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5回 奉我心头血,波中取红莲(下)
章节字数:4362 更新时间:07-09-15 18:04
借观音的化身?就算我答应阿秀也不能愿意,就算阿秀愿意观音菩萨也不能高兴!我后退两步连忙摆手道:“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风君子:“算了吧,这种玩笑确实大了点!还有帐要和她消,今天就放观音一马。……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假如真的让阿秀夺了绯焱的炉鼎,天天粘在你身边,你不觉得别扭吗?”
我看了绯焱一眼,低声答道:“当然别扭。就算我心里不别扭,你看着恐怕也不舒服!”
绯焱听见了我们说的话,脸色一红转过头去不再言语。风君子看着杨柳枝自言自语:“我给你一品红莲,你还是化出一枝杨柳。唉!”
“你叹什么气,究竟动不动手了?”
风君子:“第一次干这种事,没经验,现在知道怎么办了。”说完他一挥手,将那一支杨柳抛向天空,口中大喝一声:“化形摄物!金毛?!”
杨柳枝向空中飞去,越飞越高在极远处消失不见。我们三人都瞪大眼睛仰头看着,天空出现了一个小点,向着我们头顶落下。那东西越来越接近,已经可以看清就是 那支灵签。风君子看见灵签落下,突然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叫了一声:“快跑!”只见他撒腿就跑向忘情天梯方向,脚下生风速度奇快无比,一边跑一边伸手指堵住 了耳朵。弯着腰将嘴张地老大。
他的样子就像小孩过年放二踢脚,点燃火信转身就跑,生怕被崩着。我与绯焱见他如此,也立刻飞身向两侧急退,然而动作还是慢了一些。只见灵签在半空中突然炸 裂,发出一声震天大吼。这吼声我无比熟悉,就是阿秀曾发出的望天巨吼。只是这声音的威力,比阿秀遇难前那一声吼还要大上许多倍!
震吼声中,我只觉得心神涣散五脏离位,元神恍惚再也施展不了任何法术,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我差一点没被震昏过去,只觉得耳中嗡鸣不止,眼前发花直冒金星。用手扶地艰难的坐了起来,脑袋还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地就看见远处有一团金光从地上滚来,直扑入我的怀中。
扑入我怀中的是一只小狗。与我在状元桥下第一次看见咻咻时一模一样的小狗,所不同的是──咻咻的毛色棕红,而这只小狗混身上下的绒毛是金黄色的!我下意识的将它一把抱在怀中,随即反应过来──咻咻回来了,风君子借来了金毛?的化身炉鼎!
咻咻还是当初与我刚见面时地样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眼神中有说不尽的话,口中“咻咻”的叫着,直在我怀中乱拱。阿秀又成了小狗地模样,有话想说却说不出来。我鼻子一酸想安慰她两句,突然有一只手伸来将咻咻从我怀中提了出去。
风君子一只手提着咻咻的后脖子,咻咻非常不情愿的在空中挣扎扭动。只听风君子喝道:“回来就回来了。就不能先老实一会?你以为石野喜欢看到你这幅样子吗? 现在我送你到昭亭山神木林,化形篇不用我再背第二遍。再化人身之后与石野相见吧!”说完另一只手一挥呈风节,一股激风升起将咻咻卷向天空,远远消失不见。 再看浮生谷四周,风流无声大阵也早已收起。
风君子伸手把我扶了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崩着?”
“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全身发软仍然没什么力气。……绯焱呢?”
风君子:“她身子骨不如你,被震晕过去了,在那边躺着呢。过一会再理她,你有什么话趁现在赶紧说吧。我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阿秀什么时候能回来?”
风君子:“她现在的炉鼎比原先要强太多了,就算从头开始也不需要更长时间,修行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五个月就差不多可以超越当初。一切要看她如何用功,你不要去打扰她。……将来你若开宗立派,她可是这人世间绝佳地护法。”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想告诉你呢,我找到了梅花圣境,那地方你也去过。我想合三家为一宗,名子都想好了,就叫三梦宗。……对了,你给守正真人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写的?为什么一定要推我为东昆仑盟主!”
风君子:“其实你要做的不仅仅是东昆仑盟主,而是重整东西两昆仑地神君。不要问我,按你自己的方式去办吧,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不会比你做的更好。我不在的时候,你明白了很多事,也不需要我再废话了。这次你捏碎墨玉唤我回来,我却不是为你而是为她。”
“公子真的是为我吗?”身后绯焱的声音传来。
风君子转身:“这么快就醒了?你比我想像中的修为还要高一些!为什么要叫我公子?难道你想拜入忘情宫?现在可以了,不需要杀你一次,你直接登上天梯即可。”
绯焱摇头:“不,我不去。”
风君子的语气有些惊讶:“你不去也成,碧水烟披与碧水平波诀就在忘情宫中,你自可去取走,也算应了我当日地诺言。”
绯焱还是摇头:“我非忘情宫弟子,怎么可以去取忘情宫的镇宫之器与法诀。”
风君子:“那你想要什么?”
绯焱:“我想知道──你想怎样对我?以前你想杀了我,来世收为忘情宫水无波。现在炉鼎之事已了,你又想怎样对我?”
风君子看着她淡淡道:“我不想怎样对你。没事了,你回去吧,继续做你地绯焱。”
绯焱看着他,哑声低唤:“风君子……”
风君子叹息一声:“明天日出之前,我将会忘了今日之事,你又何必呢?”
绯焱咬了咬嘴唇。眼圈有些红了,她抬头道:“这样也好,你总有历劫而回的一天,等到那时我再问你。公子,石真人,绯焱告辞了。”绯焱转身却没有飞天而去,而是一步步的走向浮生谷外。
“绯焱,你回来!”风君子在她身后叫道。
绯焱迅速的一转身:“公子还有何事?”
风君子定定的看着她,神色颇为古怪,良久之后突然问了一句:“你已经大祸临头。可能性命难保,你知道吗?”
绯焱:“你曾无意中为我断过命数,但我不知所指何事?”
风君子:“所指就是今日之事!……刚才那一声大吼,连我都有些腿软,我们还是坐下说吧。石野。你也过来坐下。”
我们在白离砂苑旁坐下,绯焱不自觉的紧挨着风君子地身边,而我有意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只听风君子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们以为那只灵签是随便抽的吗? 我是生而仙人之身,世间万法无忌,可当年不小心抽中了那只签仍然大病一场。你们虽然有些修为。能与我的仙人之身相比吗?这一劫十有八九会要了性命,所以我 才会让真正该应劫之人去抽签。石野杀绯焱夺炉鼎是一劫,绯焱抽灵签入苦海同样也是一劫。当初夺宝害命之时。因果早已种下,无论如何结局都是如此,我不过是 顺势安排而已。”
绯焱面无血色,抿着嘴唇没有说话,风君子望着白离砂苑目露迷离之色。我咳嗽一声问道:“没有办法可解此因果吗?”自从见到咻咻回来,我对绯焱的恨意已经消去大半,她若吃些苦头我没意见,但如此下场还是太惨了一些。
风君子不答话,脸上露出痛楚之色。伸手捂住了胸口。绯焱立刻问道:“公子,你怎么呢?”
风君子莫名说道:“绯焱,你是我的心头血。”
绯焱:“你什么意思?”
风君子:“我在回答你的问题,你不是想问我会怎样对你?在你走出观音庵之时,我用心头血化成一品红莲供奉,以求慈悲之心救你苦难。”
“公子……”绯焱突然失声,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我急忙问道:“你不会有事吧?”
风君子:“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石野,我不久从滨海回芜城,你领我去你们村老中医那里去看看,让他给我开一副调养气血的方子。”
“君子,你为何要如此?”绯焱终于说出话来,伸手抓住了风君子一只胳膊。
风君子:“当然是为了救你,只要你偷来灵签救阿秀,我自会救你一命。这本是你的命数,仙佛超然能看穿因果,却并不插手,观世人咎由自取。你若想无事,除非跳出红尘外,去观音庵落发出家。红莲消业力,你可度过此劫。但是,此非权宜之计,你要真心向佛方可!”
绯焱身体晃了晃,抓着风君子一只手臂才坐稳,颤声却很坚定地回答:“不,我不去!”
风君子眼望前方毫无表情:“不去,九死一生!”
绯焱:“我宁愿死,不如你亲手杀我!我做错的事,我愿意承担后果。但我不……”
他们说话时我在干什么?我的脑筋在飞速转动──风君子有些奇怪,奉上自己的心头血,换绯焱出家保命?他并非佛门弟子,也从来不认为自己的修行道法在佛门之 下,怎么今天会用这样地办法?我对仙佛大神通不了解,可我对风君子很了解。既然他肯为绯焱献出心头血,肯定会想办法救她,而这办法不太可能是逼她出家。他 可能还在试探绯焱的心意!这小子如今修为高了,可性情没怎么变,他行事的习惯如此。
算了,我做一回好人吧!我试探着插话问道:“风君子,我能问个问题吗?”
风君子:“问!”
“你刚才所说‘仙佛超然能看穿因果,却并不插手,观世人咎由自取。’那么如果插手又会怎样?”
风君子转头看我,神情变的饶有兴致:“你认为仙人神通有何不同?我今天就告诉你!并非移山填海无所不能,而是能跳出因果。跳出并非无有,而是洞明超脱,一 旦插手还是会卷入其中,只能借机善解因由,比如今日绯焱盗签之事。……我以前行事,极力避开因果不想插手其中,终究还是不脱。修行突破忘情境界之后,终于 明了入世而出。”
“你别只讲道理,说点实际的。你总得有些手段才是。”
风君子:“唉!手段当然有,你这是在逼我!……七心死后,我地心变软了。昭亭山一战,戾气也消尽了。今天我就插手吧!……绯焱,你把右手给我。”
绯焱伸出一只手,被风君子握在掌心。只听她疑问道:“这是什么?”
风君子:“送你的东西。”
绯焱惊呼:“九转紫金丹!”风君子已经松开手,只见绯焱的掌心多了一枚紫光流转地丹药。
风君子:“当初之事因夺丹而起,这枚九转紫金丹恰恰是我的。孤云门的修行我知道一些,你的护身仙霞术已经收放自如,再进一步,面临‘转刺化仙霞,炉鼎自承 伤’的考验。再加上灵签之祸,天劫、人劫齐至,你几乎过不去的。九转紫金丹真正的大用就是助修行人历天劫,你移换炉鼎再度脱胎换骨,不仅可以避今日之祸, 而且修为更上一层。因由自九转紫金丹而起,善果也由九转紫金丹而解,我虽插手改变你的命数,却并未逾越。”
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最后解决却这么简单──将九转紫金丹给绯焱!但是仔细想想,真的简单吗?一点也不!且不说这世上仅此一枚地灵丹有谁愿意送人,绯焱今日能够得到九转紫金丹的过程就曲折万分。风君子费了多大的心力,一再点化绯焱,最后还考验试探了良久。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6回 仙抚伊人顶,结发授神丝(上)
章节字数:4366 更新时间:07-09-15 18:04
绯焱左手托右手,仿佛还是托不住那枚轻飘飘的九转紫金丹,声音也在打战:“给我的?”
风君子:“不是在你手里吗?”
绯焱:“你还要我出家吗?”
风君子:“当然不用了,我的心血已化红莲供奉,观音菩萨还想怎样?”
绯焱眼睛闭上,眼泪无声滴落指尖,然后身体一软倒向风君子。风君子一把接住,将她的脑袋轻轻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她怎么了?”
风君子苦笑道:“你说能怎么呢?当然是晕过去了!可能是太激动了,刚刚被望天巨吼震动心神还没恢复,心神再动一下就晕了。”
“她刚才几度大喜大悲,几乎生死轮回,让你折腾得不轻,换谁也受不了刺激。九转紫金丹你就带在身上,说明你早就想好了怎么救她,又何必……”
风君子:“你说话倒轻巧,这女人是怎么折腾你我的?我吓唬吓唬她出口气而已。……七心死后我真的心软了,绿雪遭劫更让我……再也受不了!”
“你不是心软,是悲悯情怀。”
风君子:“别口头卖乖!……阿秀今日得大于失,你也跟着不吃亏,她是你家的护法侍者。绯焱因祸得福,自然没什么好说。她的修为再进,将是东昆仑绝顶高手之 一,而且今后会全力助你。对你这个东昆仑盟主也是好事。可怜地只有我一个,神识唤醒自损修行、奔波万里劳心费力、心头血化红莲奉出、插手因果迫不得已、九 转紫金丹也失去,弄不好还得罪了观音菩萨!……石野,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说过的一句话。”
风君子:“法澄是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也别笑,以后有这种事你自己试试看。趁这绯焱又晕了,有什么话你快说吧。明日天亮之前我要赶回滨海。”
“你怎么放暑假不回家?”
风君子:“这么无聊的问题?学校同学想在暑假打零工却没找着活,我下个星期就回芜城了。不想坐火车想坐海轮,从上海绕一圈回来。”
“不算无聊,你回芜城我才能带你找金爷爷抓药。……还有,你的丹诀没有传完,‘阳神’境界的口诀与心法什么时候教我?”
风君子:“我封印神识之前早已想到,你不必操心。功夫到时,自有安排!”
“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现在又不知道问你什么好了。……你在干什么?”
风君子说话时一直用手在拨弄绯焱的头发,头也不抬地答道:“趁她还没醒。我给她编一根小辫子。别管我,你说你的。”
“差点忘了一件大事,西昆仑各大派近年来正在合力炼制一件神器,绯焱猜到是为了对付你的。”
风君子:“多大点事,我还以为有谁要去中东去搞原子弹!我不在乎。反正我也不知道,倒是你要小心了。有必要的话,来偷我的黑如意,正一三宝合击之威不在任何世间神器之下。”
“好的,我会的!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当初你交代这枚九转紫金丹是留给小辣椒散去邪功之后恢复容颜的。现在你给了绯焱,小辣椒怎么办?”
风君子喟叹一声:“我一插手添变数,诸人都受牵连。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先听坏消息。”
风君子:“告诉韩紫英,再成九转紫金丹,我求一枚,请她送到忘情宫。”
这个消息确实不怎么好,上次一炉成丹三枚,那两枚没话说,可这最后一枚便宜了绯焱。下一炉三枚九转紫金丹,紫英一直掰着指头算。她自己一枚,阿秀得救后也 需要一枚。柳依依虽然现在用不了但将来也说不定有大用,百年之后如绿雪重回也会有用,我虽然用不着移换炉鼎但也需历劫,甚至百合都想到了……反正是不够 的。现在风君子又要预定拿走一枚,我苦笑道:“好消息呢?”
风君子:“我今日之血,可成丹六枚。多出来的三枚我拿走其一,另两枚就算替绯焱还情。”
“这样啊?没有坏消息全是好消息,我替紫英谢谢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真有菩萨吗?”
风君子笑了:“这种问题你也问?昭亭山上天天叫哥哥地是什么人?坐在你面前的又是什么人?”这时他已经在绯焱的脑后编好了一根细长的辫子,从兜里掏出一条湖蓝色的丝带系上。
“那我不问了,你也没多少时间了,我还是留点功夫让你和她私聊吧。告诉你一件事,她其实早就醒了。再见,芜城见!”
……
一周后,风君子回到芜城家中。这小子是个闲不住地,第三天出门闲逛,被我找个机会拉走喝酒。地点就在知味楼君子居,他进门的时候还不住的跟我客气:“看看你,这么客气干什么?不就是春节请你喝了一晚上红酒,还要特意回请我两顿。”
“你坐下吧,我不仅找你喝酒,还有事想请教。”
风君子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如果是生意场上的事,我可帮不了什么大忙。”
“放心好了,不是找你或者你们家帮忙,就是有话想找个人聊聊。快坐,酒都给你倒好了!”
不断劝酒添杯,风君子额头见汗,放下酒杯问我:“菜不错,酒更好,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喝着喝着差点忘了。上次那个酒吧服务员。叫吴眉地女孩子,你后来又去找过吗?”
风君子:“你说她呀,没有。你怎么问这个?是不是看上人家呢?想找就自己去呗。”
“我可没那意思,其实我有女朋友了。”
风君子:“谁呀?什么时候领出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其实都认识,就是柳老师。”
风君子筷子差点没拿稳,惊叹道:“石野。你来真地啦!”
“你什么意思,什么真的假的?”
风君子:“想当初我就能看出来你对柳老师很发痴,上课看她地眼神都不对,以为你就是单相思,没想到你还真敢下手!……我怎么这么笨,早该想到你们关系不一般。”
“早该想到?”
风君子:“对呀,这酒楼是你开的,柳老师有股份是不是?我说话你别不爱听,你一山村来地学生哪来的本钱?柳家帮的忙是不是?柳家在芜城可不是一般的人家。”
“不仅是柳家,芜城荣道集团也有投资。”
风君子:“我听说了一点点传闻。有人说是你救了一个落水者,这人就是张荣道,还有人说你拣到过张荣道失落的贵重东西。”
我笑问:“你都听谁说的?”其实这些话都是风君子自己当初编出来骗我父母的。
风君子:“我也记不清了!……真不知道柳老师喜欢你什么?是你这个人?你今天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认识地人当中,你最聪明有主意。你帮我想想,我和她现在的情况也挺尴尬的……”
风君子:“打住!这是你地私事。外人不好说什么。自己觉得怎么合适就怎么办,反正离大学毕业还有三年,如果这三年下来还是这样,那你们确实认真。……大哥,我佩服你!”
听风君子突然叫我大哥。心里说不出的别扭,摆手道:“叫我石野,千万别叫我大哥。虽然我年纪比你大。”
风君子:“那我叫你杨过好了!……唉!可怜我年满十八岁了,不仅是个处男,连真正的恋爱都没谈过!”
这回轮到我差点没坐稳,世上有他这样的处男吗?然而见他说话时面露痛楚之色,一只手捂住心口。我赶忙道:“你怎么了?”
风君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一个星期总觉得心口疼,去医院检查过没有结果,我都快成捧心的西施了!”
“你这恐怕是气血虚,找个中医开张方子调理一下。我们村有位老中医是很高明地。”
风君子:“金老头是不是?别忘了我去过你家。金爷爷我认识,他家那条大白狗见到我可亲热啦!明天我去石柱村,金爷爷在家吗?”
“你去,他一定能在。”
……
阿秀与绯焱之事总算了结,心头一件大事放下。很想到神木林中看看情况,可是柳依依按照风君子的命令封锁了神木林连我也不让进,并且告诉我阿秀修行未成之前 也不好意思见我。她化形未成,另有一人的修行却已初窥门径,就是梅花圣镜中的弟子容成。百合的资质确实不错,不仅仅是聪明。
我打算为她举行正式地入门仪式,让她成为三梦宗梅花山的正式弟子,可最近在为一件事情发愁。按照正式的规矩,修行界收弟子入门师父要“授器”,就是正式传 一件法器。当初风君子没有传我法器,实际上我有了青冥镜这件神器才会与他结修行之缘,而他除了不能离手地黑如意也没有别的好东西。我却不能不给弟子授器, 给什么好呢?毫光羽是梅花山掌门信物,就算我合三家为一宗,其地位也相当于忘情宫镇。宫九器之一,现在传正式传她还不是时候。可是除此之外我还真没有拿的 出手的东西!
这就是开宗立派的难处,我没有家底呀!听说天月大师是炼器高手,可风君子对此却不怎么感兴趣,毕竟忘情宫中千年传承的好东西有的是,连镇宫九器一大半还闲放着。我与紫英商量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自己动手炼器来丰衣足食了。恰在此时九黎散人来访送了我一件好东西。
九黎散人得到小辣椒的帮助在凝翠崖上凿壁植丝布置漫舞卷天丝大阵,如今已过去一年半,大阵初具规模。虽然漫舞卷天丝大阵真正完成还需要三年五载,但植下的漫舞卷天丝中却生长出一件奇物──卷天神丝。
漫舞卷天丝是一种得天地灵气才能生长奇异植物,根系能够扎在悬崖石缝中,从枝条中生长出来地飞芒有几十丈长。九黎散人以温火玉大阵聚天地灵气滋养漫舞卷天 丝,并以阵法布置,使凝翠崖上的漫舞卷天丝成为一种世间没有的奇异群生物种。飞丝可长达百丈,漫漫交织射出温火玉大阵地气之力互相编织成无形阵势,形成凝 翠崖上空一道看不到的屏障。
九黎散人与小辣椒所植的漫舞卷天丝,也许是得到了温火玉矿髓的滋养,或者是邪樱迷雾的润化,再加上凝翠崖上灵气充盈,其中竟生出一根百年难遇的神髓。九黎 散人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知恩图报就送给了我,说是拜访盟主的见面礼,顺便讨几杯美酒喝。放在平时我真不好意思要,可现在正缺炼器的好材料,就厚着脸皮收 下来了。
这支卷天神丝收在袖中只有小小一卷,然而运法力展开可长达百丈,非虚非实。它本身没有半点分量,却能化成万千道丝影。不仅如此,运用不同的心念力控制,它 还可以成为坚如金刚的锋芒长刺,也可以化做虚若无物的一片雾影。用它来炼制法器不同的人可以炼成不同的妙用,真是太难得了,甚至柳依依都可能用的了它!
我在西昆仑弟子手中还得到一枚矿髓,鸡蛋大小就象一团流动的光液。后来紫英认出那是闪灵脉髓,可以与法器合炼发挥出器物的最大妙用与施法时的威力,而且可以分合几种材料为多器。我将卷天神丝与闪灵脉髓一起炼化,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差错。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6回 仙抚伊人顶,结发授神丝(下)
章节字数:4135 更新时间:07-09-17 08:59
我用了很长时间,凝聚心神体会这两件材料的内含的种种妙用属性,以三昧真火之术慢慢炼化,不敢有一点急躁。想当初风君子教我炼器,传授三昧真火与南明离 火,他一边传我道法一边随手炼器,同时还说着闲话,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透辉石髓炼成了锁灵指环。我可不能像他那么随心所欲,毕竟不是从小拿呈风节当弹弓把玩 耍的孩子。
闪灵脉髓炼化纯净之后就像一种浓缩的半透明液体,以法力托在掌心却不散开,能在半空中变化出种种形状。而卷天神丝炼化之后变成了一种可分可合的奇异材料, 竟在虚实之间。再以南明离火御器感应身心,细细培制,前后九九八十一天时间,将这两种材料合为一体,最后分炼出了九件一模一样的法器,是九根长丝。
我所炼成的这九支长丝看外形就像原生的漫舞卷天丝,然而却成了修行人的上品法器。说它是上品并非是指威力有多强大,法器的威力往往需要使用者的法力来体 现。如果一件法器的妙用能够超出修行人神通道法的极限,无论你修为到了什么程度,法器就会有更神奇的作用,这样的器物就可以称之为世间神器了。比如说青冥 镜。我这九根长丝无法与世间神器相比,但我根据使用青冥镜的经验,并没有将它们完全炼化定形。
将来传给弟子。我地弟子可以根据自己的道法修为,御器时特殊的感悟与施法的习惯,最终自己完全炼化它,使它具有自创自悟的妙用。最好的东西就是自己地东 西,哪怕是神奇如青冥镜,如果我一开始得到的就是完好的青冥镜。如果没有这么长时间的摸索与感悟,我也不可能使用的像现在这样纯熟。道法修为是风君子教我 的,神通妙用大部分都是我自己证悟与摸索出来的。
这下好了,这九支卷天神丝,不仅可以传给丹紫成与梅容成,我还分别给了紫英与柳依依一支,另外也给阿秀留了一支。阿秀重回,正好没有法器,而柳依依用不了 世间重器,恰恰这种卷天神丝她可以用。她们不仅可以自己用。将来收了徒弟,也可以传给门下弟子,将成为三梦宗标志性的法器。虽然三梦宗还没有正式开宗,但 柳依依、紫英、阿秀将来都会是三梦宗的门中长辈。
……
“容成,从今日起你已成为梅花山正式弟子。将来为师开宗立派。合三家为一,你也将是三梦宗的正传弟子。我传你《梅花七笈》地第二笈‘分光拂影,携香盈袖’ 心法与口诀,你当勤加修行。同时传你这件法器,它还没有完全定形。需要你根据自己的喜欢和想法最终炼化完成。”这是在梅花圣境中,我为梅容成举行了入门 仪。式,最后吩咐她的话。
容成:“多谢师父赐器。请问这件法器叫什么名子?”
“它还没有名子,你用在手中,就自己起名子吧。……等你修成了‘分光拂影’的道法,我会传你师门中的炼器术──三昧真火与南明离火,你自己最终炼化它。”
容成:“弟子明白了,一定不会辜负师父地苦心。”
这时站在一旁紫英说道:“好了好了,仪式都完成了,容成你起来吧。你师父想把你派到淝水知味楼,在市井中增长修行阅历。也有机会与天下同道切磋交流。我有话要交代,你暂时随我回芜城一趟。”
容成随着紫英回芜城了,估计是紫英要交待管理酒楼的一些琐事。我在梅花圣境中又独自待了三天,一面仔细研习《梅花七笈》,一面也最终炼化了我自己的一根卷天神丝。
若说修行道法,风君子传我的“四门十二重楼”丹道已经足够高深不在当世任何一门道法之下。可其它各门各派的道法,尤其是更种妙用法术还是应该多做参照借鉴 地。只依典籍传法是不妥的,我自己先要修行印证一番梅花七笈才可再传于容成。梅花山的修行确实有独到之处,毫光羽在付接手中就比我手中要神奇。我虽然摸索 着将毫光羽地妙用发挥了十之八九,但看了《梅花七笈》之后才知道并不完全。至少第二笈“分光拂影”之术,运用在毫光羽上能够威力大增。
如今我的修为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派宗师,虽然不能总摄世间万法,但也能触类旁通,这要感谢风君子当初信手拈来的点拨方式。直到他封印神识离开我之后,我才深 深感受到他当时看似随意传法的神奇之处与良苦用意。梅花七笈。我现在可以传授容成前五笈,至于最后两笈的心法,在我没有完全将一切变化掌握自如之前还不敢 轻传。
如果传丹紫成四门十二重楼丹道,以我现在的修为在“破妄”,也就是“妄心天劫”之前应该毫无问题,往后也不是完全有把握。自己修行与传授弟子确实是不一样 的,我想起了柳依依的修行。风君子有一段时间突然发现自己兜里没货了,自创的鬼修之法柳依依修到尽头,不知教她什么好。幸亏后来他修行再进,传以无梦神游 之术。我可不能闹这样地笑话,万一容成修为精进神速,到头来我无法可传可就太没面子了。
我将那根长丝最终炼化完成,定名就叫作“漫舞卷天丝”,最后的炼化借鉴了七叶曾经的法器赤蛇鞭。我曾亲眼见到赤蛇鞭在七叶手中的威力,我这支“漫舞卷天丝 ”借鉴模仿了赤蛇鞭的妙用,可刚可柔也可分出凌空丝网。最重要的是我炼化成虚实两器,漫舞卷天丝中可发出一支虚神之丝。虽没有赤蛟之魂封印其中地威力,但 用处是类似的。本想将炼好的这支漫舞卷天丝赐给丹紫成,想想又算了,将来要他自己拿走一支神丝去炼化罢。
梅容成的资质确实不错,而且梅花山道法入手时相比丹道修行精进速度要快,往后才显得艰难。半年之后。容成修成第二笈,也炼化了她那支长丝。她给法器起的名 子很特别,叫作“缠魂烦恼丝”。缠魂烦恼丝可以像毫光羽一样分展出万千道丝影,同时还能化出类似邪樱迷雾一样的雾阵,可以迷惑人地心神。看来容成终究还是 擅长媚惑之术,将卷天神丝中受邪樱迷雾滋养的特性炼化出了迷惑心神的妙用,至少我是炼化不出来的。
不提容成的修行如何,她现在离高手的境界还差的很远。紫英将芜城知味楼交给了陈雁,并且特意介绍陈雁给柳菲儿认识,同时将淝水知味楼也交给了容成。她对我 说:“你若立宗门。我也算是长辈了,好歹也享享门下弟子的福。天月大师指点的物类之修,我一直没有时间好好修行。现在当一个甩手掌柜,我也要勤加修行了。 我去梅花圣境,顺便建造药园。也将我这根卷天神丝用心炼化了。”
我要将毫光羽给她,她却不要,说一段时间内不会出梅花圣境,我若想她或有事找她自己去就可以了。紫英去了梅花圣境,而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淝水。按紫英的主 意,我将知味楼中所有地员工一个一个换成了修行各大门派的弟子。至于原先那些人,芜城来的还回芜城。淝水当地招的则多发一笔工钱让他们再谋职业。
这样的事情自然要慢慢来,这些修行弟子首先要学会怎么当一个服务员或者厨师。世间修行入门者悟性都是上品,学起来很快,而且他们也不认为这是一份低贱地工 作,反道觉得与天下同道凑在一起开饭店十分有趣。直到半年之后才彻底完成,淝水知味楼成了真正的东昆仑联络总部。店中员工在前面招呼客人时自然一切都以普 通人身份,而在后厨就算他们愿意用三昧真火烤羊腿,只要不烤糊了容成也不会管,反正大家都是修行人。
正一门派来的联络人当然是我亲自点的泽仁。他是第一个来知味楼报道的,从门童开始做起,最后当了全体服务员地小组长,好歹正一门也是天下第一大派。海天谷 没有派别的弟子,于苍梧掌门非要亲自留下来,他负责饭店的采购和材料运输。想当初谭三玄传位给于苍梧事出仓促,他是怕自己性命难保海天谷一派自断传承。现 在谭三玄已经无事,于苍梧乐得自在借机留在了淝水。
叶知秋见知味楼这么热闹,自告奋勇要代表逍遥派来此,被我劝阻。她在淝水很多人都认识,一个大学教师跑到饭店来打工实在不像话。后来逍遥派派了叶铭地大弟 子知非,但知秋仍然是这里的常客。轩辕派来的人竟然是门中第一高手五味道长,这位老道擅长烹饪,真不负五味之名,在后厨当了厨师长。最后一位来报道的大派 弟子代表让我吃了一惊,她是孤云门的绯焱!
这位姑奶奶怎么跑到知味楼来了?我委婉的劝她不必亲自前来,要孤云门派一个晚辈弟子就可以了。绯焱却笑着反问我:“我已经和绯寒掌门商量了,不能随便派个人来协助石盟主,要么我来,要么让掌门大弟子张枝来。”我想了半天,还是让她留下了。
真想派她去后厨刷碗,想了想还是算了,她和风君子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威震天下的名声,我好歹得给点面子。我让她站柜台做收银员,专门负责结帐。从此之后一座淝水知味楼,真的可以称得上藏龙卧虎,成了东昆仑高手云集之地。
知味楼第一高手首推绯焱。她当初地修为就不在我之下,得到九转紫金丹渡过又一重天劫修为大进,如今已经进入当世绝顶高手之列。整个东昆仑能胜过她的人屈指可数,就连正一门的和锋、和曦几位真人恐怕也要弱她几分。
绯焱依然艳光四射,喜欢穿红色长裙,留披肩长发。最特殊的是她的发型,她总在脑后细密的长发间编一根细长的小辫,并用一条湖蓝色的丝带扎起。风君子当初亲 手给她编的辫子,丝带也是风君子亲手系上的,从此之后绯焱的发型就不变了。我有一次开玩笑问她,结果她低头答道:“这是为了感念公子的结发之情。”
她这话说的我都不好再问了,编根辫子就是结发之情,说的就跟已经嫁给他一样。绯焱你就自己去感念吧,反正风君子又什么都忘了。如果你真有这份情意,也不过是空守相思而已,曾连累我想念阿秀那么长时间,自己染一场相思病也是报应。
容成是这家知味楼的经理,管理日常事务。没人知道她就是曾经的百合,她的容颜甜美,和大家相处的也很好,只有两个人例外。其中之一是绯焱,容成与绯焱曾有 过节这我知道,所以私下里早就提醒过容成不要计较。容成也就是与她交流较少而已,而绯焱虽然喜欢笑但骨子里为人十分孤傲,与众人交流不多也没什么异常。另 一个人不用说也能想到,当然是倒霉的、蒙在鼓里的泽仁。
容成与众人的关系处的都很好,也很随和客气,毕竟都是修行同道,但只对泽仁例外。她对泽仁经常的冷言冷语没什么好脸色,态度明显与其它人不同表面上容成还 是经理的身份,而泽仁只是个服务员,于是容成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干,还经常挑错扣个奖金什么的。众人不解其意,一开始都以为容成是特意拿正一门弟子立威, 后来才看明白了,她就是看泽仁不顺眼!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7回 苦空识异色,归来诣永得(上)
章节字数:4356 更新时间:07-09-17 09:00
对泽仁这种修行高人来说,其实无所谓什么脏活累活,衣袖一挥污秽尽除,给他一辆卡车一施法也能扛走,至于扣工钱奖金那更像在开玩笑。但是在众人面前让容成 如此戏耍也够郁闷的,也亏得泽仁性情修养一流,从来没有和容成计较过。但在他心里也肯定也纳闷,做为正一门弟子中的表率人物,走到哪里都受天下修行各派的 尊重,怎么这个无冤无仇的容成就要和他过不去呢?难道是容成的师父也就是石野盟主有意安排的吗?终于有一天找着机会,泽仁问了我这个问题。
那是一天下午两点,周末放假我恰好来知味楼看看情况,不是上客时间,大多数人都出去闲逛了,只有泽仁一个被容成留在大堂中擦地砖。我进门看见了忍住没笑,招呼他道:“泽仁,你擦完地到君子居来一趟,我们一起喝杯茶。”
大约一刻钟之后,泽仁推门进了君子居向我见礼:“石盟主唤我,有什么吩咐?”
“别一天到晚这么客气,快坐,茶都给你倒好了。……泽仁,今天我想问问你,你觉得容成这个人怎么样?”
泽仁微微笑道:“是个好姑娘,小师叔门下弟子自然与众不同。”
我也笑:“你没有发现她对你也是与众不同吗?她对你好像并不是很客气,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泽仁:“她对我并没有真正地恶意。而是相反,遇事多想到我而已,这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容成师妹为石盟主约束知味楼中的诸位同道,而我代表正一门而来,理当以身作则。这些恐怕是小师叔你授意的吧?”
我连忙摆手:“与我可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想找你的茬。我问你。你对我的弟子容成印像如何?”
泽仁思索着答道:“她对我并不和善,我想不明白在何时何地曾开罪于她。说来奇怪,第一见看见容成师妹,就有一种亲切感。”
“你真行!她天天找你麻烦你还觉得她亲切?你第一次见她究竟都说什么了?”
泽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我找了个机会私下问她,她在梅花山中可有一位同门弟子叫百合,百合近况又如何?”
“她怎么答的?”
泽仁:“她说是有一位师兄叫百合,容颜已毁,避入道场修行不愿见世上之人。”
“你又是怎么说的?”
泽仁:“当时我心下侧然,凄苦自知。良久不能语,什么话也没说。”
我看着泽仁。突然想和他开个玩笑,试探着说道:“百合今日已经心灰意冷,十年之约恐成空言。……既然你对容成印象不错,不如我到和曦真人那里做个媒,你们结为道侣如何?我想正一门只会赞成不会反对的。”
泽仁肃然变色:“不可。我必守十年之约。”
“也好,那这样吧──此事到时再提,如果百合与你无缘我再为容成提亲。你现在不必答应,只要点头同意我这么做就行。实话告诉你,我认为容成喜欢你。女人的心思你不懂,她喜欢你才会故意戏耍你。”
泽仁:“切不可如此,我对容成虽有好感。却绝无非分之意。就算百合情淡,泽仁也无它想。”
“算了吧,男人毕竟向着男人,今天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切勿泄露给他人,也不要在容成面前点破──其实容成就是百合!”
泽仁打翻了茶杯衣服湿了一片,却急切的问道:“小师叔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仔细看看容成自己就明白了!”
泽仁:“原来如此,我早就有些疑惑。容成师妹生气的样子,表情和语气。简直太像她了!──师叔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也没别地原因,我不喜欢看你受折磨。百合确实负气了一些,但世间之情又何必如此之苦?……不过,你就等这十年之约吧,相约未满不必点破。此事只有你我知道就行!”
泽仁起身长揖及地:“多谢小师叔,泽仁明白了!”
“不必谢!坐下吧,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泽仁:“我确实还有事想与盟主商量。”
“怎么又突然叫我盟主?看来是正经事,你就说吧。”
泽仁:“天下同道能在此相聚是难得的机缘,平日也多有交流切磋。但若日久无事,恐生惫怠之心,未免浪费了这样的好机会。我与海天谷于掌门私下里商量了,不 如效仿正一三山演法大会,定期集结众人请各派修为高深者登台讲法。只要是门中不禁外传的感悟心得,都可以互相交流印证,地点就定在逍遥派道场。盟主以为如 何?”
“很好很好!是我疏忽了,幸亏你想到了。看来守正前辈如此看重你没有挑错人,你确实有领袖一派地潜质。就这么定了,我明天就去找叶铭掌门商量此事。……”
泽仁先出去了,我又过了一会办了点别的事,四处打了打招呼才下楼离去。下楼的时候正好听见容成板着脸在对泽仁说话:“泽仁,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直勾勾的总看我?”
泽仁:“对不起,泽仁失礼了。”
容成:“这么看女孩子是不礼貌的,我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注意!……厨房地油烟机脏了,你快去擦干净。”
泽仁:“知道了,我这就去。”他一转身,面带微笑的去了。容成站在他身后有些莫名其妙。
……
逍遥派叶铭掌门对聚众讲法之事十分赞同。甚至给它起了个十分好听地名子──东昆仑法会。东昆仑法会从此之后就有了一定之规,每月地初一与十五夜间在逍遥派道场举行,推一名高人登台讲法,众人相互印证心得。
登台讲法次数最多的是于苍梧,泽仁比较谦虚自认为修为不足,但在众人的推举下也经常上台。除此之外经常登台讲法的是逍遥派掌门叶铭。五味道长也讲过几次, 我当然也不能免。绯焱不太愿意参与这样的事,但在我地数多邀请下偶尔也客串一回。但是她讲的东西众人能不能听明白就难说了,而且她声明只给女子讲,男人要 听也随便。
东昆仑法会从一开始起就传遍了修行各派,短时间内迅速名扬天下。各派修行弟子、江湖散修也慕名而来,影响扩大到整个东昆仑。讲法者不再局限于我们几人,和 曦真人路过淝水曾登台讲法,九黎散人来看热闹也被众人推上台一次。各派江湖散修中有修为高深、见解独特者也可以自告奋勇登台,只要不怕被笑话就行。可是自 法会开始以来。没有人厚着脸皮自告奋勇,登台讲法者都是众人推举。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来自长白山的江湖散人自告奋勇登台。此人姓王,自称王逍道人,在长白山中独自修行六十年未踏足尘世。此番一出山就听说了东昆仑法会之 名,特意前来。据说他连听了几场,也颇有感悟,忍不住想登台为同道献丑。没想到还真有自已要求上台的,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就让他讲了一场。
那一夜,王逍道长讲地是混元金丹,由于在座晚辈弟子较多。他重点讲解的是形神洗炼这一关的感悟。王逍道长所讲之法颇为神妙,足见境界高超,而且旁征博引, 细细分解各种不同的关窍。法会的规矩是直讲修行感悟而不传门中道法本身,王逍道长讲到这个程度已经是精深无比。在场众人无论修为高低,听的都是连连点头。
然而这一场难得地讲法我却没有在场,因为我那天正好有事去了梅花圣境。容成往来梅花圣境与知味楼之间,给我传了紫英的口信,一定要我去一趟。紫英有事我立刻就动身前去。恰好在1994年农历六月十五。
梅花圣境中只有紫英一人,我开启洞天门户直接就走入了这片山谷,进入庄园向右一拐,就看见紫英正在药园中用手抚摸着一枝花苗。我笑着问道:“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出神,有人进了洞天都没发觉?”
紫英:“小野,你无声无息就进来了?吓我一跳!……你来看,这一枝波若罗摩花不久之后就快长成结果了,九转紫金丹中的三百六十五味药材我将收集齐第二百八十味。”
我走过去,牵起她的一只手:“好奇妙的名子,好美地花,竟有几分你的姿采。……你让容成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紫英:“你回头看院门口。”
我转身看向刚才的来处,然而眼前一花,有一道桔黄色的影子像飞云般直扑到我的怀里。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来人就把我紧紧抱住,她地头埋在我的胸前,我看不见 她的脸,只能看见一头金黄色地卷发。这是一位穿着桔黄色衣裙的少女,我不用去看她,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幽气息我曾经熟悉无比,她是阿秀。
阿秀一出现就直扑我怀中,一句话都没有说,双肩不住的抖动。她哭了,将脸埋在我的胸前不住的流泪,双手抱的很紧,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我的衣服。我的鼻子一 酸,眼圈也忍不住红了,伸手将她搂住,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阿秀别伤心了,回来了一切都好,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
阿秀只是哭,半天也没有止住眼泪,我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我回头想让紫英也来劝一劝,却发现紫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院中。又过了很久,阿秀似乎是哭累 了,在我胸前拱了拱,用我的衣服擦了擦眼泪鼻涕,这才抬起了泪汪汪的眼:“石野哥哥,阿秀不是伤心,是太高兴了,终于又见到哥哥了。我在神木林中天天想 你!”
“你看你,高兴成这样!……这段时间以来,你受了不少苦吧?”
阿秀:“你也在青冥镜里面待过,知道那种感觉,谈不上是受苦。倒是在神木林中这一年,觉得心里很不好受。”
“苦尽甘来,一切都会更好。你怎么直接到了梅花圣境?”
阿秀:“柳依依让我先来找紫英姐,说紫英姐就在梅花圣境等我,让你到这里来,给哥哥一个惊喜。”
“我真是又惊又喜!……对了,我知道你小时候的名子了,你不叫咻咻,叫吼吼对不对?”
此话说出口,阿秀突然离开了我的怀抱,后退两步单膝跪地道:“吼吼拜见少主人,原来少主人什么都知道了。”
我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不要叫什么少主人,我就是你石野哥哥。你也不再是吼吼或者咻咻,就是我的阿秀,听明白了吗?”
阿秀:“明白了,你现在已经是梅氏宗主,不再是少主人。我就是阿秀,那我今后叫石之秀还是梅之秀。”
“你这哪是明白了,还是有些糊涂。想叫什么随便你吧,反正我就叫你阿秀。要不我叫你抱抱好了,来,再让我抱抱。”
阿秀又偎入我的怀中,我抚摸着她金黄色的卷发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样,就是头发颜色有些不同。”
阿秀:“哥哥不喜欢这样吗?”
“哪有什么不喜欢,以前的样子现在的样子都喜欢。……对了,你既然来到梅花圣境,一定也知道了梅花山与我们芜城梅氏的关系。哥哥有个想法,想合三家为一宗,名子就叫三梦宗。今后你就是三梦宗的护法了,可不许再哭鼻子,让弟子晚辈笑话。知道什么是护法吗?”
阿秀:“我知道,就是看场子。不让别人捣乱,也不让自己人生事。”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7回 苦空识异色,归来诣永得(下)
章节字数:4483 更新时间:07-09-17 09:59
阿秀竟然说出看场子这样的话来,我笑着问:“你着是跟谁学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秀:“我第一次看见修行人相斗,就是在风君子昭亭山封神时。那天九林禅院的法源和尚来捣乱,我当时修行尚浅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还是绿雪姐姐帮的忙。法源说我是护法,风君子说法源和尚是来砸场子的。”
“那天的事是一场误会,法源大师也是一场好意,你不必怪他。至于护法何意,紫英会对你说清楚的。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了,找个地方坐会。”
阿秀:“那我们去哥哥的房间。”
“我的房间?我在梅花圣境哪有什么房间?”
阿秀:“跟我来就知道了,我与紫英姐姐一起布置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穿过天井来到西院,最大的一间静室已经完全换了摆设,其布置居然与芜城中她们曾经给我准备的那间房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但每一件都显得精巧雅致, 书桌、扶椅、格架、衣柜都是白梨木的质。地,只上了极薄的透明清漆,露出自然的清新纹路。床上的被褥是新的,还散发出淡淡的干爽的草木清香气息。在枕头旁 边靠墙的一角,立放着一个白色软麻草编织的蒲团,是给我打坐准备的。
“你们把芜城的家搬到这里来了?”
阿秀:“搬家倒没有。就是按照原样又布置了一遍。石野哥哥满不满意?”
“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你们对我太好了。”
阿秀:“当然要对石野哥哥好,哥哥对我也好啊。紫英姐姐说了,这世上能有一个应该对他好,又可以对他好,还值得对他好的人太不容易了。”
“可是从头到尾。我都没为你做过什么。”
阿秀:“哥哥救过我的命,你不记得了?”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阿秀:“我很小的时候,刚刚学会穿行结界,就到处去找少主人。结果一路跑到青漪江边,那时候水性不熟,被激流卷走。你正好也在江边玩耍,看见我从岸边翻腾过去,就伸手来抓我。”
“抓住没有?”
阿秀:“你小时候眼睛很尖的,当然抓住了,可是你也被卷进激流里面差点没淹死。”
“那我们俩是怎么得救的。”
阿秀:“金爷爷做法。将我们两个都捞了起来。”
“那不是我救了你,是守正真人救了我们俩。那时候我多大?”
阿秀:“只有四岁。”
“那我哪能记得!……让我想想,我父母确实说过,有一次我在江边玩被一股怪流卷到江中,幸亏金爷爷路过救了我。”
阿秀:“肯定就是那次。后来我才知道人世间不能乱走。就待在菁芜洞天中修行,直到你来到状元桥下,我才偷偷将青冥镜送给你,后来又想办法引你回到梅氏禁地。”
“你为我,做地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阿秀:“这都是我应该做也愿意做的。在我不懂事之前,这些都是本能。我本来就是梅氏的守护瑞兽。”
“可是当你化身为阿秀来到我身边,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望天吼。梅氏只留下了你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人。……说起来,这都要感谢我的师父风君子。风君子的事情你都听说了吧?”
阿秀:“柳依依与紫英姐都对我说了。……哥哥,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阿秀:“你千万不要像风君子那样,把我给忘了。”
我叹息一声:“我当然不会,怎么会忘了阿秀呢?只希望你们都能够平安无事,我不能忘也不敢忘。……风君子将你在神木林中关了两次,一次是绿雪困你,一次是柳依依困你,你不生他的气吗?”
阿秀:“两次我都化形而出。因祸得福,他给了我莫大的福缘,我要生他的气那就是太不懂事了。其实这一次柳依依困不住我,我本来可以偷偷溜出来,但我就是没出来,一直等到今天。哥哥说我是不是懂事了?”
“你当然懂事了,我记得你一直都是很懂事的。”
阿秀地脸突然红了,低头弱弱的道:“我也曾经做过一件十分不好的事情,风君子才拿着黑如意把我抓到神木林里面去了。”
少女含羞的样子看得我也心跳,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装作不知,干脆一切都挑明了吧。将她拉到身边坐下,一手搂住她地肩膀问道:“当初就是你在妄境中化成了柳菲儿的样子,我喝醉的那个晚上,是你喂我吃了一枚龙首丹?……那人就是你?”
阿秀低着头,声音就像蚊子在哼哼:“是我,我错了。哥哥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其实我没有怪你,今天只是想把话说出来,那也是我的第一次……”
阿秀:“哥哥,你,你不会不喜欢吧?”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你有此情意,我也不能负你。只是世间之情,很复杂我也说不清,不都是你想像的那么单纯。天地可以长久,在于不必强求。有些话我说不出口,你去问紫英,她也许都能告诉你。”
阿秀:“其实我明白地,别以为我什么事都不懂。只要哥哥不会忘了我,不会对我不好!”
“我怎么会忘你?又怎敢对你不好?你留下地牙印一直就在我的肩头。”
阿秀悄悄伸出一只手。放在我地肩头上,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以后不咬你就是了!”
我将她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掌心,柔声道:“阿秀,求你帮个忙。”
阿秀:“哥哥有事就说。”
“我听说你有穿行结界的天生神通,现在还有吗?”
阿秀:“风君子给我借的仍是望天吼化身,而且比原来更强。当然还有这般神通──哥哥要上谁家去偷东西?”
“我不偷东西,你也别再闯齐云观偷丹那样地祸。如今我们有了三处洞天道场,分别是这里的梅花圣境,芜城的菁芜洞天,昭亭山的神木林。只有你一人可以自如穿行,所以大家有什么事情都需要你照顾了。我觉得你的神通和风君子很像啊?”
阿秀:“是有点像,但不一样。风君子也可以穿行结界,但他看不透门户,需要找到才行。而我还是会被修行法阵困住地,不然上次就不会被抓了。好像没有法阵能困住风君子。……哥哥放心,我一定会把紫英姐姐和柳依依照顾好的。”
“眼前还有一件事更重要,紫英要炼九转紫金丹,却没有功夫走遍天下去采药。而你有天生的神通不惧险阻,来去的速度又快。能不能帮紫英姐到各处去采集灵药?金爷爷曾经带你上山采药,守正真人教出来的当然是此中高手。”
阿秀:“知道了,我一定帮紫英姐姐早日炼成九转紫金丹。其实姐姐对我说过,九转紫金丹对我也有大用处,她炼成之后一定会给我一枚。你知道吗。姐姐最近在炼制法器千回百结丝,就是效仿传说中地神农百草鞭,如果炼成了再采集天下灵药就方便多了。”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一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卷天神丝我也给你留了一支,你拿去按自己的喜欢最后炼化,正好你现在没有法器。”
阿秀:“谢谢哥哥!……时间很晚了,哥哥要休息吗?要不要我陪你?”
“阿秀陪我当然高兴,不过哥哥还要静坐修行,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吗?你去找紫英姐,看看怎么炼化你的这支卷天神丝?”
阿秀:“哥哥想让我走吗?”
“哥哥不是让你走,而是这几日修行正在关头,心中突有感应。察知此时丹道境界有破关之兆。今夜你去陪紫英姐姐说话好不好?我们来日方长。”
阿秀:“神通足具于道境自生感应?哥哥的修为已经这么高了吗?听说这种情况往往凶险,你一定要小心!阿秀就不打扰哥哥修行了……哥哥能不能再让我抱抱?我要象你刚才抱我那样抱抱你。”
“你怎么抱?你的个子没有我高。”
“哥哥你坐着别动。”阿秀站了起来,站在我对面,伸手将我搂进她地怀中。我的脸贴在她柔软的胸前,隔着衣衫埋入少女充满弹性的双乳间,能清晰的听见她地心跳声。阿秀摸着我的头发说道:“哥哥就是这样抱我的,只是哥哥不会象阿秀那样哭。”
我地口鼻都被温柔淹没,说不出话来。我怎么不会哭?记得阿秀遇害后的那一段日子里,我每次静坐之后,都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早已泪留满面!……我深吸一口少女体香,闭上了眼睛,沉静其中暂时什么都不再去想。突然的,脑海浮现出一副场景,就象在眼前闪现──
我好像回到了孩提时代,正光着脚在青漪江边齐膝的浅水中玩耍。眼前的水面突然涌过一股奇异的激流,激流中有一道红光在挣扎。我下意识伸手去抓,棕红色的影 子抓出了水面,然而激流一卷,将我也卷到了波涛中。无边的乱流层层卷来,我处挣扎也无法呼吸,随波而去不断被吞没。
这不仅是回忆,也不仅是幻觉,感觉突然变得真实而清晰,就在此时此刻发生!我的心境一乱,元神恍动几乎不能自持。暗道一声不好,强自收摄心神睁开眼睛,身 体发软晃了几晃这才恢复正常!阿秀显然发现了我地不对,俯下身来急切的问道:“哥哥怎么了?突然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我没什么,你快去叫紫英来!有事情要交代你们。”
阿秀急忙找来了紫英,紫英见我脸色沉重,很担忧的问道:“好好的,不和阿秀多聊一会,怎么把我叫来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紫英,你不必担心!对你说实话,我丹道修行中的又一重天劫到了,我要立刻闭关。你拿着毫光羽到淝水知味楼中传我的号令,就说这一段时间我不能回去,有事情就让泽仁和于苍梧商议而定。千万提醒容成,不可透露我闭关之处所在,也不可让外人来打扰我的修行。”
紫英:“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你有把握吗?要不要唤风君子回来?”
“不用了,他在世间也是历劫,唤他回来也是损他修行,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如此。你速去速回,不在时阿秀替我护法。片晌功夫修便现,老成须是过三年!看来我没有耽误,也该到了,最近总有预感。”
阿秀:“我本来就是护法嘛,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给哥哥护法了!我应该怎么做?”
“不用你做什么,你守住此地尽量不要让外人杂事干扰我。……这枚天刑墨玉交给你,如果发现我元神涣散不能自摄,就立刻捏碎它,风君子会赶到帮我的。”
阿秀:“这么危险吗?”
“其实可能不会,我只是小心做一些准备。你放心好了,哥哥不会有事的。”
……
现在的我,就像站在一条波涛汹涌、恶浪滔天的江河边,一眼看不尽彼岸的风景。那是我的修行要到达的地方,这苦海过还是不过?我可以选择驻足不前,但我就永远不知彼岸是什么?想突破这层境界,或登舟或架桥,总之我要穿越这苦海的考验。
若论心性,我不惧世间的劫数,这些年来也经历大小人劫无数。但是面对苦海天劫,并不是很有把握,原因不是因为我的心神不够坚忍与清明,而是以前我的修行太 顺利了。一连躲过了六重天劫,在阳神境界之前的苦海天劫终于要在修行中经历。以前我都是随缘法而修行,不知不觉中修为精进,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闭关。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8回 舍筏登彼岸,了悟长生诀(上)
章节字数:4311 更新时间:07-09-18 08:31
(题记:在许多武侠与仙侠小说中,都曾提到一部名叫《长生诀》的秘籍,描写的神乎其神,甚至有不少高人为此争夺不休。那样的《长生诀》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宝贝,然而自古以来道家所谓“长生诀”几乎人尽可闻只是不知而已。它只有寥寥四十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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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关之后才知道其中的凶险所在,以前静坐中的种种祥和纯明境界都不可再得,无论我如何收摄心神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一入坐,定境中就会闪现出一幕一幕的场 景,不留痕迹却又清晰无比,仿佛天地初开以来不知几世几劫所有经历的展现。我不能去看,只要一沉溺其中心神就要被卷去湮灭;又不能躲避,就像一个在波涛中 泅渡的人必须与激流相伴。
眼前所见不是光影,而是直接将我的元神化入其中。有声有色,有感有味,有情有欲,有爱有憎,世上种种勾牵纷沓而来。一点灵台不昧,照摄心神未失,我就像汪洋中的一叶轻舟随波逐流,不知将被卷到何方如此谈何到彼岸?
这已经接近于丹道修行最高深的境界,它是我必须要经历的考验。苦海天劫与修行刚入门时入静的杂念不同,也与修行中途时所遭遇的魔境不同。若论定静功夫。此 时已经极深,我遇到地不是杂念也并非外魔,很难说清楚这是什么?世人空谈苦海如何渡,岂不知能走到岸边已是一等仙家功夫。若无坐忘心怀,不可眼见苦海。
往日种种修行手段都在此时尝试。水火不净观双重洗炼,毫无成效。以妄境化转竟无法可入也无法可破。真空运瓮之法企图化去。然而却发现似空非空。一切有为法都是徒劳,我只能守护元神纯净,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我一入坐,就已经忘记了红尘内外的一切,不知身心在何处,只有这一片苦海映衬才知我之尚存。不可能知道我在梅花圣境中闭关了多长时间,也不可能知道这段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当一切努力都无效之后,我感觉到的不是绝望,那种境界之下也无所谓绝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就是无碍。就是面对,就是在洪荒之中无所不为的经历,也是无为的超脱。随波逐流也罢,乘风破浪也好,抹不去地就让它伴随。要纠缠的 就把它放下。也许我说的过于简单了,在闭关中走到这一步却异常艰难,同时我根本就没有思考。当一切经历场景,诸如前生来世都闪现之后,我居然全忘了!我清 晰的知道了一切。却又根本无心沉迷于这一切。我就是我,定坐中的梅野石。
此念一回,突然又见身心床坐。清明洞天!我又回到了梅花圣境,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什么感觉?不知道一个平常的人有没有这样的突然感悟?一个孩子,总 觉得自己永远是孩子,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长大了。不是别人告诉他,而是自然而然的发现自己长大成人了。我们身边的有些人从生到死,从混沌归于混沌,恐怕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但也有不少人曾经有过。
婴儿境界最终突破与金丹大成有些相似,真如内外身心不二。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渐离身心之牵,从丹田到紫府,如我身重现移院换景,婴儿长成,无 有丹田之别,无有元神需护,一点真身化尽,转成妙如真人。再进一步,便是阳神出现,可惜我还没有学过心法和口诀。
破关而出,我自然可知梅花圣境中的一切,有些意外地是──我面前放着一把椅子,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我睁眼问道:“金爷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金爷爷:“我来了快一个月了,特意为你护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
金爷爷:“阿秀去了石柱村,别人不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躲在哪里,她可是能找着我。听说你闭关历劫,我当然要来看看情况。……好凶险的劫数,好神妙的道法!”
“凶险吗?我觉得有惊无险。世上还有什么道法在你眼中敢称神妙呢?”
金爷爷呵呵笑了:“我真佩服风君子那小子,有天大地胆子也有天大的手段,竟敢如此教你!你在定坐中当然不觉,我在一旁看的清楚。没想到你居然不必我插手相助,一坐而功成。”
“我这一闭关是多长时间?”
金爷爷:“月缺再圆,不多不少正好一月。”
“这么长时间?”
金爷爷:“这还长?已经够短了。虽然你所学与我正一门三十六洞天不同,但我也能看出来,一劫破数劫,精进超然!”
“谢谢你,辛苦您老人家了!”
金爷爷:“不必谢,我这也是受人之托。”
“那我谢谢阿秀了,也替阿秀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你也救过阿秀。”
金爷爷:“你误会了,我说的人不是阿秀。”
“托你之人不是阿秀?难道是风君子?”
金爷爷:“好反应,就是他!不过他托我之事并不是为你护法历劫,他似乎对你渡过这一重天劫很有把握。他在信中求我的是你历劫之后地事情,他求我传你丹道中‘阳神’境界的口诀与心法。”
“他托你的是这件事?难怪我上次问时他说早有安排。正一门三十六洞天与我所学并非同样,他怎么托你教我?难道他将丹道心法口诀也写在信里了?”
金爷爷:“不。他没写,就让我教!这个臭小子,先插一手抢我地徒弟还不算,到头来将徒弟交回来,还给我出了个大难题!”
“哦,什么样的难题能够难倒守正真人你?”
“他在信中讲了你的丹道修行。合我正一门三十六洞天境界为三门九重楼。正一门的三十六洞天丹道,关于他所说的‘阳神’修行,分别有‘出摄’、‘阳神’、‘ 化身’、‘待诏’四层洞天境界。他说你的修行不同,历一次苦海天劫,将四层洞天合为一重境界传授。如此不求枝节只破境界直指,既精忍又大胆,我正一门传承 中不敢为也,它对弟子地要求太高了!”
“那金爷爷你被难住了吗?”
金爷爷:“哼!难住我?我在石柱村中想了一年,你以为我一直在躲清闲吗?臭小子从来没与我斗过,估计总有些不甘心。出这个题目来考我。”
“守正真人神通广大,万法融通,就算是仙人出题也没有考住你。”
金爷爷:“你小子也别拍我马屁,现在轮到我考你了!我问你,丹道阳神境界口诀多用长生诀。你知道什么是长生诀吗?其实天下人几乎都听说过,但是修行不到这一步师父不点破。”
“让我想想……我背出来你听对不对?──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金爷爷点头微笑:“好,很好,有了境界也有了悟性。说的一点不错。其实天下人谈论的神乎其神地‘长生诀’,就是《老子》第七章,短短七七四十九字。小野, 风君子在你丹道入门时一定也曾‘拜天’与‘问道’。天地不仁而无私,丹道长生而成其私,这些他一定都跟你讲解过了。当时你听懂了吗?”
“当然讲了,而且讲的只有这些。我当时听的似懂非懂,现在明白多了,但也并未透彻。”
金爷爷:“如果你尽数了然透彻。还要我来做什么?我现在就传你心法,我所传心法可能与风君子习惯不同,看似多费一些功夫却能让你少出偏差意外。你听好了……”
金爷爷丝毫功夫都不耽误,接着就传授我阳神境界的修行心法,这一传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中天。传法已毕,他站起身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修行最重 根基,切记不可急躁,再进一步阳神出现,长生久视可期。丹道修行进入阳神境界,自古他人尊称为地仙。小野,我以后可以叫你石小仙人了!不,梅小仙人。”
“我是小仙人,你是老仙人,天下人不都叫你老神仙吗?”
金爷爷:“我们怎么互相捧起来了?在风君子面前可不要说这些话,我们其实都不算,这是自古以来晚辈弟子的吹捧而已。那臭小子才是真正的仙人。……你既然出关,就赶紧回淝水吧。有一位高人见不到你我,将整个东昆仑都要踏遍了!”
“什么人?”
金爷爷:“回去就知道,我也不认识。还有,快去与门外三位女子见一面让她们放心吧,柳依依那姑娘也到梅花圣境来了。她们可担心你……你这孩子,可比我这个老头有福气!”
我走出院子时听见有三人在正厅说话──
阿秀:“石野哥哥说我什么都和以前一样,就是头发颜色不同了。如果能够尽然领悟化形之妙,我地头发又会变成哥哥喜欢的样子。”
柳依依:“化形之道何其神妙,尽然领悟已是仙家神通。”
紫英:“傻丫头,出去找一家美发店重新染个颜色不就行了?不要事事都往神通道法上想。”
……
金爷爷说有位高人找我,就是那位来自长白山的王逍道人。王逍道人慕名而来参加东昆仑法会,自告奋勇登台讲法,所讲之法精深神妙,众人佩服不已。到下一场法 会时,众人仍推他上台讲法,他也不推辞欣然登台。王逍道人一连讲了三场,创造了东昆仑法会有史以来的一个记录。不是没有人讲法三场,而是无人连续被公推讲 法三场,这说明天下修行同道都听得意犹未尽。
王逍道人第二场法会讲的是“浑天一念”,不仅局限于丹道修行,对所有修习内外交感法门地修行弟子都有点拨之处。他的第三场法会讲的是“总摄三要”,竟然是 修行所有门派的入手功夫。其内容境界不算高深,却精妙无比,不仅对普通弟子,主要是针对在场高人传法时如何点化。他讲到了种种精进与便宜法门,针对不同情 况不同资质如何引导弟子入门。这下不仅仅连普通的晚辈,就连在场地高人也是大有收获。
这样一来,这位突然出现的王逍道人声威大振,一时之间名扬天下。他以前在修行界默默无闻,突然以当世高人的身份出现也难免让人起疑可大家对他地来历并未十 分质疑,因为有人认识他。轩辕派的五味道长六十年前在长白山采药时曾见过王逍道人,那时他正在山中闭世修行,也正好应了闭关六十年不踏足人世之言。后来九 黎散人又到芜城参加法会,与王逍道人也是旧相识,七十年前他们就见过,不过那时两人都很年轻。修行高人颜容变化不大,见面也不会认错。
王逍成了天下修行界的贵客,各门各派都愿意结交请教,法会之余行走各处大受欢迎。交往的多了也就熟悉了,讲法之余有人提议切磋切磋。在淝水之时,逍遥掌门叶铭首先提议斗法演示。王逍道人出山未携法器,借于苍梧的金乌磐龙杖斗叶铭,叶铭甘败下风。
后来于苍梧忍不住技痒出手邀斗,王逍道人厚着脸皮借绯焱柔锋绫斗于苍梧,一番斗法于苍梧也输的心服口服。淝水的第一高手当然是绯焱,绯焱本不想和王逍道人 动手,可众人一再蹿动,百合首先起哄带着一帮女子成天缠着绯焱要她出手试试。绯焱勉强答应与王逍道人斗法演示,为天下同道指点。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8回 舍筏登彼岸,了悟长生诀(下)
章节字数:4261 更新时间:07-09-18 08:31
那 一天,王逍道人借来叶知秋新得的那柄飞剑,与绯焱来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斗法,地点就在逍遥道场。天下同道只要能赶去的都去观战了,对两人的道法神通叹为观 止!斗法半日未分胜负高下,王逍道人主动撤剑提议罢斗,并对绯焱说了一大车恭维夸奖的话。王逍与绯焱没有分出胜负,其它人大多也看不清这两人的门道。
淝水的高手王逍道人都见识遍了,没人能够胜过他。闲暇之余他与各派弟子交流,丝毫没有高人的架子,还不住询问东昆仑盟主石野真人哪里去了?可惜他在东昆仑 法会讲法三场,而我恰好在梅花圣境中闭关一月,他找我多次也没有见着人。在淝水这段时间,王逍道人还插空飞游各地,拜访天下高人。他首先就去了正一门向守 正真人请教,可惜守正真人也没见到。和曦、和锋两位真人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但是谢绝了斗法切磋的请求。
王逍也去了九林禅院,法海定坐之中自然不能见他,法澄去了少林寺挂单不在九林禅院。剩下的一位高僧法源却推说所修非同道,谈禅意机锋乐意,动手就万万不必 了。除此之外,王逍还向同道询问天下高人前辈的消息。葛举吉赞活佛已经虹化而去,自然不可再见。而风君子封印神识入世让他大感意外,很关心风君子的下落与 近况,问来问去也未得要领。其实他最想见也能见到地就是我这位东昆仑盟主。
王逍道人成了淝水最受欢迎的修行高人。因为他乐意提携后辈慷慨交流心得,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好感。只有两个人有些意外,巧合的是,那两人恰恰是容成看不顺眼的两位──绯焱与泽仁。
泽仁对王逍道人并无失礼之处,偶尔见面应答也十分得体,但是却不愿意与此人多交往。也许并没有什么原因。泽仁就是不喜欢他,或者是因为王逍对泽仁太过热情,见了面不住的问长问短,对正一门以及守正真人地事情询问太多。泽仁是不喜欢在人后议论尊长的。
至于绯焱,没什么好说的,也许就是看王逍不顺眼。那日斗法不分胜负,王逍言语之中对她很是恭维推崇,私下里也多找机会接触。王逍搭讪,绯焱爱理不理,能说 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王逍请教修行之事。绯焱只是淡淡的说孤云门道法只能由女子修行,她与王逍道人没什么好谈的。王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听说忘情宫道法 也只有女子才能修行,却出了一位宫主忘情公子,不知绯焱道友可知其中奥妙?”
绯焱回道:“他是在世仙人,非你我所能谈论。”
王逍又问:“石野真人为东昆仑盟主。不知道他与绯焱道友的修为谁高谁低?”
绯焱:“这你应该去问他。你若有其它的事,可以找他的弟子容成。”
王逍又去找容成,可容成自然不能说出我在哪里又在做什么,只说盟主的私事她不能知,若有公事去找泽仁与于苍梧。王逍就这样前后在知味楼转了好几圈。也没搞清楚我地底细。
我见到王逍道人已是八月下旬。从梅花圣境出关赶回淝水,在知味楼中询问了泽仁和于苍梧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除了东昆仑法会热热闹闹之外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事 情发生。泽仁和于苍梧刚刚下楼。我回到君子居中椅子还没坐热,容成就禀告长白山王逍道人来访。我刚才已经听说新出山了一位了不起的高人,赶紧起身亲自迎到 楼梯口。
王逍道人三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披散着发髻,一副俗家打扮。身着十分合休地米色湖绸杉。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上下,一双眼睛明亮透彻如朗星闪烁,举步上楼 步伐飘洒足不沾尘,一看就是一位很注重形象的高人。他虽然没有见过我。却一眼就认出了我,上楼看见我时就抱拳说话:“这位一定就是天下修行盟主石野真人, 小小年纪果然气度不凡。在下长白山散人王逍,给盟主见礼!”说着话来到了近前。
我赶紧还礼:“原来是王逍道友,最近你可是名扬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照人。来,请到君子居问茶。”
君子居中,此人举止十分恭谦有礼,相谈也十分舒畅。他说已经三次到知味楼拜访,只可惜现在才见到我,问我有什么事情去了?我只推说尘世中有些私事要处理, 没告诉他实际情况。后来他又夸奖我小小年纪威望了得,盟主之位天下敬服等等,最后又夸奖我的师父如何了不起,调教出我这样一位高人来,顺着话就问到我的师 承。
自从数年前葛举吉赞活佛在广教寺当众逼问之后,就无人再当面问我地师承来历。天下修行人都知道我与守正真人有师徒之缘,却未拜入正一门。王逍道人问到这个 话题肯定有用意,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我当然不能对素不相识之人说出风君子来,只是简单的回答天下多位高人都曾指点过我。
高人拜山当然要好好招待,晚上在知味楼摆酒席宴请王逍。修行人不讲排场,也没有什么陪客,只在君子居中有他和我两人。可杯子还没端起来,于苍梧就跑来凑热闹要讨杯酒喝,于是就一起坐下了。于苍梧的酒还没倒,逍遥派掌门叶铭也来了,正好一桌四人坐满。
酒席间于苍梧和叶铭喝了几杯开始起哄,一定要王逍道人与我找机会斗法切磋。最近一段时间来王逍道人四处邀高人出手,还从来未遇一败,淝水高手中还没有出手 地就剩下我了。我并无争胜之心。但听说他与绯焱斗法不分胜负之后也很好奇。放在以前我自不是他的对手,但最近苦海天劫已渡,又心学了阳神的心法与口诀。虽 然还没有到阳神出现的境界,但修为已经再上一层楼,也想试一试自己的身手。
想到这里我笑着对叶铭说:“叶掌门,明天晚上在麻烦你在逍遥派演法场中央点上一堆大火。我要与王逍道友隔火演法,好好印证切磋一番。”
叶铭立刻叫来了在知味楼中“打工”的弟子知非,要他赶快回逍遥道场布置。众人听说我这个演法地方式奇特,都大感好奇,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知味楼,又立刻 传到了在淝水的众多修行同道那里。自从东昆仑法会开始之后,就有许多修行弟子来到了淝水。虽然不能到知味楼来当伙计,却都各找办法留在此地。众人听说这个 消息之后都有些兴奋,纷纷等待明夜那一场奇特演法的到来。
王逍走后,我也离开了知味楼。学校还在放。暑假。我没有回宿舍,而是又去了那家“西安风味馄饨”店。如今我休息已不需床塌,有个没人打扰地地方静坐就可以 了。反正我也不挑剔,那家所谓的风味小吃店我干脆盘下来了,做为平时落脚的一个地方。不像在知味楼中那么多人来人往。
小吃店仍然干干净净,多余的桌椅都撤了,换了一张很古朴的八仙桌。显然我不在的时候容成定期会来打扫收拾。后厨也变了,成了一间小小的静室,只放了一扇蒲 团。周围布置了一个简单地隔音法阵。此处除了我亲近熟悉之人,我不会让其它人来。然而今天我开门进来,八仙桌旁已经坐了一个人。这人好大的神通。我在门外 居然没有发现!
“绯焱,你怎么会在此处?”
坐在屋中等我的人是绯焱,她笑道:“出现在此处,自然是找你有事。”
“什么事不能在知味楼中说?”
绯焱:“那里人多嘈杂,不方便。我来找你,自然不会为别的事,只是为了风君子。”
我关上门坐下道:“风君子怎么了?放暑假回芜城,他一直好好的呀?”
绯焱:“我知道他很好,只怕有人不怀好意。”
“谁?谁有这么大胆子?知道他消息地人并不多!”
绯焱:“就是明天要和你斗法的王逍道人。”
“他?他与风君子有什么关系?”
绯焱:“你不觉得这个人突然出现。而且修为如此高超,很是可疑吗?”
“如今正为西昆仑之事不安,却良久没有动静,世间突然冒出这样一位高手确实不正常。但是此人来历已经确认,五味道长与九黎散人都认识他。”
绯焱:“六、七十年前的故人,谁知道这些年又发生了什么?石野,你能猜到明日演法的结果如何吗?”如今淝水众人私下里直呼我其名的恐怕也只有绯焱了,她不 叫我盟主,也不叫我石真人。也许她心里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做我地师娘吧,不自觉的从称呼中流露出来,我也不和她计较。
“如果去猜测,我猜是不分胜负。听说他与你相斗不落下风,应该不在我之下,但总得给我这位东昆仑盟主留点面子,最后恐怕是不分胜负而罢手。”
绯焱:“你猜的可能很对,可是那位王逍道人地修为比你我高多了!”
“此话怎讲?你们不是不分胜负吗?”
绯焱:“知味楼中众人修为以我为最高,你此番一去一月方回,我能看出来你的境界又有突破,恐怕与我也相去不远。你我之间如果仅仅是切磋印证,斗个不分胜负也正常。可我与他相斗,很显然人此未尽全力。他隐藏的很巧妙,一开始连我都未察觉,最后才露出一点破绽。”
“什么破绽?”
“当时斗法良久一直胜负难分,我也想提议罢斗。可是全力施展神通之际岂是说能停下就能停下?我正想开口提议同时收法,他就突然撤剑退出,这等进退自如的功夫是我做不到的。而且他还有一点高于众人,我只亲眼见过七叶与风君子有那种神通境界。”
“什么神通境界?”
绯焱反问了我一句:“不论是青冥镜还是毫光羽,你刚刚拿到手中之时就能运用纯熟与天下高人争锋吗?”
“恐怕不能。法器的妙用如果没有师传,是需要自己细细体会与感悟的。越是世间神器那就愈加如此。像七叶与风君子那种境界,世间神器可以信手拈来,已经超然于当世,我如今尚远远不及。”
绯焱:“你不行,因为你修为虽高可修行时日尚短。我也不行,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因为我也是刚刚突破孤云门道法‘转刺化仙霞’的境界可是那王逍道人就可 以!叶知秋那柄飞剑和于苍梧的金乌磐龙杖我不清楚,可是我地柔锋绫我怎会不知道?我用了它二十年,最近得到墨晶髓又刚刚重新炼化了一遍,其威力已接近于世 间神器。我这件法器是孤云门世代相传,专为女子使用所炼制。可是王逍道人借走它斗败于苍梧,刚拿在手中就诸般妙用变化掌握自如。可见其神通境界远在你我之 上。”
“如此看来,他的修为不亚于忘情宫之会时的七叶。忘情宫法器自古以来也是女子使用,风君子就不说了,而七叶呈风节到手也能运用自如。……你说他如此隐藏自己的修为又是为了什么?”
绯焱:“两件事情我要提醒你。”
“请指教。”话说到这里,我也对绯焱客气起来。
绯焱:“王逍道人自称出山时未携法器,与人斗法时都是临时借用法器。天下人都知道你有两件神器,一面来历不明的镜子和得自付接的毫光羽。他与你相斗时很可能要相借其中一件。你万万不要借给他,尤其是青冥镜!”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9回 识江湖旧客,疏足下山川(上)
章节字数:4242 更新时间:07-09-18 09:46
绯焱提醒的很是及时,如果王逍道人真的有那么高的修为又不怀好意,一旦拿到青冥镜飞天而走还真不好办!我点头答道:“知道了,青冥镜与毫光羽我都不会带去,最近恰好新炼成了一件法器,就拿王逍试试它的用处。第二件事呢?”
绯焱:“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他和风君子原来也认识!”
“什么?这怎么可能?就算认识风君子也会忘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绯焱微微有点不好意思的答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曾经跟踪他去过一次芜城。他在街头遇到风君子,两人打招呼有说有笑,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那他们倒底是什么关系?应该是在人世间本就相识。”
绯焱:“王逍修为太高,我不敢靠的太近。至于风君子我也不能去问他,他现在只认识我是严飞飞。”
“如此还真得小心点这个人。也许他没有什么恶意,既然与风君子是旧识。”
绯焱:“风君子在市井中的熟人我本不该起疑,可那王逍道人自称在长白山闭关六十年未出,又哪有机会在尘世中结识风君子?所以他一开始就在撒谎!”
“此人突然出现在东昆仑法会,大肆结交人心。将天下修行界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除了守正真人与我。看来他确实心机很深。这些日子我不在淝水。多亏你发现了。”
绯焱:“其实你身边地妖精韩紫英若在,一定也能看出破绽,可惜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都不在。明日演法,你一定要小心应对了,不要什么底细都露出来。”
……
逍遥道场虽然比不上正一门的演法会场,但也十分开阔。这一片空地足有数十丈方圆。场地中央点着一堆熊熊大火,也不知道叶铭用了什么特殊燃料,火势特别旺盛 持久。数百名各派修行弟子围在场地周围,而王逍道人在火堆对面向我抱拳施礼:“贫道乃一介江湖散修,身边没什么好东西让盟主笑话了。此番演法还需要借一件 法器才行,我听说石盟主有两件神器,一面古朴铜镜和一支七彩毫光羽。石盟主能否将古镜借于贫道一用,相斗盟主的毫光羽?”
靠!绯焱猜的一点不错,他果然在这等着我呢。这位王逍道人心机够深的,可惜他遇到了同样有心机的绯焱。紫英不在身边。有些事没人提醒我,幸亏绯焱还在淝水 知味楼。我不动声色地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友未携法器。我那两件法器今日未携在身上。本想借高人指点,来试试一件最近新炼成法器的妙用。”
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从王逍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他随即恢复了正常表情:“原来如此。恭喜石盟主又有神器新成。那贫道就再借一件吧,……正一门泽仁道友,能否借你的金乌玄木剑一用?”
泽仁走出场中将金乌玄木剑递给了他:“道长但用无妨。”
王逍法器在手,向我示意道:“石盟主请出手吧?”
我笑道:“道友年长,还是请您先出手指教吧。”
王逍摇头:“盟主让人在你我之间点燃一堆大火。贫道也十分好奇,不知盟主有何神妙法术要施展。所以还是请盟主先动手吧。”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说完我就出手了。
我为什么要在场地中央点一堆火?其实我早有打算。今天就要试试新炼成的漫舞卷天丝威力如何?我这件法器的炼制是借鉴了七叶的赤蛇鞭,所以提议斗法之时我就 想起了七叶。我第一次见到七叶,是在秦岭深处看见他隔着一堆火破了终南派弟子的法阵,所用之法十分神妙。我今日修为也可相比他当日之能,既然试试,那我就 全试试。不借助青冥镜和毫光羽,我想看看我究竟有多大的法力神通?
我大喝一声“破!”,只见燃烧地火堆突然像爆炸一样膨胀开来,飞舞而出的火蛇几乎要将我和王逍的身影都卷进去。火焰腾起向上翻滚。场地中央升起一个巨大的 火球,我再用手势一引,火球收缩上窜变成一条明亮的火柱。此时我喝道:“王道长小心了!”随着声音一弹指,火柱弯腰低头,宛如一条咆哮地火龙直向王逍冲 去。
这一手玩的很漂亮,至少看上去极为绚目壮观。围观的众人纷纷鼓掌喝彩,甚至还有好事之徒吹起了口哨。火龙飞去,然而火舌在他身前几尺远的地方被阻档不能前 进,前方凌空悬着一柄金乌色的二尺木剑,木剑在火光映衬下散发出暗淡地光芒。场面似乎在跳跃中静止,飞扑的火龙散发着光和热,却被一柄暗谈的木剑压制住锋 芒。我们就这样以法力相持了一盏茶地功夫。
王逍不反击破法,我就这么跟他耗着,心中在暗笑:“你不是装吗?我也装一把!你是故意隐藏实力,那就别怪我有意灭你的威风了!我空手用火柱斗你手中法器,也摆一摆东昆仑盟主的架子。”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王逍见我没有别的动静,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口中吟唱一声,暗淡的金乌玄木剑光华流转变的明亮起来,在空中一旋,带着光芒直接劈 向面前的火舌。这一剑祭出威力不小,将我发出的火龙从中劈开成两束,龙头分别倒转而回反扑向我地身形。周围又是一片震天的喝彩声。
左右两条火柱划了两道弧形的轨迹向我面前呼啸而来,我立掌前伸,再喝一声“破!”紧接着双手虚抓。只见那两条火龙在空中突然被定住,然后就传来一连串地暴炸之声,化成无数的火星碎裂。场中极其好看,就像节日里绽放的礼花!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逍见火龙被我所灭,呼喝一声御剑飞出,不是击向我而是击向那堆火。玄木剑发出一道剑芒击中火堆。火堆中飞出一片锐利的火焰,带着密集的激荡声波,像一片飞射地火雨罩了过来。这时我一挥手,衣袖中飞出一根长长的东西,细而无色接近于透明,正是漫舞卷天丝。
漫舞卷天丝出手,在天空画了一个圆弧,紧接着丝影一震,分出一片交织的光网迎向了火雨。火雨与丝网相撞,崩射不绝。就像空中升起一片明亮的火幕。此事无声 无息的,从长丝的尖端中又射出一道虚影,正是我仿照赤蛟之魂炼制的虚神之丝。虚神丝发出,直接刺破了火幕,不带任何花巧的飞射而出。直击在火堆上空的金乌 玄木剑上。
这一击看似不动声色,但我暗中已发出了全力!既然王逍道人要隐藏实力,我就来个出奇不意,一不小心打他个灰头土脸也算他活该。虚实相击,金乌玄木剑带着嗡 鸣之声倒射而回。一股大力涌来。虚神之丝被撞散,化成一片雾影又收回到漫舞卷天丝中。我浑身气血翻滚险些站立不定,刚才这一下直接相击暗中吃了大亏。
金乌玄木剑与漫舞卷天丝同时收回。空中的火幕、飞舞地火焰、燃烧的火堆,竟在这一瞬间同时熄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暗,紧接着场地中央只留下空荡荡的一片灰 烬,乎刚才那一下法力相击瞬间吞没了所有的能量。这时就听见王逍道人清爽的声音:“石盟主修为高超果然明不虚传,王逍今日受教了,自知不敢再与石盟主相 斗,就于此点到为止如何?”
结果是不分胜负高下,如果不是我刚才暗中突然全力出手受了反震暗伤,恐怕今日也会稀里糊涂地被他骗了过去。我极力调匀气息没有任何异常的高声朗笑:“道友 之神通高妙。石某人佩服佩服。就算全力相搏也不可取胜,多谢道友手下留情了!”我这话一出口,就等于斗法停止,我们斗了个平手。这一番斗法虽然时间不长, 场面却极为壮观夺目,众人目眩神弛中这才反应过来,同时发出一阵喝彩声。
……
王逍与我斗法之后,又一次离开了淝水,说是要再访天下同道高人。据我所知他又去了芜城,我在淝水也坐不住了,跟着回到了芜城。绯焱也要随我回芜城,让我给 劝住了。我告诉她芜城有守正真人在,而且守正真人早已留意王逍的情况,不必过于担心,同时知味楼中也要有高手坐镇才行。绯焱开始不肯,但是最后我劝解她说 可以随时唤醒风君子的神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仅自己回去,同时到梅花圣境中将阿秀和紫英都叫上了,面对王逍这种高手,身边没有帮忙地可不行。我对紫英说了王逍道人的情况,紫英对绯焱的分析也深以 为然,提醒我速回芜城盯住风君子就行。她猜测王逍很可能是冲风君子去地,那小子简直是一个能够无穷开启的宝藏,绯焱曾经化身严飞飞打他的主意未果,王逍未 尝不能有这种想法。至于阿秀,我让她去通知金爷爷。毕竟以王逍真实的修为,恐怕也只有守正真人才能对付。
阿秀回报,守正真人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然后就让她回来了。而风君子那边自然是浑然不知,仍然在悠闲的过他的暑假,还有十来天他就要回滨海了。幸运的 是,今年。暑假他“不辞辛苦”将那把“紫气红云灵菊砂”带回来了,我找到茶壶再想办法找他,总能在昊天分光镜中追踪到形迹。于是我也“不辞辛苦”的再度做 起了跟踪监视的工作。
绯焱说地没错,风君子与王逍道人确实是旧相识,很久之前就认识。风君子现在所认识的王逍自然不是修行高人,说起来让我大感意外,王逍曾经是个走江湖卖耗子药的。
卖耗子药的怎么会结识少年风君子?这恐怕要牵涉到风君子从小结识三教九流江湖人的经历。他很小的时候,在芜城造纸厂长大,父母都是造纸长的技术员。在他上 小学之前,也就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他父母调到芜城机关当干部,他们家也搬回了芜城市区。而在他上中学之前,当时水利局还没有盖家属楼,他们家一直住 在芜城旅社。
那时的芜城旅行社与现在的宾馆饭店概念不同,更接近于旧社会的大客栈。它是当时芜城最大的国营旅社,有好几个大院子,不仅住有各单位的长住职工,还有来来往往的过客落脚。芜城旅社经常住有各式各样走江湖的艺人,王逍就是其中一位。
王逍卖的耗子药,在当时很时髦,不是一般的耗子药,据说叫作“金猫牌杀虫剂”。大家听说了别笑,这是真人真事,在八十年代初的城乡各地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情况。王逍卖的金猫牌杀虫剂,不仅仅可以药耗子,据说连蟑螂、臭虫都能一起灭了,其用法就是铺一张纸倒上一小堆放到床底下就行。
王逍的耗子药很时髦,他在芜城旅社门口街边摆的那个摊子也很时髦。他不吆喝,而是放了一个当时很少见的单喇叭录音机将录好的广告播出来。而他左手带着一枚 银扳指,翘着二郎腿坐在摊位后面等客上门。这样一个摊位容易引起在街上闲逛的小孩子围观,风君子就是其中一位。风君子小时候长的虎头虎脑,很是招人喜欢, 和王逍居然混熟了。
王逍经常分给风君子东西吃,当然不是耗子药,是江南的柑橘。王逍喜欢吃橘子,每次出来摆摊都要放一堆橘子在耗子药旁边,没事伸手剥着吃,看见风君子就分他两个。一来二去风君子和王逍关系挺好,而且王逍每年都要来那么两次,每次在芜城留半个月。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199回 识江湖旧客,疏足下山川(下)
章节字数:4338 更新时间:07-09-19 08:28
后来风君子搬家了,而市场情况也变了,走江湖卖耗子药的营生已经落伍,风君子就没有再见过王逍。而今年暑假风君子在街上闲逛,居然碰着个老熟人,过去走江湖卖耗子药的王逍,现在打扮的居然像个学者。
是王逍首先和风君子打的招呼:“那不是风小子吗?长这么大了?已经是个帅小伙了!”
风君子变化确实很大,但王逍这些年几乎没怎么变,风君子愣了愣认了出来:“你不是金猫牌杀虫剂吗?好些年不见了!你居然还能认出我?”
王逍:“五官面目和小时候一样,我试着叫你一声果然没认错人。现在该上大学了吧?”
风君子:“过完暑假就要上大三了。……你一点没变?现在干什么呢?还卖耗子药吗?”
王逍笑了:“早就不卖了,我开了家信息咨询公司,这次到芜城来是做考察的。”
风君子:“考察什么?你要待多久?住哪里呀?”
王逍:“考察地理风水,尚没有被人发现的名胜古迹。就住在昭亭山大酒店,恐怕要待个把月。”
风君子:“好有意思哦!看来你最近发财了,不住旅社住四星级酒店了?”
王逍:“马马虎虎还过得去吧。有空来找我聊聊,你不是觉得有意思吗?我也想在芜城找个了解风土人情地向导。你放假没事就陪我一起走走吧,我付你工钱。”
王逍和风君子就这样在芜城重逢,由于是旧相识,风君子也不疑有他。风君子没事很喜欢凑热闹,何况是碰到了这么有意思的事?于是他常去找王逍。王逍却并不急 于出去考察,总是和风君子坐在酒吧里闲聊。他询问了风君子关于芜城的很多事,特别是九连山的典故与传说。风君子虽然封印神识不记修行事,但其它的什么都没 忘,对九连山脉各处的历史记载和民间传说讲地头头是道,王逍非常感兴趣。
我在昊天分光镜中偷窥二人见面的场景,一点一滴的了解了他们以前的关系。王逍和风君子说话时总是有意无意向四周张望,似乎很留意我偷窥的那个角度,他好像 隐约有所察觉但又不能确认。见到王逍的神识感应如此敏锐,我的神念也不敢逼的太近,总是将镜中场景退到很远的地方观察。
我将所见的一切与紫英一起分析商量。紫英得出了几点结论:首先这位王逍道人并非在长白山闭关六十年,他一直是行走世间地,至少有一段时间经常到芜城来。这 样的高人进入天下修行界的根本重地却又无人认识,说明他不是来结交同道,而是来探察底细的。芜城修行人浑然不觉。却好巧不巧恰好认识了混迹人间的风君子。 其次王逍肯定已经知道风君子就是如今地忘情宫主人风君,此番故意在市井中重逢,一定有所图谋。至于王逍有什么图谋,目前不得而知,只能静观其变。其实风君 子看似什么都忘了。也不是好对付的,绯焱暗算他的事情就是个教训。
我一直有预感王逍可能会把风君子引到无人之处下手,就像绯焱将风君子引到白云雁水一样。没过两天这种事情果然发生了。那天风君子要请王逍吃饭,说不仅谢谢 这几天的酒,还要谢谢小时候的橘子。风君子想请王逍来知味楼,可是王逍推辞不去,就说想见识见识芜城地街边小吃。风君子将王逍领到了大排档一条街,就是他 与我第一次喝酒吃肉的地方。
喝酒的时候他们又聊起了九连山脉,现存地昭亭、飞尽、白莽、留陵、妙门、齐云六峰,话题不知怎么就谈到了留陵山。王逍问风君子:“九连六峰各有传说与名胜,唯有这片留陵山区好像在历史上没有什么太多记载。”
风君子喝着酒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就算是有。恐怕也不记入史书。”
王逍:“此话怎讲?”
风君子抬头说了一句我以前从未听闻过的话:“那里有一座大墓,据说是汉代留候张良的墓。我去看过,至少应该是王候墓,看规格甚至不亚于帝陵。”
王逍眼睛一亮:“千年以来都无人发现,也没有任何典籍的记载,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居然还看过规格!”
风君子微微一笑:“因为我懂一点山川地势,那里面有一座本不该存在的山。你不是来考察地理风水与未知名胜的吗?去看一眼就知道了!如果你看不出来,我一说你也能看出来。”
王逍:“那两天后我就去见识见识,你能不能陪我走一趟?”
风君子:“没问题,我陪你去,就当郊游了。”
风君子两天后要陪王逍去留陵山,这可把我给急坏了。王逍可不像当初的绯焱那么好对付,修为深不可测,甚至不亚于三山会时地七叶。这两个人跑到深山中,如果 王逍看透了风君子的底细,真要下手很危险!怎么办呢?不知道捏碎天刑墨玉之后能不能搞定?守正真人也没有消息,但愿他能及时插手。
我在这边替他担心,他第二天倒主动找上门来了。那天我正在君子居关门想心事,风君子提个大葫芦摇摇晃晃就进了知味楼。紫英上前打招呼:“风君子你来啦?今天想吃点什么?”
风君子:“不吃东西,我想找石野问点事。”
紫英:“石野就在二楼最里面的那间君子居,你自己上去找他吧。”
君子居中的法阵本已开启隔绝内外。我知道风君子上楼赶紧收起昊天分光镜,连青冥镜还放在桌子上,法阵也没来得及关闭。风君子手底下可不在乎什么法阵不法阵,敲了三下门伸手就推开进来了,见到我就嚷嚷道:“石野,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知味楼地酒?”
“你快关门,别把苍蝇放进来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哪里找出来的?”
风君子:“这是在我房间顶上的阁橱里翻出来的,没想到我家还有这么大一个白葫芦,打开还有半葫芦酒,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你闻一闻,我觉得是你们知味楼特产地老春黄。”
我接过葫芦暗自叹息一声,这便是风君子的那只雪葫芦,通体晶莹雪白就像七心的肤色。风君子将葫芦放在阁楼里,后来自然他忘了,今天却突然翻了出来。我打开 盖子闻了闻。点头道:“是知味楼的酒,你这小半葫芦老春黄可有年头了,喝起来一定很香。陈年老春黄后劲太大余味偏酸苦,要想味道更好,最好兑满新酒一起 喝。”
风君子有些得意的笑了:“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跑到知味楼问你一声,待会儿再买些新酒兑满,明天带到留陵山上去喝。”
“大热天,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风君子:“碰到个老朋友,陪他一起出去转转。……咦?石野。你关着门玩古董呢?”说着话风君子看见了桌子上的青冥镜。
“不是什么值钱的古董,就是偶尔得到的一面铜镜。”
风君子伸手将铜镜拿了过去,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半天。又好奇地转过镜面照了照窗外的句水河。此时的青冥镜已经接过于修复,背面的浮雕上还有淡淡的几道绿色锈 迹,而正面地镜面已经光灿如新。风君子很好奇的自言自语道:“好奇怪的古镜?是现代人仿制的吧?古董不可能照的这么清楚!我发现从镜子里面看照出来地东 西,比直接去看更清晰,真是有意思!……石野,借我玩两天好不好?你别舍不得,开学前一定还你。”
风君子突然要借我的青冥镜,我有些犹豫了,他很可能明天带着青冥镜与王逍一起上九连山。王逍本来就要打青冥镜的主意。不过被我识破没有得逞。现在风君子带 在身边,等于送到人家门口去了。但我转念又一想,似乎其中另有一丝玄机我不能查,冥冥中不会发生这样地无故之事。如果风君子真带着青冥镜在身边,一旦王逍 想伸手,我就立刻捏碎墨玉。在九连山地脉上面对手持青冥镜的风君子,我看王逍怎么讨好?
“想玩就拿去玩吧,你走之前别忘记还我就行。今天我好人做到底,现在就给你打满一葫芦酒,钱不收就算我请客了。”
……
第二天一大早,风君子带着一顶太阳帽,鼻梁上还架着金丝变色镜,和王逍一起租了一辆面包车出发去了留陵山。风君子的背包里有一面青铜古镜和满满一雪葫芦老春黄,还有芜城特产的香豆腐干等几样下酒的小菜。
留陵山在九连六峰中并不是很高,但是这一片山区的范围却很大很深,山峦起伏层层环绕。走到无法开车的山脚下,王逍与风君子下车步行开始登山。山势并不陡 峭,沿着山谷中被水流冲刷出沟道向上行走,中午的时候他们登上了留陵山区的一座山峰。风君子站在山顶上指着周围大小山包问道:“老王,你看看周围这些山, 有哪一座本不该存在?”
王逍道人来历非凡,也是世间地绝顶修行高人,如果山川有异他一定能看得出来。他向四周看了半天面露疑惑之色,良久之后才恍然大悟道:“就是我们脚下这座。”
风君子笑:“怎么看出来的?”
王逍:“差点让你给耍了,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不正常,偏偏忘了脚下这座山。我们站的这个山峰不像天然形成,它的形状太规则了,就像一个标准的巨大穹顶。山 也许原来就有,但一定是人工修饰补凿过的。……嗯,山上的草木也不一样,生长很有规律,不像其它山峰中那么杂乱。”
风君子:“你的眼很尖,看出这座山有人工的痕迹,这么大的工程在深山之中只能是王候陵。其实最奇特的倒不是这些,老王坐下,我慢慢讲给你听。”
风君子取出了雪葫芦还有小菜,王逍也随身带有野餐的东西,他们就在山顶的草地上坐下来边吃边聊。风君子讲了一通地理山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也不清 楚是真是假,反正听起来是有鼻子有眼。大凡山川走向,都有其自然的规律,地壳挤压运动的影响以及岁月侵蚀雨水冲刷,会形成各种各样的地貌。如果一切出自天 然,有些地方不会出现莫名其妙的一座山,而有些地方又不会没有山。
但是他们脚下这座山却很奇怪,脱离了山势脉络之外,其地势起伏又与天然的山水走向不符。也就是说这座山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出现了也不应该是这个形 状。风君子判断这是一座大墓,雕山为陵必然是王候手笔。王逍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不住的问这问那,仔细询问了这座山陵的一切细节。
别看风君子大面上讲的头头是道,枝节问题他也是似懂非懂。根据自己的预测胡乱分析──主椁应该在山下多深的什么位置,墓室是怎么分布的,墓道应该开在哪 里,还想当然的猜测这座大墓里面可能会有“黄肠题凑”,等等等等。话说的差不多,酒也喝的差不多,风君子已经带着三分醉意,太阳也已经西斜,王逍的脸上终 于露出一丝不耐之色。
“小风,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着话王逍站起身来,向一边走出几步。
风君子:“是该回去了,要不然天黑就下不了山了。”他站起身来弯腰开始收拾东西,将雪葫芦放到背包里。
风君子打开背包的时候,王逍眼见看见了里面露出铜镜的一角,好奇的问道:“小风,你包里面那是什么镜子?怎么带到山上来了?”他的声音明显压抑着惊喜和慌乱的情绪。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0回 浮云曾蔽日,恩仇掩古丘(上)
章节字数:4179 更新时间:07-09-19 08:28
风君子伸手将青冥镜掏了出来,拿在手中皱眉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是特意把这面镜子带来的。它是我同学的东西,很邪门的!昨天晚上我玩了半夜,发现关 上灯竟然也能照出东西的轮廓,却看不清光线是从哪里来的。镜子里面看东西居然比外面还要清楚,我今天就把它拿到这里,看看能不能照出什么古怪?”
他一边说这话一边手持青冥镜向四处乱照。王逍本来已经准备上前,而风君子正好一转镜面照向了他。王逍吓的一蹦多高,远远的跳开,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他几乎是惊叫道:“不要乱照!”
风君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自以为是的恍然大悟道:“你怎么吓成那样?奥!我明白了,老话都说不能在坟地里乱照镜子,会把鬼照出来的。……你也别怕,现在是大白天,太阳还在呢!”
王逍:“我们站的地方不对,你快把镜子收起来!”他嘴里说话,人却不敢上前,右手悄悄背到了身后。
风君子半开玩笑道:“是有点不对,我们站在大墓的封顶上。应该照照脚下,你注意点,万一真有千年老鬼钻出来我们就赶快跑。”
风君子将青冥镜朝下举过头顶,歪着脑袋向上看,也不知道都看见了什么?王逍见风君子只顾研究青冥镜没有注意自己。默念了一句口诀,背后地右手中突然出现了 一样东西──他果然带着法器!这件法器长约四尺,杯口粗细,结节相连显得有特殊的弹性。法器悄悄祭出,周围包裹的空气中流动着紫红的光华,看外形是一根十 八节紫金鞭。
在昊天分光镜中见他如此祭出法器。我就暗骂一声握紧天刑墨玉准备随时捏碎。能够身携重器而不露行迹,至少有出神入化的神通,也就是说他的修为至少到了相当 于丹道中地阳神境界。这不是将法器藏在衣服里那么简单,而是与形神相合一体移转物化空间,平时不见随手可招。我也是学了阳神境界的心法之后才知道法器可以 这样携带与使用,但是我自己还差了一线火候。另一方面,也说明那根十八节紫金鞭也是世间神器,不在毫光羽之下,不是随便什么器物都可以如此变化的。
风君子在看青冥镜,王逍祭出紫金鞭看着风君子正准备下手暗算。我在昊天分光镜中盯着王逍正要捏碎墨玉。在着千钧一发之际留陵山中却发生了很巧合的变化──
天上一团铅色云层飘来挡住了太阳的光辉,光线陡然暗了下来,有一阵凉飕飕的山风吹过。风君子刚才虽然与王逍开玩笑,但是站在大墓顶上照一面古镜心里毕竟还 是有些害怕的。眼前突然一暗,身边一阵发凉。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手一哆嗦,青冥镜落地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响。
这声响把我和王逍都吓了一哆嗦,也难怪,刚才神经实在太紧张了。风君子叫了一声“这下坏了!”低身就去拣青冥镜。他是怕将这面镜子摔坏了,青铜古镜完全靠 打磨光滑照物。最怕表面的划痕,而青冥镜落地恰恰镜面朝下扣在地上。风君子的手刚刚碰到镜面,突然一股地底阴寒之气从镜背上传来。他又打了个冷战。
风君子仅仅是打了个冷战而已,但在君子居中地我感觉却大不相同!整座山突然阴风四射,弥漫的暴戾之气如万卷狂涛升起,带着怨愤与死亡的杀伤力量瞬间包围了 这座野外荒丘。我在昊天分光镜中的神念差点被击碎,一瞬间被逼推很远。搞什么鬼?风君子好像在无意之间开启了一座巨大的法阵!
这座山是不是王侯大墓我不清楚,但是它地确有玄机,整座山就是一座隐藏的巨大法阵,不知何年何月由何人因何故布下。我在镜中偷窥感觉就已经如此,突然被困 阵中的王逍心头惊骇可想而知。他本来悄悄祭出十八节紫金鞭想偷袭风君子。现在低喝一声“伏魔大阵!”急转身飞天欲走。
他的身形刚刚飞起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大阻力打回地面──大阵之中岂能随意飞天?王逍此时已经顾不上风君子与青冥镜,手中十八节紫金鞭向前打出,四尺鞭身暴长百丈趁大阵未合之际破开一条紫气金光环护地通道。他飞也似的沿着大阵缺口撒腿冲下了这座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都在很短地时间内。山顶上的风君子刚刚拣起青冥镜,张嘴在镜面上哈了一口气又掀起上衣擦了擦,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有点不对。他回头一望,正看见王逍狼奔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的树丛深处。风君子吃惊的大喊:“老王!你跑什么呀?到底出什么事啦。?”
没有人回答他,王逍早就不见了踪影,四面山谷传来空荡荡的回音。风君子不解的自言自语:“他怎么了?……难道,真的看见鬼了?……妈呀,不要吓我!”风君 子几乎是跳起脚来转了一圈看向四周。伏魔大阵对他毫无作用,他心中不知也眼中不见,却渐渐觉得周围山野变得阴森恐怖起来。突然地,风君子怪叫一声,拎起背 包往山下就跑,连头都不回就象后面有鬼在追──他纯粹是被自己吓的!
风君子刚刚冲出伏魔大阵沿山间小路奔逃而去,天边射来一道金光如闪电般直落留陵山。王逍和风君子刚走,守正真人就到了!今天的留陵山可真是热闹,当今天下 的顶尖高人几乎都来此一游。看见守正真人出现,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收好天刑墨玉走出君子居。走廊上碰到了紫英和阿秀。我低声道:“走,速去昭亭!”
……
王逍逃离留陵山,立刻飞天而起向西而去。一道紫气在在空中速度极快,眨眼就要飞出九连山脉,然而却在山脉最尽头地昭亭山上空来了个急刹车,就象一头撞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身形也凭空隐没在云层中。有人突然出手把他在天空中拦住了,而且还做法隐去了他的身影。
怎么会事?原来王逍暗算风君子未成反倒遭了别人的暗算。就在他刚要飞过昭亭山上空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根螺旋环绕的百丈长丝,螺旋的平面就象一个靶子迎住 他地来势。长丝是凭空出现的,王逍只顾飞逃一时未察正好撞在了靶心。就象苍蝇撞进了蜘蛛网,立刻被一股力量缠住了,这根长丝在空中十分灵活,变幻形状将王 逍的身形卷了进去。
出手截住王逍的人是昭亭山神柳依依,空中的法器就是她新炼化的那枝卷天神丝。我手里出去的九根卷天神丝,恐怕最诡异难防的就是柳依依炼化的那支。风君子曾 得到七心的指点。在绿雪地法力帮助下将万载沉银魄与柳依依的阴神之身一体炼化,炼成思月蝶,它可以说是柳依依身体的一部分。这种特殊的炼器方式柳依依也学 会了,以同样的方法炼化了卷天神丝。
与我地漫舞卷天丝刚柔并用、飞丝藏虚神不同,柳依依的这件法器完全可虚可实。或者说平时根本就是虚若无物,但可以随心念凝虚空为实有柳依依心思单纯,听说 忘情宫天月大师的法术与法器同名都叫指月玄光,她也一样,干脆给这件法器取名神游无梦丝。今天神游无梦丝第一次出手。就在昭亭山上拦住了王逍。
王逍突遭变故无心恋战,也算他身手了得,十八节紫金鞭发出一道光环抵挡住长丝的纠缠。身形笔直拔高向上就冲。眼看他一飞冲天直向天际,长丝也跟着他追去在 虚空中展直,当长丝展到到尽头时王逍的身形又被一股力量拉住了走不脱。放过风筝没有?现在地王逍就象在天上乱舞的风筝,而柳依依的神游无梦丝就象风筝地线 时刻牵制着他。王逍只得祭出紫金鞭在天上与神游无梦丝相斗。
王逍一动手就觉得很不对劲。以他的修为之高,横行东西两昆仑也难逢对手,然而尽展法力也摆脱不了这根不明来历的长丝纠缠。更让他感到郁闷的是──竟然不知 对手是谁?人又在哪里?王逍毕竟是绝顶高手,不久之后就发现了情况不对。羁绊他的力量由无形长丝传出,却是发自他脚下的整座昭亭山!有人用一座大山的力量 拉住了他。
不是柳依依修为比王逍更高,而是王逍来错了地方。他把自己送到了山神家门口。如果在别处,柳依依还真留不住他!王逍发现玄机当机力断,不再与长丝纠缠,一 挥紫金鞭化成巨大的百丈鞭影向下直劈昭亭山顶紫金鞭神威无匹看去逝几乎要将昭亭山崩开,柳依依这时也无法再阻挡天上落下的法力。
昭亭山不是深野荒山,它是个旅游风景区,此时山上还有不少游客。山中众人突然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压迫感,纷纷抬头看天,只见天上的云层奇异的闪现出紫铜色的 光辉,向着山顶就卷压下来。然后,漫天的云霞一颤,又飘回高空。山中游客看不见天上高人斗法,刚才天上有另一根如金刚刺般的坚丝接住了紫金鞭一击。
凌空架住紫金鞭的是我的漫舞卷天丝,我恰恰在此时赶到了。王逍这一击有开山之力,我仓促招架被打落云端,象一块陨石跌入到昭亭山深谷中。眼看就要砸在山石 上,满眼碧光一闪,山势突然变了,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缓冲我的去势,我飘然落地站稳。是柳依依移转山势将我接进了神木林,神木林中还有两个人──紫英与阿秀 此时也赶到了。我刚从天上被打落,她们手中也各有一根长丝抛向了空中。
紫英的法器叫“千回百结丝”,在空中一圈圈展开又收起,绕者着王逍的身形打转,一不小心被绕进去那就挣不开了。然而紫英出手多半只是袭扰,真正主攻的是阿 秀。阿秀的法器叫“吼雷霹雳丝”,是金爷爷帮忙炼化的。阿秀威力的最大的法术就是天生的望天巨吼,但那吼声震动太大且敌我不分。而雷神霹雳丝施展的法术不 同,抽在虚空中发出滚滚震吼之声如闷雷炸裂,还发出丝丝电光劈向王逍。
我落地之后也没有再飞天,站在神木林中将漫舞卷天丝抛向空中。我主要在防守,卷丝如金刚环挡住紫金鞭的反击,保护她们几人。而柳依依仍然用移山之力牵住王 逍的身形不让他逃脱。我一边斗法一边暗骂:“好你个老小子,真够阴损的!风君子现在糊涂不懂事把你当卖耗子药的,你就真敢暗算他?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师 父?……我们这些门下弟子是好惹的吗?”
王逍以一敌四终于知道厉害,他大喝一声,在空中竟然化成了三头六臂,将紫金鞭幻化成重重鞭影,向四面八方如天罗地网般的卷天神丝击出。这一斗就是半个时 辰,王逍终于露出了真功夫,三头六臂与我们斗了个旗鼓相当!昭亭山上这一战,后来在天下修行界被称为“三梦斗周春”。
昭亭山上漫天紫霞闪闪,淡淡云层中传来滚滚霹雳之声,还有道道金光穿梭。满山的游客都被这旱天雷声吸引了,站在那里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异常气象景观,有不少人还拿起相机对着天空拍照。真那这些人没办法,不知道昭亭山上此时多危险吗?还不赶快下山!
渐渐太阳已经离落山不远,王逍不敢再继续纠缠下去,这里毕竟是芜城,修行界的根本重地!如果天黑山上游人一空,再有几位高人赶到出手,他可就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0回 浮云曾蔽日,恩仇掩古丘(下)
章节字数:4346 更新时间:07-09-19 12:25
王逍大喝一声,在天空中的三头六臂突然分开,化成了三道身形。他化身一分为三,从不同的方向朝高空急遁而去,这一下突化分身,摆脱了柳依依的神游无梦丝牵 引,也冲出了我们三人的丝网包围。柳依依反应是最快的,王逍刚刚用化身术摆脱移山之力,柳依依的神游无梦丝就消失在虚空中。紧接着昭亭山上空极远处出现了 一片星光,太阳还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天上怎会有星光?
那不是星星,是柳依依收起无梦丝祭出的思月蝶。王逍三个分身同时一挥衣袖发出一道紫雾挡住飞旋而来的思月蝶,其中一个分身滞留当空,另外两个脱逃而去。紫 雾挡住了思月蝶,点点寒星一共十八枚,其中九枚挣脱不了紫雾的缠绕,另外九枚却突然消失了。王逍觉得不好,突然转身结手印向外封去,九点寒星也恰好诡异的 从他身后直射而来。王逍果然厉害,九枚无形思月蝶似乎被一股纯阳法力逼开倒射而回。
然而就这么一顿,紫英的千回百结丝就像一个巨大的绳圈套住了他,立刻层层收紧像一个大蚕茧将他捆住。王逍正要挣脱,柳依依已经又收起了思月蝶,无梦丝突然 再现缠住了他的腿将他拉下高空。阿秀的霹雳丝同时也到了,一声震天霹雳电光打在他的额头。王逍这个分身也真是凶悍,发出一声厉啸周身法力就像膨胀般向四周 爆发。居然震开了三道卷天神丝地纠缠。他披头散发仍向高空飞射而去,然而正上方有道白色的光柱落下正好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
我此时已经收起漫舞卷天丝飞到了高空,手持青冥镜以收神之术当头摄去。王逍再大的神通,此时想逃也已经晚了,整个身形都被收进了青冥镜。我催动青冥镜感应 到镜中有一股强烈的念力陡然波动散发然后消失于无形。愣住的人反而是我,这与我以前以青冥镜收人魂魄地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无法炼化让他形神俱灭。消失在镜 中的是一股强大的能量,而此人的神识未灭也不可灭。这才想起,我们四人合力斩灭的只是他的一个阳神化身。
收起青冥镜落下云端又回到神木林中,紫英与阿秀已经收起了卷天神丝,柳依依不知从哪里也走了出来。看紫英的脸色有点发白,我连忙问道:“你们没事吧?”
柳依依:“我没事,她们俩在王逍最后那一下震脱时心神受了些震动,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阿秀惊叹道:“这人好厉害的修为,在昭亭山上也没有杀得了他。”
紫英:“修为到这个境界可杀不可灭,除非像风君子对付七叶那般。我们都没有这个手段。不过这次总算斩了他一个化身,他的修为受损,恐怕要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恢复了……石野,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你看透了吗?”
我摇了摇头,柳依依道:“不如去问守正真人。他就在外面。”
我们走出神木林,守正真人正站在那一片山谷中抬头看天。他地样子让我有些意外,不再是普通老中医的打扮,而是换上了一身青紫色的道袍。这道袍真漂亮!奇异 光泽的锦缎裁就,隐约有无数道电光浮现。山风吹动之间周身附近似有瑞彩紫气飘飞。而在道袍心口的正中,有一个醒目地白色圆形补丁。他又重新梳起了发髻,四 寸发簪正是那柄名震天下的雷神剑。而手持一根金光闪闪的拂尘。
阿秀看见就问:“金爷爷,你怎么这副打扮?好神气呀!”
金爷爷:“我从正一三山来,这是正一门的掌门礼服。”
我问道:“什么时候赶到这里的?”
金爷爷:“早就到了,正好看见一番惊天动地地斗法。既然你们能搞定不吃亏,我就没有插手了。”
柳依依实话实说:“幸亏是在昭亭山,如果在别的地方恐怕要吃亏。这人好厉害!金爷爷你认识他吗?”
金爷爷摇头:“不认识,看他逃走的去向,应该是西昆仑。”
紫英惊讶道:“原来这位长白山地王逍道人其实是西昆仑的高人,他早就在东昆仑行走。”
金爷爷:“是的。看样子他是处心积虑呀。”
我又问道:“他逃的再快,恐怕也快不过守正真人的雷神剑,你为什么不拦住他?”
金爷爷看着我似笑非笑:“拦住他一个人有用吗?如果有用的话我刚才就已经出手……小野,你随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们几个女娃先回去吧。”
金爷爷一挥拂尘,身形飘然向空中飞去,我与三人打了个招呼也随他飞天而去。时间不大,我们一前一后落在留陵山中,立足处正是风君子与王逍今天登上的那个山 头。此时此地已经一片空灵清净,看不见大阵发动时惊心动魄的痕迹。我问道:“金爷爷,这里明明有一座伏魔大阵,现在怎么都看不见了?”
金爷爷笑了:“你今天一直在暗中窥探风君子是不是?”
“是的,我也被此山大阵吓了一跳。隐约听王逍喊了一声伏魔大阵,这阵法是你布下地吗?”
金爷爷:“不是,布阵之人是你梅家的远祖正一祖师。”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金爷爷:“一千二百多年了,天下修行界化为东西两昆仑之前。今天找你到这里来,想说的就是一代神君之道。”
“神君之道?你和风君子都说要立我为一代神君。可我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
金爷爷:“你已经在做了,而且做的很好,真是难为你了!……小野,你知道我们立足之处究竟是什么地方吗?”
“风君子看山川,认为这是一处古墓,他猜测是汉代的王候大墓。”
金爷爷:“是古时大墓不错。却不是汉代的,开山为陵是唐朝气象。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王候大墓,是千年之前无数修行高人的埋骨之地。听我慢慢对你细讲……”
守正真人对我讲了一段数百年前的往事,是一代神君正一祖师地故事。正一祖师的事迹我大概已经听说过,但他主要是围绕脚下这座大墓的来历。话说从五胡乱华时 开始,修行人纷纷插手红尘事,昆仑仙境中大批高手返回卷入其中。自唐时天下安定,可修行界仍然混战几百年不休,危及红尘内外,此时有一代神君出。
正一祖师在正一三山先后招集了两次天下修行人的聚会。那就是最初的宗门大会与正一三山会。宗门大会实际上是一场寻仇械斗,天下修行人各述恩怨,数百年纠缠 在此一战了结。而正一三山会是立规之会,划分东西两昆仑,去西昆仑就不要回来。留在东昆仑就要守三大戒。宗门大会上各派高人死伤无数,执意挑起争斗的各门 派元气大伤终于无力再起事端。
千人亡命,尸骨都葬于留陵山中,正一祖师率众弟子以大法力起山为冢,就是我们现在所立足的这所大墓。千数修行高人应相互仇杀而死。合葬一处阴魂怨念与暴戾 之气冲天。正一祖师亲手在此山中布下一座伏魔大阵,以镇压暴戾之气同时消解轮回业力。千年已尽,怨魂早散不知已入几世轮回。然而这座大阵却留了下来。由于 伏魔大阵的镇压,千年以来的怨念与戾气一直郁结不散,与阵法伏魔之力成了一种奇妙的均衡。
这座大阵是向内镇压而不对外发动地,所以行走此处山川并没有什么异常。风君子看出的异常是风水地势上的异常,因此他认为这是一处古墓,这才误打误撞把王逍 带到了这里。更加巧合的是,青冥镜落地正好扣在了阵眼当中。真正闯祸的是风君子那只神奇地手,他在阵眼中手拿青冥镜无意中开启了伏魔大阵,同时也释放了大 阵所镇压的千年怨念。幸亏王逍逃得早。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
最有意思的是风君子,他本人不受影响与伤害,王逍一跑却把他给吓着了,跟着张牙舞爪的也跑下山,在山脚下摔了一跤膝盖还磕破了一块皮,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风君子这么一来,千年镇压地暴戾之气都散尽了,伏魔大阵的法力也耗尽了,此地又成了一座千年荒丘。守正真人赶到时也只能做法清净此地,还留陵山一片空灵。
讲完这段往事,守正真人长叹一声问我:“现在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放走王逍吗?”
“正想听您老人家细细解释。”
守正真人:“依你我的神通,杀一个人不难,尤其是普通人,那简直是太容易了。但这并非是修行本意,就算如七叶王逍之辈,也不会去随便这么做。但你看看我们脚下地荒丘,埋骨千数高人,不知其中有几位七叶多少王逍,你能独力一战而成吗?”
“当然不能,恐怕谁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守正真人:“但是一代神君正一祖师做到了,他用的是恩威天下的手段。当年一战,埋骨成山,却换得这红尘内外一千二百年的太平。千年以来修行界虽有动荡纷 争,但未及于大乱。如今西昆仑出了王逍这等高人,数十年来处心积虑探察天下山川,最近更是直接去了东昆仑法会将这里的底细摸的差不多了。他们如此做为又是 为了什么?恐怕千年之约如今已经到头了,七叶说的不错,是到了再立新规的时候。需要再有一代神君出,重整两昆仑。”
“七叶说地是不错,可惜他做错了,他若成一代神君,天下人可就遭殃了。”
守正真人反问:“那风君子呢?”
我摇头道:“他做不了,我太了解他了。他根本无心于此,有心才能做好事情。在忘情宫之会上,他开罪了天下修行人,做为一个前辈高人可以,真有天下领袖之心就不应如此了。”
守正真人:“那只有你了!”
“为什么是我不是您老人家?百年以来你一直是东昆仑公认的领袖。”
守正真人也摇头:“我对于天下修行人来说,只是一种象征性的存在。你不同,你从市井中起,一直就行走在他们的身边,不论修为高低却做出了人人敬服的事情。 一步一步到现在,你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领袖人才,而不是我这样的象征性存在。我只是一种精神的力量,而你则是真正的行为指引。否则我与风君子还有葛举吉赞 活佛也不会三人合议托两昆仑于你。”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守正真人:“这种事岂能不商量?风君子的信都是你亲手送的。可惜那两位现在不能站在这里,只剩下我对你说这些了。辛苦你了,我现在这里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你们提携我应该是我感谢才对!”
守正真人:“这对你来说并非什么好事,甚至可能于大道修行有损。你看看这脚下荒丘,掩埋了多少恩仇,一代神君的功业岂是简单之事?是功德也是业障,非有大 功德不可消此业力。神君并非是什么修为果位,而是一种称号,是一种威服与敬畏的象征。有万人景仰也会有万人怨恨,西昆仑有人至今仍然怨恨正一祖师。划分两 昆仑,说的难听一点,就是一种放逐。”
历史,不论是书写还是口传,都可以有不同的表述。同样一段史实,就算你实话实说,但由于表述方式的不同其中的含义也会有所区别。正一祖师划分东西两昆仑, 你可以称赞他让天下修行人各取所需,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那就是将争端者驱逐出人世。用最通俗的说话,就是愿意乱来的都到西昆仑去打架,打死人不管, 但去了就别回来!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1回 走大患弃饵,外我身存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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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守正:“为什么那王逍会选择在此时候公开露面?他在东昆仑法会上可是收拢了不少人心。”
守正真人:“风君子从小认识他,还有六、七十年前就见过五味与九黎这些事来看,其实他早就在做准备了。西昆仑中有人不愿意再屈从于千年之前被放逐的命运, 这些人已经形成了一股力量,他们要返回红尘中,这恐怕是阻挡不了的。王逍道人之所以公然露面,而且还敢向风君子下手,是他认为摸清了东昆仑的底细,时机已 经成熟了。”
守正真人说的不错,人世间百年动荡,天下修行界各守根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尤其是现在,东昆仑的力量大减,正是东昆仑打破千年红尘界限的最好时机。别的 不说,七叶身死,风君子封印神识隐退,葛举吉赞活佛圆寂,守正真人长年闭关不出,东昆仑修行界缺乏领袖群伦的人才,也缺乏神通震服天下的高手。东昆仑推出 我做盟主,虽然我的修为勉强可算一代宗师,但王逍所探得的底细恐怕是不过如此。
我叹道:“西昆仑有修士想重新涉足红尘,我们没有理由阻拦。但是那里与世隔绝太久,有很多行事的方式却不能带到人世间来,比如上次盗取矿髓之事。”
守正真人:“这就看你如何立威与立规了。要想最终平定,肯定杀业不少。虽然我们不愿看见却又无法避免。其实你要付出地代价,风君子已经削平了大半。想当年 在昭亭山杀七叶之后,小辣椒一举杀了东昆仑数百宵小修行之辈,而风君子更绝,一举格杀西昆仑三十五名飞天高手。如果不是那一番杀业,你今日之事恐怕更加险 难万分。他这么做也是没有别的选择。但如此一来利害两成。”
“是啊,他削弱了西昆仑野力之辈的力量,并且一举震慑。同时也提前引发了矛盾,给了西昆仑中众人一个借口,以复仇的名义踏足世间。”
守正真人:“当乱则断,长痛不如短痛,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才将你推向东昆仑盟主的位置……以那个王逍道人地修为,几乎与我旗鼓相当,如此修为如此心机。恐怕就是西昆仑聚众的领袖。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要放他走了?”
我点头:“明白了,神君之道乱中取治。听说西昆仑仙境绵延万里,修人无数。我等从未去过也不熟悉情况,不可能一一招集拜访再说服。留下王逍替我集合众人,才可一举扭转乾坤。”
守正真人:“攻其一点。瓦解其余,就像风君子杀七叶,不是静悄悄的杀而是震动天下的杀,此后才有的东昆仑会盟之事。王逍想做两昆仑领袖,正好为你所用。想那西昆仑是千年修行之地。并非人人都有取乱称霸之心,大多数人肯定还是拥护再立新规的,就看你怎么办了。”
“可惜我至今修行离阳神出现尚有一线之隔。神通不足辅神君之行。”
守正真人:“这你倒不必过于担心,我估计你还有几年时间。以你这五、六年修行精进神速,届时肯定远超今日。你们在昭亭山上斩灭了他的一个神阳化身,估计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修行。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你想到了没有?”
“我早就想到了,是风君子!听说西昆仑有人联合炼制一件神器,我估计就是为了对付风君子或者青冥镜。”
守正真人:“风君子在昭亭山引天刑一击,足已震慑西昆仑。如果没有把握,诸如王逍等人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所以王逍才会亲自到东昆仑来探察情况。并试图暗算风君子。”
我不无担心道:“风君子封印神识的事情王逍已经知道,我不清楚他在东昆仑这段时间还打听到什么,总之他如果能找到破绽风君子是很危险地。”
守正真人:“和我想的一样,西昆仑的人不来便罢,如果他们大举前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风君子。现在说这些没用,只能等到了时候见机行事了……想知道王逍是谁也简单,你派人去忘情宫问一下小辣椒,西昆仑中有哪位成名高人手持法器是十八节紫金鞭?”
……
忘情宫并不是人人想去就能去,天月大师只答应了两个人可以随时出入忘情宫,就是绯焱与紫英。我第二天一早就让紫英去了忘情宫,我却没有送她,而是留在知味楼中等人,我在等风君子来找我道歉。
果然,紫英走后没多久风君子就愁眉苦脸的来了。他在君子居中一看见我就连声说对不起:“石野,真是对不起,我把你那面镜子弄丢了……多少钱?我一定想办法赔你。”
花钱赔青冥镜?多少钱也没地方买去!我忍住笑故做惊讶道:“怎么才一天就给弄丢了?你在哪弄丢地?”
风君子:“别提了!我昨天陪人去了留陵山,那家伙突然就跑了。我也跟着跑了,在山里面摔了一跤,镜子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你看,我膝盖上还涂着碘酒呢。”
“我看看,还行,就是破了一块皮。镜子掉到地上你怎么不找一找?”
风君子:“我找了,急急忙忙的没找着。”
“急急忙忙的?你好好的在山里面跑什么跑?东西掉了都没时间找?”
风君子:“我说了你可千万别不信,我昨天遇到一件贼诡异的事情。”
风君子一脸严肃地对我讲了他最近碰到的一件奇事。首先是他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小时候熟人。那人过去是卖耗子药地,现在好像发财了跑到芜城来搞什么考察,还在 昭亭山大酒店包了一个套间。风君子对他说九连山中有一座大型古墓,那人非常感兴趣,便要风君子领他一起去了就是在那座大墓之上,风君子手举古镜开了句玩 笑。回头一看那人已经像兔子一样地跑没影了。他且不知去向,也没有回昭亭山大酒店。风君子当时被吓得不轻,差点以为见鬼了,也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路上摔 了一跤镜子落地,也没敢仔细去找。
我听了之后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个胆小鬼,那个镜子是古董,值不少钱呢!还记得在哪摔的跤吗?再去找找,山里没人一定还在那。”
风君子:“记得当然记得,不过。不过,我一个人不敢去,你陪我回去一趟行吗?一定能把镜子找回来。”
青冥镜其实就在我身上,风君子在草丛里摔了一跤我在天上看见了。我当时先去留陵山再赶到昭亭的,紫英和阿秀虽然没有飞天却几乎与我同时到达了神木林。我飞 到留陵山地时候伏魔大阵未收。也看不清守正真人在做什么,只看见山外风君子摔了个嘴啃泥青冥镜脱手滚出老远,他只慌忙找了几下又匆匆跑掉了。我收起青冥镜 在昭亭山上正好用上了。
看着风君子的样子,我忽然冒出来一个坏主意──我也溜达溜达他。我笑着说道:“我可以陪你去一趟,不过来回车费你得拿。真能找着镜子就不怪你了。”
我与风君子租了一辆微型黄面包又到了留陵山区,风君子的记性真不错,虽然是慌乱之间他还能记得他所走的每一条路。很快找到了他摔跤地地方。草丛中有半截露 出地面的树根绊了他一下。风君子在附近乱找,我却看见不远处有一株奇异的花草似有灵气波动,却远未幻化成形,很不解的看了半天突然明白了──风君子的膝盖 就是在这里磕破的,此株花草恰巧受到了仙人血地滋润。
“石野,你怎么站着不动?也帮我找找。”风君子在远处喊。
我答道:“不用找了,我在草窠里找着了!这不就是吗?”我将青冥镜从怀里掏出来举在手里向他扬了扬。
风君子:“谢天谢地,我们快回去吧。”
“天还早,不着急。我也想看看那座大墓,你领我去看一眼好不好?”
风君子直摇头:“还是别去了,阴森恐怖怪吓人的。”
“别那么没胆,我陪着你,你看现在光天化日的怕什么?”
风君子:“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他领着我转过一道山梁,群峰环抱中有一座标准圆弧形的巨大土丘,土丘上芳草凄凄,古槐与松柏长生的位置似乎很有规律。风君子走到此处不愿意再上前,只是远远指着道:“你看就是那里,我们就在站这里看看得了,不要再过去了。”
我看着那座古冢道:“卖耗子药地为什么会突然跑掉呢?此处山势并不险恶,也不会摔到山沟里或别的地方,人哪去了呢?”
风君子打了个寒战:“不会是真的见鬼了吧?或者是我见鬼了!”
我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那人不是鬼,而是个贼?”
风君子一拍大腿:“对呀!一个卖耗子药的怎么莫名其妙考查山川?还是很有钱的样子。他一定改行了,改行盗墓了。他是个盗墓贼……”他说着说着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这个解释很荒谬,但他也找不到别地解释。
我看着风君子低头思索的样子突然想和他开个玩笑,不打招呼转身就走。风君子自言自语时突然发现我走了,在后面大喊:“石野──,你怎么也跑了?慢点走,等等我。”
他气喘吁吁的撵上我问道:“这个地方是不是很邪?你看着心里也有点发毛吧?”
我故意面色沉重地点头:“感觉阴森,不想待在这里。风君子,你以后没事千万不要一个人擅入荒野。也不要和来历不明的人随意到这种地方来。哪怕是认识地人不知道底细也不行。”
风君子:“以后再也不会了。”
……
紫英从忘情宫回来,带来了小辣椒的口信,她告诉我那个王逍道人十有八九就是西昆仑太道宗的宗主周春。因为在西昆仑成名的高手中,周春的法器名叫“摩云塔 ”,仔细看是一座细长的宝塔,共有十八层。如果只看外形。拿在手中很像一根十八节紫金鞭。我仔细回忆了王逍道人手中地法器,形状还真是那样!
太道宗宗主周春号称西昆仑第一高手,太道宗也是西昆仑第一大派。他门下大弟子到东昆仑来盗取矿髓,却失踪了毫无消息,做为他这种高人肯定有所感应。他选择 了以王逍道人地身份“出山”,来探察东昆仑的底细。虽然由于泽仁、绯焱等人的小心或者自然的警惕,有些情况没有让他知道,但天下修行界的事情我估计他都打 听的差不多了。等到他再来的时候,恐怕就不是拜访了。
守正真人先我一步赶到了淝水,声称自己被昭亭山上的争斗所惊动。特意出关了。他是受石野真人之托来参加东昆仑法会,为天下同道讲法。在东昆仑法会上,守正真人向大家揭露了王逍的身份,并且判断了他地来意──正如赵武灵王拜访秦皇。
王逍道人是以世外高人的身份出现在东昆仑法会的,所讲之法又十分神妙。待人谦虚平和,和众人相处的都不错。这样的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恐怕没人敢相信, 可偏偏是守正真人说地,大家不得不信。守正真人亲眼看见了昭亭山石野与同门四人合斗周春之事,周春被斩灭一个阳神化身逃遁而去。
守正真人说话毫不夸张。也没有多加修饰,只是平常道来也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大家纷纷开口斥责王逍道人心机险恶,自己险些上当云云。最后守正真人劝道:“众 位也不必自责。一般同道碰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不会先入为主加以警惕。以后诸位要多留意了,东西昆仑之间事端不可避免。此番幸亏石野真人明察秋毫,乃是我东 昆仑同道之福。……听说王逍道人讲法三场十分精妙,石野真人托贫道也特意为天下讲法三场,所讲之题正如那三场之题。”
守正真人在淝水留了一个月,也讲法三场,所讲的题目与王逍道人一模一样,分别是“混元金丹”、“混天一念”、“总摄三要”。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周春讲 法其意只在显示境界之高超。而守正真人不一样,并无显示之心,直讲精微关窍。众人听闻震撼不多,所得却非从前可比。守正真人这回是下了本钱,有很多门中千 年秘传的感悟心得,这次也拿出来公开宣讲。
守正真人讲法三场返回芜城,声称要继续闭关清修以备来日之事,东昆仑大事尽托石野真人。守正真人前脚刚走,九林禅院的神僧法海也出关来到淝水。他自称也是 受盟主石野所托,来东昆仑法会与天下同道交流演法。佛门修行讲起来较为深奥繁琐,非三言两语可尽,法海留了很长时间,一连讲法九场。更难得这个老和尚没有 太多地门户之见,天下同道不论是否佛家弟子都可以听他宣讲,他所讲之法引用挥发之处甚多。
守正真人与法海神僧这么一露面,东昆仑法会的兴盛如日中天,同时也让我这位东昆仑盟主的威望与日俱增。守正真人与法海在讲法之时对于我多有推崇之意,再加 上我在昭亭山斗败周春之事传遍天下,天下修行人对我敬服有加。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柳依依是昭亭山神,斗周春时她出力最多,也更不了解望天吼化身地阿秀有多 厉害,至于紫英的修为在人们印像中也不算甚高,于是那一战之功都记到了我头上。
人心啊,最莫测也最奇妙!自古以来借江山一用者,其实都是在借人心一用,这并非一定要依仗道法神通。从此之后,我东昆仑盟主的地位日渐巩固,一声号令可以 传遍天下。守正真人猜的没错,周春一去就是三年,这三年中西昆仑再无动静。而我的道法修行日进,已经到达阳神出现的境界。
神阳出游,外其身而身存,不受炉鼎所累。我此时已经明白为什么金爷爷不必留在正一三山,却能俨然掌握正一门全局。阳神离体,俱有原身一般神通,却可以在常 人面前或隐或现,来去无碍。初修阳神对他人来说十分凶险,需要慢慢探索不敢一时太过大意。对于我来说却轻松了许多,出神之法我早已纯熟,因为世间三梦大法 的原故,这便是早年根基之特异。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1回 走大患弃饵,外我身存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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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出神入化,风君子教我的修行却是先出神后入化,等丹道阳神化出之后与三梦阴神合一。两年来修成阳神之后,原先的阴神出游术就真正成了一种神游术,很 多限制都被突破了。我可以一夜神游回芜城,在梦中与柳菲儿相见。其实这种梦中的约会便是我们最初的相处方式,但是两地相隔之后阴神不能及远与她相见,现在 又可以了。我只告诉柳菲儿我的“特异功能”比以前更强了,不管在哪里我都可以到梦中来陪她,她觉的十分新奇和安慰。但我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化出阳神真身,她 是个普通人我不想过于惊骇她。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发财了!紫英把知味楼交给陈雁管理,而陈雁生意越做越好。到后来紫英干脆让她做了知味楼餐饮连锁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 梅花圣境中炼制丹药与静修。知味楼在本省多个较大的城市都开了分店,但真正让我们挣大钱的却不仅是酒楼本身的经营,还有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房地产增值。紫英对开设知味楼分店有个习惯,这个习惯大概是从发现我是馄饨馆房东时就养成了,那就是只买房不租房,哪怕是质押贷款也先把知味楼 的房产买下来。知味楼个个分店挑选的都是城市中最有潜力地段的商建,不是最中心但紫英认为将来会最有商业发展地地方。不得不承认紫英的眼光非常好。这些年 下来这些商用地产的增值不少。不算别的,仅仅是各处房产,加起来我也有千万身家了。
我大学毕业那一年,还在芜城市得了一个奖──先进个体工商业户。是风君子的父亲风怀远副市长在表彰大会上亲手给我颁的奖,他认识我是风君子地同学,还拍着肩膀说了一番鼓励夸赞的话。搞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件事是我收购了芜城酒厂,而且是不花一分钱的收购。我看中的倒不是这家酒厂,而是它窖藏的老春黄原浆,自古保留下来的生产工艺以及这个品牌。芜城酒厂 的历史已经无法确准追溯了,最早是一户姓纪人家开的酿酒作坊,世代相传不知道多少年。解放后被公私合营,逐渐成为一家全民所有制企业,也是国营老厂了。
芜城酒厂八十年代初开始扩建扩产,一度很红火,但进入九十年代中期经营陷入了困境。首先是酿酒工艺上开始偷工减料。老春黄越喝越不是滋味,更重要的是生产 经营管理混乱,内耗严重。每换一任领导,就要上一批莫名其妙的新项目,一个不大不小地厂子一百来名职工欠下了银行不少贷款。已经到了资不低债的破产边缘。
九十年代中期,也就是我大学毕业的前后,当时的经济指导政策突然开始流行“抓大放小”,中小型国有企业只要能卖的几乎都可以拿出来卖。芜城酒厂也在出售之 列,那段时间这家酒厂很混乱。领导忙着收刮细软,职工人心惶惶不知何时下岗,连知味楼地老春黄供应都得不到保证。有一天吃饭时我和菲儿说到了这个问题。我 主要是担心知味楼的酒是不是也需要自己酿,而不是外购老春黄再加工。因为陈雁最近提过好几次这件事。
柳菲儿一般不太插手知味楼的经营,连她的分红也是要陈雁直接打到我的帐上。但这一次她见我操心,特意去找了陈雁过问此事。回家后她对我说:“我有一个建议,你可以把酒厂买下来自己经营。紫英姐姐不在芜城,你能不能叫她来一趟,我有事和她商量。”
我好奇地问:“你不是一直不管我生意上的事吗?怎么今天这么关心?”
菲儿笑了:“大家因知味楼而结缘,当初就是因为我在石记饭店喝了老春黄美酒。这是你我之间的一个纪念,我想把它保留下来。”
我点头道:“那就照你地意思做吧。我想用这座酒厂做娶你的聘礼。别忘了我们的婚期也该定下来了。”
紫英回芜城也不知道和菲儿是怎么商量的,然后就做了决定,由我出面向政府部门投标。别看抓大放小的风潮下似乎什么国有企业都能卖,但你真想伸手买可不是那 么容易的。芜城酒厂的经营困难完全是一种自作自受,包括现任厂长本人都有买下这家酒厂的意愿表面上看不必花一分钱,只要承担银行贷款和员工遣散安置就可以 了,但私底下暗箱操作的环节非常多。
按照政府开出地条件买下酒厂绝对不吃亏,表面上看连续三年的亏损,帐面上一千六百万元的资产却有一千八百万元的负债,但实际上这家酒厂不止价值这些钱。别 的不说,仅仅是酒窖里窖藏的那些百年原浆拿出来拍卖也不绝止一千万。我不是为了钱,也许仅仅就是为了老春黄的纪念意义。
我平生第一次走了后门,特意给远在浙江的风君子打了电话,风君子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淅江海盐的秦山核电站工作。我在电话里和他聊了芜城酒厂的近况以及我的 想法。风君子不记得修行事,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老春黄的历史,也知道知味楼中的美酒滋味,很支持我的想法。他说要我等消息,第二天给我来了电话叫我晚上去 他家找他的父亲,他已经打好了招呼。
再次见到风怀远市长,他的仍然戴着很老式的眼镜,头发白了一大半。风君子的少白头也许多多少少有遗传的因素吧?如果不知道七心和绿雪之事看见风市长的头发 人们都会这么想。我和风市长多少也算是熟人了。他对我地印像也一直不错。这次上门没送什么贵重的礼物,也没空着手,我送的是知味楼特产的老春黄。
风市长已经知道我的来意,招呼我坐下递给我一杯茶,直截了当的问我:“石野,我们家小风已经和我说过芜城酒厂地事。你就不要绕弯子了,说说你收购的打算吧。”
风市长说话这么干脆,我将一肚子已经准备好的客套话咽了回去,直接道:“风叔叔,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保留老春黄千年流传的工艺和这一芜城传统美酒。是否发扬光大名扬天下不重要,只想让它经久弥香源远流传。”
风市长点点头,问了一个很干脆的问题:“市政府开出的条件是补发所有拖欠的工资与保险,并承担下岗职工的遣散安置费用,这里面有很大文章可做。你打算怎么办?说实话!”
“我不打算怎么办。我根本就没想要遣散员工,工龄五年以上的技术工人全部留用,还有一批已经下岗内退地老师傅还要请回来。就是酒厂原来的那一批领导班子和面派的管理人员我一个都不想留。”
风市长笑了笑:“那些人不用你操心,他们都有去处。这样一来你还能挣钱吗?”
“我虽然不是为挣钱,但是算了算我不吃亏。我身边有人精通酿酒。核算过成本,我也有我的销售渠道。就算按现有条件拿下来,我也是有钱挣的。”
风市长:“有现金流回收就行,银行那边可以展期重贷,只要你能按时付息。不过我昨天问了一下。想买这家酒厂地不止一家,已经打通关系的就有原来酒厂的肖厂长和荣道集团。真想不到小小一家芜城酒厂荣道集团也会插手,他们张总我认识。你恐怕争不过他。”
“张荣道先生我也认识,我自会找他商量。至于肖厂长,风叔你是怎么看的?”
风市长苦笑:“抓大放小,肥水不流外人田。其实市里卖掉的很多企业,都是原先地相关领导通过关系做价收购的,他们最清楚其中的利益,关于财务上地文章我不 多说了。这些人都说企业到自己手中就能干好,可实际上这些年也是这些人在干,却越干越差。都把责任推到体制上。原因肯定是有的,但是他们绝对没有起到好作 用。这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情况,我个人角度宁愿看见你来收购。”
“不好意思,那我就直接问了,我怎样才能拿到芜城酒厂?”
风市长:“我不分管商业,本来这样的事情不好插手。可是我们家小风昨天给我打了电话,和我吵吵了半天,差点没把我们这些市领导说成历史罪人。芜城酒厂在市 里不过是一家小企业,我打个招呼就是了,至于荣道集团那一边你能私下里购通就更好。我可以给张总打个电话,但却不能勉强他。”
“张荣道先生我会亲自去找他,就不麻烦风叔你打电话了。”
酒厂的事谈到这里就不必多说了,我和风市长又聊了几句风君子。风市长叹道:“看见你就想起我们家小风,你们是同班同学,你可比他出息多了。”
我赶紧谦虚道:“风君子现在在搞国家重点工程建设,那才是真正的栋梁人才。我一个做小生意的,哪能和他比?”
风市长有些开心的笑了:“他也算人才?我记得在你们班他总考第二,你考第一。”
有些事情看似复杂,找对门路也很简单,我收购芜城酒厂的事情最关键地一步就这么完成了。有知情者事后得知是风市长特意打了招呼,私下里猜疑我塞了多少好 处?其实我一分钱也没送。说话总板着脸的风怀远也有幽默的时候,他第二天就给我打电话,用惊讶的语气问我:“你昨天给我送的酒,就是你们知味楼特制的老春 黄吗?我还想要几瓶。”听完我想笑,那酒里加的是黄芽丹!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用了世俗间的关系,那就是风君子的人情。如果不是因为风君子,风市长也不会管这个事,世俗中事以世俗法解,现在的我也能够看得透。我 如愿以偿地收购了芜城酒厂。开始生产我自己家的老春黄。银行展期贷款也就是是借新还旧的手续很顺利,因为荣道集团给我提供了新的担保。我现在手下又多了八 十多个等待每月开饷吃饭的员工,还有银行一千八百万的负债,但是我很开心。
我对芜城酒厂地经营管理很简单,并不刻意想把它做大做强,而实际上了解了这种酒的生产工艺与材料之后。也就知道老春黄并不具备大规模成批量的生产条件。我 能做的就是让工厂恢复正常的生产次序与工艺流程,并不复杂但是很明确的人员财务管理。我身边有人可用,这些年我在江湖散修人士和各世家子弟中也挑选了一些 传人弟子刻意培养,一方面是修行,另一方面也是世间之道的学习。将来三梦开宗,总不能就是几个人。
至于厂长,有一位为很放心的人担任,那就是我未来的岳父,菲儿的父亲柳老先生。柳老先生是世家子弟,不知为什么对老春黄酒厂感兴趣。自告奋勇要来帮我看 着。我干脆就顺水推舟让他当了厂长,其实也没什么事让他忙,就是每天到厂里看看情况。老先生也把家搬到芜城来了,新买地房子就在酒厂附近。我的经营原则向 来是以无事取天下,真有什么事就一举而断定。平时不用总折腾。我觉得我收购酒厂并没做什么大事情,但生产经营状况很好,也没有大举裁员下岗的事情发生,我 又得了市里的一个奖──芜城优秀企业家。
至于我的父母,却不愿进城。说是在山野生活了一辈子习惯了,喜欢那里地空气和环境。他们经常进城来看我,却不愿意在城里长住。而我妹妹上大学了。考的不是全国重点,但也是省重点,就是非儿的母校芜城师范大学。
酒厂的事情忙了一阵也就清闲下来,现在陈雁可以派专人在车间里加工好特制的老春黄供应各地地知味楼。至于对外销售的部分,荣道集团有商贸公司,销售网络就 都给了荣道集团负责。老春黄的产量本来就不大,在天下修行界又是赫赫有名,就是世俗中那些修行人偶尔消费也足够了。这些事情都搞定之后,我和柳菲儿地婚期 也该定下来了。
我本打算一毕业就立刻结婚。这早就是商量好的事,但这不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想办就办,中间还有一些情况要处理。首先我曾经是柳菲儿的学生,毕业后又没参加 工作成了一个个体户,年纪又比柳菲儿小了五岁,菲儿一直担心她父亲可能会不同意。人是需要相处的,我花了点时间和柳老先生打交道,后来我成了“芜城优秀企 业家”,身份的事情别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我父母那边,其实早就心里有数,我一开口他们就点头了。
最后确定具体婚期之前,我又给风君子打了个电话,问他什么时间能回芜城参加我的婚礼?他虽然忘了我是他的弟子,但我希望结婚时他一定能来。听说我真地要娶 柳老师了,风君子在电话里惊讶而兴奋的大叫:“石野,真有你的,我太佩服了!这种事在别人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而你经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干成了!五体投 地呀五体投地。”
“你是应该祝贺我,六年前的夏天我就已经决定要娶她,今天她终于要嫁给我了!”
风君子:“我想想,那不是你上高三之前吗?你小子可太早熟了,那时候就敢打班主任的主意,还真让你给追到手了!”
“废话少说,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你敢不来,我就飞到秦山把你抓过来。”
风君子:“当然要来,不冲你的面子也要冲柳老师的面子。我算算,正好请探亲假,连着周末能有个半月呢。”
“探亲假?你还没结婚哪来的探亲假?”
风君子:“外行了吧?一听你就没在正式机关上过班。家在外地的员工没结婚之前,每年有一次探父母假,结婚之后如果夫妻两地分居,每四年有一次探配偶假。”
“好了好了,不管你请什么假,下个月一定回芜城喝喜酒。”
风君子:“当然要回去,送什么结婚礼物好呢?”
“你上次帮我打了个招呼,帮我搞定了芜城酒厂已经是大礼了,这次你空手来就行。打算在芜城待几天?”
风君子:“参加完婚礼不就行了?然后我正好要去茫砀山一趟。”
我惊问道:“茫砀山?你去那种地方干什么!”也难怪我会吃惊,茫砀山离芜城西北方向约有三千七百里,接近于高原的边缘地带,方圆千里之内地广人稀。据说那 里曾是古代仙人飞升的遗迹,今天却没有什么修行门派的道场。这小子难道忘了留陵山中被惊吓的教训,又要擅入深山立足于险地?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2回 至人心若镜,用物而不伤(上)
章节字数:5423 更新时间:07-09-21 08:25
风君子在电话里答道:“前段时间去南北湖结交了一伙朋友,参加了个野外生存旅游探险团,大家商量好下个月末一起去的。”
南北湖?那不就是我观日月齐升杀付接之处吗?他认识了一伙新朋友?还要去搞野外生存探险旅游?去的居然是茫砀山!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西昆仑有人 下的圈套?这个风君子,我在留陵山中提醒过他不要和不知底细的人一起进入山野,三年之后他怎么忘了呢?我还想细问,风君子在那边着急的说道:“有什么事回 芜城再说吧,我正在等女朋友电话呢!先挂了吧。”
风君子把电话挂了,我拿着听筒却愣了半天。这小子有女朋友了,想想也正常,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这个年纪也应该交女朋友了。不知道绯焱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感觉?至于他的茫砀山之行,是在我的婚礼之后,我还是等他到了芜城再好好问问。
风君子未回芜城之前,他送我的新婚礼物却到了,这份礼物原来他在五年前早已准备好了。那天我正陪菲儿逛商店买东西,菲儿的手机突然响了。忘了说了,为了便 于联系我特意给菲儿买了一部手机,当时刚刚出现的最新型号数字手机。看着比现在的手机要笨重多了,但是比原先那种板砖一样的大哥大却显得小巧。
电话是陈雁打来地。找的人却是我,说是知味楼中有客人到访。我听她的口气就知道来的不是一般人,和菲儿打了声招呼赶紧回了知味楼。这人早就在君子居中等 我,静静的坐在那里如飘云自在,长发白裙赤着一双玉足。居然是忘情宫中的云中仙!云中仙不是一个人来,她身边还站了一个四、五岁地小女孩。
我见到云中仙也很是意外。关上门施礼问道:“云师妹,你怎么到芜城来了?天月大师有什么指示吗?”
云中仙摇头:“不是,是公子吩咐我来的。”
“公子?难道他世间劫历尽恢复封印的神识了?不对呀,我昨天还给他打过电话。”
云中仙:“这是他早年的吩咐,只是现在时间到了。你还记得数年前在浮生谷中他做法借望天吼的化身吗?……那次他先去了忘情宫,给你留下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云中仙伸手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净瓶,递给我道:“仙人血,他早就准备好了。仙人血必须他亲手依法采取方可炼制九转紫金丹,那次回忘情宫他就取血了。天 月大师将他留下的仙人血炼化成仙人血竭以保药性不失,为药引可成丹六枚……公子有言。在师兄与柳菲儿成婚之时做为贺礼,我今天是特意来送礼的。”
仙人血竭!说是给我的结婚礼物,实际上却是送给韩紫英的东西,风君子想地可真周到!我收下之后连声称谢,又指这那小女孩问云中仙:“这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子?”
云中仙淡淡一笑:“你自己问她。”
我问小女孩:“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子?”
小女孩从我进门后一直没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对我与云中仙之间的谈话听得似懂非懂,却很乖巧的没有插嘴。听见我对她说话,她抬头有些怯生生地答道:“云姐姐叫我玄星子。”
天呐,原来是她!五年光阴弹指已过。她转世之后已经这么大了。玄星子这个名子是风君子早已起好的,在前一世她叫作七心,那个有着天人容颜的不幸女子。我仔 细打量这个女孩。她的衣衫破旧不堪,膝盖上有补丁,衣袖上还有几个破洞。她长的苍白瘦弱,显然长期营养不良,但看她站在那里地身姿以及五官轮廓,隐约总觉 的有那么一丝七心的影子。
风君子曾预言她这一世要受流离之苦,五岁那年将遭变故处境凄惨,吩咐云中仙找到她并把她带到忘情宫。这次云中仙下山完成师命找到了她,风君子在她地的神识 中早已留下灵引。云中仙叫了她一声玄星子,这个流浪的小丫头就跟着这位神仙般的姐姐走了。云中仙找玄星子的地方是八百里外的景心镇,随后就带着她一起来到 知味楼,来见我这个公子门下的大师兄。
我看着玄星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才柔声问了一句:“还没吃饭呢?师兄给你做好吃的。”
云中仙道:“星妹妹,他叫石野,以后你就和我一样叫他师兄。……师兄,我在忘情宫中很少用人间烟火,倒是这孩子真的是饿了。”
赶紧吩咐人上一桌清谈爽口地饭菜,大凡久饥之人陡然之间不可食太多油腻。我亲自摆好桌面招呼玄星子过来坐下,她真的是有些饿了,可能从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 的饭菜。每一口东西她都细细的嚼,很认真的咽下去,在我们面前她吃的不快但一直没有停下。云中仙只在一边看着,而我不住的在给她夹菜,因为她很腼腆,不好 意思将筷子伸的很远去够。
过了一会她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停下来弱弱的问道:“云姐姐,师兄,你们看着我吃,自己不吃吗?”
云中仙:“我们不饿,你慢慢吃吧。”
玄星子:“世上还能碰到你们这样的好人,云姐姐,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云中仙:“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忘情宫,那里是仙境不算人间。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也道:“七──吃点这个。星妹妹,好好地去忘情宫,有空可以回来看看师兄。你在忘情宫中会等到一个你十分想见的人。”
玄星子:“谁?”
云中仙:“师兄不要说这些了,她不知道的。”
玄星子吃完饭看上去有些困了,止不住的打了个哈欠。我把陈雁叫了进来,对她道:“能不能带着这位小妹妹去洗个澡。再去换几件干净漂亮的衣服?她还要赶很远的路。”
陈雁这几年跟着紫英在学习,不仅学酿酒和经营,也在学世间之修,也能算半个修行人。云中仙地来历她多少知道一些,对这个小姑娘印像也很好,当下牵着她的手道:“小妹妹,跟姐姐出去,我领你去换一身好看的新衣服。”
玄星子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云中仙,云中仙点头道:“你暂时和她走吧,我与师兄有点事情要谈。过一会去找你。”
陈雁领着玄星子去了,云中仙突然问了我一句:“师兄,公子的茫砀山之行你知道了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昊天分光镜忘情宫中也有一面,云中仙知道风君子的行踪也正常。点头答道:“我正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我怕他此去会有凶险。天月大师知道吗?她是怎么说的?”
云中仙:“天师自然是知道的。她说风君若去,就让他去,他若不去东西昆仑之劫无法消解。”
“天月大师是这个意思?只有风君子去了茫砀山才能消解东西昆仑之间的争劫吗?”
云中仙:“茫砀山会有一番会战,此战还平定不了东西昆仑。但没有此事为引,东西昆仑之间的争劫就更无法解决。事由风君子而起。就让他去吧,虽然会有风险, 但终究能够解脱。倒是石真人你需要费心了。看起来是风君子受难,其实是你这位东昆仑盟主地事情……天师就说了这么多。”
“原来果然是西昆仑的阴谋!……天月大师还有什么指点?”
云中仙:“没有了,但是她要我把这件东西带下山交还给你。”她伸手从虚空中抓出一面圆盘大小的镜子伸手递了过来。看形状就是我送去的那面昊天分光镜,此时原本淡金色的镜子却变成了柔和地纯白色,看上去像一面无暇的玉鐾。
“这是昊天分光镜吗?怎么变成了这样?”
云中仙:“是的,天师重新炼化过,取名玄光鉴。你那面昊天分光镜在茫砀山中恐怕会失去效用,所以天师要我把这个给你。你现在不要用,玄光鉴一旦发动。可以见到公子七日七夜的身影,不论他在何处。”
我收起玄光鉴道:“谢谢你,也谢谢天月大师。如果茫砀山中有大事发生,忘情宫弟子会来吗?”
云中仙:“你不必称谢,公子本就是当代忘情宫之主。忘情宫不会插手东西两昆仑事,天师也不会走下三梦峰。但我会去茫砀山的,只为公子,不会出手帮你。”
“我知道了,只要风君子无恙,其它地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云中仙:“那我要多谢师兄了!礼物已经送到,你快把它交给应该给的人吧,我要带玄星子师妹回忘情宫见天师了。”
我与陈雁将云中仙与玄星子一直送到城外,句水河边云中仙抱起玄星子一挑挥云杖,足下白雾升起腾云而去。陈雁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不知是问我还是自言自语:“有朝一日,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吗?”
我笑道:“也未必没有可能,看你自己如何用功,也要看你在这世间地福缘了。”
陈雁:“遇到你和紫英姐姐这样的世间奇人,就是我的福缘了,我以后一定会事事用心的……石野,在你婚礼之前是不是要去见紫英姐姐一面?”
“我今天就去,这就回家与菲儿打声招乎告个假。”
……
梅花圣境,紫英在丹房中手捧玉净瓶若有所思:“风君子想的可真细,竟在你与菲儿妹妹大婚之前命人送来仙人血竭,他其实还是有点多心了……小野,记得六年前那天夜里。你答应我一定会娶菲儿妹妹……这些年来,你所说地事情都做到了。”
“其实就算不是你求我,我也会这么做的。一个凡间女子,肯为我削去十年青春,此情不报愧对这一世人生……只是,只是有些对不住你。我在这世上所欠的情似乎太多。”
紫英看着我,突然噗嗤一笑:“是的,你是欠我地!我在人间已经等了五百年,不再乎再等五百年,有的是时间和你算帐,到时候你可别跑!”
“跑?我往哪里跑?我不会像风君子那样,也绝不能让你们像绿雪或七心那样!……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找你商量,风君子我毕竟不放心,你看怎么办好?”
紫英:“既然忘情宫已经知道他地茫砀山之行,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做为东昆仑盟主需要掌控此事派一个人暗中盯住风君子,有情况随时传回消息……让绯焱去,没有比她更合适的。我建议你立刻传令提醒淝水众人天下将有大事发生,各门各派的高手要随时做好准备。”
“知道了,我会立刻去办。”
紫英:“不要露出太多声色。外松而内紧。你的婚事还是正常举行,不过我想你新婚之后恐怕就立即不得安宁了,需要和菲儿妹妹好好解释解释。”
“我会和她解释的,我的一些事情她不知道也能猜到,一直都很谅解。”
紫英:“能说清楚的对她把话都说清楚。我想不会有问题,看你自己的能耐了,女人是要哄的……但是还有一个丫头你今天必须去好好哄哄她。你不久要在人世间成婚,你让她怎么想?”
“你是说阿秀?你说我该怎么办?”
紫英:“芜城梅氏只有她与你相依为命。乔托身躯于你,一吼舍命相随,彼此又怎能见欺?……你这丫头比你想像的要通透地多,你喜欢菲儿妹妹又娶了她,这也是阿秀所愿见。她的想法和世间凡人不一样,否则她当年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只是你要给她一个交代。”
“就像等着你来算帐一样吗?”
紫英:“你可以对我这么说,为什么不当她的面说清楚?”
“我明白。现在就去找她。”说完话我起身欲走。
“等等!”紫英在后面叫住我。
“还有什么事?”
紫英微微有些腼腆的说:“在人世间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人地事。在红尘之外你也不必过于拘泥矫情。回到人世去做一个好人,红尘之外你是我们的石野……你去吧,阿秀其实就站在门外,今天晚上,你就不要离开梅花圣境了。”
……
天色微明的时候,阿秀在我怀中闭着眼睛。她并没有睡着,其实这一夜她根本没睡。现在的她正抓住我的一只手,按在自己柔软起伏地胸前,波浪一样的卷发头发又染成了我熟悉的棕红色。我拍着她光润地香肩小声说道:“哥哥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你能不能答应?”
阿秀:“哥哥说就是了,为什么和我说话还要这么小心呢?”
“不久之后,东西昆仑之间将有大事发生。我可能要离开芜城率领天下高人赶往茫砀山,你一定要留在芜城好不好?请你和柳依依两人一定要在暗中保护好我还有风君子的家人,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阿秀:“你和他的父母,还有柳菲儿是吗?我知道了,哥哥要和人去打架,怕人到芜城来暗中对他们下手要挟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护的。如果情况有什么不对,我就把他们带到神木林,那里会很安全的……可是我不在身边,哥哥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有那么多高手保护我呢!”
阿秀:“嗯,哥哥是东昆仑盟主,当然不用阿秀担心……天快亮了,哥哥要回去了吗?再多抱我一会儿,我好喜欢哥哥这样!……你和柳菲儿成亲之后,在人世间就要认真待她,这些阿秀知道。”
“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真是难为你和紫英了!”
阿秀:“记住了……其实哥哥不用说对不起,你也没做对不起阿秀的事情。只希望哥哥一直对我好就行。”
……
我的婚礼并没有请太多的客人,在世俗中成婚并不愿张扬,更没有请修行界地朋友来。宾客都是双方的好友亲朋,尤其是原先学校的老师同学来了不少。他们也许对我与柳菲儿结婚这件事有看法,但在婚礼上也不能说什么怪话只是祝贺而已。
我虽然没有惊动修行界,但我的婚礼却来了两位天下辈份最高的修行前辈──忘情公子与守正真人。当然在酒席上他们只是风君子与金爷爷婚礼都是按当地风俗办的,有一个仪式就是男女双方各有一名亲友代表上台致辞。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2回 至人心若镜,用物而不伤(下)
章节字数:5241 更新时间:07-09-22 16:48
柳菲儿那边上台的亲友团代表是唐老头。唐老头的讲话很幽默:“我做了四十多年的老师,我的学生中有无数成双成对,这样的婚礼也参加了不知多少次了。今天,我所教过最有魄力的男生与最有魅力的女生结合,是四十年来我最高兴的一次!……”
唐老头的话很有技巧,我和柳菲儿都曾经是他的学生,他一番话说的大家都笑了,也冲淡了婚礼上新郎新娘身份的尴尬。我们石家的亲友大多不善言辞,风君子在我 的请求下做为亲友代表。这小子在台上的话说的味道有些耍怪:“祝贺新郎石野同学,多年阴谋一朝得逞!人间如此美梦成真,还有何大愿不能实现?……新郎啊, 你以后一定要注意,要像尊师重道一样爱护新娘……”
热闹的婚礼结束了,宾客逐渐散去,我与菲儿回到了滨江小区那套早已准备好的新房。没有古典的洞房花烛,但床单枕罩都换成了喜庆的新红色。所有的灯都关了只 留下一盏光线蒙胧的床头灯,我靠在床头凝视站在床边的菲儿。她红着脸问:“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样看我?有点色迷迷的!”
“洞房欢重今日胜!新婚何谓老夫妻?……菲儿,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看你格外之美!……你有人间不老的容颜,这一世都是我的新娘。”
菲儿:“老天!我突然发现你这种眼神好熟悉──你当年上课地时候就这么偷偷看过我。我怎么早没发现你是一只大色狼?”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丈夫?别忘了很久之前你就答应我的求婚了!”
菲儿的眼神不觉间有些湿润:“你真是一个心志不移之人。我当时也不敢相信真会有今日。你有让一个女人容颜不老的手段,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换得?……你却没有多想,多年来一直等到今天,这也许就是我不由自主爱上你的原因。”
“爱上我?……爱,就上吧!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说话到天亮吗?今天可是我们地洞房花烛夜。”
柳菲儿:“我,我在想……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睡衣?”
“睡衣?如玉凝脂色。温滑沁心香……只要这就可以,不需要别的。”我说话时将手神进她的睡裙下摆,沿着修直的大腿,挑逗着穿过柔滑的小腹,一点点掀起裙裾露出温柔曲线。菲儿浑身战栗,双腿无力喘息着软倒在床上……爱,要么不做,要么就用心去做。
第二天柳菲儿还未沉睡,我已经在做早餐。趁着她还未醒,我在厨房以御物之法里弄的锅碗瓢盆乱飞。等她走出卧室的时候,一顿早餐已经做好了放在餐桌上。
“你怎么不早醒我?……好香呀,早饭你都做好了?”
我笑了笑:“我看你昨天很累,今天应该多睡一会。我觉少,就先起来了。”
柳菲儿:“都十一点多了!……都怪你。昨天晚上……”
“快坐下吧,尝尝我给你炖的竹荪汤。”
我们坐下吃饭,我几乎没动筷子看着她吃,柳菲儿喝了几口汤抬头问我:“味道真不错,你怎么不喝?”
“味道当然不能差了。别忘了我是知味楼的老板!”
菲儿:“我还是知味楼地老板娘呢!……差点忘了你吃不吃饭都可以,我老公是当世奇人!”
“我也陪你吃。菲儿,其实我有事要和你商量。你既然知道我是奇人。那么也一定能猜到我还有很多人所不知的事情。”
菲儿见我语气严肃,也收起笑容答道:“我当然知道,自从你来到我的梦中时,我对这世上一切的神奇都可以接受了……你有很多事情虽然不说但是我也能猜到,我之所以不问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今天,你要说的是不是也与此有关?”
“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些事我应该告诉你。我曾经说过这世上有一群人,都有着与我一样地特殊能力,他们所追求的是一种超脱的境界。因此保持着与红尘市 井的界线彼此互不干扰……但也有一些人,他们有悖妄的心,走另一条道路,企图插手红尘肆意在世间有所求。于是几千年以来一直有纷争,现在这种纷争又到了爆 发地边缘。”
柳菲儿放下筷子:“道不同而不相和吗?”
“如果仅仅是内部的纷争,对这人世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事态扩大冲破了界限──你想一想这个后果?”
柳菲儿沉默片刻才答道:“我们这一代人有幸生活在和平安定的世间,没有经历过大地战争、动乱、饥荒,但是我们的上一代都经历过,那绝对不是美好的回忆。其中的痛楚与凄惨不是我们可以想像的,如果你说的事情发生,我不敢想像那会怎样?”
“曾经有两个神通广大可以惊动天下的人为此起了冲突,就在五年前的昭亭山上。其中一人认为取万民万物而用,登临颠峰为尊,这是他要追求的理想。而另一人认为能安天下无伤,是他要解悟地道。这两人一人死了,另一人放弃了记忆。”
柳菲儿倒吸了一口凉气:“能说出这种胸怀天下的话,还真的去做了。这两人如果真的有如此之能也有如此之心,按过去的说法就有帝王之气。”
“死的那个人你不必知道是谁,放弃相关记忆与一切神通的人就是风君子。”
柳菲儿:“是他?如果我没记错,他不就是教你特异能力地人吗?我看他现在很正常呀?”
“现在不必说什么特异功能了。那叫作道法修行,你所见到的能力是其中所具备的神通法力……风君子现在没什么不正常的,恰恰是原来很特殊,他现在选择性的忘记,只忘记了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
柳菲儿:“选择性失忆?这倒也有可能!那你呢?”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地,今天必须要对你说实话。其实我现在成了天下修行人的领袖。而风君子成了另一伙野心家要陷害的目标……有大事就要在几天后发生,我要带领天下修行人去解决。”
柳菲儿:“我老公原来这么了不起!……你今天才告诉我,是不是怕吓着我不肯嫁给你?”
“那你知道了,现在后悔了吗?”
柳菲儿:“我只怕你会出事!……答应我一件事,你要去做什么我拦不住你。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点头很干脆的答道:“答应你,我不会死,一定安然无恙的回来。”
你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干脆?因为我很了解自己现在的修行,阳神境界神识不灭。就算有人杀了我也不过是毁一具炉鼎,我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夺舍重修,二是带着 神识托舍重生。但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石野而成了另一个人。夺舍重修改头换面,脱舍重生世间一切重来,并不等于是我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但我还有另一个办法 ──九转紫金丹。
假如我不幸被杀,可以择机夺舍,再用九转紫金丹移换炉鼎。求化形之法恢复原来面貌,只不过道法需重修也没有了金龙锁玉柱之身。其实当年七叶也可以这样,不 过风君子太狠了,其神通之妙超出了人世间,捆住七叶的元神。喝破五衰消尽福报直接打入轮回去做驴,不让他去夺人之舍或自主投舍。我想我再不走运,也不会碰 着风君子那种对手有那么大神通还肯花那么大代价来对付我。
柳菲儿看着我的眼睛点头道:“你从来说到做到。我相信你。你什么时候走?”
“我正在等消息,恐怕过几天就要出发去远方……可是刚刚新婚蜜月,新郎却不见了,我们怎么解释?……还有,我怕连累你也会有危险。”说话的时候我心里也生气,周春那一伙人真会挑下手时间,偏偏挑在我这个东昆仑盟主大婚之时,肯定是故意地!
菲儿低头道:“这好办,我们可以说要去蜜月旅行。你可以送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上次你让我服用灵药,那个地方叫菁芜洞天是不是?我可以在那里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虽然还不清楚,但事情恐怕只需要七天七夜,再加上来回半个月足够了……你就在菁芜洞天中等我半个月,柳依依还有石之秀会陪着你的,好不好?”
菲儿:“石之秀?……我早知道她不是一般人。好的,我答应你。希望你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后我们可以在人间平安地生活。”
我们在家中聊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还在说着私房话。而风君子第二天就离开了芜城,与他那个野外探险旅游团会合,动身去了茫砀山。绯焱早在暗中跟随,她后来虽然没有我对我抱怨风君子什么,但以她的脾气跟踪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估计是窝了一肚子火。
为什么绯焱会生气?因为风君子中了美人计!风君子在电话里所说的那个女朋友,就是他在南北湖认识的,也是她拉风君子参加地这个旅行团。想一想我就快年满二十五周岁了,而风君子到年底就年满二十二。他不再是少年而是一个大小伙子,追女孩很正常。
但是我也生气!风君子什么样的风采神韵、人间绝色没有见过?居然中了西昆仑奸细的圈套,他那个温柔大方地女朋友一直包藏祸心。一路上风君子围着那女孩转,又是帮忙背包又是挽着人家走路,一会问渴不渴一会问累不累?我估计能把绯焱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他们先坐飞机到西宁,然后又换乘越野车,最后是步行入山。到达茫砀山区是四天以后。我原以为那个旅行团中只有几个人是西昆仑地奸细,结果十几个人全是!他们没有对风君子直接下手,而是将他一个人引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西昆仑这件事安排的很周密,而且也做了很长时间的筹划。想想风君子虽然封印了神识但也不是傻子,他仍然是非常聪明,如果同伴中互相有什么破绽他也是能发现 的。可是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发现,人家全是一伙的。在茫砀山中地第一天风君子就中圈套了,当时第一个活动是野外定向穿越,队长发了一张不知真假地地图和一 个指南针,风君子和他的女朋友一组带着帐篷干粮等装备出发去寻找二十公里外的集合营地。
野外无人,背个帐篷陪着美女走,估计这小子心里还有什么浪漫的想法。当他们登上一座山,风君子提议休息一会的时候,一转身那个女的就不见了。风君子再找下山的路,发现土石草木之间居然没有走出去的道路。他被困在了山中!
风君子以为自己迷了路。而女朋友跑丢了,他非常着急的在山上乱走四处寻找,嗓子都喊哑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不是别人丢了而是他自己丢了──所有地路线 都走遍了,就是走不出这座山。所有的路都是回头路。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站在山崖的边缘可以看见远方的一切,但他下不去──登山地索具都在他女朋友那里。
风君子被困荒山七天七夜,他并不知道自己被困在有史以来威力最大的一座空间法阵之内,而这座法阵是由数十名高手发动一件神器所布成。
这座法阵不仅仅是直接对付风君子,而且对付前来营救风君子的人。风君子的神通不畏惧世间任何结界与法阵。有路他都可以自由穿梭,但是王逍似乎知道了他的破 绽,用了另外地手段。风君子在某方面就是个普通人。他不解开神识就不知道什么叫飞天遁地,没路的地方他走不通也不会去走。比如他不可能飞上云端也不可能跳 下悬崖,有人暗中移转山石草木封死了所有的路,让一个普通人出不去风君子也就出不去。
更绝地是,这座空间法阵之内无神通可借!它是一座神奇的隔断大阵,从天空到地底将方圆十里全部移转其间,茫砀山中无一丝法力波动、无任何神识灵引,天机地脉全部断绝!西昆仑众高手合力炼制的这件神器叫作须弥神罩。
须弥神罩的神奇之处很多,最主要的一个用处就是可以展开形成一个独立的福地洞天。也就是说很多修行门派集合数代人百年之力打造的洞天福地。须弥神罩只要一 展开就有了。当然这件神器发动与收起都异常困难,甚至不是一人之力所为,只至要集合十名以上可飞天御物的高手。而且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展开,因为它需 要天地灵气去维持,只有非常特殊地地方才可以如此始用。所以周春选择了茫砀山。
须弥神罩所展开的化转空间,可以聚合此处天地灵气,也可以移转天地山川之力。如果用来对付风君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天地灵机移转化尽,让他无一丝神通 可借。更可气的是,风君子这次没有把黑如意带在身边。就算我捏碎墨玉唤醒他的神识,他也无法隔着须弥神罩施展摄物神通,因为他已经在另一个特殊空间之内。 只能自己想法办走出茫砀山。
风君子以为自己迷了路,慌乱一阵逐渐平定心神,开始慢慢在茫砀山中寻找出路。对于他来说,这次真正遭遇到了野外生存考验。而远远飞在天上暗中跟踪他们的绯焱眼中所见却完全不同。
那天早上旅游探险团从营地出发,风君子和一位姑娘走了,然而其它人走了几步却回到了原地,绯焱当时就感到不对。她跟着风君子去了,眼看他们上了山,那姑娘 瞅了个空子一人飞速遁下山坡。紧接着天地间有一股浩荡的神力传来,似乎将这一片虚空都给抽干了,绯焱不由自主被卷出很远才定住身形。
眼前的茫砀山不见了,一眼看去只是茫茫一片看不透的空间,整座茫砀山似乎消失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绯焱在这一片地方穿行几个来回,一时找不到茫砀山所在, 这座山就是消失了!绯焱也算高人,用神识感应细细寻找,很快发现此处似乎是突然出现了一座结界洞天,风君子恰恰陷身于内。绯焱立刻施展柔锋凌企图强行攻破 结界,却发现非自已的法力所能及。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3回 烦恼问菩提,生杀考须弥(上)
章节字数:5232 更新时间:07-09-22 16:48
绯焱也算临危不乱,立刻转身飞天去抓风君子那个女朋友。不管是不是那个女的做的手脚,在她嘴里一定能问出什么奥妙来,绯焱恨不得杀了她。那一伙人的速度当 然没有绯焱快,眼看绯焱就要抓住人了,在空中却被另一位高手截住,抬头一看是东昆仑法会上见到的王逍道人,也就是西昆仑太道宗宗主周春。
绯焱看见周春反倒冷静下来,她在空中冷笑着问周春:“这不是长白山的王道友吗?或者我应该叫你西昆仑的周宗主。你出现在东昆仑,又将忘情公子前辈困入陷阱,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周春也笑:“绯焱道友?你的情郎跟人私奔了,你跟我要什么人?……念在修行同道的面子上,刚才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如果我发动须弥神罩之外的护法大阵,恐怕连你也走不脱。”
绯焱:“那我要多谢周掌门手下留情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和公子前辈玩捉迷藏吗?别忘了他可是忘情宫之主,惊动了天月大师就不好了。”
周春:“天月大师不出忘情宫,就算她来了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而我布下的须弥神罩与绝空大阵,集合了西昆仑百名高手之力,用五年之功,炼化了无数天材地宝。这座大阵,是我与东昆仑之间的一个赌约。”
绯焱:“你想打什么赌?”
周春:“我赌你们七日七夜之内破不了阵。”
绯焱:“既然是打赌总要有个彩头才行。用什么做彩头?”
周春:“赌风君子地命!”
一句话说的绯焱遍体生寒,但她仍然咯咯娇笑道:“你能杀得了风君子?他连天刑雷劫尚且不惧!你别像那三十五个人一样把自己也给赔进去了。”
周春:“天刑我哪敢招惹?杀人又何必动天刑?我只要将须弥神罩一收,空间扭碎山崩地裂,你看他一个无神通可借的凡人是死还是不死?”
绯焱终于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声音也在微微打颤:“你究竟想要什么?……这个赌对你有意义吗?杀了他又有什么好处?”
周春:“造杀业伤天和,于修行无益!我这样的高人当然懂这个道理。又怎能随便去杀一位在世仙人?就像方才所言,忘情公子的性命只是东西昆仑赌约地彩头,如 果东昆仑输了风君子当然没命。想当年正一祖师划分两昆仑又死了多少人?如果今天牺牲一个风君子那只好算他倒霉了!用他来祭奠千年恩怨,也算死得其所。”
绯焱:“你到底想赌什么?如果你输了又怎么样?”
周春:“我不和你谈,我要和整个东昆仑去谈。你叫石野来,如果他能够代表整个东昆仑的话,我就和他打这个赌……想救风君子,你快去报信吧!”
绯焱:“你那七日之约,从何时开始?”
周春:“从东昆仑盟主答应与我相赌开始。不过嘛我建议你们动作快点,你们拖个十天半月就不怕那小子在茫砀山里面饿死了?他现在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而已。恐怕受不了这种苦。”
绯焱看了一眼消失在须弥空间的茫砀山方向,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身以极快的速度飞遁而去……而在淝水的各大派高手早就提前接到了我的号令做好了准备。绯焱一 到,三个时辰之后我也到了,各大派高手聚齐立刻出发赶往茫砀山与周春见面。我带的人不多不少。有三十多个,全是能飞天的高手,至于修为低微地晚辈弟子去了 也没用。出发前我又传了一道号令,未及赶来的高手不要再到淝水集合,直接去茫砀山与盟主汇合。
东西两昆仑之间的茫砀山之会参加的人并不多。加起来也只有一百多人,东西昆仑各来了六十多位高手。但这一百多人,几乎是两昆仑修行界的全部精华。我并没有 急于去见周春。而是在茫砀山外二百里处等众人到齐,第二天再出发去谈判。我听绯焱说茫砀山中有清泉水潭多处,现在山泉断流但水潭仍在,有水喝这小子暂时死 不了。
东昆仑地各派高人几乎都到齐了,然而守正真人却没有来。守正真人将泽仁召回正一三山,而自己派人传来口信:“东西昆仑会战茫砀山,芜城乃天下根本不容乱中 有失。诸位可放手而为,贫道亲守芜城。此战非好勇斗狠可解,也非一人之力能结。石盟主善为之,天下高人善随之。”
守正真人和我的想法差不多,不想在东昆仑腹地空虚之时大本营被偷袭,他要亲自镇守九连山脉。他特意召回泽仁也有用意,那就是一旦前辈高人有意外,也要留下 正一门的传承根基之人。另一方面他是真正的放手了,只有他不在我才有真正的盟主权威。然而正一门却并非不出力,和锋、和曦、和光三位真人全部来到茫砀山听 我调遣。
九林禅院地方丈法源脾性刚正,一听说我召集人立刻拎着九环锡杖就要出发,却被他的大师兄法海拦住了。法海的意思和守正差不多,法澄不再,芜城市井中不能没 有高手看护。他让法源留下来看家,自己来到了茫砀山,法海可以说是我身边众人中地第一高手。至于其他各派情况差不多,登峰召宣花回终南约束弟子自己一人来 此、听涛山庄来了宇文树、逍遥派来了叶铭、海天谷来了于苍梧,都是门中第一高手。象九黎这样的散人高手也来了几位,轩辕派留下丹霞夫妇看家,凡夫子与五味 道长一起来了。孤云门绯寒、绯焱姐妹一齐到场。
这种场合人多没用,如果不能飞天斗法根本进入不了茫砀山大阵地外围。没有这种修为的人只来了两个──张先生与紫英。张先生是自告奋勇来的,他精通阵法,破 阵还真得请他帮忙。至于紫英无论如何也要来,我好不容易哄阿秀与柳依依留在芜城,紫英却一定要随我身边。有她在也好。可以当个参谋军师。
谴绯焱为信使,约周春等西昆仑众人第二天见面。当天夜里我就在布置,先派法海陪着张先生去探查须弥神罩与绝空大阵的底细。两人回来后面色沉重,说了茫砀山的情况──
对我们来说,最难办的不是须弥神罩之内地移转空间,而是外围地法阵。方圆百里围绕消失的那座山还布下了一座须弥绝空大阵,此阵并不复杂,但却是须弥神罩的 妙用之一。在此阵中对方来去自如,而我们却要步步小心以法力驱散迷空,要想破去。则要破了须弥神罩才行。这还不是最头疼的,阵中还有阴雷、地火、暗雾、飞 刃等等攻击之术,对方可以随时发动。
法海与张先生去时,绝空大阵并没有发动,一切都静悄悄的潜伏。但却没有瞒过这两个大行家。而对方似乎也知道他们来,并没有出现阻止,就让他们探查了半天。张先生最后说道:“此阵要与须弥神罩同破,但我们必须穿行于阵中,才可接近须弥神罩动手。”
我问:“以张先生你看。七日七夜可以破阵吗?”
张先生:“若就是须弥神罩与绝空大阵,东昆仑这么多高人齐心合力,七天之内总有办法。但不要忘了对方有人。此非死阵而是活阵,对手在阵中以法力发动攻击胜负尚未知。”
法海补充:“道理很简单,如果对方出手与我们周旋相斗,七天内分出胜负都难。”
我皱眉道:“如果一见面就直接混战,要这座大阵干什么?既然以阵为赌,情况就不会如此。”
法海:“如果群起斗法,东西昆仑高人前辈都会死伤惨重。西昆仑众人的目的无非就是重改千年之约,可以行走世间。修行高人虽然离世求道,但有时也需入世感悟。所以就算是世外高人也会有这个想法。另有人虽不欲立足红尘,但有行走的自由也是好的。”
张先生接道:“所以周春才能利用这一点,集合众人大举前来。但并非人人都是为了争斗,只是为了打破两昆仑地界限。所以一战死伤惨重也不是他们所愿见的,这才有了破阵之约。”
终南掌门登峰突然说了一句:“如果真是这样,答应他们又何妨?修行人行走红尘自古有之,我们不也是修行人吗?”
这一句话说的大家都不做声了。问题看上去很简单,一句话就能解决,不必打得天昏地暗。但是真有这么简单吗?见众人都在思索,我这个盟主该说话了:“诚如登 峰道友所言,化干戈为玉帛是上上之策。但有一点不要忘了,我们行走世间有自己的规矩,这规矩守护红尘其实也在守护我们自己。千年之前的乱事大家都听说过, 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西昆仑行走世间可以,但重现千年之乱不行!这才是问题所在。”
听涛山庄宇文树点头道:“确实是问题。自古以来各族、各国之间常有纷争,或战或和,各为其利,大多以立约而结。可尝闻弱乞和、败请降者能依己意立约?若不破阵而退,拱手迎西昆仑入世间,我辈世间亲朋只能自求多福了!”
和锋真人也附和道:“此番会盟,务以破阵为先,方有话语之权!……人间法度并非凭空而立,皆有传承沿革,千年利害相较方有今日之规。我辈能知其是,他人或 以为非。西昆仑放逐之地与红尘无涉,无有相安天下地传承法度……若周春等人占风立约,必不愿受我等之束。就算口头应承,在人间坐大,他日毁行又有何人镇 伏?”
宇文树与和锋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想近代中国与西方列强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就知道了,关键就是谁说了算地问题!就算我有开放东昆仑、改革天下戒的用心。人家为 什么要听你安排?有时侯不是开门揖客就能相安无事,如果一开始就埋下隐患,将来只会自取其祸。如果就这么做老好人将西昆仑放入人世,没人会感激你,他们只 会按照自己地方式在世间行走。就算立规,他们也只会按完全有利自己的条件去立规。而不是我想当然让他们怎样。
这是对外改革开放与西昆仑打交道的首要注意事项。我要想立规,必须立身,在茫砀山尽力破阵再想其余。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肃容道:“破阵救人,再谈其余!西 昆仑想入红尘,不是我们让不让地问题,就算不让,那座大阵也已经摆在茫砀山了。如果他们杀了忘情公子前辈,挟神器之威锋芒尽现,恐怕不必求我们谈条件 吧?……虽然明天才见面,今天我们自己就要明确齐心。诸位有异议现在就说。没有异议那么就谈一件事,如何破阵救人?”
我环顾众人,没有站出来表示异议。绯焱第一个点头道:“我们一心随盟主破阵救人!请问,此阵如何可破?”
张先生:“我已经想好了,在阵中敌明我暗。力量不可分散。将天下高手分为五组呼应而入,结成河图阵,阵中之阵当可自守。法海神僧、和锋真人、和曦真人、绯焱道友各带一队成四方,我与石盟主居中策应……现在就与各位讲解布阵之法。”
虽然明日方与周春议事,但凡事讲究谋定而后动。才可随机而应变。如果一定要等周春划出道来才想怎么做,那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在场都是当世高人,张先生 不必费力。很快将布阵之法讲完。绯焱问了一个最关键地问题:“就算我们能进入绝灭大阵,那如何才能救出忘情公子?”
张先生紧锁眉头不言,法海答道:“破阵之法有二。其一收器,退敌即可;其二毁器,必有损伤。如何办请盟主定夺。”
“有什么讲究吗?”
法海:“所谓收器,只要我们击退敌人,抢占须弥神罩四周方位,保护几十名高手合力收起须弥神罩。所谓毁器,就是我们冲到近前。有一人占据阵眼心神夺器,其余众人合全力毁了这件神器。”
众人惊道:“毁器之人九死一生!神器毁时的爆发之力大家都要波及……此等神物毁之可惜,况且毁之也万难,还是收器破阵的好。”
法海长叹一声:“这些老衲也知道!我虽不知须弥神罩妙用如何,但移转空间之术也还精通一二。若只是布下洞天结界,收起之后自然草木无伤。但这一次他们没有 这么做,发动的是隔断天地灵机的法术,如此空间才能困住那位在世仙人。这样情况下一旦收起须弥神罩,其中空间塌缩扭碎、山川崩坏,忘情公子……”
法海还没说完绯焱就插嘴了,她的声音都变了:“毁、毁、毁,一定要毁器!我愿做那毁器之人……毁器之时也是惊天动地,忘情公子是否能无恙?”
法海:“神罩一破,若他有神通自保可无事。若封印神识不知神通自保,需有人冒险冲入相护。”
这时有人小声说:“周春好狠!这分明是要借破阵之约杀忘情公子报西昆仑之仇。不论破阵与否,忘情公子几乎都死定了!……如果不是法海神僧看破,试想天下谁不会收了这件神器?无论如何也不会毁了它。”
另有人道:“就算看破了又怎么样?有的是人只会收走神器不会冒险毁器救人,我估计西昆仑的人就是这么想地。他们认为这次一定能杀了忘情公子,除去今后行走世间的大患。”
听着众人地议论,我咳嗽一声脸色阴沉道:“众位都是修行多年的高人,天道缥缈,考问我等的心性之劫就在眼前。若杀公子破阵,我等还如何去立相安红尘之约?破阵即救人,救人既破阵。救一人也是安天下,毁器!不必再议……众位道友今夜好好调息修养,明日同会西昆仑。”
议事已毕,众人散开在这一片山中各守方位休息。紫英在我而耳边小声道:“守正、法源都在芜城,再有柳依依应该没有问题。火速派人去请阿秀来,她天生能穿行 结界洞天。如果我们合力将她送入阵中,说不定她能进入须弥神罩。到时候将青冥镜和黑如意让她带进去,你再捏碎天刑墨玉,风君子自己就出来了,说不定连须弥 神罩也顺手收了给你。”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3回 烦恼问菩提,生杀考须弥(下)
章节字数:5427 更新时间:07-09-22 16:49
紫英提到阿秀,其实我刚才也想到了。沉吟着耳语:“应该叫阿秀先去一趟淅江,将风君子留在宿舍的黑如意取来。他封印神识之前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别人很难操 控黑如意里的龙魂,估计是为了防止被人盗走。阿秀的元神当时就在黑如意中,不受其影响,如今她脱困而出,可能只有她才可毫不费力取用黑如意。”
紫英:“风君子留的后手很多呀?……派谁去呢?轩辕掌门凡夫子怎么样?”
“我立刻就去找他,就算阿秀能赶来,恐怕也是三天之后……还是先想想明天的事。”
……
第二天日出时分,茫砀山迷蒙一片,而高空却云霞万丈。有两队人立身于云端之上,面对面约有百丈距离。西方众人以周春为首,东边越众而出的就是我石野。我向他拱手道:“昭亭山宾主未欢,王逍道友匆匆离去。三年不见,道长风采更胜往昔!”
我一开口客客气气,不叫他周宗主而叫他王逍,而且提起他在昭亭山上的糗事。周春也不发怒,还礼道:“王逍只是我拜访红尘同道的化名。今日开诚布公也不必隐 瞒,我本名周春,是昆仑仙境太道宗掌门。今日受仙境同道公推,率众与东昆仑相谈……请问石盟主能代表整个东昆仑吗?”
“你在东昆仑行走多日。应知我等身份。我们今日来此之人,天下大派尊长贤集,只要此间议定,东昆仑无有异议……请问周宗主,你能代表西昆仑吗?”
周春:“虽不敢说昆仑仙境万民一心,但我今日之事也蒙各大派首肯。只要此间商定。昆仑仙境同道当无他议。今天随我来地,也足可代表仙境大多同道。”
“那好,那好!举众远来,客所为何?”
周春:“非为做客,只为千年之约。仙境同道千年见斥,不愿后辈子弟再不知红尘人世。”
我笑道:“不做客难道要做主?周宗主一口一个仙境,那西昆仑肯定远胜人间。千年之前划分两昆仑,将仙境留给诸位,我等自守人间。诸位也不吃亏,难道周宗主还有什么不满吗?今日要弃仙境取人间?”
一句话噎了他一下。有人小声笑了。对方又有一人越众而出,是个面戴黑纱身材窈窕的女子,她向我施礼道:“小女子乃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今日前来非为谋夺 人间,只想为后人求结缘人间的机会。……西昆仑虽修行福地。但千年与世隔绝,勉强自成体系,毕竟气象不同。与修行、与善缘,都是有利有弊。我等自人间来, 不历红尘事。非有大智慧成就难成正果……若东昆仑同道能相容,我妙羽门也欢迎诸位造访昆仑仙境。”
我还礼道:“羽灵掌门太客气了!红尘乃众生纠缠之所,并非我等私园。西昆仑实也在红尘中。我没有画地为牢之心,只有相约立规之意……太道宗周宗主多年来化 身行走世间,市井之中也无人排斥,三年前在东昆仑法会上现身讲法,被我等奉为上宾。足可见人世间并无先入为主排斥之心。”
周春冷笑:“好个奉为上宾!我问你,我门下弟子周如青与万法宗钟大先生前去东昆仑采器,形神俱灭下落不明,又是怎么回事?”
我也冷冷答道:“没有怎么回事,他们肆意祸害人间。违天下共守修行之界。我杀了他们!……结善缘拱手想迎,为恶客绝不姑息。”
周春:“取矿髓而已,请问又如何为恶?你说的漂亮,恐怕一样是夺宝杀人!”
“有神通能取物,只要不是抢夺,我不会过问。但是他们在有人的矿井中引发山川震动,无辜矿工死伤无数,世间一片乱象。我身为东昆仑修行盟主,义不容辞当领同道共诛之!”
这时对方阵中又跳出一位青袍男子,大声喝道:“原来与你无关,他们又没有加害修行人,也没有伤害到你的门人弟子?你凭什么杀了我大哥!”
“请问你是何人?”
青袍男子:“万法宗现任宗主钟二。”靠!原来是那位钟大先生地弟弟。今天西昆仑来的什么人都有,既有唱红脸的也有唱黑脸的。
我可不能对什么人都客气,总要显出东昆仑盟主的威仪,指着他呵斥道:“我杀一个该死的钟大,你这个钟二就挑脚顿足向我问罪!那么钟大杀了那么多无辜矿工, 那些矿工在人世间的妻子亲人又该怎样呼号?此悲声足以打他入万劫不复!……我在红尘中修行,以天地为父母,以人间为家室,以大道为归宿……你若以神通乱人 间,俗世之法难及,当用修行之戒。千年之前正一祖师驱你的先辈入西昆仑,就是不想见因修行人而红尘动乱。没想到你们钟氏兄弟,藏千年败类之心不死!”
钟大脸胀得通红还想说话,周春回头沉声道:“钟二先生请稍安勿躁,今天既然大家都来了,什么事情都会有个交代。”说完又转身向我道:“石盟主,西昆仑中无仙俗界限,众人皆视修行为常道……修行如我等,为凡人俗事所屈,恐也不妥。”
我问:“西昆仑有多少人?”
周春:“万里之地,数十万修士。”
“真是福地洞天,为人间道场之最。此中无凡俗事,也无红尘戒。可东昆仑就是凡尘,我等皆出身市井。众位道友若来东昆仑行走,无论神通如何广大,也与世人齐一。有修行并非高人一等。更不能有随意生杀之心,世间众人也有我等父母亲朋。相安不伤,就是规矩!”
西昆仑阵中又有一披发大汉喝道:“规矩当然有,但我们为什么要听你地?……你是东昆仑修行盟主,又不是天地之主……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罗嗦!”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西昆仑众人并不是完全齐心。各有各的想法东昆仑到现在只有我这个盟主一人说话,而那边先后有四人开口了。我淡然道:“不是我想罗 嗦,是诸位逼到门前让我说话。让我不开口也可以,诸位请回就是……周宗主,你在茫砀山布下大阵,不是来找人聊天地吧?”
周春还没回答,那披发大汉又喝道:“浪费什么口舌,直接划出道来就行!”
我不怒反笑:“这位道友不象修行人,倒象个泼皮耍横之徒……你我无怨无仇,今日谈的是重定千年之约。怎么。你要一见面就打架吗?那我看也没什么好谈的,你自己回去找死就是了,我与你道不相合。”
那人身边的羽灵也劝道:“黑湖掌门不可莽撞,若争斗而解必然死伤惨重,所以我等才会同意周仙人立阵之事。”
周春这时才说道:“我等前来并非寻仇。是为了两昆仑修行人地公义。既然石盟主也说不欲划地为藩篱,那么还真要有个约定,免得将来反悔争斗。可是刚才黑湖掌 门说地也有道理,此约谁来立?当世已无一代神君,东西昆仑各不相服。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以须弥神罩布下绝空大阵。东西昆仑以破阵为赌约如何?”
“怎么赌?”
周春:“赌七日破阵。你我双方都以此阵施展法力,你方破阵。我方阻行,并不直接斗法。这样也可以减少损伤、各展所长。如七日之内阵破,我等退回昆仑仙境。如果七日之内大阵未破,则请诸位道友不要阻我们入世间,届时再商立新规。”
这个赌听上去很讲道理,其实也是种威胁试探。如果我集合东昆仑这么多精英也破不了阵,那么他们带着须弥神罩随时可以行走人世间,谁也拿它没办法。那玩艺就 是个活动的基地,随时可以展开的福地洞天。交战中不沉的航空母舰,谁想出来的馊点子!到时候怎么立约,那可就他们说了算了。此阵此器是非破不可,更何况风 君子还扣在里面。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没有这么说:“周宗主地提议倒很有趣,只是我等破阵之后,你说话算不算?西昆仑众位都能如约而去不再纠缠吗?”言下之意我破阵轻松,就是怕你说了不算。说话时眼光还环视了西昆仑众人一眼。
周春回身问道:“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这回那些人倒没有多嘴,一齐点头。周春又问我:“那东昆仑是打这个赌了。”
“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将大阵设在东昆仑中,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我有我的条件。”
周春:“请讲。”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共三条。第一是破阵斗法不可伤人,如果为阵中法术所伤不必追究,但阵中不能直接斗法袭击。想动手,就发动大阵法术,我们在阵中结阵相 迎。这样就算有损伤也是众人之行,不结将来私怨。同时约定有人受伤失去再战之力,可以退出大阵,对方不得阻拦。退出之人就算伤愈也不可入阵再战,因为这是 赌约不是混战拼命。
第二个条件是如果大阵破了,不仅是他们退回西昆仑,而且东昆仑众人可以行走西昆仑立道场,有什么规矩讲究到时候再说,反正他们不能只占便宜不吃亏。我们去不去是另外一回事,但这个交换条件是一定要有。
前两条他们都很痛快地答应了。都是修行人,谁也不会轻易冒陨身之险损这一世修行,而且我地条件也很公平。最后一条我说得很干脆──绝不答应以风君子的性命 做彩头。于公,我们争斗不应该将一个封印神识毫不知情人的性命卷进来,这本身就违反了东昆仑之戒。于私我也不敢这么做,将来这小子知道我拿他地命与别人打 赌。还不用黑如意打我满头包?
对此周春不置可否道:“如果诸位破了大阵,自可想办法救他。”
我断然道:“无论是否破阵,我不答应以忘情公子的性命加注,我也没这个权力答应。”
周春:“既然如此,我们七日之后再谈如何?到时候破阵与否已见分晓。现在不论说什么,他已在神罩中。别忘了他与西昆仑很多门派有私仇。如果你们救不了他,我也说服不了众人放他离去。”
“私仇?别忘了在昭亭山上是西昆仑众位先出手欲取他性命,他引天劫自卫还击而已……这样吧,不必等七日,我三日后和西昆仑有关门派打一个私人地赌约如何?”三天后阿秀就到了,那时候我再计较。
周春:“也好,三日之后双方虚实已知。为避免多有损伤,我们于阵中再议一次……现在赌约就开始了,请问你方几人入阵,一旦议定不可更改。”
“我们一共六十三人入阵。留两人在阵外安营,接应救治受伤出阵的同伴。”
周春:“可是你们只来了六十三人,似乎还少两人?”
“有两人三日后入阵,此时未至,届时不可阻拦。事先和你约定。你方也可照此办理。”
周春:“好,这里是东昆仑的地方,一切就依石盟主!我方也入阵六十一人,三日后再入阵两人。”
他说地好听,一切依我。可是这大阵是他们布下地!说这些便宜话有什么用?我已经懒得罗嗦,挥手道:“不必多言了,摩崖刻石为记。双方各取拓为凭。”说完我挥出漫舞卷天丝,凌空向下击去。地上一座数十丈高地小石山被当中切开,断面光滑如壁。
周春看我露了一手立威,也轻喝一声抛下摩云塔。空中宛如十八节紫金鞭暴现,打在小山前面的地上,那座巨石形成的小山离地而起,左右两半分开各退后十丈,形成两面巨大地石壁相对。这时我转身命道:“法海师兄,请你立字。”
法海应诺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双手和什开始口诵赌约:“丁丑年七月,东、西昆仑于茫砀山以破阵为约……”他的声音不紧不慢,从天上往下看去,只见一面 山壁上随之出现了字迹。魏碑体每字都有面盆大小,铁勾银划厚重无比,笔笔入石三寸,却无半点石屑飞出。诵完赌约又书参与此事的人名,念到谁的名号那人便拱 手唱诺。最后法海停了一下问我:“石盟主,我方最后一人是谁?”
“三梦宗护法梅之秀。”
西昆仑众人没什么反应,东昆仑许多人都有些吃惊,什么时候冒出个三梦宗?然而这种场合也不便追问。法海也照样将阿秀名号刻于山壁,然后抬头对周春说:“西昆仑众居士名号贫僧不知,还请自行立字相互引介。”
周春皱了皱眉,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西昆仑众人。我知道他为什么会皱眉,法海这一手功夫看似平淡实则神通非常,不用法器也没有动作以隔空虚无之力留下满崖摹 刻。周春也许能施展这份神通,但我既然叫他人出手,他也不好再亲自立字,可是叫谁都没有绝对把握能胜过法海的气势。和尚这一手攻心之计玩地真高!
西昆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一会才有一人走出,就是刚才说话的妙羽门掌门羽灵。她也不多话,向周春与对面众人施了一礼,双手相执于身前开始口诵赌 约与众人名号。另一面空着的石壁上也开始出现字迹,是隽秀地行书笔画飘逸婉转相连。但仔细一看并非如法海那般毫无形迹,只见石壁上一片淡得几乎看不见的云 烟随着字迹飘曳。我后来才得知那是一件罕见地无形法器,类似柳依依的神游无梦丝,名曰软烟罗。
羽灵立字已毕,双方各拓影留存。法海微微一笑,在空中一挥僧衣。众人眼前空间一阵恍惚,地上分开的两座山又并到了一起,就象之前的模样──不知有没有后来人路过此地,能否发现这座不知名的小石山中隐藏地秘密?
周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是以破阵相赌,无非是互相显示实力与决心,其实未入阵中斗智斗法已经开始。开山之时周春出手主帅相教,他占了我一丝上风。可后 来立字之时法海明显神通更胜,对方能看出我这个盟主并非东昆仑众人里的第一高手,因此更加看不透东昆仑还有多少此等高人?这也怪不了周春,他几次到芜城法 海都在闭关,上门拜见也没试探地机会。
看周春似乎还有话要说,我却再也无视对方,直接号令一声:“绯寒、五味留下安营接应,众人入阵!”
一声令下,东昆仑六十一人瞬间结成河图阵形,各按方位落下云端冲入茫砀山绝空大阵之中。此时大阵法术尚未完全发动,因为西昆仑众人还在天上发愣。周春吃了一惊,随即骂道:“诡诈!……诸位火速归位守阵!”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4回 真风流化润,谁顾盼山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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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立字已毕,赌约就已经开始,我没必要还傻乎乎的跟他们罗嗦,趁机冲阵也不违反约定。就这么一冲,抢入阵中三百里有余。大阵之中有种种法术阻挡,但此时 还无人操纵。张先生说的对,死阵不如活人,何况是我们六十多个天下一流高手合力一击。一路引发阵势趁机破去,尤其是以山川地势布置的奇门迷踪阵式,一路都 被毁去难以再复。
破阵由张先生指挥,但毁由法海领先,他手里拿的是青冥镜。我这次来把能带的东西都带来了,青冥镜毫光羽、漫舞卷天丝、昊天分光镜、天月大师给的玄光鉴,甚 至还有小弹弓与白离石珠都揣在兜里,有备无患嘛。我们当中以法海修为最高,然而他却是空手来的未携法器,我就把青冥镜交给了他,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
六十六年前,热血青年和尚法海就曾在正一三山会上用青冥镜引动地脉酿成一场灾难。当世之人,恐怕也只有他用过完好无损的青冥镜,而且也知道以青冥动山川的 妙用。如果在正一三山中自然不能乱来,可是在茫砀山大阵中他搞的乱子越大越好。三百里所过之处,山川移位面目全非,那是法海以青冥镜所为。当然这不是法海 一人之力,而是整座河图阵合力之功。
介绍一下张先生布下的河图阵,环形象天分五方。共有五十五处阵眼,以人为器而守之。如春秋四时阴阳交错流转不息,在阵中众人神念一体,有张先生牵引指挥, 可以随时变换位置。这座大阵地奇妙之处就在于合众人法力为一体,就算张先生这样不能飞天的修行人。只要站在阵眼中就可以与众人一体飞行。张先生站的位置是 最中央,中央阵枢一共有五个位置,除张先生外,法海、绯焱、和锋、和曦各站一位,分别守护四方。我与紫英还有另外几人在大阵保护下却没有立于阵眼,做为后 备可以随时替换补充。
再介绍一下我们面对的绝空大阵,按照一般人的常识理解,最中央的须弥神罩笼住了一座山头,大约十里方圆,而围绕须弥神罩地绝空大阵范围方圆八百里。如此说 来我们只要直线前进四百里。就可以到达须弥神罩的边缘想办法破阵。但实际情况不是这样,大阵中的空间结构与普通常识所理解的不同。
按张先生推算,我们切入大阵到达移转空间边缘最短的行进距离也有三千里之遥,看上去至少要绕茫砀山一圈走一条螺旋线。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吧,从中国到美国 最短距离是什么?如果纯粹看空间图是穿过地心。那样恰恰是最困难而不现实的,最佳的可行路径是绕地表大径圆弧飞过去。
大概周春也没有想到我们提前准备的如此周密,刚刚立约完毕我一声令下就结阵冲入,一举前行三百里。我估计他肯定气的够戗!当我们再往前冲地时候,张先生突然大喝一声:“落地。扎阵!”
众人从半空落地,站稳阵脚,此时周围突然一片法力弥漫而来。四面八方像看不见的惊涛骇浪要卷翻一叶孤舟。周围山川消失不见,入眼都是空荡荡的一片扭曲空 间,雾雾蒙蒙既看不清地形,也看不清对方藏身所在。此时西昆仑众人终于入阵守好了位置,开始发动大阵中的种种法术防守反击。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突然隐去 大阵中地山川形迹,使我们处于敌暗我明的处境。
张先生神念一转,不用开口,阵势随之而转,绯焱接替法海站在五方最高位置。以河图阵之力展开柔锋绫。柔锋绫发出五彩金属光泽,还隐约有黑色雾气笼罩,在空 中绕了一圈,五彩射出一片黑雾散开,有一片空虚的黑暗将我们的阵形吞没了。此时在外面看我们,所有人都消失在一片黑暗中,黑暗虚空之外还有五彩光芒闪烁。 对方能够在大阵中隐去行迹,我们这个阵中阵中间所有人也一样可以隐形。
刚才瞅机会冲阵占了个便宜,现在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就不可急躁冒进了,绝空大阵是对方布的,我们身在其中只能步步为营。一时之间双方只是相持试探,并没有展开攻击。此时我在阵中取出了玄光鉴,以御器之法催动,轻易之间居然没有反应。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别地东西,一定会以为这面圆盘只是普通的圆盘而不是法器,以御器之法居然催动不了!我却明白天月大师给的东西不是轻易能动用地,小心翼翼 凝聚全部心神之力,这才有所感应。只见玄光鉴突然自己飞到了半空中,银白色圆形的一盘急速的旋转,在空中幻化成圆球状。它像一轮满月,又像一枚水晶球。在 这一团圆形的球光中,我看见了茫砀山中的风君子。
天月大师的玄光鉴果然奇妙,一旦发动不需要我御器维持,它就在空中随大阵中心而走。看来这是天月大师将法力凝聚其中,她说可见风君子七日身形,那么七天之后法术才能施尽。
风君子在干什么?我差点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他在──摆地摊?水潭边,山坡上,风君子坐在地上,身边放着背包,他正在将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摆出来检查。看着这些东西我就有些纳闷,怎么全是吃的?
几大板巧克力,一大把香辣牛rb,还有几盒扣肉罐头,最让我吃惊的是他拿出了一包高热量压缩饼干。这种饼干我见过而且也吃过,味道一点也不好,执行野外特 种任务地人戏称之为“肥皂”,吃多了味道简直还比不上肥皂。然而这却是一种专用地高能压缩食品。有这么一包肥皂估计普通人十天之内是饿不死的!风君子怎么 会有这些东西?
还有更奇怪的,两听红牛、两听健力宝、两听百威啤酒、一大瓶矿泉水,风君子最后掏出来的是一小罐盐和一个维生素药盒。准备的倒挺周到,这一包东西得有多 沉?如果他是被骗到陷井中,同伴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带走?河图阵已经立稳,暂时无事。大家都互相交换位置轮流来看稀奇──忘情公子倒底在须弥神罩 中怎么样了?看了之后也人人惊讶,不过也总算有一丝放心,这下他肯定饿不着了。还有人认识风君子,但不知道他就是忘情公子,此时才真相大白。
最后把绯焱换了下来,紫英问她:“你是一直跟着风君子地,他们上山的时候谁都背着什么包?这包东西是怎么回事?”
绯焱皱眉道:“我记得风君子背的是帐篷和登山索具,那女的背的这个包。这包东西背在她身上当然是轻飘飘的,风君子逞英雄说要拣重的背,所以背了帐篷。那女子走的时候拿走了风君子的东西。却留下了自己的背包?”
紫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他们在搞对象是不是?依你看,两人关系怎样?”
绯焱:“当然很亲热了,否则风君子怎么会陪她来这么远的地方?……但是那女人都是装的,从一开始就想害他。”
紫英摇了摇头:“包藏祸心引他入陷井是不错,但人和人相处是很奇妙的。她也未必就想害了风君子的性命,不过是领命而行不得已而为之。你还不明白吗?”
绯焱也是一点就透地聪明人,随即淬了一口:“这个臭小子,到处沾花惹草,居然又惹人对他留情!”
紫英:“这你可怪不了风君子。人家是正常恋爱。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绯焱冷笑道:“真的不忍心看他受难,为什么干脆不引他入陷井!”
紫英:“这么说就不对了,那女子本来就是西昆仑派来的。使命在身不可违背。而且她在认识风君子之前任务就已经决定了,相处了才有好感,后来就算不忍心害他也只能留着这一手。其实她这么做也是冒险,如果周春和西昆仑其它人知道了,对她也不利。”
这时我插话道:“这一点倒不必担心,除非破阵之后风君子自己说出来。须弥神罩如此展开隔绝天地灵机,周春等人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我们能看见,恐怕是天月 大师早有准备,或者风君子自己准备的都说不定。这玄光鉴不是一般地法器……我怀疑就是天月大师的指月玄光只是我们不认识也不会用。”
紫英又问绯焱:“西昆仑既然派那个女子去引风君子上钩,一定不是简单人物,你看清楚那女子的长像了吗?今天在西昆仑阵中有没有出现?”
绯焱:“说实话,我没看清那女子修行底细。今日阵中……倒有点像一个人。”
紫英:“谁?”
绯焱:“那个戴面纱地。”
我插话道:“妙羽门掌门人羽灵?她代表西昆仑在山崖上立字,一身修行不弱于你我,如果她刻意隐藏,一时之间没有看清底细也正常。”
绯焱咬牙道:“如果在阵中碰到,我一定要揭下她的面纱看看。”
紫英:“你现在可别这样,尽量想办法试探,看她暗中能不能传递消息如果真的是她,既然能对风君子手下留情,说不定对我们也有帮助。”
绯焱:“我知道!……真气人!”
唉!绯焱这个女人,这种紧要关头还有心情吃不相干的老陈醋。她们正在说话,张先生突然以神念传遍大阵,我立刻起身换位进入阵中,补到阵枢位置。没有任何犹 豫,手中毫光羽祭出,万千道七彩光刃飞出,有大阵之力可用威力真是不同凡响。此时西昆仑也终于发动大阵展开攻击,弥蒙深处万千道无形飞剑铺天盖地而来,就 像一阵剑雨要绞碎我们的结阵防护,而毫光羽化身万千迎击而去。大阵之中法力激荡。满天带着杀意地花雨绽放乱飞,七彩光羽不断被绞碎,又不断自阵中发出。
张先生喝了一声:“和锋、少阴天七位,冲!”
河图阵中飞出一道剑芒,青光万丈直刺迷蒙虚空,眼前山川恍惚隐现。我只觉得毫光羽一暗。法阵之力被分走一半,只能收七彩光芒自守,而由和锋主攻。张先生在 对方法阵发动同时也看出了破阵的方位,指挥众人一攻一守移阵而去。如此前进可不像刚才冲阵那么容易了,半天之后不过破阵前行八十里。
河图阵五十五个阵眼,天位二十六,地位二十九,可按阵形移转。天位地位交替出手,也是轮流休息,八十里后绯焱替了我。和曦替下了和锋,仍然领阵而行。当前 行百里之时,四面八方的剑阵突然变了,剑不再是凌厉之剑,剑雨飞来空中疏密不一也成阵法排列。无数剑雨凝结就像一只舞空大袖缠上了和曦真人刺破虚空的御剑 青光。
这剑阵形成地巨大飞袖十分奇异。似乎有一种扭转引导的力量,连光线也跟着在空间扭曲,再也寻不着大阵地破绽,众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对方肯定有一人站在阵眼中借大阵法力主持,而且我一看就能猜到是谁──万法宗的钟二先生。
我虽没见过钟二出手。可是见过他的死鬼大哥钟大先生如何与人相斗的,他以大袖为法器,似乎能够化转各种攻击的力量。让攻击改变方向落到空处。若论修为钟二可能在西昆仑众人中不算最高,但他借法阵之力施展这种奇异的法术很让人头痛。众人不再破阵前行,只是结阵相斗。
可是无论我们如何变换阵形相斗,总是找不到正确的破阵方位,反倒被这飞剑组成的大袖逼的移走十里。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来狠地,法海持青冥镜站到了最高的天五 位,青冥巨镜反照出同样一片移转攻击的虚空。这下倒好,两边谁也逼不退谁!但我们是来破阵的,被阻住的时间越长越不是办法。
钟二也需要休息。三个时辰之后大袖收起也不知道换了谁,剑阵变成了满天金色刺芒,虽然更加凌厉猛烈但却有迹可寻,法海换位主攻以青冥巨镜迎击,于苍梧主守 以漫天棍影相抗,各人尽施法力又前行五十里。这第一日破阵直到入夜,加上一开始偷袭而入地三百里,我们一共向前切入四百四十里。今天只是个试探虚实的过 程,速度并不算太快。
第二天一开始,对方似乎也知道了一些虚实,剑阵中又凝结出一只大袖,还是钟二先生主阵出手。还是和昨天一样没办法,只能相持无法前进!钟二出手只有三个时 辰,看样子主持大阵他一次也只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等到他第三次出手的时候,我对张先生耳语了几句。张先生惊问:“主帅出阵太冒险了,你有把握吗?”
我笑道:“放心,我有金龙锁玉柱护体,剑阵挨两下是不怕的。反正有协议不直接相斗,我只是引钟二来偷袭我,如果他不守规矩上当就直接把他废了。”
张先生想了想:“试一试也好,我要法海退出阵眼,以隔空之力随时接你进来。”
空中的飞剑巨袖正与青冥巨镜相持不下,突然青冥一收,一团黑光出现,无尽黑暗虚空笼罩只守不攻。大袖可以移转攻击法力,但黑暗之后还是黑暗,并无一丝攻击,这时绯焱替了法海地位置。法海也并没有移转阵眼直接退到了阵中。张先生喝了一句:“阴六位,出阵!”
紧接着河图阵一转,就把我甩了出来。我站在那里抬头一看,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四顾天地茫茫什么都看不清,连脚下立足都不知何处,就像在一个奇怪的梦境中。 周围有黑暗虚空翻滚,那应该是河图阵,又有无数剑影围着黑光纠缠,那是钟二主持绝空大阵正在攻击。双方好像无处不在,离的极远又是极近。
我正在诧异自己怎么没事?一片剑雨差点把我扫中,紧接着一片黑光又从我脚下卷来。靠!原来我站在河图阵外,绝空阵中,双方地法力都能扫到我!幸亏他们不是 直接向我攻击,否则我在这里挺不了半个时辰。赶紧祭出毫光羽,七彩光带飞舞而出就像一件彩衣将我周身空间护的严严实实。
我站在那里,每当有剑雨扫过,就分出毫光羽迎击,看上去就像我出阵寻找破绽,与河图阵内外相互呼应。我并没有直接闯入虚空之中去寻找钟二的方位,那样一来是自入险境,二来也是违反了双方的约定。
神游 第十七卷 昆仑篇 第204回 真风流化润,谁顾盼山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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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别的动静,我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钟二真不利用这个机会偷袭我为他大哥报仇?那他真还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与我对他的印象不符!而且我今天也发现西昆仑人心不齐,各有各的想法,钟二先生太有可能借机公报私仇了。
正在这时,一片剑雨扭曲方向穿过我的身形攻向河图阵,毫光羽一片明艳挡住了我身前的无形飞剑。这么下手倒是不违反约定,谁要我自己站在本方阵外呢?但这样 好像并不能立刻收拾我。我刚这么想,剑雨中无声无息的飞出一只大袖,带着强悍的卷曲之力将我的七彩身形当头罩住,紧接着以极快、极锐利的速度一收。
只听见一声佛号响,我披着七彩的身形被大袖绞的粉碎!钟二偷袭得手本想趁人不备快速退回,然而下手之后就发现自己绞碎的只是一个虚影。法海在阵中以青冥镜制造一个幻影,我再用毫光羽替之,钟二果然上了当。
我的身形突然变成了一把二尺短刀,钟二发现上当立刻卷住毫光羽往回就收。不仅想跑,而且还想收走毫光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一道虚神飞丝立刻缠上了毫光羽 向回争夺,钟二发现有埋伏,不做纠缠放弃毫光羽就要收回大袖,可惜已经晚了。我的漫舞卷天丝有虚实两道,虚神丝夺毫光羽仍然是诱敌。另一支银光长丝顺着这 只袖子就卷了上去,用全力往回一收,在虚空中拉出一个人来。
钟二地身形被漫舞卷天丝缠住,剑阵还在,但飞剑组成的大袖已经消失。我一抖手腕趁他还没有来得及挣脱,直接把他丢在了剑阵与黑气纠缠的最中心。耳中就听见一阵惨叫。这下好了,他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时间内,钟二惨叫声刚起,我也刚刚收回毫光羽。四周传来炸响之声,空中四处金光乱闪,一座十八层巨塔向我当头罩下。原来的剑阵突然变 了,成了一片金光霹雳,就是由空中的摩云金塔发动,一片金光也将钟二的身形掩住带走。周春见我出阵计赚钟二,也亲自出手主阵了。
我差一点没被宝塔压进去。此时就觉得身边一空,再睁眼已经回到了河图阵中。法海没有站在阵眼,而是在阵中空处以隔空之力及时将我拉了回来。这时空中传来了周春地声音:“暂歇一刻,钟二先生受伤出阵。”
双方都是修行有成的高人,心念一转什么事自然明白。没必要多说什么,周春不会问我为什么出阵伤人,我也不必去解释是钟二先生为报私仇而偷袭。今日不是一对 一的斗法,而是双方整体之间的斗智斗勇,应当号令严格众人一心。否则就会被对方有可乘之机。西昆仑众人行事明显比我们要松散,估计周春会趁这个机会给同伙 好好开个会、整整风。
我出阵诱敌是出奇试探,果然奏效。但是这一招不能再用第二次了。谁也不会上两次同样的当一刻之后,四周的剑阵又起,无形飞剑都化成了霹雳金光,震的脚下的 地面都在颤动。空中有一座十八座摩云金塔,从天而降对着我们的阵形就压了下来。周春亲自出手主阵,以大阵之力祭出摩云金塔化成百丈,想将我们镇在当地。
西昆仑第一高手亲自主阵自然不同凡响,幸运的是,或者说不幸地是。他碰见了我这位当代梅氏传人。跟我玩摩云塔?我家就在灵山塔下!
向法海要回青冥镜,我和一直没有移位的张先生换了位置,站在了整座大阵最中枢。我虽然不精通阵法,但随着河图阵变化行走这一段时间以来,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其中的奥妙。我让张先生稍微调整一下阵势,暂时变阵为十二方环绕,中间阵枢只留我一人站定。青冥镜当空祭出,朝天射出一束七彩光柱,这光束起时只有碗口粗 细,到天空发散恰恰托住摩云金塔的塔座。摩云金塔在空中呜呜旋转,就是压不下来。
菁芜洞天中有一座十二方石台,石台正中有个凹槽,将青冥镜放在凹槽中龙首山隐去,镜中射出一道七彩光柱恰恰托住天空镇地眼风水的龙首塔,我今日变阵就是模仿此用。周春用全力向下镇压,整个绝空大阵地天幕都在晃动,而我与河图阵溶为一体,脚下生根稳稳顶住。
张先生见双方相持,下令移阵,众人一起尽施法力,冲开层层金光霹雳破阵而行。我们在走,天上的塔也跟着走,一直死死的压住青冥镜,却不能真正的阻住我们破 阵的脚步。双方主帅出手,谁也不轻言而退。我顶着摩云金塔一走就是一天一夜,周春也压了我一天一夜,双方都没有换人。
我真地很吃力,但一定要坚持,对方如此施法恐怕也只有我最擅长相抗,况且主帅拼斗不能失了气势。周春论修为可能在我之上,但要论心志之坚韧、炉鼎之刚强、 耐力之长久我还真没有碰到过能超过我的。由于双方的力量都集中在一镜一塔之中,只要我能顶住,众人移动地速度就极快,这一天一夜破阵前行八百里。到最后, 我全力骨节都在卡卡作响,虽然是合众人法力,但众人可以休息轮换,我却要一直在这里顶着。我却在暗想──你周春不会比我更能咬牙。
西昆仑看上去最厉害的法术,恰恰最没有起到阻敌的作用。算时间大约是第二天午时左右,空中金塔收去,绝空大阵一时无声,双方都不约而同的暂时住手休息。张 先生替下我的位置,我落地之后身体发软几乎站不稳。紫英赶一把从后面将我抱住:“小野,你太拼命了。所有人轮流布阵这一天下来都筋疲力尽,你居然顶了一 天……这里有黄芽丹,快服一粒调息。”
我笑了笑:“我们筋疲力尽,对方也一样!尤其是周春,我猜他现在还不如我呢……紫英你有多少黄芽丹。如果够地话给每人一粒,大家都需要调息。”
这一天一夜深入的距离虽远,但却是一场硬碰硬的消耗战,所有人的消耗是昨天地十倍不止。双方暂时都无力发动强大的攻势,一时相安无事都在休息。直到黄昏时分,我起身下令:“起阵,冲!”
我为什么突然下这个命令?因为两日以来虽然平分秋色,但毕竟是我方被动,我们一直在人家地大阵范围内走,我们的位置对方知道。而对方还有多少花样我并不清楚。趁他们在休息,我们宁愿少休息一段时间,也要趁机冲阵。
众人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仍然听命而行结阵冲天飞去。无人主阵时大阵中的法术还是有的,我们飞到半空周围剑雨又起。挡开剑雨这一瞬间冲出二十里有余。张先生突然喝道:“太阴九位,韩紫英入阵。”
紫英在人世间也算高手,但那要分跟谁比,此时此地她绝对是最弱的一个,两天下来张先生从未让她入阵。现在突然要紫英移位。也没有犹豫,紫英立刻移形换位到河图阵前锋的最尖端。张先生神念一引,所有人凝聚心神之力。只见阵中一道银梭飞出,直射剑雨外的脚下虚空。
银光射下,剑雨中山川现形,只见一片乱石之间插着一根巨大的剑柱。罡风绕巨柱旋转,飞散出千万道无形飞剑。张先生找到了剑阵的阵枢所在,要用韩紫英的切玉 刀。紫英这把切玉刀说起来很奇妙,也许算不上青冥镜这种世间神器,但却又不是一般地法器。紫英原来只拿它来切菜,然而风君子却借用过很多次。切玉刀世间至 利之器。只要法力足够强大,它可以无坚不摧。世上最温柔的女人韩紫英,却拥有最锋利的法器切玉刀。
空中的剑雨以及四面罡风都向切玉刀卷来,切玉刀却直线而去,无论是风是雨都一斩而断,直射剑柱正中,从上到下将剑柱劈为两半。张先生喝了一声:“收阵,退后。”
河图阵在空中急退三里落地,九黎已经替了韩紫英的位置,她收回切玉刀又落到了阵中,张先生只让她出手那么一下。此时传来一声闷响,那根剑柱突然炸散,空中 地剑雨陡然猛烈爆发,河图阵中众人全力抵抗一时心神震荡。不过猛烈只有片刻,很快剑雨消失──绝空大阵中剑雨穿空的法阵被彻底破了。
剑雨一收,周围又是一片清清朗朗的天地。然而天地清明只有一瞬,紧接着面前阴风怒号,一片灰蒙蒙的惨雾升起又挡住了去路。愁云惨雾中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真是人间利器,只可惜斩得断剑雨穿空,却拨不尽思雾愁云。”
那是西昆仑妙羽门掌门人羽灵地声音,西昆仑众人发现我们趁机前冲破阵,也立刻结阵相守,现在主阵之人换成了羽灵。我下令道:“退后十里,落阵休息。”
他们准备好了,我还不往里冲了!毛主席说过:“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叫游击战术。现在我们不占便宜,没必要硬着头皮对攻。剑雨穿 空彻底破去,绝空大阵的纵深已经退后千里,我们现在在阵外。大家也累了,也正好休息休息,等我想打的时候再打。你们一不留神我再往里冲,这是化被动为主 动。
两天两夜没有见到真正地星空了,一入大阵便无天日。难得在思雾愁云之外重见满天星斗,众人都抓紧时间静坐调息,化解黄芽丹的药力。我坐在正中看着玄光鉴, 风君子在山上已经困了五、六天了。他倒是暂时饿不死,就算没有吃的。我记得他在大学时也曾自己捣鼓过辟谷,虽然那是半真半假之术,但根据经验他挺个十天八 天是没有问题。现在倒好,辟谷都用不着了。天天在山上野餐。
风君子在一面山崖下铺上干草,头枕着背包睡着了。而他前面不远地空地上却堆起了一堆沙土,像是一个雕塑模型,再一看,又像军事指挥中的演练沙盘。仔细看了两眼突然明白了那是什么──就是沙盘,而且是他脚下这座山的模型。
十里方圆一座山头。道路断绝无法出去,风君子这几天已经走遍了所有能走的地方。他确实很聪明,根据目测、步测、简单的空间定位等各种方法用沙土大概的复制 了这座山头地轮廓,仔细标明各处道路。我看了一下,几乎各条复杂的路线他都在模型中画出来了,不是死头就是回头的环路。
这小子一定也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迷了路?他想尽一切办法在找来时的路,其实他找到了!模型上一条死路的尽头,他特意插了一根木棍,旁边的沙土上还画了个问 号。这就是他来时的路,看样子在山中转了这么多天他还能记住。可现在这条路的尽头是一片两人多高的荆棘丛。树丛中密密麻麻长满了硬刺,人根本进不去。
这片树丛连同树根下地土地都是被西昆仑众人以法力移来,风君子肯定想不明白──就是从这条路上山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野棘丛?记忆和现实间的混乱,也够 他困惑一阵子的。我在山外的玄光鉴中看地清楚。这片树丛大概有一里多长,贴地生长几乎没有连根下手的空间。就算一个人穿着防护服手拿砍刀一个月也砍不开一 条通路。更何况风君子没有防刺服,只有一把一指多长的水果刀。
如果他能穿过这片野棘丛,就可以自己走出须弥神罩。须弥神罩中无神通可借,甚至连飞鸟走兽也一只都没有!就算我此时捏碎墨玉让他恢复神识。空有一身仙人修 为无法力神通可借,风君子也没有办法。看来暂时只能先等阿秀了,如果阿秀能够进入须弥神罩。其实我捏不捏碎墨玉都无所谓,只要阿秀在荆棘丛中开一条路,风 君子自己肯定会随路走出来。
估计风君子昨晚睡的很早,天蒙蒙亮就起来了。他走到一个清水潭边,用一个空啤酒罐打了一罐水。我以为他自己要喝,结果他却走了几步到不远处一处泉眼边去浇一丛花!我没看错,他真的在浇花,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山中飞鸟走兽踪迹全无,山涧水潭里连一条小鱼地影子都没有。我能看出风君子身边的山壁上是一处泉眼。但现在山泉已经断流。须弥神罩中天地灵机隔绝,满山草 木虽不至于一时之间枯死,但都已经蔫蔫的没有多少生气。风君子浇地这丛花树在断流的泉眼边不远,嫩绿色的叶子也有些微微卷曲,满树还没有绽放的小花苞也有 些向下耷拉。
但是这丛花树很漂亮很好看,鹅黄嫩绿的颜色十分入眼,窈窕枝条舒展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风君子也许看见这丛花树未开花之前就有些发蔫,动了恻隐之心,早上起来先给它浇水。来回三趟,浇了三次水,他自己才回去喝水吃东西。
风君子既然不慌乱,能想到做沙盘模型,又有心情去浇花,我就暂时不替他着急了。天光已经放亮,我看众人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而对方恐怕一直在等我们出手,此时可能是最松懈的时候。我和张先生打了一个手势,张先生立刻传令──无声无息结阵冲入前方阴风迷雾之中。
此处阵中与前番剑雨不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四处都是愁云惨雾,我们只能看清周围不大的一小片空间。不知对手在何处,又似无处不在,我们现在对抗地不是刀剑,而是环绕的声音与精神力量的侵略。
阴风惨淡,夹杂着凄厉呼号之声直透心神,心志稍弱者就觉得神识无主几为所夺。我站在阵中恍惚就象回到了过去──风君子在昭亭山封神的那个夜里,千魂万鬼哭 嚎。若在平时我自然不惧,收摄心神不理便是,可此时身在敌阵一面得寻机破阵一面还要防备对手突袭。不知对方何人主阵,看来是个善用无形无迹法力的高手。
这种攻击与直接斗法不同,我们每个人都受独立影响,不能象前两天那样能完全合力相抗。法海闭目开口诵出清心咒,助众人安定心神。和锋、和曦、和光三位真人 连绵长啸,以声破音。其余众人阵形不乱,于苍梧为前锋领阵,漫天磐龙棍影驱开迷雾向内猛冲。于苍梧也发出连声大喝以壮声威,听上去竟有几分望天吼的威 风。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5回 无情绝空阵,仙人不留神(上)
章节字数:5268 更新时间:07-09-24 08:09
听见于苍梧的大喝,我不由自主想到阿秀,如果阿秀在此她的吼雷霹雳丝正好能够用上。想到阿秀我又想起七心,心下一片侧然感叹──七情合击真是世间神技。假 如七心还在,现在让她站在阵中,我们团团护住让她来一曲七情合击。只要对方攻不到阵中打断弹奏,她可以把所有人逼退到十里之外,这样破阵就轻松多了。可惜 呀!天意难全美事!
我念及七心刚一走神,张先生就大喝一声:“叶铭小心,盟主补位!”
原来刚才那一瞬间周围阴魂声突然一顿,对方似乎移换了主阵之人,有一片谈如烟雾无形无色的云霞被于苍梧的漫天棍影驱开,却自然分开侵入到了我们的阵前重新凝结,眼见就要将最前锋处于苍梧的身形掩住。
本来大阵之中非一人斗力,只要阵法不乱于苍梧是借众人合力施展法术,但云烟破了棍影是可以伤人的。于苍梧倒没有慌乱,他身边另一人却抢先而出挡在前方,用 一面铁柄芭蕉扇去煽开这片云烟。那人是叶铭,叶铭情急之下身体离开了阵眼,以一人之力又如何对抗对方的整个大阵的法术呢?
叶铭的芭蕉扇煽开了云烟,然而这极谈的云烟却向两边一分在他身后一合,就把他卷进了思云愁雾之中。张先生反应很快,叶铭一走错阵眼了立刻命我补位。我刚刚 补到阵眼位置就看见叶铭地身形就要被卷走。百丈漫舞卷天丝一挥又将他卷住,大阵前移借力将他拉了回来。阵中休息的和曦又补了我的位置,我将叶铭护到了河图 阵中心。
就这么一会功夫,叶铭已经脸色铁青牙关紧闭。韩紫英给他把脉道:“叶掌门受了六脉阴寒之伤,虽无性命之忧但要及时救治。”
我叹了一口气,鼓足中气向阵外大声喝道:“暂歇一刻。叶铭受伤出阵!”
我将昊天分光镜留在了五味与绯寒那里,阵中留下灵引,叶铭受伤他们也立刻知道了。两边一时停手,五味道长飞天赶来接叶铭出阵。趁这个时间我也给众人开了个 会,我们也需要整一整风:“大阵之中各守位置即可,只要人人尽力无私,阵势才没有破绽。一味护己之心或偏护他人之心,对我们并没有好处。”
没有办法深责叶铭,他是一心想回护于苍梧,但却用错了方式。河图阵中众人应该合力。如果于苍梧挡不住他人移形补位,而不是离阵眼帮忙。这也是关心则乱,于苍梧近年来和逍遥派护法叶知秋相处的很好,迟早结为道侣,叶铭这是关心他未来的姑爷。
住手只有一刻。一刻之后四面阴风惨嚎又起,刚才那片云烟只出手一下就立刻收回。看来对方也在学我们,采取了移转之法,及时移位换人偷袭。在此阵中虽然攻守 都是无形之间,但行走并不是很快。张先生要仔细窥算破阵的方向。午时方前行百里,大阵周围声音突然又一片沉寂,法海突然换到阵枢位置大喝一声:“对方无形 之器来袭。注意戒备!”
青冥镜飞在空中光穹罩下,只见一片几乎不易察觉地云烟已经无声无息飘浮到近前。和锋真人移到前锋一挥袍袖,散出一片青色光幕堪堪挡住烟雾。这云烟似乎无孔 不入,绕着我们的阵式四处飘移,我们只得移转大阵跟着云烟旋转,众人在半空与地面飞转不息,青光跟着云烟始终挡住。这么一来我们可要吃力多了,河图阵的攻 守之力都要用来对付这片无形云烟。
云烟绕阵一圈无功立刻收回,对方再换人。幸亏攻击的时间不长。就这样走走停停直到大约黄昏时分,我们又折损一人,是东岳派掌门太松。太松掌门是一时不察在阵中被突然出现的无形云烟扑到面前,他一时慌乱移位慢了半拍,被阴寒之气所伤。只得又一次叫停送他出阵。
我也认出对方是何人出手,就是妙羽门掌门人羽灵。她在阵前祭出的是一件非常罕见的无形法器,她曾经就是用这件法器在山壁上悄悄的刻石力字的。这让我想起了 柳依依的思月蝶,这样地法器太难对付了。如果让我与柳斗法,恐怕只能直攻本体,总是时时防备那神出鬼没的思月蝶几乎不太可能。可是羽灵在对方大阵之中,我 们根本攻不到她。
到入夜时分,前行五百里,这速度不慢,但我们又折损一人。这回受伤出阵的可是东昆仑有数的高手之一,正一门的和光真人。和光真人受伤怪不得谁,双方以法力 相斗,久战皆已神疲,他发出地涤荡青光一时滞涩,让无孔不入的软烟罗钻了进来扫中了胸口。虽然和曦及时补位将他换到阵中,但和光真人已经气血阴寒一时神气 难聚。和光还要休息一会继续在阵中坚持,我还是叫停让他出阵了。我们是来破阵的,不是来赌命的。
张先生布下的河图阵最多可以站五十五人,最少需要二十九人。虽然只有二十九人也可以布阵,但少一人就少一份力量,其它人也少一分轮换休息地机会。对方到现 在只出阵一个钟二,而我们已经连续受伤出阵三人,这回彻底落了下风。怎么才能对付那近乎无形的软烟罗呢?我在苦苦思索──假如是面对柳依依,应当如何破 法?我退中阵中休息时紫英突然对我耳语了几句,我的眼神一亮,随即以神念和张先生交流一番。
当四周哭嚎声一静,软烟罗眼看又要再来。我及时换位站到了河图阵最边缘地太阴一位,阵法之力全部收走到了阵枢地法海位置。青冥镜光芒四散照破十丈方圆。隐约就见一片淡雾飘浮来,我二话不说拉起小弹弓就将一枚白离石珠尽全力打了出去,神识锁器不用法力。
无形之器有利有弊,哪怕就是一柄普通的飞剑,也可以将白离珠在空中截住,但软烟罗虚而无形碰上能破一切护器之术的白离珠就没办法了。这一弹弓将软烟罗打散 了。趁它还没有再度凝聚之时,我又向看不穿的愁云惨雾之中打出一枚白离珠。我虽不知道羽灵在什么地方,但张先生神念指引,她一定站在我们要破阵的方向。第 二枚白离珠打出,飞入思雾愁云不知打中何处,只见软烟罗突然收了回去。
接下来如法炮制,只要软烟罗一出现,我就换到阵前打弹弓,一次两枚白离珠准能将她击退,她其实每次出手也是这么长时间。双方各以其它神通相斗。虽有损耗但 再无人退出。这一日大阵前行六百里,我五次出手用去了十枚白离珠,兜里也仅仅剩下三枚。看来只有尽快找到这思雾愁云的阵枢所在彻底破去,否则还真麻烦。
子夜时分,羽灵再次于阵中出手。我地第二枚白离珠打出时听见了迷雾之中传来一声娇呼。这次我打中了,直接打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道白离珠没有法力不伤人, 估计是被吓了一跳。听见声音就好办,我也知道了她地准确位置,最后一枚白离珠想也没想打了过去。白离珠飞去紧接着听见了短促的痛楚之声。然后大阵中周春的 声音喝道:“羽灵受伤出阵,暂歇一刻!”
弹弓也能把人打伤吗?那要看多远距离多强的弓弦什么样的弹子,最重要的还是要看打中什么位置。风君子的小弹弓和白离珠。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能破一切护器与护 身地法术,打中了就是打中了,哪怕是当年的小辣椒也照样被打的鼻子流血。我打的是羽灵发声之处,如果她面对我们的方向,估计就打在咽喉附近──那是能把人 打闭气地,也完全可能受伤。紫英还想让绯焱在阵中与她暗透消息,我却直接把她打伤退阵。风君子呀风君子,你将来要是知道了,是会谢我呢还是会怪我呢?
羽灵一退。我们这边倒轻松了很多,最难缠的对手出局了。到第二日天明时候,又破阵前行二百里。算了一算,这三天时间我们一共切入两千多里地,离绝空大阵中 枢须弥神罩的位置不远了。这时双方不约而同都住手,其实人人都累了。这时周春的声音传来:“石盟主,我看今日就罢斗休息吧,正午时分我们相约再面谈一次, 三日时间已经到了。”
我在阵中答道:“那好,各自收阵止斗,正午现身面谈。双方各添两人入阵,我方人未到前不可再斗。”
对方也没有再回答,思雾愁云一收,在我们前方让出了十里清朗空间。我们也收了阵势,各按方位坐下休息。谈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我要等凡夫子带阿秀来。这 三天时间我们走完了阵中地大半路程,但真正最困难的还是最后的破器。如果阿秀能够进得去,一切都好解决,如果她进不去,恐怕真地很难办了。
绯焱一直看着玄光鉴,这个时候风君子仍在睡觉。我坐在那里陪她一起看,突然觉得眼睛花了一下,风君子身侧的远处似乎有一个绿色的人影一闪。我以为自己看错了,绯却惊道:“石盟主,是不是我眼花了?须弥神罩中怎么会有别人?”
“你没看错,我也看见了!我再仔细搜一搜。”
天月大师这面玄光鉴与我的昊天分光镜不同,我不动它时其中光影就跟着风君子的身形移转,然而我要移转其中的光影就要尽全力御器,久战之后施法也是十分吃力。我在山中真的找到了一个人,她看上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少女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站在风君子浇过水地那丛花树下,微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看见她第一眼差点以为看见了绿雪,因为打扮、神韵甚至五官轮廓 都有几分相似,紧接着就反应过来那不可能是绿雪,长得也不是完全像。但再仔细一看。又发现此人十分眼熟,我应该认识!不敢确定就是她,我招呼紫英过来:“ 你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她?”
紫英只看了一眼就惊呼道:“天呐!果果怎么跑到须弥神罩里面了?”
花树旁边地少女是果果,她已经长大了。我看着就觉得面熟,却没有敢认。女大十八变。她的变化太大了,然而紫英却一眼认了出来。绯焱却听得一头雾水,愣愣的问道:“果果是谁?……呀!难道就是正一三山会上那个小花精?她是怎么进去的?”
我答道:“就是她,那个小花精!我知道她是怎么进去的,你们就别问了,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能无声无息的进去了……想知道为什么,以后去问风君子。”
风君子曾经两次做法封神,一位是昭亭山神柳依依,另一位是仙人不留神果果。果果与阿游随丹霞夫妇去了黄山炼丹峰,丹霞夫妇待他们就像自己地孩子一样。他们 就随了丹霞生姓。同时也与丹紫成一样依了我门下弟子的名号排行,阿游起名叫丹游成,果果起名叫丹果成。我已经五年没有见过他们了,但紫英却见过几次。
仙人不留果之精,被封为仙人不留神。果果有了一样神通,世上只要有仙人不留果生长的地方,她心念起时就可到达,无视中间的阻碍。这就和柳依依无论在什么地 方,都可以瞬间回到昭亭山一样。须弥神罩虽然能够隔断天地灵机移转须弥空间。但毕竟还在人世之中。只要茫砀山上有仙人不留果长成,果果就可以进去!
茫砀山中的仙人不留果就是风君子浇灌的那丛花树,也幸亏风君子浇水了。否则这丛花树一旦枯死果果也进不去。仙人不留果一般一定要生长在水源充足的地方,比 如果果的原身曾经就长在句水河边。今天再看那丛花树,有几朵细碎的五瓣粉色花已经开放,这下我认出来了。如果仅看枝叶和花朵,分不明是忍冬还是蔷薇,但看 见果果就知道那丛花树是什么。
绯焱道:“太好了,这花精进去了,风君子有神通可借。石野你快唤醒他的神识……”
紫英在她耳边悄声道:“有个秘密你千万别告诉别人,石野唤醒风君子地机会只剩下两次。一次只有一天。一定要珍惜不能轻易浪费,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那么做……果果只要在里面给他开条路就行。”
绯焱急道:“那她在里面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赶紧移开荆棘丛?”
紫英:“她想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不要紧,只要她在里面,风君子随时可以出来。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掏出一块天刑墨玉笑道:“现在主动权都在我手里,周春呀周春,到时候你可别哭天喊地。”
绯焱:“要是能把她叫出来商量商量就好了。”
我答道:“她出不来的,除非我身边就有仙人不留果生长。”
玄光鉴中的情景以及我们的谈话也惊动了其它人,大家纷纷都来看情况,见到果果在须弥神罩出现震惊不已都议论纷纷。我也大概解释了一下──果果能进去是风君 子早就留下地埋伏,我也可以随时唤醒风君子的神识,这七日赌约看似被动其实我们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我吩咐这个消息谁也不许再谈论,免得让西昆仑的人偷听 得知。想玩是不是?最后再吓你们一跳!此时人人心中大定,气氛轻松了许多,似乎三日以来的斗法疲惫都一扫而空。
刚刚传令下去,极远方传来阵阵霹雳之声,不是滚雷,而是阿秀在抽动吼雷霹雳丝的声音。凡夫子终于带着阿秀及时赶到。阿秀没有什么异常,可凡夫子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他是带着东西来地──不是什么法器,而是很大的一个盆栽。
只见凡夫子单手托着一个花盆,这花盆足有一个小水缸那么大,如果不是用修行人的御物之法还真拿不起这么重地东西。花盆里载着一棵花树,大约半人来高,开着 五瓣粉色的花朵。凡夫子带来一盆花,而且是一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阿秀看见我直接就扑了过来抓住我道:“哥哥不要着急,有人在须弥神罩里面。”
我看见凡夫子手托的盆栽什么都反应过来了──果果就在轩辕门下,而夫凡子是轩辕派掌门,果果肯定是和轩辕派的人商量过这件事,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此时不便 多做口舌解释,下令让众人各守位置将凡夫子团团围在中心,都不要开口说话。我对凡夫子抱拳道:“太感谢凡掌门了,居然做出了这等巧妙的安排。”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5回 无情绝空阵,仙人不留神(下)
章节字数:5329 更新时间:07-09-24 08:10
凡夫子手托花盆不便回礼,摇头道:“惭愧,我虽是轩辕掌门但事先并不知晓。我师弟及时给我传信,让我带来轩辕派特意培植的仙人不留果盆栽……而在此之前,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就已经到过芜城与炼丹峰。”
阿秀在一旁道:“哥哥,我也见过云中仙了。”
“云中仙对你说什么了?”
阿秀在我耳边像是要说悄悄话,其实她根本没说话而是传送了一道神念。我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嘴角却忍不住的挂上了笑容。我与西昆仑和风君子有私仇的各 派今日要再立一个私人赌约,我现在终于知道该赌什么了。我本来想赌的是我们中有人能够进须弥神罩,趁着打赌的机会赚他们让开路放阿秀进去,现在不赌这个 了!
看看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基本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下令再结成阵势,将我们的行迹隐去。凡夫子站在河图阵中心问我:“盟主,我手中的花盆可以落地了吗?”
“可以了。”
凡夫子松手,那株仙人不留果盆栽飘然落于地面,然后我的眼前一花,有一名绿衣少女出现了。果果一现身就向我施礼:“丹果成拜见师父!”
我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果果长这么大了,我都不敢认了!你怎么叫我师父?”
果果:“丹紫成叫你师父。我和阿游也要叫你师父。”
“原来是这种叫法,愿意叫就叫吧。时间紧迫,其它地事以后再说……我只问你,在那片野棘丛中开一片道路,你需要多少时间?”
果果:“那片地方不好下手,我又不能带任何东西包括法器进去。连衣服都是枝叶幻化的,大概需要一天一夜能把野棘林全部移开。”
“这好办,你听我的──将那片野棘林从山下开始全部移走,只留最后一两丛。先别着急把路全打通,三天之后你再把最后路中间的几丛树移开,让风君子看见路就行。做完这一切之你就立刻离开,不要留在须弥神罩也不要回到这边大阵中来,你既然来去自如就直接回炼丹峰。”
果果:“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办。师父,为什么不立刻就让我带着风君子出来呢?”
我笑道:“我自有分寸。杀手锏要留到最后才用,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为两昆仑立下了大功。”
果果领命,一闪身就不见了,再看玄光鉴中。她已经到了那片荆棘丛的另一端。只见她连挥水袖施法,一丛丛野棘随着根下地泥土都巧妙移到了别处,在两侧山坡上 散落分布。再看这条路,已经恢复成风君子上山时的样子。见须弥神罩中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将张先生叫到近前问道:“如果我们先不破阵。也不毁器,只在风 君子走出须弥神罩的地方接应,应该怎么办?”
张先生笑了:“那样要简单多了。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要在绝空大阵中计算好方位……我再看看玄光鉴里的情形,找绯焱和法海商量商量……盟主放心,一天之内我们能拿出办法的。”
张先生找法海与绯焱去商量如何改变阵中行走路线,这两人一位精通空间移转之法,另一位最清楚绝空大阵布下之前茫砀山一带的地势。凡夫子又凑过来小声对我道:“此处说话阵外是否能听见?”
“听不见,除非我们愿意传声出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好了。”
凡夫子:“我遇到了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她告诉我去淝水取一封信,信封上写的是知味楼餐饮娱乐公司董事长收……我去了知味楼。发现这样的信太多了,没时间一一细检,就自作主张拆阅了全部的信。发现了一封很特殊地,就在这里。”
凡夫子递过来一张折好的信纸,我打开看见上面写道:“不可收,只可毁。不能破,也要阻。”
这不是手写而是打印的,分不清是何人笔迹。我招呼紫英了过来看了,问她道:“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紫英接过信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我不敢肯定猜的一定对,但十有八九就是她,那个对风君子手下留情的人。她想告诉我们须弥神罩只可以毁掉不可以收 起,而且不论我们破不破阵,也要阻止对方收起须弥神罩。她是不想看见风君子死!但是话不能明说,也不想被别人发现,就写了这么一封怪怪地信。她为了不引人 注目故意寄给知味楼的董事长,差一点连你都没有收到。”
我把这封信折好收起:“这样一封信,我有机会拿给风君子本人看吧。如果那人真是羽灵,既想帮他又下手害他,这事我们说不清。”
说话间午时已到,天空传来一阵长啸之声,那是周春率西昆仑众人与我们再次面谈的信号。我也下令众人飞身直入云端,就像三天前一样,双方面对面在天空对峙。 我首先越众而出向对面抱拳道:“三日已过,我方前行二千里有余,彼此虚实大致已知,请问诸位道友可有退让之意?”
周春也出众行礼:“石盟主说笑了,赌约是我们提出来的,哪有中途悔让之说?石盟主若不想破阵,尽可认输,我们不为难。”
“既然如此,那此话就不谈了……周宗主,你还记得我三天前的话吗?”
周春:“当然记得,石盟主要和所有与忘情公子有仇地门派打一个私人的赌约,不知道石盟主想赌什么?”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赌你们收不起须弥神罩!”
周春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石野,你身为东昆仑盟主,居然玩这种小孩地狡诈把戏!须弥神罩一收,绝空大阵不攻自破,你又想使这种诡计赚我上当吗?”
“周宗主等会再笑。此赌约事关忘情公子,如果须弥神罩一收忘情公子恐怕没命,这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所以这是个私人地赌约!……如果你 们收起须弥神罩,并自以为能杀了忘情公子,那私仇也报了。如果你们收不起神罩,这个赌就算我赢了,任何人不得因当年之事再向忘情公子寻仇。我的条件应该很 公平!”
周春:“如果你们破不了阵,到时候再跟你打这个赌。现在打赌,我岂不是自破大阵?”
“周宗主。如果你现在跟我打这个赌,将来我可以劝说忘情公子对你手下留情。如果你今天拒绝这个赌约,那可别怪我到时候不帮你。绝空大阵虽是两昆仑之公约赌 注,但你以须弥神罩扣忘情公子这件事做的实在过分。就算东昆仑。众人不追究,但身为盟主也不可能劝说忘情公子本人不追究。”
周春淡然一笑:“多谢石盟主替我等操心。我想你不必多虑,我们既然做了,就敢做敢当。”
好个敢做敢当,周春一定认定风君子出不了须弥神罩。如果他察觉我们能够破阵,说不定还会自己提前收起神罩将大阵破了。反正是要把风君子给杀了免除后患。可 惜他千算万算却没算着一件事──展开神罩可以,却收不起来。这点连我都没想到,是云中仙告诉阿秀的。而阿秀又悄悄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敢打这个赌。
须弥神罩隔断天地灵机,无一丝神通法力可借,也完全是一个独立的移转空间。他们展开时没有留下任何门户,因此他们收起神罩时其中空间瞬间塌缩,风君子也自 然没命,但有一点意外地因素谁都没有想明白。风君子没有法力,却世间万法无忌,须弥神罩收起扭缩移转空间需要做法瞬间收回法器。神罩中所有东西都是一体 的,包括风君子这个人。风君子脚踏山川在这个空间之内,这个罩就收不起来!一切山川都可以扭碎,收起神罩的法力却动摇不了风君子,于是空间也不可再移转。 这是一种相持的局面,神罩不动罩住了风君子,风君子也定住了这面神罩。
风君子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忘情入世地仙人!现在想收回须弥神罩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风君子自己走出来,否则只有出手毁器才 行。东昆仑集合那么多人的力量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合力炼制成这件神器,当然不想被别人毁去或者自己收不回来。可是他们用此暗算风君子,一开始就陷入意料不 到局面,只是自己还蒙在鼓里。
别说他们,连我也被蒙在鼓里!这也不能怪我,我也不尽然了解风君子的境界神通,我们大家都是人而不是仙。我猜测风君子上次神识苏醒时窥探天机,可能早就想 到西昆仑会找他的麻烦,提前对云中仙交代过什么。或者不是他有意窥测将来,只是所行暗合。而世上真正清楚他的细底的,恐怕只有忘情宫天月大师。云中仙明知 道风君子要来茫砀山,却没有阻止他入险境,看来是早有预谋。对于风君子来说顶多是饿几天而已,而实际上他连饿都没饿着。
见周春不愿打这个赌,我想了想又道:“既然周宗主不愿打赌,那我们再换个私人赌约如何?”
周春:“石盟主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赌忘情公子在我们赌约到期之前,他自己会走出来……如果他走出了神罩,就算我胜了,那么他以前与西昆仑地私怨就无法再提。而且事情反过来,是西昆仑又 主动招惹了他,忘情公子前辈要算今日的帐我也会帮忙……如果他自己走不出来我就败了。就算他此番得救,你们今后要找忘情公子寻仇找不到的话,也可以来找 我。这个赌与我东昆仑盟主的身份无关,是我私人地一个赌约。”
周春面露三分惊疑之色。看了我半天回头问道:“忘情公子当日在昭亭山灭去我西昆仑三十五人,涉及二十七派,各派中人对这个赌约有意见吗?”
西昆仑中有几十人同时点头同意了我这个赌约,他们看我地眼睛都有些吃惊,有人目光中充满了询问。很显然他们对须弥神罩中的布置很有信心,认为七天之内风君 子根本出不来。但我却打了这样一个反常的赌。他们也会猜疑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门道或后手?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
再度见面商谈没有谈出什么结果,双方都不愿意停手,只是添了另外一个变数。最后周春问道:“石盟主还有什么别地要说的吗?”
我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周春立即一招手:“入阵!”只见西昆仑众人呼啦一下全部飞入了绝空大阵,动作快的就像赛跑一般。我们全部都笑了──他们是吃了第一次我们率先冲阵地亏,这 一次不敢大意赶紧回阵守好位置。这一次西昆仑跑的倒挺快,可是我们一点都不着急,落下云端结成河图阵。我与张先生、绯焱、法海、紫英等人却没有站在阵眼 中,而是躲在阵势中心商量事情。这一商量就过了大半天。我猜西昆仑的人一定等的都不耐烦了。不知道我们想干什么?
直到天黑时分,我们才移阵而行,却折转向北没有进入面前的思雾愁云在张先生的指引下,我们直接切入绝空大阵的核心,没有按照地最佳的破阵路线。现在我既不 想破阵。也不想主动去毁器,只想到达最接近风君子走出须弥神罩地位置。只要他一走出来,我就捏碎天刑墨玉,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戏剧性的变化我不不好预料了, 反正对周春他们不是什么好事。
向北行阻隔重重。四面都有乱刃破空之声,扑天盖地的风刀霜箭,空气也变地极冷。小心翼翼结阵而行。不敢有丝毫闪失,行走的速度极慢。我们的举动一定大大出 乎了西昆仑的意料之外,因为这么走是在自讨苦吃,不可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能够收起或者毁去须弥神罩的位置。按照常理,我们至少应该切入绝空大阵绕须弥神罩 一周,找到大阵枢纽所在抢住位置才能破器。
因此我们移步地时候,西昆仑的人并没有在前方主阵拦劫,他们要么认为我们都疯了,要么认为引路人计算出了错误。两天半以后。我们切入阵枢接近了须弥神罩没 有展开前风君子所在那座山的边缘,当然现在谁也不清楚那座山跑到哪里去了。风君子如果能够自己走出神罩,就会出现在这个方位,距离我地立足点大约有三里 路。
就是这三里路我们过不去,在这里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达到须弥神罩的边缘。因为那是一片被移转消失了的空间,除非我们按前三天的办法去破阵寻找绝空大阵的枢纽。这段路需要风君子自己过来,只要他出了神罩又恢复了神识,应该有办法。
张先生示意河图阵停下不再移动的时候,我们到达的这片地方很怪,是一处极冷与极热的交界边缘。极冷之处当然是我们刚刚穿过的风刀霜箭地阵势,然而极热之处却没有任何法力的攻击。张先生皱眉道:“此处似乎隐藏了极厉害的阵法禁制,但还未发动。”
法海也道:“此处有绝空杀气,绝空大阵最后一道阵法就紧贴着须弥神罩之外,不需由人发动,只要神罩一破立刻绝杀。这是最后也是最阴险的埋伏,我却看不透究竟是如何布下的阵势。”
张先生:“这是针对我们的,万一我们破阵他们抵挡不住,收起须弥神罩一时不查也会中了埋伏……盟主,风君子如果走出神罩会不会引发阵势?”
我想了想答道:“他能穿行天下各种法阵,不会触发埋伏,等他到了这边再说。”
我们在这里说话,西昆仑的人觉得情况奇怪,也渐渐离开原来的守阵位置到了我们附近,法海首先感觉到了,移到河图阵中枢传出神念:“凝神戒备,有敌靠近。”
这边刚刚有所准备,就听见周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风霜中传来:“石盟主,就剩下半天了,你不破阵,却率众在此躲藏,难道想放弃赌约拱手认输吗?”
我朗声笑道:“哎呦,原来西昆仑的各位道友还是很关心我们的,我们不破阵难道诸位反倒着急了?先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就这一问一答,双方又没有了声音,都停留在奇异的静默状态中。这时绯焱凑过来说道:“石盟主,该动手了,小心夜长梦多。”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6回 风怀直恩怨,立身正衣冠(上)
章节字数:5084 更新时间:07-09-24 15:16
我指了一下玄光鉴:“你看,果果已经把最后两丛荆棘连根拔起了,风君子正好走过去。”
须弥神罩之中,风君子手提一把水果刀,迈着步子又来到那条路前,眼前所见让他吃了一惊。只见几丛荆棘处连根倒下,视线穿过空隙可以看见一条下山的羊肠小 道。玄光鉴中只有光影没有声音,我看得见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喃喃自语:“哪来的树丛?又怎么倒下了?风刮的?水冲的?……”说着说着他突然好象大叫一声 扭头就往山上跑。
我正在纳闷——他看见路为什么不下山还要上山?随即有看着他拎着背包张牙舞爪地冲下山来,原来他还没有忘记背包。风君子像逃命似的冲下了这座困了他十几天 的山头,果果的身影看着他穿过荆棘丛,然后一闪而消失。风君子下到山谷脚步不停向前而去,身形突然消失不见了。风君子的身形消失只是一瞬,玄光鉴中的光影 一直跟着他,紧接着看见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四面八方一片火红,不见天地不知何处。
看见这个情景,我立刻就知道他穿出了须弥神罩进入到绝空大阵中,应该就在离我们三里之外的位置。我看不透绝空大阵,而风君子眼中所见就是茫砀山区,出不出神罩对他没有区别。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谁也预料不到的事情!
风君子走的急,脚扭了一下,单脚一软身体后仰,本能的伸手去扶旁边的山石。山石很光滑却有一块突起,风君子的手一滑然后用力一抓,脚下是站稳了。却凭空抓住了一样东西。他以为自己是在石头上抓起来地,愣愣地说了一句:“这是谁家吃饭的碗?”
靠!风君子的手!神奇的手!什么都能(手打)的手!那哪是什么碗?他这么伸手一抓,脚踏绝空阵枢,竟然(缺字)抓在手中!而此刻我刚刚捏碎天刑墨玉。
风君子一走出须弥神罩不小心随手一抓,倒霉的是所有人。只要在绝空大阵之中不分敌我都身陷险境,首当其冲的是风君子本人。我捏碎墨玉他就猛一抬头。但时间 已经晚了,忙砀山上空一声霹雳,陡然飞出九只火红色的神龙。九只飞龙一现身就在空中炸裂。变成一片血色火海从天而降直扑风君子。九龙神火阵!
风君子怕不怕九龙神火?也许是不怕的,但谁又敢肯定?况且就算他本人不怕,他身上的衣服是能烧着的,周围的树丛草木也是能烧着的。烟熏火燎足以伤他,除非他能即使家神通作法。但是风君子却像愣住了,手握须弥神罩抬头看天毫无反应。
我们这边反应最快的是绯焱。她正好站在河图阵最前锋可以随时出去的位置。五丈柔锋绫在空中急卷成环把她自己绕住,紧接着绯焱的身体化成一片霞光,直接射向天空的火海。这就是孤云门道法的最高境界——转刺话仙霞。
与丹道境界中阳神化身类似而不同,绯焱是将自己化成了一片霞光,道法修炼到这种境界化成仙霞飞射随时可再聚身形,是一等仪的玄妙仙术。然而绯焱此时施展, 却是用自己去阻挡天空的九龙神火。有一种飞蛾扑火的悲壮。化为仙霞的是他的身体炉鼎,五丈柔锋绫与一身红裙都飘然落地。然而绯焱化成的霞光中却有一丝湖蓝 色的波动,竟然是风君子曾系在他发间的那一根绸带。
我刚想飞身冲出却落后了,无论什么样的飞天法术都不可能不霞光更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绯焱扑向九龙神火海。绯焱一人之力恐怕也是挡不住的,却能为别人争取时间。法海一神念下令飞阵前冲直奔风君子,我也被裹挟在河图阵之中。与天落火海相抗,必须聚众人之力。
然而我们阵形刚刚飞天。又被一股澎湃的力量卷回向地面。天空又有奇异的声音传来,虽然不像惊雷霹雳那么震耳。却有着起伏不断的爆发力量,所有人都觉得耳膜 与脑海中都起了激荡的回响——这回响声就像大海所卷起的惊涛骇浪。只见霞光中一丝湖蓝色的碧波突然荡漾而开。如漫天大潮涌来,碧水平波与天一色迎上了九龙 神火,火光和波光同时湮灭,仙霞收起又露出了绯焱的身形,他被碧波与火海激荡的力量卷向风君子的身前,此时的她已然赤裸娇躯一丝不挂。
然而身体在空中裸呈也就是一眨眼,当天空的火光与波光同时灭尽,她的双肩上突然多了一件七彩披肩——正是忘情宫的法器碧水烟披。碧水烟披一出现,从披肩下 舒卷出一件湖蓝色的大氅,裹住了绯焱娇柔的躯体。她披着碧水烟帔裹着那件湖蓝色的大氅正好落在风君子的面前,什么也不顾就一头扎在了他怀里。风君子深厚迎 面抱住了她,却突然回头看去。
这时候出现了一场更大的灾难,风君子身后天崩地裂!
这便是收起须弥神罩引发的空间扭曲与大爆发,风君子信手收起神罩导致的情况诡异到了极点。想一想十里方圆一片天地空间,突然塌缩又重现是怎样一种爆发的力 量?整个一座山都化为齑粉!就像引爆了一颗核弹,整座山体空间向内扭缩,停顿一刻之后无比强劲的冲击波带着满天飞石向四面射出。绝空大阵中的所有人都要受 到冲击!
已经顾不上风君子了,实际上想顾也过不去了。法海在河图阵中枢位置一声大喝,合众人法力弥漫出一片虚空之力阻隔前方传来的冲击,六十多人身形在空中急卷而退。风君子已经抱住了绯焱,有她的法力可借当足以自保——我是这么想的,可有人没这么想!
远处的天空斜刺里飞来一道红光,那是一个裹着红斗篷的人影。天崩地裂的声势眼看就要把风君子卷进去,风君子却抬头看着这道红光微微一笑。那人速度瑞染快。却也来不及赶在风君子身前,在空中将手一扬飞出一片黄色的光幕,光幕刚刚挡住了风君子。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飞来的人是小辣椒,她祭出的法器是大夏龙绦。大夏龙绦护住了风君子,却没有护住小辣椒自己。她被满天呼啸的飞石击中落下云端,红斗篷 也在空中化成了碎片。紧接着天崩地裂的冲击就到了河图阵前,周围风沙乱滚天昏地暗。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清了。众人也只有结成阵势苦苦抵抗,修为较低的十 几人已经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大概足足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一切爆发的力量终于散尽,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尘埃落定,清清朗朗的一片天地,我们又站在茫砀山野之中。再看远方。只有绯焱裹着碧水(缺字)不见了。绝空大阵早已消失,西昆仑众人也无影无踪。
众人四散而开,赶紧救治受伤(缺字)没有什么危险。我直飞而去落在绯焱面前问道:“风君子呢?”
绯焱:“小辣椒受了重伤,公子送她回忘情宫请天月大师医治。他走的时候说了,要你在这里等着。他去去就回!”她说话时脸还是红的也不敢抬头,双手在大氅中紧紧拉住两侧。我注意到她脑后的那根细长的发辫散开了,湖蓝色的丝带也不见了。
正在此时天上有一朵白云飘落不散,云中仙手持挥云杖走了下来到近前施礼:“绯焱道友,这里有一套一衫,请你到云中换上,碧水烟帔还请斩且归还忘情宫。”
原来云中仙也到了茫砀山,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观战不会出手助我。看绯焱的神色似乎很不舍身上这件披风,但云中仙要取会去她也没办法。走入那朵白云片刻 字后出来,又换了一身绯红色的长裙。云中仙见绯焱换好衣服也并没有多说话。淡淡向我施了一礼又驾起白云离去,她来去倒是很干脆,就像是给绯焱送衣服的。
远处众人都抬头看着云中仙乘云而走。一朵白云刚刚消失于天际,一道金光飞射而来。落地化为两人。这两人风神俊秀宛如天仙降临,竟是一身盛装的风君子与守正真人。风君子果然去去就回,而且是与守正真人一起,更加特别的是他们此时的装束、神情、气势。
守正真人这身道袍我见过一次,就是正一门掌门的正式祭服,藏青色的缎面有丝丝紫电青光流转,胸口位置有一环形白色圆光。他脚踏吉祥软藤草编织的麻耳芒鞋,手持金色拂尘,头上四寸发簪正是名震天下的雷神剑。守正真人长身而立银发披拂,四方云蒸霞蔚。
守正如此也就罢了,我从未见过风君子着装也如此隆重!只见他一身雪白的长袍,在风中散射出片片银光闪转不定。仔细一看,长袍的袖口、前襟、下摆都有极精美 的银色丝线刺绣风云水火日月星辰地图案。脚登藕色长靴,从靴面到靴筒,左右分别缠绕着一只神采飞扬的黑色腾龙图饰。他与守正相同之处就是两人腰间都系了一 个尺许长、通体晶莹雪白的葫芦。风君子背手站定风尘,容光如玉、飘飘若仙。——绯焱看得都痴了!
短段时间内发生一系列惊天动地的变故,就算大家都是有道高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风君子与守正真人落地众人都怔住了,看见这二为前辈如此郑重驾临,纷纷起身施礼。两人抱拳还礼,我走过去问道:“公子无恙,万幸!……守正前辈您怎么来了?”
守正微微一笑:“我再不来,岂不让人笑我东昆仑前辈无人?”
风君子向四面拱手道:“多谢天下同道仗义救助,风君感激不尽!我曾经年少狷狂,或有得罪之处,在此诚心致歉!……此番西昆仑赌阵,却欺我太甚!幸有东昆仑 众高人举义,狂徒已束手狼奔。君等仁至义尽,在此谢过!我今日暂醒,将去西昆仑讨论公道。诸位见证——非忘情公子恃强欺人。”
风君子先致谢又道歉,说得大家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们救了风君子,反而是他最后信手收罩破了绝空大阵。然而他的话锋一转,立刻要去西昆仑算帐。这么急?也 正常,我捏碎墨玉他只有一天的时间。他的动作倒够快的,不仅换了这么一套拉风的装束。还将守正真人也拉来了。我在一旁答道:“公子前辈不必过谦,次番东、 西昆仑赌约,我等得公子大神通相助方能成功。破阵之时情形不明。请问西昆仑众人去了哪里?”
风君子:“还用想吗?大阵破、神罩失、众人伤,已经逃回西昆仑了。……我现在就要追过去,趁他生病要他狗命!……你们有赌约我可没和他们打赌,几次三番下毒手,是可忍熟不可忍?……石盟主,你说话算数吗?”
风君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他说话时守正真人对我以眼神示意,我立刻就明白了,抱拳道:“我曾与西昆仑有关众人立下私人赌约,如公子能走出大阵,我将助你讨还公道,此番陪你去西昆仑。”
守正真人趁机道:“石野若区。我身为东昆仑第一大派掌门,理当同去理论是非。”
我们三人要去西昆仑,其他众人纷纷发出要求同去,尤其是绯焱、和锋等人。守正真人悄悄传来一道神念:“众人大战之后未及休整,不少人还有伤,不可能与整个西昆仑(缺4字)我们三人只是探底立威寻机定下立约之事,情况不妙也有办法脱身。
守正真人看来早有预见。破阵时他留在芜城,破阵之后风君子要杀奔昆仑仙境。他却一同前来,果然是将帅押后手。我转身向众人道:“诸位都是急公好义之辈。有 些话不必多言。我们此去西昆仑为私也为公——为私助忘情公子息解恩怨,不会找不该找之人;为公则商定两昆仑相安,不是扩大事态争斗。若大举前去反而不美, 时机也未成熟。我与守正前辈自有分寸,大家不必担心。”
我话里有话,意思就是我和守正不仅是去给风君子帮忙的,更重要的任务也是劝他拦他不要闹更大的乱子。同时作为东昆仑首脑,此去主要还是商谈胜了赌约之后两 昆仑立约之事。根据约定破阵之后东昆仑修行人就可以行走西昆仑的,我们先去看看情况,人多没必要。道理是如此,可有人还是很担心。和锋等人听师命与盟主号 令不敢违背,绯焱可不管,就差过来要抓住风君子的衣襟了,而韩紫英与阿秀也用央求的目光不住看我。
风君子见此情景一挥衣袖:“诸位放心,我只找该找的麻烦。此去一日之内必然赶回,大家如不放心,可在昆仑瑶池边守侯。……阿秀,黑如意给我。”
守正真人也不多说,扔给我一包东西道:“此去代表东昆仑,虽不可嚣张但也要一威仪为重,你换上盟主的礼服。”
给我也准备了一套衣服——盟主礼服?我们都如此盛装是要去出席晚宴还是要上门打架?霞彩鹤羽披风、仙绶丝缕箭袖、明黄束玉腰带、追风登云快靴,最后还有一 顶冲天紫金冠。我未留长法,就用两条丝绦将冲天冠在颌下系住,风君子又扔过来一个雪葫芦让我系在腰间,正是我留在知味楼的那个——他连这都拿来了。
装扮已毕,不用着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是器宇轩昂、神威不凡——从啊秀和紫英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可是没时间让我扮帅耍酷,守正真人喝道:“我等行一步,诸位可结阵跟随踪迹,在昆仑瑶池等候。……合器!”
我朝天祭出清明镜虚空显现巨大光晕,守正弹指一道惊雷被镜面吞没,中间风君子一挥黑如意。一条百丈金色飞龙从虚空中射出身形,再看我们三人已经凭空遁去立与龙身金光之中,金龙一声嘶吼化成一片金光向西方疾飞而去。
在场众人都没见过正一三宝的合器之威,甚至有很多人还没有猜到我手中法器就是清冥镜,目睹神乎其技无不叹为观止,同时也少了一分担忧。金光在天际眨眼不见,众人再度结成和图阵,将有伤不便飞天着护在当中,齐身飞天也向西而去。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6回 风怀直恩怨,立身正衣冠(下)
章节字数:5322 更新时间:07-09-25 10:09
不提众人如何赶往昆仑山,我们三人乘云气、驭飞龙,游天万里来到昆仑上空。古称昆仑,并非仅仅是指现在地图上标注的昆仑山脉,而是指九州一切山川地势的源 头发端。如果一定在地图上找,那么喀喇昆仑、可可西里、祁曼塔格、阿尔格、阿尼玛卿、布尔汗布达、唐古拉、念青唐古拉、巴颜喀拉等巨大群山皆属昆仑脉络。 而传说中的瑶池,就是在群龙聚首的地脉汇集中枢。
飞过青海玉柱峰再西行千里,已来到连绵雪峰与庞然冰川环抱之地,放缓速度分开身形停在一座不知名的巨大雪山上空。此处地势极高、风雪极寒,常人到此别说会不会冻死,就连呼吸都非常困难。若修行不足,普通的修行人也不敢贸然登临此处。
守正真人望着群峰之间一望无际的冰峰雪谷,沉吟道:“根据历代相传,瑶池就在此处。”
风君子:“恩,小辣椒告诉我的也是这个方位。”
古代神话传说的仙境瑶池,难道真的存在?守正与风君子都说瑶池就在此处,可这里只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天地苍茫一片。我默运眼神通神念开盍极目望去,嘿嘿,还真看见了!我看见什么呢?千里天池泼光浩淼!
在这昆仑群峰环绕之间的巨大冰川上方,居然有一湖天池荡漾,从高空一眼望去睡眠有千里之广阔。看湖面的高度,恰恰与周围雪山的最高峰平齐。不要误会群峰之间真的有这么一池湖水虚悬,但我所见也不是幻象——它是另一天然洞天空间的景物,恰恰在此重叠。
风君子回头看我:“石野,瑶池上空就是东、西昆仑往来门户,进的去吗?”
我晃了晃清冥镜:“你问我吗?我有这个,当然没问题。”
风君子一皱眉:“谁要你用这个?动脑筋想想。西昆仑跑出来那么多人,他们谁也没有清冥镜!”
守正真人说话的态度要温和得多:“昆仑仙镜内外有别,从那边看穿门户奥妙也许更容易。石野你看,只要能以神念洞穿彼端所在。以飞天法力御无形虚空,昆仑仙境门户自然开启。”
风君子又加了一句:“道理就是我最早教你的破壁拳一样,不过是虚实不同、境界更高而已。其实昆仑仙境乃天成福地,不亲手试一试很难凭空得知门户奥妙。我估计西昆仑那些人不是自己看破奥妙,可能由前人传承得知。”
守正真人问:“破壁拳是什么法术?”
风君子答:“我自创独门小技而已,门道当然不能告诉你,其实就是石野当年在齐云观闹事的功夫。……石野,就与破壁拳要一金龙锁玉柱护身一样,穿行此门户也要御器护持全身,空间变换时有破碎虚空的力量冲击。”
守正真人突然又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站在这里看出来的?不是忘情宫历代相传?”
风君子反问:“你说的那些都是你凭空而见?不是正一门历代掌门所传?……别忘了我生而为仙,可以自由穿形结界洞天。”
这两人的话越说越不对,一开始是在告诉我怎么进入昆仑仙境,后来变成了互相别苗头。我赶紧插话道:“多谢二位指点,能进去就行了。时间有限,我们走吧。”
风君子:“慢着!进入昆仑仙境之前,总得商量个规矩。我们三人小组要选个组长才行。否则那么大的地方,我要往东他要往西,听谁的好呢?”
守正真人:“风君子,你我虽然同辈,但我比你大了一百多岁,应该以长者为尊吧?”
风君子:“您老人家确实比我多了一百多年的阅历。但真要斗智斗力,我未必输给你。我是在世仙人,不能以年岁相教吧?”
守正真人:“话可不好这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风君子:“不错,我就是石野的师父。”
守正真人笑了:“我给石野易筋洗髓之时,你恐怕还穿着开裆裤吧?”
这二位今天怎么呢?越说越针锋相对了?站在昆仑仙境门前不着急进去,反倒斗起了嘴皮子?我开口劝道:“二位都是我师父,不要再争了好不好?办正事要紧!”
风君子瞪我一眼:“我们说的不是正经事吗?”
守正笑着问我:“那依你看呢?我们此去以谁为首?总得有一人说了算,遇事分歧就听他决断。”
我看了看风君子又看看守正真人,心念一动。也笑道:“你们都是长辈我不好偏私,不如这样,进入西昆仑听我指挥如何?”
过不出我所料,刚才还斗嘴的两人一齐点头。守正真人道:“没意见。就等你这句话。我们三人以你为首,令行禁止。”风君子也道:“好,你就是小组长了!如果 我们两个今天你不敢指挥,将来如何做两昆仑神君?……闲话少扯,我们现在就偷袭进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一挥黑如意离开队行就飞去。
金光一闪,守正真人拦住了他:“又不是去作贼!你这么进去想干什么?”
风君子:“不其不意为兵家上策。”
守正真人:“进退有度先修行威仪。”
两人又拌嘴了,我在后面喝了一声:“别吵了!”
两人闭嘴都回头看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我说话好不好使?”两人齐声道:“好使好使,应该听你的,从现在开始你说了算。”
“那我就说了,此去为忘情公子之私也为两昆仑之公,问罪也罢拜访也好,都应该正式登门。我想二位也是这个意思,否则我们又何必盛装隆重?……大开门户堂堂而入!”
我一声令下,三人又合正一三宝飞天。百丈金龙腾空向瑶池幻景飞去。我立足于龙首一挥大袖,金龙张巨口吐出一颗硕大龙珠——正是清冥镜化出的一轮圆光。巨大 圆光中瑶池碧波不再是幻象,变得清晰而真实,还传来阵阵涛声。金龙昂首摆尾。飞入圆光之中消失不见。东昆仑众人结河图阵飞来,恰恰看见雪峰冰川环抱的上 空,金龙甩尾没入虚空。
……
昆仑仙境绵延万里,而传说中的仙境瑶池位于正中央,碧波千里广阔。千年以来,这是一处独立的洞天福地与世外桃源。瑶池在此,不过一大湖儿。知情者却知道这里的上空是出入仙境的门户。
这是一天上午,湖光荡漾四野无人,瑶池正中的天空有一轮巨大的圆光出现,透过圆光可以看见连绵雪山宛如另一个世界的幻影。紧接着一声清越的龙吟,一条百丈 金龙从圆光中飞出,伴随金龙出现的还有几个人的笑谈声—— “守正师兄,凡人看见我等如此飞去,会不会以为这就是仙人飞升呢?”“恩,风师弟所言极有可能。呵呵。如此说来西昆仑还真成仙境了。”“咦?怎么一个人影 都没有?我们这么华丽地出场却无人喝彩,真是锦衣夜行、明珠暗投。”“你看看位置,我们在大湖中央,有人也在数百里之外……估计周春等人早跑回洞府养伤 了。”“有道理,他们也想不到我们回来得这么快!……还是把这隆重的场面收了吧,反正也没人看。”
圆光收起。金龙在空中化成风采如神的三人——(?)衣银发道长、白袍飘逸少年、金冠羽披男子。风君子吸了吸鼻子道:“这里的空气真好!就是没人,连个打鱼的都不见,难道都回家晒网了?”
守正真人也发出一声赞叹:“仙灵之气充盈遍野,真乃人间修行福地!”
我笑道:“既然如此,更应该立新约打开门户互通有无,对天下修行通道都有好处。……我等想向岸边,找个人问问路。”
西昆仑地广人稀,万里方圆面积不亚于九州山川,然而其中修士总计不过数十万,不如世间一个普通的县。要找一个人还真是不容易。我们三人各御法破空飞行,脚 下山峦葱茏起伏。奇花异草遍地、灵山清泉随处。我在空中远远发现一处山腰上有灵气聚会不散,应该是修行道场。招呼一声转向飞去。
守正与风君子其实也发现了,飞到近处风君子看得比我清楚,感慨道:“种一圈盘枝灵桃树,布下聚灵迷踪阵,里面盖三间草堂,就成了仙家修行洞府。西昆仑真是好地方!”
正在说话间山腰洞府中有一道剑光飞起,直冲我们而来,到近前停住是一位御剑的修士。这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穿墨玉色长衫,一柄宝剑悬于身后。他看清我们之后很客气的收起了剑光,很恭谨的在空中拱手道:“原来是三位仙长驾临寒府,不知有何见教?在下陶然客有礼了!”
看他飞来的剑光很疾,可是到面前态度却很恭敬。也难怪,我们现在的装束与气度谁见了也得叫一声仙长。我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陶然客道友,打扰你清修了!我 等非昆仑仙境中人,来自东昆仑俗世中。我是东昆仑盟主石野,这位道长是正一门掌门守正真人,这位公子是忘情宫之主风君。路过贵府是想请教仙境中几处到场所 在。”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一开口就说出了我们的身份。
陶然客闻言神色大为震惊,然而却既惊且喜,他又连忙又施礼道:“原来是石盟主、守正掌门与风宫主,贵客临门未及远迎,失礼失礼了!”
风君子在我身侧问了一句:“我们来自东昆仑,你以前听说过吗?”
陶然客:“虽不认识诸位,但是盟主这两个字听得清楚,正一门与忘情宫的威名早已流传千年,我也听市长说过。太道宗周宗主曾经找过我,想邀去东昆仑立新约,在下因修行正在关头未能前去。三位出现在仙境中,难道是新约已立藩篱已开吗?……此乃是幸事,请到寒府用茶!”
陶然客显得有些激动也很高兴,这神情不象是装出来的。而且听说我们的身份之后很热情。看见他的反应我想明白了几件事——
首先是西昆仑中的众人并非全然是周春那样的野心家,仙境中清修并不喜欢一味无端争斗。但他们支持周春再立新规的举动,很多人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行走人世的自 由或者不愿受千年流放之约的束缚。周春号召再立新约能得众人拥护,我号召立新约一样也可以。人心可用。非为周春一人所用!
其次是他不了解东昆仑的情况,甚至不了解东西昆仑赌阵的结果。西昆仑众人愿意追随周春,却并不了解一旦两昆仑开放行事应有所约束。他们所谓的立新约就是开 放门户而已,只要斗法胜就可以了,没想别的问题。这比较麻烦,我得想办法讲清楚才行。还好赌阵是我们赢了,否则更难处理。
想到这里我笑道:“道友不必客气。时间紧迫只能下次叨扰了。近日与仙境众道友赌阵为约,刚刚破了大阵可周宗主等人却径自离去不知去向,我等是上门问事的。”
陶然客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呐呐道:“西昆仑输了?须弥神罩炼成,高人精英尽出,怎么会输呢?……千年流放之局终究未能扭转。”
“须弥神罩?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你们打赌就打赌,为什么把我扣在里面用我的性命加注?我今天就是来算帐的!”风君子说话了,他手中拿出一个海碗大小的环罩状法器,掌心周围华光闪烁看得不是十分真切。
陶然客倒吸一口冷气:“你就是数年前在东昆仑引下天刑的在世仙人?单手斥神罩还能轻松御器飞天!须弥神罩在你手中。西昆仑果然输了。谋你之事与我无关,风宫主到底想怎样?”
见他被风君子吓到了,守正真人赶紧解释:“道友切不要误会,风宫主是要问明是非,但不会与无关者计较。……且千年之约并非不可更改,我等就是为此而来。然而不是说开放门户就可开放门户,有些问题需要商谈。”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意思是既然由我出面为主,怎么话都让你们给说了,我该干什么?两人一笑,又都不做声了。这时陶然客问道:“不知诸位仙长到西昆仑来意欲何为?找我这个散修有又何见教?”
算了,我说话还是直接一点吧:“我们来有两件事,一是传达东昆仑也可以再立新约的意愿。但并非是我们要来西昆仑,而是西昆仑要入人间,所以要尊重俗世间的 规矩。二是帮风宫主讨个公道。西昆仑众人在世间对他的所做所为已然违反红尘戒律,不处理明白无从立约。……既然有缘在仙境中碰到第一位高人就是道友。那就 也麻烦道友两件事。”
陶然客:“我只是一位散修,虽有些修为但在仙境中并无势力。此间第一大派是太道宗。宗主是周春周仙人是仙境最有影响的高人,你们可以……”
我打断他的话:“道友又误会了,我麻烦你的事很简单。其一是尽量通知你所结识的西昆仑同道,转述今日之事。东昆仑不反对开放门户,但关键问题在于定立新约的内容。……其二是请你告诉我们——太道宗、万法宗、妙羽门这三处到场怎么走?我们不认识路。”
我说话时守正真人与风君子在后面小声商量几句,守正上前递过一样东西道:“我等来得匆忙,事先不知会与仙境中的哪位道友首先结缘。这件东西是东昆仑盟主的见面礼,请道友务必收下。”
陶然客:“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此等宝物。”
风君子插话:“天降陨星的遗髓,赠于道友以结善缘。”
陶然客嘴张得老大:“这、这、这太珍贵了!”
我顺水推舟劝道:“道友客气反倒不美,这是我东昆仑拜访的见面礼,巧遇道友就是善缘。……日后无论立约之事如何,我东昆仑也欢迎道友你到访。”
陶然客:“那多谢了!……诸位还真问对了地方,那太道、妙羽、万法是昆仑仙境实力最大的三宗,到场所在听我详细告知……既然仙长还要赶路,我就不留三位作客了,这便去知会熟悉的同道好友……”
告别陶然客,我们再度飞天向南,去的是两千里外的万法宗到场方向。风君子问我:“石野,为什么要领我们先去万法宗?”
我在空中答道:“想去妙羽门见你的女朋友吗?办正事要紧!先告诉我——我们为什么突然送宝物给陶然客?事情我不反对,但我想问还有多少安排你们二位前辈没有告诉我这个三人小组长?”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7回 万宗有为法,甩袖归中流(上)
章节字数:5285 更新时间:07-09-25 10:09
风君子皱眉问守正:“我也觉得那个陶然客修为不简单,虽然不如你我,但绝不在你的徒弟和锋、和曦之下。我们在西昆仑随便遇到一个人,就是如此高手!而且他并没有去茫砀山,如果西昆仑到处都是这种人,我们可搞不定。”
守正真人:“这一点你倒不必多虑,此地虽然适合修行,但并非人人都有上上根器。我正一三山虽然地方小点,论修行福地不亚于昆仑仙境。正一门弟子众多,能御 剑飞天者又有几人?西昆仑数十万修士,照此推算有此境界者可能也就百人左右。你在昭亭山一举格杀三十五人,茫砀山他们又去了六十多人,基本上精英高手都在 其中了。你没听陶然客自己说吗?周春来找过他,可是他没去,可见其人也是西昆仑有数的高手。”
风君子点头:“我们运气不错呀,一到西昆仑就碰着个人物。……石野,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先去万法宗了吧?”
“太道、妙羽、万法是西昆仑最大的三个门派。太道宗是第一大派,周春现在又是西昆仑公推的领袖,虽然可恨但不方便直接发难。一来骨头难啃,我们不见得能取 完胜;二来就算我们挑了太道宗,也会显得强宾欺主招徕疑忌之心。这里大部分人并不了解我们,去挑太道宗就有挑战整个西昆仑的嫌疑,所以对付周春还要留一 手,先借用再说。”
守正也问:“那么妙羽门和万法宗,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笑了笑答道:“此番前来为公也为私,所以有礼也有兵。如果只结交不算帐,那未免失了东昆仑的威仪,我们又不理亏又何必示弱?这两家可以联合打压另一家。……以风君子和妙羽门掌门的交情,我们只要肯出面交涉,不会起大冲突。”
风君子脸色一沉冷哼道:“我和她有什么交情?最毒妇人心!装着小鸟依人的可爱模样,却一步步引我入送死的陷阱。当心我一生气,灭了她的妙羽门!”
“你先别生气。就算我们委屈你了好不好?人家引你入茫砀山可不是为私事,但是给你留了那么一包吃的,还给我写了封信,可都是为了私情。”
风君子:“我给你关起来,再天天管你饭,你愿意啊?……信!什么信?”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凌空仍给他。风君子接过一看面无表情的收起,冷冷道:“我可以不揍她。但也不会谢她!她是不是带着面纱?那见了面你们都注意了,就当坐我没认出来。”
守正真人:“我们不需要注意,你自己注意就行。”
风君子装作没听见又问我:“你想怎么对付万法宗?钟大已死钟二受了重伤,你还真会挑软的捏。”
我反问:“难道你不想对付万法宗吗?他们不仅与东昆仑有过节,而且和忘情宫有过节。我们有绝佳的借口出手。”
守正真人问:“忘情宫和万法宗怎么会有过节?”
我解释道:“你老人家还不知道,风君子收的那个小辣椒。父母就是让万法宗的人害死的。万法宗现在占据的仙府,原来就是小辣椒的家。小辣椒不仅是风君子要收的弟子。而且两次舍身救他。师父为徒弟出头,被救者为恩人出手。有什么不可以的?”
守正真人:“当然可以,这不是什么借口,就是明明白白的道理。该出手时就出手,这就上门挑了万法宗。”没想到他老人家也有爱热闹的时候。
风君子问我:“石野,你这个小组长想怎么干?我们是夺洞府呢还是连万法宗的宗门都给灭了?”
“我突然想起了七叶,想当年七叶占了公义,杀抱椿老人灭玄冥一派。不仅无人指责,反倒天下人敬服。这不仅要看事理。同时也要看手段和实力。此去万法宗先数它的罪状然后一举拿下。仙府当然要夺,最好连宗门都给利利索索的灭了,如此才能一举震服立威。”
风君子叹了一口气:“七叶有神君之心也有神君之力,此二者都在你之上,所以我曾经也有结交助立之意。我虽然爱才,但终究还是道不相合。你今天能明白七叶的手段与心机,说明你气候差也不多了,这些年东昆仑盟主不是白干的。”
说话间已到两千里外,迎面有一座巍峨的高山,主峰两侧还伸出如双臂状的支脉,山峰正中有一片巨大的台地,远望呈一个椅子状。风君子自从和张先生学过地理堪舆之后,到哪里都喜欢看山川走向,老远就在天上惊叫:“好风水呀!”
守正真人打趣道:“这是昆仑仙境,你居然跑到这里来看风水!山中有仙府,仙灵之气冲天,万法宗道场就在那里。”
我们三人在空中隐去身体放慢速度靠近万法宗所在,接近山脚下风君子问守正:“你看这一片地方,生长的都是稀世灵药,你万法宗的药田吗?”
守正真人看了看答道:“不是人为,应该是仙境天然药田。但此处有法阵守护,可能被万法宗圈占为己有。”
我问道:“能不能在护阵中打开一个缺口?我想捣乱试试。”
风君子:“那太简单了!”一挥黑如意就要动手。守正却抢先一步引雷神剑从天空往下一指,只见云端中射下一条金光大道,直接冲破了守护药田的法阵。我解下雪葫芦拔开塞子抛了出去。
这片药园有两名童子看守,正在无事闲聊。突然天空射下一条金色光带,冲开了咬园法阵的护持。紧接着一直雪白的葫芦从天而降,在空中转了一圈,药田最中央一 支五色酒瓣的仙芝突然离地,化作一道光芒被收到雪葫芦中。童子被吓了一跳,立刻高声喝道:“哪来的大胆狂徒!敢到我万法宗撒野?”
随着喝声,云端中射下三道光芒,在近前的半空中停住化成三位神采飞扬的高人。那两位童子一看来人不是简单之辈,一时之间忘记了说话。风君子笑到:“两个小娃娃,是你们在呼喊本仙人吗?”
两名童子身穿红衣。一戴金镯一戴银镯。金镯童子很能见机,一看来人不好惹赶紧抱拳道:“三位高人是遇过此地吧?这里是万法宗的药园,东西是不能随便取走的。赶快交还仙芝,并留下名号告罪,我等可以不追究。否则惊动了门中长者,你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风君子冷哼一下不理他,我在空中问道:“请问这棵仙芝长了多少年?”
金镯童子:“这是生长了一百二十年的灵芝。万法宗绝对不会让你取走的。”
我又问:“请问万法宗在此立道场多少年?”
金镯童子愣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答道:“二十年有余。”
我哈哈大笑,然后问道:“那它怎么能算是你们的东西呢?”
金镯童子一时语塞,银镯童子指着我喝骂道:“哪来的狂徒,我师兄见你们有几份修行才客气一点。你们居然给脸不要脸!……速速束手就缚,仙芝被你们折断了。就拿你们的白葫芦赔我们,否则万法宗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这娃娃眼光不错呀?看中了我的雪葫芦!……这可是人世间第一炼药高手用数年时间炼制的百草雪葫芦。”
这时风君子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的葫芦里装的是酒。我又不喜欢喝药酒,否则我动手你们这片药园剩不下什么。守正师兄。你的葫芦能装药吧?您老能分得清这药材生长的年头吗?”
守正呵呵一笑:“我采了多少年的药,这还分不清?”
风君子:“咱们按年头算,二十年以内的药材都留下,二十年以上的药材都收了吧。回去之后开家药铺,就借此地打点秋风。”
守正真人也不说话,立刻跟着起哄,从空中抛下了雪葫芦。那两童子见又有葫芦来打劫,褪下金镯银镯抛向天空来套守正的葫芦。守正真人也不与他们斗法。一只雪 葫芦在药园穿梭躲闪,金镯银镯怎么也追不上。这一片药园虽大,但并不是所有的药材都能生长二十年以上,况且就能生长二十年以上的药材大多被万法宗的人采去 了,留下的只是极少极珍贵的几株。雪葫芦只在药园中转了一圈就全部收走,守正在空中招回了雪葫芦笑道:“搞定了!”
那两名童子又急有气,眼睛都快喷出火来,指着我们喝骂道:“找死的东西,你们知道得罪的是谁吗?我们万法宗占的药田,从来就无人敢闯。你们死到临头了!”
我在空中淡淡道:“为什么呀?这药田也不是你们家开的,我们采的药又不是你们种的,这也该死吗?”
两童子:“惹万法宗就是该死!”
“那我还真惹了,你们想怎么样?我不和你们两个小娃娃计较,去叫你们家大人来。”
两童子:“我们刚才已经传信,有种你们就别走。”
我笑:“我不走,就等等看到底谁该死?”
此时远处山中一道飞云而来,后面带跟着十几条飞遁的身影。飞天者先来到药园上空,是一位宽袍大袖的青年男子,见到我们三人也是一愣,空中喝问道:“三位是何方高人,到我万法宗有何见教?”
银镯童子在药园中叫道:“大师伯,他们三个来这里捣乱,把药田里最好的药材都抢走了。”
男子脸色一变:“万法宗的药田,你等岂能乱来,速速归还药材,并留下随身法器赔偿,我可以在师尊面前替你们求情。”
风君子上前喝道:“本来是天成药田,你们圈起来就是你的?那我现在圈起来就是我的了!”说完一挥黑如意,一道黑色龙魂飞出钻入地下,绕药田一圈不仅破了万法宗的护阵,而且周围又升起一片黑雾藩篱。
这是万法宗其他的弟子也追到了药园外,纷纷喝问:“大师兄,是什么不懂事的家伙误闯,还不快快拿下问罪,看看有什么好处可捞?”
风君子闻言小声骂道:“什么师父教什么徒弟,这万法宗是什么门风?灭了也活该!”
可是那位大师兄脸色却有点发白。拿下我们问罪?风君子刚才那一手显然远在他之上。男子在空中退后几步喝住了众人,手指我们道:“三位究竟是谁,能否报上名号?”
“我是东昆仑盟主石野,这位公子是东昆仑忘情宫之主风君,这位道长是东昆仑正一门掌门守正。”
我的声音不大,话却说的清清楚楚,那位大师兄如闻惊雷而变色。喊了一句:“众位师弟看住他们,我去请师尊。”转身化作一片飞云就朝洞府方向而去。
守正说了一句:“他回去报信了,我帮他一把。”然后他朝天空扔出雷神剑,半空里化出一片凌厉的金光,紧接着一声震天霹雳。金光如开天巨刃一般切向远处的山峰。我从未见过雷神剑如此锋芒,金光闪过之后。那座大山的山顶被削去了一截,整个峰顶就像被打磨过一样的平整。
风君子拍手道:“很好很好。多了个凉台。以后可以在峰顶上凿池植树,再建楼阁。有几分三梦峰的意思了。”他的话音未落,天空飞来一座东西,正是被雷神金光切掉的峰顶。小半截峰顶落在不远处,发出震天巨响烟尘四溅,平地又多了一座小山。
守正真人搞这么大的动静,不需要任何人去报信了,半山仙府中几片飞云急卷而来,飞云下面有数百人冲出了洞府。最前面一人也是宽袍大袖。腰间束了一根紫色的 腰带,看年纪三十有余,五官面目长得有些像钟二却又不是钟二。他在空中站定一扬手,地上的众人结阵围住药园,天上也有三人在他身后呈品字形站立。
看这人的脸色已是怒极,背手问道:“三位是何人?闯入万法宗道场无端挑衅!”
他身后当空站着的是刚才那位大师兄,此时小声回话:“他们是东昆仑来的,这人自称是石盟主,那两人是忘情宫和正一门的掌门。”
我打断他们的对话问道:“你是谁?钟二先生呢?叫他出来见我。”
“我兄长有伤不见外客,我是万法宗护法钟三。两昆仑赌阵已毕,仙境众人已退回,你们还要上门滋扰,难道真以为西昆仑无人了?”
“我不是上门滋扰,此番前来为私不为公,有人与你有私仇要算。”
钟三怒道:“两昆仑赌约是天下公约,如果算私仇,我兄长钟二身受重伤怎么算!”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退到了后面,现在该风君子自己上场了。只见风君子晃着黑如意飘飞到前面,指着钟三道:“你叫钟三?你们家兄弟可真不少,有钟四、种五 吗?都叫出来排队!……钟二先生受伤你心理有气,那我问你,我忘情宫弟子火神儿在茫砀山大阵中为了救我也身受重伤。她一身神功散尽,这笔帐我找谁算?”
钟三:“茫砀山赌阵,生死不谈私怨。我二哥受伤不怪别人,你弟子受伤也怪不得西昆仑,更怪不得我万法宗。诸位如此无理上门滋事,昆仑仙境岂能容你们乱来?我已派人传信给太道宗和妙羽门,只怕这昆仑仙境你们来得去不得。”
这钟三先生倒是挺鬼,一看见有人闹事而且手段不好对付,立刻派人去找帮手。此时远处有十数道光芒飞来,不知是不是他请的帮手到了。风君子看见有高手赶来,手握黑如意朝天大喝一声:“姓钟的!你们兄弟还记得昆如公夫妇吗?”
这一句喝问宏亮无比,震得山峰乱颤,脚下的药园中的两个童子离地最近修为又最浅,被震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来。回音散尽只听远出有人呼喝:“谁在喊昆如公名号?有他们夫妻的消息吗?”
随着声音那些人已经到眼前,是一群各持法器飞天的修士,周春与羽灵却不在其中。其中有七、八个我面熟,在茫砀山对阵时见过,领头的正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陶然 客。喊话的也是陶然客听他的话语竟然是打听昆如公的消息,而昆如公就是小辣椒的父亲。风君子转头问道:“陶然客道友,你认识昆如公吗?”
陶然客到近前施礼,也对钟三抱拳,这才答道:“昆如公是我的故交,昆仑仙境一众散修也多有结识。二十年前他们夫妇让出仙府不知所踪,我一直没有消息,难道是去了东昆仑?风宫主如何知道昆如公的名号?”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7回 万宗有为法,甩袖归中流(下)
章节字数:5211 更新时间:07-09-25 10:10
风君子冷冷一笑,手指钟三:“陶然客,昆如公的下落,你应该问他。”
钟三脸色变了几变,又镇定了下来,对陶然客道:“昆如公夫妇当年发现了我万法宗祖师爷的洞府,我们兄弟上门交涉,他们自愿让出。随后另寻福地隐居修行,我 也没有消息,至于是否去了东昆仑倒是也有可能。……这几位东昆仑来客十分放肆无礼,劫我万法宗灵药,毁我道场神山。陶道友既然是仙境中散仙领袖之一,理应 与我同器连枝,为仙境同道讨一个公道。我等世代在此清修千年,岂能无端受此外辱?”
需要解释一下,有此情况我也是事后才得知,这陶然客在西昆仑不是一般人物。西昆仑地域广阔修士众多,太道、妙羽、万法宗是实力最大的三宗。但此地不象东昆 仑,有很多自立一家的散修人士分散各地修行,其中也有不少高手。这些人之间多有交流联络,有几位公认的修为最高、交游最广的领袖人物,陶然客也是其中之 一。可以说在西昆仑中除了各大门派之外,散修一脉也是不容忽视的势力。
散修之间彼此有联络,在西昆仑中也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一般的散修人士比如小辣椒的父母昆如公夫妇,修为再高也不可能与大派对抗。如果与大派有什么冲突肯定 会吃亏,于是彼此相熟者互通有无,也是一种自保之道。可当年昆如公夫妇在仙府中被万法宗包围。来不及放出消息求援,突围的时候受伤过重很快就双双去世。而 小辣椒年纪太小不懂事,只知道自己躲起来,才有了后来的那些事。而陶然客,是认识昆如公的!
陶然客听了钟三的话。有些为难的看了风君子一眼,抱拳答道:“这三位东昆仑的道友我今日见过,并不象不端滋事之人。我正在联系相熟的散修道友。商量如何应 对东昆仑来客。却发现了万法宗道场异相突法霹雳震天,这才率众赶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倒不是很明白。风宫主,听你的口气认识昆如公,而且也与 万法宗有什么过节?”
话要分什么人听,钟三和陶然客几句对答,风君子已经听出一些门道。他也不废话,开口答道:“昆如公我不认识。可是他的女儿昆山子现在是我门下弟子。她确实 逃到了东昆仑,就是为了躲避万法宗钟氏兄弟的追杀。……陶然客道友如果不信,我以后可以带昆山子来见你。而石盟主与守正掌门,也是见过她的。”
我与守正点头附和。陶然客变色道:“钟三先生,这些是真的吗?你们兄弟为什么要追杀昆山子?”
钟三:“你不要听他一面之辞,那昆山子不知在哪炼成一身邪功。几次三番上门行凶,还杀了我万法宗的两名长老。你若是我,会不会派人追杀她?”
风君子:“我是一面之辞你就不是一面之辞?凡事问因由缘起,你们万法宗为夺仙府重创昆如公夫妇,他们夫妇伤重而死,昆山子这个遗孤可不可以山门报仇?”
看风君子说话时钟三的反应,在场的其它人也能看出来此言非虚。陶然客身后剑芒大盛,一转身形退到了一侧,与我们成品字形站立。那十余位散修人士也结成阵势 在他身后排开,陶然客手指钟三喝问道:“当年昆如公夫妇主动退让之事都是你万法宗的诳言?我早就有疑心却一直没有证据,你们害死昆如公夫妇还不算,还要追 杀我的侄女昆山子!今日不交代清楚,我等必不善罢甘休。”
情况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西昆仑的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很微妙的,至少陶然客等散修并不站在万法宗这边,这我也看出来了。陶然客称昆山子为侄女,想来当年与昆 如公也有过结交。我们找万法宗的麻烦,陶然客带着一众散修赶到,风君子抬出昆如公夫妇的往事三言两语让万法宗处境不妙。钟三虽然手下人多,但陶然客这边全 是飞天高手。
正在此时,远处一声长啸,周春的声音远远传来:“钟三先生,东昆仑的人追到万法宗了吗?……陶然客道友不必动怒,我西昆仑应一致对外,将事情说清楚才行。”远远看见周春带着三人飞天而来,很快就到面前站定,站在陶然客与钟三之间。
周春刚到,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一声凤啼般的轻啸,一位面戴黑纱的女子身后也跟着三名弟子远远飞来,是妙羽宗的掌门羽灵到了。羽灵看见了一身盛装的风君子,面带黑纱不知表情如何,身体却微微颤了颤。她没有说话,率三名手下静静的站在一旁。
关键时刻周春赶到了,风君子冷哼一声,又偷偷瞄了羽灵一眼,飘身形退到我身旁。他对我耳语了几句,袖中又塞给我一样东西,然后在身后轻轻推了我一下。那意思是既然周春来了,我这个盟主就应该出面了。
我上前微笑抱拳道:“周宗主、羽灵掌门,诸位来的好快呀!”
羽灵回了一礼没有说话,周春也笑道:“应该是石盟主来的快才是,这么快就追入了昆仑仙境还出手毁了万法宗的药园神山。赌约已毕我等退回西昆仑,难道石盟主还不满意吗?”
“没什么满不满意的,别忘了我们有约定,只要按期破了绝空大阵,东昆仑修士就可以行走西昆仑。我等好奇来参观参观不可以吗?”
周春手指远处那座被削平顶端的山峰:“有这么做客的吗?”
我还没有答话风君子在我身后忍不住了。插腰喝道:“用你教我怎么做客?是谁出的绝户点子把我扣在神罩中?王逍,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从小就认识你,没把你当西昆仑的周宗主,只把你当卖耗子药的朋友!老朋友见面,你就能下那种毒手?还有脸说我们!”
守正在一旁劝道:“风宫主不必生气,周宗主作为西昆仑大派领袖行事当然要为西昆仑众人考虑。虽然这事做的太过小人阴损。但也有原因。……自我介绍一下,我 法号守正,是正一门当代掌门,周宗主曾经登门拜访可惜未能见面,今日终于如愿了。我是追随石野盟主而来的,东西两昆仑之间的事情,由石野盟主言定。”
守正劝住风君子又把我推到了前台。周春向我道:“既然东昆仑以石野盟主为首,那么今日万法宗之事又怎么解释?”
陶然客插话道:“万法宗之事恐怕不是东西昆仑之间的事情。而是你们各大派与我仙境众散修之间的事情。我刚刚得知钟氏兄弟二十年前夺仙府并出手导致昆如公夫妇重伤致死,这笔帐还是要算清楚的吧?周宗主如果偏私,如何能在仙境中服众?”
周春:“此事我必不会偏私,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只是东昆仑三位高人气势汹汹的来了,一言不合便出手挑衅,先将外事商定,再解决内事纠纷如何?”
陶然客:“先处理好昆如公夫妇的事,再谈如何接待远来之客吧。”
周春一皱眉正在再说什么。我赶紧上前劝解道:“我等是客,而诸位是主,俗话说客强不欺主,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到来引起西昆仑各道友不合。陶然克道友如果想为 昆如公夫妇讨个公道在一旁静观即可,自会有人替昆山子出头。而我身为东昆仑盟主,也决不偏私东昆仑之人,既然今天当事人都在这里,风宫主有什么话都说明白 了吧。我想我与周宗主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周宗主你说呢?”
周春一看我把他扯上了,不答话却问羽灵:“妙羽掌门,这位忘情公子要向万法宗寻仇,而我等就袖手旁观吗?你意下如何。”
羽灵声音有些沙哑:“周宗主也不必急于插手,先让他们把话说清楚也好。我刚才听的不是十分明了,似乎是风宫主要为昆如公夫妇的女儿出头,并非为东昆仑来寻事。”
羽灵居然是这个态度,站在中间两不相帮,这下就足够了。我笑道:“如此就让风宫主与钟三先生之间说个明白,我等就在一旁做个见证吧。”
风君子听我这么一说又一纵身蹦到了前面,手拿黑如意指着钟三的鼻子:“听见了没有,要我跟你把话说清楚。昆如公夫妇是不是你们兄弟害死的?”
钟三先生脸色铁青,但他现在还算能沉住气,缓缓答道:“这座仙府是我万法宗祖师仙长飞升后遗留,仙府中一器一物都是万法宗的宗门遗物。昆如公夫妇偶尔发现仙府据为己有,我等上门理劝不听反而恶言相向翻脸动手。这恐怕也怪不得我们钟氏兄弟吧?”
风君子笑了:“万流归宗、大袖遮天,这是世间一等一的神妙道法,由你们钟氏兄弟来传承实在是糟蹋了!……不知你们兄弟从哪偷学的万法宗的道术,万法宗祖师曾经用过的东西就是你们的了?这是哪家的道理!”
钟三怒道:“风宫主的言语怎可如此放肆?我们钟氏兄弟是万法宗正法衣钵传人,哪有偷学之说?继承宗门器物也是理所应当。”
风君子怪怪一笑:“正传弟子?你怎么证明?”
钟三:“风宫主不要胡搅蛮缠,这是昆仑仙境数百年来同道所公认。”
风君子:“我不管什么公认不公认,现在外面假冒伪劣的东西太多,没想到昆仑仙境也受污染。你言辞凿凿说自己是万法宗正传。那我问你,宗门正传最重要的信物——《万流归宗诀》密典你那得出来吗?”
钟三眼睛闪过一丝慌乱之色:“宗门密典当然在我二哥钟二掌门处,怎可轻易示人?”
风君子:“别跟我这套。糊弄别人还可以,你也不看看这里有多少大派掌门?你只要把《万流归宗诀》拿出来给我看一眼就行,我是在世仙人,假的骗不了我。只要你拿出来,我立刻向你赔罪,并请东西昆仑两位盟主来处罚我。”
钟三先生有些招架不住,瞪眼道:“我万法宗最高道法口传心授,不立文字。没有成册的万流归宗诀。”
风君子又笑:“你糊弄不懂事的小孩呢?若长者仙去弟子境界未到,万法宗岂不是绝传了?心法可以用心印留下传给弟子,口诀还是有立典的。这里的人都明白!”
钟三把脖子一直,有些耍赖道:“就算别的门派如风宫主所说,我万法宗就是这样,恐怕这不关你的事吧?”
我这时插话了:“钟三先生一会说有一会说没有,在天下高人面前何必言辞不实呢。……你看看我手中是什么东西?”
说话时我掌中亮出一物,是一本薄薄的绢册。淡黄色的封面上写的正是《万流归宗诀》这五个篆字。众人看见了都大吃一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将这本书扔给了钟三:“种三先生,是真是假你最有发言权。”
钟三先生双手发抖急急翻书:“这,这就是——这其中确实有万法宗道法口诀。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正的万流归宗诀原本?”
“想扁真假还不简单,在场诸位都是一等一的神通高人,看一眼心里就清楚了。”
钟三先生将绢册握得紧紧的:“我万法宗最高的密传法诀,怎可以轻易大举示众。”
这时风君子突然大喝一声:“钟三!你还要不要脸了?明明是石盟主拿出来的东西,怎么又成了你家的最高法诀?……别丢人现眼了。将《万流归宗诀》还给石盟主。”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钟三,钟三无可奈何的将绢册又抛还给我。我向众人笑道:“这件东西其实是风宫主交给我的,他说西昆仑万法宗宗门传承信物不敢私藏所以暂时交给我这个盟主保管。等把万法宗的事情搞定了,自然会再赠正传之人。”
钟三颤声道:“既然如此,还请石盟主完壁归赵。”
我冷冷一笑道:“你别跟我说,去跟风宫主说,等你们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自会将《万流归宗诀》交给正主。”
钟三问风君子:“请问风宫主是在何处得到本门的密典。”
风君子:“不是你家的密典,是昆家的密典。昆如公夫妇临终之时传给了昆山子,后来昆山子拜我为师,又将这部密典交给我保管。”
钟三擦了擦汗大声道:“这就对了,昆如公发现祖先洞府,又发现了留在洞府中的《万流归宗诀》,我们上门就是为了求回祖师遗物。”
风君子:“对什么对?《万流归宗诀》根本不在你们手中,按照修行界的规矩,你们钟氏兄弟只是有缘门生而非正传弟子,我想这个规矩在西昆仑也是一样的 吧?……既然借人屋檐避雨,竟然翻脸鸠占巢穴。昆如公夫妇已死,现在谁也无法证明他们是怎么得到《万流归宗诀》的,但我只看信物,昆家才是万法宗正 传。……今天,就请你们钟氏兄弟卸了弟子身份,赶紧让出仙府吧。”
钟三额头全是汗,也怪他们当年的事情坐的不干净,夺了洞府却没有将这本密典得到手。现在只有硬着头皮不认帐了:“道法传承在于人,而不在于册。一本《万流归宗诀》说明不了什么。”
风君子这回没生气,反而点头道:“说的有道理,我不反对你。如此说来传承在于法,而不在于物,这座仙府并不随传承,你们夺宝害命,就别怪我来报仇!”
钟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还在挣扎辩论:“昆如公夫妇因伤而死,可昆山子也杀了我万法宗两名护法,这帐怎么算?”
风君子:“既然双方都有死伤,我也没有办法纠缠。我不是卖耗子药的,你也不是耗子,我大老远来到西昆仑不是来杀人的是来讲道理的。……此恩怨不谈,你们既然能夺昆家仙府,那我也能替昆家夺回来,今天我是来替昆山子夺回家园的。”
钟三:“那也应该是昆山子亲自来,风宫主并非我昆仑仙境中人。”
风君子:“我确实不是本地人,可西昆仑众位高人用须弥神罩扣我,破阵之时昆山子为救我而身受重伤,一身神功散尽,她想来讨还公道现在也没这个力量,因为你 们的错,我受了她的恩,而且我还是她师父,今日替她出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在场诸位高人见证,我可不可以找钟氏兄弟报仇?”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8回 文章千古事,寒窗用十年(上)
章节字数:5201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我点了点头,陶然客也立刻点了点头,周春看着羽灵,而羽灵看了风君子也点了点头。我问周春道:“周宗主,此地你我两人公证,你看风宫主可不可以出手?”
周春叹了一口气沉引道:“恩仇何必纠缠太深,风宫主就算杀了钟三又能怎样?况且万法宗弟子如云,他一个人……”
风君子打断他的话道:“谢谢老王你的关心,我就一个人,有多少人愿意帮钟氏兄弟我单挑他们全部!……我想在这里打一个赌,与钟三先生动手,钟三先生也可以 叫帮手。但我有一个条件,这是万法宗宗门传承之斗,出手者都要用万法宗大袖遮天的法术,我也一样。你们有多少根袖子一起上,我一个人单挑就够了。如此也不 辱没万法宗的威名!”
风君子嘴里说单挑全部,但提出来的条件很聪明,万法宗大袖遮天的法术除了万法宗弟子没别人会。真要和风君子斗肯定在天上,其它人插不上手,而万法宗现在飞天高手除了钟三之外只有三个人,风君子等于是以一敌四。
周春沉声问道:“不知道风宫主想赌什么?”
风君子:“我只管动手不管赌约,你们不是喜欢打赌吗?上次连我都赌进去了,这次再让你们赌一回,周宗主和石盟主还有钟三先生商量着办吧,商量好了我就要揍人了!”
风君子动手,却要我们说出赌约,所谓赌约其实也就是分出胜负之后的处置。我有绝对把握他能赢,且不说神通如何,而是万法宗的道法密典《万流归宗诀》早就在 风君子手中。我与钟大、钟二都交过手,大袖遮天的法术在于神奇难测,而知彼借法破法是风君子最擅长的。我笑着问周春:“周宗主,风宫主一定要我们划个道出 来。我也不偏私,就加一个彩头。他们既然用万法宗道术相斗,那么这本《万法归宗诀》的归属就由斗法而定,也好了结万法宗的传承之争。”
周春没答话,陶然客哼了一声:“我不论万法宗的传承如何,伤人夺府之事,一定要给个交代。既然有风宫主为昆山子出头,我就在一旁静观其变。若有他人插手袒护,我们一众散修也不能答应。”
妙羽门掌门羽灵小声地说了一句:“钟氏兄弟能否领万法宗本不是问题。但万流归宗诀出现在他人之手,风宫主要以大袖遮天法术相斗,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希望风宫主不要过于托大。以一敌众是否勉强?”
见众人都表了态,周春只有故做姿态的发言:“以大袖遮天的法术定宗门正传,这相当于门内较艺,不可伤人。”
风君子:“我不会杀了他们,我要夺仙府重正万法一宗。如果我输了,由东西昆仑两位盟主处置,如果我赢了,钟氏兄弟也又两位盟主处置。无论结果如何,只希望你们秉公不要偏私而已。”
陶然客:“风宫主尽管出手。就算你输了,也只是报私仇未成。万法宗的事情,对错并不因此改变,我们大家还是要计较的。”
众人你言我语,却把钟三先生晾到了一边。万法宗弟子虽多,但此刻别人却说不上话,况且风君子并没有侮辱万法宗,而是把矛头对上了钟氏兄弟,不仅追究与昆氏 夫妇的旧怨,而且扯上了万法宗的正传。钟三此时还不表示的话。那他以后也无法在宗门立足了。只见他挥衣袖指着风君子道:“这位公子真的欺我万法宗无人吗? 竟然要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宗门?”
风君子摇头:“错!我要以万法宗道术与你们钟氏兄弟斗法,你愿意叫多少人来帮忙都行。但只能用大袖遮天的法术相斗。”说完一挥袍袖飘然飞去,直飞到那座被削平顶端的山峰上空。远远道:“我准备好了,有多少人就过来吧。”
钟三硬着头皮一咬牙,率深厚三名弟子飞了过去,空中展开阵形从四面将风君子围住。一看他们飞过去,在场其它人也飞天而去在云端掠阵。风君子见钟三等四人已经围好阵形,也不说话,在空中一展袍袖,一只大袖就向钟三迎头罩去。
风君子穿的是白色长袍,袖口上还有银丝刺绣,大袖垂下也只有两尺多长。但他这一袖甩出,至少有数十丈,丝丝银光缠绕的却是一条黑雾状的长袖。他是在袖中手持黑如意,以龙魂大老黑化成长袖卷出。再回头看山下那片药园,周围的黑雾藩篱已经被收回。
风君子一言不法说打就打,钟三先生左右大袖连挥,两片袖里青光迎住黑袖。三只大袖扭转,力量全部击中到虚空之处。这边一已经动手,旁边三人也挥出清光大 袖,从侧后三面六只袖子同时卷向风君子。风君子原地转身,巨大的黑袖绕着自己也打了一圈,扫开六只(袖??),只见脚下的山峰平顶上一阵烟尘爆出。风君子 用移转之法将所有的攻击都卸到了下放,然后身形借力冲天飞去。钟三呼喝一声,四名对手卷起八只大袖也追到了高空。
高空之上,一条黑龙被围在中央,左旋右舞八道清光。阵阵力量向四面卷来宛如半空中涌起惊涛骇浪,身形都不动只有长袖飞扬。然而所有的法力攻击都被改变了方 向射向四面空处。在空中观战的众人急忙后退,远远的围了一大圈,以免受到法力波及。他们这种斗法太特别了,不是硬碰硬,基本上都是大袖卷出去化界对方的法 力,如果化解不了就转移对方的力量,那么站在周围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五人越斗速度越快,大袖卷开已经看不清光影。万法宗四人站定方位结阵未动。风君子却动了,身形随着大袖一起飘飞,就像在波涛浪尖之上起伏。八只袖子就像八 道旋风,追着风君子的身形纠缠想把他卷进去,可风君子如游鱼一般拖着一道黑雾在缝隙里穿梭。风君子这只黑袖十分古怪。将所有的扭转之力都给卷开了。八之袖 子从四面罩来,宛如罗网大阵,交织在一起空间越来越小,渐渐的风君子被逼到了最中心,闪转腾挪的余地也越来越小。
我转眼看了看周围众人,陶然客的神色有些担忧,羽灵带着面纱眼睛不知表情,但身形绷的很紧一动不动。周春面露轻松之色,显然他认为钟三等人占了上风。守正真人捻着白胡子也在笑,显然他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或者猜出了一点门道,知道风君子快赢了。
此时空中风君子刚刚将钟三的两只大袖拨开,身后三人的六只大袖同时卷到了。这次他躲是躲不开了。风君子没有回头空中向后一甩袖,黑雾收回露出了黑如意,黑 如意划了一个圈,又一只虚空之袖展出,像一道飞索竟然与那六只袖子扭到了一起,打了个巨大的麻花结。大袖遮天精妙之处就是移转虚空之力,现在七条袖子扭到 一起,极小的空间内无法移转而开,力量就算移到别处碰到的也是另一条袖子传来的力量。一时之间风君子与那三人在空中都被定住了。
钟三见此良机哪有不动手的道理!右手一挥一只大袖张开,袖口宛如笼状向风君子当头就罩下去。风君子空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迎面就去抓这只袖子,然而指尖在袖口上一滑没有抓住,被这只巨袖迎头罩了进去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与另外六只长袖缠绕的黑袖也散开消失了。
一声惊呼发自羽灵的口中,紧接着钟三在空中哈哈大笑一声:“万流归宗,大袖遮天,岂是宵小之辈能轻易偷师模……”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打断了,只见他的那只青袍大袖在空中突然被一股力量扯碎,紧接着他穿的那一身宽大的长衫也像被点了炸药一样从内衫起被撕碎成无数片。钟三光着胳膊和腿仅着贴身内衫站在空中。而风君子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另外三名弟子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现钟三衣衫碎裂被人抓住,又展开六只长袖急攻风君子。风君子这回不客气了。一只手抓住钟三的手腕,另一只手挥出袍袖,巨 大的银丝黑袖与钟三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从天而降张开巨大的袖口将那三人同时都罩了进去。紧接着手腕一抖,大袖往下一挥,天上摔下三个人直接落到削平的峰 顶。这三人被摔的七荤八素,滚落在地半天起不来。
“万流归宗,大袖遮天,岂是宵小之辈能轻易偷师模仿!”只听分风君子在空中哈哈大笑,说的就是刚才种三没有说完的话。种三张嘴还想说什么,可风君子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在空中一抖手,钟三就象被力量抽干脚下一软,然后就像拎小鸡一样被风君子拎在半空中晃荡。
周春上前一步喝道:“风宫主手下留情!”
风君子突然一转脸来看向周春,紧接着一挥手,黑色巨袖又卷出长达百丈竟迎向周春。周春也没想到风君子突然向他发难,在空中紧转身形躲开攻击,然而长袖的目 标却不是他。巨袖无边向山腰的仙府方向绕了一圈又凌空收回。众人不解其意,只见风君子一抖大袖,峰顶又摔出一个人来,看那倒霉德性正是有伤在身的钟二先 生。
“有你这么做掌门的吗?门人弟子遭遇变故,你不管不顾只身想溜?看来你伤的不重,跑的还挺快!”风君子在空中喝道。
原来钟二先生躲在仙府中养伤,外面发生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他发现形势不好,可能等这边斗法完毕自己也要被揪出来,趁人不备就想偷偷溜走。可怜他刚刚溜出仙 府隐匿身形逃往山外,立刻就被风君子发现了,如果在平时,他还能招架几下,现在有伤在身被风君子一袖子就卷回来。钟二先生刚刚落在峰顶。风君子一甩手将钟 三也扔了下去,在场万法宗弟子一片哗然,却没有人赏钱相救。钟二先生身为掌门,危难时刻偷偷溜走还让人给抓住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风君子在空中向四面拱手一圈,冷冷道:“大袖遮天如罗网于人,用须弥神罩扣我的主意恐怕就是钟氏想出来的吧?……万法宗的败类我已经拿下了,诸位商量怎么处理吧!”
说完风君子一飘身形又退到了我的身后,现在的形势成了诸位高人在空中围了一圈,中间是峰顶上五个爬不起来的万法宗“高人”。风君子斗法完胜,而且是有理有 节,我要再客气反倒不对了。上前一步向四面施礼道:“钟氏兄弟窃取万法宗正传,其行止奸邪误宗门子弟,又夺昆氏洞府害人性命,其罪不可恕!……钟氏窍取宗 门。其罪错与万法宗其余众人无关,万法宗弟子也是受害者,我等在此并无追究之意。……如此时还有愿意追随钟氏于歧途不毁者。可以自告上前!”
我这句话问出,在场却无人应答。也难怪,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站出来,那样不就是承认自己是钟氏兄弟的同伙了?周春在我对面也大声说了一句:“风宫主为昆氏夫妇而出手,与万法宗无关,不可伤及无辜!……请问石盟主如何处置宗门之事?”
周春见保不住钟氏兄弟,但还想保住万法宗一脉,他这个想法我很喜欢,抱拳答道:“今日在此之追究钟氏兄弟。无意灭万法宗传承。《万流归宗诀》在我手中,愿 意交付正传弟子,整顿万法宗重归正途。……昆山子如今重伤未愈,风宫主也不便在西昆仑理事,我就做一回主。将这座仙府与《万流归宗诀》暂时交由陶然客道友 保管。万法宗弟子愿意改邪归正重立宗门,那就留下由陶然客道友暂且约束,不愿意的可以自行散去。”
这一手处置学的就是七叶杀抱春夺玄冥一派,但我没有亲自出面,拉上了陶然客。陶然客赶紧推辞道:“在下修为浅薄,况且为万法宗之事无寸尺之功。怎能无端受仙府担此大任?”
见陶然客推辞我笑着问周春:“周宗主,你看怎么办?难道你太道宗并了万法一门?”
我估计周春心里是希望并了万法宗的。可我这么说他也不好直接答应,摇头道:“钟氏兄弟不适合继承万法宗大位。万法宗弟子中可以再立传人。”
我也摇头道:“师父都这样了,弟子岂能无人指正。今日本来是风宫主为昆山子夺回仙府,斗法以正万法宗传承,你我处置似乎都有些越权。”
风君子在我身后答道:“不用管我,我只是出手而已。这座仙府是昆山子的,可她现在来不了,暂时交由谁来照看你们决定。”
风君子这么说我又劝陶然客:“昆如公夫妇已不在,可是《万流归宗诀》仍在,就请你替万法宗的祖师以及你的侄女昆山子暂时照看这座仙府。……其实,我也不是把仙府送给你,如果风宫主与昆山子同意,将来这座仙府我有别的用处。”
众人一齐问:“石盟主有什么用处?”
“如有朝一日东西昆仑之间再立新约,彼此可以来往交流,那么这座仙府归昆山子所有,但可做为东昆仑众同道拜访西昆仑的落脚之处。”我的意思是将来想把这座仙府变成东昆仑驻西昆仑的“大使馆”。
风君子当即点头道:“我没意见,就这么办。”
这时候羽灵说话了:“陶然客道友,既然如此乃是两昆仑美事,你就不必推辞了。”
陶然客沉吟半晌,接过了《万流归宗诀》,向四面拱手道:“如此,老夫就应承了此事,暂时替昆山子看管仙府。如果万法宗弟子有愿意痛改前非者,仍可留在仙府中职守,但我要另立新规。不愿意继续追随者,请自便离去。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立两昆仑新约?”
周春见大事已定不可扭转,立刻转移了话题,也问我道:“石盟主此来昆仑仙境,夺下万法宗仙府,是想为东昆仑众人在仙境中寻得立足之处吗?恭喜你大愿完成!……知识不知我西昆仑众人何时才能行走人世间?”
“周宗主话里有话呀?本来茫砀山赌阵已毕,依赌约东昆仑同道可以在此行走,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不过以天下同道为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愿意开放东昆仑欢迎诸位同道行走交流。”
周春:“既然石盟主这么说,今*****们来西昆仑占一处道场,明日我也可上东昆仑占一处地方了?”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8回 文章千古事,寒窗十年期(下)
章节字数:5196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他可真会大蛇随棍上,竟然现在就想着去东昆仑占地盘,我断然摇头道:“不可以乱来!”
周春:“那石盟主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东昆仑有修行三大戒,而西昆仑近年有人行走之时,诸般戒皆破,此万万不能容。”
周春:“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们尽量守你们定下的规矩?”
“不是尽量守,而是必须守,如有违反,天下共诛之!不是我东昆仑同道共诛之,而是东西昆仑同道共诛之!”我终于说出了立新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两昆仑共诛之。
如果不立下这个规矩,有人在人世间扰乱红尘,又跑到昆仑仙境躲起来,我拿他还真没办法。我不能仅依靠东昆仑的力量跑到昆仑仙境追杀,那样名不正言不顺,还 容易引起更大规模的冲突。这需要西昆仑各大门派和一众散修都点头才行,将来出现这样的情况处置才无话可说。说的通俗一点,就是外国鬼子跑到中国来乱搞,搞 完了拍屁股走了,还没地方抓去,就算追到地方还不认帐——这样万万不行!
周春一皱眉:“这是红尘中的事,你却想把规矩立到了昆仑仙境中?西昆仑中若有人在人世间违戒,你们东昆仑尽可以出手处置,但要我西昆仑同道在仙境中一同出手,是不是没有必要?”
“很有必要!红尘戒律不在于戒律本身,而在于行走红尘的护道尊严,人人有自觉之责。”
周春:“既然石盟主想把规矩立到了西昆仑。要约束两昆仑众人,那你等行走昆仑仙境,我是不是也可以立个规矩,约束东西两昆仑之人?”
我笑了:“当然可以!只要合理合度,众人公断而从。如果你有想法,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周春:“那我要招集仙境同道从长计议才行。但我现在可以告诉石盟主,仙境中人久未涉足人世,想法与你不一样,定出来的新规你未必能同意。”
“同意不同意,你拿出来试试。如果能定下新约就相安无事。如果谈不成,你们也不必去东昆仑,本就不是我请你们来。”
周春:“那石盟主你看我们何时再议?届时恐怕要广招两昆仑众人共商。”
何时再议?如果真到了那时侯谈不拢,恐怕情况又与正一祖师千年前招集的正一三山会类似。我正在思索,却听风君子和守正真人说话——
风君子:“守正师兄,依你看,石野什么时候能斗法胜过周春?”
守正真人:“周春也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斗法取胜有各种机缘相合,不是那么简单能断定的。况且就算石野修为更进,那周春的修为就停止不前了吗?”
风君子:“如此说来很多年都没希望吗?”
守正真人:“那也未必,石野这孩子福缘甚厚,修行之精进天下少有,总之除了七叶我还没见过能超过他的。”
风君子:“怎么除了七叶就没有人,我呢?”
守正真人:“你是人吗?”
风君子:“不跟你扯这个,你到底什么意思?”
守正真人:“丹道境界越往后突破越难,保守估计,石野能够修成化身当有十年时间。”
风君子:“就算化身五五也未必赢得了周春,那老东西修行了多少年?在昭亭山上你可是看见过他三头六臂的神通。”
守正真人:“如果是七叶来,手持呈风节绝对可以与周春一战而定。至于石野嘛,有另外一个办法,只要他修成化身,绝对不会输。”
风君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馊点子快说!”
守正真人:“周春在昭亭山上化出三头六臂,再有十年石野也可以。他只要化身为三,分别手持正一三宝,别说周春,恐怕你碰见了也得躲远点。”
风君子呵呵笑:“这主意不错呀!你老人家当年考举人的时候是不是也做过弊?”
奇妙的是,这两人就站在我身侧根本动也没动,也没有在说话。我听在耳中就明白了。这是耳神通境界的一种——无语观音。他们说话不是用神念传来,就是让我在 耳中听到。不论我本人有没有神通。而我听见的就是明明白白两人的笑谈,可其它人听不见。世上神通有很多种,比如佛门谈眼神通、,就有肉眼、天眼、慧眼、法 眼、佛眼等。丹道不谈这些枝接,顺其自然而已,各种神通在于修为境界和运用巧妙。
我的耳神通初学自风君子,后又学自法源禅师,再到正一三山会上更进一层。从能听极远到极近,又得到过耳能祥的声闻成就,后来领悟了声闻智慧与妙语殊胜。今 日莫名听他俩一席笑谈,突然又领悟了耳神通中“无语观音”的境界。其实谈耳神通,层层的境界分别是:谛听、声闻、妙趣、观音。只是丹道修行并不刻意讲究, 巧妙自己领悟,师传并不偏重于神通。
老奸巨滑和小奸巨滑在身旁看似闲聊般的神通谈话,等于在给我支招。两昆仑立约之事急不得,更不可能在今天就谈定,至少要等我本人能够斗过周春之后。他们的建议是十年,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
今日拿下钟氏兄弟,借机夺了仙府,也篡了万法宗的宗门传承,这些事做的有理有节别人说不了什么。但借此机会与西昆仑立约,就有上门相逼之意,西昆仑众人不 可能心服口服。立约不能强逼,而要让众人自觉,需要有一个时间让所有人都好好想一想其中的道理所在。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两昆仑都可能提出来新约的内 容,而西昆仑的核心目的就是想行走东昆仑,所受的约束越少越好。立约之时如有冲突,恐怕避免不了我与周春之间的冲突——谁说了算?
像我和周春这种人之间,谁也不会随谁的心意而变,就像当年的风君子和七叶,论道无果终究还是难免一场斗法。斗法胜负对彼此的心志并无影响,影响的却是其它 人,事情有时就是这么无奈。如果我不是周春的对手,恐怕也成就不了一代神君的功业,就更不能谈相安两昆仑于人世间。我宁愿到最后的争斗只发生在我与周春之 间,而不愿意见到东、西两昆仑修行之人起更大规模的冲突。
守正真人与风君子说话给我听,我在边听边想,那边周春仍然在侃侃而谈:“石盟主,你我都是修行高人,此生求索大道天机。若纠缠于红尘为念,处处羁绊而离本 心,恐未必有所真得!……高人行走红尘逍遥自在,或点化众生,但终究不能为终生所累。这个道理仙境中人人皆知,恐你所欲立之约非我所立之约。”
我笑答道:“周宗主口才不错,说的挺好!点化众生,也只渡有缘人,顽石点不了头你也不必勉强。你我在红尘中知世间相,知如何悟、如何历、如何离。不必矫意 自以为太上,此非真太上。……游戏红尘,点顽石为金玉,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也没有人回真的计较,同道一笑而已。但若像钟大先生或你弟子周如青那般行止,必诛 之。非我欲诛之,应由你首当其责诛之!”
周春脸色一沉:“此是特例,我就不和你分辨了。但行走红尘又何必为红尘所累?在于所得!”
“你只在乎有所得,却忘了根本在于有求于红尘。你我不能空谈超脱,有求于红尘就不能祸害扰乱红尘。其实说起来我们都来自于红尘。千年之前西昆仑众人也是如此,怎可以乱我等出身的根本呢?”
周春:“看来你我是谁也说服不了谁了?只有一番论法而定了!”
我笑了:“周宗主,你没有发现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都在思考吗?此事千古文章,怎么可能轻言而定,我们大家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俗话说十年寒窗用尽,千古文章方成,立新约之会,就在十年之后如何?”
周春沉吟半晌:“十年之约,我同意。”
我又向周围看了一圈,问道:“诸位西昆仑的同道以为如何?”
陶然客想了想也点头:“既然仓促难决,等十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西昆仑已经等了一千二百年。”
羽灵有些发愣的说道:“十年,这么久吗?”
我瞄了风君子一眼,向羽灵施了一礼:“羽灵掌门,等会我还有事想单独向你请教。”
羽灵没有吱声,风君子小声嘟哝一句:“你想得倒挺周到!”
眼见这个话题暂时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我笑了笑又道:“今日定下十年之约,那么周宗主你定个地点好不好?”
周春:“地点就在此处,此处虽是西昆仑,但仙府已被你们所得。”
“那么这十年之中,西昆仑同道暂时就不要行走东昆仑。依茫砀山赌约,东昆仑众人是可以行走西昆仑的,周宗主有什么意见?”
我只许自己人来,却不许他们人去,听上去有点不讲道理。但是谁叫我赢了赌约呢,如果还退步的话就显得自己软弱了。周春面无表情的答道:“只要勿起争执,不再无端挑衅,我没有意见。”
“那么就没有别的事了,请问这几名万法宗败类如何处置?”
风君子突然说话了:“钟二、钟三两人修为境界仍在,但一身神通被我削去。他们仍可修行,可是除非飞升成仙或了悟前非,否则此生不能再用神通。……这三名弟 子,被我废了修为散去一身功力,我这人脾气不好,下手重了些,谁叫他们拜错了师父?不过根器未损,还可以从头开始修行。能够避免以前所走的弯路错路也算再 结福缘。我的弟子昆山子目前情况也是如此。如此也不算不公。……人在这里,我就不管了,你们处置吧!”
风君子话说的轻巧,他不管了让我们处置?其实他自己早就处置过了!他对钟二、钟三的惩罚很有意思——他们以前是怎么欺负人的,就让他们变成曾经受欺负的那 种人,这是风君子一贯的风格。至于那三个徒弟也够倒霉的,本来应该是门中修为最高的弟子,估计在万法宗也是嚣张惯了。现在突然变成了修为最低的,如果他们 还愿意留在万法宗的话。
周春毕竟有西昆仑领袖的气度,并没有继续和风君子计较,郎声道:“钟氏兄弟举止乖张残害仙境同道,钟大已死,钟二、钟三也自食其祸。这两人就放之江湖,自 生自灭为散人去吧。至于钟镇等三名弟子,如欲留在万法宗中继续修行则可留下,由陶然客道友率一众散修高人照看仙府暂理宗门。石盟主你认为这样可以吗?”
“很好很好,周宗主处事果然公断!如今万法宗之事已经了结,十年之约也立,是两昆仑美事。在此敬诸位同道一杯薄酒,以谢盛情,饮完这杯酒我等就该告辞了! 也许十年后才可再见。”说话时我往旁边一伸手,风君子将腰间的雪葫芦递给了我。我拔开了塞子,整个天空都弥漫出一片诱人的酒香。
“人间如此佳酿,昆仑仙境从未曾见!……真是不好意思,你们远来是客,还要用你们的美酒来招待。……万法宗仙府中有琼杯吗?儿郎们快拿来!”陶然客闻见酒香就赞叹道。
此时我们已经落下云端,站在万法宗仙府门前的广场平台上。那边万法宗弟子见换了领导,早有识趣的去仙府取来一套玲珑剔透的琼玉杯,给在场的高人每人一杯。 好漂亮的杯子呀!纯白中带着似青似黄的光泽没有一点杂质,握在手中有温寒两气交错,竟能随杯中酒性而变,更添三粉滋味!仙府中的东西真是了不得我在东昆仑 开酒楼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酒杯。
我手持雪葫芦给每人斟满一杯酒。酒香四溢满山皆闻,交谈中才知道,万法宗仙府所在的这座山就叫作闻醉山。风君子学葫芦里的酒绝不是一般的酒,但却没想到是 如此仙酿。这酒闻上去竟然十分熟悉。靠!这是我家的酒,是紫英去芜城酒厂古窖里的原浆并一黄芽丹调制,窖藏在梅花圣境的美酒。是我准备在三梦宗开宗典礼时 用来待客的,风君子怎么知道了还偷出来了?
一杯饮尽,向众人告辞,我对陶然客道:“这一套琼玉杯我很喜欢,可以拿走吗?”
陶然客:“仙府是昆山子的,东西石盟主尽管拿去,闻醉山仙府中共有九九八十一只琼玉杯,你都携去待客用好了。”
我收起了琼玉杯,向羽灵道:“羽灵掌门,可否随我到东昆仑暂走一趟?我有事想求,时间不长,不日即可回转。”
我找羽灵有什么事?还不是风君子的事!首先要把风君子送回茫砀山,再找一个人向他解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然后把他送回浙江去。当他有封印神识之时, 人世中不会记得昆仑仙境中的经历,只会记得自己在茫砀山迷了路困了十几天才下得了山。既然是羽灵把他骗来的,那就应该由羽灵再把他骗回去。
风君子沉着脸不说话一挥黑如意转身就飞走,我与守正真人对视一笑跟着风君子飞去。羽灵身后的弟子不放心上前相问,羽灵却一挥手让他们留下自己也随我们飘人 飞来。回去的速度极快,时间不大就到了瑶池上空,我突然停在了半空。最前面的风君子回头问我:“石野,你怎么不走了?”
守正真人:“既然把羽灵掌门叫来了,总得说几句,外面人多,这里说话才方便。”
风君子:“那你们说吧,我到昆仑山上等着。”
守正真人一挥手:“那你就去吧,我们说话就行。……你怎么不走?”
风君子:“算了,我也看看你们说什么。”
看风君子想留下又要走的样子,我忍住了没笑迎上后面赶来的羽灵:“羽灵掌门,麻烦你了。”
羽灵面戴黑纱在空中答道:“石盟主不必客气,有话就请讲。”
“我想托你走一趟东昆仑,将一位无辜而不知情的人送回浙江嘉兴,并好好想想如何与他解释这十余天来所发生的变故。”
羽灵点头:“我做的事情,本来就应该由我来善后。”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9回 星夜凝玉露,轻纱水晶帘(上)
章节字数:5144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羽灵此话一出口,风君子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冲到她面前,挥着黑如意喝道:“你终于承认是你了?还戴着个面纱挡着脸,以为我认不出你就是羽然?”羽然就是风君子“女朋友”的名字,风君子要我与守正不要点破,现在却忍不住自己说破了。
羽灵低头小声道:“是与不是,公子揭开面纱自能看清楚。”
风君子伸手就要去揭面纱,然而指尖刚刚触到却停了下来,收手道:“不揭,我不揭!无论是面纱面具,此时的我都不想轻易再揭,你就戴着吧。……事由东西昆仑起,我就不追究你了,但也不会感念你。求你一件事,去东昆仑一趟,送我回家,然后就分手!”
羽灵:“分手?”
风君子:“当然了,你还想怎样?”
羽灵:“知道了,事情本应如此。”
风君子:“我的情形你也了解,封印神通忘情入世历劫,而你终究要回西昆仑。……如果将来东、西昆仑立约能成,红尘内外相安,自有再见之时。如过你真的有所感念,还是联络昆仑仙境同道仔细相商如何再立新约,也可助石盟主一臂之力,助石野就是蛀我,也是助红尘内外。”
羽灵:“无论是风君子,还是忘情宫主风君,其实一点变化没有,你还是同一个人。”
风君子举着黑如意的手垂了下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没有让我饿着,也谢谢你给石野的那封信。此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彼此也不再相欠什么。……此番又要麻烦你万里相送,这样吧,我送你一件礼物。”
羽灵:“什么礼物?”
风君子掌中亮出一物,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听风君子清清楚楚的答道:“须弥神罩!”
羽灵颤声道:“怎么会是如此贵重之物?羽灵不敢收!”
风君子笑了:“此物得自西昆仑,我就相还西昆仑。我想送给你,有什么不可以吗?”
羽灵:“既然要还,为什么不还给周宗主?此非一人之器,乃是西昆仑共有。我也不敢接。”
风君子:“你误会了,不是现在给你,而是十年后送你。如果石野能率两昆仑立新约成功,那么我在东昆仑就送你一座道场;这道场就是须弥神罩所布成,地点就在 你们困我的茫砀山。……我先将它交给石野盟主暂管,若十年后两昆仑一统,那里便是西昆仑众人拜访东昆仑时落脚联络之处,而道场则交给你妙羽门主事。”
我与守正真人闻言在一旁不住连连点头。心中一个劲的称妙,这小子鬼点子真多!本来我的想法就是最大限度的在西昆仑争取支持,先通过陶然客笼络散修一派,将 闻醉山仙府交给陶然客也是这个意思。我曾说过对付妙羽门与万法宗的态度是联合一家打压一家,现在万法宗等于被灭了,而妙羽门的态度还是相对中立的。风君子 倒好,感情牌、利益牌、公义牌都打出来了,企图彻底将妙羽门拉过来。
他这个想法很妙,既然东昆仑在西昆仑占了一处道场作为“大使馆”。那么十年后西昆仑在东昆仑同样也应该有一处“大使馆”。东昆仑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而 风君子以须弥神罩在茫砀山重布一处道场,等于借花献佛。羽灵显然是动心了,却看向我问道:“风宫主的提议,石盟主意下如何?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十分愿意 玉成两昆仑美事。”
我笑道:“风宫主说话可以代表我的意见。告诉你一件事,他是我的传法师尊!”
羽灵显然大吃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我与风君子竟是这种关系。这件事在东昆仑知道的人也极少,西昆仑就更没有人知道了。你说他们拿须弥神罩扣谁不好?偏偏扣我石盟主的师尊,于工于私东昆仑也不能答应!
羽灵:“真没有想到!……公子为什么要在十年后将东昆仑道场交给我。也许交给太道宗更合适一点。”
风君子:“我想问你一句实话,假如太道宗没有了周春,还会不会是西昆仑第一大派?”
羽灵:“我不敢说。”
风君子:“在我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就算是假设。”
羽灵:“太道宗在周春麾下一时鼎盛,周仙人修为高超在昆仑仙境中可称第一,此人心机深远,有枭雄才略。他善于聚集同流之人威服四方。也善于整合宗门之力谋 求权柄。如此对太道宗有利也有弊。如周春在,太道宗自然实力庞大。如周春不在,他的门下弟子心性与他相似,却又无人有此修为才略。必然起分歧争端,太道宗 将派系分驰不再有今日之盛。”
风君子:“十年之后,不论立约如何,石野与周春必有纷争,杀了周春有会怎样?”
羽灵身体颤了一下:“据闻周春曾在东昆仑欲下手暗算你,茫砀山赌阵虽是两昆仑之约,但他却有取你性命的私心。你若想杀他,我不能说什么,但这样一来怕只能引起两昆仑仇视。”
风君子:“周春不杀,终究后患。若寻私抱怨杀人,自然不妥,但若立约斗法灭之,顺理成章!……杀周春立新约,方为一代神君。杀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东昆仑盟主石野。”
风君子和羽灵之间的谈话越来越不对劲,他怎么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我赶紧插话道:“风、风仙师,和羽灵掌门说这种话……”
受正真人在旁边拉了一下我的衣袖,皱着眉冲我摇了摇头,那意思是既然风君子说了就说了吧,看神情他也觉得有些不妥。羽灵的声音变得有些发涩:“公子对我说这些,想让羽灵如何在西昆仑自处?”
风君子:“周春不死,两昆仑难安,说别的也没用。周春一死,太道宗虽然势力大但难成西昆仑领袖,你妙羽门就是西昆仑第一大派,这也是我愿意看见的。茫砀山道场不交给你又交给谁呢?……你不会把我说的话告诉周春吧?”
羽灵:“我只能当作都没听见。”
风君子:“你心里明白就行,可以当作我没说过。我说的话只是我的想法,与东昆仑其他人无关。实际上我忘情宫在东西昆仑之外,我只是个旁观者。”
羽灵:“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风君子:“想问就问。”
羽灵:“我们有再见的时日吗?”
风君子笑了:“你面前站的又是谁?”
羽灵:“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风君子的神色有些莫测:“红尘重定,我方可历劫而回,恐怕到那时侯才能回答你。”
听他们把话说到这里,我心里的感觉也很复杂。羽灵现在的地位很微妙,她需要做一个选择,在周春和我石野之间。如果说羽灵原先还是中立的态度,那么以后她无法中立。实际上她答应了我的请求又同意接受风君子的礼物,就等于做出了选择。
不必再多说了,我上前道:“时间不早了,风君子你只剩下一夜时间,我们还要赶回茫砀山。”
……
昆仑群峰间,虚空瑶池外,东昆仑一众修行人正在翘首等待。时间已过黄昏,满山积雪映衬满天星光,绯焱站在众人最前,脸上有担忧和不耐之色。正在此时远处的 虚空中发出一阵阵强烈的波动,如幻境呈现空间裂隙,飞出四条人影。进去三个出来四个。众人也很意外。绯焱一眼看见了白袍飘飞的风君子,脸露喜色,紧接着有 看见跟在风君子身后面戴黑纱的羽灵,不由眉头又是一皱。
风君子飞在空中就察觉到了绯焱的神色变化,直接落到了她身前。落地后顺手将黑如意抛给了啊秀,又解下雪葫芦扔给了我,同时将须弥神罩扔给了守正真人。他叫 道:“阿秀,黑如意从哪里来就送哪里去。石盟主,多谢你率众人相救,这一壶美酒就算我的谢意了。……羽灵掌门,明天日出时茫砀山接我。”说完拉起绯焱的手 两人飞天东去转瞬不见。
我和阿秀接过东西倒没什么,须弥神罩空中飞来把守正真人吓了一跳,他本来已落地立刻又化作一道金光飞起,金光中又分出另一片金光这才收起了须弥神罩。风君 子很潇洒,带着绯焱就这么走了,他还有一夜时间。想想绯焱我也觉得感叹。自从茫砀山破阵他转刺化仙霞舍身就君子之时,我想她已经选择了面对新生。只可怜她 苦等数年,也只得今日一夜相聚,风君子单独与她飞去也算聊以安慰。
刚刚得到八十一只琼玉杯,正好分给众人饮酒。这雪葫芦里的酒不仅是滋味美,而且是调理补养的良药,正适合久战破阵之后的众人饮用。小小的一只雪葫芦,六十 多人人手一杯,连尽三巡酒也没有倒完,晃一晃里面还有半葫芦酒。后来我才知道,我在梅花圣境中窖藏的十八瓮美酒,让他一葫芦装走了一半。
酒已饮毕,众人纷纷称赞,都觉得神清气爽就连受伤者都觉得恢复了不少。我们又结阵飞向茫砀山,羽灵一个人远远的跟在后面。仍然在破阵之处落下,看不见风君子,他应该与绯焱在几里之外的山中。我们为什么不走?因为第二天要以须弥神罩布成福地洞天。
夜深了,茫砀山中风露微寒,众人都在各自调息静坐,只有羽灵一人看着曾经是须弥神罩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孤零零的坐在远离众人的地方。不不想过于冷落了她,走过去与她并肩坐下。阿秀见我跑到远处与一个女子单独坐在一起,也想过来,却被紫英拉到了一边。
“好酒,好美的葫芦。如果他将这只葫芦送给我而不是须弥神罩,我会更喜欢。”羽灵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话。
“你说这种雪葫芦吗?出自东昆仑海天谷,道友喜欢我可以叫人送去给你。但是风君子这只雪葫芦,他恐怕不可能送人。因为这只葫芦是一个人的纪念,那时一位无论心地还是容颜都绝美的女子。”
“女子,是那位红衣道友吗?”羽灵问我。
我摇头道:“不是,她已经死了,尽管有来世但已不是当年。……”我对她讲了风君子与七心的故事,从头到尾用了很长时间。羽灵一直在默默的听,听到最后忍不 住将手伸进了面纱之内。她一定在抹眼泪。我说完只听她颤着声音道:“我明白为什么他不肯揭我的面纱了,他一定是想起了她。”
……
据风君子后来“回忆”,他在茫砀山“迷路”了,不是自己记不清路,而是地形莫名发生了改变。这一切怎么解释呢?风君子认为是地震发生的前兆,因为他亲身经历了一次大地震,一座山都崩了!幸亏那时他已经下了山,否则凶多吉少。
他在山中困了十几天,同去的野外探险队友报了失踪。搜索未得都已经散去了,只有他的“女朋友”羽然一直在找他。终于在地震后的第二天羽然找到了他,并陪着他一起返回了浙江嘉兴。不管所发生的事情合不合理,风君子的“经历”就是这样。
回到嘉兴海盐之后,风君子病了,一连很多天忽冷忽热浑身无力,几乎是卧床不起。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山野中被困了十几天可能会坚持住,求生的信念使身体与 精神都保持在一种最佳的状态。但是一旦获救,身心松弛下来,种种不适的后遗症就会发作。风君子被唤醒神识的那一天一夜,策算无遗几乎什么都算到了,恰恰忘 了给自己退病。
风君子在单位住的是集体宿舍,他们单位的单身宿舍条件还不错,一套房子里有四个房间,共用一处卫生间和厨房。当时宿舍里住了三个小伙,还有一间屋是空着 的。风君子这一病又没有亲人在身边,也不可能都指望别人来照顾,于是他的女朋友羽然就留了下来。羽然住在了他们的单身宿舍那间空着的屋子里。为了照顾风君 子方便。虽然招来不少风言风语,但身为西昆仑妙羽门的掌门人羽灵哪会想到这些?
羽然守在风君子身边这一照顾就是半个多月,风君子的身体才逐渐恢复。如果从正常的男女感情角度,风君子对羽然的好感可想而知,也许他心里想的是两人的关系 该定下了,难得碰到这样的温柔体贴的好姑娘。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女朋友走了,和他分手了,原因据说是要出国。
羽然去了哪里?风君子也不是十分清楚。美格兰、法利坚、加兰西、英拿大?也许都有可能,反正羽然与他分手离去。再没有联络。风君子又一次很无辜的失恋了, 郁闷了很久,有一阵子天天骂洋鬼子,认为自己前世一定和八国联军有深仇。他这边刚刚开始骂洋鬼子,那边就立刻被单位派到北京对付七国联军去了。
风君子被派出到北京参加核电站二期工程的出口信贷谈判,谈判的对手有七个国家的代表,包括各大银行与企业。所谓出口信贷是一种有附加条件的国际贷款,外国 银行贷款给你,但要指定你买他们国家的设备。这一谈就是半年,谈判基本结束之后风君子却走了,离开了他在原子能情报所的那尖办公室,也离开了那家前途很好 的单位。他只身去了滨海,那是他曾经上大学的地方。
风君子后来曾行走全国各地,但主要还在滨海定居,他选择了一份形象似乎不是很好的职业——证券分析师。就是这样一种普通人的生活,去经历他的世间劫。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他也经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暂时不提风君子在人世间的生活,风君子从茫砀山走后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忙碌起来,首先是要展开须弥神罩在茫砀山原处建造一处洞天道场。须弥神罩在守正真人手 中,守正真人跟我开了个玩笑,将神罩给我拿在手中试试。我接过神罩才明白陶然客看见风君子单手持罩飞天为什么会吃惊?这须弥神罩看似海碗大小,握在手中却 重如山岳!我带在身上也许勉强可以飞天,但那速度不会比麻雀快多少。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09回 星夜凝玉露,轻纱水晶帘(下)
章节字数:5219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守正笑着告诉我:“你现在拿它觉得吃力,其实这东西拿在谁手里都吃力。我是用了一个化身专门持罩才可以行动自如,等你修成化身境界也可以自如携带,不过这 东西做为此地道场就永远不必携带了……此物妙用甚多,其实也是世上最好的守护神器,只要境界到了可以运用,它是唯一能够抵挡正一三宝合击的法器。忘情宫的 大夏龙绦虽然神奇,但也远远不及这须弥神罩。”
“幸亏风君子将它收来了,否则须弥神罩在周春手中麻烦就大了。”
守正笑了笑:“这是自作自受,谁要他用来扣风君子赌阵呢?”
此番茫砀山破阵,除了风君子之外,东昆仑大出风头的有三个人,我、法海还有张先生。张先生的修为论法力神通并不甚高,但茫砀山一战被公认为天下奇门阵法第 一。以须弥神罩在茫砀山布下道场,也是张先生主持指挥众人。新成洞天仍在风君子受困的原处,但那座山却变成了一片起伏的丘陵,有几处泉流穿过,草木都无影 无踪。
洞天内有十里方圆,在整个东昆仑也仅次于正一三山,与我的梅花圣镜相当。当然修行道场不能仅仅有结界洞天,内外还有其它的布置,东昆仑各大门派一起出力各 尽所长,总之不能让这处道场比西昆仑的闻醉山仙府逊色。轩辕派弟子种植花草。太行派献五色神泥炼筑宫室,正一门有高人出手凿建泉池,等等不一而足。张先生 又指导挥众人在洞天内外布下种种法阵守护须弥神罩,此处十年后必然将成为一处仙家洞府。
而十年之后,就是人世间地2007年秋。
不知为什么,绯焱自告奋勇要在茫砀山镇守道场。而各大派轮流派弟子帮忙建造仙府。有绯焱打理,也不必事事让我过问。这期间对于我来说发生了两件大事,首先是在人间得子,其次是在修行界三梦开宗。
我从茫砀山回去的第三个月,菲儿怀孕了,又过了十个月生了个儿子,七斤八两重。我早就答应她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姓柳,叫柳什么呢?家里人七嘴八舌起了不少名子,到最后也没商议决定,我突然想起了风君子。这小子很有才啊。而且是在世仙人,看看他有什么意见?
那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时间大概是上午九点多钟。风君子的声音有点懒洋洋的,一听是我就问:“有什么事?你快说,我正忙着呢!”
“这时间你恐怕没起床吧?我可了解你的作息习惯。你忙什么呢?”
风君子:“你猜地一点不错,我正忙着睡懒觉呢!有事快说。”
“我生了个儿子!”
风君子声音立刻高了两度:“恭喜恭喜!你小子是当爸爸高兴糊涂了吧?你生了个儿子?那是你种的,柳老师生的!……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离这么远也想要红包啊?”
“红包嘛,你想给我当然也收。今天有件事情想请教请教你。我知道你肚子里的学问多,对起名有没有研究?”
风君子:“起名!你问我?你也不想想你老婆是什么世家出身?”
“学问和学问不一样嘛,家里面人起了一堆名子了。商量来商量去就是定不下来。我记得你对命算很有研究,还擅长拆字测字,我不请教你请教谁?”
风君子一听来了兴致,电话里的声音睡意全无:“说说看,你们石家的排行有什么讲究?”
“我儿子不姓石,姓柳!”
风君子:“那他们柳家有什么讲究?”
“咦,我儿子姓柳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风君子:“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父亲就是随我奶奶姓,其实我爷爷以及祖上都姓徐。”
“原来这样啊。我以前还真不知道!……柳家那边排行倒没什么讲究,不过我有个讲究,姓名的最后一个字要是个‘成’字。”
风君子立刻答道:“成?那就叫柳言成吧!这个名子怎么样?”
言成?好名子呀!风君子的随口禅神通,我的金口玉言福报,不都暗合了“言成”二字吗?这孩子是芜城梅柳两大世家长子,将来也能有此福缘吗?而且言成两个字合起来是个“诚”字,也是立身正意之义,内外明暗地含义都有了。
言成这孩子很招人喜欢,他的爷爷奶奶自从菲儿临产就一直住在我家照顾,等到孩子出生后天天抱在怀里合不不拢嘴。当然我岳父母也几乎天天登门,四个老人围着 一个胖小子,别说我,连菲儿有时候都插不上手。金爷爷也来看过几次,言成可真有种,撒了名震天下的守正真人一身尿。
言成满月后不久,我去淝水参加东昆仑法会──这个活动自从茫砀山破阵之后再没有间断,我与我的门下弟子也经常到场。如果与以前相比有什么变化,那就是改成 了每月一次,毕竟讲法在精不在多。同时各大派的高人前辈来地明显多了,茫砀山破阵建道场,使各派之间的关系紧密了不少。
芜城知位楼的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我将相邻的店铺也买了下来重新改建装修。这里对外仍然是一家酒楼,但暗中却成了东昆仑盟主的联络总部,平时由容成照看。 容成最近有些失落,因为泽仁不在知味楼,他恰好被派到茫砀山建造洞天。不过紧接着她又有事忙了,因为这次丹霞夫妇也来到淝水,带来了三个孩子──丹紫成、 丹游成、丹果成。
果果和阿游还好。平时很听话,也能帮上容成一些忙,他们本来就在绿雪茗间做过伙计。可是紫成就是个添乱地,成天拿着把小弹弓闹得知味楼内外鸡飞狗跳。容成 天天盯着这位“大师兄”,生怕他闯祸,可又不能过于责罚他。其他人知道紫成是盟主座下大弟子。平时也不好意思过于管束他。
我有些头疼,紫成这孩子好资质,可是性情不象我当年,倒有几分象他的祖师爷风君子。也许只有天月大师之能,才能调教出风君子那样的传人──风君子风流天下 狂放无双却又能自知约束反省。而紫成现在这个情况未必对他将来很好,就象在家中过于受溺爱从小不知检点反思地孩子长大了难成气候一样。但又不好过于苛责, 压制天性中有悟性能独创的一面。
这次我本想正式传他四们十二重楼丹道,因为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可以入门了。想了想我首先专门对他讲了一夜“静定”之道,庄子所言“心斋”、“樱宁”、“坐忘”等次第。让他从静坐起手。第一步功课很死板,在修习静坐同时默写完百遍《庄子》。
紫成确实很有天分,能很轻松的背下《庄子》全篇,但让他工工整整一笔一画去写,屁股就坐不住了。我正是要借此穿磨心性。同时我传了他“世间三梦大法”第一 步入梦,他地情况和我不同,三梦大法要从头学起,而“入梦”一步是最难,也最能考验性情。如果他这一步习成了。我今后将在梦中传他法诀静坐至少要过樱宁, 而后睡中要知入梦,我再传之水火不净观洗心念。才可领入四门十二重楼。有天资的孩子,根基一定要扎实才行!
果果和阿游在轩辕派为药园童子,但却不是正式轩辕派弟子,他们也想和丹紫成一样拜在我与紫英的门下。就算冲风君子和柳依依的关系,我也要收下这两个弟子, 管他是蛇妖还是花精。妖精之类的修行与人间门派的传承不同,属于感天地机缘而化,以后自悟自修进展极慢。象咻咻那样地天生瑞兽又是修行道场的护法侍者,只 能是特例。但相比其他族类也只是起点较高而已。
紫英出身妖类,成妖后聪慧过人,修行五百年,但论修为现在不如我。能听闻半卷天书化成人身已是莫大的福缘,但她还是需要九转紫金丹最终移换炉鼎。当然精怪 之类寿数长久,积年雷月的修行也能不同凡响,比如云中仙,更在云中仙之上地还有绿雪──这两“人”也都听过风君子背诵天书。
果果曾经得到绿雪的指点,又被风君子封为花神,福缘与根器都是不错的。阿游就不说了,他当年咬过我一口,我差点送命却因祸得福,这也是难得的缘分。这两个 孩子我不好教,但风君子留下的三卷秘籍中有一卷“物类之修”,紫英又得到了天月大师地指点,正好可以教他们。我将果果和阿游送到了梅花圣境紫英那里,等到 三梦开宗就是正式的三梦宗弟子。
至于丹紫成,我与丹霞夫妇商量之后做了个决定──将他送到茫砀山历练。各大派弟子轮流在茫砀山建造洞天,将紫成送去一方面是多认识,另一方面也是出点力, 其实更重要的还是找个既手段厉害又心机聪明的人管管他。我特意给绯焱写了一封信,托她好好监督风君子的这位大徒孙用功。我打算等紫成将水火不净观修完再让 他回来,人世间地学校还是要继续读的,那也是一种经历。
绯焱主持督造茫砀山道场,十分用心尽力。一花一草一砖一木都非常讲究仔细,整个洞天福地处处玲珑精美又不失大气风范。她为什么要亲自来此主事而且将道场建 造的如此精美?这个地方将来是西昆仑行走人世间地落脚处,并且是风君子打算送给妙语门羽灵的礼物,绯焱为她如此尽心又是怎么想的?这个女人的心思我不能完 全猜透。
在金陵梅花圣境中,韩紫英一直在筹备三梦宗的开宗典礼。我如今是东昆仑盟主,自立宗门不仅没有什么疑议,而且天下高人都会来贺。场面当然要好好准备,就连 待客用地美酒也是早就备下了。万事具备就等定下日子,我将时间定在了明年仲秋,就是1999年9月24日农历八月十五。
为什么要等那么久?因为九转紫金丹。九转紫金丹最后几味药材寻遍天下未得,后来却在守正真人从西昆仑带回的雪葫芦里找到了。药材与药引都以齐全,要想确保 一炉功成。最好的起炉炼药时间是夏至,随后半个多月一点都马虎不得。明年夏至炼药,成丹需要十八天,服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天,那三梦开宗只能推后到仲秋。
紫英虽然没有说,但我心里明白她的想法,她比我还要看重三梦开宗。那将意味着她不仅在人世间立足,而且还正式成为修行界地一派尊长,而不是一个“妖女”。所以这意味着又一次新生,她希望那是全新的开始。当然在服用九转紫金丹之后最好。
我在淝水停留数日,正准备去梅花圣境看紫英与阿秀,却有一个老熟人找我,让我不得不应付另一件事。找我地人是我名义上的“上司”古司长,他已经很久没有打 扰过我了。知道我的身份,他自然尽量避免派任何任务给我。实际上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执行过那个秘密部门的任务,就连每年的述职报告都是古司长自己给我写 好。
而这次他却给了我一个任务,也是我为这个部门所执行的最后一次任务──秘密抓捕张宝瑞!为什么会这样?话还要从头说起──
我现在的门下弟子不仅有紫成、容成、游成、果成,我近年来在人世间与各大世家中刻意培养了数十名各有所长的传人。但是与所有其他弟子不同。我还有张宝瑞“ 大师”这么个便宜徒弟。我成了东昆仑盟主,张宝瑞这些年在社会上折腾的也挺欢。我在现实中还遇到过他几次,其中最重要的一次科技大学地校园内。
那是在我毕业前不久。有一天回学校在宿舍区门口碰到发传单的──非常精美的铜板纸彩印合页。我接过一看竟然是宣传“张宝瑞和他的炎黄文化”!内容大致如 下:国际生命科学研究联合会理事长……炎黄文化创始人张宝瑞先生,将在科技大学科学会堂举行专场“生命科学与炎黄文化学术研讨会”。
张宝瑞闹妖蛾子怎么闹到了科技大学?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他确实是想借科技大学在国内、国际学术领域的影响拉大旗蒙虎皮,可惜科技大学地专家领导们要么醉心 成果研究要么热衷学术政治,一个个眼高于顶谁会看得上他这样一个江湖术士?于是张宝瑞采取了一种迂回的策略,通过在科技大学后勤部门工作的骨干学员家属, 花了不少代价租下科学会堂搞了这么一场报告会。
这样在对外宣传时巧妙偷换概念,人们很容易就误以为张宝瑞的“生命科学”研究,得到了科技大学的认可与正式合作。普通老百姓哪懂这里面地花样?我看见这份 宣传单也是苦笑摇头不已,心想这个张宝瑞真是成气候了。他身边一定也有明白世道的小人在指点。我当年造的孽,已经到了一步步亲手了结地时候。
张宝瑞比我想像中干得要好,他那个炎黄功号称在全国已经发展了十八万骨干与三千万学员。同样的,另一位“大师”李至真的风头也不小。这两个人已经成了近十年来“神功热”所催生的最有代表性的祸害,其余“大师”与他们相比都成了小鱼小虾。
“炎黄文化”的组织规模与实业规模发展的都很大,张宝瑞借着组织发展,在各地制办了多处产业,建立了总部和许多分部。如今的张宝瑞名也有了,利也有了,他 再进一步想要什么呢?他必然想要主流社会认可的官方地位!可这野心勃勃地最后一步迈出,就离倾覆不远了。我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一过程,同时消灭同类现象生长 的土壤。
有钱有地位之后,张宝瑞挑选精英树碑立传,并将自己的那套东西从“功法”上升到“文化”的高度,再上升到“终极哲学”的境界。编撰经典、编写期刊、发行辅导教材,从上到下各个层次扩大影响。立典、立神、立教的道路走了下来,他可以一用了。
我暂时没有再到他的梦中,而是通过人脉关系给张宝瑞身边的“智囊”人物提了个建议──买下一个正式刊号,然后向外大举邮送“炎黄文化”的宣传刊物。邮送的 对象很有讲究,是我特意提醒的,就是各级机关单位的领导。不需要知道具体的姓名,比如邮件上就写“某市某局,局长收”就可以了。如果还有余力,再邮送一封 “副局长收”,管他是哪位副职拿到无所谓,如此不需要掌握大量信息又能达成目的。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0回 送神黄海上,乱瑞惊洛阳
章节字数:10895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从九六年到九八年,是张宝瑞“事业”发展的巅峰,他的影响在全国范围内迅速扩大。就连风君子的父亲风怀远市长这个从不知“神功”为何物的人,有一次也问回家的风君子:“你知道张宝瑞是谁吗?”
但于此同时也是张宝瑞处处受挫的开始,他在各地开办的实业不再象以前那样一路顺风,遇到了种种看不见的阻碍。一开始张宝瑞还以为是树大招风,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就是在现有条件下自己的发展已经到了尽头。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象做生意一样,一种市场总有要饱和的时候,不是所有人吃饱了饭没事干都愿意跟着“大师”去胡闹的。但张宝瑞头上的光环戴久了,不自 觉已经把自己当做了神人,除非成为所有人都崇拜的圣贤,否则他不会感到满足。就算别人不这样认为,他也要自己这样宣扬。
于是在他发送到全国各大机关的宣传刊物中,调子和语气渐渐变了。张宝瑞与他的所谓炎黄文化,不仅文起八代之衰、贯通古今中外,更重要的是张本人已经凌驾芸 芸众生之上,而且这种超然地位应当取得整个世俗的承认。可惜他并没有取得,就算在大街上吐一口痰,带袖箍的大妈照样能罚他的款──这只是个比喻。
张宝瑞的如此做为必然引起有关部门地重视与警惕。他的组织发展与对外宣传开始受到限制。带领一群强身健体的退休老头锻炼可以,超越世俗社会运行的根本则谁 也不能容忍。张宝瑞在妄心膨胀的情况下,做了一件疯狂的事,他向各大机关发出了一封公开信,扬言要号召自己地“追随者”如何如何……内容就不必说了,总之 是痴人妄语。
于是短时间内。他的组织先被限制又被取缔,我也接到拿下他的任务。这个任务是古司长特意留给我的,还和我交代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时间是九八年末。
……
黄海之滨,坐观日出潮起。张宝瑞盘坐于不远处的礁石上,在妄境中未回。我也不知道他在妄境中都做了什么?度过了多久?
有了情报,悄然拿下张宝瑞很容易,但我没有把他交给古司长,而是把他带走了。在黄海岸边我告诉了他很多事,而他一直用错愕的神色看这我这个戴这面具的神秘人。后来我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用青冥镜照月为引,送他入了妄境,一个平凡人自命不凡的妄境。
他终究没有自己出来,是我用灵引之术将他唤了回来。当他又一次睁开眼睛看见日出地时候,茫然如大梦未醒。良久之后他问的第一句话是:“这些能成为真的吗?”
“有区别吗?须问真心何在!……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我缘尽于此,今后好自为之!”
我送走了张宝瑞,飞天渡海将他送到了关岛。他近年来也得到了境外别有用心者的资助,在境外也设立了分支机构,就让他去那里吧。在那里如果他还想继续这种行为。就去做一枚毫无意义地棋子,却一样永远实现不了妄心。
我也并非毫无收获,在黄海边初步领悟了化身境界──否则我怎么能带着一个普通人飞天渡海?
化身是什么?不是另一个我。也不能说就是我,其实说起来,每个人都是有化身的。比如说现代人上网发言,注册不同的马甲说不同的话,现实中彬彬有礼的人也会 满嘴污言秽语,你甚至分不清他是什么人?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所有地马甲都是他,所有的话都是他说的,看似矛盾却完完全全都是他自己。不说上网。就说现实 中地每一个人──
在下属面前是颐指气使的领导,在上级面前是点头哈腰的孙子,在家中是慈祥的父母,出门又是无良的流氓……张宝瑞就是靠招摇撞骗起家,后来成了气候又自立为人间圣贤,这看穿了并不矛盾。。化身五五的“神通”谁都有,你不能说哪一个就是他,其实都是他!
那么修行人的修行又是怎么回事?其实一开始就是要将这些所谓的“化身”都收起。比如我所学的丹道,金丹大成可称真人,那么金汤境界为何会被称为“大成”? 因为此时地境界是内外身心合一不二,真如常在了无分别,而且此时也渡过了妄心天劫。这样的境界,就象泽仁曾经在正一三山对百合说的那句话:“心口相对,知 行合一,应为便是愿为。”
那么再往上呢?到了阳神境界,精神得到了超脱,甚至能够摆脱肉体与形骸的束缚,那是一种纯粹的存在自由,这是千古以来所有哲人的追求。这时的化身境界又是另一种含义。
要理解修行中化身境界,首先要能用一种超脱的眼界去看人生,自己与他人的人生存在,因为我们在做自己同时也在做他人。一个人从孩提时代起,形成思想学会语 言、化为行动、养成习惯、确立性格、然后命运也就从此决定。回头看这就是抽象的人生,当你能够去审视这一切时,你看见的是自己,那么这一双超然的眼睛又来 自何处?理解了阳神境界身外之身的含义了吗?它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是超然存在!
有这种感悟与求证之后,那一双超然的眼睛能看见多少个自己?与上述一人千面的的情况又有不同,你看见的是在多少种视角下都能如一的自己?观音菩萨可以是街边卖枣的关大嫂,但关大嫂还是观音菩萨,尽管她在街边卖枣,区别只在他人眼中。
我在张宝瑞眼中是神秘人。我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但我还是那个如上帝一样神秘人。这就是我地化身,不是他人所认知的我,但又的确是真正的我。境界到此其实无 法言传,我只能讲出感悟它的思路。有了感悟还需实修,才能分出真正的阳神化身。而此时地我刚刚窥入一丝门径。但足够带着张宝瑞飞天──以刚刚得到的化身之 力。
我让他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地方。将他留在一处市郊,我又飞天而回。
……
“古司长,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张宝瑞已经逃走了。”这是在淝水基地里,我在向古司长汇报,两人都心照不宣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古司长板着脸:“情报应该很准确,你为什么没有抓到人?”
“我执行的任务,情报从来就没准确过,从第一次开始。”
古司长:“你这么说。似乎对组织很不满?”
“没有不满或者满意,我只是在说事实。任务失败,领导打算怎么处分我?”
古司长:“不会处分你,相反,组织会给你一笔钱。既是遣散费也是保密费。你以后的行为与我们这个组织毫无关系,但是你的行为仍会受到监控。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在组织中的经历,也不能以你的特殊能力做违法的事情,否则会受到严厉地处罚。”
“听你的意思,不用特殊能力难道就可以违法吗?想乱来有没有异能都一样。”
古司长:“不要和我油嘴滑舌!”
“我被开除了是吗?请问为什么?”
古司长叹了一口气:“不是开除你。而是上面决定解散你所在的编外特勤部门,所有不适合内部消化的队员都遣散。你的遣散费是两万元,感谢长期以来你做出地贡献。”
“我下岗了?”
古司长笑了笑:“你不是正式在编的人员。从来没有上过岗,谈什么下岗?”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操心的,希望你以后也不要让我操心。”
我所在的编外特勤部门被秘密解散,其实古司长在私下里已经告诉了我。我很高兴,这是一个脱身的好机会,要求古司长无论如何要把我给遣散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可以说与张宝瑞之流地出现有一定的关系,更主要原因的恐怕还是上层态度地转变。
我其实是一位优秀的特工。明白很多事情应该怎样无声的解决。张宝瑞的组织消失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甚至大多数人很快就意识不到他曾经存在过,该干什 么又去干什么了。张宝瑞一走,他手下所谓的学员骨干,很快就树倒猢狲散。这是一个开始,舆论风向转变和官方态度的重视显现出来,一个又一个江湖骗子在未成 大气候前纷纷栽了跟头。社会环境和人们的认识终于转折了,而且这种转折是自上而下不可阻挡的。
……
第二年夏天,紫英在梅花圣境炼成六枚九转紫金丹,这期间我一直亲自给她护法。成丹之后立刻送一枚到忘情宫,小辣椒在等着呢。剩下地五枚紫英与阿秀自然一人一枚,柳依依现在不可服,但将来说不定有大用,也给她留下一枚。还有两枚,紫英当然要给我一枚,我没有接受。
这么珍贵的丹药,对我的修行确实也有帮助,但对有些人来说用处更大。比如移转炉鼎,对我意义不大,我已经有金龙锁玉柱之身。可紫英还是对我说:“万事有备无患,以你接近化身境界的修为,九转紫金丹可以助你度劫历劫,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呢?我还是给你留着吧。”
我笑着问她:“你这些年来辛苦炼制了两炉九枚灵丹,却只给自己一枚。虽说这九转紫金丹得一枚就是奇遇,但也没有说只可服下一枚,等你将来修为更进或者历意外之劫时,你还可以自己用。为什么总想着送人呢?”
紫英:“有多余的我当然想给我们留着,可这九转紫金丹实在太少。需要它地人又太多。别人不说,转世进了忘情宫的玄星子,将来重回的绿雪……你儿子言成长大了也学道法的话……将来,我说的是将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不应该给孩子也留一枚吗?”
“九转紫金丹是世间莫大的福缘。不是街上随便买卖地糖豆,服用者无不是因为机缘到此,它不是无故能轻易消受之物……再说了,这一炉丹药你用了六年,将来还有机会的话,求得药引可以再炼,可能要困难一些,但也不是不可能。”
紫英:“有些药材这里就有,但恐怕要再等二十年才能再成熟。不说这些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想赐一枚九转紫金丹给容成,你看行不行?”
“给她,为什么?”
“容成的修行已经快突破‘梅花七笈’的第三笈‘出影呈枝’境界,如果能早日突破第四笈‘映雪有容’那就相当于丹道中的金丹大成了。她的修为在三梦宗弟子中虽然最高,但还需更进一步。否则你这个宗师这么厉害。可弟子们都不行也不好看。”
“修为精进在于机缘悟性与用功勤勉,我的弟子们修行时日尚短成就有限也正常。九转紫金丹这种福缘,岂能是因为在乎三梦宗的面子?这不是什么好理由。”
紫英脸色有些发红:“还有一个原因,是一点莫名的偏心。当初是我出面提议‘自毁容颜、十年不见’约定的。百合已是容成,人也变了容颜也变了。但我知道她在 等泽仁。泽仁也在等她。我有一个想法,不必再让百合回来了,她永远就是容成好了。只要泽仁心里明白就行……既然她是容成,那么身心内外都焕然一新岂不更 美……”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地意思了。九转紫金丹是你的,你愿意给她就给吧。她与泽仁是修行界的美事,也是我三梦宗与正一门的好事。不过十年之约一定要守的,还有五年了。随便你什么时候赐她九转紫金丹,只要在她与泽仁成亲之前就可以。”
紫英地脸色更红了,低声道:“小野,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委身于你吗?”
“记得。那怎么能忘呢?……那是我从青冥镜中得救的夜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求我要你,言容很是凄绝……事后你才告诉我真相,又求我一定要娶菲儿。”
紫英:“我了解你的性情,你是能做决断的人,也是能受不悔的人其实当你知道真相之后,菲儿地事并不需要我求你……我是害怕,害怕一旦错过,我会失去你。所以我有相逼的意思,你不会怪我吧?”
“你太聪明了,就是有时候想的太多。现在所有地事情都已经发生,你要我说什么?我怎么会怪你,只有感激和歉意。其实我要是真的不想要你,你怎么逼我也没用的。”
紫英:“我却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
“也不能说是后悔,只是回想起来,当时本是欢爱,可心境却很凄然。女人对第一次都是很看重的!……幸亏这世上还有九转紫金丹,让我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将成为真正的女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将她温柔的身躯揽进怀中轻轻放坐在腿上,柔声道:“你在我眼中永远是全新又熟悉的。我从未介意过你是妖还是人,你就是紫英。九转紫金丹尽快服下吧,中秋就是三梦开宗大典了。难为你了,大梦方长,我等着你。”
……
我开宗立派为什么要取名三梦宗?
我的道法传自风君子,风君子是忘情宫主而我却不是忘情宫弟子。忘情宫在三梦峰之上,取尊师之意是其一。
风君子在忘情宫外自创四门十二重楼丹道与世间三梦大法,这是他留在人间地道法传承。但他不止我一个弟子,人间还有柳依依。柳依依没学过四门十二重楼,但也学了世间三梦大法,这是本门标志性的法术。取尊法之意是其二。
我不仅要继承风君子道法一脉,还要继承芜城梅氏与梅花山太素先生已经断绝的传承,三家合一而开宗。若说修行,除风君子之外,守正、法澄与我也有师徒之缘。取象数之意是其三。
三梦开宗大典在梅花圣镜,只有这个地方最合适。菁芜洞天不够大而且是宗主禁地,神木林也不适合外人出入,而梅花圣镜足够宽阔可以待客,也适合门下众弟子修 行,将来是三梦宗的根本道场。离中秋还有两天,金陵梅花山上多了不少行色各异、气宇不凡的游客,三三两两都往山中小道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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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所剩章节无几,近日我可能会放慢更新速度暂时闭关。一方面打造结局,另一方面构思新书。诸位请勿催稿,我一定会在2007年中秋节之前全本结局。
有多人留言询问新书“人”,我还没动笔,因为《神游》没写完。在神游结局之前,我会发专门的开新书公告,请求大家前来支持。
在开新书之前,不必再问新书如何,包括书名与内容人物等,问了我也不能回答。
三梦宗开宗大典于仲秋正午时分举行,我身着盛装,也就是拜访西昆仑时的那一身礼服。由容成和紫成在梅花圣镜内外迎客,容成站在赤脂石壁外接迎,紫成站在山庄大门外向各位来宾见礼,大典所有的事务由紫英统一筹办。
有人不知道梅花圣镜的来历,纷纷感叹此洞天的玄奇,也有人知道这是梅花山一派的道场,心中疑惑怎会成了石盟主三梦宗开宗典礼所在?这虽然是三梦宗的开宗典 礼,但也算是东昆仑修行界自茫砀山破阵之后又一次大聚会。与茫砀山破阵只有高人前辈不同,各派长辈将最器重的弟子都带来见识见识,梅花圣镜来了八百多人, 一时之间盛况非凡。
仪式没有在山庄之中进行,再大的厅堂也不能同时容纳八百人。紫英率众弟子在三天前就在山庄外的梅花谷中搭好了祭台,仿正一三山演法大会的格局,绕祭台前半 圈放了一排座位。座位是给各派掌门以及高人前辈准备的,其它弟子则站在本派后面位置。而我的弟子们则在台下侍立,紫英、阿秀、柳依依三人与我在台上陪祭。
正午时分登台,典礼并不复杂,分为祭天、祭道、祭祖三步。由护法梅之秀诵祭文,副宗主柳依依持祭器,总管韩紫英呈香烛贡品,宗主梅野石主祭。最后一步祭祖 之时,我并未请出祖师排位。而是在祭台上放了三样东西,左边是青冥镜,右边是毫光羽,正中是一个雪白地葫芦,葫芦上还用红丝绳系着一块墨色玉?。
左右都供奉了香烛,我亲自焚香跪祭。而正中却空着香案,我只跪拜而未呈香祭奠。原因很简单,风君子还活蹦乱跳的,我只能拜他而不能祭他。既然他不能来,那 就以雪葫芦和天型墨玉代替了。台下很多高人见过那个葫芦,认出是风君子之物,毕竟我用那个葫芦给大家倒过酒。人们不禁小声议论,聪明人已经猜到了三分。
拜祭已毕我在台上拱手致辞,各派同道纷纷起身还礼。我向山谷中朗声道:“今日我三梦宗开宗立派,多谢诸位同道前来观礼。开宗之日。也是正名之时。多年以来 诸位称我石小真人,而我自幼也的确名称石野。但今日祭天、祭道、祭祖已毕,在此相告天下──我实姓梅,名野石。我父名梅存菁,母名付引慧。在场前辈一定曾 有所耳闻。我就是芜城梅氏的遗孤梅野石。”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不知情者大多露出震惊之色。我过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恶徒付引舆,是我的亲娘舅,我手刃之时心中并不知情。当得知此人身份,心下也曾侧 然。但自问不悔。梅花山太素先生是我父之师,我不能眼见梅花山一脉从我手中绝传,芜城梅氏亦不可绝嗣。今日开宗续芜城梅氏,也续梅花山传承。定名三梦,愿 能如新梅吐枝。”
此话出口,众人的眼神不由得都看向台上地毫光羽与青冥镜,现在大多数人也猜到那面镜子就是青冥镜了,更多的则看着系着墨玉的雪葫芦困惑不已。我侧身手指台 上说道:“这左边之物,就是梅氏青冥镜,右边之物,就是梅花山毫光羽。当中之物。象征我在世间的师传当年我少年懵懂之时,梦中遇仙师指点修行,而此仙师却 在市井中相熟。他指点我道法修为,同时也点化我这世间的机缘,最终如梦方醒知我来处……此人姓风,名君子,我相信大家都认识这位前辈。”
这个天大的秘密终于说出了口,我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众人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纷纷把目光都看向右手首座的守正真人──原来我不是他徒弟吗?我笑了笑 道:“我师风仙人,尚在人世间,封印神识历劫未回,故今日只遥拜不祭……我曾得守正真人救助指点,也曾蒙天下高人垂青相助,在此一并拜谢。”说完走下台, 先到守正真人座前跪拜,又到正中向着所有众人跪拜。
盟主当众下拜,众人纷纷伏身还礼,守正真人第一个走到场中扶我起身并向我祝贺。各派掌门依次鱼贯而入拱手相贺,我率众弟子在台前还礼。三梦宗就此开山立 派,一切顺理成章,并没有遇到半点波折。我承认了我是梅氏之后,也承认了我的法器是青冥镜,但今日地我已是东昆仑盟主,就算青冥镜在我手中恐怕也是众望所 归了,况且真正的高人前辈早已知到。我话一出口大家心照不宣,并没有多问只是祝贺而已。
各派晚辈弟子还在私下里询问当年梅氏之事,早有知趣的长辈提醒他们不要在此妄议。我父母双亡以身谢罪,我也亲手杀了付接,梅氏往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追究的 了,说出来也不过是徒添一番感慨。至于我师承风君子,守正、绯焱等人早已知情,其实天下大多数修行晚辈对风君子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是在世仙人,行事不可 琢磨修为深不可测。修行人不可能无师,如果我不是守正的弟子,师承风君子也不意外。
典礼已毕,接下来就是宴席了,大宴设在梅花圣境地正厅当中,前院也摆满了桌子。更多的晚辈弟子是在山谷中幕天席地而坐,容成率众弟子往来招呼。而紫英则在 山庄厅内引导众人安坐。由于宾客中僧道俗家皆有,宴席安排的一律都是素斋,这倒难不住我,我就是开酒楼的,准备了这么久摆一次可口的千人素宴还是没问题 地。
特制的老春黄美酒众前辈在茫砀山破阵之后曾品过一次,事隔两年再闻此美酒仍是赞不绝口。等宴席结束天已黄昏。有人率弟子告辞,大多数人仍留在梅花圣镜。今天是中秋节,世外之人相聚在山谷中赏月,而我三梦宗早就备好了果品相待。
黄昏之时守正真人提醒我:“今天是中秋,你岳父在知味楼摆了一桌全家相聚,你爹妈连我也请去了。我们一起回去吧。我也想抱抱言成那个胖小子。”
我悄悄跟紫英说了一声,留下一个化身陪众位同道赏月,元身与守正真人出了梅花圣镜飞天赶回芜城。守正真人当然也留了一个化身在梅花圣镜,陪着一众晚辈。如 今地我化身境界已然纯熟,但运用并不多。毕竟分出阳神化身需要大神通法力,也需要大智慧心念,还不可持久,分出一化身行事不过一日一夜而已。其实今天我还 是第一次如此运用,而修为有此境界地高人,没有十分必要大多很少只留化身行走人间。
以我今日修为。飞天自金陵至芜城,半个时辰而已。路遇菁芜洞天上空,守正真人突然一指下方:“你师父在状元桥祭月,你也下去看看吧,我先到知味楼。”
我从云端往下一看。可不是嘛!只见风君子跪在状元桥头,面前摆着一个碟子,碟子里放着月饼和几样水果。他又手合掌在胸前,抬头望月神色很是恭敬,而口中念 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说完了伏身下拜。竟是端端正正的三拜九叩!他在搞什么鬼?中秋在此对着月亮磕头?如果是以前的风君子我不意外,他跪拜的应该是天月 大师,可现在的风君子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地神识已回?
风君子拜完月亮刚刚起身。正在拍裤脚上的泥土,就听后面有人问:“风君子,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的芜城?”
风君子吓了一跳,急转身一看是我,拍着胸口道:“这大黑天的,你突然在人背后说话,想吓死个谁呀?……我今天刚回来,昨天正好在金陵做一个电视节目地嘉宾,做完节目就顺道回家了。眼看就是十一长假,过完假再回滨海。”
“赶巧了正好是中秋,你不吃饭跑到状元桥来干什么?”
风君子:“我家晚饭吃的早,已经吃完了。”
“这是什么?梨、石榴、苹果、还有月饼?给谁吃的,给月亮吃的吗?我刚才看你趴在地上磕头。”
风君子:“这是我从小的习惯了,每年中秋我都要拜月亮。”
“你有这个习惯?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从小,从多小开始的?”
风君子挠了挠头:“应该是从初三那年就开始了吧,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中秋赏月地时候,就忍不住想跪拜,于是就拜了……怕别人笑话我,都是偷偷的一个人,今年让你给撞到了。”
他拜的果然是天月大师,只是封印神识之后已经忘了为什么,但这个习惯还留了下来。我笑了笑也走到贡品前跪下,恭恭敬敬的三拜九叩。风君子在我身边好奇的问道:“我这人怪毛病多,你怎么也学我?……刚才你许愿了吗?”
“许愿?这还要许愿吗!”
风君子:“过生日没吹过蜡烛吗?拜都拜了不趁机许几个愿那多不合适呀,我每年都要许三个愿地。”
“哦?你都许什么愿望了?”
风君子:“还能什么愿望,泡美女发大财呗,反正不能告诉你。”
“灵验吗?”
风君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好像不怎么灵验,不过也不能算不灵验吧?许愿是一回事,做事又是另一回事。”
“风君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有人在你面前跪拜,心中许那些愿望,你说会不会灵验?”
风君子有些不解的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道:“在我面前许愿?那要看他许什么愿望,自己能不能做到,又愿不愿意去做。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那你对着月亮许愿不也是一样吗?……这些供品拜完了之后可以吃吗?”
风君子:“当然可以吃了,否则浪费了多可惜。不过你尝尝。味道是不一样地,供品这种东西一旦供过,味道就全走了……你懂不懂祭供?有这么一种讲究,如果祭品的味道走了,就说明你真正供上了。”
“还有这种讲究吗?你怎么会明白这些?”
风君子有些得意地笑了:“你不知道吗?近年来我一直在研究玄学……给你个梨尝尝,看看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接过梨咬了一口。果然觉得淡而无味,完全没有梨应有的香甜,在齿间如同嚼蜡一般。不由的手捧水果望向天边地圆月。一轮玄光刚刚升上树梢,淡淡地光辉散了 过来,柔和而神秘,宛如仙子的目光。风君子看着月光又有些出神,我不想打扰他,对他道:“你在这里慢慢赏月,我还没吃饭呢,要回知味楼参加家宴去了。十一 你都在芜城吗?有空我请你喝酒!”
风君子回头道:“慢点。有事跟你说,十一你有空吗?”
“你找我就有空,又是什么事?”
风君子:“尚云飞从深圳回来了,几个同学想聚一聚,周颂请客去三江口。搞什么农家生态游。你有时间你也去吧,人多热闹一点。”
“尚云飞?可真的好久没见了,是应该好好聚一聚。几号?我一定去。”
风君子:“十月二号走,四号回来,在农家住两夜。尝一尝土产风味。”
“那就这么说定了,去三江口什么地方?”
风君子:“三江口的小白村,过去那是个穷地方。这两年搞生态游倒兴旺起来了。”
……
三江口的小白村,就是我曾经与萧正容一起执行任务杀白中流的地方。当时做乱的是一只白鳍豚的冤魂,事情已经过去八年了,如果小白转世为人也应该七岁了,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三江口是青漪江与水扬江汇流之处,此处有芜城土地最肥沃地金宝圩,也是传统中最富庶的乡村,可小白村一带却是例外。它恰恰在圩区之外地低矮丘陵地带,土地 贫瘠又常遭水患。要说风景是不错的。有山有水,却不适合耕作,是传统意义上的穷山瘦水。因此小白村一直很穷,俗话说穷僻则愚昧,所以曾经出了个白中流那样 的土皇帝,搞了那么一出闹剧。
但情况到了九十年代末却出了一点变化,这里有了另外的开发价值。也许是人们在都市地水泥丛林中待的烦闷了,希望到这样没有被过度污染的山水间透一口气。也 许是人工激素饲料养殖的鱼虾吃多了,希望尝一尝三江之中野生水产的口味,总之这里开发了一个新项目──农家生态游。其实这算什么生态游,我小时候日子就是 这么过地!
请客的人是周颂,他是特意从西安赶回芜城过中秋节的,回到芜城后大肆联系老同学,一定要掏钱请客。他请地人可真不少,除了实在不愿意去的只要愿意给面子的都去了,我们班还在芜城的同学去了二十多人,周颂特意包了一辆豪华大客。
从小拣破烂补贴家用的周颂怎么突然间花钱这么大方?我能想到,这不单纯是一种炫耀,更多的还是一种自我补偿心理。他发财了,在西安发了一笔不小的财,现在 不算大款也算中小款吧。他在大学学的是土木建筑,毕业后却没有到正式的单位,拉了一批人去成包工程,从小包工头做起一直做到合伙地分包商。这种活不是好干 的,或者说不是好人能干的,但是周颂干下来了,一步步积累到今天。
大部分同学毕业不过三年,事业上有什么大成就还谈不上。说我们班谁最有钱?周颂能排第三,我能排第二,排第一的谁也想不到──尚云飞已经成为一个大富豪。 尚云飞是在香港读的大学,活佛虹化后他就没有了消息,不久把父母也接到了香港。我不明白一个学生是如何有这种实力的?有可能活佛留给他一财富?有可能他智 慧手段过人在香港创业成功?
最近一次得到尚云飞的消息是在报纸上,他已经是香港一家投资公司的董事会主席,被誉为最年轻有为的钻石王老五。一个从小修行佛门秘法的人,怎么会上了香港 八卦杂志的封面?这确实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他在内地出名是因为他收购了深圳的一家很有名的企业集团。他通过一系列复杂的资本运作手段,打通了很多环节关 系,以很小的代价就成为了这家资产庞大企业集团的大股东。
周颂这次搞同学聚会,我估计主要是请尚云飞,但风君子在也一定要请。我了解周颂这个人,从小人风君子关系就好,但从来都是风君子掏钱请客,他表面上不说什 么但心里那种特有自卑感永远抹不去。他既看不惯有钱有地位的人,又羡慕有钱有地位的感觉,等他发了家以后,一定要把这种感觉自己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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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1回 轮回剔骨肉,果报相见仇
章节字数:10733 更新时间:07-09-26 10:41
国庆节还没到,周颂却找上门来了,他是特意来请我的。如今的周颂是西装革履,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满面春风精神焕发。当年的他是一个很要强也很努力用功的 人,今天的他看上去很热情,充满了朝气。他请我国庆期间到三江口一聚,班上同学很多人都会去,也算毕业后三年的一次再聚首。
我的身份在我们高中这个班太特殊了,特殊之处不在于我从上学时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产业,而在于我娶了班主任柳菲儿。周颂搞同学会,当然也是要请班主任的,所以直接找到了我,希望我把老婆孩子也带上。
回家问了柳菲儿一声,菲儿却说:“你去吧,同学在一起聚一聚是好事,我就不去了……周颂是真想搞这个聚会的,他小时候很苦,学习也很用功,生怕别人看不起 他。你若不去他心里会计较的。至于我,抱着言成坐在一堆同学面前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你转达我的问候就行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劝劝周颂,人生而有贫富,但贵 贱在于心。我上学的时候,班主任唐老师就经常说这句话,他对你们也应该说过。”
周颂来后的第二天,知味楼又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这两人以前来过,是云中仙带着玄星子,和上次一样我没到知味楼她们已经在君子居中等我了。
我走进君子居。云中仙和玄星子都站了起来齐声道:“师兄!”
“原来是你们二位,快坐……玄星子妹妹,忘情宫中过得好吗?”
再看玄星子,比上次见面时已经长高了许多,气色也非常好。小小年纪眉目之间地轮廓甚是秀美,看一眼就忍不住生出怜爱之意。她的身上果然有七心的影子。然而 却不再是当年的七心了,神色之间非常柔和恬静。听见我问话,她很有礼貌的答道:“我在忘情宫中过的很好,天师、云姐姐还有火姐姐对我也很好。这世上没有比 忘情宫更好地地方了!”
火姐姐?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忘情宫弟子火神儿,也就是以前的小辣椒昆山子。我点头笑道:“那就好好在忘情宫中修行,有时间来看看师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是笛子吗?怎么没有孔?”
玄星子刚才手背在后面,行礼的时候伸手我看见了她拿的一件东西,两尺多长形状很像笛子,分三节。外形很像一枝竹子。看质地温润如玉,虽然是白天也可看见柔 和似星光的华彩在她手中闪烁。玄星子答道:“这不是笛子,这是忘情宫的法器七星峒,它可以发出乐声,可是我现在还奏不响它……云姐姐告诉我。需要公子亲手 授器才行。”
云中仙道:“师兄,这次带玄星子来找你,就想托你带她去见公子一面,这孩子一直想见忘情公子,天师就让我带她来了……师兄再想个办法。让公子将七星峒交给她,也算完成了忘情宫的仪式。”
事情的原因原来是这样的。玄星子到了忘情宫之后,常问云中仙为什么要带她到这么好地地方来?云中仙说是奉公子之命。公子知道她在人间受苦命运多厄,所以才 命人将她带离红尘。玄星子又问公子是谁?云中仙告诉她公子就是忘情宫当代之主忘情公子风君,玄星子这个名子也是公子起的。玄星子又问公子哪里去了?云中仙 好不容易才解释清楚什么叫作封印神识入世历劫,玄星子听的似懂非懂。
玄星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对未知的一切都很好奇,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也亏得云中仙好耐心,不厌其烦一点一点细细跟她解释。忘情宫中地其它人,天月大师 与小辣椒待这个孩子也很好,她们也都见过前世的七心。不过她们谁也没有对玄星子提过七心的往事。玄星子在忘情宫中很听话,但她只提了一个要求,一定要见风 君子一面。
我点头道:“星师妹,你是应该见公子一面,在忘情宫中等着也不是办法,连我也搞不清他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样吧,三天后我带你去见他,不过你要注意,我们 是在一群普通人当中,你不能说忘情宫中的事。他现在不认识你,不过没关系,他看见你一定会喜欢的。你不要叫他公子,你就叫他,叫他,直呼其名风君子吧!”
玄星子怎么称呼风君子是个麻烦事,在一众普通人面前叫他公子自然不合适,叫师父吧就更不对了,风君子虽然要云中仙把她接入忘情宫赐名玄星子但还没有明确地要自己收徒。叫风叔叔?有点别扭!算了,直呼风君子吧,我想风君子也不会在乎的,我现在也是直呼其名。
……
“好漂亮的小妹妹呀,这是谁家孩子?”风君子在大客车上第一眼看见玄星子就老远地就发问。
“这是我一位长辈的晚辈,名子叫星星,放假到芜城来玩托我照顾几天,我就把她也带来了。”我在玄星子身后答道。
这时周颂也正好上车,笑着问我:“石野,柳老师不来,你倒带了个小妹妹来。”
风君子开口替我解围:“柳老师在家带孩子呢,不好意思跟我们一起混……星星是吧,坐到我身边来……尚云飞,你再换个坐位。”
风君子本来和尚云飞一起坐,看见玄星子非要拉玄星子坐到他身边,把尚云飞赶到后排去了。一路无话,周颂包的这辆豪华大客直奔三江口。项目安排的很有意思, 一开始时山涧漂流,二十几人坐的七、八艘腰子船从一条清澈地小河一直漂到水扬江滩。然后从江滩上岸。再登上一条大渔船装摸作样的钓鱼撒网,也就是图个乐 子。
风君子也在船头撒网,转了一圈渔网没撒开还把自己给缠住了,要不是旁边有人拉一把好险没有掉到江里去。其它人的身手和风君子也差不多,七歪八扭没有一个人 把网正确撒出去,嘻嘻哈哈互相笑话。最后我走上船头撒了一网。将网在小臂挂好,一手牵住绳头,半转身朝天一挥,一个均匀的圆罩在几丈外地水面撒开。收网时 金光闪闪,我这一网居然打上来一条二尺长的金鲤鱼,众人纷纷鼓掌哄然叫好。
这条鱼虽然不小,生态游名义上是自己钓自己吃,可二十多人就打上来这么一条鲤鱼显然是不够地,下午饭还是要到农家院去解决。风君子左手牵着小星星,右手用条草绳系住鲤鱼口拎在手里。得意的神色就像他自己钓上来的一样。
吃饭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我们在小白村的一户农家院中。这地方院子很大,摆上三大桌地方足够,两面还搭着葡萄架。风君子跑到葡萄架下逗人家的小狗,玄星 子拿出七星峒就在一旁看着。风君子回头注意到她手中的东西。好奇的问:“星星,你手里这是什么,像是笛子又不是,能吹响吗?”
玄星子:“它可以奏出乐声,但需要拿在手中挥动。我还用不了!”
风君子:“这么好玩的东西?给我看看行不行?”
玄星子不说话将七星峒递给他。风君子拿在手里眯着眼睛象瞄望远镜一样瞄了半天,没看出什么要领来。这时正好有一阵江风从院外吹过,葡萄架上的叶子沙沙作 响。风君子一时兴起将七星峒拿在右手中。就像他小时转钢笔一样照着食指和中指转了好几圈,风中突然传来悠扬清越之声,婉转成音直如天籁。
满院子叽叽喳喳说话地人突然间都安静下来,这乐曲一般的风声让大家听得都出神了。风君子也出神了,七星峒在他指间缓缓旋转,他却抬头侧耳闻音。只有尚云飞 目光一闪,直视风君子手中的七星峒。风君子大概有所感应,指尖一颤七星峒落下,然而他的反应也很快。随即弯腰空中一抄又接住。
风声停了,大家又都回过神来,纷纷感叹还是乡间的环境好,不仅山清水秀连风声都这么优雅。风君子将七星峒放到玄星子手中:“这个给你,我差一点给摔坏了,看上去很值钱哎,摔坏了我可赔不起,你一定要收好了。”
这时有一对老夫妻从院子一侧地厨房走了出来招呼:“大家都入席吧,菜准备好了。”
桌上的菜很有农家特色,三江活鱼、清沟里的小麻虾、城市里很少见的只有硬币大小的油炸石板蟹、野蒜、野蕨、农家风味酱等等味道都是不错地。有席自然不能无 酒,喝的是农家自酿的米酒。这些对我都不算什么特色,我也一样从小是在江边农家长大地。可风君子等人吃的很过瘾,酒也没少喝,喝着喝着话就多了。
读书的时候我们班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小团体,但工作几年之后再见面感觉就不一样了,这一坐下来就能发现,各人都很注意选择自己的坐位。风君子没管别人自己 找了张凳子首先坐下,尚云飞走到他身边也坐下了,周颂看了看他们两个犹豫了一下在尚云飞的身边坐下。风君子回头对玄星子招手把她叫到自己另一侧坐下,我也 挨着玄星子坐下了。这一桌很快坐满了,都是同学中小有成就的那一伙。
酒过三巡,周颂很是兴奋,在三张桌子间来回敬酒,最后喝的有点多了,回来拉着云飞的手借着酒劲说着热乎地话。其实尚云飞在我们班同学中的关系一直很谈,他 是一个修行佛门秘法的人。周颂今天显然有点套近乎,话语中听似感慨实则是恭维,不住提到尚云飞在香港创业的经历,还问他在深圳有什么商业机会,特别是地产 方面有什么可以合作的?
说实话,尚云飞很有些看不起他,这我能感觉出来。他和周颂之间地对谈只是在敷衍。只是在这种场合不便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周颂不知是真的酒喝多了还是故意 装作没有发觉,仍然是一副称兄道弟的口吻。风君子在另一边带着三分醉意看的却很清楚,不知道是对尚云飞有意见还是周颂有意见,故意打岔。
他拉起尚云飞的另一只手笑道:“尚大老板,我们也亲近亲近。好些年不见,你还剃小平头。发型没变可头发值钱了!……喝了两杯酒我看你地头发不是头发,那是满头的金条啊,金光闪闪的就像大日如来的金轮佛顶。”
风君子显然是借酒在讽刺他,一个从小修佛法的人,怎么成了一个善于敛财的人?尚云飞淡淡答道:“佛祖也讲究布施,可以法布施,也可以财布施。无财何布?有取财之道而用之,方可广布世间。”
风君子笑了,背出了马克思的一句话:“资本来到人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桌上其它人脸色都变了。纷纷低头喝酒不说话,周颂忍不住道:“风君子,你喝多了吧?合法商人凭勤劳智慧致富是天经地义,时代不同了!”
风君子还是笑:“时代从来没有变过,就如山水一般。变的是人。我还没说你呢,我只是在背书。”
尚云飞也笑了:“我身上不脏。”
风君子:“你的想法很好,希望做法也很好,敛财布财永无尽头,道理就是道理。不是行事地借口……其实人是会变的,尤其经历世间诱惑考验之后,才知道究竟如何。”
尚云飞:“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风君子:“据我所知。下地狱的人有两种。一种是大无畏的悲壮,另一种是自取灭亡。”
尚云飞的脸色终于也有些变了,他对风君子道:“你怎么总拉着我地手?是要给我看手相吗?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搞神神鬼鬼那一套!”
一听看手相,风君子突然来了兴致,拉起尚云飞的手摊开手心就看。然而只看了一眼脸色也有些发沉,放下他的手端杯喝酒不言。这回转到尚云飞追问了:“半仙,看出什么门道来了?怎么不说话了?”
风君子:“算了算了,不敢乱说,尤其是不敢乱说你尚云飞。”
这时桌上其它人也好奇开始起哄:“风君子。说就说呗!尚云飞怎么了,再大的老板也是同学,酒桌上就当个乐子听,谁还能当真啊。”
风君子:“冲煞纹主刑,数年内有牢狱之灾。若诚心正意可免。”
我听得一皱眉头,风君子说的可不是什么好话。尚云飞这个人我一直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活佛弟子有一身修为,但印像也不算太好。他与老活佛不一样地地方就是 门户之见很深,这对于修行人来说就是私持重的偏颇。活佛在时他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活佛不在无人指点又会怎么样呢?修行人为什么要入世间,因为有些感悟 经历了之后才是真实的,空谈超脱只能是空谈。
比如有人说:“我视金钱如草木凡物!”如果天生如此那真是天赐地上上根器,但如何印证这句话呢?如果他从来没有富裕过,这只是一句空话,如果他真正的大富 大贵又能做到如此,他人才能相信。如一个男人大喊──老子不好色!平常人第一反应就是没有女人能跟他,他想好色也没的地方好。风君子在无意中暗示尚云飞什 么吗?像他这种修行人不应该远离师门法侣,孤身去沾染一身红尘,把持不好可能自损修行。同样是有钱人,尚云飞和张先生的态度与做法是不一样的。
想归想,但也不能让风君子破坏了同学会的气氛,我赶紧劝解道:“尚云飞呀,风君子是在提醒你以后做事小心点,别哪一天出了经济问题进了局子。你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他是担心你做事的手段……开玩笑,开玩笑。”
周颂听的却很感兴趣,也把手远远地伸过来道:“风君子,也给我看看手相,我以后的财运怎么样?”
我赶紧把风君子拉住,对周颂道:“算了算了,你好好挣钱就是了,烧香拜佛都没用,没事看什么手相!”心中暗道周颂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没事让仙人断命,那是好玩的吗?
这只是酒桌上的小插曲,暂时略过不提。我们吃着吃着有人放下筷子咂嘴道:“菜是不错,可是少了三江口一带的特产。”
风君子一听还有好吃的,瞪大眼睛问:“什么特产呀?”
周颂也说:“是呀,我小时候就听说过,金宝圩一带的连皮带骨五香驴肉是芜城一绝,可惜还没吃过。”
正在说话间那个农家老汉来添酒,风君子问他:“老伯,有五香驴肉吗?就是连皮带骨的那种,你们这地方的特色。”
老汉答道:“叫我老白头就行,我们村子里的男人大多都姓白。不好意思,五香驴肉没有,村子里最近没有人家杀驴。”
周颂一听不知道是为了面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放下筷子道:“老白头,你们家有驴吗?”
老白头:“是有一头驴,拉磨的毛驴。”
周颂:“宰了,做五香驴肉!”
老白头吃了一惊:“现杀可来不及啊!”
周颂:“多叫几个人来帮忙不就行了。”
老白头:“那也要到夜里才能做好,你们吃不上,还是算了吧。”
周颂:“没事,我明天晚上再来吃,后天才回去呢。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怎么也得尝尝此地特色。”
老白头神色很是犹豫没有答应,周颂笑了:“一头驴多少钱,我给你钱就是了。”
老白头:“少说也得八、八、一千五吧。”
周颂:“我给你两千,不是旅游公司跟你结的,我单独给你。你把你们家驴杀了做五香驴肉,明天晚饭我们大家就要尝一尝,一定要好好做喔!”
风君子小声道:“周颂,有点过了吧?我们跑到人家吃饭。还要杀人家拉磨地驴?”
周颂:“有钱就再买一头驴,反正是做五香驴肉,杀哪头驴不是杀呀?……老白头,这钱你挣不挣?”
老白头:“挣,你给钱我就宰驴。”
周颂招呼他带来的一名随从,现场点给老头两千现金。老白头接过钱冲后院叫了一声:“小白。你这孩子哪去了?把咱家那头驴牵来给这位老板看看。”
有个小男孩答应一声,从后院牵出一头青灰色毛驴。我看见这孩子和这头驴,不由得震惊当场,一时之间呆坐在那里。这孩子的眼神在我神识中有非常熟悉的回忆, 我找到“小白”了──白鳍豚冤魂转世的那个孩子。但更大的冲击来自于小白身边地那头毛驴,只见这头驴的左肩上有一道月牙形的白痕,左耳朵尖上也有一撮白 毛,而全身其它的毛都是青灰色的。那两道白痕相连像什么,就像韩紫英的切玉刀划过的伤痕。靠,七叶!
我愣住了那孩子和驴可没愣住。小孩牵着驴边走边说:“咱家的驴刚才听见刮风就不老实,一直在后院尥蹶子,姥姥抽了它半天也不听话……”
小孩正在说话,那头驴已经看见了风君子,眼中发出奇异的炙热光芒。它突然前蹄刨地。挣脱小孩牵的缰绳向着我们这桌就冲了过来。它也许是冲向风君子地,可半路踩到一块鸡骨头蹄子一滑直奔风君子身边的玄星子。前蹄凌空照着玄星子就踢了过来。
毛驴没有踢中玄星子,蹄尖却点在了风君子的胸口。原来是风君子反应神速,伸手一把挟起玄星子护在自己的身后,迎面拦住了那头驴。驴蹄在他胸口点了一下不轻不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紧接着驴失前蹄跌落在地,是我在一旁伸手横切而出,把这头驴当空打翻。
不是因为我反应慢。我虽然愣了一下但反应并不慢,如果风君子不动他和玄星子都不会有事,可他偏偏先抢出一步护在玄星子身前,就这么一个身子的距离我也没挡 住。他让驴给踹了一脚,幸亏我出手快同时把驴给打了回去。他应该不会受伤,但是看他地脸色很不好──冷汗都出来了。
毛驴倒地挣扎不起,我出手当然不能轻了。我看着毛驴又瞪了尚云飞一眼,他坐的位置离毛驴冲来的方向更近,却一脸淡然没有出手。玄星子在后面拉住风君子的胳膊急切的问:“风君子。你没有受伤吧?”
脸色惨白地风君子回头勉强笑了笑:“没事,我没事。”
玄星子:“那头驴好凶啊!”
风君子:“凶什么凶,马上就要变成五香驴肉了,星星不怕!”
周颂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关切的询问:“风君子,刚才被驴踢那一下不要紧吧?要不派车送你回去,到医院看看?”
风君子一手抚摸着胸口一手擦着额头的冷汗道:“没事,一点事没有!我不走,明天还要等着吃五香驴肉呢,这一脚不能白踢了……石野,听说你从上中学就开始练武,功夫不错呀?能单掌拍驴!”
尚云飞在一旁道:“你们要吃这头驴,这头驴就跳起来踢人,看来它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算不算果报呢?”
风君子面色一沉:“少在这里叽叽歪歪,敢情驴踢地不是你?就算你吃素,你还能不吃草啦?有能耐自己啃砖头去!你做的那些破事,买多少头驴回来杀都够了!”
风君子生气了,其它人也不好劝。那小男孩终于听清楚我们想干什么──想宰他家的驴吃五香驴肉。跑过来站在驴身前道:“姥爷,为什么要杀咱家的驴?杀别人家的驴吧!村子里还有驴。”
老白头:“小孩懂什么,一头驴能换两头驴呢。”
尚云飞站起来把小孩拉到一旁,很有兴致的问他:“为什么杀你家的驴?谁家的驴不是驴呢?如果别人家也有个小孩,不也会说一样的话?”
小白:“不一样,我家地驴不一样,我家的驴会说话。”
老白头:“你这孩子。又胡说,不许再这样!”
做为东道主地周颂见出了这种事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挥手道:“赶紧找人把驴拖走,立刻宰了吃肉!”
我在一旁却心里一沉,小白这孩子确实和其它人不一样,他似乎天生有类似于“他心通”的神通。因此才能说出驴会说话这样的古怪事情。七叶打入轮回变成了驴, 驴是不可能像人一样开口说人话的,但他的神识仍在,他人若有神通还可以感应到些许简单的神念。不知道七叶这头驴都和小白说了什么?他先插手影响我地徒弟 了,看来传法之事多了一丝变数。
想了想我走过去将小白从尚云飞身边又轻轻拉了过来:“小白,你叫小白是不是?你们村子的特产就是五香驴肉,所有的驴都是这个命运就算我们今天不吃你家的 驴,有一天它照样也是五香驴肉。会说话的驴与不会说话的驴其实没有区别,它就是一头驴。以后你要有时间好好想一想,它为什么会是一头驴?”
小白看见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我拉他过来说话他虽然听的不太懂,却仍然看着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惊驴的闹剧终于过去了,还好有惊无险,众人又坐回到自己地坐位。周颂不住敬酒给风君子压惊,口中连声说不好意思。就像飞蹄子踢人的是他一样。
在我们快吃完的时候,白老汉一家人也开始吃饭了。小白这孩子不上桌,端了一只大海碗饭头上堆了一堆菜,就蹲在前院的门槛上吃饭。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神识 感应突然有一丝不对。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法力波动在接近,地点就在院外不远。我和尚云飞同时放下筷子对望了一眼,风君子还在那里喝酒浑然不觉。
这时有一件意想不到地事情发生了。就见小白停下筷子冲着院门外喊道:“你别过来,我吃我的饭,不给你吃!”他的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院墙不高,站起身来可以看见外面──外面空荡荡的,别说人,连条小狗都没有!
白老汉从厨房走出来喝道:“小白,又在胡说什么!……诸位慢慢吃。这孩子爹娘死的早,从小就怪怪地……小白,进屋去!”
我暗中又吃了一惊,这小白与我一样有天生阴眼,能见祟物潜行。小白村这趟来的事情可真多,我找到了小白,又见到了七叶转世变成的驴,突然间又发现有妖物在周围窥探。我和尚云飞同时放下筷子起身,装作看热闹地样子走到院门口,向迅速消失的法力波动方向望去。
“好强大的千年妖物,不知冲谁而来。”尚云飞在我身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转身又回去吃他自己的饭了。
冲谁而来呢?冲小白?冲七叶?反正不是冲我来的!什么妖物去招惹东昆仑盟主恐怕是活腻了。最有可能是冲风君子来的,千年妖物窥探仙人炉鼎太有可能了!风君 子万法无忌,他是不会怕这些的,封印神识的仙人也是仙人。但如果总是有些事骚扰并不是我愿意看见地,总让他受莫名的惊吓也不利于世间度劫,尽管这也算是劫 数。
我在三梦宗开宗典礼上承认了风君子是我的师父,天下修行人恐怕不会再去骚扰他,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可这世间强大的千年妖物恐怕不会管这些,得知有仙人炉鼎总会打主意的。这种东西在世间很少能碰到,但也不是没有,想当年的云中仙不也是修行了八百年化龙而出吗?
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个妖物是什么来历?如果它真的是在打风君子的主意,我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出手──此举是杀鸡敬猴,不能让同样的事情继续发生!看来我要注意 风君子一段时间了,别再出茫砀山那样的意外。至于收小白为徒的事情,我本打算到梦中去见他,现在还是放一放。这孩子的情况有些复杂,等他真正长大行走人世 间观察观察再说。
晚上在农家院休息,玄星子被安排与一众女眷一起,我与风君子一个房间。睡觉的时候风君子问我:“星星那孩子是在哪里长大的?吃饭地时候我看了。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而且她只吃素味!……小小年纪怎这么挑食?”
“这孩子情况有些特殊,很小的时候吃过不少苦,现住在一处山区。饮食习惯不太一样,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她的气色很健康”
风君子:“可怜的孩子。住什么地方啊?不至于吧,连肉都没得吃!……明天的五香驴肉她也不吃吗?”
“她不会吃地,我劝你也别吃,小心闹肚子!”
……
深夜里,芜城市新华书店楼后一片居民小区中,一株高大的广玉兰树在黑暗中静静的展开枝叶。树冠正对着三楼的一户人家阳台,紧邻阳台的那间卧室里,风君子已经睡熟了。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如果此时有人朝天望去,会恍惚看见一团黑影无声无息冉冉而降。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剃着不太干净的光头,披着黑色的披风,一双三角眼闪着阴森森的光芒。他停在阳台外地虚空中,贼头贼脑的透过窗户向屋内窥探,突然间猛一转头看向广玉兰树冠。
只见一丛浓密的枝条无声的卷开。有一条人影飘了出来,手持一面青铜古镜。这个人当然就是我石野,已经在此守候千了,果不出我所料,他还是冲着风君子来的。男子见我现身。急转身就想往阳台方向飞去,然而阳台上也出现了一个人,与我一模一样地石野。手持二尺毫光羽。
我化出分身在阳台上挡住他的去路,那妖物反急转身向后飞遁。他刚刚斜向空中飞出,一根细的几乎看不清的百丈长丝迎头就向他卷来──在他身后的夜空中也站着一个石野,手持漫舞卷天丝。我化身为三,从上中下三个方向挡住了他地去路。
那男子的修行也是了得,见中了埋伏扬手打出一片黑光迎向漫舞卷天丝漫舞卷天丝被黑光分成虚实两道,虚神丝被阻,实丝劈开黑光仍向他抽到。男子冷笑一声,口 中飞出一枚闪光的珠子打在漫舞卷天丝上。不仅将长丝卷回,而且珠子当中分别射出三道凌厉地冷辉直刺我的三个分身。阳台上和空中两个分身分别祭出毫光羽和漫 舞卷天丝相迎,而我站在树上的元身却一动未动硬受了一击。
此千年妖物修为不俗,我想一照面就伤他非得付出代价不可。元身只攻不守,青冥镜射出一道灰暗的光束也直接打在他的身上。那人的黑披风炸裂而开,化作一团黑雾,紧接着他裹着黑雾破逃去,只留下一声低沉的痛哼。
风君子在屋里似乎醒了,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窗外一眼,又含糊不清嘟囔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我被那人的法术击中,全身一阵阴寒神智也几欲恍惚,赶紧收回分 身调匀气息。以我今日之修为再加上金龙锁玉柱护体,一击换一击,那千年妖物只会伤地比我更重。我并没有着急去追他,别忘了他是被青冥镜所伤,我可以感应到 他的去向。
一番遭遇斗法只发生在极短的一瞬间,几乎是无声无息的就结束了。我只想伤了他并把他赶走,并不想在这里就拿下他。这是芜城闹市区,一旦真正生死相斗波及太大了。
三天后,我在淝水知味楼传了一道盟主令:世间有千年妖物为祸,贪占风君子仙人炉鼎,已被我所伤。我将亲自追惩之,以儆效尤!今后若再有同类之行,天下修行同道皆依此办理。
这一次我要亲自出手,并没有要他人帮忙,就算盟主给大家做个示范吧。我和那千年妖物交过手,他的修为不低甚至不在当年鲤桥圩做乱的云中仙之下,但我还有把握收拾他。我公告天下我要亲自出手,而且对付的是一名人间千年妖物,多少也是一种表态。
想我三梦宗,紫英是妖女出身,柳依依是阴神之身世,阿秀是望天吼化身,说来说去门中长辈除了我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人类。虽然九转紫金丹已成,但阿秀和紫英 的来历毕竟不是人,别人口中不说心中难免会有想法。而我此次要公开除妖的态度很明显──不论是人是妖,我梅野石或三梦宗都没有偏私之意。我不问来历出处, 只问行事善恶。
我不是孤身一人出发去河南,身边还带了个随从──三梦宗大弟子丹紫成。紫成现在的修行已经有些根基,不久前我刚刚传他四门十二层楼第一重楼“内照”的口诀与心法,他已经窥入门境。这次带着他去除妖,也算是一种历练。
紫成是第一次和师父出远门,我们没有飞天,而是游客一样乘车赶往河南。在登封市留宿一夜,据我已经查探到的方位,那千年妖物在嵩山脚下不远。这天吃完午饭,我领着紫成在登封的大街小巷里逛一逛。
紫成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走在街上小声问我:“师父,我们不是来除妖的吗?怎么逛起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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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2回 开光重照彻,诛心锁何脱(上)
章节字数:5206 更新时间:07-09-11 13:18
(题记:在全书即将结局之时,写一篇题记最后解释一次──什么是一流的性情,为什么石野是一流的性情?
大家不要误会,所谓一流性情,不是指这个人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是指这个人行事处处完美。一样会有人恨他,一样也会有人骂他,包括这本书的部分读者。他也可能犯错误,也可能留下遗憾。那么过人之处在哪里?可以用一种特别的思路去认识──
网络小说一度流行穿越与重生,这实际上满足了人们心中的一种愿望──假如人生可以再来一次,我会如何如何?假如知道选择的结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又会怎么去做?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否则你就是性情一流。
一个人,如果重来一次,会尽力阻止很多遗憾的发生,石野也一样。但是,遇到同样的考验,他有同样选择,重来一次他还是他,不必再添痴迷妄想。活在这种境界,就是一流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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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他的疑问,我沉声道:“紫成,你错了!我们不是来除妖的,此行是为了除魔、去恶、立威。”
紫成点头:“是我错了,紫英师父也是妖类出身。我三梦宗弟子不能说除妖这样地话。”
“你还是没说明白。这世上并非是妖就该除,也不能因为你紫英师父是妖,妖物就不能除。”
紫成:“我明白的。那我们为什么不快一点去呢?”
“我问你──除魔又是为了什么?魔者自入魔,难道我们就一定要时时刻刻想着魔事,振臂高呼我要除魔吗?”
紫成眨了眨眼睛:“除魔是为了去恶,去恶是为了守善。自入魔与他人无关,乱红尘为祸就该除。除魔是为了守护红尘内外,不是为杀而杀。”
“这就对了,应该做什么事,认认真真去做就行,而不是在心念中纠缠不休。有妖魔为乱,我们除魔便是,不可因此自乱心境,否则同样是被心魔所染……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紫成:“大白天是不能飞来飞去的,晚上才好动手。那我们还是好好逛街吧……师父。那边有人吵架,好像要动手!”
少年人喜欢看热闹,我也跟了过去。那是一家店铺门口,铺子里卖的是电脑配件,有个小伙子在这家店里买了副耳机回家不好用跑来退货。店主却说是他自己在家里 弄坏的。说来说去就吵起来了,吵来吵去就互相撕扯,是小伙子首先上前抓店主的衣领。店里不止一个人,有个伙计看小伙对店主动手,从后面就伸出一只手勒他地 脖子想把他拉开。
近身格斗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看人动手就条件反射般的在心中评价──那个伙计很不专业。他没有控制住对方的重心,而且从后面勾脖子这个动作心理威胁很大容 易引起反抗冲突,同时对方也很容易挣脱反击。那个小伙子只要一低重心。向左侧猛一转身,不仅可以甩开伙计的胳膊,而且伙计从面部到胸腹都是大片的没有防护 的空门。
我刚想到这里,只见那小伙子左手手心向前护住颈侧,低身蹬地拧腰猛向左转,一下子就闪成了与伙计侧对面。这个动作肯定有人教过!接下来让我更吃一惊,那小 伙子右手扣指握拳从腰侧旋转直刺出去,中指指节突出带着风声击打的方向是伙计咽喉正中的甲状软骨。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很可能会出人命的。如果抢救不及时那 伙计很可能会因为呼吸道痉挛窒息。
我站在旁边当然不能眼看着发生这样地事情,那两人都觉得眼前一花被人分开了。小伙子一拳打空,发现手腕被人抓住带到了一边,以为又是个对方出来拉偏架帮忙 的。他猛一拧手腕没有挣脱我的手,突然侧身一抬膝盖就顶我的裆部──这人真是学过几天格斗的,而且炼地都是阴毒招。我微一抬脚踹在他的小腿迎面骨上,小伙 嗷的一声惨叫跪倒在地。
“杀人了,卖假货还要当街杀人,有没有王法了!”小伙跪地之后杀猪一般的嚎叫,紧接着声音噶然而止,因为紫成走过去不轻不重的在他下巴上敲了一下,他暂时住了嘴。
“我师父是帮你,不想看你闹出人命,你鬼叫什么!”紫成插腰喝道。
那小伙已经看清楚面前地我,刚才动手的情景也回过味来,知道我不好惹。听见紫成的话有些恍然大悟道:“师父?您是哪家武馆地师父?我也是武馆的,弄不好还有师兄弟认识。你肯定是误会了,是他们欺负人!”
我冷冷道:“为了十几块钱的事,就出手伤人姓命吗?你刚才那几下子是哪家武馆教的?”
小伙子:“我是河阳少林武馆的,你一定听说过。”
“听说过屁!少林拳踢不过膝,又不是以色列摩萨德!有随便就顶撩阴膝的吗?你真要是自卫,能那么动手吗?”
小伙子:“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这就是正宗的少林防身术。”
“站都站不稳,还正宗功夫?那家武馆在哪里,我改天上门见识见识,这是教人学武呢还是教人送命呢?”
小伙子:“就在嵩山脚下,离少林寺不远……你是要来拉偏架的,小心我地师兄弟。”
“找师兄弟?就为一副耳机?……多少钱?我替店家还给你!你还是快走吧。以后别去那家武馆了,你学地不是武术,是祸害自己的东西。”
小伙子见讨不了好,钱也没接悻悻的走了,紫成像朝周围挥手道:“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那店主和伙计还要过来说话。我已经拉着紫成快速离开了。事情有些不对,那小伙子所说的“少林武馆”地址就是那千年妖物所在的方位。少林寺周边地大大小小几 十家武馆和武术学校,有数千人在此习武,各家武校都打的是少林功夫旗号。可这家武馆太特殊了,教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的武术,就是格斗当中的杀伤术,甚至一 点其他基本功都没有有人到这家武馆学武,不仅没有任何强身健体的效果,只能给自己和他人带来祸害。
……
“紫成,你跟着我进去。只许在一旁看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如果动手的话,我会用一个阳神化身专门带着你,你躲在漫舞卷天丝后面不会有事。”
紫成:“知道了,我偷空打一弹弓行不行?”
“要你别动手你就别动手,师命是可以讨价还价的吗?”
这是在嵩山脚下河阳少林武馆的院墙外。我特意叮嘱丹紫成的话。在这家武馆地后院中,有一位光头中年男子正盘膝而坐吐纳一颗散发着暗淡光芒的珠子,突然他收回珠子跳起身来喝道:“何方来客?”
“胡馆主,你在人间混的不错嘛?还开了家武馆,发财没有?”说话间我牵着紫成从墙头飘落。
“怎么又是你?你在芜城伤了我还不罢休吗?我与你有何冤何仇?”胡馆主一脸惊怒。
“何仇?你图谋他人炉鼎。企图暗中下手害人,我今天是来除魔的。别忘了我是东昆仑盟主!”
胡馆主:“你们一群修行人自封了个盟主,关我屁事?老子也不归你管!那天你伤了我。我又没把那人怎样,你凭什么还要纠缠不清?大不了我以后不碰他就是了!”
“君子不罚未恶之恶,可惜你已经动手了。如果我不惩罚你,恐怕难以阻止同类之祸,只好委屈你──拿你开刀以震天下不轨之徒。”
胡馆主:“你想怎么样?”
“我想杀了你。”
胡馆主:“你们这些自命道德的修行人,也会滥杀无辜地吗?”
“你无辜吗?有心魔,也有恶行。本来我只想散去你的修为,现在倒真的想杀你了。你在此地开设这家武馆,危害人间甚重。若论罪。足以诛之!”
胡馆主:“请问我开武馆,教人防身之技也犯法了吗?”
“你没犯法,如果犯了法自有警察会抓你,你开武馆并不违反世间法律,可我也不是警察!……你教人的那些功夫你自己心里明白,比亲手杀人祸害更重。我是修行人,只问根源,容不得你在人世间如此所为。”
胡馆主:“你想动手便动手,我不会怕了你,何必说这么多自找借口?”
“我说的不是借口,其实你不了解世上真正地修行人。你不服是不是,那么有一件事你能做到吗?”
胡馆主:“什么事?”
“平生从不知错犯错,行事从来没有因错留悔。”
胡馆主冷笑:“你自己做到了吗?”
“我知道你不服,但我确实做到了,你难以想像世间还有这种人吧?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回忆往事,所行不能让所有人满意,也会留下遗憾。但有一点,我从未知错犯错,每当关节考验虽不是处处完美,但却别无他悔。此生虽也有憾,却不必从头再来另做选择。”
胡馆主:“包括要杀一个本无死罪的人吗?或者就是为了剪除异类?”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确实有私心,为我师风君子。今日不杀你立威,难保他在人世间的太平清静。可根据我在市井中地考察,你也确实该杀……千年修行当真了得,我差点没有察觉你是夺了凡人炉鼎现身。这个胡馆主本来另有其人吧?”
胡馆主脸色大变:“你是怎么看破地?”
“在世间害一凡人性命夺其炉鼎,仍然恶行不止,妄想图谋在世仙人。我若没有神镜在手,还真不容易察觉你的真相──此神器名曰青冥镜,专克世间妖祟。”说完 我手举青冥镜一分为三,左边分身手持毫发出万道无光飞刀。将前院有人居住的地方层层护住,右边分身祭出漫舞卷天丝,鞭网罩住半边天空同时也把丹紫成护在后 面。
那胡馆主早有戒备,立即劈手一片黑光打来。青冥镜光芒大盛射出一道光束刺破黑雾直接射在他身上,他的身形突然化作一团黑烟散去──我出手居然落空了!
千年妖物的修行果然有几分诡异,他竟用替身法遁去,我仅仅毁了一件黑披风。用青冥镜制造幻影掩人耳目本来是我最拿手的,打猎高手居然被老狐狸给耍了!两分 身立刻飞天追去,第三个分身也带着丹紫成紧随其后。这家伙跑地倒挺快,飞天而去钻入嵩山群峰密林不见了踪影。连气息隐藏的也很好。
如果换成别人还真说不定让他给溜了,可惜他碰见地是我。青冥镜化成虚空巨镜飞上半天,在空中旋转向四方返照,山峰倒影一闪不见都消失在镜面后的虚空,突然 间镜子停了下来。镜面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镜面一停,我另一化身手中的毫光羽如同炸裂,万千光刃之刀飞出,在空中结成阵式向镜面所指的方向射去。
深山中一声闷想,土石横飞跳出来一个人。正是藏身洞穴中的胡馆主。我元身收起一个化身落地已经站在他身前三丈之处,只见他手中拿出一件奇异的法器,比鸡毛 掸子长多了。比哭丧棒又短了一截,形状却很象。那是一根柔软的五尺长杆,端部三尺有着红、黄、黑三色密密麻麻的细长飘丝,笼罩着一片阴森诡异之气。
“既然你苦苦相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子不是真地怕你!”我一落地他就大喝一声抢先出手了。
胡馆主一挥哭丧棒?大尾巴?──八方阴风四起,无数阴魂怨灵带着厉哮之声将我缠绕。这感觉好熟悉,唤起了我的回忆。十年以前,风君子在昭亭山神庙背诵天 书。万千阴物聚来,我镇守山门见到的场景与此类似。周围的声息如泣如诉,如万人呻吟!抬眼向前望去,就象这世上的孤魂野鬼都来开大会。黑暗中飘荡着千百条 半透明地身影,这些身影纠缠在一起都向我侵袭而来。(详见本书049回)
与当日情景有所不同的是,胡馆主的法术带着强大的攻击。精神的袭扰与怨念地纠缠,在寻找我神识中的每一处破绽,只要心神稍一动摇就可能被阴风卷去,成为这 无数怨魂之一。他会这种法术,难怪擅长夺人炉鼎。他的法力强悍不压于世间任何一位高手,可对付我却用错了手段,吃力不讨好。
我已经告诉他我是什么人,他偏偏不信,且不说斗法时定力如何,就算我修为不高时也不太在乎这种攻击。我背手在身边地一块山石上坐下,收摄心神冷眼看着他施 法。我的另一个化身带着紫成在半空观战,漫舞卷天丝展开化做一片虚雾隔绝了外缘声息,因此紫成不知道下面斗法具体的情形。紫成一定很奇怪,那胡馆主挥舞着 一条大尾巴上蹿下跳、念念有词,而师父却坐在石头上象旁观者一样看热闹。师父看得越投入,那胡馆主就跳得越起劲。
我笑了笑,漫舞卷天丝隔断的外缘打开了一个小缺口,让紫成也知道知道厉害。他迟早也要经历魔境天劫,提前感受一下类似的考验也好。紫成吃了一惊神色陡然沉重,紧接着闭幕垂帘收摄心神不动,相抗这精神念力的侵袭。好小子,反应还行!
胡馆主活蹦乱跳、越跳越欢,他真不应该开武馆,去教人舞蹈也许更合适。他也意识到如此与我斗法有输无赢,想停下来却已经晚了,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跳……跳吧跳吧,付接已经跳下去了,七叶也是这么跳下去的。
我并非象看上去那么轻松而坐,其实也一直在凝神以念力相斗。他的攻击越强大,我相抗的力量就越强大,就象惊涛骇浪中不动如山地礁石。他不能停更不能减弱攻 击,因为一旦如此我的精神力量就会反卷而来将他的神识吞没。这样下去,到了神气衰竭之时,他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想乱我心神,我就以心神制你!
千年妖物当然知道其中厉害,不肯束手待毙。他突然猛一挥哭丧棒,法器脱手向我飞出,在空中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呼号,然后碎裂四散而开。他够狠,自毁法器断尾求生!当年七叶与谭三玄为了求胜都用过这一招,不一样的是胡馆主只是为了求逃生机会。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2回 开光重照彻,诛心锁何脱(下)
章节字数:5295 更新时间:07-09-11 08:40
他刚有所动作,我的化身在第一时间就重新祭起漫舞卷天丝隔断所有声息,先护好了丹紫成──这样的爆发冲击还是他所不能抵御的。法器炸碎,哭丧棒上的每一根 飘丝都化成破空四射的阴风,带着无边的怨念与杀意陡然呼啸而来。青冥镜飞出,巨大的虚光镜面掩住我的身形,镜面内的虚空发出虹吸之力,将所有的呼啸阴风都 扯入其中,周围的一切宛如被一个巨大的旋涡吞没。
就这么一个空隙,胡馆主腾空而起向山外便逃。我哪能让他走脱,青冥镜一阵颤动,与刚才一模一样的凌厉阴风反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条如长龙般的森然卷袖,将 他卷入其中。青冥镜最基本也是最有效的妙用,就是吸收对方的伤神法术反射而回。他的法力太强,我施法的同时身形也被一股巨力向后震飞很远。
修行人斗法至此,他应该无计可施了。可妖物毕竟与人不同,还有破釜沉舟的最后一招。胡馆主朝天一声嗥,口中吐出一枚光华闪烁的珠子──千年修炼的玄牝珠。珠光耀眼刺破阴风卷袖,却没有攻向我,直飞上天击向我化身后面的丹紫成。
他很有心机,舍命一击攻敌所必救,如果我不顾丹紫成再向他出手他也无力抵挡了。他还真赌对了,我不敢冒险只用一个分身去抵挡带着千年精华采取凝聚地玄牝珠。分身从天收回元身。我一瞬间来到紫成身前,催动漫舞卷天丝虚实一体缠住冲突而至的玄牝珠,一面带着紫成退后。
胡馆主拼尽余力向另一个方向的夜空中飞遁,他现在只想逃出深山到人烟繁华处躲藏。此时不知远处何方传来一声佛号,紧接着半空中“当”的一声金铁鸣响。怎么 回事?原来胡馆主刚冲上半空,远山中不知何时何处飞来一只僧人化缘用的紫金钵。胡馆主就象自己伸头去挨砸一样,一头正撞在紫金钵上。
这一下撞得可不轻,他惨叫一声“祸驴害我!”就从半空跌落,玄牝珠失去神识控制,被我与漫舞卷天丝一起收回。我祭出青冥镜收了他的元神炼化,却留下了“胡馆主”地炉鼎肉身。此妖已灭,肉身却是另一个人的,留一个全尸送回去吧。
青冥镜在空中突然一阵奇异的挣扎战动,我几乎控制不住,放下丹紫成落地。尽全力驾御这件莫名失控的法器,良久之后才勉强“降伏”只见青冥镜周身毫光大放, 自动翻转镜面朝下,镜背上散射出一道七彩光柱直冲天际,镜面中也发出纯正的白色光环笼罩大地。将这一片山野映照得如同白昼。
青冥镜,这些年来一直陪伴我的老朋友,这一刻终于完全修复。神器开光重见天日,神彩灿烂通天彻地!地上的丹紫成瞪大眼睛已经看呆了,天上的我也是感慨万千。
我以全部身心合器。神识与之相连,却没有用一丝法力去催动。这一刻无论我用多大的法力御器都如百川归海不能增减动摇。我能够感应到,青冥镜此刻是自动运转 妙用。天地灵机化入镜中,恍然大千世界照彻洞明。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只有在它被修复开光的这一刻,我才能领悟到青冥镜“移转洞天、辅成福地、通彻山河照 遍三界”地终级妙用。
如果一开始我手中的青冥镜就是完好无损的,没有梅氏先人的心传我很难最终掌握它的所有妙用。先人已殒没,青冥镜恰恰毁损之后落入我手。这些年来,我一边使 用一边修复一边摸索,就象再现了先祖炼造它时地心血凝聚。否则就算我此时的修为之高,也不足以独立运用青冥镜所有的神奇。更别提彻底的领悟。
当我最终收回灿然一新的青冥镜时,紫成回过神来惊呼:“师父,你刚才真是太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落地一笑:“没什么,师父地青冥镜修复了。”
丹紫成:“恭喜师父了!……刚才天上飞来的是什么?我就听见‘当’的一声响。”
“你没有听见佛号声吗?”
丹紫成:“没有。”
“如果你修成耳神通地声闻智慧,刚才就可以听见了。有人出手帮师父,那位前辈你也认识,他曾经指点过为师的修行,在正一三山会山与你也很投缘……你猜猜是谁?”
丹紫成眨眼道:“法澄大师?”
“不错,就是他。”
紫成惊喜道:“真是法澄大师?他来了吗?在哪里?”
“他人就在嵩山,没有亲自赶来,却把吃饭的家伙扔过来了。刚才天上飞来的是法澄大师化缘用的紫金钵。”
丹紫成:“老和尚在嵩山?那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他?”
“见他需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缘,据说他在少林寺卖单,不,挂单!……你想随为师去少林寺一游吗?”
丹紫成拍手:“好呀好呀!现在就去吗?”
“少林寺半夜会开门吗?明天日出我们再上少室山……先把这胡馆主的尸身送回去,然后再回此地我还有事。”
将胡馆主的尸身送回到河阳少林武馆的后院,悄悄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明天人们自会发现武馆的馆主神秘死亡,至于死因如何那是法医地事情了。路上丹紫成问我:“师父,那妖物临死前叫了一声,祸驴害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师祖风君子是在世仙人,封印神识历劫。在修行界也只有前辈高人知道他地人间底细。千年妖物怎会得知?就算知道又怎敢轻易去招惹?一定是有人教唆蛊惑!……不能说是人,应该是一头被打入轮回的驴!”
丹紫成:“你说的是师祖杀掉的七叶?我娘对我讲过这个故事。”
“你师祖当年不仅喝破佛门五衰,削尽天人福报将他打入轮回为驴,而且用诛心锁仙术捆了它的元神,世世轮回不得解脱。”
丹紫成:“诛心锁,这是什么样的仙术?师父你会吗?”
“仙术就是仙术。师父不是仙人当然不会。”
丹紫成:“那么厉害?那风师祖岂不是天下无敌?为什么还要封印神识去做平凡众生?”
“紫成,你想错了!我辈修行人不是为了天下无敌,你风师祖也根本不想天下无敌,而实际上根本不存在天下无敌之人……所谓仙术地神奇现在你还难以理解,比如 那诛心锁,可以制住不可一世的七叶,却不难解开。至少师父我是不太怕的,甚至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都可以解脱诛心锁。”
丹紫成:“这么奇妙!那诛心锁怎么解?”
我看着他笑道:“你的修为境界与人生阅历尚浅,为师现在还很难向你讲解清楚。”
“师父不说,我明天可以去问法澄大师!看他能不能说清楚?”
紫成小小年纪就知道用激将法套我的话。我仍然笑道:“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对你这个孩子三言两语点透诛心锁的解法,那就是法澄大师了。老和尚的境界超 然于世,据九林禅院法海神僧告诉我,你风师祖在昭亭决战之前曾专门找过法澄。恐怕那喝破五衰之术。也是向他请教的……紫成,若不是为了让你见见他,为师千 里迢迢带你来登封又是为什么?”
丹紫成:“法澄大师这些年一直在少林寺吗?”
“也不一定,据我所知,他两年前还去过杭州灵隐寺。那年五月你风师祖也曾去灵隐寺游玩。还被法澄在脑门上敲了一记。”
丹紫成一脸好奇:“法澄大师敲风师祖的脑门?怎么敲地?为什么呀?”
“就和今天他敲那妖物一下差不多,不过却伤不了你风师祖,老和尚也没打算伤他。至于为什么?那也算仙家与禅门的一段公案了。明天上山时再详细告诉你……地方到了,今夜你就在此静坐修行,为师给你护法。”
我们已经回到了刚才与妖物斗法的地方,就在我不久前立足之处,我要丹紫成入座修行。他的“火候炉鼎小周天”已有根基,此时已经能够炼精化气通督入黄庭达到内照境界,而我就在今夜助他度色欲天劫。
不出我所料,静坐不久就见他眉头一皱,似乎强自克服什么难忍之事。又过了片刻长出一口气从静定中退了出来睁开眼睛。
“紫成,你怎么呢?有什么不对吗?”我问道。
丹紫成:“不知道为什么?元气入泥丸,眼前光乱闪!然后就听见耳边有声如阴森鬼哭,怎么收摄心神也没有办法……后来眼前光华也变了,四面阴魂乱舞,就象今天那妖物所施展的法术。”
“今日那妖物施法,最后一击尤为凄厉,你难免会被扰乱心神。虽有为师护你没有受伤,但一放松入静还是有影响地,此心魔侵扰一时难消。其实早在为师意料之中。”
丹紫成:“师父,原来你早想到了!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对不对?”
“你的丹道入门,比我当年少走了不少弯路。想当年我行气出偏,以九节佛风化解,修成佛门白骨观却未入‘内照’之境。后来你风师祖施妙法,反转风月青冥镜, 令眼前幻境白骨生肉,历色欲天劫方才重归四门十二重楼道途。今日为师也送你去温柔乡中去经历考验,切忌不可自拔!”
丹紫成:“温柔乡?我才不在乎呢!”
“是吗?你不要跟我充英雄!……我可隐约听说你在茫砀山洞天时偷看过女生洗澡。”
丹紫成吓了一跳:“谁告的状!……其实。其实,我是不小心误闯地。”
“那凤引泉池就是女弟子沐浴所在,你怎么会误闯到那里?”
丹紫成:“冤枉啊,全是误会!……那时我刚到茫砀山,不清楚情况。那天我玩弹弓,白离石珠飞过花墙不见了。我就绕进院子去找。……看见泉池以为白离石珠掉到水里了,我就下水……哪知道水帘后面还有个大姑娘。”
“你不用解释了,如果你是故意无礼为师还能容你吗?……我问你,后来白离石珠找到了吗?”
丹紫成:“找到了,有人还给我了。”
“就是那女孩家吧?人家对你还不错!”
丹紫成:“师父你是不知道,当时她可凶了!劈面就给我一记分水刺,要不是我闪地快就要当场挂彩!……后来她还跑到绯焱师伯那里去告状,我的耳朵都要被揪掉了!”
“是你失礼在先,惩处你是应该的,还好人家问明情况没有再追究你。否则你就糗大了!你应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丹紫成:“我后来也道歉了,也致谢了。幸亏我地白离石珠真的是打到水潭边,被她拣到又还给我了。”
“再后来呢?仅仅是道歉了事吗?”
丹紫成:“她是听涛山庄派来协助开凿泉池地,后来绯焱师伯罚我帮她凿了一个月的山石。”
我饶有兴致的看着紫成,笑着追问:“你觉得那姑娘漂亮吗?”
紫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很漂亮。比小时候大不一样。”
“你能认出她?”
丹紫成:“当然能认出来,正一三山会上就见过。”
“你看的挺清楚嘛?”
丹紫成:“没法不清楚,我钻过水帘她就在面前,我还没来得及眨眼睛,她劈面就发出一击分水刺。”
“是你忘了眨眼睛吧?然后你就跑了?她怎么不追你?”
丹紫成脸红了:“她没法追我。没穿衣服呢!”
我沉吟片刻又问道:“看来当时的情景你看的非常清楚,我问你,事后有没有回想起当时?想起时。有没有那么一点心动?”
紫成低下头:“师父为什么要问这些?我不说行不行?”
“你不让我问我就不问,你不愿意说也不必说。我教你一套心法与口诀,你仔细听好了……”说话时我心中暗笑,这小子纵然机灵,三言两语还是让我给绕进去了。
传法已毕,丹紫成皱眉问道:“师父,这心法是让我在静坐中修行吗?可我现在……”
我打断他地话道:“这套心法,你要在听见钟声之后修行,可以退欲火化元气入泥丸。至于现在。请你重新调心入坐,为师助你行功,送你入温柔乡中。”
丹紫成苦笑:“师父你开玩笑吧,我现在一入坐耳边都是阴风鬼哭,眼前全是森森魅影。”
“为师自有妙法,想当年你师祖可以让白骨骷髅化活色生香,现在你师父也可以让阴风鬼哭化为呢喃软语,森森魅影转成风水含情……一切都在你心念一转,我已在你的神识中下了灵引……切记,可观可赏,勿纵勿迷,闻钟而回。”
丹紫成已经入坐,我站在一旁静静的守候。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没有什么动静,两个时辰又过去了,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不禁微微有些发急,和我当年一样,丹紫成 恐怕自己是出不来地,我接他出风月幻境的灵引就是远方少林寺的钟声。这天都亮了,和尚怎么还不敲钟?如果我现在强行把他唤醒,今天晚上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 弃了。
不会是少林寺的和尚们睡懒觉忘了敲钟吧?不能啊,如今地少林寺已经是旅游名胜,每天都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尘埃中传来悠扬的钟吕声,醒动山林间的野鸟扇动翅膀飞起。这钟声传来,丹紫成地眉睫微动,出了色欲天劫幻境,正在以我所授的心法行功。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终于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阳光穿过树梢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朝气蓬勃。我笑着问道:“突破‘内照’境界了吗?”
丹紫成拱手施礼:“多谢师父,已入门径。”
“在此之前,温柔乡中所见是谁?”
丹紫成:“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哦?是秘密你就自己藏着吧。七天后听涛山庄宇文树老爷子地寿宴,我派果果和阿游去送贺礼好不好?”
丹紫成眼神一亮:“师父要派人去听涛山庄?让我去行不行?”随即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住口不言。
“你想去就派你去吧,本来谁去都一样的,这次去就在听涛山庄多留几天。”
丹紫成:“多谢师父。”
“不必谢我,天亮了,你随我一起上少室山吧,但愿能见到法澄大师。”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3回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上)
章节字数:5188 更新时间:07-09-11 13:59
先出山林来到大路,游客还真不少,都是往少林寺的方向。沿途有不少摩托车面包车停下来招呼:“去少林寺的吧?路还很远呢,坐我的车便宜,一人十块。”
我笑着摇头。紫成问我:“师父,少林寺还有多远?”
“你自己不会看吗?”我手指的路边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少林寺五公里。
一路前行来到少林寺景区的大门,花钱买票进去又看见一块牌子:距少林寺两千四百米,距塔林两千八百米,电瓶车五元一位。我又摇头笑了笑,牵着紫成一路走向 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寺始建于北魏太和十九年,魏孝文帝为印度僧人跋陀所建。建寺三十二年后,释迦牟尼的第二十八代传人达摩渡江北上来到少林,于五乳峰下面 壁九年,开创了中华禅宗一脉。少林寺从此被奉为禅宗祖庭。
禅宗之源头始于灵山法会,佛宗拈花迦叶微笑,佛祖密咐本心正法眼藏,并授予信衣木棉袈裟。达摩将木棉袈裟带到少林,传至六祖,随后被武则天取去下落不明。 但木棉袈裟的下落我是知道的,它就在法澄的身上。法澄将木棉袈裟带回少林寺,就有还信衣于祖庭的用意,但这些年来他似乎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衣钵传人。
在路上紫成问我:“师父,你昨天晚上提到的,两年多前在杭州灵隐寺。法澄大师曾经敲过风师祖脑门一记。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告诉你进庙门地规矩,那就先跟你讲讲这个故事吧……”
两年前的五月,风君子到杭州出差,顺道去了灵隐寺游玩。在山门外受不了小贩的骚扰,花二十块钱买了一捧香烛,其实他本来就是想去看一看没打算烧香拜佛。无 奈那个卖香烛的小姑娘缠的太紧了牵着他的衣角不放。进了山门后一路烧香点蜡,供香地时候是要拜的,风君子身边的人都在拜,他也跟着拜了。举香过眉拜天,平 香胸下拜地,然而当中却不拜佛。他本来就不信奉佛家,封印神识之后也一样不愿拜佛。
他是个散客,一路乱逛,还时不时插到旅游团队中听导游讲解两句,一直到最后一进药师佛大殿。他手里的香烛还有一半没有供奉。结果他倒好,像完成任务一样全 部点了,蜡烛在烛架上插好,一大把香烧着了顺手就往香炉里一放背着手就离开了。他跑到佛殿去看热闹,有不少信徒排队到佛像前的蒲团上磕头。风君子也排到队 伍里面去了。
轮到他站在蒲团前面,他居然没有跪下,更别提磕头了。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面带微笑的鞠了一个躬,鞠躬的时候还贼头贼脑的抬头看佛像,然后就在旁人惊异的眼光 当中转身跨出了门槛。他自以为很潇洒。走下大殿的台阶刚来到院中就出变故了。他就听见脑门正中当地一声金铁鸣响,正在翩然行走的身形被凭空定在当地。人是 被留住了,鼻梁上带的金丝变色镜却嗖的飞了出去落在几米外的石板地上──因为惯性地作用。
风君子当时被撞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果有旁观者看见一定会觉得很奇怪,这个人从殿前台阶上大步走下来,然后一头就撞在院子正中的香炉飞檐上。这个大 肚香炉有一人多高,上面还有像小亭子一样的四角飞檐向外伸出一截,风君子的脑门正好撞在上面。可风君子自己却觉得更奇怪,他走路又不是没长眼,那么大一个 香炉怎么会看不到?感觉自己明明撞不到,香炉的飞檐一角突然就像长出来一截迎在他地脑门上。
这沉重的撞击之下他却毫发无伤,落地的眼镜也没碎。风君子拣起眼镜。又摸了摸脑门,看了看香炉突然又回头看见了大殿中端坐地佛像。他露出了一丝疑惑,也有一丝恍然的神色,苦笑着离开了灵隐寺。这个头磕的够重的!
后来有一次他回芜城找同学一起喝酒,闲聊中讲起了此事。我一听就觉得有问题,难道是哪位小心眼的菩萨和他开玩笑?这也不是不可能,我曾经就见过关大嫂街边 卖枣。借着酒劲我仔细追问当时的情形。──他脑门被砸的时候都看见了什么?风君子说:“当时眼前金光乱闪,我恍惚看见了一个东西,就像是和尚化缘用的钵, 从我眼前飞走了!……很可能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肯定是UFO!”
我让他仔细描述一下当时恍惚看见的那个迷你型UFO是什么样子?他越说我感觉越熟悉,那就是法澄地紫金钵。当世高人之中,有这么高深的修为,又有这么滑稽 的举止,既敢出手戏弄风君子,又能做出这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恐怕只有法澄了。昨夜亲眼看见法澄的紫金钵从空中飞来,铛的一声将胡馆主打落在地,我可以确 定当时他也是这么去砸风君子的脑门的。
我对丹紫成讲了这段“公案”,丹紫成眼角眉梢都在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显得对师祖不敬。我弹了他的脑门一下:“你先别笑,知道进庙门的规矩吗?”
丹紫成:“要磕头吗?否则会挨砸?”
“你我并非佛门弟子,但为师也曾与佛家高人有缘,应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相当年芜城广教寺葛举吉赞活佛招集修行同道叫我去广教寺问话,那是我第一次进寺 庙。我进门之后也曾对佛礼拜,以示礼数和尊重。但我没有焚香叩首,因为我非佛门中人……你可以不信奉它,但你不能不尊重它,进了佛门就要那样,否则就不要 进去。”
丹紫成:“明白了。烧香磕头就规规矩矩地烧香磕头,要么就老老实实做个游客。想和菩萨打招呼,就要有礼貌,最起码不能在人家门口耍怪。”
“知道就好,少林寺到了,我们进去吧。”
少林寺的山门与电影电视中所见一模一样。康熙御笔所书的黑漆方匾高悬。如果说与其它寺庙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工作人员不一样,这里的收票员、景点的看护员不是和尚,而是穿着制服的保安。
走过山门,是一条向上地坡道,两旁有历代碑刻。丹紫成对这些碑刻很感兴趣,拉着我的手问这问那,我一边走一边慢慢的讲解给他听。比如《唐秦王告少林寺主教 碑》、《宋苏东坡观音赞》等等。这里的碑刻不仅有重要的文化、历史、宗教价值,还很有书法价值。这里不仅有苏东坡、赵孟?、董其昌等历代名家书写的碑刻, 我们居然还发现了北宋权臣蔡京的题碑。
“蔡京不是个大奸臣吗?他题的碑怎么会在这里?字写的还挺好看!”看过《水浒传》的人恐怕都知道蔡京。丹紫成很好奇地问。
我答道:“不仅仅是好看,蔡京这厮是个书法家,才学也是不错的,不过终究是个奸佞小人……说起才学,汪精卫也是很有才学。可惜他仍然是往古今来天下第一大。”
丹紫成:“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大,不是吴三桂吗?怎么又成了汪精卫?”
“吴三桂?那是《鹿鼎记》里面的说法,当时没有汪精卫。等汪精卫出来,吴三桂只能排第二了……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仅仅有才是不够的。修行人仅仅有神通也是不够的。”
丹紫成话接地很快:“少林和尚仅仅有武功也是不够的。”
“说的不错,有名有利还是不够,这里毕竟是禅宗祖庭!法澄大师想到这里来找衣钵传人。送回木棉袈裟,恐怕要失望了。走,找和尚去。”
到少林寺找和尚似乎不太容易,因为这里来来回回全是游客,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偌大一座少林寺比菜市场还要嘈杂。大殿旁的钟楼里又传来钟声,敲出的声音很是浮躁。走过去一看是几个嘻嘻哈哈地摩登女郎在交钱敲钟,这也是个旅游项目。
穿过方丈室,来到立雪亭。神龛上方悬挂着乾隆手书的“雪印心珠”,下面一个打旗的导游举个小喇叭在讲解,一对男女搂在一起照像,还一定要拍照者将神龛照进 去。导游还解释道:“在这里拍照,意味着心心相印……”于是大家都抢着拍照。连丹紫成都皱眉了,向我嘟囔道:“师父要我进佛门守礼,可这些人没有一个守礼 地。”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又不是我的门下弟子,我管不着。”
丹紫成:“法澄大师能在灵隐寺敲风师祖的脑门,为什么不在少林寺敲这些人的脑门?”
“法澄敲你风师祖,那是禅机玄妙,如果敲这些人,那就真的是无聊了。”
丹紫成:“法澄大师在哪里啊?要不要找个和尚问问?”
“不必问,随我走就是了,有缘就能见到。”
游完少林寺,我带着丹紫成又去了塔林。塔林在少林寺西面约四百米,是历代高僧的埋骨之处,这里的塔都可以说是舍利塔,当然其中也有身骨塔和衣钵塔。总之这 是一片很大的墓园,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热闹的一片墓地。大人孩子说说笑笑,吃着零食呼朋唤友,还有不少人趁保安不备攀上古塔摆造型让同伴拍照。我想少林 寺现任方丈圆寂之后一定不会寂寞,会有人经常踩着他地坟头拍照的。
在塔林中,我们看见了法澄大师。法澄还是老样子,很长的白眉毛,一脸孩子般天真的微笑。他正在劝爬上塔林照像的游客下来,并指着塔身上的碑刻讲解这座塔的 来历──它是哪位高僧的墓塔,生前有何事迹与功德,曾留下什么样的禅门公案。老和尚讲得很认真,游客中有人不耐烦也有人很感兴趣,法澄讲着讲着就讲到了一 指禅。我和丹紫成也凑到人群中听老和尚讲话。
“一指禅不是功夫吗?海灯法师两根指头拿大顶是二指禅。用一根指头玩倒立就是一指禅。”游客中有不少人纷纷问道。
法澄摇头:“那是一指禅也不是一指禅,此一指非彼一指。唐代有一个俱胝和尚,大彻大悟之后逢人问法,只出一指一言不发……”
紫成站在一旁听得很入神,我也很感兴趣。在昭亭山曾葛举吉赞活佛曾出一指不言,状元桥上风君子指月入妄。各有各地玄机。法澄正说的起劲呢,有一个三十来岁 的光头僧人挤入人群招呼道:“法澄,开饭了!……没事又跑到这里闲扯。”神色之间很有些不耐烦,似乎很看不起这个外地跑来挂单的游方僧人。
法澄拍了拍衣服站起身来说道:“各位施主自便吧,老僧要用斋了……永明师弟,我方才在讲一指禅,你知道什么是一指禅吗?”说着话他还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僧人面前晃了晃。
正在此时,一伙人从塔林深处走了出来,有僧有俗,当中簇拥着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和尚。这中年和尚气度威严。身材也甚是胖大,最特别的是他地一身僧衣是明黄 色的。黄衣和尚正好听见法澄的话,很威严的用训斥的口语道:“法澄,你不精修寺里的功课,也不去帮其他人的忙。天天在塔林中卖弄口舌,竹篮打水一场空 啊!”
这时法澄已经看见了我和丹紫成,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问黄衣和尚:“谁说竹篮不能打水?”
黄衣和尚一愣:“你说什么?你要用竹篮打水吗?”其他人也都笑了,然而又很快止住了笑容。因为法澄不知从哪里真拿出来一个竹篮,神色不变的说道:“有竹篮,不知哪里有水。”
旁观的人群都没有散。纷纷好奇的看着这个老和尚要用竹篮当众打水。可是塔林中怎会有水?这时候丹紫成笑着走了过去说道:“法澄大师,我这里有水,矿泉水!”
我们在路上买地矿泉水丹紫成只喝了几口还剩下大半,拧开盖子全部倒进了竹篮中,却一滴都没有漏下来!法澄点头道:“多谢小施主布施,老僧就在此当众化缘了,诸位还有水吗?”
法澄提着竹篮向围观的游客走去,人人惊讶同时也很感兴趣,不知道老和尚在变什么戏法。身边有矿泉水的纷纷掏出来拧开盖子倒进竹篮里面。他在四周绕了一圈,时间不大就装了满满一竹篮的清水。清水在竹篮中晃动,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有游客招呼同伴:“快看快看,有和尚在变戏法!”还有人自作聪明解释道:“那个竹篮肯定有门道,下面垫了一层透明薄膜。”
法澄提着一篮清水走到黄衣和尚面前,笑着将篮子递给了他。黄衣和尚已经看地愣住了,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竹篮。竹篮一到他的手中,哗的一下水流一地,把他的鞋 裤都打得透湿。这时就听法澄发出与他刚才一模一样地感慨:“竹篮打水一场空啊!”连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围观者包括我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法澄顺手将竹篮抛在黄衣和尚的脚下,双手合什道:“老僧要走啦,这竹篮就留个纪念吧。”说完从僧衣袍袖中取出一块布披在身上,看样子那应该是一件袈裟却又不像是袈裟,因为和我们平常所见的袈裟不同。
袈裟又称百衲衣,据说是用民间施舍地碎布补缀而成,也就是说一件袈裟全是补丁拼起来的!然而我们现在看见的袈裟不是这样的,红色或锗色的底料,大多用金黄 色的方块条纹装饰,展开了看就像一面砖墙。但法澄身上披的是真正的百衲衣,每一片都不算太规则,大大小小缝补在一起,看颜色也是深浅新旧不一。
奇怪的是,法澄披上这件袈裟,神色就变得庄严而慈祥,连笑容也变得高深。更奇怪地感觉是这个人就在眼前,却又不像在眼前。法澄披上袈裟转身而去,头也没回走出塔林。没有人注意到丹紫成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法澄大师,诛心锁怎么解?”
“篾竹笼,网眼空,痴儿提水在当中。他笑我,怎知篮水空不空?诛心锁,不得脱,轮回如枷从何落。我问他,哪个心儿须解脱?……”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3回 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下)
章节字数:5581 更新时间:07-09-11 13:11
如同儿歌一般的唱偈声远远传来,法澄已经飘然而去,只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游客与和尚。他走了,把木棉袈裟披在身上也带走了。丹紫成自言自语小声道:“诛心锁到底怎么解?”
我拍着他的肩笑道:“你还没听明白吗?”
丹紫成挠着后脑勺:“有一点点明白了,还得再好好想想……师父,法澄大师刚才好像违反了修行戒律,他当众用了神通!”
“也许吧,可是能怎样罚他呢?罚他当众变戏法不卖票?”
紫成也笑了:“我也明白三大戒了,持戒是为了不祸乱红尘,说的不是法澄……如果我是东昆仑盟主,就罚法澄大师赔那和尚一条裤子,算是够重了吧?”
我点头道:“嗯,可以了!法澄对我有点化之恩,就让我替他受罚吧。一条裤子多少钱?我们再回一趟少林寺,把钱放到功德箱里。”
……
“紫英,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这是我在梅花圣镜问紫英的话,我已从少林寺回来,丹紫成去了听涛山庄。
紫英张着嘴道:“这是千年妖丹玄牝珠。老天,你杀的那个妖怪如此厉害!”
“确实有些手段,千年修行也不容易,如果不是罪无可恕我也不想杀他……这玄牝珠有用吗?”
紫英:“有用吗?当然有用!你可别忘了千年灵血也是可以做九转紫金丹药引的,更何况这玄牝珠?”
“拿去炼药?”
紫英摇头:“这本就是炼化千年之物,不必再炼了。其实妖物得到它最有用,对于妖物修行来说,简直就相当于一个人得到九转紫金丹。”
“哦?那就给你吧。算我献宝!”
紫英瞪了我一眼,佯嗔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在我听闻化形篇又服用九转紫金丹之前,你拿这个东西来对我可大有用处。现在嘛,不太合适了!”
“那怎么办?”
紫英:“你再想一想,你地弟子中谁的修行最为艰难?”
“阿游!他是个蛇妖,又没有你或者果果这么好的福气。我能指点他的地方又不多。”
紫英:“现在他的福缘到了,这玄牝珠最适合他不过。不过需要他用几年时间炼化成自己的五步蛇丹,如此可以大涨修行。”
“这些我不太懂,只有你来指点他了。”
紫英笑了:“幸亏你身边有我这个妖女,否则你这个师父可太没面子了。恐怕还要过得一年半载才能教给阿游,先放我这里吧……你派紫成去了听涛山庄,是不是有撮合地意思?轩辕派和我们三梦宗看来都要和听涛山庄结亲家了。”
“我只是随他自己的缘法,成不成不可勉强。”
紫英:“紫成很有些像他师祖风君子,有时候看见你和紫成在一起,就想起了当年风君子和你。有师徒倒转的感觉。”
“先不说紫成了,倒有一件喜事真要筹备的,容成与泽仁的十年之期若满,三梦宗与正一门就先成了亲家。我要替容成到和曦真人那里向泽仁提亲,你说和曦真人会不会答应?”
紫英:“当然会答应。和曦又不知道容成是百合。”
“就算和曦真人知道了,他也一样会答应的。”
紫英:“你是不是已经告诉泽仁,容成就是百合?”
“是的,泽仁对你说了吗?”
紫英:“那倒没有,但我能看出来泽仁早就认出她了。”
“我们开个玩笑。替容成到正一门提亲,泽仁肯定会答应。但容成还不清楚泽仁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听说之后会怎么样?”
紫英:“她会既伤心又生气的!”
“那好。到时候就气一气她。她那‘自毁容颜、十年不见’之约确实有些过分,而且她对泽仁也一直很出格,教训教训她也好!”
紫英:“你也学会开这种玩笑了?就这么办试试,等容成责难泽仁的时候再点破。”
我在梅花圣镜丹房中与紫英正说着话,门外有弟子禀告──九林禅院方丈法源求见。我刚在少林寺见到法澄披着木棉袈裟离去,这一回头法源就找上门了。他来了当然不能不见,赶紧吩咐弟子在正厅接待。
法源永远都是那么一副宝相庄严地神态,而这次他找我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他是来借钱的!和尚找槛外人借钱。就是化缘的意思,就算他不化缘只是借,我也不能让他还。我只是好奇这位法源大师怎么会老远跑到梅花山找我这个盟主借钱?
法源大师也不隐瞒,对我说了一件奇事,事情居然是他师弟法澄惹出来的,法澄大师从少林寺拐跑了一个小光头。法澄离开少林寺时在山脚下碰见寺中地一个小沙弥,小沙弥见他披着袈裟唱偈而来,就跟着法澄一起走了。
这个小光头也不能算是和尚,因为还未正式剃度出家,他是父母送到少林寺来习武的,在少林寺中的法号叫沙根。沙根父母就住在登封乡下,有个亲戚在少林寺是和 尚中的小头目,就托关系把沙根送进了少林寺。乡下朴实人的想法是──念大学恐怕供不起,在少林寺学点功夫将来还能混口饭吃,弄不好还能当个电影名星什么 地。
沙根进了少林寺,恰好那时候法澄也进少林寺挂单,他和老和尚就混熟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见投缘。法澄走了,山下遇到沙根,沙根二话不说牵着袈裟角跟着法澄也走了。法澄倒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带着沙根回到了九林禅院。
这老和尚做事也太不讲究,居然把少林寺里面的小学徒给拐跑了,连个招呼都没打。这下有麻烦了,那孩子地父母听说沙根被法澄带走了。又打听到法澄是九林禅院 来的和尚,直接找到了九林禅院。照说把孩子还人家也就没事了?可那沙根一到九林禅院就不想走了,一定要留在这里不想再回少林寺。
孩子的父母不干了,要告老和尚法澄拐骗,扬言要找警察报案。如果说法澄不懂世事,他的大师兄法海也在寺中应该出面处置。可法海见了那孩子一面只说了一句:“留下!”这可为难了方丈法源,好端端一位禅门大师出面和孩子的父母“谈判”──如何能让沙根留在九林禅院?
沙根的父母一见孩子执意如此,就开始讨价还价起来。他们这个儿子将来在少林寺有出息是要挣钱养老用地,现在在九林禅院当小和尚将来就没指望。法源解释空门 出入自由,如果将来沙根不愿意留在九林禅院尽可以自行离去。可孩子的父母却提了另一个要求:一次拿二十万养老补偿费,就同意沙根在九林禅院出家。
一方面这孩子一定要来九林禅院,另一方面法海与法澄都要留他,法源也没有办法。虽说宗教信仰自由,但佛教协会内部还是有规定的,出家剃度应该有直属亲戚地 签字同意。尤其像沙根这样未满十八岁的少年需要父母的签字同意。这么做既符合世俗孝道也符合佛法精神,法源也无话可说。只有一点困难,法源拿不出这么多钱 来!而且也不可能从寺院里拿这笔钱“买”下这个孩子。
法源去找张先生,可张先生有事不在芜城,孩子的父母等着答复。法源一着急就跑到梅花山来找紫英了,恰恰碰见我也在。我听完之后笑道:“难得法源大师向我伸手化缘,二十万就算我捐献给九林禅院的香火钱,请大师不要嫌少。”
法源摇头:“石盟主,这钱不能捐给九林禅院。香火钱不可做此用处,直接给沙根那孩子的父母。”
我拍了拍脑门道:“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有一个疑问。孩子跟着法澄走我不意外,但法海大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不惜让你出面和他的父母讨价还价。空门虽来去自由,但世间牵挂未消,向父母出钱留人,不应是法海这等高僧做出地事情。”
法源叹息一声:“我本来也不太明白,后来看见那孩子就知道了。”
“哦?这孩子有什么特别吗?”
法源:“不可说,也不必说。等石盟主有机会见到那孩子,也许就知道了。”
这时坐在一旁的紫英说话了:“法源大师佛法精深,修行勇猛精进。小女子一直十分佩服。不过说到这世间的通财人情的交道,大师并不如他人。这样吧,大师自回九林禅院,我派芜城知味楼的陈雁带着钱去找那孩子地父母,总之事情让她给你办妥,不必九林禅院操心。”
法源起身行礼,紫英与我也慌忙还礼,只听他道:“我有如来法,他认孔方兄。让二位见笑了,多谢,告辞!”
法源走后,紫英叹道:“九林禅院法海、法源、法澄三位高僧修行各异,却都深不可测,如今只得这么一个宝贝传人,这孩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最有意思的是法澄大师,世间都是拐卖,到他手里怎么就成了拐买?”
……
和尚出面谈的罗里罗嗦,沙根的父母根本就不理会什么佛缘,陈雁一出面半个小时就搞定了。沙根从此留在了九林禅院,随三位大师修行。
我与紫英已经在商量何时上正一门提亲,修行界另外一对新人的婚帖却先到了。
海天谷现任掌门人于苍梧与逍遥派护法叶知秋结为道侣,在人世间也结为夫妻。修行人结为道侣和人世间地夫妻结婚有那么一点区别,不过也有许多人既是修行道侣也是人世夫妻,比如轩辕派的丹霞夫妇。也有修行人在世间婚配却并非修行道侣,比如我和柳菲儿。
既然是结婚,就要摆酒席,他们决定在淝水摆婚宴,地点当然就选在了知味楼。既然办一起婚宴就不在乎多办一次,第一次是请世俗间普通地亲戚朋友。第二次是专 门请各派修行道友。如今三梦宗道场虽然已经立在梅花圣镜,但淝水知味楼仍然是东昆仑盟主集合各派地联络之地,而赫赫有名的东昆仑法会也一直就在逍遥派道场 举行。因此三山五岳的修行人前来祝贺的人不少。
于苍梧和叶知秋请我去做主婚人,我也没有推辞,提前几天赶到了淝水。于苍梧的师父,海天谷地太上掌门谭三玄也提前赶来了。特意到知味楼来见我。谭三玄还是 老样子,不过这一次是来给徒弟办喜事的,换了一身体面的新衣服,手里也没再拿卖唱用的家伙事。他在君子居中见到我,首先躬身施了一个大礼:“谭三玄给石盟 主见礼,也是向石盟主请罪来了!”
我赶紧伸手扶起他:“师兄比我年长,不必行此大礼!你怎么还说出请罪地话来,请问你何罪之有?”
谭三玄:“付接当年是我所救,我却没有能阻止他为恶。当我身处险境之时,将海天谷掌门令牌交给了石盟主。祸水东引以保已身。石盟主是个明白人,不会看不透谭三玄的用意,事后却没有半点责怨之词。三玄实在惭愧!”
谭三玄话的说得很明白,想当初如果我不带走海天令牌同时一路将付接追出大漠,身受重伤的谭三玄恐怕就没命了。他将海天令牌给我并求我暂摄海天谷掌门之位。 为公义也有私心,到底是为公为私很难说清楚。至少我带着海天令牌追着付接走了,也把他身边的大麻烦也都吸引走了,这海天谷一代掌门心机也是不简单的。这种 事情心照不宣,我也没有怪他地意思。谭三玄今天把话说破了。看来确实是诚心来道歉和致谢的。
……
谭三玄在修行界的地位不高,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徒弟于苍梧或者付接之事,海天谷如今恐怕仍然默默无闻。一方面海天谷远处偏僻的大漠。另一方面曾经传承凋零,到谭三玄这一代只剩了这么一个人。然而紫英对谭三玄地评价却不低。
事后,有一天紫英问我:“假如世间没有你石野,这东昆仑新一代的领袖人物应该是谁?守正真人等前辈又能选择谁去栽培?”
我答道:“风君子与七叶都是不世之才,这两个人的是是非非都不必说了,再说风君子也不是晚辈。若说除我之外,天下修行人年轻一代的晚辈弟子当中,首推海天谷于苍梧与正一门泽仁。这两个人假以时日,都是领袖人才。”
紫英:“泽仁的性情资质。都是上上之选,然而却不显山露水,这是千年高门大派地风范。如果说泽仁与你相比,他缺了点什么?”
“泽仁自幼在正一三山一片祥和中长大,俗世中的经历不多,所受的磨难也少,沉稳宽厚有余而杀伐果决不足。”
紫英:“这就是师父考验弟子地两难之处。想把他放到人世间去历劫又怕他出危险,闭门修行又难有大成就。还是谭三玄想得开,直接把于苍梧派到人世间去苦行。这个谭三玄确实是个人物。”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还真不容易,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夸奖他吧?”
紫英:“当然不是,他也等于成就了你。当初在高昌古城,第一次见面就敢把海天令牌给你这个外人,眼光之准确、行事之果断、心机之深远都让人不得不佩服,放眼天下也不多见!”
“你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这些?”
紫英:“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正一门未来的掌门人。”
“谁?”
紫英:“如今天下之势,东昆仑以你为首大局已定,将来两昆仑以你为首也很有可能。如果三梦宗与正一门联姻,泽仁娶了梅花山大弟子容成,你觉得守正真人会将掌门之位传于他人吗?只要泽仁不犯大过,将来就会继承正一门大位。”
“不是还有和锋与和曦两位真人,然后才能轮到泽仁。”
紫英:“有朝一日等泽仁气候已成,直接传位也不是不可能。和曦、和锋都成护法前辈,也未尝不可。”
“照你这么说,容成和泽仁倒成了世俗中的政治婚姻了?”
紫英:“就算我们知道不是,可外人看来也确实如此……在叶知秋与于苍梧的婚宴上,和锋真人的大弟子泽东,就曾向我询问过容成可有知心道侣?我听他的话就有攀亲的意思。”
“泽东会有这个想法?你是怎么说的?”
紫英:“我告诉泽东,男女私情长辈不便过问,他想问就直接去问容成好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紫英:“这也很正常啊,容成本来就招人喜欢,况且泽东也不知道她就是百合。更有可能,泽东就是想攀上三梦宗,有将来执掌正一门之心。”
“我听出来了,同门争位,你是担心泽仁?”
紫英反问:“你不担心吗?”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4回 虬枝形神定,古树抱松亭(上)
章节字数:5384 更新时间:07-09-26 10:42
泽仁看上去脾气谦和,但行事从不含糊,尤其是关键处明白的很,这一点连和曦真人都小看他了,倒是守正真人看得更清楚。我笑着对紫英道:“我不担心,正一门 的掌门真是那么好做的吗?争不争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我问你,假如是风君子或七叶那种人,你会替他们担心吗?”
紫英:“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别说争,同门之中恐怕连这个念头都不会有,不服不行。”
“所以万事在于人,泽仁如果这种事情都搞不定,就别说是什么领袖人才了,你也太小看泽仁了!……不过他娶容成,还真是娶对了人,这一点和曦真人就没有你看得透。”
紫英笑道:“百合是在坏人堆里长大的,泽仁不知道的那些险恶,百合却清楚的很。这一对夫妻真是绝配!”
“百合与泽仁的十年之约还有三年才满,我看不要等那么长时间了,我下个月就去正一门提亲,先把婚事定下来再说,大不了三年后再成亲就是了。”
紫英看着我:“你不是不担心泽仁吗?怎么现在又着急了?”
“我是怕夜长梦多。”
紫英:“你居然说出夜长梦多这种话来,别忘了你是天下第三梦中高手……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把容成叫来吧。”
命人将容成唤来。她在座前施礼:“师父找容成何事?”
“容成你坐,我有话想跟你说。”
容成:“请问有何吩咐?”
紫英:“你师父打算今年就到正一门去替你提亲,如果那边答应了,你和泽仁地婚事就先定下来,三年之后再成亲就是了……你有没有意见?”
容成:“弟子没有意见,既然师父已经决定。只是。只是,只是师父上门的时候怎么说?”
我笑了:“就说替我的弟子容成提亲,要与和曦真人门下的弟子泽仁结为道侣。你是希望泽仁答应呢还是希望泽仁拒绝呢?”
容成神色有些着急,忍不住站起身来道:“师父怎么能这样说?”
紫英一挥手:“容成你急什么,坐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泽仁会怎么回答吗?”
容成眨了眨眼睛:“我还真想知道!但如果他同意了怎么办?”
“同意了你就嫁给他呗,求仁得仁又何怨?”
容成:“可是,可是……”
我咳嗽一声道:“你就不要可是了,同不同意我去提亲?”
容成低头道:“弟子没有意见。”
……
2000年6月,也就是于苍梧大婚后一个月,我去正一三山拜访。守正真人闭关未出。和锋、和曦、和光三位真人都出面了,各人门下重要的弟子也都在下方陪坐。聊了修行界的一些事务,我站起身来向和曦真人拱手道:“和曦师兄,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私事与你商量。”
和曦也赶紧起身:“话说地好好的。小师弟怎么突然站起来行礼?”
“这一礼不可不行,我是来提亲的,如果事情成了,你我就成亲家了。”
众人齐声问道:“提亲,给谁提亲?”
“给我的门下弟子梅容成。也是三梦宗梅花山一派的传承大弟子。我想为她请求,与和曦师兄门下弟子泽仁结为道侣,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厅中众人一阵私语。纷纷看向泽仁,倒把泽仁弄了个大红脸。泽东、泽平、泽名等人神色甚是复杂,有羡慕,有嫉妒,有高兴等等。和曦真人却愣住了,他能想到我 来提亲,却想不到我是为容成提亲,因为他还不知道容成就是百合。他愣了片刻看着我答道:“这是好事啊!不过我也不能替泽仁说了算,这事需要问泽仁自己…… 泽仁。石盟主上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泽仁走到座前躬身施礼:“多谢石盟主与师父成全。”
泽仁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和曦看着泽仁眼神中有些疑问,随即露出了释然的表情,笑道:“既然是你情我愿,也是我正一门与三梦宗的美事。”看来和曦真人猜到了什么。
这时我也笑了:“修行人就不讲究那些俗套了,这门亲事就定下来吧。容成在梅花山修行未足,我看正式成亲定在三年以后,泽仁你有没有意见?”
泽仁:“没有意见!”
修行人做事倒也干脆,既然两厢情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正一门弟子不管心中怎么想,此时也纷纷上前祝贺。和字辈三位真人也很高兴,当晚还留我在正 一门好好喝了一顿,算是双方结亲的庆祝。席间和曦真人与我商定,下个月他就带泽仁去梅花山拜访,等于是下聘的意思了。
……
“小师弟,韩道友,容成就是百合?而泽仁早已知道,对不对?”
这是在梅花圣境地内堂中,和曦真人对我与紫英说的话。时间距我到正一三山提亲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和曦带着泽仁来拜山。容成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郁郁不欢,可 又找不到人说,可算把泽仁等来了。他们来后,我与紫英将和曦真人请进内堂,却让容成代表三梦宗接待泽仁──有什么话两人自己说吧。
听见和曦的问话,紫英笑着反问:“师兄是猜到的还是看破的?”
和曦:“是猜到地。提亲之时泽仁想都没想就上前答谢,就象心中早已准备如此。我地弟子脾气我清楚。当时就想到了!……当年那自毁容颜、十年不见之约,实在让贫道有些无地自容。没想到二位有如此巧妙的手段,最终善解善结,谢谢了!”
我摆手道:“师兄不必夸我,这些其实都是紫英的安排。”
紫英:“是吗?我不过是让百合换了容颜而已。她的修行都是你指点地,如今已然有大家之风。三梦宗的很多事情都不需要我出面了。”
我们正在说话,门外突然跑来一人,一边跑一边喊:“师父不好了,容成和泽仁师兄要动手。”
我喝道:“紫成,好歹你也是三梦宗大师兄,稳重一点好不好?整个梅花圣境就听你大呼小叫!和曦前辈在此,还不过来见礼?”
丹紫成赶紧站定,规规矩矩给和曦真人施礼。和曦抬手虚扶,问他道:“泽仁与容成怎么了?难道他有什么开罪之处吗?引怒了容成姑娘?”
丹紫成:“不是不是,泽仁师兄一点都没有失礼。从头到尾都在呵呵笑,他越笑容成师妹就越生气。后来,后来容成师妹就祭出缠魂烦恼丝出手了!你们不去看一眼吗?”
我开口道:“不必去,真要斗法,容成哪里是泽仁地对手。”
丹紫成:“可泽仁师兄地样子根本就不会还手。”
和曦真人:“那也无妨。容成不会真的伤他。”
丹紫成看着我们无动于衷的样子,神情有些郁闷,暴了这么大一个八卦却无人理会。紫英笑着问他:“容成与泽仁说话,而且还动手了,肯定不能当着众人之面。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丹紫成一时语塞。看了和曦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说。这小子居然也知道害臊,我轻喝道:“和曦真人不是外人,你那点破事就说了吧──你是怎么偷听人家的私房话的?”
丹紫成低头道:“我看见容成师妹板着脸往山庄外面走。泽仁师兄在她身边,我就猜到他们要去外面的梅花谷……我从后门出去,先到谷中一棵大树上藏好,他们一会果然来了。”
梅花谷中,丹紫成听见容成和百合的一段谈话──
泽仁:“容成师妹,你既有话要问我,又为何一言不发?”
容成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转身面如寒霜:“泽仁!是你答应了我师父的提亲?”
泽仁:“当然,你既已知道又何必问我?”
容成一跺脚:“你怎么能答应呢?”
泽仁:“既然我心里愿意。为什么不能答应?难道石盟主提亲不符你地心意?若如此,在下不会勉强。”
容成张了张嘴半天没说话,终于道:“你真的想娶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泽仁看着容成眼角眉梢都是笑:“我曾对你说过──,心口相对,知行合一,应为便是愿为。又怎么会忘记?当然是真的想娶你!”
容成愣住了,她确实听泽仁说过这句话,在正一三山会上。不过那时她还是百合而不是容成,那么……容成的脸突然就红了,但眼睛还是瞪的大大地:“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泽仁低头道:“初到淝水知味楼不久,石盟主就告诉我了。”
容成:“原来是师父!……你为什么?……”
泽仁:“小师叔怜我之情,又不想毁你之约,故此不让我点破。今日是姑娘你自己说破的。”
话说到这里,容成突然娇叱一声,缠魂烦恼丝从袖中飞出,当空画了一个大圈。树上的丹紫成吃了一惊,一片邪樱迷雾阵自长丝中散出将容成和泽仁的身形笼罩在当 中看不见了。还没等丹紫成反应过来,雾阵中突然飞出一物,正插在丹紫成身边地树干上,是泽仁的法器金乌玄木剑。树干一颤,恰好将惊讶中猝不及防的丹紫成晃 了下来,掉到地上摔了个屁墩。
邪樱雾阵已经布成,而泽仁地法器居然飞了出来,那就是不准备还手了。丹紫成知道在外面没办法劝他们住手。而凭他地修为还破不了雾阵,只好拍了拍屁股赶来报信了。
我听完了忍住笑,板着脸道:“紫成,就你那两把刷子还想在树上偷听?泽仁早就发现你了,给你留点面子一直没有喝破而已!当人家真正有话要说的时候,还是把 你赶走了……你这样算什么修行人?去当狗崽队得了。就好遇事生非!……我罚你在静思堂闭关十日,不许动也不许睁眼开口!”
和曦赶紧劝道:“紫成年纪还小,行事难免顽皮,有些人情之事他还不懂,此回也是为了关心同门。小师弟不可责罚太重,否则我这个做客的反倒不好意思了。”
紫英:“和曦真人您是不太清楚情况,对别人可以罚的轻一些,对紫成这孩子的管束不得不严。他是三梦宗大弟子,别人包括容成都不好管束他,他更应该给其他弟子做个样子……不过既然和曦真人开口。宗主,你就多少网开一面吧?”
我点了点头:“既然和曦真人求情,就从轻处置。紫成,你不必去静思堂了,不是喜欢爬树吗?为师就罚你在那棵树上十天不许下来。也不许他人接近梅花谷,你就一个人老老实实在树上呆个够吧。”
丹紫成苦着脸问道:“师父,来真的吗?”
“师命有你这么问地吗?”
丹紫成:“什么时候?现在吗?……泽仁师兄他们还在梅花谷中。”
“今日梅花圣境中有客人,等你和曦师伯走了之后再说。”
和曦见我如此处置丹紫成,想了想说道:“小师弟处罚弟子。不用等我走后,我还想在这梅花圣境多留几天……这样吧,紫成。明日我送你去梅花谷中,看着你上树。我教你一套心法口诀,这十*****可在树上修行。”
竟然有这种好事,我问道:“师兄要指点小徒那门妙法?只怕他修为尚浅不能领悟。”
和曦笑道:“一定可以的,这孩子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说来惭愧,我幼时也有些顽劣,师尊守正也曾罚我在承枢峰松抱亭旁地古松上一月不许落地。这套收摄心猿、安稳形神的法门就是师尊那时传授的,否则我真的无法在树上呆那么长时间。”
紫成一听已经忘了自己是要受罚,也好奇的问道:“难道和曦师伯小时候也……”随即觉得得这么说不妥。改口道:“在树上很难呆吗?”
和曦真人:“你我又不是猴?爬树玩耍可以,连日停留就不好玩了!想那枝叶之间,立足处难以坐卧,四面松针刺人。无法端正肢体身形,又不敢眠休落地,纵然是 修行入门弟子,也是心志大考验。梅花谷中梅树,虽无松针刺人,但枝桠虬结更难安住!所以我才想到将这套法门传你,你在树上习成之后,可悟随遇安住形神之 道。”
丹紫成:“那师伯你教过泽仁吗?”
和曦真人摇头:“没有,他和你不一样,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承枢峰松抱亭旁的古松?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次看见百合,就是她在那上面偷听我与和曦真人的谈话。想不到和曦真人和那古松还有这一段故事,我不禁会心 一笑,想起了风君子当年“罚”我几个月不许吃饭。那边丹紫成反应十分乖巧,已经抱拳跪地行了个大礼,口中谢道:“多谢师伯提点!”
和曦站起身将他拉起:“不必行此大礼,这是你地机缘巧合……泽仁与容成这两孩子,也该闹够了吧?还不来向长辈见礼?”
紫英笑道:“和曦真人不必着急,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就快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就听见容成禀告:“师父,弟子与正一门泽仁师兄前来见礼。”
“快进来吧,都等你们半天了。”
容成进门的时候眼圈还是红的,显然刚刚哭过,而泽仁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看容成此刻的表情,脸色微红带着几分羞怯,但神色却暗藏着欢喜。
……
容成与泽仁地亲事定在2003年的秋天,三年光阴过得很快,转眼已经到了2003年夏。用不着太多的筹备,修行人结道侣仪式很简单,也不用象世俗婚姻那样 去登记领证。由于他们各自在三梦宗与正一门的身份,这也成了天下修行人关注的一件大事,仪式还是要举行地。容成与泽仁都是世外之人,俗世间没有什么亲友, 也不必在知味楼摆宴,这个仪式选定在正一三山举行。据说很久不问事的守正真人要亲自出面,做现场的见证人。
天下修行人多有议论,大多集中在泽仁身上。想当初梅野石被推为东昆仑盟主,很明显是守正真人与正一门在背后大力支持,忘情公子恐怕也起到不小地作用。茫砀 山一战后,我的东昆仑盟主地位已经稳固,无人再有疑义。但有好事之徒又在猜测我与东昆仑第一大派正一门的关系,未来将如何处理?现在容成与泽仁结为道侣, 三梦宗与正一门算是亲家了,而且守正真人要亲自见证,大家又猜测泽仁将是正一门未来的接掌人。不得不说,无聊的智者很多。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4回 虬枝形神定,古树抱松亭(下)
章节字数:5276 更新时间:07-09-27 13:55
这个夏天我一直留在芜城,因为菲儿又怀孕了,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名义上我不是独生子女,因此这第二胎是超生,只有找人交“赞助”拿指标,这点事我还是能办的。而我妹妹前年就已经结婚了,嫁了芜城第一医院的一位小儿科医生。
我妹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谈对象的时候眼光有点高,因为追求她的人很多,她毕竟是芜城成功企业家石野的妹妹。当初挑来挑去,候选对象中甚至包括芜城市长 的秘书,她还真有点花眼。连我父母都跟着凑热闹,有一次竟然问我风君子结婚没有?听他们的意思风君子以前经常到我们家来玩,给他们留的印像很不错,和我妹 妹相处的也很好,如果有可能让我给牵牵线。我吓了一跳,赶紧摇头坚决的回绝了这个提议。不过后来还行,我妹夫这个人很不错,对我妹妹也很好。平常人家的日 子,其实也就是这么过的。
我不住在石柱村,妹妹大学毕业之后也住在城里,可我父母却始终不愿离开石柱村,也许他们是在乡下待惯了。言成出生之后,他们经常进城,也经常在我家里住一 段时间,但始终没有把自己家搬过来。父母在乡下也不是没事,和金爷爷一起承包了十里山林果园,全部种上了黄金枣。
我父母也是快六十的人了,虽然身体很硬朗可换一种情况我也不敢让他们这么累。但和金爷爷一起我就放心了。果园地景色很美,尤其是一到秋天,十里黄金枣挂 枝,满园飘香让人留连。果园虽然大,但也不担心别人来偷,因为看园子的狗名叫大乖。大乖到石柱村已经十几年了。如果按照狗的年龄算高寿了,不过大乖还是和 刚来时一样几乎没什么变化,因为它其实是一只灵獒。
和守正真人一起种枣,昭亭山上又有山神柳依依庇佑,他们爱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吧,只要自己开心就行。每年秋天我们一家人包括柳菲儿的父母都要去“十里黄金 苑”摘枣赏秋。我发现大乖和言成特别亲密。记得言成刚刚蹒跚学步的时候,就在枣园里乱跑,大乖寸步不离的跟着如果言成脚下一滑要摔倒,大乖会及时叼住他衣 服上地背带把他扶正。如果言成跑累了,就爬到大乖毛茸茸的背上休息。
这年夏天菲儿怀孕。双方父母听说都很高兴。这天金爷爷捎信来让言成在上小学之前到石柱村住一个夏天。菲儿有些舍不得,我笑着劝她:“就让言成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石柱村就在昭亭山下,柳依依可是昭亭山神……调皮小子不在家。我也好专心照顾你。”
菲儿:“我倒不是担心,其实我也知道金爷爷和你一样不是普通人。”
“岂止如此,他太不普通了!……今年特意把言成叫去那么长时间,肯定有什么想法。言成跟着他只会有好处。”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当年金爷爷暗中替我易经洗髓。
菲儿:“不说言成了,说说我肚子里这个孩子吧。这个孩子应该姓石。希望是个男孩。”
“不论是男孩女孩,都姓石。如果是个女孩,大不了等将来像你一样。招个上门夫婿。”
菲儿给了我一拳:“瞧你说的?你是上门女婿吗?”
“不是上门女婿,是门下男生,当年我可是你的学生!”
结婚这些年,有些习惯菲儿改不了,我一提这个话题她就会脸红。现在她的脸又红了,我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正在此时我突然神念一动,有所感应,我隐约感应到九连山中有什么事情发生。
菲儿见我脸色突然变的严肃了,关切的问:“怎么了?一看你这个表情就知道有事了。有什么事你就去办吧。你妹妹一会过来,你不用担心我。”
九连山中确实出了点事,确切的地点在留陵山,惹事地是我那个调皮的大徒弟丹紫成和九林禅院的小和尚沙根。丹紫成今年二十了,在世俗中在念大学,也是个帅气 的大小伙子。放暑假不回黄山却跑到芜城来了,丹霞夫妇也愿意让他到这修行界的根本道场来。丹紫成到芜城自然免不了到九林禅院去找法澄,就这么认识了沙根。 沙根与紫成很投缘,年纪也比他小了四、五岁,一天到晚跟着丹紫成到处乱跑,那三位高僧也不管。
一来紫成也长大了,二来我最近事情比较多,所以也没有盯着他。我只是告诫他芜城什么地方都可以去看看,但不要去留陵山,那个地方和别地地方不一样。留陵山 确实是九连山中最特别的一处,它是千年以前无数修行高人的埋骨所在,当年化名王逍的周春在留陵山暗算风君子,差点把自己给陷进去。
我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丹紫成却动了心思,哪也不去天天往留陵山跑,就想看看师父为什么特意提到这个地方?不是他一个人,沙根也天天跟着他跑到留陵 山上玩。留陵山这个地方很怪,就算以我的修为也是神识难及感应十分微弱,山上发生地事情我也不是十分了解。后来我才知道这两小子为什么天天去,因为他们在 山里拣到一孩子!
这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娃,光着脚丫全身只穿着一件大红肚兜,张嘴咿咿呀呀还不会说话,但已经能满山乱跑。丹紫成是什么人?他毕竟是三梦宗大弟子,同时也是 丹霞夫妇的独生子,从小是在各种灵丹妙药中泡大,眼力还是有地。他一眼就认出这孩子不是人,而是草参之精,也就是民间传说中人参娃娃。他认出来就对沙根说 了。沙根也很好奇。
这娃娃还不会说话,说明她没见过生人,同时也气候未成。沙根对紫成说:“娃娃在山上乱跑,碰到坏人怎么办?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紫成摇头:“气候未成,离不了地气,她出不了留陵山。”
沙根眨了眨眼睛摸着光头道:“怪可怜地。连话都不会说,还不能到山外面去……你不是懂修行吗?可以教她呀!”
紫成:“那也得她听得懂啊,她现在不会说话怎么教?”
沙根:“那不如这样,我们天天到留陵山教她说话怎么样?等她会说话了,再叫师父们来看看。”
于是这两小子就天天跑到留陵山找娃娃,这娃娃颇有灵性,似乎知道这两人没有恶意,也不回避他们。他们天天跑来教娃娃说话,又没有教人说话的经验,一般小孩说话是从爸爸妈妈开始学起。沙根倒好。开口就教娃娃背诵《华严经》,也不管面前是人参娃娃而不是龙树菩萨。
丹霞生一看小和尚天天背《华严经》,也不能让人看扁了,于是教娃娃《庄子》。庄子文章就算是当代大学毕业生也未必能够读通,何况是一个未成气候的草参精?他们不教娃娃说话倒好。娃娃本来还会咿咿呀呀比划两句,他两个一教,娃娃只会眼珠乱转了。
如果娃娃完全听不懂反倒好了,可这个娃娃是九连山地脉灵气孕育而生,曾遇仙人血滋润而感应成灵。她还是能隐约明白一点意思的。沙根与丹紫成教她的经文,在 她纯清的神识中造成了极大地困扰。草木之精气候未足之时,向来都是自悟自修的。现在这两小子传了两家法门完全不同地经文。算是害了这个娃娃一回。丹紫成与 沙根却还不知道。
一个多月下来,娃娃没有学会说话,反倒被折腾病了。可怜娃娃心里难受说不出来,这两小子一开始也未查觉,后来才渐渐发现不对了。娃娃的神色越来越疲惫,本 来红扑扑的小脸变得一天比一天枯黄。丹紫成查觉到可能出问题,他想到也许是娃娃的原身受损,可在这么大一座留陵山中又找不到娃娃的原身。沙根也开始担心 了,与紫成商量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找师父了!沙根要去找法澄。紫成首先想到来找我,后来他眼珠一转想起了小师妹果果。果果也是草木之精,一定知道怎么帮娃娃,而且她和阿游现正 在昭亭山神木林中随柳依依修行。这天他们在留陵山正在商量,丹紫成抱着气息微弱神色憔悴的娃娃对沙根说:“你先看着娃娃,别让她跑不见了,我去昭亭山找我 的师妹来,她一定能有办法。”
沙根正要接过娃娃,陡然听见身后山坡上有人冷冷说道:“这不是三梦宗的丹紫成吗?你到底将这个小女娃怎样了?”
两人回头一看,山坡上站了一名青衣道士,手提一把三尺青锋剑。紫成认识他,是正一门和锋真人地大弟子泽东。紫成看见泽东赶紧抱拳道:“泽东师兄,这个娃娃病了,我正在和沙根师弟商量找人来救她。”
泽东已经走下山坡来到近前,看见紫成怀中的娃娃神色就是一变,倒退一步喝道:“丹紫成,你也是名门之后,石盟主的坐下大弟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丹紫成:“我什么都没做,真是她自己病了,不信你问沙根。”
泽东:“我看你们俩是一丘之貉,共同在此做孽!”
沙根傻傻的问:“泽东师兄你在说什么呀?”
泽东:“这小女娃骨胳特异,生来纯阴之体。如今却神气衰弱,有精元耗竭之相,肯定是修行人干的!你们还是不是人?连这么大地小女娃都不放过,居然如此残害!”
这泽东的眼力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他看出娃娃与众不同,也看出了娃娃身有内损,却没看出她是什么东西?想当然的将紫成与沙根说的如此不堪。沙根没听懂, 紫成却听明白了,这泽东说话可太难听了!他立刻就火了。指着泽东地鼻子道:“泽东,我尊敬你比我年长,也尊敬令师和锋真人,所以我叫你一声师兄。可你为什 么不问情由就口吐污言秽语?就算是素不相识之人,能这么说话吗?”
泽东:“你我是修行人,什么事一眼洞穿。并非是我不问情由。事实摆在面前,无需你再狡辩,快把孩子交给我,随我去石盟主那里领罪。”
紫成气地直咬牙:“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沙根,你看着娃娃,我去找人来救她。”
泽东:“你休走,先把孩子交出来!”说完伸手就来夺紫成怀中的娃娃,吓得娃娃哇哇大哭。
丹紫成向后连退几步,左手将娃娃抱在怀中。右手一挥衣袖飞出一根长丝直取泽东,他先亮出法器了。紫成的法器就是卷天神丝,我刚刚赐给他不久,他还没有来得 及完全炼化,但已经可以使用。泽东见丹紫成动手。大喝一声:“小贼,你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青峰剑出鞘青光刺破了卷天神丝地网影。
丹紫成修为还不错,刚刚突破了四门十二重楼的还转境界。但那得分跟谁比,泽东是和锋地大弟子,十多年前修为早已突破了金丹大成。远远在丹紫成之上。他手中 剑一发动,四面八方都是霹雳流光,将丹紫成困在当中眼看就要受伤。那边沙根不知和三位高僧怎么学的。似乎还不会与人斗法,只有低头开始念起经文来。他念的 经很奇怪,紫成怀中的娃娃立刻就不哭了,变得安静下来。而那边的泽东一皱眉,似乎听在耳中很不受用。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丝丝的声音,一团灰色的雾气直射下来,将丹紫成和泽东地身形都罩在其中。泽东呼喝一声飞速退后,朝天叫道:“何人用此阴毒手段暗算道爷?”
空中有个女子答道:“你不能怪阿游阴毒。他本就是五步蛇妖!”
再看空中飞来了一条数丈长的斑斓巨蛇,全身都是黄黑相间的三角条纹,头上生出一寸高地红冠,吐出的信子有一尺多长。更特异的是,这条蛇的肋下左右各伸出一支八尺长的肉翅,就像蝙蝠地双翼。这条飞天巨蛇就是阿游原身模样!
一年前紫英将玄牝珠赐给了阿游,让阿游炼化成自己的五步蛇丹,阿游用了一年时间将将有所小成。虽然千年精华并未完全化尽,但蛇妖原身却强大了数倍不止,变 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若论修为果果和阿游远没到达飞天之境,但阿游的原身肋下生翅却是可以飞的。现在阿游化身巨蛇从空中飞来,而果果站在阿游的背上。
阿游飞在空中看见紫成遇险,喷出一口阴寒毒雾不分敌我就攻了过去。丹紫成百毒不侵根本没感觉,他怀里地人参娃娃似乎也不怕,只有泽东吃了一惊。毒雾虽伤不 了泽东,却也把他逼退暂解了紫成的危局。泽东抬头没看见果果,却看见一条恐怖狰狞的飞天巨蛇,当然也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年忘情宫地“仙童”。他惊叫一声:“ 果然是一伙妖孽害人。”
一旁的沙根还喊了一句:“是妖不是孽,你们别动手!”可惜没人听他的。
泽东宝剑飞空直取阿游头上红冠,阿游身形往下一沉,果果露了出来,她一挥衣袖也飞出一道长丝迎上青锋剑。长丝只是闪避抵挡却不正面相斗,阿游飞到低空尾巴 一卷将紫成卷了起来,再向天上一抛接住。现在成了阿游飞在天上,首尾各站着果果和紫成,两根卷天神丝斗空中的一柄青锋飞剑。而阿游绕着泽东四处躲闪飞行, 冷不丁就是一口毒雾偷袭,三个打一个一时之间倒也斗了个相持不下。留陵山这一片地方烟尘乱滚土木横飞,动静可着实不小。
说实话,泽东也不是出于恶意,他确实是误会了。可是这人脾气太躁,行事说话又偏激,没把事情搞明白反而把矛盾闹大了。现在以一敌三被人群殴,一时无法取胜也动了真火,大喝一声道:“我看三梦宗的面子才手下留情,你们不要逼我伤人!”
紫成在空中叫道:“没人逼你,是你自己逼人太甚!”
泽东面露狠色,左手一招青锋剑脱离战阵飞到高空,右手一捏剑决。只见高空之上一道明亮的闪电带着震耳的霹雳声直射阿游的七寸,这闪电流光似乎有灵性,追着阿游的身形而来躲闪不开,果果与紫成地卷天神丝也敌挡不住。
泽东使出了看家绝技神宵天雷,眼看阿游就要受伤,虚空之中又飞出一根百丈长丝。这根长丝比果果和紫成手中的卷天神丝威力可要大多了,也没有攻向金色霹雳, 直接就抽在高空那柄青锋剑上。青锋剑被抽的一阵乱颤,攻向阿游的霹雳金光陡然碎灭,紧接着长丝卷住青锋剑发力往下一击,青锋剑倒转而回从天而降剑柄直击向 泽东的胸前。这一下要是打实了泽东非倒地吐血不可!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5回 灵台长清净,何处惹尘埃
章节字数:10607 更新时间:07-09-27 13:58
虚空中出现的是柳依依的神游无梦丝,她是和果果阿游一起来的,但一直隐身在天上观看。刚才三个孩子不吃亏她就没插手,一看抵挡不住了立刻就出手了。柳依依 的修为如何很难说,但肯定不在泽东之下,若论斗法天下少有人不怕,她出手太诡异了。她也从来不管是不是偷袭,一出手就让泽东无从抵抗,眼看就要受伤。
就在这时对面空中又传来一人的呼喊声:“手下留情!”远处有一道青光飞天而来,人未到法器先到,一柄金乌色的短剑如流星般击在神游无梦丝上。这一剑挡住神 游无梦丝,青锋剑去势也堪堪在泽东的身前停住被他收回。紧接着来人落地站在泽东身前朝天拱手:“柳副宗主,我泽东师兄若有得罪之处,请您当面斥责,还请不 要伤人为先。”这人正是泽仁,他在齐云观中也被留陵山的斗法惊动,赶紧飞天而来。
柳依依在空中现出身形缓缓落地,淡淡道:“我若不出手,他就会伤了阿游,伤势多重我心里清楚,不过想原样还他而已。泽仁,我说的不对吗?”
泽仁:“柳师叔说的对或不对,泽仁也不敢妄言。我也是刚刚赶到,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我泽东师兄虽然性情偏执了一些,但决非为非做歹之徒,如此相斗肯定是有误会。柳师叔,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柳依依:“泽仁。你是个会好好说话地人,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问吧。这里你的事情你看着处理,处理的不好我还是会插手的……紫成,把孩子给我抱吧,这孩子情况很不好啊?果果。你快过来看看她怎么了?”
柳依依不再理会其它的事,专心看娃娃的情况。泽东地青锋剑刚才被神游无梦丝从天抽落,他气血翻滚很长时间现在才缓过来,站在泽仁身后道:“师弟,那个女娃 体质。特异,却被抽耗精元……我路过此地,正看见丹紫成和这个小和尚鬼鬼祟祟的抱着她,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上前喝问他们居然翻脸动手,还叫来这么多人!”
“师兄,住口!”泽仁赶紧喝止。接着又道:“你看错了,那女娃是草木之精,不是凡人!修行有成也可能有不成,草木精灵也是一样。她明显是受枯槁之衰,不是被采取精元。师兄你看走了眼,怎么可以如此诟病同道?”
泽仁在下面说话的时候我已经飞天赶到了留陵山上空,正准备落下云头却又停住了。天上不止我一个人,看热闹的还真不少!九林禅院的三位高僧就站在云端当中, 海法神色平静如水。法源一脸冷俊,法澄笑呵呵的。他们看见我从天飞来,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再看对面天空。云朵中和锋、和曦也并肩而立,微皱眉头看着下 面的情况,看见我飞来也在空中抱拳。我一见这个场面,干脆也躲在天上不下去了。
泽仁一眼就看破了娃娃的身份,将她的伤势也看了个八九不离十,把泽东说愣住了,将信将疑道:“是这样的吗?如果是真地那就是误会了,可他们根本就没有解释清楚。”
丹紫成嚷道:“你一上来就口吐污言,给人解释的机会了吗?再说你算老几呀?我凭什么要跟你解释?”
泽仁:“紫成师弟。我师兄或有言语不敬之处,但你如此言语也是不该。这种情形确实容易引起他人误会,看走了眼也很有可能,修行中人应该过问的,而不论身份如何。你身为三梦宗大弟子,不能说出这样排斥旁门的话。”
紫成一愣,没想到泽仁就事说事两不相偏,插腰道:“那好吧,我不管他算老几,上来就动手骂人这算怎么回事?”
泽东:“就算我看错了,也只是喝问而已。我不想那女娃落在你手里继续受残害,这才想把她救过来。是你先亮出法器的,叫人如何不误会?”
泽仁回头看看泽东又看看紫成,随即又发现了站在一旁不发声地沙根,他向沙根施了一礼道:“这不是九林禅院的沙根小师父吗?刚才我在空中看见你并非参与相斗,你能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沙根挺有意思,刚才这一片地方打的土石横飞,而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低头念经居然毫发未伤。听见泽仁问他话,他才抬头道:“我刚才一直在,事情都清楚,是这样的……”
这小和尚记性真不错,把今天他在山中与丹紫成说的每一句话,包括后来泽东出现说地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讲了一遍,连语气神态都模仿的惟妙惟肖。他这一说完泽仁就没什么好问地了,过程完全清楚了。我在空中也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盟主,你看这孩子像谁?”我站在云端正在听沙根说话,耳边突然传来法海的妙语声闻传音。
我也以声闻术答道:“看着眼熟,但我肯定没有见过,真是有些奇妙。”
法澄插话了:“你是没见过,不过你应该有印像,不是对他的印像,是对另一个人的印像。”
我答道:“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法源:“石盟主一定可以想到的,这孩子与我九林禅院有缘。”
这时耳边又传来对面和锋真人的声音:“我想起来了,六十多年前的事了。”
和曦真人也插话道:“算一算,可不真过了六十多年吗?那时我年纪还小,也就沙根现在这么大吧。”
我们这一群人在天上“私聊”。地上泽仁已经听明白情况,一脸歉然地向丹紫成抱拳:“小师弟,我泽东师兄遇事失措,确实开罪了你,也委屈了你。我在此向你道 歉了,希望你念在同道之谊。况且他也是一片好心,就此揭过不要再追究,也不要再怨恨……泽东师兄,是你卤莽了,还是向紫成师弟当面致歉吧。”说完向侧方退 出一步,让出了一直挡在身后的泽东。
泽东地神情有点尴尬,也有点不甘。虽然是他理亏,但怎么说他也是泽仁的师兄,现在泽仁让他道歉他就上前道歉,感觉不太是滋味。泽仁看出来了。在一旁又平静 的说道:“师兄,并非我让你致歉,而是你应当如此,今天的事确实是你卤莽了。如果不是柳师叔赶到,你还会伤人。至少你应该谢谢柳师叔。”
如果不是泽仁及时出手救下泽东,泽东差一点就被柳依依所伤。现在泽仁竟然建议泽东向柳依依道谢。泽东喘了几口粗气很无奈地抱拳道:“多谢柳副宗主,未让泽东错上加错。”
柳依依抱着娃娃头也不抬的答道:“谢就不必了,你向紫成道歉吧。”
泽东又向紫成道:“紫成师弟,对不起。我不应该不把话问清楚就动手。”
有长辈在此,丹紫成也不好再计较,回礼道:“既然是误会。就不必再说了,就此揭过不提。”看他的神色还是有几分不忿。
泽仁在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对泽东说:“师兄,你要这样回去吗?我陪你一起到和锋师伯那里去领罚。”
“领罚?我已经道歉了,也没造成什么后果。一定要去领罚吗?”泽东有些吃惊。
泽仁:“是的,今日之事你以为门中长辈会不知道吗?就算他们不知道,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与三梦宗弟子相斗险些互伤,无论如何应该将此事禀告给和锋师伯,在石盟主那里也好有个交待。”
泽仁提醒的很对。在留陵山闹了这么一出,连三梦宗的副宗主都出手了,如果泽东不回去主动禀告,正一门的和锋真人还真不好下台阶。就算泽仁要他在同门面前丢 他的脸,那也是为他好,就看怎么去理解了。泽东看了泽仁一眼,眼神中有些疑问,口中道:“泽仁师弟能陪我一起去见和锋师父吗?你会在我师父面前说些什么话 呢?”
泽仁:“今日我既然在场,当然要陪你一起去见和锋师伯。和锋师伯为人刚正严厉,你若去向他认错首先要知错才行。师兄,你想好怎么认错了吗?”
泽东一时没有答上来,柳依依说道:“泽仁,那你就告诉他吧。”
泽仁:“师兄,我也不能袒护于你,和锋师伯也不能袒护于你。你今日之错最重不在于出手卤莽,而在于隐念不堪。”
泽东:“我怎么隐念不堪了?”当着柳依依的面泽东不好发火,但他明显很不服气。
泽仁又叹息道:“那女娃的草木枯槁之衰,就算你看走了眼,也有其他可能。可你呢?你面对三梦宗同道,开口就往最卑劣处认定。如果不是你心中隐有不堪之念, 为什么一见面就将别人设想地那般下流?甚至不问就要动手!……此错甚重,尤过于伤人,如果你不认清洗尽,必将受重罚……但毕竟你出手时还有对错之心,如果 又能认清已身之过,我想和锋师伯才能留三分宽恕。”
泽东愣住了,脸渐渐的涨红了,憋了半天这才长出一口气,上前两步向丹紫成长揖道:“紫成师弟,我错了,在此诚心向你道歉,我不该开口就将你设想的那般不堪。此回正一三山,一定洗心正念,请师弟不要恼怒。”
泽东第二次道歉,能看出来这回是真心的了,丹紫成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也答道:“泽东师兄就不必再自责了,我地性子也暴躁了一点,若解释两句可能也没事了。今日动手,我也有错。”
这时天上的和锋与和曦两位真人脸色才舒缓下来,也不像刚才那样微皱着眉头。假如泽东今天敷衍两句就走了,天上的和锋真人在我面前也很不好看。事后处罚泽东 只能更重。今日同时看见泽东与泽仁,泽仁地修为、眼力、气度、行事远远高出泽东,看样子他在正一门未来的地位没什么好担心地,我果然没有小看他。
这时泽东道歉已毕,转身对泽仁道:“师弟,今天也要多谢你指点了。我们一起回正一三山吧还得麻烦你陪我去见和锋师父,禀明今日之事。”
柳依依道:“你不用回山禀明了,他们都在天上呢!”
天上藏了半打高手看热闹,丹紫成等人不知道柳依依可是知道的。她这么开口说破,我们谁也不好继续留在云端,纷纷现身形飞落山中。众人除了泽仁之外无不大惊 失色,赶紧过来见礼。和锋真人扫了泽东一眼,向我道:“石盟主,小徒无状开罪高足,请你不要介意。我回山自会处置他。”
我笑道:“怎么说也是个误会,师兄也不必太为难泽东了,修行之罚点化为主。再说我那徒弟紫成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回去也得收拾他。”紫成听见我地话一缩脑袋躲到柳依依后面去了。
那边法源方丈拉过小和尚道:“沙根,你做错事了。”
沙根:“我怎么了?”
法海:“你和丹紫成两个人。差点害了那个人参娃娃。她是让你们两个给弄病地,泽东也不算错怪了你们。”
沙根:“我们弄的?怎么弄的?”
法源:“回去再和你慢慢说,泽东没有怪错人,却怪错了事。回去我要罚你,石盟主也要罚丹紫成。本身修行未到大成不可传法。你以为这个规矩是胡闹的吗?教人说话有你们这种教法吗?”
沙根眼珠子转了转:“原来三位师父早就知道了,那你们为什么……”
法澄已经走到柳依依身边去看娃娃,笑着答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无妨。这娃娃有一股仙灵之气护体,否则遇到你们可真是麻烦了……没事没事,应该没事的。”
我也道:“原来法澄大师看出来了?……果果,你和阿游这段时间守好这个娃娃,她与我们三梦宗风祖师颇有渊源,你们要小心看护。随我来,我告诉你们她的原身在何处。紫成,你就不必跟着了,自己随柳师叔去昭亭。思过三日之后我再来问你话。”
娃娃的原身在什么地方?就在风君子当年摔破膝盖遗落青冥镜的地方,如此说来这个草木之精与我三梦宗还真是有缘。我命果果和阿游留在此地看护娃娃,果果知道 如何教她调养,而阿游本身就是守护灵药地毒蛇,多余的话不用再交代。我还交给他俩一个任务,就是教娃娃说话,当然不能像沙根和紫成那么教。
众位高人纷纷带着徒弟回去了,临走时我对泽仁眨眼笑了笑。柳依依知道我们在天上这不意外,然而泽仁也是飞天赶来地,就没发现和锋与和曦两位真人也在天上吗?他可能是知道的,但是一直装着不知道,别看这道士老老实实,也不是没有心机的。
……
这一年秋天,容成与泽仁结为道侣,仪式在正一三山举行。这也算修行界又一次各路高人的聚会,久未露面的守正真人亲自主持仪式,在他人眼里来看这是一对新人 莫大地面子。他们成亲之后我就将容成留在了芜城,芜城是我世间生意的总部,还有三梦宗两处道场,确实需要一个管事的人。我将陈雁调到了淝水,她现在也能独 挡一面。
陈雁跟随韩紫英学习世间之修,所依是风君子留下的那卷道法秘籍,这些年也算有所成就,更难得她还是经营管理上的人才。可是这些年她始终不肯拜紫英为师,紫 英倒也不勉强她,有一次甚至和我开玩笑说以后有机会领着陈雁去拜风君子为师。我知道陈雁心里在想什么,但也只能暂且装作不知道,有些事我也勉强不了。
转过年菲儿生了个女孩,起名石双成。我现在儿女双全,生意也越做越大了,没什么不满意地事情。不过生意做大了总还有麻烦,这几年政府组织的各种各样的活动 越来越多了,大多打着招商引资繁荣地方经济地旗号,但这些活动都有是要向企业摊派赞助的。这些事情我不插手,一般都交给容成去处理,但有一件事却引起了我 的注意。
芜城要修文化一条街,起名状元街,号称要将千年古城悠久的文化传统彰显发扬,状元街这个名子明显暗指芜城梅氏家族的辉煌历史。不过有一件麻烦事,那条街要重修,两边的建筑都要拆除,包括那座风君子曾经偷灵签的送子观音庵。
拆庙,是自古以来很忌讳的事情,不过在城市建设的潮流中显得微不足道。那座观音庵不算什么文物,也无法在州府志中考证它的确切年代。文革期间菩萨曾被砸 碎,大雄宝殿改成了幼儿园,八十年代又重建成了观音庵。这时间还没过二十年,观音庵又要拆除了,门前小巷成了宽敞的文化一条街。
听金爷爷说,解放前观音庵门前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芜城西郊。听风君子说,他小时候幼儿园门前是一条明沟。而现在,文化一条街下面是一条被封住的阴沟,成 了芜城西区的主下水道。观音庵拆除之后,原址后面要修建的是沿街商铺,主要经营芜城特产的文房四宝之类。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我想去看一眼,倒不是想看那座 庙,而是庙门前卖水果的关大嫂。
文化一条街工期安排的很紧,折迁工作要在2005年二月也就是春节之前完成。丹紫成放寒假也到芜城了,说是先来看我再回家陪父母过年,却天天在外面瞎逛。 风君子这一年也回芜城过春节,一样天天在外面乱逛,他们在街上还碰见过好几回。这一天我去状元街的时候,正看见一帮工人在拆除观音庵,到处尘土飞扬。然而 在这尘灰飞扬中却有一片净土,那是街对面一个水果摊,摊子上的水果很新鲜挂着露珠,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点尘埃。
关大嫂在这里。她今天坐在水果摊后面看着观音庵被拆除,面色平静毫不动容。今天她卖地水果不是黄金枣,而是大黑梨与栌柑。正被拆除的一条街上恐怕也没有几 个人会路过买水果,可关大嫂还是在这里摆摊,我来的时候水果摊前面站了两个顾客。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和一个光头小和尚,正是丹紫成与沙根。这两人又 凑一块去了。还逛到了这里。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他们两个在说话── 丹紫成:“那栌柑看上去很不错,就像刚摘下来的,腊月里能见到真稀奇。沙根,我们去买两个尝尝。”
沙根:“我没钱。”
丹紫成:“我有,请你吃就是了。”
沙根:“那我不吃栌柑,我要吃大黑梨。”
丹紫成走到水果摊前:“大嫂,给我们称两个栌柑两个黑梨。”
关大嫂笑了笑:“别人都是论斤买,你怎么论个买?”
丹紫成:“也对哦,那我就多买点,让大家都尝尝。”
沙根:“你要买多少?我吃一个黑梨就行。”
关大嫂看着沙根新剔地青头皮。似乎很有兴趣的问:“小师父,你是出家人?”
沙根:“是的,我是九林禅院的。”[知*音*文*学*网*整*理 http://Book.Voaoo.coM]
关大嫂:“那你不用买啊,你可以向我化缘,我施舍你一个黑梨就是了。”
沙根摇着光头:“化缘不是这么化的。”
关大嫂:“那化缘是怎么化的?”
沙根:“饿了化斋饭。渴了化碗水。可是我现在不饿不渴,就是有点谗,不能因贪恋口腹五味之欲而向居士化缘。”
关大嫂:“可你还是有口腹五味之欲,你还是要吃黑梨。”
沙根笑了:“那又怎么样?我不吃就没有了吗?”
这话反倒把关大嫂问住了,她看着沙根又道:“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沙根:“我师父。”
关大嫂:“哪位师父?”
沙根:“三位师父。”
关大嫂:“那我问你。你不向我化缘,却吃这位小哥买的梨,他难道不是施舍吗?”
丹紫成在旁边听了半天。早就忍不住想说话了,插嘴道:“这可不算施舍,我和他是朋友,朋友之间是请客,礼尚往来。”
关大嫂又问丹紫成:“你这位朋友是出家人,空门内外也讲究礼尚往来吗?”
丹紫成:“那当然了,否则还要门干什么?门不就是让人往来的?”
关大嫂点点头:“很好很好,我这一车水果你就随便拿吧,不收你钱。”
丹紫成笑出了声:“大嫂跟我开玩笑?就不怕我把你的车都推走了?”
我正准备上前打招呼。另一侧却有一人大声道:“嗨!老弟,你可别把车推走了,多少给我留点,我也想买水果……关大嫂,乱成这样你还在这里摆摊?”
关大嫂抬头:“小风是你啊,好久不见了。”来人正是风君子,怎么这么巧他也逛到这个地方来了。
紫成和沙根看见风君子,都恭恭敬敬垂手站立在一旁不说话。风君子却没注意他们,只顾对关大嫂道:“难得碰见你摆摊,给我秤五斤桔子。”
关大嫂:“你看仔细了,我卖地是栌柑不是桔子。”
风君子:“我就当桔子吃不可以吗?”
关大嫂:“可以可以,随便你好了……五斤桔子,你拿好。”
风君子:“多少钱?”
关大嫂:“快过年了,送你的,不收钱。”
风君子:“那怎么行?十块钱东西好大一个人情!你摆个小摊也不容易,这四面尘土飞扬还出来做生意,我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水果?”
关大嫂:“灰尘?我怎么没看见?”
风君子侧着头看了关大嫂一眼,有点惊讶的道:“是呀,你头发上一点灰都没有,水果上也这么干净……可我刚才走过来,却落了一身的灰尘。”说着话还伸手掸了掸衣服。
关大嫂面色深沉道:“是你自己要在尘埃中行走。”
“水果还没吃着。先吃上灰土了。没有泥土尘埃,又怎么种黑梨栌。柑?不是谁要在尘埃中行走,而是这世上本就有尘埃,你们能找到一件没有地东西吗?”说着话我也走了过去。
风君子:“没有?那就不是东西!……石野,怎么是你?”
“就许你逛街不许我逛街吗?恰好路过。”
关大嫂冲我点点头说道:“没有的东西当然能找到,而且到处都是。请问。这世上本来有你吗?”
我还没答话,风君子皱眉道:“老天,你们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不就买个水果吗?至于搞得这么复杂吗?关大嫂,你到底卖不卖桔子?”
风君子有点莫名其妙,丹紫成在师祖面前不多话,小沙根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世上没有我之前,那我就不是所谓的我。”
风君子听见了,笑着道:“这小和尚挺有意思!……小师父,我请你吃水果?”
丹紫成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不用你请了。我已经请这位小师父了。”
风君子:“这种事情还有人抢?那你请吧……石野,回头找你喝酒,我先走了。”说完他放下十块钱提着一兜栌柑走了。
关大嫂看着他地背影道:“无上大罗金仙,自甘沦落于斯。”
“好端端地菩萨,庙让人拆了。化身却在一片灰尘中卖梨,这又怎么讲?您心中通透,难道别人就一定糊涂吗?彼此彼此,我看您未必如他。”说着话我不等关大嫂回答,也没有理会紫成和沙根。迈步离开去追风君子。
在路口追上他叫住,风君子回头道:“叫我干什么?”
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陪我去逛逛商场怎么样?”
风君子:“两个大男人逛什么商场?我还要回家呢!”
“你少来这套,以前你拉我乱逛地时候少了?我就拉你逛一回不行吗?”
风君子:“那我就陪你逛逛吧。这桔子你得帮我拎着,怪沉的。”
前走不远就到了芜城商业中心,我也没有乱逛,拉着他直接来到首饰柜台的一角,这里卖的是翡翠玉器。风君子对这些东西还是感兴趣的,指指点点说这说那,好像 对翡翠还有点研究。我告诉售货员我想买指环,售货员拿来好几个挑来挑去没有一个合适的,主要是手指的尺寸不合适。风君子见我在那里试。他也凑热闹伸手去 试,我们把柜台里所有的翡翠指环不论贵贱都试了一遍。
“你说怪不怪,几十个指环,就这一个合适地,就像按照我这根手指定做地一样?”风君子举着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只青白色的翡翠指环。
我看着他笑了:“玉这东西,与‘遇’同音,也讲究一个缘字。看来你与这个指环有缘,应该买下来。”
风君子:“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多少钱?”
售货员看了一下标签,微微有点失望道:“你戴的是最最便宜的,原价四十块,打六六折,一共是二十六块四毛钱。”
风君子:“这么便宜?买了!”
我用了一点小小地手段,骗风君子买下了锁灵指环。这小子最近在世间遇到了很多古怪的事情,有一次甚至钻到了阴魂聚集的鬼胡同中。他虽然封印了神识,却有一 丝灵觉不昧,在世间的遭遇也并非风平浪静。我知道他不怕这些东西,但是受到惊吓也不好,他毕竟还是半个凡人的身体。柳依依如今修为更进,阴神凝聚成形已然 无碍,可以不用锁灵指环了。这虽然是个好东西,也有很多其它地妙用,但还是戴在风君子手上我更放心。
走出商场的时候我特意告诉他:“风君子,你可别小看这个指环,它虽然便宜,却与其它的东西不一样。据我观察这是一件法器,外圈能够驱邪,内圈能够安神。”
风君子:“法器?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研究这些了?”
“其实我自从上高中就在研究。还是有点心得地,听我的话没错。”
风君子看着指环将信将疑道:“是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今天可拣了个大便宜。谢谢你了,我现在真要回家了。”
风君子在商场门口和我分手,他走出几步我又在后面喊道:“等等,你的桔子忘拿了!”
……
我与周春约定两西昆仑再立新约的聚会时间是2007年中秋。西历9月25日,地点是闻醉山仙府。这是两昆仑修行人千年以来的头等大事,各大门派都十分重视,很多高人前辈这一年早早就赶到了茫砀山须弥洞天聚集。
茫砀山洞天是准备在两昆仑开放后送给西昆仑妙羽门地,同时也将做为西昆仑同道行走东昆仑的立足联络之地。此处道场由各大门派合力修建,以须弥神罩为基础, 张先生设计、绯焱主持督造,在三年前彻底完成。我在2007年端午就已经发出盟主号令,命各大派掌门安顿好门中事务,率高手于农历八月十三之前到茫砀山会 合。去西昆仑的人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我决定带一百人去,需要和天下同道商议一番。
在两昆仑正式集会之前,需要派一名使者前去西昆仑,商定集会地事宜与规矩,同时也看看那边的动态。我回石柱村去看父母。也特意去十里黄金苑找金爷爷商议, 派谁做为使者?我心目中最理想的替代人选是正一门的和曦真人,需要征求一下守正掌门的意见。金爷爷好像早就知道我要来,在枣园中摆好了桌椅,泡了两杯柳依 依送的绿雪茶等我。
听完我的来意。金爷爷端着茶杯沉吟道:“和曦不是最适合地使者,他没有去过西昆仑,情况不熟。此去第一步就是要到闻醉山仙府联络陶然客。了解西昆仑各派与众散修的想法,应该是一位陶然客能信得过的熟人。”
“熟人?去过西昆仑的只有你、我、风君子三人,您老的意思是让我走一趟?”
金爷爷:“你是盟主,怎可亲身为使?风君子现在地情况当然不行,就算你唤醒他的神识一天时间也是不够的。只好让我这个老头子跑一趟了。”
“你?您要亲自出使西昆仑?”
金爷爷:“怎么,你信不过我?你能想到我徒弟和曦,就想不到老头子我?”
“不是不是,您老人家办事是天下最让人放心的,我只是不敢劳您大驾。”
金爷爷笑了:“你不是不敢。而是等我自己说,对不对?十年前在瑶池外,我们三个人就说好了,两昆仑事以你为首。你在茫砀山号令天下各派,我是正一门掌门,怎么也要首先做个表率。”
“金爷爷,话可是您自己说的,不是我主动劳烦你。”
金爷爷:“我也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如果风小子在这里,这么有趣地事情他一定会和我争着去的,趁他不在我去逛逛……你就在芜城等我好了,西昆仑也会派来使者,我将他带来见你,同时将雷神剑也借给你。”
“等你从西昆仑回来,离中秋也就不远了,我还要去一趟滨海找风君子借黑如意。”
金爷爷:“你师父在人世间可好?”
“风流逍遥的很!……您知道他这人神念难及,我特意在他身边地那只茶壶下了灵引。可是前年他失手将紫气红云灵菊砂摔碎了,搞得我对他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您说他会不会是故意的?”
金爷爷:“如果是有意的,他不会损坏忘情宫中的东西。如果是无意的,恐怕也不会这么巧。我看当在有意无意之间,可能他的世间修行境界有所成而你我不知。”
守正真人为东昆仑使者,在两昆仑大会前拜访西昆仑。第一站是闻醉山仙府,他首先见了陶然客与昆仑仙境中各散修高人。随后在陶然客陪同下拜访了妙羽门,转达 了东昆仑的问候。最后在陶然客与妙羽门掌门羽灵的陪同下到了太道宗,在那里受到了以周春为首地西昆仑众修行高人的热情接待。
西昆仑众人虽然千年没有行走世间,但一代神君正一祖师余威无人不知,正一门掌门来访,无论如何都要重视的。况且十年前守正真人一剑削平闻醉山,在场高手无不佩服,也自然不敢轻视。守正真人为两昆仑立约大会而来,周春不论心里怎么想,面子上还要召集众人以礼相待。
守正真人每到一处,谈吐气度尽显绝世高人风范,同时礼数周全没有半点骄狂,每谈及两昆仑之约,细述红尘内外种种因由,却不言昆仑仙境内事。这份差事还真只有他老人家最合适,和曦等人的火候还差点,就算以风君子的脾气也够呛能做好。人老成精,不服不行!
周春、羽灵、陶然客等人与守正真人商定,中秋在闻醉山仙府外的峰顶平台上“饮宴”,同时双方主盟之人“论道”而定两昆仑之约。与我以前设想的一样,我与周 春之间免不了有一场正面的交锋。周春不会以我的想法立约,论道不会有结果只会起冲突,我要做的就是尽量将冲突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争取一战而定。
神游 第十八卷 忘情篇 第216回 清风闻仙醉,明月唤梦回
章节字数:11183 更新时间:07-09-27 13:59
终于只剩最后一回,本周日晚间一次发布全书结局。我写了十六个月,总共一百六十多万字,酝酿的时间又要长得多。直到今天才敢相信我真的写出来了!
在“自序”中曾说过“写一部我自己想看又没有看过的小说”,因此我一直是以既是作者也是读者的态度去写的。今天终于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评一评自己这本书,我有一种感觉,欣赏它的人会很喜欢,不欣赏的人……我也无话可说。
纵观全书,首先有一点要说,那就是本书的第一主角理所当然是风君子!抱歉我一直没有挑明,但读者完全可以看出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当有人质疑“主次不分”的时候,我在电脑后面偷笑。
至于以第一人称出现的石野,他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文中所有的人和事以及思考感悟的过程。还有另一个“对立面”的人物七叶也很重要,他很复杂,不是一个单纯 的反派。这两个人物形象与风君子一起构成了支撑全书立意的三角形支点。我知道这种写法在网络文学中很不讨巧,但这不是我所考虑中最重要的问题。
出于对传统人文精髓的酷好,形而上的文化蕴意在书中也尝试着描述。比如儒、禅、道三家的代表人物是三个重要的配角:唐老头、法澄、守正真人。我没有做太多的个人发挥,而是尽量追溯它们的原貌。例如孔子曾问礼于老子,我甚至在书中将唐卿描写为守正曾经的弟子。
风君子这个人身上寄托了我太多的理想与思考,以至于很多读者说他是我自己的理想化身。我想通过写这本书探索一种理想化的存在状态,于是有了风君子这个人。 说实话,石野这个人物的存在状态是真正理想化的、超脱的,所以他才能作为一面镜子。而风君子是不脱离现实的理想化寄托,因此他的地位更重要。
《神游》的结局不会写到石野与周春的一战,因为那已经没有必要。如果勉强去写也不过是堆砌场面的画蛇添足,有昭亭风叶决斗在前就足够了。
****** 风君子十年前就告诉我要借机当众除了周春,我心里也明白──除非我不想杀他,要出手就应是震慑天下的雷霆绝灭一击。我不会仙术诛心锁,但我也不操心周春是 否会转生几十年后再来,杀他一次大势已定就够了。况且正一三宝合击有天刑之威,他的阳神不一定跑得掉。
守正真人从西昆仑回,陪同他一起的还有西昆仑回访的使者陶然客。本来根据两昆仑的约定,这十年东昆仑修行人可以行走西昆仑,但西昆仑的修行人暂时不能行走 东昆仑,只有陶然客例外,因为我单独向他发出了邀请。无论以身份还是与东昆仑的关系,陶然客做使者是最适合不过的。
为了表示对守正真人的尊敬,我没有在梅花圣镜也没有在茫砀山洞天迎接陶然客,而是率东昆仑一众修行尊长在正一三山等候。陶然客在守正真人的陪同下先去拜访 了茫砀山洞天,对东昆仑众人为西昆仑准备的这座仙府感佩不已。他没想到须弥神罩落到风君子手里居然成了这个用处,真是用心良苦,既以此凝聚东昆仑各派人心 同时也巧妙的化解两昆仑之间茫砀山一战的恩怨。
须弥神罩可以说是千年以来修行界的第一神器,被风君子收去他却没有据为已有,真乃仙人风怀!
陶然客在正一三山受到了以我为守的东昆仑各派热情欢迎。也许是从没有行走俗世。陶然客这一路对人世间地一切都很好奇。他的打扮也很有意思,不再是墨绿长 袍,而是换了一套咖啡色的休闲装,穿着轻便的旅游鞋。更有意思的是他那件夹克上全是兜,揣着各种各样在路过的集市中买来地小玩意。再看他留的长发,就像一 位老盲流艺术家。
正一三山中的迎接只是一个仪式。公布闻醉山中秋聚会的一些事宜。我本来就让守正真人全权而定,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不过借此机会再转达给东昆仑各派而 已。仪式之后自然是宴席,各门高人陪陶然客喝上几杯。正一三山的厨师水平一般,但陶然客对席上的酒菜却赞赏有加。我笑着对他道:“今日宴席上有各家修士, 众口难调因此做的都是素斋,口味也是极淡的。如果陶道友不忌口,我在芜城俗世中还有一家酒楼,自认为酒菜是很不错的,明日单独请你去小酌一番如何?”
陶然客:“一入人世才知道红尘如此精彩。我想西昆仑众道友也应当行走阅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此地人烟景象详细转告。石盟主身为东昆仑之首,居然也在市井中做一酒家翁,如此说来红尘内外相安之道果有玄机……石盟主要请客,在下当然求之不得。”
次日。陶然客拜别众人,临行前我请他到芜城知味楼,在君子居中单独小酌一番,特意吩咐容成上的都是最拿手地酒菜。陶然客是赞不绝口,席间他问我:“石盟主。东西两昆仑会盟转眼就到,以老夫看来,你与周宗主之间必有一番争斗。你知道周宗主这十年来都在做什么吗?”
“我不知道。道友应该清楚。”
陶然客:“太道宗很忙啊,忙着向西昆仑各大派与散人高手示好结交,来往使者互赠礼物不断,一改往日第一大派傲然气象。”
“万法宗门庭已换妙羽门态度未知,众散修心有疑忌。周春当然要凝聚人心,他这么做我不意外。”
陶然客:“这些都是他的门下弟子在张罗,周春本人长年闭关修行不出。他的修为高绝,本已是西昆仑第一。这十年潜修恐怕神通更加广大。我此来东昆仑,也多听 议论,石盟主你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应对之举。听闻你仍然在俗世间为酒家翁,在梅花圣镜为三梦宗主,所言所行没有临敌迹象。你有把握吗?”
我笑了:“我的修行我心里清楚,我不为杀周春而修行,与他有一战那就一战。”
陶然客:“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果然气度超凡,在周春之上。”
“道友不用夸我,能否一战而定不在于我而在于天下同道。就算我胜了周春,你认为就能让两昆仑心服口服吗?”
陶然客:“这要看石盟主怎么处置了,我认为完全有可能做到。当初你与周春商定十年后再立约,今日看来是万分明智之举。”
“此话怎讲?请指教。”
陶然客:“十年前茫砀山赌阵东昆仑胜,你们若乘胜而来相逼太紧,反而容易招致西昆仑众人同仇对外之心。可当时你们只来了三个人,既灭钟氏立威,又结交众散 人示好,恩威并用点到为止。最重要地是留了十年时间,让所有人将前因后果考虑明白。修行高人谁也不傻,能不起争斗都会尽量避免,千年前正一三山一战死伤惨 重,谁也不想重演。”
“那么西昆仑众人愿意共守红尘戒律吗?我的意思是不仅在东昆仑守戒,而是两昆仑共守共责。”
陶然客:“没什么不愿意的,主动权其实在石盟主你手中。你不开放东昆仑,西昆仑还是西昆仑我们没有损失。你若立约开放东昆仑,对西昆仑众人只有好处没有坏 处。大家一起约定不许在人世间乱来,是应该的!……这十年,我想众人都应该想明白了。而且,你们三人十年前只来了一天,却把很多事情已经奠定了,现在只需 要你最后去完成。”
“那我还是免不了要与周春一战?”
陶然客:“那是你最后一道障碍!西昆仑千年以来自称仙境。将俗世凡人想像地如蝼蚁一般,却受千年约束不得涉足,说来也好笑。在茫砀山破阵之前,仙境中人看 不起东昆仑,也不认为东昆仑中地修行人是真正的修行人。你要是与周春一战,让两昆仑心服口服。才能扭转仙境中众人最后的想法。”
“你认为可以避免吗?”
陶然客:“不可避免!刚才所说地好处坏处只是利益权衡,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不论你答不答应开放东昆仑,周春都会率领众人冲破藩篱走入人世的。他有唯我独尊之心,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会一直处心积虑推翻两昆仑之约。”
“问题就僵持在这里了,我不欲持权柄也要持权柄,非灭了他不可。我不可能率领东昆仑修行人阻止西昆仑,这种代价承受不起。只能顺应形势,灭周春立新约。”
陶然客叹息一声点头道:“杀他不容易,尤其是当众出手。你如果做到了,还能依理而行后事。就是新一代神君……我听说你其实姓梅,是正一祖师地后人?”
“是的,这个身份西昆仑众人有疑虑吗?”
陶然客:“不仅没有疑虑,而且恰恰相反。修行人大多是相信天道循回的,在你手中立新约。更加令人信服。”
饮酒已毕,我又陪陶然客到集市中去逛逛,让他也看一看芜城的人间景象。我们两人刚走出知味楼的大门来到人来人往的江滨路上,突然就有一片弥漫的法力袭来。 我和陶然客同时都感觉到了,这是一片真火之力。将我们地身形吞没其中。怎么形容这种法力呢?一瞬间可以将一只活骆驼从内到外都变成烤骆驼。我与陶然客都是 当世绝顶高手,当然不会变成烤骆驼,只是觉得十分惊讶。
我与他对视了一眼。眼神都充满疑问。陶然客一皱眉挥衣袖就要施法相斗,我赶紧拉住了他──这是芜城闹市,周围普通人很多。陶然客随即反应过来了,有些歉意的笑道:“差点忘了行走市井的约束,不应该在此公然斗法。”
“看来西昆仑众位道友行走人世间,还要多注意才是,陶道友刚才无意之中就忘了……有人在和我们开玩笑,我们去无人之处把他引出来吧。”
我与陶然客不动声色施法护身,依然说说笑笑加快脚步向城外走去。那出手袭击我们地人所施道法很是神奇。一片真火之力就始终包围着我们不散,而闹市中擦肩而过的其它人却毫无感觉。真是有些门道,我以前还没见识过,但以法力相较,我又觉得这人比我与陶然客还相差较远。
走出城北来到乡间公路,我和陶然客不约而同以神行之法突然加快脚步说来也奇怪,那个暗中出手的人至少被我们甩出两里路,但围绕我们的真火之力却紧紧跟随没 有消失。我们现在已经确定那人仅仅是在开玩笑,但如此神妙的道法也让我啧啧称奇。我想了想,没有去昭亭山,而是领着陶然客来到了没有人迹地飞尽峰。
飞尽峰上飞尽岩,状如玄鸟展翅欲乘风飞去。我与陶然客立足其上远望芜城人烟,只听他感叹道:“见此人烟繁华,更知出尘之妙。”
而我此时回头对岩下道:“何方高人跟了我们一路?现在可以现身一见了!”
只听见一声女子的嬉笑,飞尽岩后面跳上来一个大姑娘,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纪,柳眉凤眼高鼻梁小巧而俏皮的鼻尖,唇红齿白容貌甚是秀美。她穿着一身金黄色散发着粉红光芒的长裙,手里拿着一块火红色地手帕,一露面就笑着跟我打招呼:“师兄,是我呀!”
她这一声师兄把我叫愣住了,因为我不认识她,一点印像都没有!而我身边的陶然客也看见了这个女子,神色变的很激动,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开口道:“天意垂怜,我终于见到你了,你长的真像你母亲!……昆山子,我是你陶叔叔。”
他这一开口我也突然想到了,来人是小辣椒昆山子,也是忘情宫中的火神儿。昆山子在茫砀山身受重伤。一身邪功散尽,又用九转紫金丹移换炉鼎恢复容颜,拜入忘 情宫火门从头开始修行。我从没有见过小辣椒原来地样子,当然没有认出来,而昆山子长的很像她母亲,所以陶然客认出来了。
这回轮到昆山子发愣了。她奇怪的问:“陶叔叔?我不认识你。师兄,他是谁呀?”
“小辣椒师妹,他确实是你陶叔叔。这位陶然客道友来自西昆仑,与你的父亲昆如公有结义之情。你快过来见礼!”
小辣椒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过来拜见陶然客。陶然客一把扶起她,抓着她的手看着她唏嘘不已。小辣椒本来是高高兴兴下山找我,不巧正遇见陶然客,谈及伤心往事也抹起了眼泪。很久之后我在一旁劝道:“往事已矣,今*****们叔侄相见是美事,就不要太伤心了。”
陶然客也道:“是的是地。应该高兴才是,侄女,你就不要伤心了……你父母的仇,你师兄石盟主还有师父风宫主已经替你报了。闻醉山仙府也夺回来了,现在叔叔替你暂管。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
昆山子:“那座仙府我不想管,师兄和陶叔叔要有用处就拿去用吧……没想到我这次下山找师兄,却遇到了陶叔叔,真是天意有缘。”
“我说谁这么调皮大胆?原来是你!天下敢和我开这种玩笑的恐怕只有你了。你这次下山不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昆山子面容稍霁,答道:“当然不是我自己偷跑的。是天师命我来找你。”
“天月大师找我何事?”
昆山子:“其实不是找你,是为了让你带我去见公子,就像当年你领着玄星子去见他一样。”
“我明白了。到了师门授器的时候,需要他把信物赐给你?”
昆山子点点头,扬起手中火红色的手帕道:“对,就是这个。其实我也很想见一见公子,看他在人世间可好?”
陶然客问道:“这就是你用的法器吗?刚才你所施法术十分神奇,这法器绝非凡品。”
昆山子:“我如今在修习忘情宫的火灵神术,这就是火灵幡,它是忘情宫镇宫九器之一,也是火门弟子的信物。这件法器变化神奇。如果完全展开可如垂天火幕。”
我笑道:“火灵幡?我听说过,那是风君子小时候在忘情宫中地手帕,说不定他还用来擦过鼻涕……想当年初次见面他送你大夏龙涤当手帕,今日要正式授器又是一块手帕,你和手帕很有缘份啊?”
昆山子终于被我逗笑了:“这可不是手帕!我的红斗篷在茫砀山被毁了,火灵幡也可以展开当斗篷用,就像披着一片火烧云可好看了。我现在运用的还不纯熟,经常点着身边的东西,要不要给师兄你示范一下?”
我赶紧摆手道:“不用了,以后再说吧,你不要把这里的山林给烧了!”
意外遇到了昆山子,陶然客在芜城多盘桓了两日才告辞回西昆仑,我命泽仁一路将他送到瑶池边。陶然客走后,中秋已近,我也要去滨海找风君子取黑如意了,正好领着小辣椒一起上路。
临行前特意给风君子打了个电话,问他周末外不外出?我在电话里告诉他周末要去滨海办点事,顺便约他见一面,他很高兴地答应了。风君子住在滨海西郊的齐仙 岭,小区后面是一座不高的山,翻过山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周围分布着不少各部委的疗养院。周六下午四点多钟,我在小区门口给他打了电话:“风君子,我已经到 滨海了,晚上约你出来。”
风君子:“石野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你下来就行。”
风君子吃了一惊:“这么快就堵到我家门口来了?我马上下去!”
时间不大,风君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白色的丝麻清凉装,鼻梁上还架着金丝变色镜。他老远就看见了我,边走边打招呼:“石野,你能来滨海真是太好了……咦,这位美女是谁呀?很面熟,我们以前见过吗?”走到近前他看到了小辣椒。不理会我上前和她搭话。
小辣椒看见风君子神色很激动,却不知如何回答。我赶紧在一旁道:“这位昆小姐是我一位长辈地晚辈,这次也到滨海有事,就顺道一起来了。”
风君子:“长辈地晚辈?你怎么总有这样的朋友?我记得上次在三江口那个小星星,也是你长辈的晚辈?……昆小姐,你好。我叫风君子,是石野的老同学了。”
小辣椒愣愣的说了一句:“公子,你还是叫我小辣椒吧。”
风君子看着她一眯眼睛:“公子?你叫我公子?……嗯,这个称呼蛮有古典味道地,那你就这么叫吧。”
我打岔道:“晚上想吃点什么?滨海有什么好地方领我们去,我请客。”
风君子:“你们远来是客,怎么能让你请?我知道你是大款,但也不至于我一顿饭也请不起吧?别废话了,跟我走!”
风君子领着我们向外走,小辣椒很自然的上前两步与他并肩而行。却把我甩在了后面。我在后面暗自嘀咕──这个风君子,见了美女忘了老同学。走出不远就来到了 大路前,从这里往市中心反向,需要到街对面去打车。宽阔的六车道大路空荡荡没有一辆车,小辣椒举步就要过马路。风君子伸手把她拉住了,指了指对面路口的红 灯。
“公子,怎么了?”小辣椒有些奇怪。
风君子:“没看见红灯吗?”
小辣椒:“红灯是什么?”
“红灯绿灯,是街道上行人和车辆行走地规则,红灯停绿灯行。彼此相安无扰不会撞车。”我在后面赶紧解释,小辣椒还真不知道红灯是怎么一回事。
风君子回头似笑非笑的看我:“你的话很有意思啊?……有很多人不会在没车的时候也等红灯,但既然有这个规则。我们就要遵守它。”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反问道:“如果没有这个规则呢?”
风君子摇头:“如果没有,就必须制定,否则谁也过不了路口。过不去是小事,每个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就是大事了。也许有人认为无视一切规则勇往直前是绝对 的自由,其实大谬歧途,有些大事情地道理就像这路口的红绿灯一样简单。绝对的自由灵性是存在的,但那是另一个境界,当你的真正超脱之后才能理解。它与闯红 灯是两回事。”
听完这番话我也有些糊涂了,他明显是在暗指别地事情,听在我耳中显然是指十天后我要率两昆仑立新约。他封印的神识到底有没有解开?既不像解开了,又不像没解开。现在这个“人”究竟是风君子还是忘情公子?
说话时对面的红灯灭了,黄灯闪烁几下刚刚变成绿灯,小辣椒迈步就要过马路,又被风君子一把拉住了。她还没来得及问话,远处一车挂着白色牌照的小轿车加速疾驰而过。这条路的限速是七十公里,根据我地目测那辆车的时速至少超过了九十公里,而且它闯红灯了。
“我呸!这丫以为自己在开战斗机啊?翻沟里就知道教训了!”风君子恨恨的骂道,还朝着轿车驶过地方向吐口水。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短促刺耳的刹车声与金 属碰撞的翻滚声。只见那辆轿车不知是方向盘失灵还是司机反应慢了,在一个小弯道处冲出了路面,翻在路旁的排水沟里,四轮侧向一边还在转动。
风君子也吓了一跳,掏出手机就要报警,只见司机已经打开朝天的车门爬了出来,头破血流很是狼狈却没什么大碍,也掏出手机在打电话。风君子冷冷的看了一眼,把手机揣回兜里不再理会。我在一旁暗叹:仙人金口还真不是盖的!
……
“风君子,你怎么领我们来吃鲜族菜?这饭店名挺有意思,居然叫大长今!”
风君子:“没看过那电视剧吗?韩国棒子拍的,湖南卫视前年放地,就叫《大长今》。”
“我陪菲儿看过几集,后来就看不下去了。里面居然有一集说到朝鲜宫廷厨师做满汉全席招待大明国地使者。这种狗血也能当黄金往自己脸上贴?”
风君子:“认祖宗是没错,但是乱认祖宗,还非说自己是别人祖宗,连姓氏都搞错了,这就太荒唐了。”
我笑了:“很多人都希望有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尊严,这可能导致一种群体扭曲的自我膨胀。而且还不知不觉以此为荣耀的追求……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带我们到这家饭店来?”
风君子:“就是想带你来看看……你看这道菜,据说就是棒子发明的无比精致美味九折板,你看它是什么?”
“不就是春饼吗?把配菜放在八个格子里。我也是开饭店的,不过我们知味楼只在每年立春那一天才做春饼。你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我看没有必要!乱编排别人地祖宗当然不对,可是偏偏是因为有人把自己的祖宗给忘了。”
风君子笑了:“纵然不屑于争,但应自省立身,而后立天下。你能明白就好,这顿饭就是这个意思。”
小辣椒一直没太听明白我们在说什么,这时才弱弱的插话问道:“你们在说电视吗?”
风君子:“是啊。你看过这电视剧吗?”
小辣椒摇头:“我没看过电视。”
风君子张大嘴像遇到了外星人:“连电视都没看过?”
小辣椒:“有什么好看的?”
风君子把嘴合上了,饶有兴致的问:“此话怎讲?”
小辣椒:“人世间种种编排,万端事由,以一镜而见之。若能超然洞彻,又何需此一镜?”
风君子倒吸一口气。惊叹道:“好玄妙的境界!直如明月照九州。可惜,若不能超然洞彻一切,是不应该说这种空话的。”
小辣椒:“这句话不是我说的。”
我听出来了,这句话确实不应该是小辣椒说的,而是天月仙子说的。说来也奇怪小辣椒说完之后风君子突然住口不再追问了,而是转移话题道:“来来来,别光吃菜不喝酒。我敬二位一杯。小辣椒,我干了,你随意。”风君子举杯一饮而尽,小辣椒也小心地侧着身子干了这杯酒。
边喝酒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本地的风土人情,我找了个话头问风君子:“在东北这么多年,经常看二人转吧?转手帕会不会?”
风君子:“你拿块手帕我试试,最好不是普通的那一种,要比较厚比较沉的。”
小辣椒掏出一块火红色的手帕递给他:“这块行不行?”
风君子接过来看了看:“这手帕什么料子地?这么薄却一点都不透光。比水银还沉!我试试能不能玩起来。”他将手帕拿在右手中一拨,竖起一根食指顶在手帕中心 转动起来,飞旋的红手帕就像一把张开的伞。我凝神戒备,他手上转动的可是神器火灵幡,我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家酒楼给烧了。
然而却没有发生我担心的那种事情,周围发生地变化是难以形容的。修行中所谓的“火”指地是什么?是纯正而没有杂质的能量,它来自于我们的身体内外,却由心 发。它是一片真如性海中点燃的心源之力!火灵幡在风君子的指尖上转动,虽然坐在小包间里,我也能感觉到整个酒楼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一刻,就算是喝醉 的人也突然变的清醒,内心变得无比的清晰,就像看见了神识中的本源。
一楼大厅里靠窗地座位,有一对情侣正在赌气吵架,突然停了下来。女的对男的说:“其实我们就是想看看谁先道歉?”怒气冲冲的男人在这一瞬间笑了:“我早就 想说对不起了。”我隔壁的包间里一群人正在争着敬酒,争得面红耳赤,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架。此时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放下杯子道:“喝不动了,其 实早喝不动了。”另一个包间里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说:“一直想告诉你,其实我不愿意出来见你。”
酒楼中发生的变化因人而异,世间百态各现。而我又是另外一种感觉,看着他指尖飞旋地火灵幡。回想起三昧真火、南明离火、苦海业火种种或纯正或精微的法术, 隐约显示世间万物之间的变化与沟通,器用如何在于天心神念。我的感觉如此,而小辣椒已经入神了,只有风君子自己笑呵呵的转着手帕自娱自乐。
“这不是二人转的手帕活。”我终于打破沉默说话了。
风君子停止转动将手帕收起,点头道:“确实不是。咱也不会那个。这是我小时候在芜城旅社和玩杂耍地学的,一点小把戏还没忘……小辣椒,手帕给你,收好了。”
小辣椒:“多谢公子!”这话说的突兀,然而风君子端杯喝酒就像没有听见。
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我趁机问他:“风君子,我这次来想和你借一样东西,你家里是不是有一柄黑色的双龙如意?”
风君子:“是啊,你要借它?那你可不许给我弄丢了。”
“丢不了,中秋之后下个月还你。”
风君子:“明天到我家来拿吧。我白天有事,晚上在家等你。”
……
第二天小辣椒告辞而去回忘情宫向天月大师复命,临行前她问我:“师兄,你看公子何时能回到忘情宫?这世间劫他是历尽了还是没有历尽?”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说不好,我总觉得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但人世间还未历尽。你先回忘情宫吧,也许天月大师清楚。”
送走小辣椒等到黄昏后,我来到了风君子的家门口,门上贴着一副对联:君子居焉抱天下,真人住此拢烟霞。抬头却没有横批。我刚准备按门铃他已经把门打开了。
“你怎么正好开门,我还没按门铃呢?吓我一跳!”
风君子:“胆子就这么小!我在窗口看见你进楼了。来的正好,我还没吃晚饭。你陪我喝一杯。”
进屋换鞋直接到了厨房,餐桌上摆着熏鸭掌、卤水肠等熟食,一看就是从商场买回来的。昨天在饭店我们说话比较怪,酒也喝的不多。今天不一样,在厨房里一坐, 我特意给他带了两小坛老春黄,就着熟食下酒。看来还是老春黄对胃口,风君子酒喝的很多,很快额头冒汗脸也红了话也多了。我边喝酒边调侃他道:“你也该成家 了吧。看看你吃地这些菜,都是超市里买来的现成货。也没人给你做煎炒烹炸,平时一个人吃饭连个添酒的都没有。”
我本意是开玩笑,风君子却皱起眉头道:“也就是你来了,有些话我才能找着人说。最近吧,有个丫头追我追的挺紧的,这人也挺不错。可是我心里总觉得有不对劲……我不说了,你帮我说说看。”
我心中暗笑,他说地这个女子我知道是谁,她叫萧云衣。而更巧的是,这个萧云衣就是我在训练营中的战友萧正容的妹妹。我虽然不在滨海,但他的事我多少还知道一些,但又不好说破。我端着酒杯想了想笑道:“关大嫂嫁给关大哥,不关观音菩萨地事。”
风君子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你真的不懂吗?就是老老实实做人的意思,因此化身在人间。”
风君子皱眉:“你这臭小子严肃点好不好,我现在谈地可是娶媳妇!”
“那就娶呗,我还能混顿喜酒喝。”
风君子一摆手:“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也白说……黑如意在我书房里,玻璃茶几下面的棋盘上。自己去拿,只要你拿得走!”
我走进书房,左侧靠墙是满满一整面高大的白色书架,右侧靠近窗口的地方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书桌上的电脑没有关,显示屏上似乎是一篇刚刚打完的文章。近处 的右侧墙角有一张躺椅,躺椅旁是玻璃茶几。透过玻璃我看见了下面棋盘上的地黑如意,似乎很久没有人动过,已经落上了浅浅一层灰尘。
伸手去拿黑如意,意外的是很轻松的就拿了起来,它在手中就象一件普通的工艺品而不是威震天下的神器。如此说来任何人都可以将它轻松的拿走,但我知道不会, 因为我拿起黑如意的时候隐约听见自己的脑海深处传来龙魂咆哮之声。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清楚是怎么会事,只会感到莫名的害怕与惊惶,只想远离碰都不想碰这 个东西!
如果是一个认识它的修行高人呢?一定会像我一样以神识感应尝试着身心御器,这一下变故陡生!神念刚刚切入黑如意的封印,两股疯狂的力量立刻汹涌而来,仿佛 要将我的身体绞碎神识淹没。此时大多数人的唯一选择是脱手扔出去,因为拿不住它。有意思,能拿的人不会想拿,想拿的人又拿不了!风君子果然做了手脚,神器 不可持也。
我没有放开,也没有立刻拿走,站在那里就象一尊静止不动的雕像。黑如意散发出来的信息就象一片黑幕卷入到我的神念中,你猜我感应到什么?时光仿佛倒流千 年,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我感受到的是正一祖师收服龙魂封入黑如意的那一刻。我要想在旋涡包围中脱身而出,要么放手,要么将正一祖师当年的神通重来一 遍。
靠!如果没有化身五五的神通境界还真搞不定。看来风君子想通过黑如意给我一个考验,只有当我足以与周春一战,他才会放心的让我去。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终于手持黑如意走出了书房。厨房的餐桌上一片杯盘狼藉,风君子趁我在书房的时候一个人将两小坛老春黄都喝光了,只剩下最后一杯。夜已 经深了,风君子端着那杯酒正站在阳台上,夜空中清风徐来,他带着醉意抬头仰望天上的明月。月华未满天有薄云,蒙胧而柔和的光辉散在他的身上,就象披上了一 件仙人羽衣。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的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2007年9月16日,星期天,农历八月初六。”
风君子:“还有九天,又是仲秋了。”
“是啊!我记得你以前每逢仲秋,都会一个人对月而拜。现在呢?”
风君子:“年年如此……石野,拿到黑如意,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很长的路要赶,你怎么还不走?”
“有你这样的朋友吗?这么晚把我往门外赶!”
风君子:“你不着急?那好,沙发地板行军床自己选……我醉了,要去先睡了。”
“按你的习惯,似乎睡的有点早。”
风君子:“因为我有梦要做,梦中将去很远的地方,登上那一座山。”
《神游》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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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 作者: 徐公子胜治 第remaining卷 寂寞一城
本帖于 2008-09-16 07:59:16 时间, 由普通用户 画眉深浅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