伏义相助,又如何飘然而去,女子如何感激不尽,又如何日日思念。某一晶,忽在千里之外的某地重遇,宛如蓦然回首,那人 却在灯火阑珊处。老夫侠亲眼所见,他去送烫伤药的时候,侠少是如何温柔的抚摸那女子的一双玉足......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本想再去看看陈雁,然而一大早就不得不应付另外一件事,刚刚在淝水换发的秘密联络器又震动了,看见液晶显屏上的数字编码,是梁司长要见我,难道又要派给我什么任务吗?我到淝水来只有一个多月,这快就有任务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太清楚我所服务的秘密机构究竟正式名称是什么?百合应该知道,可我从来没机会问过她,该机构在本省的总部并不僻静也不神秘,而是在一处 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的地方,对外它是一家公司的补习学校。不仅是提供高考落榜生的补习,还有后来几年很热门伯电脑培训,也有越来越势的英语考级认证培训。
这所学校的建筑结构成折角形,在一楼拐角处有两间很少有人的教研室,走廊上有一道穿门与外面隔开。走到这里你看不出什么异常,两间教研很大,一间门开在左 侧,另一间门开在右侧,中间相连的那一大片没门也没窗,但如果你有办法测量一下这两间教研室的建筑总长,再测量一下室内使用面积的部长度相加,会发现有两 米的误差,也就是说两间教研中间的墙有两米厚,由于建筑设计的巧妙在外面甚至在室内都很难看不出来。
记得我第一次来这里报道时,负责接应的同行不知道是想为难还是想考验我,来到走廊外居然说基地的入口就在这晨,却不告诉我入口在哪怎么进去。我看着那位浑 身都是肌肉块的猛男,平静的说道:“你知道我的特殊能力吗?就是穿墙。如果你不打开暗门,我就自己撞个洞进去,到时候你来修房子。”那位老兄脸色一寒,不 情愿的给了打开了暗门。
我知道那位仨兄为什么莫名的想为难我,因为上次我完成了杀会接追回磁盘的任务,在我们这个系统内部被通道嘉奖。今天看见这位传说中的“石头”只不过是一位 貌不惊人普普通通的白面书生,估计我这位同行心里有点不服气了。古处长曾经叮嘱过我:“干这一行,隐蔽的完成任务就足够了,切记不要有争胜显弄之心,那样 只能让你死的更难看。”
那个接我来的小伙显然在机构内部能力不俗自视甚高,不过心态却有点问题,他的上司没有告诉他那些吗?我的神通和他是没什么好比的,不用别的,只要听脚步声的回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两间屋子的隔墙壁中有夹层暗道。
我的新上司梁司长是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头发倒没白,但已经明显的谢顶了,脑门上身子一大块,他的发型很有意思,周圈的头发尽量的留长,小心翼翼的梳过来盖 住秃顶,却不知这样一来欲盖弥彰,他戴着一副无框树脂眼镜,和我说话的时候喜欢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向后仰,每句话的尾音都拉的很长,领导的派头显露无疑。
梁司长正在用三分疑问七八教育的语气地我说道:“你的反应很快,当我们的特勤人员注意到你的时候,连一张照片都没来得及拍下。我们只在一直对准酒店大门的 监控录象中找到一个模糊的背影。......据工作人员汇报,当时暗中监视我们观察点的那个人是学生模样,后来走进了科技大学。根据他们的描述我手中掌握 的资料对照,确定当时那个人是你。......不要以为自己受过一些训练就可以掩人耳目,我们这个组织的效率是你这样的半个外行不了解的,你的一举一动都 在政府的掌握中......”
今天找我来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昨天无端的观察了很久那家酒店门口隐藏的监控点,没想到那个监控点就是我们机构调设置的。梁司长对我的举动很是疑惑不 满,从他的语气中也能听出来这么快就能确定是我,也有几分自鸣得意。其实他能找到我太简单了,我的档案资料就在他手里,如果他在科大学生确定嫌疑人,如果 不怀疑到我头上那真是智商有问题了。
最后梁司长问我:“石头,你能合理的解释你昨天的行为吗?”
我反问:“我是一个大学生,在校园四周散步需要解释吗?”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3回 超乎谓太上,矫意枉修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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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司长:“不要避重就轻,你为什么在暗中监视我们的监控点?是谁泄的秘?又是谁指派你的?……要知道,那个监控点是我亲手布置的。”
我心中暗道:“你也够蠢的!就是你自己泄的秘。”口中也并不客气的答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谁泄的秘,我走到那里就发现了。身为特勤人员,看见那样的商店,很明显就能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觉的很有意思,就观察了一段时间。”
“哦?是你自己发现问题的?怎么发现的,你说一说。”梁司长的语气有些惊疑。
我也不隐瞒,直接说出了那家海产品商店的问题所在,一、二、三条很清楚。那家商店有问题是明摆着的,只要是内行就能发觉不对。梁司长听完之后面色有些尴 尬,喝了一口茶掩饰脸色,打着官腔道:“嗯,很好!虽然你年纪不大,受训也不完全,但是很有悟性!……其实监控点那么布置是有用意的,主要是起到一种警告 和震慑的作用,我们的政策一向是以预防为主。你能发现,说明你很有职业敏感性。”
震慑的作用?那还不如干脆写一条“遵纪守法”的标语挂在那里,何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呢?梁司长明显在给自己工作失误之处乱找借口。我却懒得和他讨论这个,直接问道:“今天叫我来就是为这件事?我解释清楚可以走了吧?”
梁司长地眼神阴晴不定。很显然在心里打什么主意。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换了一副亲切关怀的面孔对我说:“石头同志,你现在的身份还只是编外特勤,并没有享受 我们这个机构正式的编制与级别待遇。我认为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可造人才,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特意为你打一份报告。吸收你进正式编制,读大学期间也可以计 入工龄。将来毕业之后,直接进入机构工作,有我关照,我相信你的升迁前途是很快地。……”
这是要拉拢我的意思,可是我对正式进入这家机构工作并没有什么兴趣,很客气的回绝道:“梁司长,谢谢你的看重与栽培。想当初我加入这个组织时年纪还小不懂 事,是稀里糊涂就进来了。现在明白的事情多了一点,我很愿意以我的特殊能力为国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但我并不想放弃正常人的生活,也不想选择这样一份职 业。还是做个编外特勤好了,组织有什么任务我会尽力配合完成的。”
梁司长看着我,语气比较深沉:“你这么想我们也不能勉强。当然,你如果看重我这个上司。今后我也会尽量派给你合适的任务。……还有一点我要特别强调,组织 地纪律很重要!什么时候也不能短路,坚决执行自动绝缘的行动守则。你昨天的行为就很卤莽,下次发现类似的问题要直接与我单线联系,记住了吗?”
“是。记住了!”我答得非常干脆。
梁司长说如果我看重他这个上司,他会派给我合适的任务,也就是我帮他出力他会给我好处地意思。像我这种行动人员平时只有律贴。只在出任务的时候才有费用,这行动经费里面的花样就多了。而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个特工术语“短路”。
在特工领域最常见的组织结构,是一种单向树状网络。这有点像搞传销但又不完全类似,比如一个“上线”领导,同时可以指挥几个“下线”成员,而每个下线成员 只与这么一个上线领导联系。同一个领导下面的成员除了在任务中合作,其它场合是不许私下联系地,同一个组织中的平行成员不经允许也不得私下联络和交流信 息。这么做的目地是为了防止一人叛变后将整个组织的损失减少到最小程度。
如果两个下线行动成员私下接触交流秘密信息,就叫做“短路”。这是纪律所不允许的。如果在平常偶尔发现某人是同一组织的成员,也要坚持“自动绝缘”的守 则,不能问也不能说有关机构的一切情况。比如我曾在西安火车站遇到太行派的弟子谢长权,发现他也是我们这个组织的特别行动成员,这已经是“短路”了。所以 我没有问他为谁工作,代号与上司等等,他也没有问我,这叫自动绝缘。
说实话,我不喜欢现在这位上司梁司长,就像我不讨厌原先的上司古处长一样。古处长虽然也是个官场老油条,但为人地本性不失。而这位梁司长,已经成为一个纯 粹的官场组织机构的内生分子,说话办事完全按照上下级关系以及自身权力和利益的角度出发,成了一位脱离了一切高级趣味的人。附生在官场或大机构内部太久 了,真的有很多人已经脱离了一切高级趣味,非常自觉自愿的把自己仅仅视作利益链条上的一环。
……
从梁司长那里回来,时间已经是下午。我不自觉的又走到小吃店一条街去看陈雁。也许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只有我这么一个相熟的故人。远远的就看见西安风味小吃店开着门,走进去发现陈雁正在忙前忙后的招呼生意,今天的客人还不少。
她穿着一双平底拖鞋,脚面上还裹着一层沙布。看来她的脚伤还没好,却坚持着开张了。是我粗心了,只提醒她注意休息,却忘了这种小本生意是耽误不起的。一天 不开业就一天没钱挣,房租生活费用却一天都不能少。看见我来陈雁很高兴,赶紧招呼我坐下。而我笑着对她说:“你的脚伤没好,跑来跑去不容易结痂。你还是待 在后厨吧。今天我帮你做跑堂地。”
陈雁:“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大学生做饭馆伙计的活?你坐下吃面就是了。”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昨天没告诉你吗?我原来就是干这个的。”说着话我把她推进了厨房,拿了条围裙系上,真的做起了跑堂。端面收碗擦桌子结帐找钱,来来回回干的很熟,陈雁真地相信我原来当过面馆的伙计了。今天的生意不错,一直到晚上九点多还有不少来吃饭的。
最可气的是我们宿舍那七个男生。昨天听说了小吃店的故事,今天晚上集体跑来吃面,就是想来看新鲜。他们发现我今天竟然成了这里的伙计,一个个吃惊不小。小疙瘩问我:“老大,你这是在勤工俭学吗?真会挑地方!以后有这种好事,也给我们绍介绍介。”
“我是在帮朋友的忙。……你们要吃面就老老实实的吃面,我请客。不要东张西望的,老往厨房里瞅什么啊?”
忙里忙外地时候我心里有点想笑──看来我和面馆还真的有缘。记得上高中没多久,我就到紫英的面馆里去帮忙了。现在上大学才一个多月,又在陈雁开的西安风味小吃店客串伙计。历史经历了一个奇异的轮回。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心里这么想,脸上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一晚无话,九点钟之后客人渐少,到了打烊的时间,我帮着陈雁将小店收拾干净。坐下休息的时候她问我:“我看你跑前跑后都笑呵呵的。在面馆当伙计这么有意思吗?”
“你不知道,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说话时想起了紫英,心念忽动,抬头向门外看去。门外站着一位笑盈盈的大美人,不是紫英又是谁!刚想到她就出现在眼前。她这是来淝水看我,恰巧找到了这里。
陈雁以为是客人,正准备起身我已经迎了上去:“紫英。你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是怎么找到这里地?”
紫英进门道:“我先找到你们宿舍,你同学告诉我你在这里。……这位是?”
我赶紧解释道:“这位是陈雁,我在西安认识的,和你提起过。她今天脚受伤了,我恰巧路过就帮点忙。……陈雁,这是紫英,我的朋友,也是生意合伙人。”
很难和一个外人解释清楚我与紫英地关系。“朋友”这两个字含义太多了,陈雁眼中闪现出比较复杂的神色但随即很乖巧的笑了:“快进来坐下,石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紫英是个自来熟,尤其对女人很有亲和力,她走过去抓住陈雁的手道:“陈雁妹妹是吧?我早就听小野提起过,你在西安一片好心帮过他。……你的脚怎么了?让我看看。这药膏一般,等会我给你换一种药,敷上就没事了。别跟姐姐客气,你先坐下……”
没过多少时间,紫英和陈雁手拉着手已经聊的很熟,姐姐妹妹的互相叫着,让我都觉得有点眼热。我不自觉地看了一下表,宿舍已经快熄灯了。紫英显然是来看我的,可一见面却拉着陈雁聊了起来,什么正事也没对我说。
紫英也发现了时间已晚,居然起身把我推出了门:“你回学校吧,时间不早了。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帮陈雁妹妹收拾的。……明天是星期一你也该上课了,白天就不要来帮忙了,晚上来找我,我还会在这里。”
紫英的意思分明是她要留下来帮陈雁,陈雁很意外的说:“大姐,这怎么好意思!刚一认识,却要你帮我干活?麻烦石野就非常不应该了,再麻烦你……”
紫英打断了她的话:“别叫我大姐,叫我紫英姐,小野的朋友都这么叫我。既然小野愿意帮你,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小野没告诉你吧,他原先也在面馆里帮过工,那家面馆就是我开的。干这些活计,我是熟手了。”
出乎我意料的,紫英真的在陈雁的小吃店里帮忙三天。这三天,那家小吃店的生意老好了,简直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很多人都是去看美女的,那么多双眼睛在紫英身上描来描去,让我觉得很有点不舒服。还好只有三天,三天后紫英回芜城了,竟然把陈雁也一起带走了!
不知道这三天紫英与陈雁是怎么相处的,到最后陈雁拿她当知心大姐一般无话不谈,对紫英也是言听计从。直到第三天,也就是紫英离开前一天的晚上,我才有与紫 英独处夜话的机会。我对宿舍同学打招呼说晚上有事不回来了,他们都看着我淫笑,有两个还吹起了口哨。我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只可惜他们想对了事情,却想 错了当事人。
我与紫英在离学校有一段路程的宾馆相会,你可以把它当作情人间的幽会,我已经等了三天了。当时的科大学生在外面开房间过夜的情况极少,我算是凤毛麟角。我 的修行已经过了“采内外二药”到“金丹大成”这要求禁欲的阶段,成就自如不漏真人之身。心境不随色欲所迷,但见紫英仍有满腔浓情。而且我也知道,她其实非 常非常非常想我。
“小野……你这样与我情意缠绵……会不会碍了仙道修行?”这是在席梦思大床上,紫英低声喘息着断断续续的问我。
说话时刚刚经历一轮消魂高潮后的余韵,她粉嫩的肌肤上红晕犹留,还有细密的暖香汗珠。我象个孩子一样贴在她的怀里,正在用嘴品吮那挺立的颤抖樱桃,一只手 停留在她软滑光润的腹股间撩拨──女人在这个时候往往需要更多的温存。她如醉了一般吐出香息,浑身酥软如绵,却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半抬起身,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太上忘情,并非无情。发乎自然,不绝不纵,于有情世间无伤而彼此相欢。这种境界,我已经拥有,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3回 超乎谓太上,矫意枉修仙(下)
章节字数:4386 更新时间:07-09-10 09:19
紫英:“你有就等于我有,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过来,像刚才那样到我怀里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吧,什么事?”我又附下身去。
紫英:“就是那个陈雁姑娘,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流落异乡怪可怜的。我把她带回芜城做个伴好吗?……她也曾有恩于你,这份恩情也是我们该还的。”
紫英心善,而且她说的也没错,陈雁确实有恩于我。四碗面、一套旧衣裳、五十元钱,这些在别人看来也许微不足道,只是她偶尔对一个“叫花子”的施舍。但对于 她来说是不一样的,兜里有一百万的人给路边一个乞丐一百元也是善心,但兜里只有一百元的人拿出一百元来帮助一个落难的人,就是一种可贵的情怀了。它并不需 要表现的那么激烈,不一定就是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我感叹着答道:“那当然好,陈雁愿意跟你走吗?”
紫英:“她当然愿意,我们已经说好了,就等征求你的意见了。其实,我收留她还有一点别的打算。”
“征求我的意见?你果然有别的想法,就知道你不仅善良,而且聪明有心眼。你又打她什么主意?”
紫英伸指轻轻掐了我一把,笑道:“不是打她的主意,是打你的主意。我想在淝水开一家知味楼分店。你在这个地方至少要待四年,说不定时间会更长。你一个人总得有人照顾,也得有个立脚地地方才行。”
“照顾?难道我自己照顾不了自己?”
紫英佯嗔道:“你现在有出息了,照顾自己当然没问题。我要找人看着你才行,我这一不留神,你就惹了人家陈雁害了相思病。如果再放你四年。还不知会怎么样呢!这叫我怎么跟菲儿妹妹交代?”
“看着我?你找谁看着我?”
紫英:“我已经找好了,就是陈雁姑娘。我想在淝水开家知味楼,我不在的时候就交给她打理。”
我逗她:“让她看着我?你就不怕有人监守自盗?”
紫英噘起红唇:“那恐怕需要你本人配合才行,我是管不了你,不过你得想想菲儿妹妹那边怎么交代。你不应该让她心中不快。”
“我开玩笑你还当真了!你想帮她一把是好事,不过……她能行吗?”
紫英:“有谁一生下来就会做生意懂经营呢?不都是学的吗?你可不要小看这个陈雁姑娘,小小年纪一个女孩家,心这么善,却能孤身一人在异乡立足,自有她的过 人之处。她也就吃亏在出身和遭遇。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和机会,否则的话她未必不能像你这样做科大地学生。……我把她带回芜城,就是想让她在芜城知味楼好好 熟悉熟悉。”
“行,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紫英娇笑:“对呀,我眼光不好怎么会看上你呢?再说找别人我还真不放心。这个陈雁姑娘是最合适的,我相信她会很留心照顾好你的。……你堂堂东昆仑盟主,在 淝水连个待客立足的据点也没有也不好。修行人虽不讲虚荣排场,但我们也不能太寒酸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淝水考察,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好好好。我都听你安排。……你一提东昆仑盟主,我倒想起来了,逍遥派道场就在淝水。他们对这个地方应该很熟。要想找一个开业的地方,可以托逍遥派帮忙,这也并不是多大的事,哪天我找到他们打声招呼就是了。……你眨眼睛,又在想什么呢?”
紫英:“我在想──如果真的有人监守自盗,那也只是一个人把你看住了,总比你到处沾花惹草的强。东昆仑盟主啊,可不是一般地年轻有为!”
“瞧你把我说成什么了,瞪着眼四处张望的色狼?我是这样的人吗?”
紫英揽住我:“你怎么不是?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就像!”
“是吗?那你小心了。狼又要吃羊了……”又是一夜温柔缠绵,少儿不宜也不必多言。
……
紫英拿沾花惹草的话题和我开玩笑,然而真正有了沾花惹草这种危险行为地人不是我,而是远在滨海的风君子。
紫英带着陈雁走后,那家风味小吃店就要关门了。然而房东却不愿意了,说什么已经讲好了租一年,就这么弃租要赔偿损失。紫英也没跟那房东多说什么,临走前一 次交齐了这一年剩下的房租,店面没退,而是那把个地方丢给了我。她对我说小吃店后厨的家伙事都是现成的,没事我可以自己做点吃地改善伙食,这个地方也可以 当个活动据点,哪怕找同学来打牌都行。
我做了一个决定,继续经营这家小吃店,但不像别人那样经营。我将后厨收拾干净,买了一个冰箱和一套新的液化气灶具。哪天有空有心情了,比如说晚上或周末,我就挑出幌子开业,平时门就关着不纳客。营业的时候我就在门口挂个帘子,帘子上写着“西安风味馄饨”。
馄饨不是西安风味小吃,尤其我做地馄饨是典型的江南薄皮精馅馄饨,我只做这个最拿手,和紫英学的。但馄饨汤不一样,是西安风味的油泼辣子。那“西安风味馄 饨”的招牌我就这么挂出去了,有不少自以为内行的美食家路过笑话我,我就当没听见。我愿意的时候就卖馄饨,做多少卖多少,卖完为止。想随时来吃?吃完了还 想吃?对不起,没有的时候就是没有。那得看我地心情和时间。这一条街上大概没有我这么做生意地。
还真别说,我这种古怪的经营方式居然使这家小吃店在这条街上变的非常有名,只要我开门,生意就是极好!渐渐名声流传在外,甚至有人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吃馄饨,赶的不巧没吃着还十分惋惜。
有一天我去小吃店。想收拾收拾卫生。刚一开门就有三个年轻男子进来了,吆三喝四道:“老板,来六碗馄饨,特意大老远来地,你动作快点。”
这一天我没买面也没买菜,根本就没打算开门做生意,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三位,今天没准备,我没打算营业,你们请回吧。……我如果卖馄饨。会把帘子挂出去的,今天没挂帘子就不卖。”
他们当场就火了,有一个人拍着桌子说道:“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我们大老远冲着你来的,你居然把客人往门外赶,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我笑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确实不是正经做生意的。你们来得不巧,与我的馄饨无缘,下次有缘再说吧。……你们如果看我不顺眼,以后就不要来照顾我生意。馄饨卖不出去我活该。”
我笑着把话说到这里,一般人也就走了。可这几个人明显就是这一带的刺头街痞,怒喝道:“吃你馄饨是给你面子。你敢这么打发我们几个?赔点心情损失费吧,否则今天我们不走了!”
另一个道:“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今天这馄饨我还吃定了,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少罗嗦,快去下厨,还有什么别的小菜吗。”
我站在那里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衣袖说道:“想吃馄饨,斜对面有一家也卖,你们去那边好了。反正今天我不做,我也不欠你们的。”
有一个人站了起来。一脚踢坏了一张塑料凳子,指着我地鼻子骂道:“操他妈的,老子今天砸了你这家店!”
我微笑的看着他:“砸吧,要砸快点砸。我正想换一套新桌椅,有人肯出钱替我买更好。你们砸我就报警,有多少损失先记录下来。”
有个像是领头的小子鼻孔出气:“报警?这一片的派出所所长是我哥们,你报警试试!”
我地小吃店开着门经过这么一番争吵,吸引了不少人在门口围观,有隔壁的店主也有路过的闲人,大家都围在外面指指点点。我也看出来那三个小子也就是嘴硬,看我毫不害怕的样子他们也不敢真动手。这种人,就是拣软的欺,我今天要是让他们欺负了,就是纵恶。
我仍然很平静地笑:“哦?那更好了,你们砸店的时候把那个所长哥们叫来一起旁观,省得我打电话报警。把他叫来吧,快去!”
最后“快去”这两个字出口时我脸色变了,变成一脸怒意。喝破时带着丹田真力,震的整个小吃店四面墙壁都发出金属回音,声音地攻击都向着那三个人,围观者只 觉得声大倒也没什么别的异常。但那三个小子可有点惨,扑通扑通都摔倒在地,想爬一时半会没爬起来,只觉的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乱响。我心里清楚的很,这十天 之内只要他们乱发脾气,仍然会不断头痛耳鸣。
门外的围观者不清楚其中的奥妙,只听我一声如雷般的断喝,把那三个小子吓的一哆嗦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发出哄然笑。那三个小混混心里害怕了,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大概是“你等着瞧”之类地场面话,抬脚就想走。
我在后面喊道:“留下十块钱再走,赔那张踢坏的凳子。……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没什么热闹好看了,我要关门了。”
关上大门,终于落了个眼前清静,看看天色已经过了晚饭点。我此时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应,莫名的觉得风君子这小子今天晚上恐怕有点事,取出昊天分光镜看了一眼。这一眼让我有些意外,我只看见了桌子上的一只茶壶和一间空荡荡的宿舍,屋里却没有一个人。
滨海理工大学的七舍的房间与我住的学生宿舍不太一样,他们是一个大屋,一共有十个人。现在所有的人都出去了,估计是去上晚自习了,风君子今天出门没带茶 壶。他去了哪里了?我可以用移景之术在他们校园里找,就像有人扛着摄像机镜头四处乱走,我连续窥探了他常去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发现。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 想起了这小子前几天干的一件事。
风君子上个星期去晚自习的路上,在他们学校的西山布告栏特意看了一条广告,是关于校园内的交谊舞培训班的。这时候大学校园里流行跳交谊舞,每到周末晚上都 把食堂大厅的桌子搬开搞舞会。跳的是三步、四步,华尔兹、布鲁斯等等,就是男生女生胳膊抱胳膊在一起转圈。工科大学更有意思,由于女生比例较少,舞场中竟 然还能看见男生拉着男生跳的。风君子上大学没多久就开始赶时髦,报了这个交谊舞培训班。学习费男生八十,女生五十,幸亏当时是月初,否则风君子兜里还真没 钱交学费。
我记得那张海报上说的是学期一个月,每周二、四、六晚上课。今天是周二,那么风君子一定是去学跳舞去了。搂着女生打转的时候当然不能一手捧着茶壶,所以茶 壶留在了宿舍里。知道他干什么就好办,昊天分光镜中光影移转,场景移到了七舍旁不远的大学生活动中心。风君子正坐在墙根旁的椅子上听舞蹈老师讲解示范动作 呢。
这一课学的是慢四,基本步伐比较简单,讲了一段时间老师就让这些学生自己配对练习。男生们纷纷走向教室另一侧排队坐着的女生。由于今天是第一课,大家几乎都不认识,所以彼此之间显的很腼腆。
这个舞蹈班总共有六十人,男女各三十。理工大学的女生从相貌上来讲不算很出色,但肯抛头露面出来学交谊舞的,出门前多多少少都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大多都 还能看得过去。在男女比例如此悬殊的工科院校,这样的场合是搞对象的最好机会。在那三十个女生中,有一绝色女子如鹤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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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那“女生”是什么人?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4回 逍遥载酒行,妖娆掌中轻(上)
章节字数:4335 更新时间:07-09-10 09:19
这女生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披肩的柔发,五官艳美,柳腰丰胸曲线动人。年纪看上去比周围所有人都大好几岁,有二十四、五的样子,显然不是本科新生。出现在 校园里,不是年轻的老师就是在校研究生。有如此美女站在对面,很多毛头小伙眼都看直了,风君子也一直在偷眼瞅她。也许是年纪的关系,或许是不太熟悉,很多 小男生都想请她,却犹犹豫豫没敢过去。而这女子脸上一直带着迷人的微笑,微笑着只看着一个人,那人就是风君子。
风君子也想请她做舞伴,正偷眼看去,发现两人的目光正好在对视。风君子有点不好意思,然而那女子却大大方方的向他点了点头,主动走了过来。两人手拉手到了屋子中间,结成了一对舞伴。
这本来是很浪漫的场景,却看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连魂都快飞出来了。因为那女子我太熟悉了,她竟然是绯焱!
绯焱怎么会到了理工大学?又怎么会混到学生舞蹈班中?很明显她掌握了风君子的行踪,也知道了风君子在人世间的真实身份,就是冲着他去的!我千防万防终究没 有防住,原以为只要张枝这个乌鸦嘴不乱说,宣花居士不去纠缠私怨,就没有知情的修行人去打扰风君子。却万万没有料到绯焱找去了!
绯焱这个女人很有心机。连风君子都怕她三分。她以前虽然没有见过风君子地真实面目,但根据蛛丝马迹和种种线索也能看出破绽来。风君子封印神识入世历劫,绯 焱能找到他也不算太让人意外。关键是她想干什么?她想打风君子什么主意?我太了解她了,她不可能怀着什么好意可惜绯焱认识风君子,风君子却不知道眼前这个 大美人是谁,这是让人最担心的地方。
我下意识的掏出一枚天刑墨玉。握在手里却没有捏碎。在那种场合绯焱也不会公然对风君子有什么不利的举动,我要静观其变再说。
我在淝水一头冷汗,风君子在滨海却是很舒服享受。他左手架握着绯焱的右手,右手搂着绯焱的腰侧,而绯焱地左手很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正在舞曲的旋律 下试探着一、二、三、四的前后迈步,小心翼翼的脚尖对脚尖尽量不踩到对方的鞋。绯焱今天穿了一双非常精致小巧的红舞鞋,白色的半长袜。
风君子正在找话题与绯焱搭讪:“你不是本科生是吧?”
绯焱:“怎么,看我年纪大是不是?难怪刚才都不愿意过来请我,我看了你很长时间。”
风君子:“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你特别成熟。站在那里与众不同,我简直都不好意思过去。”
绯焱:“你这是在夸我吗?你猜对了,我不是本科生,也不是本校的,我在财经大学读硕士二年级。你们学校地广告贴到我们学校的布告栏去了。我恰巧看见了。”
风君子:“财经大学也有舞蹈班呀?”
绯焱:“我们学校的男生没意思。还是理工大学的学生比较老实,男生的态度也端正。……我叫严飞飞,是学算计专业地,你呢?”
风君子:“我叫风君子,机械九二的本科新生。算计专业?算计什么呢?是会计专业吧?”
绯焱妩媚一笑:“你听错了。是计算机专业。……风君子,好特别的名子!和你人一样特别!”
风君子:“是吗?你觉得我很特别?”
他们两个眼看越聊越近乎,我在昊天分光镜前内心呼喊:勾引。绝对是勾引!绯焱分明要以成熟美女形像去勾引风君子这样一个愣头小子。风君子这个聪明人会不会昏头啊?风君子啊风君子,要珍惜生命远离美女啊!人世间太危险了!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我是寝食难安,时时刻刻注意着风君子的状况。昊天分光镜一出,神念一月未断,一月后神气衰竭无以为继。有人也许奇怪我怎么可能每时每 刻都将昊天分光镜拿在手里施法呢?不是这样地,当我第二天要离开小吃店回学校的时候,风君子在宿舍呼呼睡大觉,我本能的还想继续看看他周围地情况。莫名的 闭上眼睛。神识还留在昊天分光镜影中,也能感应到镜光中的影像。
这种感应并不“看见”或“听见”的概念,勉强可以解释为“知觉能察、动静不离”。婴儿境界中神通足具,运用之道巧妙不同。我将昊天分光镜随身携带,神念不 断,整个人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却不耽误做别的事情。这种异常状态看上去还是很特别,有一次老夫侠问我:“老大,你怎么一天到晚象在梦游一般?走路 抬腿就象慢动作?”
如此运用神通感应,理论上讲不消耗法力,但我的修为还远没有达到圆融无碍的境界,还需要借助昊天分光镜窥知千里之外的一把茶壶,然后才能找到风君子。所耗 虽弱,但日积月累不停总还有乏力衰竭地那一天。这个过程如此之慢,以至于我并未察觉,直到一个月后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无法力可用,有法术不可施,才反应过 来。
奇怪的是,虽然法力耗尽,但神识灵觉不失,身心五官感应神通仍在。我一直在使用昊天分光镜,而现在昊天分光镜成了我唯一可以继续动用的法器。我仍然可以在 镜中看见茶壶,然后去找风君子,上课时听见老师讲什么也仍有声闻成就。但是我施展不了其他任何主动改变外物、与人相斗地法术。就象一个已经睁开眼睛感知世 界,却没有力量改变世界的弱小婴儿。
靠!换骨人劫居然这样来了!我躲过了凶险无比的换骨天劫,但丹道修行却避免不了现在这一关。是我自己在婴儿境界中无意间将神气法力耗尽的,暗合了“釜底抽 薪”的境界,这是风君子传我“婴儿”法诀中最重要的一步,只有突破这一步才能到达苦海岸边。“超出万幻、确然一灵、有法无为、端拱本心”地心法风君子用了 “釜底抽薪”四个字为口诀。传法时说的非常玄妙,我此时方知何意。
依常理,我此时应该找一处福地洞天潜心闭关,以早成“还虚凝神、不依炉鼎”的境界,到达苦海岸边,等待阳神出现。但我并没有这么多,虽然很冒险──我除了金龙锁玉柱与神识灵觉之外无他法可以护身,但风君子的处境更玄。
不提我的修行如何,只说风君子与化名“严飞飞”的绯焱。自从“第一次”见面后,他们每周二、四、六晚上都会见面。成了固定的舞伴。风君子这小子学武很不用 心,三十六路擒蛇手功夫一开始他只看懂了“游身”、“锁寸”两招。后来小小全部教会了我,我再去讲解给他听,他听的还是那两招,其他的三十四路根本没兴趣 学。然而今日学舞却很认真。一节课也没拉下,舞是越跳越象样。绯焱当然也是学的极好。
后来学到狐步、快三旋步地时候,风君子搂着绯焱进退自如满场飞旋。绯焱的裙裾飞起,黑发飘散,这两人真是一对帅哥靓女。不,金童艳女!我不知道绯焱究竟想 打什么主意,至少一个月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很有耐心。一点一点在接近,也一点一点在试探,很小心不露出刻意的痕迹。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仙人炉鼎还是仙人境界地奥妙?忘情宫法诀还是想报私怨?或者就是想趁虚而入控制风君子这个人?我也不清楚!
舞蹈班最后一课,绯焱装作无意的问风君子理工大学什么时候有舞会?风君子告诉她每个周末都有,很自然的发出了邀请,绯焱就答应了,于是有了见面的借口。他 们成了经常交往的“朋友”,总是并肩出现在校园内外。男女学生如此,在当时通常就是恋爱关系了。然而他们还不是,至少我知道他们还不是。
两人在一起年貌是不相当地,绯焱看上去大了风君子好几岁,要知道风君子今年只有十八,有不少白发也是十八。英俊少年与艳熟美女站在一起总有些别扭,风君子 有感觉,可绯焱似乎一点都没在乎。转眼又到了月初,风君子兜里有钱喝酒吃肉的日子,有一天舞会之后绯焱要风君子请她吃烧烤。她很乖巧,知道风君子本来就是 打算去吃烧烤的,地点是校门外地过把瘾烧烤店,风君子与那里的小老板已经很熟了。
锈迹斑斑的铁炉中燃着通红的火炭,上面架着铁签子穿的羊肉串,风君子正用熟练的动作均匀的洒上细盐、孜然和辣椒面。火上滋滋滴着羊油冒起青烟,这种场合与 绯焱一身明艳又不失大方整洁的打扮格格不入。然而她却温柔恬静的并腿坐在对面地矮凳上,很认真的听风君子说话,并时不时好奇的问上两句。
“风君子,你为什么喜欢捧着茶壶?吃烧烤喝啤酒也拿一壶茶吗?……这把紫砂看上去不错。”绯焱问他。
风君子:“从小习惯了!……这壶是不错,叫紫气红云砂,我用了五年多了。”
绯焱:“五年?那时侯你才多大点?谁给你的?”
风君子:“不是别人给我的,那年。暑假我到五国县二姨家玩,在小铺里淘的。怎么样,我的眼光不错吧?”……
从那以后绯焱经常找机会陪风君子,跳舞、看录象、吃饭聊天。风君子很健谈,而绯焱很善于聆听。我看出来一点门道,那就是绯焱对风君子以前的经历很感兴趣, 每次适时的插话提问总是句句不离风君子以前的事。时间一久,风君子从告别开裆裤到认识“严飞飞”之间的往事绯焱几乎都“知道”了。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其中 没有任何破绽,风君子真的将修行界与神仙道法忘了个一干二净。
绯焱还不死心,有一次故意引导风君子:“你听说过修行人吗?就是修炼法术的那一种人。”
风君子答得很干脆:“有,当然有,我遇到过不少,自己也练过内丹术。”这句话别说绯焱,就连偷听的我都大吃一惊。
绯焱的语气有点激动:“真的吗?好有意思!快说给我听听!”
风君子接下来眉飞色舞,然而说的话却让我啼笑皆非:“我小时候住在芜城旅社大杂院里,有不少走江湖卖艺的来来往往,他们不少都是有修行功夫的。有人能扔手帕在伞面上跳舞,有人能在肚皮上砍柴,还有人会变各种各样的戏法。我也学过几手戏法,不过真功夫没学到。”
绯焱:“你说你练过丹道,又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喝了一大口啤酒,用餐巾纸抹了嘴:“是内丹术,我是照着在新华书店买的一本书上学的,打坐入静没问题。那时侯我家不住旅社了,但外面就是郊区。有天 夜里打坐突然听见窗外杀猪叫,惊得我差点走火入魔,以后一入静就耳鸣,也就不练了。要不然,我现在恐怕早就是大师了,你说呢?”
这些都是哪跟哪?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又“记住”了什么?我是他的亲传弟子都听的不得要领,绯焱就更是一头雾水了。然而绯焱并没有放弃试探,一直和风君子保持 着很“亲密”的朋友关系。转眼到了月底,风君子又该干啃馒头就菜汤了。这个月底他特别穷,最后两天连馒头都吃不起简直要饿肚子。
绯焱私下里对风君子在学校的情况很清楚,特意“大老远”跑到理工大学来请风君子吃晚饭,连着请了三天。绯焱每天都找不同的借口请风君子吃饭,就是不点破风 君子月底没有伙食费的事。风君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会猜不到“严飞飞”的“用意”?他对她的好感越来越多,对她的事情也越来越感兴趣。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4回 逍遥载酒行,妖娆掌中轻(下)
章节字数:4344 更新时间:07-09-11 08:33
所谓言多必失,绯焱很少对风君子谈自己的事。风君子问起几次,“严飞飞”只说自己是湖南人,父母去世都很早。家里还有个姐姐,比她大几岁,是一家大公司的 领导。她在那家公司里也有股份,因此经济方面还比较宽裕。这些年一直在学校读书,也没别的好说。……直到有一天两人共进晚餐时,风君子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 也许在美女面前不该问,但对“女朋友”必须问的问题:“飞飞姐,你多大了?”
绯焱俏皮的一笑:“你先告诉我,你多大?”
风君子:“我生于1974年12月12日,下个月刚好十八周岁。你呢?”
绯焱:“我不说,你猜!”
风君子眨了眨眼睛:“把左手给我。”
绯焱将左手在桌上乱晃,却不伸过去:“你想干什么?”
风君子:“你不知道吗?我们系同学都叫我半仙,我会看手相。”
绯焱:“半仙?你怎么不去摆摊算命?人家算命先生看手相都讲究男左女右,你怎么看我左手?”
风君子坏坏的微笑:“男左女右?对呀!我就是男的,我喜欢看人左手。”
绯焱:“一看你就象在骗人,你要是骗我,以后就没人请你吃饭了!”
风君子很认真的摇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话。怎么会骗你?”
绯焱在微笑,可眼色有些很复杂:“你怎么知道你没骗过我?也许你自己忘了呢?你根本就不在意所以想不起来了?”
风君子:“没有这么复杂吧?……哈哈,抓住你了!”
只见风君子隔着餐桌突然伸手一抓,如灵蛇吐信般疾准。绯焱地手竟然没有闪开,被他握个正着,脸色一变差点没有叫出声来。绯焱的反应明显过激。被风君子的“ 突然袭击”吓着了。其实她一直在试探风君子,以她的心性,肯定会怀疑风君子自封神识的真假虚实。刚才说了两句有点“漏底”的话,风君子突然出手,绯焱怎能 不惊惧?我在镜中看得清楚,风君子用地正是三十六路擒蛇手中的“锁寸”。
然而风君子紧接着一句话让绯焱缓过神来:“哎呀,手上有电!你也电着了吗?”原来绯焱情急之中不由自主放出护身仙霞刺,风君子当然不怕,但却有感觉。他只觉自己的手星星点点的麻了一麻,就象被静电轻轻过了一下。
风君子突然抓住绯焱的手。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知味楼中,风君子突然出现抓住她的手,绯焱见护身仙霞刺无功大吃一惊。现在的风君子仍然不惧仙霞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他的语气与表情。一点都没有做作之态。
绯焱更加不清楚风君子“封印神识”的虚实了,由他将自己的左手握在掌中没敢乱动,口中小声问:“你过电了?什么感觉?”随即觉察出这句话语意很可能引起误会,脸色一红做了几个深呼吸,丰挺地胸乳也不住的起伏。也不知道她是“害羞”还是因为紧张被吓着了。
风君子没有抬头。而是看她的手,讪讪答道:“滨海市的空气比江南干燥,我手上的皮肤比较干。起静电也正常。”
绯焱:“不要说天气了……你不是要看手相吗,看出什么来了?”
风君子说了三个字:“你属猴。”
风君子这是在猜绯焱地年纪,其实也不能算猜,只是根据绯焱的相貌和身份推论。如果六岁上学,小学五年,中学六年,本科四年,现在硕士二年级,那么“严飞飞”应该是二十四岁。那她应该生于1968年。是猴年。风君子没有说年纪,而是说属相,显得比较婉转。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绯焱今年多大年纪,修行人如果过了大成之境,容颜无岁月之牵。以绯焱的资质成就,达到大成之境时恐怕年纪不会太大,我看不出她的年纪很正 常,有可能再过几十年她还是今天这样。然而看绯焱的脸色却很惊讶,甚至愣住了──她地反应说明风君子猜对了!不论她是不是二十四岁,但一定是属猴的。
绯焱:“你还真算准了!还算出别的什么了吗?”
“幼年离家,孤傲自赏,天资聪慧,好争所欲!”风君子不紧不慢地说了十六个字。他给人看手相的风格我早就知道了,根据对方无意间透露的一点信息加上自己的观察,虚虚实实的说出来很能唬人。可这么形容绯焱竟是极准!
绯焱果然被唬住了,声音微微发颤的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能仔细解释吗?”
风君子一手将绯焱的左手握在手心,另一手在她地掌纹上指指点点,信口道:“人的生命线和智慧线起源重合,而你这段重合的距离极短。这说明你自立很早,我猜 是小的时候曾有变故。这个缓慢分叉一般人都出现在二十岁以后,表示心智已开,可以独自立足处世。而你出现在十余岁,纹路清晰与众不同,说明你从那时开始经 历了人生第一个重大转折,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特殊经历,这经历一般人没有。”
绯焱:“是的,我父母去世很早,有别的长辈照顾,也是我的老师。从那时起,她教了我不少新东西。”
风君子抬头看她,用抱歉的语气说:“不好意思,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绯焱轻叹一声:“没关系。很多年没有人可以和我说这些了,你继续,我很想听。”
风君子:“你地智慧线弧度非常完整,清晰不断,就是稍微深了些,向内窄了些。这说明你的天资过人。做事比平常人成功,但是为人比较孤傲,不太看得起身边其 他人。更特别的是,在你的手纹上看不见智慧线的终点,因为它没入到玉柱纹中。玉柱纹就是这一条,从掌根正中发出,连续向上到中指和无名指之间。一般人很少 有这一组掌纹,就算有也没你这么明显,向上横穿感情线。”
绯焱:“这又是什么意思?你说我孤傲看不起其他人,我在你面前有这样吗?”
风君子一笑:“你出现在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可你一点都不在乎。象校园舞会那种公开场合,有不少人和你打招呼,而你根本毫无回应。我从你的眼神中能看出来, 你不是不想搭理那些人,而就是每当那些人不存在。一律无视!……不说这些了,接着看手相。玉柱冲天直穿感情线,说明你有时候只想做你要做地事情,可能给人 的感觉很无情。……飞飞姐,我就是看手相瞎说开玩笑。你别当真,你要是不愿意听……”
风君子说话时发现绯焱的脸色有些凝重,赶紧改口。绯焱却打断了他的话。又淡淡笑道:“风君,我愿意听,你怎么看就怎么说,千万不要故意改口。看手相就是玩,我有那么小气吗?”
风君子:“飞飞姐,你刚才叫我什么?”
绯焱:“我叫你风君,我喜欢这么叫,可以吗?”
风君子:“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
绯焱:“你话还没有说完,‘好争所欲’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风君子:“你对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就想要,也不在乎与你合不合适。从某些方面来讲这是优点,你有勤学上进的心,有目标明确的行。但从另一方面,你可能太从 自我中心出发了,不顾是否应该。……有时候尽力想要的东西却得不到,尽管你比别人强。……这是从你的的感情线上看地,是不是这样?”
靠!风君子这是在看手相吗?分明就是借着手相说人,将绯焱这个人说得越来越清楚。封印神识、忘却神通的风君子还是风君子;改变身份、貌似温婉的绯焱还是绯 焱。风君子什么意思?傻子都能看出来“严飞飞”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他,并且很巧妙的培养两人间的好感,虽不点破但是追求他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风君子在 暗示她──“你没有想过我们不合适吗?”然而这话听在绯焱耳中,显然会有别的联想。
绯焱端起玻璃杯,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她凝视着风君子幽幽说道:“小时候,父母总说姐姐比我听话──我认为他们偏心,所以经常偏偏不听话就想让他们多注意 我。……后来父母不在了,老师照顾我们姐妹,我比姐姐聪明、比她强。其实不仅是我姐姐,我比其他所有人都聪明,学得都好。我拼命的学,想证明给所有人看, 我是最好的──我也做到了!……可是最后,得到肯定的人却不是我。”
说话时绯焱有些激动,连续给自己倒了几杯酒喝了下去,眼圈也有些微红。当她喝完了一杯又想倒酒时,右手也被风君子抓住了,她身体轻微地颤了颤。风君子握住 她的双手柔声道:“别喝了,你要醉了!……告诉你我的事,从初三开始,我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二,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父母没有一次不批评我,可是我从来 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公平,自认为这样也很好,其实我一直很开心。”
绯焱地眼神有些蒙胧:“也告诉你我的事,不知道你在手相中有没有看出来?你说得没错,我好争所欲,只为自己喜欢不顾许多人怎么想。但有一次我帮过一个人,为了帮他费尽心机闹得天下不宁,结果他却把我戏弄了,当着所有人的面。”
风君子瞪大眼睛:“有这样的事?有这样的人?他把你怎么样呢?找他算帐啊!……如果没怎么样,不理他就是了!”
绯焱怔了一下,就象突然醒来般神色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抽回了自己的双手,身子向后靠了靠,平静的说道:“谢谢你提醒了我,我差点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风君子有些疑惑:“你在做什么呀?”
绯焱又笑了,是那种标志性娇媚的笑:“在算命呀!风君,你手相看得这么准,能不能给自己也看看?……我听说可以从手相上可以看出一个人能活多大,是这样的吗?”
风君子:“所谓善相者不自相,我不能给自己看。至于看一个人地寿数,虽是玩笑也有一点点道理。掌上观纹也是一种望诊,可以看见一个人的五脏气血如何,由此推断性情遭遇。”
绯焱:“你说得那么神,那你给我看看,我的未来怎么样?”
风君子摇了摇头:“看手相说过去事,对错无所谓都是玩笑,我不太喜欢说未来事。未来怎样,有定数也有变数,也要看一个人自己怎么选择。”
绯焱:“我不干,我就要你给我看看未来……你既然看了就要看到底,不许再骗我玩!”她着噘嘴说话,一副小女孩撒娇的样子。
风君子推托不过,伸掌道:“好吧,右手拿来。”
绯焱:“怎么又换右手呢?”
风君子:“我看还是你看?我说右手就是右手!”
绯焱伸出右手,手心向上放在风君子掌中,眼神中有拷问之意。风君子低头看手,眉心微皱,半天没有说话。绯焱迷着眼睛问:“风君,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的身体有什么地方不好吗?”
风君子:“不是,你的身体几乎比所有人都好!左右手一道健康线斜纹都没有,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完美的体质。”
绯焱嘴角有了笑意:“那你看我能活几百岁,或者长生不老?”
风君子似乎没听清绯焱在问什么,摸着她的手没头没脑的说了三个字:“三十六。”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5回 舒云敛滟水,一气化三清(上)
章节字数:4188 更新时间:07-09-11 08:33
(题记:行文至此,有一个设问。很多人读《西游记》时,都觉得大闹天宫很爽,西天取经窝囊。那么反推过来,如果孙猴子打倒了玉皇大帝,打倒了如来佛祖,天 上地下唯我独尊,然后他又该干什么呢?等待另一个孙猴子来打倒?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死路,这就是所谓跳不出的轮回!看了太多的以修真为题材网络文学作品, 都是写到天上地下、宇宙内外、八荒六合唯我独尊这条死路中,然后不得不是最终结局。
也许这样的小说看多了,所以本书写到风君子与七叶巅峰一战后,不少读者就认为是结局了,因为按“常理”无法想像后面是什么?还有人看见主角石野竟然不是“天下第一”,心里就象猫抓一般难受。我要真的那样写,就没必要写《神游》这本书。
还有一个设问,假如一部最常见的YY小说主角到达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地步后,还有什么继续存在的意义呢?真正超越的存在状态是这样的──把那些表面虚妄的 东西都剥离。去掉无敌的力量,去掉无边的权势,去掉莫大的神通,去掉一切自我膨胀的满足感,再看看这个人还剩下什么?修行的意义就在于此!我写《神游》的 唯一目的是正本清源,也许我做不到,但我尽力在尝试。
本卷名为“太上篇”,太上忘情也罢。反朴归真也好。风君子封印神识做个“普通人”,这其实不是放弃,而是修行境界地又一种超越。这种境界不仅意味着他是个 “普通人”,而是世上的一切存在不论高低贵贱,在他面前都是普普通通。本回名为“一气化三清”,可能有人看不出哪里一气化三清呢?我就这么写了。不做解 释,留下这一篇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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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焱脸色陡然罩上一层寒霜,这三个字给她的感觉不是一般的震惊!她的嘴唇在轻轻发抖,瞳孔都收缩了,用压抑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只能活三十六岁吗?”
风君子见绯焱神情如此惊惧,也很意外,随即反应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地有问题,连忙解释道:“飞飞姐,你误会了!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吓成那样?算命而已。至于吗?”
绯焱一只手拍着胸口,小喘着气道:“你是吓了我一跳。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完吗?再这样,我可饶不了你!”绯焱用娇嗔的语气掩饰自己的失态,我在昊天分光镜前 突然明白了一件事。绯焱确实是属猴的,但不是二十四岁。而是比二十四岁整整大了一轮,今年恰好三十六。她知道风君子是在世仙人,开口问寿数,风君子说了句 “三十六”,心中怎能不打鼓!
风君子用一根筷子在她的手心比了一下。口中道:“我也没说你只能活三十六岁。你年满三十六之后,确切的说是三十七岁之前,可能会遇到一个大波折。你的人生道路、情感生活都会随之改变。到时候一定要小心才能渡过。……仅仅是看手相,不必当真。”
绯焱:“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的掌纹我清楚,我怎么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
风君子:“你不懂相术,当然看不见。你看……”他突然“啪”的拍了绯焱地手心一下,将绯焱的手心拍红了,然后用双掌将她的手握紧再松开。只见红色并不完全均匀,从拇指外沿斜向小指根部出现了一道发白没有血色的暗纹,隐约连穿三川掌纹而过。绯焱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能不能过地去?有没有办法化解?我可是当真了!你一定要帮我!”绯焱装做怯生生的样子问道。
风君子笑了:“命这东西,有定数也有变数。再说了。人的掌纹会变的,就是比较缓慢看不明显。现在还有时间,说不定到时候已经不是这样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绯焱:“我不管,我今天让你吓着了。如果到时候我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你答不答应?”
风君子只得点头道:“好地,好的,我一定帮你。真不该给你看手相!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绯焱:“给你买烟是不是?我知道你看手相的规矩,就不买一盒了,干脆给你买一条。你想要什么烟?”
风君子眼睛一亮,很没有志气地说:“一条呀!不用太好的,五朵金花就行。”
绯焱:“五朵金花太次了,怎么也得给你买条阿诗玛。”
风君子:“那太好了,谢谢飞飞姐!恩?你不抽烟啊?怎么对香烟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以前的男朋友也……”
绯焱:“你胡说什么?认识你以前我没交过男朋友。还不是因为你抽烟吗?我才特地留意的!……我到滨海这么长时间,也没交过什么朋友,甚至很少出门。周末陪我出去玩好不好?我们去野餐,去白云滟水,我还没去过呢!”
风君子看着绯焱似笑非笑:“野餐?我喜欢!白云滟水?好地方!你这个很少出门的大美人偏偏看了广告跑到理工大学来学跳舞,那么多帅哥中间偏偏认识了我,我怎么能不陪你去呢?……就这么说定了,周末我去你们学校接你,你住在几舍几室?”
绯焱:“我没住宿舍,在校外自己租了一间房,图清净没人打扰。还是我来找你吧,周六上午九点在宿舍门口等你,野餐的东西我来准备。”
风君子:“怎么好意思总叫你请客。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东西我来买。不要和我争,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他说话突然有了底气,原来周末已经是月初了,他家地汇款单又该到了。
我在暗中听到这里也是眉头一皱,本能的觉得绯焱发出邀请时眼神不对。以前他们见面都是在人多地公众场合。绯焱有什么不轨也不方便动手。现在她引他去郊外远 足,终于要在野外下手了?看来第一枚天刑墨玉终于要有用处了!我现在法力尽失,就算赶到滨海也帮不了忙,但风君子早就留下了应急之法。再说了,除了我还有 忘情宫,别忘了昊天分光镜还有一面在那里。所以我虽然紧张,但也不是太揪心。
……
白云滟水是滨海市郊外的一处森林公园,在群山环抱之中。其上海天白云环绕,其下有一湖波光荡滟,白云滟水因此而得名。湖边是许多人节假日远足郊游的好地 方。三三两两的散落着五颜六色地帐篷,还有游人支起的烧烤炉架。风君子和绯焱没有走直通湖边的大路,而是在绯焱的提议下翻山而入。这样倒不仅仅是为了省门 票,绯焱说就是想体会登山的乐趣。我估计。到了山野无人之处,她就该动手了。
滨海十二月末的天气已经很凉。风君子穿了一件厚条绒外套,背着一个旅行包,一路登山额头开始见汗。绯焱跟得很紧,一直就在风君子的身侧,她今天穿了一件粉 色的束腰羊绒大衣。米色的紧身长裤,系着一条。鹅黄色的丝巾,就象萧瑟山林中一朵娇艳地花。她还时不时装做山石难攀的样子让风君子搀扶一把。
两人走到山腰密林深出。绯焱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风君,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也许只有出手,才能让你明白我想要的东西。”
风君子只顾低头看路,没太听清她说什么,答道:“你对我很好啊?想要什么就问我要呗。”
绯焱走在他身边,一只手悄悄抬起,纤纤五指发出刀刃光泽,五道无形的锋芒卷出,直绕向风君子地脖子。她终于出手了!然而就在此时。风君子突然惊叫一声:“飞飞小心!”一转身抓住绯焱这只手向自己怀里一拉。
风君子的手神奇无比,他曾抓住七叶的赤蛇鞭连赤蛟之魂都给收了回去。绯焱的手被握住,无形锋芒瞬间尽灭,一身法力不能施展,人也倒在风君子怀中,口中发出一声惊呼。风君子另一只手顺势搂住她,将她拦腰抱起双脚离地。
绯焱被他破了法术,又突然被抱在怀中挣扎不脱,脸涨得通红道:“风君,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我也愣住了,没有捏碎墨玉──难道这小子还有别的埋伏我不知道?
风君子抱起绯焱向一侧连退几步才放下她,脸也红了,却拉着她地手没松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太危险了!你看那边──”说着话踢起一块小石头,落向刚才绯焱身前不远的位置。只见草丛中突然弹起两个带齿地半圆铁环,“卡”的一声合在一起。
“这里有山鸡一类的野味,有人偷偷下了捕兽夹子。……都怪我不好,没注意看路,差点让你受伤了!……飞飞姐,你没事吧?”风君子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绯焱惊魂未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没事,就是让你给吓了一跳。谢谢你!”绯焱怎么会在乎一只普通的捕兽夹?她的确是被风君子吓了一大跳!
风君子:“不怕,你跟着我走就没事了!我还是拉着你的手罢,这样才放心。”
接下来上山的路风君子一直牵者绯焱的手没有松开。我知道那种感觉,绯焱被风君子的手抓住了,一身神通法力不好施展。我在昊天分光镜中看见他们手牵手上山地身影,心里突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感觉──我觉得今天似乎用不着捏碎天刑墨玉了。
两人终于到了山顶,手牵手并肩站在那里。天空白云飘荡,远处湖光一片,清风徐来景致怡人。风君子感叹道:“好美的景色!飞飞姐,你真应该常出来走走,不要总躲在学校里。”
绯焱在四处张望,指着不远处陡峭高崖上一丛枯黄中点缀着深红的灌木问道:“风君,你看那是什么?”
风君子顺着她的手势看去,笑着答道:“那是野酸枣,可以吃的。”
绯焱:“是吗?我以前没吃过,想尝一尝。”
风君子:“你站在这里别动,那边危险,我过去给你采一把。”说完他送开了绯焱的手,走过去灵巧的攀上山崖,来到灌木丛边。他双手摘枣,揣在了衣兜里。
绯焱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情一度有些犹豫,终于还是咬牙面露狠色。只见她胸前那条鹅黄色的丝巾无风自解,缓缓的、无声无息的飘上了半空。丝巾 在空中展开有一丈长短,象游鱼般转折摆尾。绯焱悄然一招手,丝巾如一道天外飞索,带着凌厉之势朝风君子背后罩去。
眼看丝巾就要缠上风君子的身形,山崖上的灌木丛后面突然飞出一只色彩斑斓的锦鸡,扑腾着翅膀从风君子头顶飞过。风君子吃了一惊,跟着下意识的一回头,正好 看到丝巾从天卷至。他的反应很快,右手伸出二指挟住了丝巾的一侧。丝巾一被他的手指挟住,立刻就失去了游鱼般的灵性与利刃锋芒似的气势,飘扬在山风中就是 一条普普通通的丝巾。
“飞飞姐,你的丝巾怎么让风吹走了?幸亏我手快,要不然就吹下山找不着了。……来,我给你好好系上。”风君子手捧丝巾小心翼翼走下山崖,来到绯焱面前。他 将丝巾仔细的对折好,绕在绯焱的脖子上,最后在她的胸前打了个很漂亮的十字穿花结,自己还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5回 舒云敛滟水,一气化三清(下)
章节字数:4342 更新时间:07-09-11 08:33
风君子给绯焱系上丝巾时,绯焱的表情呆若木鸡,直直的看着风君子有点发痴。风君子系好丝巾奇怪的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没,没什么,就是刚才太危险了。”绯焱这才呐呐的开口,低头躲开风君子的目光。
风君子:“原来你是担心我呀?我一直很小心的,不会有事的。来,尝一尝这野酸枣好不好吃。”风君子递了一枚指肚大小的红枣到绯焱唇边,绯焱下意识的张嘴接在口中,也不知吃出了什么滋味。风君子拉过她的手,从兜里掏出一小把野酸枣全都放在了她的手心。
“你怎么干嚼不吐枣核?到底好不好吃?”
绯焱:“甜,但是很酸。很好,我喜欢。”
风君子笑着说:“当然酸,要不怎么叫野酸枣?据说怀孕的女人都喜欢。”
风君子全无心机出言无忌,绯焱将脸扭到了风君子看不见的角度,脸色腾然就红了,就像被火烫了一样。她啐了一口道:“你又在胡说什么!味道怎么样,自己吃一口不就行了?”
风君子:“唉呀,我忘记尝一尝了,全部给你了,你再给我一枚尝尝好不好?……那边有一条小路,我们下山吧,吃了一枚酸枣觉得肚子饿了,快点野餐啦。”
下山地时山间出现了一条蜿蜒小道。地势也比上山时平缓很多,风君子不再紧紧拉着绯焱的手。悄悄的,绯焱落后了几步,与风君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两人走到一 片山势起伏的谷地中,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周围的视线。绯焱站在了一个小土包上,屏息凝神张开双臂。看着风君子地背影。
绯焱看着风君子,我在镜中也看着绯焱。心中不住感慨也在暗问:绯焱,你还要出手吗?怎么还不回头,如此执迷不悟?你就是顽石,此时也应该被点化了!就算退 一万步,你真能下得了手吗?面前这个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忘情公子风君,他就是人世间的少年风君子,甚至是已经对你有些动情的少年,一个一心只对你好没有私毫 恶意的少年。你究竟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你真的忍心伤害这样一个人吗?
不知道绯焱是否在冥冥听见我的暗问,她的脸上也有痛若挣扎之色。但终于还是露出决断的神情,缓缓闭上了眼睛。绯焱闭上了眼睛,双手五指如钩向内收拢,周身 强大的法力凝聚。只见她红色的长衣飘起,黑色地柔发悬舞。山林中阴风阵阵。无数道阴风就像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有着融化心神的诡异力量,从四面八方向风君子 袭去。不留一点空隙,不留一点破绽,风君子看似无处可逃。
我终于有些明白绯焱想要什么。她想要风君子封印神识的秘密,更重要的是风君子所封印地神识中那些惊天动地的秘密。她施展的法术都不是直接取人性命的,而是 锁人元神的或者让一个人失去反抗之力。她要拿下、控制住风君子这个人。想尽办法获得风君子所封印地神识中那些世间难求的秘诀。四门十二重楼丹道与世间三梦 大法,本就是惊世骇俗之功,风君子还精通忘情宫所有的法诀。而且他自幼奇遇不断,以过目不忘之能、生而为仙之身,可能掌握了修行界从古至今各种境界地秘 诀。他自己不在意,将这些都埋葬于记忆中,可对于他人来说,宁愿不惜代价也要发掘出来。
风君子走在前面,突然打了个寒战。觉得周围变的阴森森的,再一看绯焱已不在身边。他连忙回头招呼,恰好看见绯焱站在土包上的鬼样子。他的脸色陡然变的严肃,厉声喝道:“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这一声断喝,如果只听在平常人耳中,可能除了声音很大之外也平淡无奇。但此时此地发出,却带着穿云破空的神力!随着声音喝出,四面八方阴风击碎,绯焱强大的法力一时尽散。她的衣袂不飘,黑发披落,人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就像一个被吓坏了、惊呆了地小女孩。
风君子走了回去,有些责怪的语气对绯焱说:“在山野走路怎么一点都不注意?你看你脚下踩的是什么!这土色明显不同,而且是人工堆的,是个坟包!走路不要踩 人家坟头,你怎么还站在坟尖上摆造型?我都被你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不动不说话,是不是我吓着你了?……来,我扶你下来,别怕。”
我知道为什么绯焱不动不说话,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也出不了声,她受了暗伤,虽然伤的不重但也足够气血翻滚一段时间。法力已经凝聚,正要出手一击,突然间法 术被人强行打断,换谁也受不了。但风君子并不知情,就以为绯焱发现自己脚下是坟头,突然间吓懵了不敢动。他伸手抱住了绯焱的大腿,半扛在肩上将她抱了下来 放在地上,又拍了拍她的后心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不要害怕了。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要你注意点。”
风君子放开绯焱,又对那个坟包抱拳拱手道:“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这位朋友是无心的,请你不要计较。”绯焱在站在他身后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轻咬住了嘴唇,脸上毫无血色。
我笑了!对着昊天分光镜笑出了声。仙人就是仙人,无论他是否记住了世间的神通道法,也许他根本不必将那些记在心里。我渐渐明白了风君子的修行境界,所谓封 印神识入世历劫。并不是回到了一无所有地过去,他的修行境界仍在,甚至比以前更高。这世间劫,是他面对四门十二重楼最终境界时必须经历的考验。甚至绯焱的 出现,也是这种考验之一。
接下来绯焱老实了,再也没有任何异动。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般跟着风君子。他们一起到湖边野餐,又一起坐车从大路回到滨海市区。在财经大学附近的黑石礁那一站下了车,风君子有点不放心地问:“飞飞姐,你怎么了,这一路都不太说话,是不是在山上受惊了?”
绯焱笑了笑:“你也太坏了,在山林里对着坟头说话,就是想吓我是不是?我晚上要做噩梦怎么办?”
风君子:“不想这个,想点别的就不会做噩梦。比如想着我。”
绯焱:“想着你?你想得美!……二路车来了,你快上车吧。”
风君子转身欲上二路公交车。绯焱在身后又叫住了他:“风君,你等等!”
风君子回身问她:“什么事?”
绯焱:“下个星期你过生日,你到我家来,我们一起过。”
风君子:“你家?”
绯焱:“就是我租的房子,十二号那一天下午五点。我去理工大学接你。”
风君子:“不必了吧,我请你,我们一起出去好了。”
绯焱摇头:“不好,我一定要请你到我家,你不来不行!”
风君子:“好吧好吧。那就依你!”
我在暗中听到这里又起了疑惑。绯焱三番出手暗算风君子未果,反倒自己受了暗伤。她还不死心吗?野外不成就把他约到自己家中,再下手恐怕要方便多了。看着风 君子浑然不觉的样子。绯焱为什么还要纠缠呢?我有一种感觉,他们不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在风君子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绯焱无论如何要做个最终的了断。
十二月十二日这一天,下午第二节课后,风君子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走出了校门外。看他的方向直奔一家药具店而去,我有点纳闷──难道这小子要去买避孕套? 结果在药具店门口他转了个弯,走进了旁边的一家工艺礼品店。他在里面挑了半天。却没有挑到什么合适的礼物,能看得上地都太贵了,他买不起。最后又空着手出 来了。
绯焱今天前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画了淡妆。她从校园里的林荫道远远走来,风君子看得眼睛有点发直。绯焱走到近前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
风君子:“你今天特别漂亮,特别的美丽动人。”
绯焱:“就今天吗?我以前很难看?”
风君子:“不是不是,一直都好看,但今天突然发现你特别美。”
绯焱:“不要夸我了,我们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绯焱住的地方离财经大学并不远,一室一厅,屋里的摆设简单但非常整齐。餐桌上已经放好了蛋糕插上了蜡烛,旁边还有几样菜肴,不知是绯焱自己做地还是在外面买的。风君子坐下就开始数蜡烛,数着数着觉得不对:“飞飞姐,你怎么插这么多根蜡烛?我今年只有十八呀!”
绯焱:“我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今天也凑个热闹,我们一起过好不好?这蜡烛是你的也是我的。”
风君子:“这蜡烛一共三十六根,我十八岁,哈哈,你也十八岁!……好创意,祝你永远十八。”
绯焱:“谢谢你哦,嘴很甜!……喝什么酒,我这里没有啤的也没有白地,只有干红。”
风君子:“那你还问我?就喝红酒,就怕不够!”
绯焱:“你酒量很好吗?我买了一箱,应该足够我们喝了。”
风君子:“那快倒酒点蜡烛吧!起瓶器呢?你怎么没买起瓶器?”
绯焱:“你坐着别动,我去厨房开瓶。”绯焱伸手轻轻将一箱红酒提起,进了小厨房,一弹指,六个软木塞全部跳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她才端着纸箱走回客厅,将 酒放在了桌子边。倒酒点蜡、关灯、唱歌、许愿、互送祝福,与别的生日晚会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人少了点只有他们两个。
不知道绯焱怀着什么鬼胎,但看气氛还是十分温馨浪漫。很明显绯焱有意劝酒,一开始两人酒下的都很快,两瓶干红空了,几乎是一人喝了一瓶。再往下喝,风君子不用劝了,主动地自斟自饮,醉意已经浮上了眼角眉梢。
酒到酣处,绯焱脸上已经起了红晕,她脱下外套仅穿着紧身的罩衫,发丝微乱,鼻尖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她端着高脚玻璃杯,轻轻抿着玫瑰色的醇酒,鲜艳的红唇 不离杯沿,目光朦胧看着风君子。她看风君子,风君子也在醉眼看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绯焱又立刻给他斟上了大半杯。风君子说话了:“飞飞姐,既然今天你也 要过生日,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绯焱:“风君,你要送什么给我?”
风君子解开领口,从脖子上摘下一条红绳,红绳上系着一面金色的牌子。看质地这是一面镀金的铜牌,正面铭刻着五个古体的篆字,后面是流水纹路装饰。他将绯焱 的一只手拉过来,牌子放在手心道:“这是我地护身符,上次你说晚上做噩梦怎么办?有这个牌子陪着你,希望你不要再做噩梦。”
绯焱接过铜牌念出了上面的字:“碧水平波诀?这是什么意思,哪来的法器?”
风君子:“飞飞姐你真有才,一眼能认出秦大篆,像你这样的女生现在都快绝迹了。法器?我不知道,这就是我的护身符。”
绯焱:“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风君子笑了:“我小时候搜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多着呢,能装满两抽屉,有许多我自己都忘了从哪弄来的。这块牌子我很喜欢,所以就带在身上,今天送给你算个纪念。”
绯焱接过铜牌,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让我不知所措。”
风君子有些醉了,喃喃问道:“不知所措?”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6回 素面观明镜,雏龙振和声(上)
章节字数:4221 更新时间:07-09-11 13:46
绯焱幽幽诉道:“我曾经对你谈过小时候的事,其实我一直不算好孩子。我很聪明,很出色,比别人都强。可是我越聪明,越出色,人们离我就越远。有些事情你现 在不清楚,我的经历也特别,很长一段时间天下几乎一半的人根本不能站在我的身边,所以我干脆认为这世上很多情意都是假的。……后来有很多人都佩服我,但没 有什么人敢真正的与我好。……遇到你,实在是太意外了。你为什么不早像今天一样?”
风君子在她说话时又喝干了杯中酒,带着醉意道:“早像今天?再早你也不认识我呀!我想告诉你──你平时那个样子,怎么知道别人对你的好坏?你认为我对你 好,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我们交往了,所以你知道了。有些东西,不是想当然得到的,你对别人如何自己没有想过吗?天下人不是欠你的,不会凭白无故对你。你 对我的好意,我知道,虽然心中奇怪,但……”
绯焱打断了他的话:“你心中奇怪?你奇怪什么?”
风君子又在喝酒,喝完放下杯子道:“如果不是喝了这些酒,我还真没有勇气说出来。我奇怪你的来历!你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奇妙的对我。我去财经大学托老乡查过研究生院的名单,根本没有一个叫严飞飞的人。”
绯焱脸色变了。眼神变地凌厉起来:“你暗中调查我,为什么?”
风君子:“因为有一天我洗脸了。”
绯焱:“洗脸?这和洗脸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猜疑我?我对你有什么不好吗?”
风君子摇头:“你不是对我不好,而是对我太好了;我不是怀疑你,而是怀疑我自己。从白云滟水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洗脸,梳头的时候照着镜子看见了自己。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绯焱的声音有点紧张,嗓子明显发干:“什么事?”
风君子低头看着酒杯道:“镜子里的那个人,刚刚十八岁,稚气未脱学业未成,成功的资本或男儿地魅力恐怕一点都不沾边。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成就与魅力超过了所有人,但自知之明还是应该有的!……无论从哪个角度左看右看,她都不应该看上他的。”
绯焱:“为什么?”
风君子:“她是谁?她叫严飞飞。她才貌双全,孤傲自赏,对周围所有艳羡的目光从来不屑一顾。看她的装扮举止,一言一行。也能知道此人的眼界极高,普通的书 香富贵不足以吸引她。她正值黄金岁月好年华,聪慧善解人意,貌美艳光逼人。这样一个女子,她若真想找她所爱。愿意为她动心而付出的男人太多了,而恰恰不应 该找上他。他和她,实在一点都不般配!这世上看似不可解之事,都有原因,所以他怀疑她的来历。去查了,果然有问题。”
绯焱:“你不要再说他和她,就说你和我。为什么你怀疑我对你别有用心?难道这世上所谓真情都这么虚伪吗?”
风君子:“不。一点都不虚伪,它对于我来说美妙不可言。你不要笑话我,我已经把你当作我地初恋。但是,我虽幼稚也毕竟不是傻子。”
绯焱:“风君,你喝醉了,糊涂了。难道你不相信我会为你动心?”
风君子不抬头,仍看着酒杯,淡淡的苦笑:“相携日久生情愫,雏龙欲振和凤声。这我信!我也许就是这样。但你不一样的。你自从看见我的第一眼开始,就表现出 异乎寻常的关心与温情,一度让我飘飘然然。如果说相处到今天,你对我有感情我不意外,但从一开始起,你就已经让我意外了。我有自知之明,我还没有那样地魅 力,这就是每个人都要天天洗脸照镜子的原因。你说呢,飞飞姐,或者我叫你别的什么名子?”
绯焱脸上的红晕退了下去,眼神清醒的没有一丝酒意,她放下杯子盯着风君子问道:“你今天将都说了出来,想知道什么?”
风君子:“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宁愿你就是严飞飞,宁愿现在这一切都是真地。今天说的话就算是酒话,说完了就把它忘了好不好?如果我明天酒醒 了,你还是严飞飞的话,你就永远是严飞飞,不论你真正叫什么名子我都不在乎。如果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就说出来,其实我没什么好给你地,这正是我好奇的 地方!”
绯焱缓缓的说道:“我想要……”
这句话说了半天却没了下文,风君子抬起头追问:“你想要什么?”
绯焱的脸色突然缓和下来,淡淡道:“我想要你陪我喝酒,可以吗?”
风君子:“这简单,酒拿来!”
绯焱递过一整瓶,叹道:“你真不应该是十八岁的人。”
风君子也叹道:“可我偏偏就是十八岁,我不骗人!”说完拿过瓶子也不倒酒,直接对嘴直吹。红色的酒从嘴角溢了出来,染红了胸前的衣服如此喝法他焉能不醉?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被呛住了,放下瓶子咳嗽几声,眼睛直直的看着绯焱吐出三个字:“我醉了!”然后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软绵绵的就这么醉了过去。
绯焱站起身来绕过桌子来到他近前,冷冷地看着他,一连叫了他三声。风君子的脸红扑扑的,吐着酒气歪倒在那里,对她的呼声毫不回应。绯焱看着他,目光中渐渐 流露出温柔之色,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拨弄着风君子鬓角地些许白发。口中喃喃道:“你太聪明了,否则小小年纪怎会有这些华发?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可爱!可你 在三梦峰下是那么可恨!”
渐渐的,她的语气温柔中又显得有些哀伤:“封印神识,你还是你。你今天做的事,与当日在忘情宫外又是一模一样!我刚刚想到放弃。觉得你我之前也能有那么一丝美好,你就突然点破了!……不论你现在听得见听不见,我都要告诉你,我是孤云飞燕,不是严飞飞。”
说到孤云飞燕这四个字,绯焱的眼神又变地冷烈起来,她的衣袖飘起无风自动,凝聚了逼人的法力:“我现在可以杀了你!……算了,我是不会杀你的,你已经这样 了!……想当初你曾承诺不向我出手。今天我也不再向你出手。……想要的既然得不到,杀了忘情宫主人,对我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我今天走了,你会伤心吗? 你一定会伤心的!你要是不伤心,我不会放过你!……你记住了。你不可能醉一辈子不醒!……”
绯焱的话语变的很混乱,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终于缓缓垂下了手。
第二天凌晨,窗外天色已亮,风君子睁眼醒了过来。他使劲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又伸手揪了自己的头发好几下,这才有些清醒。餐桌上的杯盘还是昨天地样 子。只是屋子里已经没了严飞飞。他用了一会才想清楚昨天发生的事,低头看去,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金黄色的护身符牌,牌子下面压着一张明信片。他拿起卡 片,上面有一行字:“泉涸,鱼相与处于陆……不如相忘于江湖。”
此时,我也终于断开了两个多月来连绵不断的神念感应,暂时收起了昊天分光镜。风君子地世间劫终究还是需要他自己去度过的,我没日没夜的盯着他似乎并无多大 帮助。而且我发现这一番法力耗尽的跟踪窥探并非全无收获。我的心念力又上了一层境界。这种境界并不是指力量地多么强大,而是多了一种微妙的感应灵觉。如果 风君子再有什么事的话,我想我会立刻感应到地。想当初七心在淮河边遇险,风君子立刻察觉了,但他去晚了。而我不同,我在千里之外可以及时捏碎天刑墨玉。
后来我对紫英说了“严飞飞”的事情,紫英叹息道:“绯焱真是好心机,可惜她最终还是选择错了。在忘情宫外是风君子一念之差,在滨海却是绯焱自己一念之差。 ”我问:“如果她选对了又会怎么样?”紫英答:“如果我是她,干脆把自己当作真正的严飞飞,等风君子醒来。这样,她想要的一切也许就真的得到了。”我叹 道:“可惜绯焱不是你。”紫英也叹道:“她最终没有对风君子出手,那个看似毫无反抗能力的风君子,总算没有糊涂到家!”
此事之后,风君子郁闷了很长时间,日日以酒浇愁。能看得出来,他对“严飞飞”真的是动情了,否则不会下功夫去调查她。生日宴的那个晚上,他玩的那一手先说 破情结后醉卧闺房地伎俩,从泡妞的角度还算高明。可惜他不明白那个人是绯焱,绯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了,又无声无息的走了。留下一个伤心自以为失恋的少 年,沉浸在感怀中不觉经历了怎样一场风险。
……
一个习惯了以车代步的人,你让他走路上街他会觉得不习惯,甚至是不可思议。对于一个神通足俱的人,你让他有一身法力不用,再像一个柔弱的婴儿一般行走世间 恐怕他自己也不愿意。但是丹道修行在婴儿境界中就有这么一个步骤,风君子称之为釜底抽薪,其实随便怎么称呼都行。端拱冥心而坐,内中一尘不染,离相离空, 离迷离妄。这是“一丝不挂”的静养功夫。安然自在,知觉渐明,如婴儿长成。我的法力很快恢复了,此时我发现很多神通道术已经用不着特意运用法力,随意而起 收放自如,一丝不增不减恰到好处。至此,修行境界更上一层。
这样行功场所自然不能是学校的宿舍,也不能在我的那家“西安风味”馄饨店,我借了逍遥派一处道场静地。这处道场静地是在野外一处小山凹中的几间静室,周围 有几道迷踪法阵阻隔,平常人不能进入这片地方。此处离淝水河边的逍遥津。不远,逍遥派是否因此得名我也不太清楚。听见“逍遥派”这三个字,我觉得有点好 笑,想起了金庸小说《天龙八部》,没想到现实中真有叫这个名字的门派。
逍遥派掌门最近也在闭关不方便接待,我按照东昆仑会盟留下的联系方式联络,出面接待我这位盟主的人让我很意外,居然是我们科技大学的老师!她叫叶知秋,是 个斯文淡雅的女子,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叶知秋的身份是逍遥派的护法,也是逍遥派掌门叶铭之女。然而在科技大学她却是一位刚刚从助教升上来的副教授。
叶知秋虽然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但我以前没见过她。按照课程安排,她会教我们课,不过要等到第二学年。她教的专业在工科院校显的比较另类,因为她是社科系 的,要教我们的课程是“马克思主义原理”。国内的大学不论什么专业,政治课是一定要上要考的,相反国学一类只要不是文学类专业都属于选修辅修。这一系列课 程包括中国革命史、社会主义建设,最重要的就是马克思主义原理。马克思是人类史上伟大的思想家之一,也是这里的唯一。
叶知秋所教的专业在科技大学明显不受重视,但地位又超然不可缺,所以做这样的老师显得很是逍遥。我联络逍遥派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这位东昆仑盟主有什么大 事要交代,地位崇高的护法叶知秋亲自找上门来,非常的重视。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就在那家小吃店,我请她吃了一碗在科技大学一带“大名鼎鼎”的馄饨,求了她两 件很简单的事情。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6回 素面观明镜,雏龙振和声(下)
章节字数:4305 更新时间:07-09-12 09:21
第一件事是托逍遥派帮我在淝水找一家合适的店面,我想开知味楼分店。第二件事就是暂借一间修行静室,我需要每日夜间静坐修行一段时间。叶知秋满口答应了,她给我留下了逍遥派在淝水一些重要弟子的联络方式,说有什么事尽管去找。
一九九三年一月一日凌晨,时间大概刚刚过了午夜十二点,逍遥津公园内还有一对偷偷幽会的恋人在树丛中拥抱,如火的热情能够抵挡冬夜的寒气。这时那女子在男人怀中一指天空:“快看,好漂亮的流星!”
男人抬头:“流星哪有七彩的?那是UFO!”
天上一闪而过的,不是流星也不是UFO,是我石野石小真人!这是我第一次御器飞天,毫光羽发出七彩光华流护周身,冲天而起飞向星光闪烁的夜空。第一次“起 飞”没什么经验,在淝水边腾空忘记了收敛神光,让人看见了,误以为是神秘的不明飞行物。元旦连周末,学校有三天假,我直接飞回了芜城。
我飞的并不是很快,尽量在享受着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种从束缚中解放的自由。今夜的我是如此自由自在,飞在天上的就是我本人而不是无形无质的阴神。天快亮的 时候,我飞到了芜城昭亭山一带,晨霭中远远可以见看石柱村的昏暗的轮廓。我想直接到村外,然后回家看看父母。就告诉他们我是坐夜间地火车赶回来的。
然而还未等我落地,村外的山脚下陡然射出一线金光,直向我迎面截来。幸亏我反应快才没有出现第一次飞天就被人打落尘埃的洋相,我及时喊了一句:“金爷爷,是我,小野!”
空中金光凝住。身披金色微光的银发老者呵呵一笑:“地下出去,天上回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还以为是哪路高人看破了我的行藏,特地到石柱村来向我这个老头子讨教。”
我笑着问:“金爷爷你也不必这么反应过敏吧?看你地来势就是要把我截回地面。”
金爷爷:“我们下去吧,不要在天上站着吹风了。……你是不知道啊,昭亭山一战后西昆仑毫无动静,搞得我也心中疑惑。今夜发现天外有高人飞来,七彩华光张扬无比,并非是我所知的修行界人物,我还以为是西昆仑来客呢。小野。你飞就飞呗,搞那么夸张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夜境界刚刚到此,还是第一次御器飞天,没经验没经验,您老别介意。”
金爷爷:“这也挺好。你小子够拽!就是注意不要惊世骇俗。你怎么直飞石柱村呢,是想看看你父母吗?”
“是的,好几个月没回家了。”
金爷爷又呵呵笑了:“你这孩子,真会节约,连车票钱都省了!”
……
父母见我清晨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自然是喜出望外。妹妹也放假没有去上学,一家人都围着我转,问东问西好不热闹。搞得我都有一点不自在了。晚上家里杀了只 鸡,炒了好几个菜,吃饭的时候父亲还问我喝不喝酒?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他们不再以单纯看小孩子的眼光看我。我陪父亲喝了几杯,父亲很高兴,酒喝 的比平常多,话说的也多。
谈话间父母告诉我,柳老师经常到我们村来看他们,问他们缺不缺东西。有什么需要等等?韩紫英也常来,主动给他们买来不少东西,后来有一次韩紫英与柳老师碰 上了,再后来韩紫英主动来的次数就少了。母亲问我:“小野,你在淝水与那个柳依依姑娘联系地多吗?她是你们柳老师家的亲戚,我看柳老师对你很关心啊。”
父亲也叹道:“真是好老师,你都毕业了,她对你还那么关照。你妹妹上高中的事,都是她帮的忙。”
妹妹也在饭桌上兴奋的道:“柳老师对我可好了,还说我如果在宿舍住地不习惯就搬来和她一起住,我以前的基础不好,她可以帮我补课。”
有一件事忘了交代,我妹妹石文上高中了,而且也上的是芜城中学,柳菲儿又成了我妹妹那个班的班主任。我妹妹中考分数差了二十来分,是柳菲儿帮忙找的关系, 花了三万赞助费。当时钱是韩紫英出地,柳老师一定要自己拿,推来推去最后说好在知味楼分红中出,柳菲儿也有知味楼四分之一的股份。这些事情我知道,可我父 母并不知情,他们只知道柳老师帮忙走后门让我妹妹上了芜城中学。
母亲在一旁提醒道:“小野,既然这次你回家了,明天是不是拿点山里的特产进城去看看柳老师?也好谢谢人家。”
我脱口道:“东西就不用拿了,我明天就去看菲儿。”
父亲地神色突然变的有点惊讶,杯子举到一半在喝边停住了。我知道为什么,刚才我说走嘴了。提到柳老师居然不叫老师,连姓氏都不带,直呼其名菲儿。父亲虽然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民,但并不糊涂,对有些问题还是很敏感的。父亲看了我一眼没有再多说话,我也赶紧低头吃菜。
我在家中住了一夜,没有着急赶回芜城。妹妹在对面房间早就睡着了,可隔壁的父母一直没有睡,还在关灯说着话。我平常没有偷听家人谈话的习惯,但今天我却一直在听,因为他们提到了我的婚事甚至身世──
父亲:“娃他妈,你听见了吗?他管柳老师叫菲儿,连个姓都不带上。在过去这么称呼先生。那就是忤逆!”
母亲:“小野哪里忤逆地孩子?”
父亲:“你这个糊涂婆娘,再想想看,他们的关系能一般吗?……要是一般地关系,那柳老师能这么照顾我们家吗?她对我们老俩口就像对自己家长辈一样!”
母亲突然也醒悟过来:“对呀!难道和小野相好的闺女不是柳依依,是他的老师?娃他爹,这可是挺大的事。而且传出去也不太好听。”
父亲:“如果小野就是喜欢呢?”
母亲:“如果小野就喜欢,那闺女也愿意,我们也不能说什么。那个柳老师摸样周正,人品也好,对老人孝敬,实在没什么挑地。就是岁数稍大了点。”
父亲:“娃他妈,你不也比我大两岁吗?我们过的不好吗?”
母亲:“想当初,你爹妈还因为这个不太同意呢!”
父亲:“想想自己不就能明白了?我们现在也是父母了,就不必再做同样的事了。路都是自己走的,小野从小到大让我们操心过吗?”
母亲:“是呀。平常看人家,都说孩子多不好养多不好教,可小野这孩子真省心。就是小时候总害病,每隔一年半载都要求他金爷爷给治一场,那全身扎金针的样子可真可怜。”
父亲:“想当年金大伯把他抱来的时候。就说这孩子骨骼出众,将来一定是非常之人。上了岁数的人说话真有道理,小野考上状元了!”
我的骨骼出不出众我不清楚,但经过守正真人和风君子两位明里暗里这么一来,不出众也得出众了。山村里的人看大学生。就如同过去考中科举,不仅一步农转非, 而且当时的大学也是分配工作地。在他们看来毕业之后就是国家干部了。我高考考了全班第一,在父母眼里那比过去中了状元还要荣耀。
母亲叹息道:“也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老天把小野送给我们当儿子,是我们夫妻这一辈子的福气。你说将来等他成了家,要不要告诉他?不论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有出息也想找回来啊!”
父亲:“我倒不是有私心,但你也不想想他金大伯拣到小野的时候是什么年月?到处都闹炒家批斗,多少好人都送了性命?……那一年,九连山地震,震死了不少人。三江水见底大旱。连金宝圩地庄稼都绝收了,受灾挨饿又死了多少人?”
母亲:“那时外面到处都不太平,我们在山里面不清楚,知道的也不让说。……我总觉的小野的亲生父母肯定不是普通的人家。”
父亲:“小野有出息了,你突然说这些,是不是担心他亲生父母找来,你地儿子跟人走了?”
母亲:“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就算小野知道了他另有亲生父母,他也不会亏待我们的。你看他是那种薄情的人吗?……再说儿子迟早要跟人走地,跟媳妇走。”
父亲:“那我们还担心什么?小野有主意,恐怕娶媳妇都不用我们操心。……如果将来能找到他亲父母,我们就告诉他,如果找不到了,我们也不要说破。好好的让孩子自己伤心干什么?”
母亲:“就是说说,家里的大事不都是你做主吗?”
他们不再说话,整了整被睡下了,我在屋里却睡不着了。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隐约已经可以猜到,世上发生那么多看似偶然的事情,必然有其道理。守正真人肯定知道情况,但是他不说。我如果姓梅又是正一祖师的后人,他从小那么关心我甚至暗中替我易筋洗髓也就可以解释了。
风君子刚认识我的时候也许不知情,但最后他肯定也知道了。他却不直接告诉我,只在留给我的那封信里做出提示。他分明是要我去找张先生去问,可张先生带着张枝出国旅游还没回来,据说要等到春节。春节也快了,到时候我一定要找他问问。
……
第二天我给柳菲儿打了电话,告诉她我回来了。她在家中等我。妹妹一定要跟我一起去看柳老师,我好说歹说才哄得她留在家里没有去凑热闹。滨江小区那所房子,我还没有敲门菲儿就将门打开了,她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我。
菲儿的秀发随意梳了个马尾辫扎在脑后,身上还系着围裙,一进门就能闻见厨房里传来香味。她抱着我地胳膊将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笑着说:“我正在给你准备午饭,你不许进厨房来偷看,最近我特地在知味楼学的手艺。”
我隔着厨房的门问道:“你怎么也想起来学烹饪了?我们家可是开酒楼的!”
菲儿:“不是有那么句话吗?要收住男人的心就要管好男人的胃,不会做菜怎么行?……你喝什么酒?我给你拿。在学校喝酒不好,回家喝一点没关系。”
她怎么也主动问我喝不喝酒?她把我当成了她的男人而不是当初那个大男孩。我笑道:“我有你说的那么谗吗?别忘了我还教过你辟谷,其实我不吃饭都没关系。”
吃饭的时候她问我:“紫英姐前段时间来找我商量,想在淝水开家知味楼分店。我帮她一起算了算,手里的钱还不够。紫英姐说将芜城知味楼抵押给银行贷款就够了,我觉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险?你真想开知味楼分店吗?”
我看着菲儿:“你是什么意见?”
柳菲儿:“如果你真想开,资金我来想办法,其实我们家还有很多很值钱的东西。……但我对紫英姐说了,紫英姐却不让我继续出钱。她的意见就是要用知味楼滚存的利润开分店。”
“其它股东的意见呢?张枝还有曲灵。”
菲儿:“张家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曲灵也不会有意见,其实知味楼开业以来的分红已经收回最早的投资了,怎么样也不会亏着。”
“那就按紫英的意思办吧──不过,你如果不乐意在淝水市也开一家知味楼,我就不开。就听你一句话,你看怎么样?”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7回 孤婴托梅氏,回眼望野石(上)
章节字数:4251 更新时间:07-09-12 09:21
肥水市有没有知味楼,我让柳菲儿决定。菲儿看着我,想了想才答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开吧。……你这个酒楼老板生意越做越大了。你到淝水是读大学的,别耽误了太多的精力。”
我笑了:“知味楼的事真用我操心吗?芜城知味楼开业到今天,我又什么时候操过心?”
菲儿:“是啊,你是享福的命。你对别人好,也总有人愿意对你好。”
我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后,伏下身来从后面将她搂住:“如果人间有什么福报可享,全都分你一半。我对你的心意,这一辈子不会变的,你不要一个人想太多。”
菲儿脸红了:“好好吃饭。”
“我突然不想吃饭了,只觉面前秀色可餐,我们吃点别的?”
……
在菲儿那里一耽搁,这一天我都没出门,第三天才来到知味楼。我推门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紫英正在手把手的指点陈雁看帐本,见我进来都惊喜的叫出了声。陈雁站起来双手交叠在身前还有点不好意思,居然开口叫了一声:“石总。”
紫英大大方方的走过来,一面还回头对陈雁说:“你叫他什么石总,叫他石野好了,不然他自己听了都不舒服。”
需要解释一下,“知味楼”只是酒楼的商号,在工商营业执照上现在写地是“芜城知味楼餐饮连锁有限公司”。董事长是我。总经理当然是韩紫英,现在紫英打算在淝水开一家知味楼分店,并想交给陈雁打理,难怪陈雁会叫我什么石总。
我笑道:“陈雁,在芜城还习惯吗?不要叫我石总,恐怕我很快要叫你陈总了。”
陈雁脸红了。紫英掐了我一下:“你也学会乱开玩笑了?欺负人家陈雁姑娘老实!怎么突然回芜城来了。”
“其实我已经回来两天了,直到现在才来,你可别生我的气!……你先忙,我去君子居坐着喝杯茶。”
紫英:“你就别在知味楼待着了,去绿雪茗间吧,去看看柳依依那丫头,她可是最想你的。这边的事忙完了我就过去找你。”
……
这天夜间我没有在别的地方留宿,而是一人在菁芜洞天独坐。青冥镜放在石台正中央凹槽里,发出冲天光柱托着半空的龙首塔。我入坐行功,却有了一种奇异地感 觉。它不是杂念也不是定念。而是一种无比的熟悉感。似乎这个地方能够唤回已经消失的回忆,那可能是属于我从未察觉的意识。
我闭上眼睛,自然而然的运用婴儿境界中纯正的神识。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婴儿,襁褓中的婴儿──这是定境中我“眼前”出现的场景。这个场景仍然是菁芜洞天 中,有一对夫妇站在空地上。男的英俊儒雅女的美丽温容。看见他们我自然而然地感到熟悉而亲切,其实我见过。那次我为了救柳菲儿,阴神被泽中的镇灵宝印所 伤,当时觉得自己飞进了一个不知名的隧道,在隧道的尽头远远看见了一男一女。就是这两个人。虽然只有一眼,但留给我的印象是无比清晰。
男子怀抱婴儿,而女子怀抱着一只红毛小兽。说是怀抱还不如说是用双手捧着。因为这只小兽比一只大耗子大不了多少,懒洋洋地眼睛都睁不开。女子在对小兽说 话:“吼吼,这就是梅家的少主人梅野石,你好好闻一闻他,将来不要忘了。你怎么就知道睡觉,连眼睛都不睁?”她把小兽凑到婴儿面前,红毛小兽仍然没有睁 眼,懒懒的吸了吸鼻子。
那男子面有忧色的看着这一幕,叹息道:“野石尚幼。这梅氏禁地的守护端兽也一样气候未成。可我千年梅氏面临着灭顶之灾,不知他将来能否继承这一脉。……夫人,你带着孩子去正一三山吧,守正真人应该会收留、庇护你们母子地。梅家的事,就让存菁一力承担。”
那女子抬眼深情的看着男子:“事情都因为我们付家兄妹而起,祸是我兄长付接闯地,错是我犯的。你娶了我,是今生之误。”
男人的眼光变得柔和:“娶你是我今生之福!你还是快走吧。付接已经受伤远遁,一众高手也没有追到,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梅氏要一个交代的。”
女子:“你以为我真能走得了吗?我嫁入梅家就是梅家的人,他们会放过我们母子吗?守正真人是天下盟主,首先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不要忘了四十年前,正一三山会上天下修行人与梅氏相约──若擅动青冥引发山河之乱,天下共诛之!”
男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酿成如此大祸,我们夫妇罪不可脱!可这孩子……”
女子:“守正真人已经来信,就按他的建议做吧,五天后将野石置于飞尽峰。守正真人自会在人世间给他安排一个隐蔽的身份,希望他将来有成就能够重振梅 氏。……我们就将吼吼留在菁芜洞天,每月有朱果一枚可食,瑞兽自会成长,等它成了气候会找到野石的。有吼吼在,野石终究能够回得了家。”
神识到此突然中断,眼前场景灭去,我睁开了眼睛。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我见到了我亲生地父母,在苦海岸边的慧眼场景中。咻咻原来不叫咻咻而叫吼吼,我得到青冥镜以及后来进入菁芜洞天,全都不是偶然!有一些零碎的片断已经渐渐可以拼接──
我就是那个只在菁芜洞天中留下一个名子的梅氏后人“梅野石”。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在听涛山庄中。宇文树曾经隐约讲到了一些往事,与付接有关。梅氏夫妇地死多半是付接一手造成的。如果论起来,付接是我的亲舅舅!难怪我在鹰窠顶上杀了他的那一瞬间,心中会莫名的一痛。
六十年前正一三山会,法海擅动青冥镜闯了祸,天下修行人疑忌梅氏。当时我的祖父梅望翁与天下人约定不擅以青冥动地脉。若震动山川为祸,天下共诛之。可后来 付接这么做了,造成了多大地后果我不清楚。但是前几天听我石柱村的父母夜间的谈话,我出生的那一年,似乎出了很大的事,世间有重大的灾祸。
有一众高手曾经追杀付接,付接带伤远遁。据我所知付接这个人是很难追杀的,他太善于逃亡了,况且当时那个混乱年代也不适合修行人大举出动行走世间。付接带 伤逃到西北大漠,被谭三玄所救。而谭三玄当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后来付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最后还是死在我手中。
然而二十年后,所有知道这段往事的人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就像它没有发生过一般。因为这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也更不是愉快地回忆。我亲生父母是怎么死的? 很可能是他们自愿以命谢罪,遵守了梅氏与天下人的约定。正一门作为东昆仑修行界的领袖,恐怕也没有出手相救,甚至也曾上门问罪。守正真人秘密将我送到了石 柱村,却不愿意告诉我这一段往事。风君子后来可能也知道了。此事复杂难言,他也没有直接告诉我。
其实不告诉我,对我来说可能也是一种保护。梅氏后人这个身份并不是什么好事,一旦泄露出去可能会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在我没有能力能够完全保护自己之 前,真正对我好地人都选择了闭口,甚至连阿秀都没说出来。阿秀是菁芜洞天的守护端兽所化,是吼吼也是咻咻。她从一开始起就知道我是梅氏少主人,所以才会那 样对我。
阿秀,阿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黑如意在风君子手中,你需要的人间炉鼎又在何处?如果你在我身边,相信只要我问。你什么都会告诉我。以我今日之能,凭借青冥镜之助,或可与绯焱一战为你报仇。但我自问,能不伤炉鼎而收她魂魄,尚力不能及。
但总有一天,我可以战胜绯焱。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会为救阿秀而杀绯焱吗?我想我应该可以这么做,然而现在又出了一点变数。假如将来风君子历尽世间劫, 知道严飞飞就是绯焱,他又会怎么想?我做了一个决定:真到了我可以与绯焱一战必胜的那一天,最后我会捏碎天刑墨玉,让风君子亲眼所见做个决断。他若阻止我 杀绯焱也可以,但要求他另想办法解救阿秀,不是在世仙人吗?这种神通应该有吧?
……
再回淝水,我只用了一个时辰。二次飞天已知收敛,驾御毫光羽七彩流转却不张扬耀眼,在天空只是淡淡地一线流光,我飞的极高不注意的话几乎不易察觉。当我身 披七彩光羽如仙人降临般落在淝水边逍遥派地道场中时,有一群名逍遥弟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似乎在守候,当中簇拥着一位看上去精神焕发的中年男子,逍遥派护 法叶知秋就站在他的身侧。
“在下逍遥派掌门叶铭,拜见石盟主。盟主来我逍遥派,本当亲自接待左右,可闭关未出怠慢高人,请盟主不要怪罪。”说话的是逍遥派掌门叶铭,这叶铭年纪不小了,少说也有七十多岁,可从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修行人大多注重形骸,也有少数人并不是太在意。
“叶掌门太客气了,石某人只是受天下同道与前辈的抬举,腆居东昆仑盟主之位。此番因私事打扰贵派,已经很不好意思,还没有当面谢过呢!……叶掌门破关而出,是不是又有道法境界大成之获,石某在此恭喜了!”我落地之后赶紧抱拳还礼。
叶铭走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很亲热的拍着我的肩膀就像一位多年地老朋友道:“石小盟主,老夫今天说句实话。刚开始听说你被推为东昆仑盟主,我也以为是守正 等前辈特意提携修行界的年轻一代。今天见到你飞天而降的风采,才知道老夫想错了。石盟主小小年纪如此修为,来日成就不可限量,这东昆仑盟主的位子你不坐恐 怕没人能坐了。”
这位叶铭不仅是个自来熟,而且是个直肠子,开口就说了别人也许不会说的实话。他一开始未必把我石小真人看的太高,以为我也是凭着关系靠背景被捧出来的。今 天看我身披七彩光羽从天而降,大概是很拽很拉风吧,才觉得我这个人其实真的有两把刷子。我谦虚了一句:“师兄谬赞了!”
叶铭使劲一摇头:“我这可不是故意夸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今年七十有一,此番闭关刚刚突破本门道法中‘游天’境界。出关之后众弟子来贺,却正见石真人从 天而降,惭愧啊惭愧!……你们都看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日见到石盟主的风采,以后不要总觉得自己的道法了不起,你们那两下子还差得远呢!”最后这一 句是对着在场的众逍遥派弟子说的。
他说得我真有些惭愧了。风君子曾说过修行界年轻一代我修行的精进速度是天下第三,我自知没法和那第一与第二比。第一当然是风君子本人,这小子生下来就是 仙,会走就会飞,只是他自己不知直到遇见了天月点醒。第二是七叶,资质悟性超绝。但那两人一个死了一个走了,那我岂不成了天下精进第一?逍遥派的道法如何 我不太清楚,可能不是我所学的金丹大道一类,但万法有相通之处,也有御器飞天的境界,他们称之为“游天”。我比叶铭小了五十岁,但突破御器飞天的境界恰恰 比他早了三天!
这时叶知秋拉住了叶铭的衣袖:“爹,你不要总让石盟主站在院子里说话,快进屋坐吧!”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7回 孤婴托梅氏,回眼望野石(下)
章节字数:4653 更新时间:07-09-12 09:22
轩铭这才想起将我让进一间待客的大厅,分宾主次序落座,坐在一起聊的很近乎。叶铭告诉我,逍遥派不仅收到了东昆仑会盟的通知,学收到了听涛山庄宇文树与海 天谷潭三玄的私信。叶铭与宇文树关系很好,与谭三玄几十年前私交也不错,所以他们才会给他写信。信的内容大概是石盟主要到淝水,若有事调动请逍遥派大力支 持,言下之意无非是石小真人刚刚立于东昆仑盟主之位,千万要维护他的威信。
叶知秋告诉我:“石盟主,知味楼在淝水的分址我已经选了好几处地方,应该都合适。就等石盟主亲自去看一看,定下来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叶铭笑道:“知味楼的老春黄,滋味真是一绝,我去年还特意上门品尝,其后数十日食不知味。现在小真人将知味楼开到老夫家
门口来了不是天天勾我的酒吗?......知秋,如此不算答礼吧?”叶铭叫我小真人,其实“小真人”三个字自从广教寺活佛喊出
来以后,在修行界俨然就成了我石野专用称呼。
我赶紧道:哪有什么失礼的说法?真呼我的名石野都可以!“说实话,我对逍遥派一派以及叶家父女的印象非常好。
接下来这段日子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说事情倒是有两件,第一是学校的期未考试,考就考呗没什么大不了人。第二是知味楼淝水
分店的地址确定下来了,就在淝水河边,离逍遥津公园不远。仍然是楼上楼下两层,其格局与玩城知味楼类似,紫英特意赶到淝
水操办,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在二楼布置与玩城一模一样的君子居。虽然君子也许不会来。但这是我留给他的,为了尊师之念。
接下来是设计和装修,在当地请施工人员,逍遥派了不少忙,却没有我什么插手地地主。真正要开业恐怕要等到春节以后了。
这一个学期,我的上司梁司长没有再来骚扰我了,不知道是因为天下太平还是他有意将我冷藏了。这样也好,我乐得轻新材闲每
月还有二百五零花。梁司长曾警告我注意保农牧民纪律不要私自”短路“。可是在这学期未学校刚刚放假的时候,我却不得不违
反纪律“短路”了!发生这样的事情非我所愿,但我如果不那么做,另一人就有生命危险。
遭遇危险的是正一门宇辈的领袖弟子泽仁,他差一点送了性命,而祸都是百合闯的!
那天我已考完了最后一门课。收拾收拾东西过两天就可以放?回这了。正好有空,我就去到正在装修的知味楼看着热闹。紫英那
时又回芜城了,我在知味楼碰到了叶知秋,她正拿着图纸对装修公司地设计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她看见我笑着打招呼。我谢道:
“叶老师,真是太麻烦你了。这段时间,平白无故让你帮了这么多忙。”
叶知秋:“这不算什么,反正我也逍遥无事。你要是想谢我。将来等知味楼开业了就多请你喝几杯老春黄吧。”
“那是当然的,叶掌门近来可好?我记得他说过爱喝知味楼的酒。”
知秋笑了:“他也在,在厨房里!他正在操心看能不能设计一个专门酿酒藏酒的地方。.......你也别谢我爹,你还没开业他就打
酒窖的主意了。”说话间叶铭也走了出来,相互笑着打了招呼。离开的时候叶知秋对我说:“正好咱俩一起走,我也要回学校。
”
淝水知味楼离科技大学有一段路。我们没有坐车而是步行回去。穿过一年热热闹闹的马路市场时,叶知秋突然对我打了个手势
:“小师步,前面那人的背景怎么那么熟?你认出来了吗?”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男一女正在逛街。女子一身白衣,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相貌极其娇艳,正是百合!而那男子气度
雍容,举手投足都有出尘之意。穿是的俗家装束长发收于衣领之中。不用说。那是齐云观观主泽仁。这两人怎么会出现的淝水
?
我对叶知秋道:“你也认识他?他就是正一门的泽仁。”
叶知秋:“当然认识了,我父亲好交游。与和真人是好朋友,我从小就认识译仁。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你没有听说过吗?她就是付接门下弟子百合,弃暗投明去了海天谷,现在被正一门收留。”
叶知秋:“原本是她呀!早就听说了没见过,长的还真像个小狐狸精......我们过去和泽仁打个招呼,我估计他是来淝水找你地
。“
叶知秋正要过复查,我突然有所警觉--周围环境有些不对,主要是个呷行人不太正常。有五、六个人有意无意实际上都保持着一
段距离,从各个观察的角度跟着泽仁和百合。我拉住叶秋小声道:”别急着过去,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他好旬被人跟踪了
!”
经我一提醒,叶知秋也发现不对了。于是我们成了跟踪者的跟踪者,远远的随行在后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逛街的样子。百合是经
过训练的,泽仁也是修行高手,他们一时不察但很快也似乎发现的不对,。两人不知小声耳语了几句什么,加快脚步走出了闹市
。拐弯进入一条小胡同,渐走渐深没有闲人经过,四周都是高大的建筑的背后阴影。我突然觉得不好,这两侧人人对淝水地街巷
不熟,他们走到的位置是个绝佳狙击位置!
我刚刚一念及此,就听见远处建筑制高点上两个不同的位置传来“扑、扑”的声音。这是狙击步枪装着肖音器射出子弹的声音!
通常步枪子弹出膛的速度是空气中音速的三倍左右,也就是说我听到枪声地时候其实子弹早就到了。这两松打地很准,然而做
为目标的两人却没有倒下。
泽仁抢在第一时间拦在前方一挥衣袖,一枚子弹将将在他身前几尺远处缓缓的停住,就像射入一团粘稠地液体,还在空中旋转。
同时又听见“铛”的一声。另一枚子弹打在一柄二尺长的暗淡的木剑上,这木剑下正悬在百合的胸前。
血肉之躯再强悍,也不可能在二百米距离内去硬扛步枪子弹,其实这个距离穿一般的防弹衣都统统没有作用。泽仁用以御器之
法勉强定住一枚子弹,同时催动金乌玄木剑替百合挡住了另一枚子弹。他地反应已经算是快了,可能早就有准备但也没想到潜
伏者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么直截了当用暗杀手段。要知道,这里离闹市仅隔两条街!
暗杀者一击不中。泽仁应该带着百合立即避走,可两位狙击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扑扑扑,”连着又是几声有节奏的枪响,这
枪声让我感到震惊!开枪的绝对是高手,狙击步枪不是连射武器,通常连续击发第二枪的射击精度与第一枪没法比,但他们打的
仍然是有准,让泽仁无暇走脱。,
泽仁不是不可以闪身就走,可是他不能同时御器挡住子弹又带着百合离开,狙击手没给他这个时间间隙,泽仁如双袖鼓起,飞来
的子弹在近前的空气中都改变了弹道,带着闷响都打在悬空地金乌玄木剑上。泽仁挺胸站立,双脚如扎根于地,然而脚下的
水泥地面都露出了裂痕。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我与叶秋还没有应反过来。在我们身前有六个暗中跟踪者。泽仁与百合“不小心“走到这个有埋伏
的地方,不是偶然,他们发现闹市中有人跟踪立刻想回避,而跟踪者的位置象个张好的口袋,缺品处恰发信号有狙击中手埋
伏。泽仁与百合不可能一直在闹市中让人注意,而对方一发现他们在短时间内变布置了这么严密的陷阱,显然不是一般的民间
组织。
我已经猜到这些人是谁了。他们是梁司长地手下,我的同事与同行。行动目的就是杀百合灭口,甚至连活捉的意思都没有。跟踪
的那些人是下套的,也是准备收尸地,在”业内:叫做“清洁工”,扣面肯定还有交通工具。来不及细想他们为什么要杀百合灭
品?还是救人要紧,我掏出一张面具蒙住脸,对叶秋道:“我去清理枪手。你带那两人走。泽仁受伤了!”
我象风一般带着一线虚影冲向扑去,极快的闪了几闪从背后将五个跟踪者打晕。,只难叶知秋留下一个。然后又飞身上了队针制
高点,直扑向一名狙击手的位置。我的速度太快了,来到近前他才发现,然而他的反应也是极快的,掉转枪口已经对准了了我!
他没有开枪我没有出手,虽然他带着露出眼头罩我蒙着面,但我们在第一时间都认出了对方。他是训练营中我们组的队长“老改
”,也是曾经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指了指下面,没说话,用力地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说:“下面地人,你杀不了,也杀不
得!”
老改困惑的看着我,同时对着耳麦说道:“总爷,任务失败了,收队!”
靠!我说这两个狙击手怎么如此厉害,原来一个是老改,另一个是总爷。就这么一打岔,下边叶知秋已带着泽仁与百合不见的踪
影老改迅速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也心情复杂地飘然离去赶往逍遥派的道场,叶知秋应该将法仁他们藏到那
个地方。
泽仁受了伤,原因很简单。御器时法器志身心一体,子弹连续打在法器上,他的内腑震动受了伤。泽仁是上精能内家武术的人,
所以还伤的不算太重。便如果我不及时出现,带伤的泽仁恐怕就危险了,他自己能自保离去,但是要的拖着个累百合很难。泽仁
没有经验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他当时最好的办法是在闹市中搞出动静,然后趁乱带着百合离开。而百合太相信泽仁的本事了,同
时也没想到对手那么狠绝。
我赶到逍遥场时,泽仁躺在一间静室的床上昏迷不醒,叶铭掌门正在给他把脉,而叶知秋在一旁看着小火炉上的药罐,百合站在
另一侧床尾眼睛红红的刚刚哭过。我没顾上别的,赶紧到床头上问叶铭:“泽仁怎么样?”
叶铭:“小真人不必担心,他没什么大碍。”
“我想他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怎么昏迷不醒?”
叶知秋答道:“泽仁师兄刚刚服安神养气药,还要休息一段时间。”
我这才放心来回头问百合:“你和泽仁怎么会来到淝水?你也太不小心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怎么可以在公开场合乱闯?”说话的
时候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屋中一众逍遥弟子都有意避开目光不看百合,似乎他们对泽仁很关心,但对百合很反感。
百合听我问她,鼻子一酸又开始抽抽嗒嗒:“都怪我不好.......”
我搞了半天才听明白事情的始未,泽佬确实是来芜城找我我,传送正一门的消息。其实也没什么大中,不过是按照东昆仑会盟的
约定传达这半年来修行界各门派的动态。我虽为盟主,但正一门还是为天下居中传递之人。本来他不必跑一趟,因为没两天我变
要回芜城了。可是他师父和真人还是命泽仁特意来浮水,顺道看一下逍不的派的叶家父女。
和真人派泽仁来芜城,自然不会让百合跟着,可是百合什么时候愿意民听和的话?况且泽仁一走,她在正一三山中也呆不住。于
是偷偷的溜了出来,在半路追上泽仁。泽仁见既然如此,也就没有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只好带着身边。到了淝水,许是在一门
闷的时间太久,百合看见热热闹闹的商业街就就拉着泽仁多逛了几步,不料出了这挡子事。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8回 出尘谁无染,扶枝叹花残(上)
章节字数:4216 更新时间:07-09-12 16:13
这个百合真是个闯祸精!我本想好好训斥她一番,可看她哭的梨花带雨,是真正的伤心后悔了,也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我问话时百合一边抽泣一边回答,而周围其 他人都保持沉默不搭腔,叶知秋的神色明显不太自在。很显然我没来之前他们已经问过一遍了,而且对百合的身份。以及她与泽仁的关系很看不惯。如果不是看正一 门的面子,恐怕早就不客气将她赶走了。
我觉得百合的话好像还未说尽,似乎有些细节当着逍遥派的面不好讲出来。我又看了看坐在床前一脸关切神情守着泽仁的叶家父女,隐约明白了一些。哎!怎么处置 她呢?还是不要让她呆在这里碍人眼了吧。我扳着脸道:“百合,你既然知错,那就立刻赶回正一门向和曦真人请罪!顺便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还有泽仁的伤已无大 碍,叫和曦真人不要太担心。”
我刚说到这里,叶知秋插话道:“石盟主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通知和曦真人。如果快的话,和曦真人应该明日就到了。……这位百合姑娘最好还是留在此处,泽仁师兄为救她而负伤,总要等他醒来亲眼看见百合姑娘无恙才好放心。”
百合此时突然出人意料的双膝跪地,朝我拜了一拜,又向叶家父女拜了一拜,流泪说道:“百合知错了!我是不洁之人,身上有太多不应该。我无颜再见和曦前辈。 也无颜留在这里。多谢你们救了泽仁,等他醒来之后,请你们告诉他百合无事,已经走了!请他放心,百合今后再也不会任性乱来了……谢谢诸位。”
叶铭起身道:“百合姑娘言重了,同道援手理所应当。你请起!你不必谢我等,泽仁为救你受伤,你应该待他醒来当面道谢才是。”
百合已经起身,谢道:“泽仁对我,大恩不必言谢。是我自己要走,与泽仁无关,和曦真人也不必再为难。”说完她又施一礼转身欲走。
我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如果这样还真象是被逍遥派赶出门一样,谁地面上都不好。这丫头性情也挺烈的,就这么一人走再出事可不好。我当即沉声喝道:“百合!恩不谢,罪也不谢了吗?你就想这么走了?”
百合身躯一战,转回身道:“百合连累诸位,有罪自当受罚。请问石盟主想如何处置我?”
“泽仁一直照顾你,是守正真人之命。你这么走。泽仁如何复师门之命?至少你应该到守正真人面前认错受罚才算正理。守正真人如今闭关不问事,我们也不好打扰。我与守正掌门关系非浅,又替他掌修行盟主之位,那今天我来罚你!你服不服?”
我要出面处罚百合,看上去有点多管闲事了。那边叶知秋赶紧劝道:“石盟主。百合姑娘也只是任性一些,并无恶意!再说泽仁师兄也没什么大事,我看就不必……”
叶知秋想劝我。我摆手道:“休怪我多事,我也不勉强,只问一声。百合,我罚你服不服?”
百合面有凄色的点头:“服,任凭石盟主处置。”
百合这么一答,逍遥派众人也不好说话了。我看了看百合道:“我在芜城昭亭山有一处道场,我罚你禁足于其中,待到守正真人出关你再亲自向他交代。总之当初正一门好意收留你,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要先将她禁在神木林中。这其实也是风君子当初处罚阿秀的方式。百合低头道:“多谢石盟主!请问我如何领罚?”
“我们不要再打扰泽仁静养,你随我来……”我向叶掌门打了声招呼,举步走出了房间,百合乖乖的跟在我后面。事关一些隐秘,别人也不好跟出来旁听。
走出逍遥道场,我的脚步不停,一直来到山谷尽头淝水河边地无人之处。我站定脚步回头直截了当问道:“百合,现在没有旁人。你告诉我,和曦真人在泽仁出门前究竟还说了什么?”
百合一惊:“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与和曦真人夜谈,你曾经也偷听过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实话告诉我就行。……如果对我还不说实话,天下就没有人可以帮你了!”
我说出了要帮她的意思,这是真的。刚出事的时候,我也生她的气,后来见她要走,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百合心地不坏,不仅不坏,而且够可怜的!她自幼无 知时帮付接做过不少错事,醒悟后自知悔改投奔了海天谷,在俗世中被人追杀无处立足幸而有正一门收留。只是她行事风格比较邪,出身也不光彩,喜欢泽仁不是 错,可和曦真人不喜欢她。
我要教训她,更想回护她,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付接。付接死于我手,是咎由自取并不冤枉。然而我杀了他之后才知道他是我的亲娘舅,心下也是恻然。我亲生父亲 也曾拜在梅花山太素先生门下,我本人与梅花山一派有莫大关系,甚至梅花山的掌门信物毫光羽就在我手中。付接已死,梅花山一派传承已绝,如果勉强说还有一位 传人地话,就剩下付接的弟子百合了。更难得我在她身上看见了天性向善的一面,现在她几无容身之处,我不帮她谁帮她?
不提我怎么想,百合闻言露出了委屈和羞愧的神色,期期艾艾道:“和曦真人说──,泽仁,你虽在正一门出家为道,但我门非全真教派。既然你的修行已过不堕洞 天,如欲结修行道侣为师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守正掌门对你寄予厚望。你行事要以师门为念。……逍遥为名门大派,叶铭掌门是我至交,你此去淝水一定要登门拜 访,不可失了礼数。……叶知秋自小与你青梅竹马,你……”
百合说道这里舌头打结说不下去了,其实不用她说下去我已经明白了。和曦真人真能捅词。连“青梅竹马”都整出来了。这要让百合听见了,不溜出来跟着泽仁,那 她就不是百合了!她虽然有错,但和曦多少也有点责任。和曦想来个釜底抽薪,以为给泽仁说合一位“门当户对”地道侣就能断了百合的麻烦。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也难怪,那和曦真人一辈子清修,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没经验呀没经验。
百合也实在不走运,因为她的缘故差点害了泽仁,这样只能让和曦真人对她更反感。而现在叶知秋又救泽仁回逍遥派,百合无论如何不愿、也不能再留下去了。想到这里我问道:“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泽仁?”
百合低头轻轻的“恩”了一声。我又问了一句:“泽仁心中对你如何?”
百合:“他对我好,有生以来,还没人对我这么好。他是真心真意地好,一点企图都没有。”
我地声音一肃:“既然如此,你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百合又跪下了:“我知道了。我想着他,为的却是我自己。我行事太乖张,不为别人考虑。其实不仅是泽仁,我也没有真正为和曦真人考虑过。……我该怎么办?请石盟主指点。”
这丫头一旦明白了事情,还是挺乖巧地。也不枉我的好意。我问她:“泽仁留在逍遥派,明日和曦真人亲来。你是怎么想的?”
百合脸上露出绝望之色,颤声道:“叶知秋知书达理。秀外彗中,又是名门护法。此番她救了泽仁的性命,对他有大恩,他们两人实在是很般配。……而我,出身邪魔外道,曾经污秽不堪……”
百合擅长媚惑之处,说白了就是勾引男人。她替付接做事,甚至连国家秘密部门的特勤名单都偷了出来,用身体为手段的时候肯定不少。那样的她。在和曦真人的眼 光看来,说是残花败柳、淫娃荡妇也不为过。可是很难将面前这位垂泪而诉地娇弱女子与那种形象联系起来,我打断她地话道:“不要说没有用的,说你自己心里真 正怎么想的!你如果已经绝望,不会把泽仁给你的正一门法器还带在身不上还,就是那面‘藏神真如佩’。”
百合声音一顿,终于说出了实话:“如果泽仁与叶知秋两厢情悦,我再留下确属多余。如果他心里有我,就算留在万花丛中我也不担心他那个木瓜。……只是,我实在没脸见和曦真人,我也不配……”
“你不用说了!泽仁怎么想是他地事,你怎么做是你的事。泽仁是修行人,既然遇到了这件事,这一关他也必须得过去,你也一样。如果泽仁心中没你,你也不能怨 恨,只有感激才对,正一门众人对你有恩无怨!……付接虽然不堪,但你所学梅花山一派不是邪魔外道。我其实与梅花山颇有渊源,既然你已经迷途知返,那就是与 道日近,我也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痛断前非,专心悟道修行,我以东昆仑盟主的身份不是不可能立你为梅花山掌门弟子,那也配的上齐云观观主了!……至于其 他的事,你只能自己去做,不能当然而强求。”
我这番话一出口,百合如果还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她匍匐拜倒,泣声道:“多谢石盟主成全,百合粉身难报!”
“你不用谢我,你自己有向善之心才有这个机缘。如果往后你不知检点,也不用别人找你,我先取你性命,省地麻烦。”
百合:“石盟主教诲,百合记住了。请问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我想帮你,同时也要罚你!你戴上这张面具,火速乔装潜行赶到芜城,去绿雪茗间找柳依依。就对柳依依说我罚你在昭亭山禁足不出,柳依依看见这张面具自会相 信你,也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可以走了,有人追杀你,你自己小心。不要经过车站、集市、收费路口……算了,你自己明白的!”说完我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 面具递给了她。
……
百合千恩万谢地走了,我不想在逍遥派与和曦见面,因为有些话当着叶家父女不好说。于是先回到逍遥道场打了声招呼,就说我已经罚百合回芜城禁足等待守正真人 出关。然后又看了看泽仁,对叶铭说有事明日就要离开,恐不能在此等待和曦真人。有他们照顾泽仁我也放心,再说和曦明日来此恐怕也不是要见我。
我回芜城后,不怕和曦不带着泽仁来找我。说起来泽仁的命是我救的,他们肯定会上门谢恩,有什么事到时候再做计较。我打算明天就回芜城,回学校收拾收拾东 西。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我又走到校门外排挡一条街,想打扫打扫我那家小吃店。然而还未走到小吃店门口,远远就感觉到不对。
小吃店里面有人,而且有两个。这两人的气息波动很有规律,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但又不象修行高手。谁会躲在小吃店里面等我?难道想暗算我吗?白天刚刚经历暗杀事件,而且老改当时认出我了。只要他一汇报,梁司长肯定会立刻找上我!
我放慢脚步,神识仔细搜索附近的情况,却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异常。我纳闷了,这又不象个陷阱,对付我这个“异能高手”陷阱布置不会这么简单。慢慢的我已经走到小吃店门口,门锁完好无损,而且我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在屋里围着张桌子坐着,就象是在等我上门。
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随手把们关好,笑声道:“你们两个好大地能耐!这么快就找到我这里来了?”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8回 出尘谁无染,扶枝叹花残(下)
章节字数:4362 更新时间:07-09-12 16:13
只见店堂正中的小桌上放着单身汉聚会老三样──啤酒、烧鸡、花生米,总爷与老改一左一右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我。见我问话,老改答道:“总爷这小子胆大包天,是他查到你的资料的,非拉我来和你聚一聚。”
我们训练营的小组六个人中胆子最大最无视纪律的就是总爷,他又精通侦察渗透,特别擅长乔装成他人,估计就是他在梁司长那里偷偷查到我的资料的。我向总爷道:“你可是违反纪律了,我们三个人私下见面就是短路。”
总爷哼了一声:“石头,就你老实!你这么老实的人今天怎么破坏我们的行动呢?听老改说保护目标的人居然还有你,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又对老改说:“谢谢你,没有把我汇报上去。”
老改苦笑:“谢我?我应该谢你才对!今天如果碰见的不是你,我恐怕就没命了。”
“你什么意思?我记得当时你已经用枪口指着我了,你可没开枪。”
老改:“石头你非得气我是不是?我的五发子弹刚刚打空,你听枪声再看见我手里的枪械型号还猜不出来吗?……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不走运成了同行的目标,一 旦泄露身份都是杀了对方灭口的。请问当时我有换弹夹的时间吗?也幸亏碰到的是你,换别人我凶多吉少。……我走地时候背后冷汗都出来了。”
总爷起哄道:“就算你有子弹。一枪能打中石头吗?就算打中了,一枪能把他放倒吗?我看都够戗!……坐下边吃边喝边聊,其实我们也就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保护百合?不把你卖了可以,总得知道你出现的原因吧?”
我坐下,三个人开始撕烧鸡倒啤酒,轮番先喝了两圈。我问他们:“我当时是路过的。我出手的原因待会再说,先问问你们。……梁司长的手下要抓百合我不意外,为什么下手那么绝?就是要杀人灭口!你们又怎么会插手的?”
总爷:“操!我和老改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梁司长派人与我们配合,我们本来也不归他管。执行完任务在他那个破基地里正写报告呢,突然就要调我们去当狙击手,说是上头地意思,有危险人物要立刻清除。直到出发前我们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位之后才知道目标是百合。”
老改喝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角上的沫子,也骂骂咧咧道:“上次派我们去中亚执行的送死任务。就是因为百合偷走了特勤名单。百合怎么混到总部的?又是怎么接触高 层机密的?真不知道都和哪些有头有脸的人上过床,肮脏事我就不想说了!……你知道淝水这个梁司长吗?原先就是在总部,有了那档子事之后被派到地方来,谁知 道他和百合有没有一腿?”
总爷接着道:“百合逃走了,很多事情没法查。只有直接责任人受了处分,估计都是替罪羊。如果真把百合抓回去一开口,估计有人都要吓得发抖,狠不得立刻杀了她灭口!……石头,这些你还想不明白吗?现在说你吧。你是怎么回事?”
“我?我真是路过的,你们知道我就在附近科技大学上学。但百合身边的那个人我认识,实话对你们说吧。他是一个很大的修行门派中地位非常重要的人。我想修行 门派你们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如果你们把他杀了,后果我也难以想像!……况且,那个人是个好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又是我地朋友,我看见了怎能不 救?”
老改:“那人真厉害,比我们上次碰见的付接差不了多少。我连开五枪他动都没动,我一枪都没打中目标。……石头,你的朋友怎么会和百合搞在一起?”
“关上门说实话。其实百合也很无辜。付接曾经制造过不少灭门惨案只留下孤儿,然后再派人去收养这些孤儿进行训练给自己卖命,百合就是其中之一。后来百合发现了,就离开了付接,并且将付接的消息放了出来,我才能杀了付接。她其实不是坏人!”
总爷:“你杀了付接追回名单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当时别提多高兴了,本来以为你都挂了,兄弟们还为你哭了一场。……你是怎么脱身反追踪地?赶匠呢?”
也要感叹这个组织的保密纪律之严密,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赶匠的消息,如果不是我被通报嘉奖恐怕他们也不会知道我的消息。我低头黯然道:“赶匠死了,为了掩护我……”然后大概讲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其实他们只听见我地消息没有赶匠的消息,早就能猜到赶匠凶多吉少。今天听我亲口说出来,大家仍然流泪唏嘘不已。老改道:“石头,再添一个酒杯一双筷子,就当赶匠也在这里,今天我们陪他一起喝酒。”
接下来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每喝一杯往地上倒一杯,那是陪赶匠地。这酒奇了怪了,越喝越是清醒,似乎怎么喝也不醉,渐渐喝到天光放亮,留下了一地的啤酒和空瓶。老改提醒总爷:“我们该走了,被人发现违反纪律就不好了。”
我也道:“你们能来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如果梁司长那边怀疑到我,你们来见我也是很危险的。”
总爷摇头:“那个饭桶哪会怀疑到你头上,你猜他的报告怎么写的?”
“怎么写的?这你都知道了?”
总爷:“据他说,付接死后百合成了那个秘密恐怖组织地新领袖。行动时有大批高手保镖暗中保护。所以这次任务失败了,但由于组织严密指挥得当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和任何损失。”
老改呸了一声:“什么组织严密指挥得当,那是石头手下留情一个人都没伤!”
“哪能那么写报告,这不是胡扯吗?”
总爷:“胡扯又怎么样?为了找一个杀百合的理由,也为了找任务失败地借口,什么话不能编!……石头。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你这句话问的就违反保密条例,爱说就说!”
总爷:“小道消息,你现在的上司梁司长恐怕又要被调走了。本来他就是被贬到地方的,最近几次行动都搞砸了,尤其是这一次冒冒失失地行动失败,上面对他很不满。估计你不久就要换个新上司了。”
总爷与老改悄悄离去了,我一个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加入训练营时那一点神秘感与自豪感早已消失,从这时起我渐渐有了脱离之心。如果有机会,我是不想再为这个组织工作了。但愿新来的那位上司不是又一位梁司长。
……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回家三天之后。和曦真人与泽仁也回到了芜城,特意上门找我道谢。我当时不在城里已经回到了石柱村,紫英带着他们来见我,却没有领到村里而是上了昭亭山。在神木林外那片空谷中,我见到了和曦与泽仁这一对师徒。
泽仁见到我倒身就拜。我赶紧抢前一步扶住。和曦真人不住向我称谢,一边还面有怒气的训斥了泽仁几句。很显然和曦真人对百合溜出正一三山,而泽仁又带她去了 淝水之事怒气未消。泽仁受伤时和曦很担心,现在没事了他还是生气,找不到百合发火自然会对泽仁发火。泽仁是和曦最喜欢的徒弟。又是守正真人最看重的泽字辈 弟子,在和曦的心目中是要当作正一门继承人来培养的,师徒之情甚至重过父子。
既然他们来了我还是把话说开了吧。看泽仁的神色一直有话要问,我能猜到他是关心百合,但当着师父的面又不好先开口。我劝了和曦几句,直截了当的说道:“师兄,这次地事情,你恐怕多少也有些责任。”
和曦:“小师弟为什么要这么说?”
“如果你不介意,我说说我的想法。你派泽仁去淝水似乎没有必要,因为我马上就要回来了。你派他去就是为了见叶家父女对不对?去就去,你偏偏要对泽仁说什么青梅竹马的话。偏偏又让百合听见了,百合能不跟着走吗?”
和曦:“叶知秋出身名门,知书达礼,又与泽仁自幼相识……”
我赶紧打断他的话:“师兄,你说的这些情况大家都明白,但事情不是这个道理。说句通俗地话,介绍对象可以,包办婚姻就过了!成与不成在于他们自己,你这是在拆墙补墙,费力不讨好。我想问泽仁一句话,你到底喜不喜欢百合?”
泽仁看了师父一眼,低头不言。我追问道:“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泽仁涨红了脸还是没有说话。和曦生气了,喝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倒是说句话啊!”
泽仁屈膝给师父跪下了:“师父罚我可以,但不要牵怒于百合。她很无辜!”
泽仁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又问了一句:“结道侣之事,假如和曦师兄就是不让你与百合在一起,你怎么办?”
泽仁咬牙说了三个字:“尊师命。”
我笑着对和曦道:“你看看,你这个徒弟对你哪有半点不敬之处?他心里明明喜欢百合,如果你一定要阻止他也不会勉强。……师兄,你真想做那样的恶人吗?”
和曦瞪了泽仁一眼,向我叹道:“我这都是为他好。这个百合与他还没怎么样,就连累泽仁差点送了命,如果继续在一起,恐怕真会毁了他的大道前程。”
我劝道:“您也是修行高人,修为放眼天下屈指可数。道真可如此而毁吗?如果你相信泽仁,顺其自然,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假如当时我不顾百合,你会如何处置?请您说实话。”
和曦:“她自己离开也算知趣,否则我就算让师尊罚我,也要劝她离开正一门。”
我叹息道:“这样一来,你徒弟似乎没麻烦了,但百合也毁了。如果放她不顾,要么她重新堕落,要么她活不到下个月。你以为这是泽仁愿意看见地吗?这对泽仁感悟天机又有什么好处?”
和曦不是糊涂人,实际上这个人的脾气一向很好。不过脾气好的人一旦发起火来,总要比一般人气性更大。他倒不是为自己,就是为了泽仁,泽仁如他儿子一般,现 在出了这样地事无论如何都会有些冲动。听我这么说他稍微消了消气,拱手道:“多谢小师弟,否则我真会处置不当的。……其实我对百合也没有恶意,只是她和泽 仁在一起,我心中总有疑虑。”
我点头道:“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到这了,有什么疑虑你都说出来吧。”
和曦转身面对泽仁:“徒儿,为师有话要问你。”
泽仁:“师父请问。”
和曦:“假如为师不反对,也不过问,你是否愿意与百合在一起?”
泽仁轻轻答了两个字:“愿意。”
和曦:“你可知道她的出身与过去?”
泽仁:“我清楚的很。”
和曦:“为师虽然是清修之人,但世间事也是见过的。那百合花容月貌,你怎知自己不是为色相所迷?你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又怎知自己不是日久生情,如果断开时间一长也就无所谓了?这些你能证明吗?”
泽仁:“弟子无法证明。”
这时突然有一个人说话了:“他没有办法,我有办法!”我们转身看去,是一直站在远处没有说话的韩紫英。
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女人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我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证明?”
紫英淡淡答道:“百合毁去容颜,十年不见!”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9回 音容留期忆,存梦梅花山(上)
章节字数:4529 更新时间:07-09-13 09:07
“什么?”我们闻言都惊出了声,尤其是泽仁大惊失色已经站了起来韩紫英不是心地狠毒的人,怎么出了这么毒的一个点子?我不解的问:“这也太过分了,我们没这个权力。”
韩紫英走过来道:“这不是我的主意,就是百合自己的决定。她就在附近,刚才听见你们说的话了,这是她转告给我的。”
泽仁向四周张望道:“百合来了,她在哪里?”
紫英:“泽仁你不必望了,看也看不见!百合刚才说了,你们这是在逼泽仁,泽仁说喜欢也不行说不喜欢也不行,她都听见了。她也想知道如何能证明和曦真人的两 个问题?所以毁去容颜十年不见是她自愿的。……女人的性情刚烈起来,你们这些臭男人是想不到的!……泽仁你和师父回去吧,如果十年后再见毁容的百合,还有 今天这份情义,百合之心是不会变的。”
泽仁:“百合还说了什么?”
紫英:“如果到时情已淡,你也没有错,她仍会感激你曾经的恩情。百合不想再回正一门让和曦真人为难,我收留她!……十年之后不论状况如何,我想百合也能自立于人世,不需要你们操心。”
紫英似乎有些生气了,说出了“你们这些臭男人”的话,连我也捎了进去,也不知道她想骂谁。和曦面露愧色道:“百合姑娘万不可如此。其实我……”
紫英打断他地话:“和曦真人也不必再说什么了,百合之意已绝!泽仁,你想见百合,十年之后再来找我。”
……
和曦与泽仁已经离去,山谷中只留下我和韩紫英。我问她:“这真是百合的主意吗?”
紫英:“是的,百合不简单啊!”
“有必要吗?”
紫英突然笑了:“太有必要了!如果泽仁对她有真情意。这一举就把他。牵住了,如果情意非真,我看算了就算了。”
“可是那毁容之说?”
紫英:“要毁就真毁,反正她现在的样子已不能再行走世间。如果她往后修行有成,突破易筋洗髓的境界,容颜自可恢复,那时的修为也足可自保了。”
“如果修行不到呢?”
紫英又笑了,凑到我耳边道:“我来下手,用药毁容,到时候我也可以帮她恢复。不过你先别告诉百合。也别告诉泽仁。……何况百合地资质不错,如果依正法修行,我看还是很有前途的。他年你若想立她为梅花山大弟子,不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我昨日问过百合了,她的修行根基尚浅。付接也没有教他梅花山一派的高深道法。而我的丹道修行,对女丹功夫并不了解,没法传授。你说这怎么办?”
紫英:“你怎么忘了风君子留在菁芜洞天的那三卷秘籍了?我看了,其中一卷讲的是世间之修,应该适合百合。还有一卷讲的是物类之修,居然适合我。就拿那卷道法传她。”
紫英所说的三卷道法秘籍,是风君子从忘情宫中带出来的。被他母亲在家中撕碎,又被七心亲手装裱修复,留在了菁芜洞天中。我想了想又问:“修行不能只依典 籍,无师承是不能乱来地,其中关键之处还需要指点。那里面的道法我没有学过,现在又不能去请教风君子了,真想传授恐怕要费很大功夫。”
紫英:“你怎么忘了忘情宫?我可以去请教天月大师,相信天月大师不会不指点的,连我都跟着借光了。……将来你若开宗立派。门中总不能只收男弟子不收女弟子吧?既然我刚才一赌气说了收留百合的话,你就持毫光羽代梅花山传授这个弟子,在修行界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
“好,就这么定了,只要百合愿意,她就拜在我门下好了。我是东昆仑盟主,又亲手杀了付接,收留百合别人也不能说什么。……就是辛苦你了!”
紫英:“我有什么辛苦地?别忘了有一卷秘籍是可以让我修习的!过两天麻烦你一趟,带我飞天去浮生谷,我要求见天月大师。”
“没问题,韩总管,您还有什么吩咐?”
紫英:“张先生回来了,你不要去找他吗?他今天已经又在凤凰桥头摆摊算命了。”
……
次日上午,我沿着体育场外的马路走向凤凰桥头。太阳已经升的很高,路边有一个卖烤地瓜的小贩,我看着很眼熟,这小贩在这里摆摊已经不少年了。我买了两个烤地瓜,拿在手里边走边吃,热呼呼香喷喷地。
“唉呀真巧啊,石野,匀个地瓜给我呗!我正好也没吃早饭。”后面突然有人和我打招呼,回头一看是溜溜达达的风君子。
我笑着递给他一个地瓜:“小心烫着嘴。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捧着茶壶了?”
风君子:“茶壶?留在滨海了,这么远地路坐车坐船的碰碎了怎么办?……嗯,这烤地瓜不错,是体育场门口那家摊子卖的吧?”
“是的啊,真厉害,这你也能吃出来?”
风君子:“你是不知道,现在人心不古假冒伪劣太多!烤地瓜讲究的就是一个烤字,那样吃起来才香。可不少小贩为了省火,都先把地瓜在家里煮得半熟,最后在街边烤炉里烤干就算成了。那样是省煤炭钱了,可烤地瓜的滋味没了!那一家一直是老老实实用小炭火烤透的。”
“你年纪不大。知道地事情可不少,连烤地瓜都这么有研究?”我半开玩笑道。
风君子:“切!这还用研究?一口吃下去不就知道了,我又不是笨蛋。”
“对,谁也不敢说你是笨蛋,谁说你笨我跟谁急!……你干什么来了,又是没事压马路?”
风君子:“就是逛逛。”
我看着他突然心念一动。笑着说:“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看热闹的地方。”
风君子:“好啊,去哪里?”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我带着风君子来到凤凰桥头。凤凰桥西面,道路地北侧,一字排开有不少看相算卦的摊位,打着形形色色神乎其神的招牌。其中有细竹杆挑起的一块白布,上书“神机”二字,张先生今天也出来摆摊了。
风君子乐了:“原来你带我来看算命地?这里真是芜城一景,我以前也喜欢跑到这里看算命,你怎么也会有这个爱好?”
“你先别问我。我问一个问题考考你。你看对面那么多算命的,假如你要去找人算命,你会找哪位算命先生?”我手指着那一排卦摊问他。
风君子咯咯笑出了声:“石野你是不了解我呀!我在大学里外号就叫半仙,没钱买烟的时候就指给人看相算命活着呢。实话告诉你,我如果在这里摆摊。生意一定能火!”
“靠,你好有才啊!先别扯你了,我就是问假如你一定要去算命,一定要在这里找个人,你会找哪位?”
风君子用手一指:“我就找他!”
风君子手指的赫然正是张先生。张先生早就发现我们来了。正在那里偷眼观望,见风君子突然用手指他神色间吃了一惊。我也吃了一惊,追问道:“为什么?”
风君子:“人精神。地方也干净。你要是找个地方坐下,也喜欢整洁对不对?”
凤凰桥头是个马路自由市场,比较脏乱,瓜果皮核纸屑烟头一天下来满地都是。但张先生的卦摊周围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连大一点的碎石子都没有。再看各家 的招牌,天天在马路边摆摊大多落满灰尘还沾染了油污,只有张先生那一面白布帘一尘不染。类似的问题曾经在同样的地方风君子也问过我,当时张先生穿地衣服不 对,深秋时身穿了一件薄绸衫。现在衣服倒是正常了。却一样与众不同,被风君子一眼挑了出来。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的那人很特别,找他过去看个相,一起去好不好?”
风君子:“看相?找他干什么,你找我呀!我给你看,不要钱,你帮我买盒烟就行,红塔山,我一定给你看个底掉!”
我走到路边的烟摊买了一盒红塔山扔给他:“烟我给你买了,相我可不敢请你看,我怕你小子给我胡说八道。我还是找那位先生给我算算吧,你看不看热闹?”
风君子摇头:“我就不看你搞这套封建迷信活动了,正好去凤凰桥那边九洲大市场买点东西。你自己玩吧,谢谢你的烤地瓜和红塔山。”
风君子溜溜达达的过了桥,张先生一直看着他地背景有些出神。我走到卦摊前坐下,招呼道:“老板,算命!”
张先生这才回过神来,暗自叹息了一声,向我道:“原来是石盟主,听说你要找我,有什么吩咐?”
“张先生不要在这里叫我石盟主,还是叫我石野听着习惯一些。吩咐不敢当,我真的是来算命的。”
张先生苦笑道:“你这种高人怎么也来这一套?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曾经天天在我这泡着,我有给你算过命吗?你之命数,恐怕非我能断!”
“不是要你给我算命,是想请你给另一个人算上一算。”
张先生:“另一个人?如果是风君子就罢了,他的命数老天爷也不能断。”
“不是风君子,是一个你曾经认识的人。”
张先生:“谁?他叫什么名子?”
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梅存菁。”
张先生脸色大变,过了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芜城图书馆有一部《芜城州府志》,张先生曾经在梅存菁题字后留言,自己应该记得吧?”
张先生怅然道:“天道如何,难问故人,千年世家一叹,今生受命于谁?我留的字我当然记得,你终于找到我了,其实我早知道你与芜城梅氏有莫大关系。”
“你早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
张先生:“三年前你大闹齐云观,手里那面镜子。别人认不出那是青冥镜,以我与梅家地关系还能认不出来?……青冥镜能到你的手中,守正真人又那么维护你,我当然能猜到你与芜城梅氏关系非常。”
“你也认出了青冥镜?那你为什么一直不点破呢?”
张先生淡淡笑了笑:“点破了,当时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况且我知道梅氏有一子名叫梅野石,如果还在世的话年纪和你一般大。当年梅氏夫妇陨身谢天下,这孩子下落不明。我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子叫石野时,其实就已吃了一惊!不然你哪有那么容易与我结交?”
这些脚踏两界的高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只把我蒙在鼓里。风君子要我来找张先生,还真是找对人了,听他的意思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世。我问道:“那张先生知道我的来意了吗?”
张先生:“你亲手杀了付接,芜城众位高人都没有插手,然而宇文树却不知情。你杀了付接之后一定也了解了许多往事,梅氏夫妇之死前因后果又何必问我?”
“我知道的、猜到地、看到的都是我自己的推测,今天需要听一位知情人亲口说出来,请张先生千万不要瞒我。”
张先生:“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收摊了,你随我来吧。”
张先生收拾了东西,带着我一起走过凤凰桥,沿句水河东堤一路前行。这一走就是很远,穿过鳌峰桥继续向前,已经到了郊外一片开阔的河滩,隔着句水河可以见看对岸的龙首塔与塔下小山一侧的赤脂石壁。
张先生手指龙首塔说道:“那就是梅氏所立龙首塔,塔下神山,就是梅氏禁地菁芜洞天所在。我虽与梅存菁生前交好,却从来没有进去过。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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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野身世到此已无悬念。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89回 音容留期忆,存梦梅花山(下)
章节字数:4295 更新时间:07-09-13 09:07
“二十一年前的事情,我已知道大慨。当时天下混乱、动荡不堪,修行人大多隐居道场避世不出,究竟是什么人出面相逼梅氏夫妇?法海闭关未出,而且六十年前就 是法海擅动青冥镜引起的事端,相信不是九林禅院的人为难梅氏。而以正一门与梅氏的关系,恐怕也不能是守正真人。那么究竟是谁?”
张先生:“你又何必问的那么清楚呢?这不是一人之事!六十年前梅氏与天下的约定想来你也知道。一度生灵涂炭,梅氏也不无辜,梅氏夫妇是自愿谢罪没有人杀他们。祸端从付接而起,而付接你已经杀了!”
我鼻子一酸,冲着他跪下了:“我只问一件事,那出手伤了付接,让付接远逃大漠险些送命的人是谁?”
张先生:“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想报仇吗?”
“付接已经死在我手里,我心中只有遗憾没有仇恨。我只想知道真相,我父母去世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也不可以吗?求您了!”
张先生长叹一声,转头看着句水河说道:“你终于亲口承认你就是梅野石了,那我什么都说了罢!……伤付接的人是葛举吉赞活佛,率一众修行人上门问罪的也是葛举吉赞!”
“什么?怎么会是他!”
张先生:“野石,你不要跪着了,起来,我们一起在河边坐下。葛举吉赞活佛与你们梅氏地恩怨。我今天都告诉你……”
二十多年前,准确的说是二十四年前,葛举吉赞来到芜城并非偶然,他是特意上门找梅氏家族的。他的目的是为了借用青冥镜,想用青冥镜动芜城地脉,从而改动天下山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目地与付接是一致的。源头在于西康的毗卢遮那寺被毁。
毗卢遮那寺,民间俗称大日如来寺,葛举吉赞就是升座于毗庐遮那寺的活佛,至今已传承七世。该寺不仅是活佛法座所在,同时也镇守川西风水近千年。寺庙一毁,山川庄严之气散泻而尽,千里信仰之心动摇崩坏。葛举吉赞有心重建寺院,却无力再整山川与人心。
恰好他曾在正一三山会上亲眼见过法海动用青冥镜,也亲耳听过梅望翁讲了青冥镜以及芜城地脉的玄妙之处。他千里迢迢赶到芜城,当时梅望翁已不在。见到了梅存菁夫妇。他请求梅氏以青冥镜再动山川,以成全他重建毗卢遮那寺的心愿。梅存菁当即拒绝了!
活佛不顾长辈的身份,向梅氏苦苦哀求。梅存菁告诉他梅氏没有那么大能力,想改动也改动不了,其实菁芜洞天不过是聚地脉山川灵气建造的修行道场而已。梅氏唯 一需要小心的就是不能震动芜城地眼从而扰乱天下江山。活佛仍然哀求,后来梅存菁说道:“四十年前之事前辈也亲眼目睹,梅氏与天下有约!擅以青冥动地脉,天 下共诛之。佛爷苦苦相逼又是什么意思?”
话谈到这里就崩了,不欢而散。后来葛举吉赞没有离开芜城。而是在芜城地脉上的广教寺残存地院落中留住下来。三年之后,芜城地脉震动,葛举吉赞活佛在广教寺 中感觉到龙首塔下有人做法擅扰芜城地眼。他立刻上门一问究竟。结果他刚刚离开广教寺,震动传来未及阻止。这一年九连山地震,三江水断流,芜城周边九百里异 相成灾。
为什么成灾只有九百里没有九千里山川震动?接下来是我和张先生两个人的推测:一方面因为付接的法力不足同时对青冥镜使用也不正确,擅用之下损毁了青冥镜。另外一方面要感谢法海,九林禅院位于菁芜洞天与九连山脉之间,法海四十年来一直闭关不出,以一身定力护持地脉。
地脉入昭亭之处,就是广教寺的双塔。倘若葛举吉赞当时不选择去梅氏问究竟。而是当机立断以一身神通镇。住双塔,可能后果还不会太严重。但葛举吉赞如果那么 做会很危险!法海只是入空定护持地脉,能有多大法力就消去多少冲击,于自身无损。葛举吉赞如果镇双塔护地脉,就是以一身法力与山川震动对抗,很可能要受重 创甚至身亡。现在已经不知道活佛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没有来得及,或许是没有想到,他选择了去梅氏问究竟。
后来发生地事情我已经能猜到。葛举吉赞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出面聚集当时寻到芜城来的修行人追拿付接,付接带伤而逃。守正真人自称闭关没有露面,正一门只让和尘出面,实际上是葛举吉赞领头向梅氏问罪。……
昭亭山上风君子对葛举吉赞活佛说的那一句奇怪的话──“二十年了,你终于还是如此做了。他如果知道,也许能原谅你。”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真正地意思!葛举吉 赞是我梅氏的仇人吗?他当时做错了吗?我亲生父母之死与他有关吗?答案似乎是又不是,我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是流泪不能言。张先生在我身边,用手轻轻搂住了 我的肩膀,静静地陪我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龙首塔上空的星光闪烁。张先生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如果想去找葛举吉赞活佛,今天是最后的机会。广教寺传出的消息,佛爷自预将于今夜离去。……天意啊,真是天意!”
“离去?去哪里?”我有些心神恍惚,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
张先生:“自然是辞世西去不回人间,佛爷早有遗言连转世灵童也不要去找了。……这半年多来,他的伤一直就没有好过。也一直没有请人医治。”
张先生话刚说到这里,只看见身边七彩光华闪烁,一条人影冲天而起。侧身望,我已经不见了。我走了,一听说今夜葛举吉赞将要示寂,立刻御器飞天赶往广教寺。 连招呼都没打。我并不知道自己去广教寺究竟要干什么,见到了葛举吉赞又究竟想要说什么,也许仅仅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我第一次在广教寺见到活佛,那是他聚集修行同道问我大闹齐云观之事,那次告辞时他曾对我说过──将来如有难解之事,可以再来找他。何谓难解之事?我今日心中就有难解之结,当年地恩怨我感到困惑。我是去原谅他还是去责问他?也许见到他才清楚。
广教寺离芜城二十里,几乎是片刻就到。我飞在空中远远已经看见昭亭湖的水面与广教寺大雄宝殿地金轮顶。寺中夜间仍然香烟缭绕,却没有点亮一盏灯。我正要越 过昭亭湖落在广教寺门前双塔之间,突然空中有一股弥漫的力量拦住了我的去路。就像一张纠缠的网将我拖向地面。有人竟在此时出手与我斗法!
御器飞天我虽已熟练,但飞天相斗地境界尚未精通。我从云端飞落立足于实地,只见昭亭湖边的山野中跪着孤零零的一个人。他背朝着我,面朝着广教寺的方向,看背影我也能认出他来。
“尚云飞。你为何拦我去路?”我沉声问道。那人正是好久不见的活佛弟子尚云飞。
尚云飞不动也不回头,口中答道:“我上师怕你今夜不能来,曾有话要我转告你。”
“我来了,你说!”
尚云飞:“当初舍不得,终于能舍得。想来的总会来。要去的这便去了。”
“一走了之?”
尚云飞:“不是走,而是去,不是舍。而是得。他人之错,或在于做,或在于不做。我之错,或在于做,或在于不做。见世人皆行我欲之事,福也;妄世人皆行我欲之事,祸也。世人皆求,乱也,世人皆得。治也;得而无伤,修也;勾。牵无碍,成也。”
“对不起,今日来,我不是为了谈修行。”
尚云飞:“我上师最后说了,你是来谈解脱的。如果杀了他你能解脱,你就去杀了他,如果你不能下手,他也一样要走。他走了他解脱了,请问你呢?”
我手持毫光羽站立:“我不想杀他,我只想问他一句话,当年他究竟出于何心逼问梅氏?既然我来了,也无需你转告什么,我当面问他。是活佛要你拦我的路吗?”
尚云飞:“上师没有吩咐,是我自己要拦你的路。……上师不欠梅氏地,你无需问他,上师欠江山的,也已经还了。七世轮转眼见欲离,我不能让你在这最后一刻插手。”
“你怎知一定能拦住我的去路?”说话间毫光羽发出暗谈的光芒,在空中虚凝刀身长达七尺,锋芒所向直指尚云飞的后背,我想把他逼开。虚刀被一股力量挡住,锋 芒只差寸余不能向前,这不是以法器相斗,而是以两人地精神力量相抗。尚云飞的力量不强大,却很坚韧,就在前方将我拦住。
“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让开!”我收起了毫光羽,以念力逼向前方。尚云飞不再说话,但恍然间他身影前的昭亭湖、广教寺、远处昭亭山轮廓在我眼中的投影都变得 抽象起来,就像悬在我面前的一幅巨画,而不是眼见地实景。他这是化娑婆世界为泡影人间的大法力,我要想越过他去广教寺,就必须将所见一切都击碎。
真要斗吗?那我就出手吧!我取出了青冥镜,催动法器化作一面光圈,光圈中投射出眼前巨画的倒影。以神念施展移景之术,一层层击碎。眼前地昭亭山轮廓变的扭 曲起来,抖了抖,恢复了正常的视界,光镜中的昭亭山不见了。广教寺连同双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最终碎灭,镜中的广教寺消失,眼前的广教寺也恢复了正常。接 下来昭亭湖水旋转不歇,湖中浪花卷起突然在空中相互击碎,眼前又是昭亭湖平静的水面。青冥镜中只留下尚云飞孤独的背影。
尚云飞的法术让我层层破去,他去一直没有收了法力,仍然以弥漫地念力阻挡我的去路。再出手,只能直接向他了!他如此相斗之法,并无伤我之意只想阻我脚步。 他如果这么不还手,迟早会被我击退,但如果我击退他,恐怕就等于杀了他!我突然觉得很无奈,我与尚云飞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就算我为了见活佛一面问 个明白,也不能杀了尚云飞!
我叹息一声,收了法力。我的法力一收云飞的法力也收了。此时我神念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当年的我,就如此时的你。我上门逼问梅氏,梅氏夫妇亦自辞而去。”
这是葛举吉赞活佛的声音。活佛的声音在我的神念中响过之后,远处的广教寺忽然传出诵经之声,尚云飞五体投地拜了下去。广教寺没有灯火,然而双塔之间的天空 却亮起了红色的光芒,光芒中还有一道道飞虹在闪烁。随着飞虹闪烁,空中响起霹剥的爆裂之声。飞虹爆裂声中寺中众僧的唱经声悠扬──
是夜,葛举吉赞活佛虹化。肉身凭空而去,只留下一顶黄帽,一身红袍,还有十只手指甲与十只脚趾甲。这些遗甲都呈晶莹透明状,如舍利般凝结为圆形。广教寺专门立了一座佛龛供奉,前来朝拜者络绎不绝。当地报纸刊登了葛举吉赞活佛去世的消息,对虹化之事一笔代过未提。
……
“石野,你这几天怎么了?我从未见你如此忧郁!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你真的是成熟了,至少比以前深沉多了。……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这是一天晚饭时,柳菲儿问我的话。
“没什么,我想父母了。”
柳菲儿:“想就去嘛,明天我陪你一起去。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明天将老人家接进城来打年货?”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0回 悲空饮七恨,谢醉酒盈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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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柳菲儿突然问了一句:“你还记得那幅画吗?就是你家那幅奇怪的古画,那次你救我,后来画上的人就消失了。”
柳菲儿:“当然记得,世间真是奇妙,如果不认识你还真不知有这么多意想不到。”
我又问:“你是不是想过,将来我们有一个孩子能够姓柳?”
菲儿脸红了:“这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对你父母说了我们的关系?你不会连这个都说了吧?……看你表情这么深沉,是不是他们不同意?”
我笑了:“我父母如果知道我要娶柳家的女儿,又怎会不同意?我没说,他们自己猜到了。要不,这次过年我就说了?”
柳菲儿:“再丑的媳妇终究也是要见公婆的,只不过现在是不是早了点,你还没有……”
“我还没有大学毕业对不对?你看看我们班那些同学,放假都有把女朋友领回来的。我尊重的你意见,暂时不点破吧,反正他们也知道了。还有孩子的事,我没意见,我现在考虑的就是将来计划生育的问题。”
菲儿脸更红了,人却凑过来捶了我一拳:“你想得还挺多!……我今年用不用到你家过年?”
“年就不用过了,大年初三别忘了上门拜年,你一个人来。”
菲儿:“为什么不是初一?”
我笑了:“初一我上你家去。青泉镇你父亲家,你给我开门。”
菲儿:“知道了,都听你地。你可别空手来啊,东西不用太贵的。”
“我会飞到南方丛林中采来最新鲜的水果,绝对是芜城见不到的。”
菲儿:“有那来回机票钱还不如……坏蛋,你是在逗我玩是不是?对了。风君子上次给我打电话说同学聚会的事,这一班同学想在年后聚一聚。我看你来挑头好了, 地点就选在知味楼,时间是正月初五。除了路远不能来的,还有没有考上不好意思来地,大堂里放三张圆桌够了,用屏风稍微隔一下。他们都说要AA制掏钱凑份 子,你就事先准备些可口但不要太贵的菜,都是学生,帮大家省省。”
……
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别看仅仅过了半年,同学们的变化很大。聚会时坐在一起很热闹,似乎人人酒量都不错,口才也变好了。从联合国刚刚通过的决议到王大妈家 新娶的儿媳,海阔天空有说不完的话题。话越多酒下的就越多。酒越多话也更多,喝到最后柳菲儿不住的劝大家留着点量。
风君子眉飞色舞,一手搂着旁边常武的肩膀,另一手端着酒杯,对大家讲述这半年来在滨海经历的种种奇闻野趣。聚会地话题总是跳跃性的聊来聊去风君子提到有一 次他在海边爬山,结果爬到一处山崖的半截上不去也下不来,其它的同学都以为他丢了还差点去报警。田玮这时候插了一句:“风君子。你最爱丢人!上次去金陵梅 花山,你不也丢了一次?半天找不到你,我们差点没报警。回来之后还编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骗我们,你当时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在另一桌上听见“金陵梅花山”五个字,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付接曾经就是修行界梅花山一派地掌门,而梅花山的道场据说就在金陵一个叫梅花山的地方。风君子去年。暑假和田玮等几个同学结伴去金陵,还在梅花山玩了一天。
风君子当时跑丢了?他这种人恐怕不会莫名其妙的走失,记得他上一次在山里跑丢了那是闯进了忘情宫。而且我现在已经猜到,这世上的一切洞天结界与守护法阵似 乎对他都不起作用。伏魔大阵、神木林、正一三山、菁芜洞天他都能来去自如。只要能找到入口。这小子是不是碰巧闯进了梅花山一派地洞天道场?如果是那样,田 玮他们在山中是怎么也找不到的。
果然,只听风君子很不服气的说道:“我说了你们都不信!梅花山确实有个地方,是个很古典地庄园,里面可精致可漂亮了。估计没有对外开放,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个守门卖票的都没有。我在里面转了大半天才出来!”
田玮笑道:“我看你是睡着了做了个梦,要不然后来我要你带大家去怎么找不到了?”
风君子:“也奇了怪了,照说我是不会迷路的,怎么就找不到那条路了!”
又有人笑道:“我看风君子是《聊斋》故事读多了,在山里面撞邪了。你怎么没遇到狐狸精?”
风君子喝了一口酒咂嘴道:“我要是在山里面遇到个美女狐狸精,放假就带回家介绍你们都认识认识!”
我赶紧端了一杯酒走过去打断他的话道:“风君子,酒可以随便喝,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你在这里一开口,万一山里面有狐狸精听见了,真找上你了我看你怎么办?”
众人都笑,常武道:“这小子就爱编故事,什么鬼怪到他嘴里就成真的一样。”
风君子摇头,装作很深沉的说道:“其实大家都误会我了!我这个人最不愿意撒谎。如果还能找到那个地方,我还留下了证据。后院的墙根下,我撒了一泡尿!”
“你怎么这么淘气,跑人家院子里面撒尿,小心罚你随地大小!”
风君子:“不能怪我,当时情况紧急啊,庄园里我没找到厕所。”
有人起哄:“风君子你喝多了,当着诸位多淑女说这么粗俗地话题。罚酒罚酒!”
喝酒的喝酒,叙旧地叙旧,这一顿饭吃的晚上快十点钟才散。我有事要办,叫柳菲儿先回家,留住了摇摇晃晃正准备走的风君子。风君子问我:“拉我干什么?正准备出去逛夜景呢,到河边吹吹风。”
“喝这么多吹风小心酒上头。水里有鬼冒出来吓你。我请你喝茶醒醒酒。”
风君子:“这么晚了,你那家绿雪茗间还开门呢?当老板也不能太无良了,要给小姑娘多放假。”
“你胡说什么!知味楼就没有茶了吗?我请你到楼上君子居去喝茶。”
风君子直摇头:“不喝茶,其实我要继续去喝酒,去昭亭山大酒店二楼的酒吧,去喝三块钱一杯地干红。我今天兜里有三百,够喝它一百杯了!”
“有钱没地方花呀?要不,一起去?我请客。”
风君子:“好,就一起去,但是你不能请客。我一定要结帐!”
“行行行,你请就你请,快走吧。”
风君子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偏偏这个时候要跑到大酒店的小酒吧去喝什么三块钱一杯的干红。据我所知芜城泡那种地方不是大款就是小款,要么就是纨绔公子。这位 风市长的儿子也算芜城一位公子吧。可以前没听过他有这种坏毛病啊?走在路上细问之下才知道原因,让我哭笑不得。他是故意去找气受的,同时也是故意去气人。
我们班同学杨小康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前几天拉风君子出去泡吧,就在昭亭山大酒店。那个地方的酒很贵。浅浅一杯往往就要好几十,两个学生虽比其它人富裕点但 毕竟不是很有钱,所以只点三块钱一杯那种最便宜的红酒。酒喝多了牢骚就多了一点。谈着谈着话题就没边了一位前市委书记的儿子和一位现副市长的儿子喝了酒侃 大山,口气难免大了点。结果就遭到了隔壁桌上一位三十来岁酒客的嘲笑。
那是一位从福建来地生意人,就住在昭亭山大酒店,忙完了事情睡觉前也来喝一杯。大概是喝多了,没事找事嘲笑风君子他们──两个穷学生,跑来穷泡吧,喝三块 钱一杯的酒,说三百万的话!你说这种人讨不讨嫌?风君子与那人计较了几句声音大了点,结果服务跑过来劝解。没有理会风君子,一个劲的向那位客人道歉。
这事完了也就完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后来那位客人结帐临走的时候,却站起来大声叫服务员点了两杯酒,应该是很贵地那一种,让服务员送到风君子他们桌上。还高声的说:“什么人就喝什么酒,就应该说什么话,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
结果你猜怎么着,服务真给送来了,风君子与杨小康一人一杯。风君子当场就站起来把服务员给骂了一顿,服务员却反驳说她就是负责服务的,有客人点了酒她就得 送,送到哪一桌她不管,言语之中很不客气。很显然这个服务员也有点欺负风君子与杨小康这两个穷学生,不敢得罪那位贵客人。后来经理虽然出来解释了,那服务 员的神色也明显很不屑。
今天风君子在知味楼喝了几杯,又想起前几天的事,非要拉着我再去那里。跟他走进昭亭山大酒店豪华地大堂,穿过旋转楼梯,进了二楼的酒吧。这里的灯光比较昏 暗,放着轻音乐,地方不小,吧台里只有一个服务员。风君子特意挑了一张离吧台最远处墙角地桌子坐下。过了不久服务员过来了问我们要点什么?
风君子眯着眼睛笑道:“上次喝的什么,这次还喝什么,三块钱一杯的红酒,来一杯!”
服务员愣了一下,好像认出了他,有些不满的问:“两个人,就点一杯酒?”
风君子:“一个人喝,一个人看。他愿意喝,我愿意看。你不让吗?”
服务员没说什么话走了,我突然明白了他想干什么,笑着对他说:“这服务员,年纪也不大,长的眉清目秀也是个漂亮女孩,你干嘛特意来找茬?”
风君子装作坏坏的说道:“要不是她还有几分姿色,将来学坏了容易带坏更多的人,我才没这分闲心花钱教育她。……上次当班的服务员就是她。”
第一杯酒上来,高脚玻璃杯只有个酒底,看来服务员故意倒的很浅。风君子指着杯子对我小声说:“这妞又在欺负人,正常一杯酒应该倒到大约这个位置,她连一小半都没有给我。我如果提意见,恐怕又会被别地客人笑话小器。”
我也笑了:“你别着急,用不了多久,她恨不得给你换个最大的杯子还倒得满满的。”
风君子:“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把戏我是跟你学的,今天就好好配合你一把。这杯酒少,你先喝。”
风君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也就见底了。我们却没有着急再要,等了一会儿,看见那服务员在吧台正忙的时候,我叫了一声:“服务员,点酒!”
服务员从吧台绕过不少张桌子走到最远处的这边,我们仍然是点一杯三块钱的红酒。她再回到吧台,倒好酒用托盘端过来。我一看,比上一次倒的还少,风君子又一小口就没了。接下来也没别的事,我和他见服务员什么时候正好有事在忙,就立刻叫酒。
一来二去足有七、八趟,那服务员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客人恐怕不是单纯来喝酒的,就是想溜她在酒吧来回跑。等我再叫酒的时候,她干脆倒好一杯红酒端过来。风 君子却一摇头:“这次要两杯!”这句话分明是要服务员再跑一趟,服务员撅着嘴去了,不一会倒来两杯。等下一次服务员主动端来两杯时,我又说:“我们只想点 一杯。”又让她端回去一杯。
又这么来回几趟,服务员终于受不了了,她小声劝道:“我们这里可以点整瓶的,一瓶四十,可以倒三十多杯,要不你们就点一瓶自己倒着喝好了。”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0回 悲空饮七恨,谢醉酒盈樽(下)
章节字数:4081 更新时间:07-09-13 09:07
服务员劝我们开整瓶的红酒,那样她省事我们省钱,风君子固执的摇头:“既然你们有论杯卖的,我就可以论杯点是不是?你就是负责服务的,有客人点你就得送──这你自己说的话。不想送你就打声招呼!”
我也笑着对服务员道:“谢谢你的好意,虽然三块钱一杯我觉得很贵,但今天我们不想省钱。”
酒吧里其它客人也看出一点门道来了,纷纷在那里看热闹。又这么来回几次,那服务员表情很是委屈,眼睛红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 大姑娘,没见过太多世面。后来她出门去找经理诉苦,我听得清清楚楚,经理问明清况之后反而把她训了一顿。本来嘛,我们是按规矩喝酒,一点都没有故意闹事的 地方。
接下来几次再送来的酒是越倒越多,满满的都快溢出来。显然是想让我们早点喝够了,快点结帐走人。我怕风君子真喝多了,后来酒几乎全是我喝的。风君子笑着问我:“石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好端端的和一个吧台服务员过不去?”
我答道:“你不是坏,相反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以你们家的背景,真想找这个服务员的茬很容易,打个招呼就能砸了她的饭碗。你又何必这么费钱费力费时间费心思费酒量?……你一方面是赌气。另一方面是好意。”
风君子接着道:“还有一方面是没事找乐子,三全齐美!就冲你刚才说地话,我要好好敬你一杯。……服务员,点酒!”
又喝了两三杯,我问道:“我们要喝到什么时候?真要喝一百杯?”
风君子:“先别管了,喝到那小妞明白事为止。”
“可惜有人就是笨。总也明白不了。你一片好心,人家还以为你就是来找茬的。……我们别干喝了,聊点别的。今天听说了你在梅花山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再详细给我讲一遍呗。”
风君子:“你不信吗?那不是故事,是真事。”
“我信我信,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讲一讲,我也想去梅花山旅游,有空也找找那个地方。……服务员,有纸有笔吗?”
服务员拿来一张卡片和一支铅笔。风君子边说边在卡片上画图。他当时是怎么走的,大约走到梅花山地什么位置发现了一条岔路,从这条岔路走到一个无人的庄园,后来再也找不着了。他画完这张图我问:“你这图的好像是一幅空中的俯瞰图,难不成你是飞在天上去的梅花山?”
风君子得意洋洋道:“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我机械制图可考了满分,这是超凡的空间想象力!再加上今晚这些酒,我觉得我就是超人。”
“你不是超人,你是半仙!”我把卡片拿起来准备收到兜里,发现背面有一行字。应该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写的:“对不起,我错了!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不 要再喝了──吴眉”回头看了那服务员一眼,发现她脸上委屈的神色不见了,正在用一种好奇、害羞的眼光偷偷看风君子。
“你快看看这个,人家把名子都告诉你了。她叫吴眉,我看恐怕又有误会了,她以为你是来泡她地!”我将卡片翻过来递给风君子。风君子看见卡片就乐了,抬头叫了一声:“吴眉,结帐了!”
……
从空中俯瞰梅花山,顿有“造化钟神秀”的感慨。山并不高。却灵气充盈。这一片山脉走势呈环抱状,起伏的曲线一波三折。时间是冬末春初,满山浅黄嫩绿之色疏 映相间,山谷中还点缀着开花的梅树。风君子在那张卡片上画的图虽是酒后草草勾成,却极为准确传神。我注意避开游人地耳目,落在图中所标出的那个岔道口的位 置。
风君子真能乱跑,这是一条没有景点的山间小路,几乎埋没在荒草与树丛中,虽然离大道不远,但一般游客不太可能走到这里。这条路恐怕是很久以前砍柴的或者采药地人踩出来的,沿着一面不太陡的小山壁下断断续续地蜿蜒。梅花山道场的入口,它应该在哪里呢?
我沿着小路,不断拨开树丛踏过蔓草向前走去,突然眼前一亮。一面山崖下有一株开花的野生老梅树,这梅树与风景区种植的人工园艺不同,完全是自然的原生态, 没有经过任何造形和修剪。这个季节还没有长叶子,茂密的枝芽向天空伸展,树上的梅花竟然有红黄两色。再看那面山崖壁,我明白了入口就在此处,那是与菁芜洞 天入口一样的赤脂石壁。
在梅树旁的山崖下,地上有个小浅坑,浅坑边缘似乎被人踩过,留下了半片脚印地模糊形状。我站在那里用脚试了试,突然笑出了声,我知道风君子是怎么进的赤脂 石壁了?他肯定是走到这里一脚踩虚了,没注意身子往侧后一歪,顺手往后面一扶,结果什么都没扶到一屁股摔进去的!关键就在那他那双神奇的手。
我没有他那么神奇,不能无意中通行无碍。洞天门户一定有特别开启的方法,菁芜洞天用青冥镜,那么这梅花山呢?赤脂石壁的正中有一条很规则的缝隙,很薄,两 寸长短,不注意看发现不了。但这条缝隙笔直而均匀的,很显然是人工的痕迹。我拔出毫光羽插了进去,严丝合缝正好吻合!然而法器插进去了却没有什么变化,这 和菁芜洞天不一样。我记得站在菁芜洞天的入口处用青冥镜照向赤脂石壁,青冥镜会自动借我地法力开启门户。看来这毫光羽不能自动借我的法力。
我以身心合器催动法力。毫光羽发出七色的光芒,这光芒照透了山壁。赤脂石壁变成了透明的七彩烟霞,透过朦胧的烟霞可以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条林荫直道,花枝掩映之处远远可以见到一处古雅庄园的飞檐与楼阁。七彩烟霞中见仙家景致,恍惚美仑美奂。
我并没有着急进去,收起了毫光羽。眼前又是一面不起眼地山壁,掩藏在荒草野树中。我为什么没有立刻进去?因为我想试一试青冥镜。这里与菁芜洞天的构造很相 似,看来梅花山一派与芜城梅氏的确大有渊源。而我手中的青冥镜,据说最神奇的用处就是能够移转洞天辅成结界。梅花山一派建造此处洞天,应该得到过芜城梅氏 的帮助,同时借用过青冥镜。
我手中的青冥镜只差一点已经接近于修复妙用大致恢复的都差不多了。我取出青冥镜对着山壁施展了一种法术,这种法术是当初我在阴山口追杀付接时自己领悟的,机缘就是我看见了古代萨满教留下的那满山岩画,当时忽然能够借那么一面山壁与来自远古地信息沟通。
此时我放出青冥镜的光圈镜面。光圈倒映出整个赤脂石壁,御器之时不仅身心与青冥镜相合,神念也与这片山壁一体。我有了奇异的感应,青冥镜中倒映的不仅仅是 一片山壁,它变得很沉重、很充实、镜后的世界广漠无边。我几乎无法操纵这面镜子。将神识延伸到极限,一身神通法力也施展到极限,忽觉豁然开朗!镜中倒映出 一条林荫道路,然后镜面发光,照射在山壁上。赤脂石壁消失,洞天入口再度显现。
看来这面青冥镜不仅仅是出入菁芜洞天地钥匙,也是打开这世上几乎所有洞天结界的钥匙。真的是妙用无穷!但如果它没有被修复到这个程度,或者我如今的修为不 够,一样用不了。我追杀付接时也曾路过金陵,付接却没有逃到梅花山来躲藏。看来他不仅认出了青冥镜,而且也知道青冥镜的这种用处。他是被青冥镜吓着了,其 实当时他要逃到这里躲起来,我还真打不开这扇门户。
我走进了梅花山洞天道场,这个地方与菁芜洞天不同,就像山中又出现了另外一片天地。脚下地道路有一丈来宽。细润的五色土铺成,两边的树木不算高大,但却茂 盛,此时正开满了梅花。穿过花荫长道,前行百米,来到一处庄园门口。朱红色地大门,黄澄澄的门钉,门上镶着吞兽金环。门楼不高,却雕梁画楣,一砖一木一刀 一笔无不精致。门楼正中有一块牌匾,上书“梅花圣境”四个大字。原来此处名曰梅花圣境,是梅花山一派的根本所在。
走入梅花圣境,是一座古雅庄园,苏杭一带园林风格尽显。前院有花石藩。篱屏障,四面飞檐环接长廊。穿过前厅,走过天井,再绕过正厅来到后院。有小桥池塘垂 柳,假山古树紫藤。这就是一般庄园的中轴线,这处庄园还有两个东西跨院。东跨院是一处药园,种植了不少药材,其中有很多我都不认识,园中还有一所专门的丹 房是炼药之用,另外还有几间屋子空着。有一处特别大坐下五、六十人没有问题,可能是演法传法的场所。
西跨院有十余间静室,看见蒲团以及桌床就知道那是弟子修行之所。最里侧隔出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落中只有一处房舍,装饰风格庄严肃穆,明显与其它建筑不 同。推门而入,只见迎面的山墙上画着一整幅壁画,壁画的内容就是从远处遥望整座梅花山。壁画前是一座檀木香案,香案上只有一座牌位,上书“梅花山历代祖师 之位”。这里应该是梅花山一派地祭祖与传位之处,就是通常所说的宗门祖师殿。
祖师殿的右手边是一排无门长柜,柜中放着一十七座稍小的牌位,最后一座牌位上写的是“十七代掌门太素之位”。祖师殿右手边是一个长条形桌案,桌案上放的是 香烛之类祭祀之物,本应该放在香案上青铜香炉现在也摆在那张长桌上。这地方显然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虽然没有灰尘,但香烛之类的东西已经变的散碎。
这就是梅花山一派的传承道场!看见了太素的牌位,想起了我的父亲梅存菁,还有我那位可怜又可恨的舅舅付接,他们都曾是太素先生的弟子。我既然来了,就要以 礼拜祭。拿过一面蒲团放在地上,先拜过太素先生,又依次拜过梅花山历代先师。最后将香炉搬了过来,放在香案正中的位置,准备挑些完好的香烛祭奠祖师牌位。 搬开香炉,发现下面压着一册发黄的古卷,古卷的封面上写着──梅花七笈。
这就是梅花山一派的道法秘籍吗?我拿起来随手一翻,恰好翻到了最后一页。古卷的最后一页一般都是留白不写文字,然而此处却浓墨重笔写着七行字:“恨兄弟 丧、恨父母亡、恨家园葬、恨人心狂、恨江山创、恨法不张、恨天道殇!”此人一连写下七大恨,看落款赫然是──付引舆!
原来付接曾经回过梅花圣境,写下这七条恨事,将《梅花七笈》这本道法秘籍留在了此处。他带着滔天恨意而去,所行一错再错,终究万劫不复无法回头。他所恨, 有恨的理由!但是,不能因此而原谅他所做之恶,他更不该报复无辜。我长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人已死就了结吧,更何况他是在青冥镜中形神俱灭。付接毕竟是我 的亲舅舅,梅花山第十八代掌门,今天我也一起拜祭了罢!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1回 知非伤何见,无碍有容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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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祭拜已毕,我将《梅花七笈》最后一页扯了下来,在香炉中点燃。付接所书七大恨事,化为青烟散去。这本道法秘籍还要传于梅花山后代弟子,我不想让这样的 字迹留在传世典籍上。走出祖师殿对着梅花圣境,心想此处道场总需有人打理。既然我欲立百合为梅花山弟子,如今道法有了,道场也有了,就不必把她留在神木林 中了。是时候回去见一见百合了,也不知紫英毁她容颜之后,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
我在君子居中等百合,让柳依依送她过来,紫英坐在我身边一面倒茶一面偷偷笑。我问她笑什么,她不告诉我只说等会就知道了。百合进门之后我也微微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柳依依送她进门,我几乎不敢认她就是百合。
百合上前向我行弟子礼,口中道:“弟子百合见过师父。”
“你是百合?”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百合:“紫英前辈用了一个月的功夫,将我容颜洗炼成如今模样,连我自己对镜都不敢相认了。”
我为什么会不敢认,因为站在面前的这位少女丝毫没有容颜被毁的痕迹,端庄秀丽落落大方。百合原来肤色嫩白,嫩的都快滴出水来,而现在的肤色微微有些象牙 色,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看五官面貌没有原先那么娇艳迷人。但也绝不难看。纵然不算是绝色美女,也很有几分大家闺秀地风采。而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那么一 丝面熟,隐约还有原先的一丝痕迹。更奇特的是,我还觉得她像另外一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像谁。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紫英,紫英笑道:“谁说毁容一定要毁的很难看?只要不再是原先面目就可以了!你看她是不是已然面目全非?”
我也笑了:“的确面目全非!……早知这样你别说毁容说易容好了。我还以为要变成小辣椒那样。”
紫英:“那完全是两回事,小辣椒是道法修行地结果。”
百合问道:“请问师父,小辣椒是谁?”
“你可不能叫她小辣椒,论起来她是你师叔。此人身份比较敏感,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有机会你去问祖师爷吧。”
百合:“请问我的祖师爷是谁?是守正真人吗?”
我答道:“守正前辈与我确有师徒之缘,但并非正式的师徒关系,你见到守正真人,也应该持晚辈弟子礼。我的传法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忘情公 子风君。此事外人极少知道,你暂时也不要外泄。他如今入世历劫,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修行,所以你也不必去拜见了。”
百合听得直眨眼,显然也是觉得很意外。但还是听话的答道:“弟子知道了。那我们算不算忘情宫弟子?”
紫英替我答道:“算起来我们都与忘情宫颇有渊源,但并非忘情宫弟子。忘情公子传你师父道法时他本人也不是忘情宫弟子的身份,所传也并非忘情宫道法。但是, 我日前所传你的修炼之术,是忘情公子从忘情宫中带出来地。也得到天月大师的亲自指点。日后你行走天下,对忘情宫一定要以礼待之。”
百合:“好像有些复杂,但弟子明白了。也记住了。”
我哑然而笑,确实够复杂的!我看着百合又说道:“你本出自梅花山付接门下,如今付接已死,但梅花山传承不可绝。所以我要立你为梅花山弟子,命你去镇守梅花 山根本道场梅花圣境。……为师有开宗立派之心,欲三家合一,梅花山就是其中一家。你不是我的大弟子,你的大师兄名叫丹紫成,是轩辕派丹霞夫妇之子。……百 合。你地名子叫百合,请问你姓什么?”
百合神情变的黯然:“其实我不知道我姓什么。今日愿随师姓。”
我暗叹一声:“随师姓,那就随师门姓吧,从今日起你就姓梅。”
百合:“梅百合?”
“你今日容颜已变,身份也变了,干脆再起个名子吧。既然在梅花山门下,为师就赐你一个法号。日前有位长者西去,临终前托言转告‘得而无伤,修也;勾牵无碍,成也。’我当时未及细想,事后却有所悟。我弟子法号中将来都会有一个‘成’字,你就叫容成吧。”
紫英在一旁道:“梅容成?听上去有点中性化,不太像女人的名子。”
百合:“这个名子很好,我很喜欢。容成拜见师父,多谢师父赐号。”说完她拜了下去,这丫头反应很快也很乖巧,很会讨人喜欢。
我摆手道:“你起来吧,容成只是你在梅花山的法号,今后你愿意让别人叫你百合也可以。你的法术并未入门,根据你天生所长,付接传你地媚惑之术其实也出自梅花山道法,不过他没有按正道教你。……”
付接确实没有按正道教百合《梅花七笈》中的道术,只是取其所用教了她媚惑之术以及其它的一些筑基修炼法门。梅花山正传道法名为《梅花七笈》,顾名思义共有 七层境界,第一笈名为“暗香浮动,花影初窥”。百合所学道法也出自其中,不过被付接用在歪门邪道上。当下我传授了她正传心法与口诀,命她以正法修炼。
最后我将毫光羽给了她,并告诉她梅花圣境所在以及开启方法,让她自己去梅花圣境。我让她在梅花圣境中打理道场一切,第一笈境界未入门之前不得走出梅花圣 境。如果她地修行能够达到“花影初窥”的境界。我将为她举行正式的入门仪式,她将成为正式的梅花山弟子了。我让她带着毫光羽先走了,并告诉她我回淝水之前 会到梅花圣境将毫光羽取回。
百合领命正准备告辞,紫英又叫住了她:“百合,不,容成。这个你拿着。我新炼成了一炉黄芽丹,也给你九枚。你记住要在修行需有所助时服用,每日最多只可服用一枚。”百合接过一个小瓷瓶称谢而去。
百合走后,紫英看着我问道:“你就这么把毫光羽给了她?假如她带着毫光羽私自不辞而别呢?你真的对她很放心吗?”
我笑了:“无所谓放心不放心,这正好考验考验她。我身为东昆仑盟主,你认为她能把毫光羽拿走据为已有吗?”
紫英:“你把她一个人派到梅花圣境,你认为她能耐得住寂寞,孤身一人潜心修行吗?”
“初窥门径之前,不如此也得如此!此举正好磨练磨练她的心性,她地资质虽好。以前的心性却并非上乘。这一关她必须要过,如果过不了我也帮不了她。”
紫英笑了:“石小真人,看你今日行事,越来越有宗师气象了。”
“是吗?也许我以前就有,你没看出来。……不要谈别人了。说说你。我在梅花圣境中发现一处药园和一所专门的炼丹房。你擅长辨药炼药,有空也去看一眼,那个地方也许对你有用。”
紫英:“何止是有用,简直是太有用了!我一直想建造一处专门地药田,可惜没有合适的洞天福地。菁芜洞天与神木林都不太合适。等知味楼开业之后,我一定会去梅花圣境帮着百合好好打理一番。”
“对了,百合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既有原先的影子又像另外一个人。”
紫英:“你看出来了?再仔细想想!”
“陈雁?对了!百合的五官轮廓有那么一点像她,你是怎么办到的?”
紫英:“九转紫金丹的药性给我地一点灵感。我用酥骨软筋之药,稍微改变了她五官骨骼的一点点形状,就是照着陈雁的五官特征。就这么一点改变,看上去就面目 全非,人的相貌真是很奇妙!……然后我又在百花汤浴中多加了几味药,让她的肤色稍重,反正我敢肯定就算泽仁到她面前也不会认出来地。下一步,我打算弄一张 很难看的面具给百合。”
“干嘛用啊?好看就好看呗。为什么还要准备一张很难看的面具?”
紫英俏皮的一笑:“不给别人看,将来专门吓唬泽仁用!”
“你可真坏!你怎么也学会调皮淘气了?……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了百合的容颜你下了这么大功夫,为什么如此偏爱她?是不是收了她什么好处?”
紫英:“我不告诉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百合。”
……
“容成,一人守此洞天,不觉得寂寞无聊吗?”这是在梅花圣境中我问地话。寒假已经结束,我回淝水之前绕道先去了梅花山,百合果然在此老老实实的独自修行。
“回禀师父,容成能够习惯。山中清静无扰,正合潜心修行,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等你修行入门有成之后,就算你想在这里清修,我也要放你出去行走世间。……在梅花圣境正厅中有一扇窗,窗棱上镶有一面石屏。 如果你能修成‘花影初窥’的境界,施法可以从石屏上看见洞天门户外地景物,也可以打开门户放外人进来。不过你不要轻易放外人进入此处,除非我事先打过招 呼。”
容成:“弟子遵命。毫光羽还请师父收回吧。”
“我此番带走毫光羽,这梅花圣境你只能出不能再入,只有留在其中了。”
容成:“我明白,修行未成我也不想出门。师父还有什么吩咐吗?”
“还真有一件事想问你,你似乎很讨紫英的欢心,是怎么办到的?”
容成:“师父想问这个?”
“当然,不想知道问你干什么?”
容成:“其实也简单,没有别人的时候,私下里我都叫她师娘。师父不让吗?”
“原来如此!如果紫英愿意你就这么叫好了,不过,暂时还是修行门中这么叫她吧。在俗世凡人之间,还是不要这么称呼的好。其实,为师有亏欠她的地方,以后才能好好偿还。”
……
一九九三年三月,淝水知味楼开业,场面很是热闹。我并没有做什么广告也没有邀请太多的客人,但楼上楼下全坐满了,贺客来自五湖四海。这些人都是行走世间的 俗家打扮,但看上去却形形色色与众不同。陈雁也很意外,知味楼第一天开业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人?但在我身上发生过很多奇怪地事情,所以她虽然好奇 也不是很惊讶。
紫英果然没有看错人,陈雁将知味楼上下管理的井井有条,她虽不能与紫英相比,但经营酒楼也算中规中矩。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紫英调教的非常好。而且 她还和紫英学了一门特别的手艺,那就是除了做菜之外的调酒,如何用芜城产的老春黄酿造出知味楼特有的美酒。连这个都学会了,我看紫英迟早要收她做徒弟,不 仅仅是开酒楼而已。
开业第一天待客的酒却不是陈雁所酿,是我亲手所制。我用了十枚黄芽丹,化入一百二十斤美酒,招待四方来客。既然是东昆仑盟主,人家上们来贺我总得大方一点。知味楼开业紫英当然也来了,但她却有意没有出面张罗,将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陈雁。
我有很多老朋友这次都赶到了淝水,正一门、听涛山庄、轩辕派、终南派、青城剑派甚至海天谷都有人到场。这么多人总不能只在知味楼停留,第二天又一起去了逍 遥派道场,也算是一次修行界的小聚会了。做为当地主人逍遥派的掌门叶铭自然脸上有光,虽然忙得他们够戗,门中上下却十分开心。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1回 知非伤何见,无碍有容成(下)
章节字数:4249 更新时间:07-09-14 13:18
众人散去之后,我留下了亲自前来的海天谷新任掌门于苍梧。这一年半以来,于苍梧率海天谷弟子在大漠清理付接余党,西北一带已经逐渐平定。谭三玄伤势已好, 海天谷事务不多,所以于苍梧这一次亲自来到淝水,也算继续云游历练。我曾经接海天令牌暂摄海天谷的掌门之位,如今虽然卸任,于苍梧见我仍然以师礼相待,并 且吩咐海天谷弟子见石盟主如见掌门,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我留于苍梧盘桓几日,一方面是问问大漠的情况,一方面也是向他交代一下百合的事情。在这次小聚会上,我已经当众宣布收留百合,并重立梅花山一门,我亲自代 太素先生传法。有了盟主的身份,背后又有当世高人大派撑腰情况就是不一样。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一切都显的那么顺理成章,我还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夸赞。 我有意没有说出百合现在已更名梅容成,这一次泽仁没来,但和曦真人来了。
我多留于苍梧几日还有一个目的是想和他切磋切磋。像和曦、和锋那种高人我不太好意思找人家与我斗法陪练,不小心把他们打败了面子上也不好看。但于苍梧不同,他毕竟是我的晚辈,而且修为够高。
葛举吉赞活佛临去之前托尚云飞转告我的那一番话,当时我没有心情去仔细听,但是我记住了。事后在菁芜洞天中静修之时心情平复下来。忽然有所感悟。至此我地 婴儿境界修行已然纯熟,只需反复洗练如常。四门十二重楼前三门的中途,第二重楼炼形,第五重楼还转,第八重楼婴儿,都是讲究火候自足的功夫。一靠机缘证悟 二靠修养渐足。此二者缺一不可。到今日这二者已俱备。修为境界不谈,法力神通已经更上一层。
我祭出毫光羽,于苍梧催动金乌磐龙杖,一番斗法下来竟然不分胜负。我再出青冥镜,千变万化妙用无穷,于苍梧已然不是对手,三番比试他三次甘败下风。他嘴里 说出来的话当然都是夸我的,他说当初在宗门大会上与七叶交手不敌赤蛇鞭,今日我有神器在手,足以与当日的七叶一战。
我心中暗道惭愧。后来地七叶可比宗门大会上的修为要高多了。何况当时的我别说斗七叶,就算碰到了七心也只有认输的份。况且我与于苍梧交手只是切磋,虽尽全力但并非生死相搏,真要是斗起来结果还很难说,高人斗法不像演法示法那么简单。各种意外都有可能。
我与于苍梧切磋斗法自然要避开常人,所以就选在逍遥派道场附近蔽静之处。斗来斗去惊动了叶家父女,他们也跑来看热闹,对我们两人的神通法力佩服不已。我留 于苍梧之后,他们又多留了于苍梧一个月。就是不让他告辞离开。于苍梧也是一派掌门,修行界年轻一辈最出色的高手,既然来了当然找这个机会好好结交。我就不 管他了。他留在了逍遥派作客。
和于苍梧切磋我的收获很大,至少我现在有信心与绯焱一战。不论我杀不杀她夺炉鼎,这笔帐是一定要算的,这一战不可避免。以我一人之力恐怕还制服不了这位天 下修行女子中的第一高手,但若找个帮手呢?如果我让柳依依帮我,柳依依一定会同意的,我们两人一起出手,绯焱讨不了好!
只是这种事情不适合把柳依依卷进去,如果别人方便插手。有一个小辣椒来帮忙就足够了,又何必我这么麻烦?如果我与柳依依只是出手拿下绯焱,最后我捏碎天刑 墨玉让风君子自己来做一个交代呢?这个主意不错!反正我若背着他杀了“严飞飞”感觉总有些不太对劲。但无论如何,阿秀是一定要救地!
我私下去打着绯焱的算盘,计划没有考虑好也还没来得及找柳依依商量,另一个人却找上门来了。那天我在淝水知味楼君子居中喝茶想事,陈雁敲门进来告诉有人找 我,自称是我的同事。我一个大学生哪来的同事?如果是梁司长的手下私下接触这是违反纪律地!我很好奇的要陈雁把他请上来,结果看见他我很意外的笑了。
确实是我的同事,还是我的领导,他是芜城地古处长。古处长没有动用组织的联络方式,而是特意登门拜访,显得很是客气。关门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他不是特意到淝水来,而是被调来的,他升官了!现在他不是古处长,而是古司长了,接替了我前任上司梁司长地位置。
总爷的小道消息很准确,梁司长被调走了,被上面发配到很偏远的地方。而芜城这位古处长,工作成绩十分突出,立过多次大功,早就该提拔了。以前的关键问题是 古处长本人并不愿意离开芜城这个修行界根本重地,他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要在暗中关照留意。现在东昆仑盟主到了淝水,却仍然是这个机构的特勤身份。恰好梁司长 被拿下,古处长上下活动争取到这次升迁调动的空缺。
我笑着打趣:“古处,从正处到正司,你居然连升两级,暗中给了领导什么好处?”
古处长也呵呵笑:“好处嘛,是送了点,不过我这也不算破格。虽然我原先是个处长,但两年前就享受局级待遇了,谁要我立的功那么多呢!”
“你立的功多?哪一次行动是你亲自参与地?还不都是手下的特别行动小组卖命。”
古处长:“别忘了我又成你的顶头上司了,你怎么用这种口气跟领导说话?”
“我就这么说了,你想怎么样?想公报私仇给我小鞋穿吗?”
古处长:“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你现在是东昆仑盟主,天下修行界年轻一代地领袖。万一在我手底下出了什么差错,我还想不想要命了?所以我第一天上任,就特意跑到你这儿来拜码头。”
“古处长,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你是我的老上司又成了我的新上司,今天我请你喝酒!领导的马屁还是要拍的。”
……
老古接替梁司长成为我在淝水的新上司。多少是一件让人高兴地事,我对我所在的机构没什么好感,但是对泽古的印象还很不错。古司长上任之后,对我特别“关照”,也就是基本上不来烦我。他是这么想的,可惜,上任不久就遇到一件特别棘手的事情不得不来求我。
在其位某其政,提拔了未必全然是好事,古司长同时也接下了前任梁司长搞砸的一项调查任务。如果是别的事古司长还可以推托搪塞,但这件事不行。因为它关系到 千百人的生命,甚至关系到国家的根基。事件触目惊心!淮河一带最近发生了一系列矿山事故,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与财产损失。
江河之间的地广大地区,自古以来资源较少相对贫瘠。近代随着工业的发展,情况稍有改变。因为这一带陆续发现了丰富的矿产资源。首先是煤炭,此地一度是除山 西地区外全国最大的产煤区,同时还有铜、金、银伴生大矿,以及各类有色金属矿藏,近年来又开发了品质。很高的石英矿、玉石矿等等。
有矿产开采就有生产安全事故。在高层管理者地案头上,对安全生产工作的考核是以单位产量的死亡率来计算的,生命只是冷冰冰的统计数字。所以下面一旦发生事 故。首先想到地就是尽量少报与瞒报数字,考核往往多有不实之处。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本不是古司长工作管辖的范围,但前一段时间以来此类矿山事故数量急剧上 升,原因一律是地质灾害!
各类矿山的开采工艺各不相同,地质条件也千差万别,却在短时间内陆续发生几乎一样地地质灾害事故──矿山震动,矿脉开采工作面崩塌。甚至有些开采条件相对 安全的整体开山矿与露天矿,也相继出了莫名其妙的滑坡、塌方事件。由于灾害各自在独立单位发生。层层瞒报已经无法确切统计有多少人员伤亡。但是事故造成的 整体影响,尤其是各类矿石产量的锐减是怎么也瞒不住的,终于引发了高层震动。
可是地质、地震、气象检测部门的调查结果,没有纪录显示附近地区有发生地震等自然地质灾害事故,如此大范围的点状连续分布的自然灾害发生更无可能!于是这 成为了一个特殊事件,由我们这个特别部门进行调查。梁司长派人调查没有任何结果,得出地结论是──巧合。结论是得出来了,同样的事件还在发生,每月都有那 么一两起。
古司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调阅了所有卷宗,仔细分析之后倒吸一口凉气,他直觉感到这不可能是天灾,而是一场巨大的人祸。首先地质构造与开采工艺不同的 矿山,短时间内在相隔很远的地方连续发生类似灾害是不可能的。同时有些事故的发生时间和地点分布有一定的连续性,就象有人一路走过留下一路灾祸。如果是这 样,这些又能是什么人?实在太可怕了!
古司长派了三名身怀异能、训练有素的特别行动人员相互配合追踪调查,然而半月前却突然失去联系失踪了!古司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对手是什么样的恐怖 人物,没有继续派人前去送死。能让山脉震动又不留下痕迹,肯定不是一般的修行高人,恐怕要向修行界求助才行。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罢了,可此事关系到千百人的 性命,古司长私下里也必须要管。于是他找到了我这位东昆仑盟主来商量求助。
我听说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风君子在昭亭山动用青冥镜扰动了地脉?转念一想不对,不仅时间不对,而且以风君子事先的安排也不会出这种事。接着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法器,开始怀疑事情的真相。
这件法器就是柳依依的锁灵指环,由风君子用一枚透辉石髓炼成。我还记得风君子从柳家顺手牵羊偷得石髓后说的那一番话:“这是透辉石髓,是翡翠原玉中的精 华!据说一条翡翠矿脉中只有这么一只石髓,如果石髓被采走,往往矿山震动,连矿坑都会塌陷。所以这东西珍贵异常,十分罕见!……这是修行人炼器的好材料。 炼器的材料往往可遇不可求,比如说现在,我们上哪去搞黑龙骨和天蚕丝这一类东西?”
推想前因后果,十有八九是有修行高人在寻找炼器的天材地宝,发现矿髓就顺手取走,引发了矿脉震动的惨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如此凶残狠毒?而且看情况,这人的神通不小!这件事我一定要管,一定要阻止。就算我不是东昆仑盟主,也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我问古司长:“如果是山崩地震,那么灾害大多不是一次性,往往有余震余波。请问那些矿山事故发生之后,短时间内还有连续灾害的纪录吗?”
古司长皱眉道:“这也正是让我起疑的地方,灾难事故突然出现,一律在深夜,而且同一地点只出现一次,过后什么迹象都没有。”
我沉吟道:“我想你猜的是对的,一切都是人为,而且官方机构很难调查清楚。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绝对不会不管。我会立刻通知修行界各大派各自留意,同时你也配合我一下,派我做为特别行动小组成员参与官方调查,不过调查路线由我决定,你来安排。”
古处长吃了一惊:“你要亲自出手?而且要我派你执行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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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一猜,是什么人冷酷且肆无忌惮的带来灾难?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2回 常德不离昧,圣人处上卑(上)
章节字数:4254 更新时间:07-09-14 13:20
我与古司长商量了很长时间,他才告辞离去,我也连忙赶向逍遥派道场。我虽然号称东昆仑盟主,可是还没有建立自己的门派体系,洞天福地有了好几处,身边可调用的门人弟子却不多,尤其在淝水就是个光杆司令。此时我只能以盟主的身份,让逍遥派帮忙传令。
淝水河边幽静之处,有一男一女在散步聊天。女子约二十七、八岁模样,戴着一副很秀气的眼镜,举手投足文雅恬静。男子三旬左右,衣衫破烂宛如乞丐,却气宇轩 昂毫无卑微之感。如果他们并肩走在大街上,会让人感觉十分怪异,但此时此地我看见两人,却觉得十分般配。女子是逍遥派护法叶知秋,男子当然是海天谷掌门于 苍梧。
两人见我匆匆而来,连忙上前行礼。我问叶知秋:“叶铭掌门在吗?我找他有急事!……于掌门,你也随我来,有事情也想请你帮忙。”
我找叶铭的目的是请他火速派人向天下修行门派传信,告知众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各门派要留意道场附近的异常,一旦发现火速通知正一门并就近相互转告,有能 力出手立即合力拿下作恶之人。同时我还请逍遥派火速派人到正一门传信,详细报告此事。如果对方来历不凡不好对付,还是需要正一门居中联络策应的。
叶铭听说此事,气愤填膺。恨不能立刻找到做恶之人碎尸万段!我不得不劝了几句,他才停止了怒骂。叶铭做事很干脆,当即将逍遥派事物交给叶知秋,并命门中弟子听我调遣,自己马上动身亲自赶往正一门去了。
叶知秋命人用各种联络方式向附近同道传讯,而我则特意请于苍梧配合我一起行动。虽然如今我艺高人胆大。但对付来历不明地高人也不能掉以轻心,有于苍梧这样 的高手暗中相助要放心一些。我告诉于苍梧我通过一些特殊关系混进了官方的安全生产检查小组,追踪恶徒可能的行迹进行调查,而他在暗中跟随监视,一有发现我 们一明一暗配合动手。对付那种人不妨也玩点阴的,哪怕是一人出手另一人埋伏暗算也行。
不料叶知秋听说此事自告奋勇也要和于苍梧一起出动,将淝水事物都交给了她的大师兄知非,并且特意向学校请了半个月地假。说实话,我和于苍梧联手似乎不需要 她再帮忙,但看她一片热心也不好驳她的面子。我征求于苍梧的意见。他道:“我对这一代环境不熟,有叶护法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见于苍梧同意了,叶知秋道:“于掌门不要总叫我叶护法,叫我师妹即可。”
于苍梧笑道:“那你今后也不要叫我于掌门,叫师兄即可。”
听见他们这番对答我心念一动。看来这两人彼此有好感,而且年貌相当,我何不撮合撮合试试?经过百合与和曦那么一闹,泽仁与叶知秋之间很尴尬;而于苍梧曾对 七心一见倾心,终究却是无望。现在这两人有机会相处。说不定……?我笑道:“于道友,你与叶道友同行,这身打扮要换一换。好歹穿戴整齐一些才相衬,总不成 要女孩家和你一起装成破破烂烂的叫花子?我看你们就装扮成一对旅游的情侣好了!”
……
冶金工业部、煤炭部、国家安全生产领导办公室等部门联合组建了“淮河流域系列矿山事故调查组”,著名地质学专家楚图教授担任副组长,同时也是调查组中最有发言权的人物。楚教授最近一直很郁闷。
在刚刚发生事故的金都有色金属公司,调查组一行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其规格比接待死难职工家属不知高了多少。然而关于事故调查的结论,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很多疑惑还是解答不了。这还不是唯一让他郁闷的,楚教授本想带两个自己地博士研究生为助手。上面却反常的指派了一个非专业的年轻小伙做他的助手。
在他看来,这个指派的助手帮不了什么真正地忙。还好,这个年轻人很老实,手脚也勤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少多说话只是在一边听。他真想不通调查组插给他 这样一个人干什么?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领导的亲信趁着事故调查来捞油水的,这种行为是楚教授最不齿的,后来又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然而昨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对这个年轻人地印象大为改观。昨天上午在事故工地实地勘测时,楚教授不顾劝阻进入了刚刚坍塌了一半还没有清理的矿洞。他想亲手在 现场采集第一手资料,那年轻人也跟进来了。当时矿洞上方突然有一块斗大的碎石受到震动滚落,砸向正在摆放仪器地楚教授位置。楚教授还没有来得及躲闪,只觉 得眼前一花,人就到了十几米外。再看那块大石也没有砸中仪器,远远横飞出去轻飘飘的落地。当时是那个年轻人在他身边挥手推了一下而已,楚教授就反应到这人 的来历不简单,他不是个普通人。楚教授聪明的选择了不多问,只是向他道谢。
这天的晚餐酒菜十分丰盛,然而楚教授却没什么胃口,只胡乱吃了几口。晚上回到宾馆,睡觉前他有些饿了,恰好此时听见门铃响。开门一看,那个年轻人提这一包 东西和一瓶古井贡酒走了进来,向他笑道:“老楚,晚饭我看你没动几筷子,是不是有点饿了?我晚饭也没吃好,刚才上街买了些熟食,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楚教授:“小石呀,你太客气了!……也好,正觉得饿还有些无聊。你就陪我聊一聊吧。”
两人摆开茶几当餐桌,就着切好地熟食下酒。喝了两杯年轻人问楚教授:“老楚,这次事故调查你有什么结论吗?”
年轻人问这句话,楚教授不知用意,试探着反问:“小石,你好像不大精通地质专业吧?”
年轻人笑了:“岂止是不精通。我完全是个外行,所以才诚心请教您这位大专家。”
楚教授:“那我很难和你解释。清楚。”
年轻人:“别忘了,你回去要写报告,我回去也要给我的部门领导写报告。看报告的领导不一定也是专家,你总要写上不是专家但有常识的人能看懂地分析。你就这么给我分析分析好不好?”
楚教授拿起一根竹制方便筷,用手折弯到极限停住:“那我就给你打个比方吧。地壳中的岩层受挤压形成各种地形,当岩层中地应力积累到一定程度超过强度极限就会发生断裂和错位。通常地震一类的地质灾害原理大多如此。”说完一用力,弯曲的筷子断成两半。
年轻人:“这我懂,那么附近地区的矿山事故呢?都说是突发性局部地质灾害,怎么恰好发生在矿脉开采面上?”
楚教授拿来一根木质的火柴。夹在两根半截筷子之间,再一弯,筷子没断火柴断了。他向年轻人道:“看见了吗?岩层结构也很复杂,应力与强度不一。在人工开采的非自然因素干扰下,地质结构也会发生变化。……这次发生的系列事故。都属于这一性质。”
年轻人:“这么说,地质灾害是避免不了的?”
楚教授:“无法完全避免,但可以有效预防。只要一切按照工程规范的安全标准生产,这次事故伤亡至少可以下降百分之八十!”
年轻人:“百分之八十?可这个矿区事故调查上只说有两人受伤。”
楚教授:“事故发生在作业面上,当时正在开工。现场的情况我也看了。实际死亡少于两位数我就不姓楚!”
年轻人:“您老再和我解释一下,有效预防是怎么回事?”
楚教授叹息着冷笑:“矿山工程安全标准很高,安全系数地裕度非常大。就是充分考虑到各类常见的地质灾害,因此在生产安全上的成本很高。这样一来为了节约成本偷工减料的余地就非常大,缺德的利润惊人!你自己想想,该用筷子地地方用一根火柴。”
年轻人:“真他妈的缺德!”
楚教授:“缺德不是关键的原因,产业经济没有凭空的道德。事前监督管理虚设,事后惩罚处理不力──诱惑太大,犯罪很容易,代价又太小!为了利益的人都会挺 身一试,奉公守法只会在行业中被淘汰。这是恶性循环,这就是法制环境缺失导致,恶’驱逐,善’地模式。到最后,损失的是天下人,最终所有人不得不付出最高 昂的成本来买单,这成本不仅仅是金钱。……我们看见地都是国营大矿,情况还算好。你要是去民间小私窑看看,不出事全是靠运气,出了事也全是靠钱和关系。”
楚教授喝了几杯酒,情绪很激动。年轻人一面附和一面劝慰,最后他说道:“楚教授,您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学者,希望你能将你的调查如实的做好。听了你的话,我也知道该怎么写我的任务报告。谢谢你!……你做你该做的事,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
楚教授身边的那个年轻助手就是我石野,这当然都是古司长安排地。我按照各处事故发生的先后时间和地点分析,确实有连续发生的规律,于是跟随调查组来到了刚 刚发生事故的这处矿山。离此地不员还有两处大矿,一处是煤矿,另一处是玉石矿,我猜测如果恶徒还要出手的话很可能在着两者之一下手,只要那里面有矿髓。于 苍梧与叶知秋两人则在矿区附近监视。
和楚教授谈话的时候,我怀中的青冥镜震动,神念自生感应,察觉到于苍梧突然御器飞天疾速而行。这是昊天分光镜给我的启发,我的青冥镜也一样可以有那种妙 用,临时在于苍梧身边下了一道灵引,他有发现我就有感应。他一定是发现了可疑的人,正在追踪,我要赶去帮忙。心中有些惊讶──此人好厉害,于苍梧都没把他 截住!
我回到自己房间,推开九楼的窗户,隐去神光御青冥镜飞天而去。如果此时有人抬头,只能看见天边一团模糊的折射光影一闪而过。我抄近路截在了于苍梧追击路线的前方,选择了一处远离人烟的山野。
天际一道青白色的光芒划过,其状若流星。流星后面远远的似乎有一条暗淡的金乌色飞龙紧追不舍,不用说,那是驾御金乌磐龙杖的于苍梧。流星速度极快,飞龙渐渐被拉下的越来越远,看形势就要摆脱。“流星”见此情景陡然加速,眼看就要消失在两座大山的坳口之间。
飞在前面的是一个驾御飞剑一类法器的修行人,速度太快只看见光影看不清身形。这人只顾摆脱追兵却一不小心撞向了我早已布好的陷阱。此人正要饶过两山之间的空隙,忽然神识一动发觉面前的景物不对!
分明是在向南飞,怎么天空出现的是北斗星?原来两山之间的半空中斜悬着一面巨大的镜子!
此人差点没一头撞进虚光巨镜里面,法力相激让此人感应到了。此人的反应也是极快,空中一折身形倒射而飞,同时御剑出手就要反击,可惜无论如何还是慢了半 步。只见虚空巨镜中漫天星斗一阵扭曲晃动,陡然全部变得刺眼明亮。所有的星光交织在一起,就象无数道雷霆利刃从镜中汇射而出,铺天盖地卷向那人。
我早已准备多时了,自创的神宵天雷法术全力发出,其威力远非当日可比。此番又是偷袭出手,相信天下没有几位高手能够毫发无伤的接住。
神游 第十六卷 太上篇 第192回 常德不离昧,圣人处上卑(下)
章节字数:4219 更新时间:07-09-14 13:20
万千道星光雷霆汇聚而下,那人修为也是了得,空中的光影一分为二,一柄飞剑青白之光大盛迎向神宵天雷,一条人影带着旋风急退。星雷劈中飞剑,青白之光炸 裂,飞剑挣扎着倒射而回。那人御器硬受一击,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又腾身欲走。我既然出手哪能让此人轻易走脱,一击得手青冥虚镜在空中又转,倒映出一座山 峰的轮廓,紧接着黑沉沉的光影从镜中射出。虽然是一座山峰的虚象折射,却带着万钧之力压向那人的身形。
那人清喝一声宝剑飞空陡然发出绚目的剑芒,爆发而上击碎了山峰的虚影。但这一击那人又落了下风,再也无法于空中留住身形,被我打落在地。这一落地那人就觉 得不好,也发现了我所在的位置,收回宝剑急速挥舞,一片青光弥漫掩住了他的身形。同时青光中射出一道白色剑光,直攻向我站立的位置。那人去没有理会剑光有 没有伤着我,带着一团青光向侧面就欲飞走。
虚空中的镜面露出了明亮的轮廓,迎住白光一阵震颤,紧接着反射出一道白芒射向欲逃走的青光。白芒射中青光我又听见一声惨呼,青光去势一顿突然炸裂开来,我 的眼前一花没有看清那人的去势。那人拼着伤势加重也要逃离不知名的高手暗算,在青光炸裂的掩护下,暗谈的身形正要借着夜色遁走。突然又被四面八方地凌厉风 声包围。
天空宛如龙卷狂风落地,风暴的中心飞出一片金乌色的杖影,正打在欲遁走的身形上。那人这次再无还手之力,身形被打落尘埃。紧接着空中的金乌磐龙杖落下,正插在那人的身前,入地一尺有余。法力不收将那人地身形镇住。这时于苍梧终于赶到了,配合我从后方出手。
这时我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见她跪坐在地动弹不得,看上去却是一位容貌甚美的妙龄女子,穿着一身青纱长裙,手边落着一柄闪着白色银光的宝剑。这个人我不认 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修为好生厉害,不论是我还是于苍梧如果一对一正面相斗恐怕都很难取胜,可惜她不走运,今天遇到了两大高手的夹击与偷袭。再大的能耐 现在也是插翅难逃。
我在看她,她也瞪着一双明媚却带着凌厉之色的眼睛,看着从暗处走出的我,眼神中充满了怒意。我还没说话,她倒气势汹汹的先发问了:“你是什么人。无冤无仇为何出手暗算我?还有后面那位,我无心与你相斗你又为何纠缠不舍?”
“先别问我们是什么人!你是谁?为何盗取矿髓造成山川震动?”于苍梧身形落地,也走到了近前开口喝问。
女子咬牙道:“原来你们是想趁机伤人夺宝,你们这些东昆仑地卑鄙之徒,有能耐就不知道自己去取矿髓吗?居然干这种剪径之事!”
我怒道:“休得胡言。拿下你只因为你伤天害理!”
女子冷哼道:“我怎么伤天害理?天材地宝人人可取,想要自己去取,暗算我是什么能耐?你们东昆仑的人都是这样吗?”
于苍梧喝了一声:“放肆!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这位是东昆仑盟主石野真人。岂会贪图你的东西!”
女子微微一惊,随即面露不屑之色:“你就是东昆仑盟主?论法力你还不如我!”
我淡然道:“我就是东昆仑盟主,听口气你是来自西昆仑了。你法力虽高,不也是受制于我吗?我等并非为天材地宝而来,你若采取无主矿髓我也管不了你,可你不应该在有人的矿洞里取走矿髓。”
女子:“笑话,那我去哪里采?”
于苍梧:“天下山川矿脉极多,无人开采之矿也有不少,你为什么不去那里寻找矿髓?”
女子的眼神中充满惊诧。看我们就像看两个白痴:“掘地千丈,未必有得!那要费多少时日与法力?当然要到矿髓已近、矿脉皆露地地方采取!”
“矿山震动,死伤无数,如此行径令人发指!我既是东昆仑盟主,就容不下你的恶行!”
女子:“原来你们不是为我采得的矿髓而来,竟然为那些蝼蚁草芥一样的东西出头!你们也是修行已成的高人,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已经怒极而笑,冷笑道:“你觉得可笑吗?你所说地蝼蚁草芥可能是我的亲朋父兄。你以为你不是蝼蚁草芥,可我仍在蝼蚁草芥之中。修行人是人,哪怕是仙人也是人,万物刍狗同仁,天下一指相齐!……你到我东昆仑来,就得守我东昆仑的规矩。”
于苍梧怒道:“盟主不必与她罗嗦,好好拷问她地来历,究竟是受何人指使犯下滔天罪行?”
女子露出一丝惊惧之色,却发狠道:“我师父是西昆仑太道宗宗主周春周仙人!我是太道宗掌门大弟子周如青,奉师命采集炼器法宝。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小心我师父让尔等形神俱灭!”
“我不动你一根毫毛,我动你全身!你死了,有你师父替你出头。那么千百无辜的人死了,就由我替他们出头吧!既然你有这种想法,我杀了你你不能怪我。”我沉声而道。
女子语气软了下来:“杀了我对你没好处,今*****若放我走,矿髓我留下给你。日后我太道宗还会给你很多好处,修行人总该首先想要与修行有用的东西。我师父的修为可比你们高多了,我太道宗也是西昆仑第一大派。”
“哦?好处我不感兴趣。但我想知道你为何而来?西昆仑是洞天福地,又何故到我东昆仑来寻找天材地宝?”
女子:“东昆仑哪有什么好东西?我西昆仑各大门派加紧联手炼制一件极厉害地法器,要不是时间紧迫,我才不会到这里来收集这么多容易到手的矿髓。”
“你还有同党吗?西昆仑来采矿髓者还有几人?”
女子:“用的着很多人吗?我们来了两人,还有一位是万法宗宗主钟大先生,修为也不在你这位东昆仑盟主之下。我看你还是不要轻易得罪我们的好!为那些没用的蝼蚁草芥开罪仙家高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明白。用不着你这种无知之徒来指点。你今生之错至死不悟,希望来世能够明白其中地道理。”
女子神情大骇:“我已经认输了,你问地话我也说了,该许的东西我也许了,你怎么还要下毒手?”
我反问道:“我有说过不杀你吗?不取你性命,则天下无死罪之人!”话音一落我祭出青冥镜,镜面出发出一道白色的光柱罩住她的身形,她未极发出惊叫就委顿于 地没了声息。我用青冥镜收了她的元神魂魄,说实话,她要是有一丝悔错之意我可能对这样一位妙龄美女还下不了毒手。可此人真的是无可救药。
我虽收去了她的元神,却没有施法炼化让她形神俱灭,留下了她的炉鼎肉身。这副炉鼎真不错!我心里刚刚这么想,于苍梧突然出手了。只见他一挥衣袖,飞出一枚 三寸长的木牌。正是海天谷的掌门信物海天令牌一蓬黑色地火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顷刻笼罩全身熊熊燃起,正是海天谷的法术苦海业火。业火散尽之后那女子的炉 鼎也被焚灭,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盟主,若真像这人所言。暂时还是不要留下痕迹的好。此人已灭,这副皮囊不留也罢!”
于苍梧地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可我心里只能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可是我另有打算。有现成一副绝佳炉鼎,正好拿来救阿秀,我暂时就不必想办法杀绯 焱。现在倒好,他冒冒失失一出手让我的如意算盘落了空。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话只能在心里想,却无法对于苍梧说出来。女子肉身已毁,元神被我所收,此地 事毕。我问于苍梧:“叶知秋呢?”
于苍梧:“我们赶紧回去,叶师妹刚才受伤了。”
“怎么搞的?你怎么没照顾好她!”我听说叶知秋受伤也很着急,心想这个于苍梧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分明是想撮合他们。他却没有保护好叶知秋。
于苍梧惭愧道:“我与那女子相斗,无法取胜,叶师妹好意助我从侧后出手。结果那人伤了叶师妹径自离去,我竟阻拦不及!”说话时我们已经飞在天上向北方赶去。
叶知秋中了一剑,右肩左下方被剑气所伤,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也伤地不轻。看她的伤势,恐怕自己行走不便,需要人护送了。她的伤口已经被简单地处置,暂时 已无继续恶化的迹象,看见这情形我心里就乐了。临时帮她处置伤势的人只能是于苍梧,而她受伤的位置……对女人家来说比较敏感。嘿嘿,这伤受的也不能说不 好,这两人可能真有点戏了!
我故意没有提这个话茬,安慰了叶知秋几句。于苍梧问我:“那西昆仑的恶徒留下了一柄飞剑和一块玉髓,请问盟主该如何处置?这两件东西都不是凡品,人虽有恶该死,物总要尽其用才好。”
叶知秋:“他们不是采了很多矿髓吗?怎么只留下一枚?”
我答道:“据说是西昆仑各大派联合炼制法器所用,其它的可能已经送回去了。……于掌门,这柄飞剑也是难得的上品法器,而矿髓更加珍贵,不如你都留下吧。”
我是故意试探于苍梧的,这么个讨好地机会放在眼前,他要是贪心收下了就活该错过芳心。于苍梧摇头道:“此番得叶师妹仗义相助又连累她受伤,都是我照顾不 周。那恶女子用这柄剑伤了叶师妹,就把这柄剑赔给叶师妹好了。……师妹,我看你的法器并不趁手,否则也不会伤得这么重,这柄剑要强多了,你拿着以后也好防 身!”
叶知秋连忙推辞,我笑道:“就这么定了!我们都有上品的法器不贪图这柄飞剑,你所缺正好你所用,就不必推辞了。这也是于掌门的一番美意,你再拒绝岂不是辜负?这伤咱也不能白受。……于苍梧,这枚矿髓你留下吧。”
于苍梧:“那东西我不要!盟主千万不要给我,此番除恶石盟主是首功,我没有照顾叶师妹已经很惭愧……”
“行了行了,你不用说了,矿髓我就收下了。你快护送叶护法回逍遥派疗伤,我去追踪另一名西昆仑恶徒。”我收下了矿髓,心中暗想本来我们三个人有三样东西,我只要那女子的炉鼎就行。可于苍梧出手毁了炉鼎,也该着不给他矿髓。
叶知秋:“不好意思拖累二位,你们不必管我办正事要紧,我能照顾自己。”
我摇头:“必须要于掌门护送你,再出什么意外他可没法交代,我也没法向叶铭师兄交代。另一名恶徒所去的方向是孤云川附近,想那孤云门接到传信一定会留意。 绯寒、绯焱都是当世高手,还有一众孤云门弟子在附近,我去调动孤云门弟子不会有什么问题。于苍梧,你还是赶紧送叶护法回淝水。”
于苍梧听我说的也有道理,搀扶着叶知秋去了,给我留下了一枚矿髓。这枚矿髓是从附近的玉石矿中采得,状如鸡蛋大小一团白色半透明的物体,外面还笼罩着一层流动的青光。我不认识是什么,总之是个好东西以后再研究,收到怀中飞天赶往孤云川方向。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3回 日出西边雨,春水问东流(上)
章节字数:4352 更新时间:07-09-14 13:21
孤云川是两山之间一片幽深的谷地,从空中俯瞰状如巨大的橄榄形,两侧山高林密此谷人迹难至。深谷中央有法阵护持,就是孤云门道场所在。此修行福地幽静无扰,然而离人烟繁华之处只隔了一条山脉。
在孤云川以西百里之外的一道山脊上,法力激荡光华四射,有修行高人正在相斗。半山腰一共站了三个人,成品字形的方位。一左一右是两个女子,看面目十分相 似,然而一人面如寒霜而另一人妖娆妩媚。面如寒霜的女子身穿杏黄条纹道袍,看打扰是一位出家的道姑,使用的法器是一柄银丝拂尘。妖娆妩媚的女子身穿一朵红 莲似的长裙,催动的法器是一条几丈长的五彩绸带。
两位女子出手合攻向站在高处的一人,这人穿着一身怪异的古装,留着三缕黑色长须,藏黑色的长袍衣袖甩开长达丈余。他手中没有拿法器,飞舞的衣袖似乎就是他 的法器,大袖一卷牵引之力玄妙莫测,只要对手一不注意就要被收走拂尘撕裂长绸。在绯寒、绯焱两大高手夹击之下依然隐约占据了上风。
绯焱手底下没占上风,一张嘴可没有便宜了对方,一边斗法一边笑骂:“哪里来的破落户,走路也不长眼看!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到我孤云川来胡作非为?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怪人桀桀笑道:“好厉害地一对娘们。可惜长了满身刺,要不然本爷我正好拿回去快活快活。”
绯寒脸色阴沉喝道:“狂徒无耻!”空中飞舞的拂尘突然展开万千道银丝,这银丝的光芒长达十丈,从四面八方向那人刺去。绯寒发狠了,使出了看家绝技,将护身 仙霞刺的法术借拂尘银丝施展。天下恐怕没有人敢硬接。绯焱同时也娇斥一声,五丈长绸如灵蛇般画了一个圈,卷成环状,中心也射出万千道丝光如刺,从另一个方 向射向那人。这一对同门亲姐妹同时出手使出本门绝技,配合的天衣无缝,那怪人招架起来就吃力了。
怪人将左袖环绕身体全力挥舞,身形也打了个飞旋,祭出了一圈墙幕,勉强挡住丝光。右袖向下一击。山石崩碎烟尘四起,将自己祭出的墙幕一并击碎。乱石崩飞银刺四射间他地身形如离弦之箭向山顶飞去,口中笑骂道:“本宗主东西已经得手了,日后再来找你们风流快──”
“风流快活”的最后一个“活”字还没出口就象被什么东西吞没了,因为他撞到了“自己”。他向山顶急速飞遁。同时空中也有一条人影向他急速飞来,动作一模一样的快。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身形的反光在黑沉沉的夜色中,不知何时悄悄浮现了一面黑沉沉的巨镜。
这人不愧是高手,立刻反应了过来。双袖齐挥发出移转空间之力企图移开面前的镜子。他这一动本来不动的镜子也动了,黑沉沉的虚空整个的向他压了下来。此时山 腰地绯寒、绯焱同时出手,法力卷至将他向前一送无从躲闪。这人一头撞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然后就觉得一切都在永恒中消亡!
不用说,在山顶暗算的人是我。一出手就直接收了他的元神炼化,当场形神俱灭!只可惜他是一头撞进了我的虚镜中,连那套衣服都没有留下,否则我还可以研究研究他两只袖子有什么古怪?
来地早不如来的巧,我赶到之前孤云门已经发现了这位西昆仑万法宗宗主的行迹。绯寒、绯焱两大高手联袂将他堵住,正在此山中激斗。他要逃的时候我恰恰赶到。 绯焱的修为尤在于苍梧之上,而绯寒要比叶知秋强太多了,这位万法宗钟宗主却不比那位太道宗弟子高明多少。所以我此时暗算。根本没费什么气力,在孤云门两大 高手地配合下是一击而中!
西昆仑钟大先生形神俱灭,我手持青冥镜飞落山腰向绯寒施礼:“孤云掌门,石某人差点来迟一步,还好没有让这狂徒逃走。”
绯寒还礼:“我等方才察觉有高人接近,担心是那恶徒又有援手赶到,这才尽全力合击。没想到是石盟主亲临除恶,合当是天诛此人!……请问石盟主,这恶徒是何来历?怎会如此厉害?此番若非与我师弟联手恐怕还敌不住他。”
“他姓钟,是西昆仑万法宗宗主,也算是一代宗师高手。不成想行事却如此不堪,形神俱灭死得其所。”
绯焱看见我一直没作声,现在突然插话:“石盟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来的这么巧?”
“西昆仑一共来了两人,于各处矿山盗取矿髓,另一人已经被我与海天谷于掌门合力除去。我是跟踪此人地行迹到此,恰好亲眼见到孤云门两大高手神威。……”当下将我所了解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绯寒:“神威之赞愧不敢当,要不是石盟主来的及时,还差点让他逃脱了!石盟主为天下安宁而身先涉险,孤云门上下皆感敬佩。”
我一招手,山顶上那人形神俱灭之处的地下飞来一枚乌溜溜的东西。此物枣核形,比普通的金丝枣大了一圈,托在手里还闪着一丝丝的青蓝色电光,不住的震颤。我问道:“这就是那人不久前盗取的矿髓,绯寒掌门你见多识广,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绯寒:“这是墨晶髓,炼器地宝物。恶人已死,此物却无善恶,盟主收好以尽其用。”
绯焱淡淡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我等激战良久,石盟主一击成功!不仅为东昆仑除恶。而且还大有收获呀?”
我瞄了她一眼,只对绯寒说道:“既然此物有用,那孤云门就留下吧。”
绯寒愣了愣:“为什么要给我,恶徒是石盟主所杀,这墨晶髓……”
我打断她地话:“西昆仑情况不明,而这两人来意不善。天下各门各派都要守护好道场附近的红尘安宁。孤云门此番尽责可为同道表率。矿髓留下,添法器之神用,再有状况也更加容易应对。”
绯寒还要推辞,绯焱道:“掌门师兄,你就收下吧,既然是盟主之意,驳了面子也不好。”
绯寒收起了矿髓,向我再施一礼道:“谢谢石盟主。孤云门道场就在左近,石盟主是否有雅趣移步做客?”
我摇头道:“听闻孤云川中只有女子修行,我一个大男人就不要闯进去了。逍遥派叶知秋护法受了伤。我还要赶回淝水看看情况,就不便打扰了。”
绯寒:“如此也罢,那我们告辞了。往后石盟主有何调遣,孤云弟子自当驱弛。”
绯寒招呼一声绯焱正要离开,绯焱却道:“掌门师兄。你请先回,我有些话要私下里问一问石盟主。”
绯寒:“你有事找盟主?”
绯焱笑道:“是一点私事,师兄你就不要问了。……石盟主,我可以私下和你说几句话吗?”
绯焱居然有私事找我!当着绯寒的面我也不好沉下脸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绯寒走了。山间只有我和绯焱,我向她冷冷道:“你又想打什么算盘,快说吧。”
绯焱也是冷冷一笑。问了一句:“请问石小真人,水无波是谁?”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子的?”
绯焱:“不久前我去了一趟忘情宫拜见天月大师,天月大师什么都告诉我了,关于风君子封印神识之前留下的安排。他想地可真周到!石野,你想杀我是不是?”
我退后一步凝神戒备:“天月大师怎会告诉你这些?”
绯焱又笑了:“天月仙子之心,非你我能测。我问她了,她就告诉我了,你想不到世上会有这种人吧?”
“你既然知道了又想怎样?当日因你与七叶抢夺九转紫金丹,我身边的护法石之秀不幸遇难。我夺你的炉鼎才能救她。我本不想杀你,可让我做一个选择,却不得不如此!你今天把话说出来,难道想逼我此时此地动手?”
绯焱:“是此地,却并非此时。”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绯焱:“以我的修为,本没有在意你能将我如何。可今日见你出手暗算西昆仑来人,实在让我心惊,自问是我也不可不防。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中的法器应该是正一三宝中的青冥镜。”
“哦,你认识?”
绯焱:“我不认识。但天下以镜为器妙用威力如此,还能是别的东西吗?你出身芜城,守正真人又对你特别关照,我完全可以猜到。以我往日的心性,既知你要算计 于我,我一定会先除了你!但今日不同,你毕竟是东昆仑盟主,修为已臻大成境界,不是想杀就能杀。所以我要做个了断!”
“你想如何了断?”
绯焱:“我不想时刻防备你的暗算,也不想承担谋害东昆仑盟主地罪名。今天既然把话说开了,我们就以斗法胜负来决定。百日之后,你我在此地斗法。”
“胜负又如何?你要与我见生死吗?”
绯焱:“你误会了,你我只斗法决高下,不必见生死。我若胜了你,希望石盟主答应我今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炉鼎之事你另想办法,或许我也可以帮你。”
“你若败给我呢?”
绯焱:“那就凭你处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绯焱:“我要见他一面。”
“他?你是说风君子吗?你可以自己去找他,何必来找我?”
绯焱:“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天月大师告诉我,要想唤回他的神识重新相见,天下只有你一人才能办到。……这是真的吗?”
“天月大师当然不会骗你,是真地!我有办法让他在一日一夜之间暂时恢复封印的神识。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绯焱:“不要高兴的太早,你与我斗几乎没有胜算。石野,我看他和你的关系很特别,你就一点都不关心他吗?”
“你怎知我不关心他?”
绯焱:“那我问你,西昆仑众人联手炼制神器目的何在?就是为了对付他!刚才我听你提起立刻就想到了,你还没有想到吗?”
绯焱这一提醒,我也马上反应过来。昭亭山一战后西昆仑这么久没有动静,来了两位高手不找修行人算帐,却在世间采取炼器宝物。他们炼制什么样地法器需要那么多天材地宝?集合了那么多高手,而且时间还很紧迫?这件法器一定是为了对付风君子的!
西昆仑的人不是不想来报仇,而是不敢来报仇!昭亭山上风君子与以青冥镜引天刑雷劫一击之力,天下神鬼难当!就算有心报仇想起当日情景恐怕找来也如送死一 般。如果没有把握接下那一击,西昆仑众高手是不会大举前来地。那他们集合众人之力不惜代价炼制一件特殊的法器,很可能就是为了对付风君子以青冥镜引下的天 刑。
可惜的是,昭亭山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并非是风君子本人之威。就算如今的风君子没有封印神识,拿着青冥镜再让他出手,也不可能随时随地发生那样一击。而且据守 正真人所言,风君子一怒之下将天刑雷劫连根尽收,这世间百年之内将再无天刑雷劫。风君子还想来一次,恐怕借都没有地方去借了。可这些情况西昆仑的人不知 道,仍然按照当日所见在做报仇的准备,他们准备的越充分,来寻仇地时候也就越难对付。可怜风君子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我挑起了东昆仑盟主的大梁,而绯焱想到 了其中的最关键的危险。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3回 日出西边雨,春水问东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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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她的提醒,想到这里我向绯焱道:“谢谢你!不过我希望……”
绯焱接口道:“我不会对别人挑明这件事的。如果大家都误认为是风君子给东昆仑带来了灾难,对他也不好。”
我叹息一声:“绯焱,你除了自己之外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却很在乎他?无论你我之间恩怨如何,我替风君子谢谢你。”
绯焱:“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替他谢我?”
“天月大师没有告诉你吗?风君子是我的传道业师,我是他的门下弟子!”
绯焱的神色很是惊讶,张着嘴愣了半天,这才缓缓说道:“我没想到,所以我没问,我没问,所以天月没说。天下人都以为你是守正教出来的,原来是风君子。小小年纪真是不可思议,不愧是在世仙人!石野,你似乎不怎么关心你师父,只由他一人在滨海漂流。”
这回轮到我笑了:“你怎知我不关心他?你是从滨海回来之后去的忘情宫吧?我说的对不对,严飞飞小姐?”
绯焱身躯一震,退后一步脸也涨红了,喝问道:“你怎会知道我和他的事!是他告诉你的吗?”
“他都不认识你是绯焱,又怎会告诉我?七叶在昭亭山留下了一面昊天分光镜,我做了些手脚,可以随时神念相通窥探他周围地情况。你化身严飞飞接近他都看在我的眼中。几次暗算未成,最后还算你有点良心,没有下毒手!否则的话有你好看,我当时就会唤醒他!”
绯焱抬手指着我:“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却红着脸说不出下文来。我接着说道:“现在谈你我之约吧,我同意与你百日之后在此决斗。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绯焱非常少见的露出了略显羞涩犹豫的神情,有些闪烁的问道:“以前地忘情公子,我所知不多。你既是他的门下弟子,应该了解这个人,忘情公子与风君子究竟有何区别不同?”
“没有区别,他虽忘却了很多记忆,人却一点没变。你认识的风君子,就是过去的忘情公子。只可惜他认识的严飞飞,却不是我眼前的绯焱。”
绯焱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对我施了一礼,五丈彩绸环绕飞天而去。她的身形妙曼,宛如天女行空。我看着绯焱的背影叹息一声──这女子的心机好生了得!不论她是良心发现还是机关算尽,或者是对风君子真的动了情,她今日都做了一个最聪明地选择。
她最后问我风君子与忘情公子有何区别。其实是在确认。以风君子的性情,如果对严飞飞还有一丝情意,那么他不可能狠下心来让我杀了绯焱。风君子不忍心,那我 也不方便动手,只能另想办法去给阿秀找炉鼎。我有预感。百日后的决斗绯焱也有可能会输给我。这是她的一次冒险,一次精心布置的人生赌约。天月大师究竟和她 说了多少事?我无法知道,但绯焱这种人一定会有自己地想法与对策。
……
西昆仑两位高手到人世间盗取矿髓。造成无辜矿工死伤无数,带来一片灾祸。更可恨那两人毫无知错之意,行之理所当然。既然如此我也没有手下留情,视人如蝼蚁草芥我管不着,杀人如蝼蚁草芥,那合当被蝼蚁草芥所杀。我虽有一身修为神通,但仍在蝼蚁草芥之中。
回到淝水后,我对古司长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但交给上面的任务报告却不能这么写。我写的报告内容大意就是楚教授对我谈的那番话。至于上面愿不愿意听愿不愿意看,那我就无法左右了。
我这番举动随着东昆仑盟主地号令传遍天下,一时之间声威大振人人无不敬畏。如果说我当初登上东昆仑盟主之位只是形势使然,天下各派未必能服,那么今日我的盟主地位隐然已经巩固。相信此时在修行界提起石小真人的大名,很少有人再会对盟主地权威有所异议。
叶知秋的伤势已无危险,于苍梧却因此在逍遥派又多留了一段时间。而我却趁着五一放假回到了芜城,一连待了好几天。我有事找紫英商量,关于绯焱决斗之约,然而紫英又有事找我,她还没去淝水我先回来了。
“小野,金爷爷昨天来知味楼了。”这是在君子居中她关门说的话。
“守正真人到这里做什么?”
紫英:“他没把自己当守正,就是金爷爷进城买点东西,顺便来知味楼喝杯酒。我看见他当然要好好招待,特意把他老人家请到了君子居。他半句不提修行事,却要我买副象棋来陪他下棋。”
“谁输谁赢?”
紫英:“论道法,我当然远远不能与守正真人相比。但说起下象棋,我还是略胜一筹的。金爷爷的棋眼看就要输了,他却耍赖,用神通换走我的棋子,我差点没发现。”
“金爷爷可真有趣,居然会做这种事!”
紫英:“先别说金爷爷耍赖,他走的时候特意告诉我,知味楼也是一盘棋,修行界也是一盘棋,东西两昆仑更是一盘棋。……小野,你是东昆仑盟主,一盘棋上的将帅,往后不要轻易独自涉险。这次的事情你做地虽然漂亮,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我知道了,其实我一直很小心,没有把握我不会乱来。”
紫英:“你在淝水就是一个光杆盟主,这样可不行!棋就从知味楼开始下吧。让天下各大派都派人到淝水知味楼去,做个厨师或者服务员都行!一点一点别太引人注 意,将整座知味楼上下所有人都换成各大派地修行人。平时可以藏身于市井,互相交流切磋。一旦有事发生,可以传达你的号令,迅速调集整个东昆仑的力量。你下 一道盟主号令就可以!”
紫英这是要打造“联合国总部”的意思。这个主意相当不错。我问道:“我想天下各大派都会听命的,但是他们会派什么人来?一般的弟子恐怕无用徒然添乱。”
紫英:“这好办,以你与正一门地关系,直接问和曦真人要泽仁。如果正一门派了泽仁去淝水,其它门派好意思丢人吗?”
“那总管知味楼的人就不适合再是陈雁了,你要亲自去坐镇吗?”
紫英:“我如果留在淝水长住,菲儿妹妹不会高兴的,你别忘了自己不仅仅是东昆仑盟主,还有人世间事,其实一样重要。陈雁暂时不合适。我把她调回芜城就是 了。管理知味楼的人没必要有多大的道法神通,只要为人聪明善于结交而且又能真正听命于你就可以。……别忘了在梅花圣境中你还有一位弟子梅容成,前不久我去 过了,她的花影初窥,境界很快就要成功。我建议你干脆将容成放到知味楼,名义上做个经理。暗中代传盟主号令与各派消息。她为人聪明灵慧,又受过特别的训 练,正好合适。”
“这样的角色,容成确实合适。我在想,假如让泽仁在知味楼做个伙计。让百合去做老板,百合认识泽仁,泽仁却不认识百合。是不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紫英笑了:“确实有意思,连我都想看看究竟会怎么样?”
“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要等到我与绯焱决斗之后。绯焱之事你是怎么看的?”
紫英皱眉想了半天这才开口:“我若是绯焱,也会这么做地,她确实很聪明。夺丹之事,是她理亏,如今你又成了东昆仑盟主,她如何不担忧?想先下手害你恐怕也 不方便了,天天防着你暗算也不是办法,只有找你做个了断。你若向她寻仇。本来也说得过去,但杀人夺炉鼎之事却见不得光,也只能私下解决了。”
“若她胜了,我不得再找她的麻烦。若她败了愿意让我处置,却要请风君子到场。我现在并不担心胜败,只是想一旦不能夺她的炉鼎,阿秀怎么办?……其实我遇到西昆仑那个女弟子的时候,曾动心思夺了她的炉鼎,结果让于苍梧破坏了计划。”
紫英:“绯焱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又敢来找你,肯定有后招。现在问题地关键就是天月大师都对她说了什么?如果天月指点了她保命之道,恐怕你想杀也杀不了她。小野,我们立刻出发,你送我去忘情宫!”
“现在去忘情宫?”
紫英:“她能去见天月大师,我也能去。天月大师上次告诉我有事可以再来,她允许我出入忘情宫。她能问天月我们不能问吗?肯定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
我在浮生谷中静坐一夜,五丈白离砂苑如今成了一片苗圃,洁白的细砂中三三两两的生长出不知名地嫩绿枝芽。据紫英说这里一共种了三味奇药,都是人世间难得,要想长成还需要两、三年时间。我在白离砂苑边等她,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走下忘情天梯。
“紫英,你怎么见了天月大师之后,如此眉开眼笑?”
紫英:“我猜的没错,果然还有文章!”
“天月大师都对你说什么了?”
紫英:“你没见过天月不了解情况,在她面前谁也不敢多说废话。我只问如何才能救阿秀。天月反问我──既然是望天吼出身何必要夺人间炉鼎?”
“那是什么意思?这世间还能再现望天吼吗?就算还有一只望天吼,不仍旧是夺吗?”
紫英:“我也是这么问的,天月却说不必如此。望天吼身躯已毁,再借一副身躯就是了。”
“上哪里去借?”
紫英:“天月大师地话我没听太明白,她说佛经中观世音菩座骑就是一只望天吼。想救阿秀,借望天吼的一个化身就可以。”
“这怎么借?”
紫英:“天月大师只说了八个字──缘在芜城,仙人可借。”
“仙人可借?上哪里去找仙人?搞了半天还是要让风君子出手,难怪绯焱的条件是见风君子一面。”
紫英:“这件事已经没有疑问了,你我琢磨也想不明白。你就放心去和绯焱斗法吧,小心点别伤着自己。受人之托,还有一件事要办,石野你站好了。”
紫英要我站好,然后在我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给我磕两个响头。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起来:“好端端的为什么给我磕头?现在拜堂时间早了点吧?我是不是也给你磕两个?”
紫英:“别在浮生谷中乱开玩笑!那两个响头可不是我给你磕的,是小辣椒给你磕的。天月大师不让她出忘情宫,她求我来替她跪谢你。”
“又关小辣椒什么事?”
紫英:“你不知道,你报了她的父母之仇!伤她父母性命,又夺了他家仙府地人就是西昆仑万法宗,万法宗宗主钟大先生是罪魁祸首……”
事情就是这么巧,小辣椒的仇家居然是西昆仑万法宗!那万法宗在西昆仑也算一门大派,宗主钟大先生是西昆仑顶尖高手之一。想当日绯焱、绯寒两大高人联手使出 镇山绝技才勉强占得一丝上风,我全力出手偷袭拣了个大便宜。以他的宗主身份亲自跑到东昆仑来盗取矿髓,可见西昆仑对炼制神器之事十分重视,说不定钟大先生 也想暗中占点便宜。以他的修为行走世间,只要隐藏行迹不惹众怒,本来没人能够将他怎样。可惜他太放肆了,也太不走运了!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4回 轻托昆仑事,低首看娥眉(上)
章节字数:4344 更新时间:07-09-14 13:26
小辣椒还对紫英介绍了一些西昆仑的情况。我杀的那名女弟子来自西昆仑太道宗,太道宗是西昆仑第一大派,其地位有些相当于东昆仑的正一门。宗主周春号称东昆 仑第一高手,据说修为远在小辣椒之上,昭亭山上跑掉的那一个很可能就是他。我杀的那个女子名叫周如青,是周春的爱徒,修行已近百年,是太道宗门下的大弟 子。百年修行仍然貌如妙龄少女,这太道宗的道法也不简单,至少她的法力神通在我和于苍梧之上,看来西昆仑的人不好对付。
听完之后我对紫英道:“这小辣椒到底是懂事还是不懂事?她托你向我道谢很正常,哪有托你代她向我磕头的道理?”
紫英笑道:“你也不能怪她,人世间这些情由没人告诉过她,天月大师也不会教她这些。”
……
东西昆仑暗流涌动,表面上却又显得平静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西昆仑的消息,或许有人来过但是没被发现,或许真的没有人再来。原来我除掉的那两人并不是简单角色,在西昆仑中也是有名的高手,这两个人死了连灰都没剩下,估计对西昆仑修行众人也是一种震撼。
这是风暴来临之前的平静,风暴中心的风君子却浑然不觉悠闲自在,只留我这个徒弟给他搞定一切。他天天在滨海仍然是吃饭、睡觉、上课、看录像、逛市场。最近 晚自习地时候他经常在看一本书。还用油笔在书页上写满歪歪扭扭的注解。这本是我寒假时送给他的,当时还根本没有当一回事,现在又番出来看了,我还记得我给 他书时的情景。
“《性命归旨》?你送我这本书干什么?”风君子很好奇的问我。
“你不是喜欢看各种各样的稀奇古书吗?这是一本丹书,我好不容易找来地图文全册,送给你做个纪念。谢谢那天你请我喝红酒。”
风君子随后一翻,把书翻倒了,正好翻在最后几页的“化身五五图”,他呵呵笑道:“咦?真有意思!这个人脑门上还冒出二十五个小人,画图的人是怎么想的?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风君子不仅在研究古书,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开始辟谷!前文提到过他每个月末钱总是不够花,经常连饭都吃不起,发展到后来他干脆不吃饭了!也不知在哪一本古 书中找到的辟谷记载,他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总结出一条关于古人辟谷的方法来。于是一到月末。每天早上都要在校园内的山上里堂东边装模做样的餐霞服气。看他的 架式,倒和当初传我地采日之法有几分相像。有时候我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以为是什么口诀,特意偷听了一次差点没把我给笑倒了!
他念的“口诀”是郭沫若的一首诗:“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他妈的什么诗!”风君子念完了还骂几句。
郭沫若把自己当狗,而且是一只发疯地、所谓吞天者的走狗。关你风君子辟谷什么事?这不是瞎胡闹嘛!有能耐不要在那里念叨什么天狗,给我借一个望天吼化身的 才是正经事。你暂且在滨海逍遥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捏碎天刑墨玉把你叫回来。我也很想知道你看见“严飞飞”时是什么表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到了八月中旬,也就是风君子与七叶昭亭山相斗整整一年的时候,我与绯焱的决斗之期也到了。其时已经放了暑假,我回到了芜城。临行前紫英还是有些不放心,特意让我带着柳依依一同前往。
她是这么说地:“柳依依也是风君子的弟子,你唤回风君子应该叫她也在场。再说了,柳依依的修行与常人不同很难比较境界高下,但如果她出手与人斗法恐怕也是 当世高手,连你都未必是她地对手。正一三山会上柳依依出手伤了海南派宝杖。七叶与和锋两大高手就在眼前也没拦住。让她陪你一起去,没事就做个见证,有事我 也放心。你和绯焱决斗相约之事不便为外人道,可不用担心柳依依会说出去。”
柳依依听说我要与绯焱斗法,而且还可能会唤醒风君子回来,当然要和我一起去。我问她:“你的阴神飞天,可能走那么远吗?要不我慢点?”
柳依依:“哥哥,我的无梦大法最近也有些成就了,你带着我飞就行,多快都无所谓。”
“带着你飞?你又没有紫英衣!”
柳依依:“不用,我抓住你就行。”
柳依依说到做到,我御器飞天之时她只轻轻的牵住了我的一片衣角,就能与我一起飞天而去,而且对我没有一丝阻碍!阴神之身修炼确实神奇不同。
看来绯焱比我着急的多,我带着柳依依落到那一片山谷时她早就到了。见到柳依依绯焱脸色一变:“石野,这是你我的私事,你怎么携外人前来?难道想以多为胜吗?”
柳依依淡淡答道:“我不管你和我石野哥哥怎么斗法,我是来见风君子的。风君子在人世间有两个弟子,一个是石野哥哥,还有一个就是我。”
绯焱:“小丫头,你就那么有把握石野能赢我?”
柳依依:“如果哥哥想杀你,我就会帮他,如果哥哥要和你公平相斗,我就不出手。反正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伤了石野哥哥。”
绯焱看着我脸色一怒。却又忍了下来:“石盟主,看在风君子地面子上就让这位柳姑娘观战吧。我等相约只分胜负高下,彼此不可伤人,伤人者输,你看如何?”
我笑道:“都依你,我没意见!快动手吧。”
绯焱冷笑一声“石盟主小心。在下得罪了!”说话间五丈柔锋绫展开,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首尾相连成一巨大地环状。她的法器绸带本来五彩斑斓,如今却笼罩着 淡淡一层乌黑的光芒,御器之时法力更加凌厉诡异,看来是将那枚墨晶髓与柔锋绫一起重新炼化过。柔锋绫祭出,环状绸带的中心陡然暴射出万千条如细针般的银 丝,密密麻麻地向我刺来。
绯焱一出手就是看家绝技!护身仙霞刺的法术运用到御器攻击上,就算我有金龙锁玉柱也不敢硬接。我挥手抛出毫光羽,毫光羽的刀身明亮。也分出万千条七彩光刃,卷射而出迎向她的飞丝刺。空中密密麻麻传来一连串如冰雹落地之声,银丝与光刃相击彼此湮灭。
紧接着我面前一暗,绯焱的绸带卷来,一片黑光吞没了毫光羽所有的七彩。这似乎是柔锋绫刚刚炼成的妙用。四面黑光之下一个巨大的陷阱,宛如将我封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中央。化器物为法阵,她直接困住了我。
绯焱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被困在浑天黑光阵中地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见一道七彩的光刃从环状绸带中央迸射而出,是毫光羽发出的一束厉芒刺破了黑暗。穿过柔 锋绫的环心直刺向绯焱!绯焱再一挥手,柔锋绫盘旋向中心一卷,黑光缠住了七彩刀刃。我的身形又露了出来。此时我大喝一声“破!”刀光膨胀炸裂成无数细小地 飞旋,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绯焱退后几步,招手收回了柔锋绫,她突然停手不斗了。我也收回毫光羽看着她道:“斗法未完,你为何住手?”
绯焱笑了:“孤云绝技我已施展,我的法器最新炼成的妙用也使了出来。法术都让你给破了,我认输!”
老天,认输还有笑的,她也太不认真了!这个认输地借口太勉强。方才斗法根本未分胜负,她手底下一点都没让我嘴里却认输了。我还没开口柳依依说话了:“既然你想认输又何必与我哥哥斗法?我看你未必会输!”
绯焱:“方才出手只想告诉你们,杀我没那么容易。现在我自己认输,不必再斗了!”
我也笑道:“输了你还笑?别忘了你答应任我处置的。”
绯焱:“先别急,我要先见到忘情公子。只要他开口,我就认了。”
我叹了一口气,一直没舍得用的天刑墨玉今天终于要捏碎第一枚了。我取出一枚墨玉,凝聚真力用力捏碎,墨玉没有成为碎片,而是化作一团雾气在我地手边消散。风君子封印的神识已解,他很快就会赶到此处。我们都抬头看向东北方的天空,他应该从那个方向飞来。
我刚刚抬头看天,怀中突然一动,青冥镜自己飞了出来,在空中散发出明亮的光圈,光圈中间是一片镜面。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镜面中突然飞出一朵黑云,黑云落地 青冥镜自发的法术一收也跌落到地上。只见黑云在地上一个盘旋,凝聚收缩消失在一柄黑如意中,风君子手持黑如意的身形露了出来。他这么出场太出人意料了!
风君子一出现,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迈开大步直奔绯焱而去。柳依依在旁边叫道:“风君子,你怎么从镜子里面出来了?”
风君子答了一句:“路太远了,抄近道不行吗?”
绯焱站在那里眼睛直直的看着风君子,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已经出神了。风君子大踏步来到她面前,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胸襟,一把她拉到身前,怒气冲冲的低头看她,喝了一句:“你这个骗子!”
绯焱嘴唇动了好几下,这才低下眼皮弱弱地答道:“我骗你什么了?”
风君子:“你──你──你骗我的好意和感情!”
绯焱:“你不是忘情公子吗?所有的感情你尽管忘掉就是了。”
风君子:“你明知我已封印神识,还要那样暗算和戏弄我!”
绯焱:“他人恩怨不谈,你我之间从一开始起,谁对谁是好意?又是谁戏弄了谁?”
风君子一时语塞,松开了手。绯焱的身体有点发软,风君子一松手她一晃差点没摔倒,风君子伸手又把她扶住了。两人就那么对视,谁也没说话。
我等了半天终于开口了:“风君子,绯焱与我斗法认输,说任凭我处置,但她要要你开口说句话──你想要她怎么样?”
绯焱这时也问道:“风君子,你想要我怎样?”说话时她的眼神迎向了风君子的目光,神色很是复杂。
风君子似乎怒气未消:“我问你一句话,你究竟是绯焱还是严飞飞?”
绯焱:“无论如何,我不是水无波!”
风君子:“我没问你这个。如果你是绯焱,今天我可以让石野夺了你的炉鼎;如果你是严飞飞,我可以留你一命。”
柳依依听见风君子这么说有些着急,正要开口,被我拦住了。我拉着依依小声道:“别说话,我们在一边看戏就行。”
绯焱:“为什么要杀绯焱留严飞飞?绯焱没有害过你,而严飞飞差点杀了你!”
风君子:“你化身严飞飞到我身边,虽然几次下手暗算,但我毕竟毫发无伤。你的恶意我从未察觉,只记住了你的好。可是绯焱不同!”
绯焱咬牙道:“可惜我就是绯焱,真真正正的孤云飞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严飞飞这个人!”
风君子:“你怎么这样?明明心中悔过,偏偏还要嘴硬!”
绯焱:“不是嘴硬,我说的是实话!”
风君子长叹一声,后退两步转过身来,向我苦笑道:“石野,我求你一件事,不要再向她寻仇了。你和她的恩怨就这么算了罢!”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4回 轻托昆仑事,低首看娥眉(下)
章节字数:4417 更新时间:07-09-14 13:27
绯焱仍然嘴硬,风君子终究心软,他开口向我求情。我无奈答道:“你是我师父,你下令我就听。我也求你一件事,只要你有办法能救阿秀,其它的什么都好办。”
风君子点了点头,突然就像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抬头喝骂道:“你们两个,是谁说漏了嘴?她怎么知道水无波的事!谁的嘴这么碎,我饶不了……”
在他还没有正式开骂之前,我赶紧打断:“风君子你快住嘴,是天月大师!绯焱自己到忘情宫拜见的天月大师,她这才知道的。”
风君子吓的一哆嗦,气焰立刻灭了下去,轻轻抬手拍了自己脸一下:“算了算了,有些事就不必再提了。救阿秀我一定会另想办法!”
绯焱这时在他身后说道:“你不必另想办法,天月大师说你现在就有办法。”
风君子转身问她:“什么办法?为什么我自己还没想到?”
我又在他身后说了十三个字:“望天吼化身,缘在芜城,仙人可借。”
风君子又一转身:“你们搞什么,怎么总在我背后说话?石野,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
“这是天月大师所说,我们不明白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
风君子露出思索的神色,站在那里低头想了半天,一脸茫然的抬头问道:“仙子还说什么了?”
“她还说──观音菩萨地座骑就是望天吼。”
只听“啪”的一声。风君子狠狠的拍了一下大腿,口中呼道:“原来如此!”
我一听这话有戏,赶紧追问:“有办法啦?”
风君子:“当然有办法了,我是谁?我是在世仙人!”
柳依依插话了:“既然你有办法,当初为什么不救阿秀?”
风君子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做不到的事情当然想不到,当初我没那么大神通。如今我突破忘情境界。修为更上一层楼,才能用这个办法救她。”
“究竟是什么办法你快说出来,都急死我了!”
风君子:“不急不急,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怎么样都够了!石野、柳依依,你们过来坐下,我简单和你们解释几句。”他招呼我们过去找块大石头陪他坐下,却故意不看绯焱也不搭理她。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将绯焱晾在一边听他说话。
守正真人曾经说过,阿秀非人。若转生不知投入何处,也无法控制和预知。想要救回阿秀,在人间地办法就是夺真人炉鼎,当然不一定要夺绯焱炉鼎,但因果在她怨 不得旁人。天月大师又指点了另一条路。那就是既然望天吼出身,那么再借一个望天吼化身。风君子的《天书一化形篇》已经传给了阿秀,大不了重头再来一遍。
然而上哪里去借望天吼的化身?此事匪夷所思,但天月大师说风君子能办到。风君子想了半天恍然大悟,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和我们解释了一番天月大师的意思。柳依依瞪大眼睛问:“上哪里去借呢?”
风君子笑了,他转头问我:“石野,我对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在哪里上的幼儿园?”
“让我想想,你小时候的幼儿园是一家观音庵,文革的时候菩萨被砸了变成了幼儿园。后来幼儿园又变成了观音庵,你还偷过一支签,偷偷丢在香炉里烧了。”
风君子:“对!关键就在那一支灵签,需要有人再去偷一次。”
“我记得那支签的签语是‘病龙行雨’,你抽中之后在龙年大病一场。觉得那东西留在庙里不应该,不是已经被你偷出来烧了吗?”
风君子:“那时候我不懂事,以为偷偷拿出来丢到香炉里就没事了。那样一只灵签。岂是凡火能毁,肯定又回到签筒里去了。这次干脆一点,把这支签拿走得了,它就是我借望天吼化身的灵引。”
柳依依:“我知道那家观音庵在什么地方,就离芜城商业大厦不远。我们快去吧,是哪一支签?我现在就去拿!”
风君子瞪了柳依依一眼,轻声喝道:“阴神闯进菩萨庙是去偷东西,你动脑子想一想好不好!你能干这种事吗?”
我赶紧道:“要我去好了,不就是偷一支签吗,而且是一支害人地签,不算什么坏事。”
风君子摇摇头:“不好不好,非常不好!你们不明白的。看似简单,但后果可能会非常严重。”
柳依依:“为什么呀?”
风君子故意大声说道:“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后果可有可无,非常人可料!你们想想看这是在偷谁的东西?……修行人遇到这种事,能躲多远躲多远,谁也不愿 意被卷进世间最难测的因果当中!但话又说回来,那支签普通人是抽不中的,只有修行有成者才有办法将它从签筒里抽出来。”我和柳依依就在他身边,他说话这么 大声干什么?
“此事起因在我,就让我去吧。”不远处绯焱幽幽地说了一句。风君子一直没理她,她也不好意思凑过来,只能尴尬的站着,直到此时才开口说话。
风君子终于抬起头对她道:“很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否则我能放过你,石野心里也不会原谅你,阿秀回来后更加不能原谅你。阿秀的炉鼎因你而毁,灵签就由你去抽吧。……你怕不怕?”
绯焱:“怕什么?除了你我还真没怕过别人。”
风君子:“不怕就好。到时候有什么灾祸劫难别怪我今天没有提醒,你也要有个思想准备。”
绯焱却岔开话题问了一句奇怪地话:“风君子,来此地之前你在做什么?”
风君子微微一笑:“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打架偏要挑后半夜,我当然在睡觉!神识唤醒时我就知道这里出了急事,从容不迫摸黑穿好了衣服。悄悄走出宿舍就来到 这里。我用地是仙人摄物的神通,仙人摄物也摄已,今天你们大开眼界了吧?仙人气度自然不同凡响!”他说话时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绯焱一指他的脚脖子,问道:“你怎么就穿了一只袜子?”
风君子低头看脚,可不是嘛?他有些奇怪道:“我记得我没有半点慌张,两只袜子都穿上了呀?”
柳依依蹲下来仔细看了一眼,好奇道:“是都穿上了,你左脚穿了两只袜子。”
风君子神色颇为尴尬,顾左右而言它:“那个,那个观音庵地位置你们都知道。很好找。两个时辰之后在观音庵门口等我,我要仔细交代抽那支签的讲究。你们先去吧,难得回来一趟我还有事要办。”言毕起身一挥黑如意,驾起龙魂径自飞去。
从此地飞天而行回芜城,一个多时辰足够了。我在前面飞。绯焱默默地跟在后面也不说话。虽然这个结果我早就料到了,但我与绯焱之间毕竟积怨未能尽消,恐怕要等到阿秀真正回来之后才算完结。
我们在芜城郊外落下云端,步行赶到市区内的观音庵门前,柳依依早就到了。柳依依回去的时候不用让我带着她飞天。她摘下指环一闪身就回到了昭亭山,再一闪身 又到了绿雪茗间,从那里赶到观音庵要快多了。绯焱当时看见柳依依凭空遁走也是大吃一惊。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柳依依的修行如此奇妙超常,真不愧是仙人弟子。
时间是天亮后不久,观音庵已经开门了,有两个小尼姑在大门前洒水扫地。我与柳依依站在门外的路边说着话,绯焱远远的站在另一侧的树下。
我问柳依依:“你猜风君子去干什么了?”
柳依依:“他要是去别地地方我不能察觉,但我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去了昭亭山神木林,抱着绿雪神木,脸贴着树干正在说悄悄话。”
我叹道:“其实让他想起往事,心中也未必好受!”
柳依依有些不高兴的向绯焱那边看了一眼:“她喜欢风君子。我有他心通,完全能感觉出来。今天看风君子的样子,似乎对她也很有情意!风君子为什么要对这种女人动心呢?饶了她也就算了。”
“风君子在毫不知情时又遇见她一次,这事很复杂,说不清楚。”
柳依依:“可是我心里不太舒服,他想对绿雪姐姐说什么?说绯焱地事吗?绿雪现在又听不见!”
“那你这个山神也听不见吗?”
柳依依:“神通难及风君子,我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轻轻搂住柳依依的肩膀劝道:“对风君子和绯焱,我想我们应该宽怀一些。其实不论风君子今天如何对她,明天也会忘了的。他明天连你都会忘了,这短短一天时光换谁都会尽量宽容一些。”
柳依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气氛变的沉默了。此时我一眼看见了马路对面的一个水果摊,摆摊地小贩很早就出来做生意了。卖水果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面色 如银盘,体态微腴却端庄合度。之所以能够吸引我是因为她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小贩,那种端坐的仪态有超凡脱尘之意,在这马路边还是那么娴静安详。
再看一眼我又感到有些意外,她卖地居然是黄金枣!我家附近就是芜城的山区果园,如今除了金爷爷还没听说有别人种黄金枣,更别提在普通的水果摊上能看见。而 且现在地季节也不对,黄金枣真正成熟上市的至少应该在两个月后。在这里卖黄金枣恐怕不是普通人,我暗中用神念试探却一无所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神识所 能察知!然而在来来往往的普通人眼中,她就是个路边的小商贩。
我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偏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这么一个人,事情会不会有麻烦呢?我得过去探探她的底细!和柳依依打了声招呼:“那边有卖黄金枣的,我们过去买点。”
柳依依:“好啊好啊,紫英姐姐一定喜欢。”
我挽着柳依依的胳膊来到水果摊前问道:“大嫂,你卖的这是黄金枣吗?怎么这个季节会有黄金枣?”
那女人温和地笑了笑:“是黄金枣,但不是本地产的。要称一些吗?”
“给我称十斤。”
女人又笑了:“今天早上刚开张,你一下就买十斤。……你拿好,一共五十块。”
我伸手一摸兜,表情变的很不好意思,我没带钱!昨夜我是和绯焱去斗法的,不是去请她吃饭的,没带钱包也很正常。柳依依随即反应过来:“哥哥是不是忘带钱了,不要紧,我马上给你拿来。”
她闪身走进一条小胡同,估计是施展阴神遁术直接去绿雪茗间了,没过几秒她又从小胡同里出来,一路小跑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叠钱。我笑道:“哪用得了这么多!”
依依:“我把绿雪茗间里的现金都拿来了,哥哥就放到兜里吧。……大嫂,这五十给您。”
女人将黄金枣递到我手里,冲柳依依笑道:“小丫头好快的速度。”
这时绯焱也走了过来,估计也察觉这个水果贩子不太对劲。她到摊前问道:“大嫂,这黄金枣好新鲜啊!是刚摘的吗?”
女人:“我卖的水果都是新鲜的。”
绯焱摇摇头:“可我听说黄金枣这种果子,成熟之后摘下来,要铺在竹扁中盖上麻草席十天,之后不论是味道还是药效才是最好。”
女人:“哎呦,原来这位妹妹是个行家。那你买回去自己加工就是了,我只管卖水果。请问你要几斤?”
绯焱眨了眨眼睛:“黄金枣我不要,我想买你手里那根杨柳枝。”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5回 奉我心头血,波中取红莲(上)
章节字数:4416 更新时间:07-09-15 18:04
绯焱不买黄金枣却要杨柳枝,卖枣女人笑着说:“一根树枝还要花钱买吗?满城柳树,你自己折一根就是了。”
绯焱也笑:“我就喜欢大嫂手里这根,多少钱?”
女人:“不好意思,不值钱的东西我不能卖。”
绯焱修行日久,眼光和阅历都在我之上,她居然看上了那位卖枣女子的杨柳枝,那是人家往枣上掸水和赶苍蝇用的,难道会是什么法器?正在说话间,后面又有一人 打招呼:“关大嫂,这么早出来摆摊啊?……咦?这是黄金枣,大篷里扣的吧?上市时间早了点!”回头一看是风君子来了。
我与绯焱齐声问道:“你们认识?”
风君子:“当然认识,从小就认识。我小时候关大嫂就在这里摆水果摊了,来来回回经常见面打招呼。……办正经事吧,你们都跟我到庙门口去。”
我们都来到观音庵门前,风君子小声对绯焱嘱咐:“别看这座小庙不起眼,玄机可不一般,不能说进就进。进人家的门按人家的规矩来,老老实实的请愿、上香、叩拜、施舍最后再求签,一样都不能少。”
绯焱答应一声抬头一看门匾,脸色突然一片绯红。只见庙门上方横书五个大字“送子观音庵”。不论绯焱今年多大年纪修为如何,毕竟还是个黄花姑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风君子撕碎衣袖验过她地守宫砂。黄花未嫁去拜送子观音,就算绯焱脸皮厚也有些绷不住。
我在一旁偷着笑,风君子也看出来了,问道:“你到底愿不愿意进去?你不去就算了!”
绯焱细声答道:“我当然要去,请问还有什么吩咐,我怎么才能抽到那支签?”
风君子:“无论你用任何神通。都无法拿起那只签,只有老老实实用手去抽,恰好抽中才行。知道怎么办了吗?”
绯焱:“签筒里有几支这样的签?我要抽哪一支?”
风君子:“就一支,签上写着下中签十四。”
绯焱:“我知道了,用御物之法试探所有的签,动不了的那一支就伸手抽出来。”
风君子:“你不笨嘛,那去吧。”
绯焱举步正要进门,我心念一动叫住了她:“绯焱,你等等。”
绯焱回头:“石小真人何事?”
我将柳依依刚才给我的钱一分不剩全部掏了出来放在她手上:“天月大师说‘缘在芜城’,曾经也有一位高人对我说过‘空袖莫求缘’。请你帮个忙。把这些钱放到功德箱里。”
绯焱答应一声终于进了观间庵,我们在门外等候。按照风君子的吩咐,一套香客地规矩做足,估计一时半会她出不来。我小声问风君子:“你好像和那个卖水果的关大嫂很熟,据我所知你幼儿园早就毕业了。怎么见面打招呼还这么亲热?”
风君子:“小时候吧,孩子们都调皮。而关大嫂卖水果就一个人,有时候不注意,总有小家伙偷她的水果,我都看见好几回。后来我特意提醒她卖东西的时候精神点。幼儿园里的孩子经常偷她的水果。”
“后来呢?”
风君子:“后来她就说谢谢我呀,以后路过她还经常送我水果吃,搞得我都不好意思。”
“这位关大嫂究竟是什么人?”
风君子:“你这话问的。当然是卖水果的!”
“我看她不像个卖水果的。”
风君子:“没什么像不像的,既然在这里摆水果摊,就算玉皇大帝那也是个卖水果地,你看习惯就像了。……我们别堵在庙门口了,到马路那边站着去。”
我们三人站到了马路对面,就在那个水果摊旁边不远。关大嫂招呼风君子:“小风,等朋友啊,过来坐会。”她往旁边挪了挪,长条凳空出了半边。风君子走过去坐下和她聊了起来。
关大嫂:“既然到了佛门前,怎么不进去呢?”
风君子:“那是尼姑庵,我一大小伙子往里闯什么?”
关大嫂:“现在上大学了吧?当初庵里的尼姑就说你一定能高中的。”
风君子:“这事你还记得?那是我抽签收五毛,给小尼姑一块她们没钱找,随口哄我开心的。要是这事也算数,观音庵干脆改夫子庙得了。”
关大嫂:“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恐怕与佛有缘。”
风君子:“你卖水果就卖水果,怎么管起这种闲事来了?听你地意思好像是鼓励良家女子当尼姑?这是哪家的道理?”
关大嫂:“良家女子?……我在这庙门口摆摊不少年了,也经常听里面的师太讲经,多少也懂了一点。我看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眉间气色不祥,恐怕需要菩萨渡化才能消灾解难。”
风君子笑了:“你怎么学会看相了?我看她没事!”
关大嫂:“你说没事就没事吗?我看还是好好求一求菩萨比较好。”
风君子:“你在菩萨庙门前卖水果,是不是也帮尼姑们拉生意?……不论菩萨保不保佑,我不希望她有事,我会保护她的,只要她愿意做个好人……”风君子说到最后已经不是在对关大嫂说话,而是眼望着庙门自言自语。
正在说话间,一身红裙地绯焱已经走出了庙门。一阵晨风吹来,她的裙裾飘散,身形宛如一朵波光上的红莲。风君子伸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朵红莲花。粉嫩地花蕊上 还带着露珠似是刚刚采摘。他将红莲递给了关大嫂:“好久不见,我身上又没什么好东西,就拿这个送给你吧。有事我要先走了,下次再聊。”
我们迎上前去悄声问:“东西得手了吗?”
绯焱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签,深红色发着紫光,上面刻着“下中签十四”。风君子接过去道:“就是这一支。没错!”
柳依依问:“接下来怎么办?你要做法吗?那我们就去昭亭山。”
风君子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不行,动静太大,你在昭亭山恐怕罩不住。柳依依,你去昭亭山等着,我会把望天吼送过来。你记住了,阿秀没有重新化成人身之前把她扣在昭亭不要放出去。”
柳依依:“那你去哪里?”
风君子:“只有在浮生谷中我才有把握。石野、绯焱,你们先去浮生谷等我,我三个时辰之后自会到来。现在有点事要办。”
柳依依:“我也想去浮生谷。”
风君子:“不行,动静太大,小心把你的阴神之身给震散了!听话。快回昭亭山。”
柳依依走了,风君子有什么私事要办也走了。绯焱还是一言不发的跟我出城,野外无人之处御器飞天,一同赶往三梦峰下的浮生谷。
浮生谷静悄无人,虽是夏日。此地却甚为清凉幽静。巨大的三梦峰白云缭绕,我与绯焱在忘情天梯下等候风君子,不知他又做什么去了。我们两个面对面站在那里不说话,气氛有点尴尬,过了半天还是绯焱开口打破了僵局:“石盟主。”
“你有什么事?”我平静的答道。
绯焱:“你和柳姑娘都是风君子地门下。他怎么在忘情宫外还有传人?”她主动找我说话想问的还是风君子。
“想当初风君子被天月大师逐出忘情宫,不能再传忘情宫道法,你也是知道的。他自创了两门道法。一虚一实,传给了我与柳依依,并非是我要拜在他地门下,是机缘巧合他收了我这个弟子。我并非忘情宫传人,也曾得世间诸多高人指点。”
绯焱:“你真是好福报!如今你已是东昆仑盟主,有自立宗门之心吗?”
“你说对了,我正有此意,想开宗立派。”
绯焱:“你是应该开宗立派,风君子是在世仙人。自创道法传承世间,立宗门之事理所当然。你想好了宗门之名吗?”
我抬头望了望三梦峰,三梦峰上是我从未眼见的忘情天宫。笑了笑说道:“风君子现为忘情宫之主,是你给他出的好主意他才能回得去。忘情宫之下是三梦峰,我立宗门名子就叫三梦宗,也算是尊师尊法之意。”
绯焱:“三梦宗,好特别的名子,知道内情的人一定能听出来历。”
“如果你将来拜入忘情宫,真的成了水无波,我们也算出自同缘。”
绯焱的脸色有些复杂:“风君子安排地是来世,你要杀我夺炉鼎,他再送我转生入忘情宫水门。答应我的诺言岂能如此完成?……我不愿意。”
“如果他此番借来望天吼化身,阿秀无恙归来,我想也没人会这么做。忘情宫就在天梯之上,你想去,不会有人拦你,不必再等来世。”
绯焱摇头,很认真的说:“我现在想要的不是忘情宫。”
我似笑非笑道:“你想要的东西不亚于忘情宫,甚至包括整座忘情宫。”
绯焱:“你是这么认为地吗?既然如此,我绝不进忘情宫,绝不做水无波!”
“你当初帮助风君子想得到的不就是这些吗?”
绯焱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此时三梦峰上突然传来狂风呼啸之声!只听风声厉哮从极高的天际而降,只听见风声却没有风,有一股凌厉无比的旋风从天上罩了下来,罩住了整座浮生谷,谷地中央却没有一丝波及。
狂风落下,就像一座隔断大阵,将浮生谷变成一处与世隔绝地场所。从天际而落的风到达地面的速度很快,四面八方合围之际天地之间陡然变地一片安静,狂风厉嚎 中又突然变的万籁无声!浮生谷四周的景色也变了,只觉极远处的空气极速的旋转连光线都发生了各种扭曲和折射,在谷中向外看去只能见朦胧一片,四周的景物都 消失了。
显然是有人发动了一座威力无比的法阵,将整个浮生谷镇在其中,连我和绯焱也围了进去。我们不知发生了何事,抬头向三梦峰上望去,恰好看见一道晶莹璀璨的光 芒从天空射来。光芒落在五丈白离砂苑的正中停下,是三尺呈风节插于白砂之中。再看空中有一人脚踏虚空,如有无形地神风托举,冉冉而下。这人当然是风君子, 他是从三梦峰上下来的,原来刚才他进了忘情宫。
“风君子,你这是在干什么?”他还没落地我就开口问道。
风君子落地走到近前,笑着答道:“这是风流无声大阵,将此地与外界隔绝,做这种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绯焱:“需要我们做什么?”
风君子:“不需要,你们退到一旁看着就行。”
我与绯焱退到一旁,风君子站在浮生谷中央,手持那根灵签向空中一挥,口中喝道:“化形齐物!”
我眼前一花,手中那只灵签变成了一根翠绿的杨柳枝。好神妙的仙人道法!我正在暗自赞叹,风君子的神色却愣住了,看着杨柳枝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绯焱:“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风君子转身看她:“是你问人家要的杨柳枝?”
绯焱吃了一惊:“那位卖水果的关大嫂?”
风君子:“什么大嫂不大嫂,是你拜的菩萨!”
我也问:“怎么?救阿秀有麻烦吗?”
风君子突然笑了,少年人特有的那种坏坏的笑,他笑着问我:“假如我没借来望天吼的化身,却把观音菩萨的化身借来了,阿秀成了那幅样子,你敢不敢搂在怀里?”
神游 作者: 徐公子胜治 第16卷 寂寞一城
本帖于 2008-09-16 07:59:16 时间, 由普通用户 画眉深浅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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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2/2008 postrep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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