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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虎妞娃娃 2010-06-11 18:35:35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59384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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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 《潇洒如风》(女尊)by星无言虎妞娃娃2010-06-11 18:31:57
第十一章 山中岁月

  当狼吞虎咽的解决完桌上的饭菜后,女人狐疑的上上下下扫了如风好几眼。“坦白说,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你真的出身贫寒么?”
  “你先告诉我你把我留在这里,是什么原因,我再考虑要不要和你对话。”如风想要搞明白这女人的目的,她不知道这且家的人会把这世界翻成什么样子了?
  “丫头,你够爽快的嘛!好,今天我也爽快,我看中你的资质,想要收你为徒,将来在我玄门之中,必能成为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原来如此,如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可是我不能,你也不能。”
  女人冷笑数声,“凭什么不能,你现在不就在我的地盘上么?”
  如风缓缓的摇了摇头:“如果我还待在这里,总有一天,这个地方会被夷为平地。”
  女人放声大笑,几乎不能止住:“哈哈,丫头,好大的口气。我玄门圣地,岂是闲杂人等说来就来的,恐怕你得把当朝左相右将都搬来了,才能有几分把握。”
  如风极认真的点了点头:“如果当朝左相右将都来,再加上太女亲军,能来吗?”
  女人忽地止住笑,一把抓住她手,“你是谁?”
  “我吗?我姓且,我叫且如风。”
  “砰!”,“砰!”两声,如风诧异的看向桌边的少年,那女人的杯子掉了,估计是被吓的,可是这少年呢?
  那少年死死的捏着手指,目光复杂的看向如风,原来,原来她竟然是且如风。
  女人忽然激动的把如风扯到面前,死死的盯着她的脸,良久,忽地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居然有眼泪滴了出来:“他的女儿,你居然是他的女儿。”一把推开她,踉踉跄跄的冲出去了。
  留下屋里的人面面相觑,她这是怎么了?
  晚上睡得正熟,如风猛然警醒过来,身边有人。睁开眼睛一看,一个黑影坐在床边,“啊!”如风吓得张开嘴大叫。
  “别叫,是我。”黑影开了口。
  听出来是那女人声音,如风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愤怒的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能给我讲讲你家人吗?”黑暗之中,似乎听起来声音格外的沙哑,这女人……
  如风有点愣住,她家?且如风的家,似乎她也不是很熟啊!但是这女人的情绪有点不对,想了想,她打探的说道:“且家的事,应该天下人都知道吧?”
  女人沉默了下,接着问:“那他呢?我是说你母亲,对你父亲好吗?你父亲在那里过得怎么样?”

  原来这个女人,和当今皇后有些纠葛啊,怎么这世界,到处都有伤心人。有些人得到,就必定有人失去么?“他很好,宠冠六宫。子女个个都很有出息,除了且如风这个小女儿,被天下人看不起而外。”她说是可是实话,那几个个个都挺有本事,就这且如风,有个订亲的夫郎,却被男家嫌弃,苦于皇命难违才没被退婚,本身自己又花街柳巷的跑,不学无术,真的是皇家的笑话没错。
  女人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眼,低声笑道:“丫头,你怎么会被人看不起。他的女儿啊,怎么可能会让人看不起。”停了停,继续说道:“明天,明天开始,我来教你武功吧,你不用拜师,也不用终身留在玄门。”女人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哎,可是你们玄门……”如风急忙喊了出来,这玄门的东西,能随便教,随便学么?
  “你要记住,我没有教你玄门的东西,那是你本来就会的。”就丢下这么句话,人就走没了。
  如风眨眨眼,这样也行?好吧,就当是我自己本来就会的吧,睡觉。
  夜黑,风高,不过还是能看得清人就对了,因为还有蜡烛。
  “你会了吗?”,女人问。
  眨眨眼睛,如风有些疑惑:“你确认这就是你所说的玄门心法?”
  眨眨眼,女人更疑惑:“怎么了?”
  默然,良久,如风抬头,声音低沉如叹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只不过,我以前只知道是修身养性的法子。”眼睛有些发热,她的二哥,到底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女人也是大感奇怪,如风之前所学的打座的方法,的确和玄门的心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她之前才会误会如风是偷学了玄门武功。原来天下武功,同出一脉的说法,不是没有来由的,任你玄门的功夫如何精妙,居然也有人参透出同样的心法。如风只是不会武功,不懂得如何导引真气,才一直停步不前。
  “你这丫头,心性聪慧,本已占尽先机。居然还有这等际遇,既服灵药,又遇高人。”女人不由得大喜,这样一来,可以节约很多功夫。

  当下教着如风如何运气,如何使用等等。如风本已照着前生二哥的心法,宁神静气多年,领会起来顺畅无比,一个周天之后,只觉得身轻如雁,双目清爽无比。
  与女人相视一笑,女人欣慰言道:“我就知道,他的女儿,怎么会平凡!”
  如风心里一动,问道:“你和我父亲,很熟吗?”
  脸上笑容一僵,女人微微转过头去,盯着跳动烛火:“曾经见过。你在这再待三日,三日后,你自行离去吧!”
  这三天,如风终于过上了前世今生她都没试过的侍候人的生活。
  清早起,坐在林子里打坐;
  中午,做饭,侍候奇怪女人和奇怪少年;然后回去,打坐;
  晚上,做饭,侍候奇怪女人和奇怪少年,然后,运气,跑来跑去。
  明天,就是要离开的日子了。女人坐在如风面前,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桌上:“这几天,我只是告诉你运气的方法,什么都没有教过你。这本小册子,是我捡到的,送给你啦!”
  如风一怔,望向女人。
  女人微微一笑:“所以你不是我玄门中人,明天你就自己离去吧。我有事,就不来送你了。”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等等!”如风急忙站起身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啊,我自己都忘记了。”稍稍一停后,女人继续往门外走去。
  “前辈,多谢了!”如风弯腰,深深一躬。
  “丫头,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只学轻功,不学其他攻击的武功?”女人受了她的一拜,居然转过头来眨眼问道。
  如风呵呵一笑,挠挠头道:“因为我的暗器,天下无双。”大哥倾尽心力,专门为她设计的保命功夫,再加上如今一身内力,真真称得上是天下无双了。
  女人哈哈一笑:“我开始有点向往,见见你那授业恩师了。”笑声未停,一个纵身即已离去。
  如风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再看看桌上静静躺着的书,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书皮已经被人撕掉了,翻翻里面的内容,居然记载的是一种掌法。这种书,可以随便捡的吗?如风苦笑


十二章 我们回家

  往日堵在谷口的浓雾,已经悄然散去,如风知道必是那女人动过手脚了。回头望望生活了七日的山谷,如风蹲下身来,对少年说道:“走吧,我背你回家。”
  少年的脚是好很多了,不过要走山路还是不行。就当是减肥吧,来个负重爬山。
  少年立了半响,终于走了过来,爬上她的背。双手圈上如风的颈子,少年的心开始跳得很厉害。
  这孩子很轻嘛,如风觉得背着个人,似乎没啥重量。一想到就要回家了,心情顿时很好,哼着小调,脚步飞快。
  “你唱的什么?”背在背上的少年突然问道。
  如风愣愣,这才发现自己哼的是twins的《莫斯科的眼泪》,算了,今天心情好,也让你这个古人听听我们现代的流行歌吧,当下放声唱起来:             
  “冬天的离别
  在莫斯科的深夜
  一列列军队在街上戒备森严
  这里没人察觉谁又爱上了谁
  因为苦难不许人崩溃
  感情上若习惯防备
  寂寞就多一道墙围
  爱情隐隐约约提醒我这一回
  再不拥抱就是罪
  莫斯科没有眼泪大雪纷飞
  你冷的好憔悴
  单身的我原本以为可以一辈子不跟谁
  莫斯科没有眼泪我却流泪
  不住哭的赞美
  让我付出不怕心碎是你最好的美
  莫斯科没有眼泪我却流泪
  不住哭的赞美
  让我付出不怕心碎是你最好的美
  爱在最古老的国界
  再不求能全身而退”
  
  她的声音温柔婉转,曲调是不是他所熟知的形式,却是意外着的悦耳,少年靠在她背上,静静的听着,双手却不自觉的把她脖子又圈得紧了一些。
  唱完一曲,少年问她:“莫斯科在哪?”
  如风干笑一声,忘把地名改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听别人唱来的,不知道哪的小地名吧!”
  “你在哪听人唱的?”声音似乎有点恼怒。
  “忘了,很多年前就听过了。”要说得出来才怪。
  “哼!还能在哪听的,谁不知道你……”话没有再说下去,如风只觉得后脑勺快被人的眼睛给瞪穿了。
  不敢再说话,谁知道又说什么把他给得罪了。山路有点崎岖难走,如风把少年往上托了托,小心翼翼的绕过一个树枝,不知道要是用新学的轻功,会不会要好点。再寻思了一下,自己还不熟,要是把这个小祖宗给摔着了,可怎么赔得起?算了吧,还是忍一下好了。
  “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少年又开口。
  差点一声小屁孩就要说出口,幸好理智阻止得快,如风仔细回想了一下,试探的回了一句:“晴钰?”她那天在炒菜,没听得很清楚,后来又没机会叫,可别错了啊。
  没有发彪,似乎应该是对了。如风缓缓松口气。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如风这才发现糟了,好像不是那天自己爬的山,这是哪里啊?
  纳南晴钰气得快要发狂,这女人居然说她不识得路,谁要相信啊?他又不是不知道,且如风一天无所事事,不就是游山玩水么?她的那些风流韵事,不就是在这山山水水间渲染开来的么?心里一黯,全天下都知道吧,她身边来来去去的美貌男子!

  还能怎么办?生着一张嘴,还怕问不着路么?如风背着身上莫名其妙突然又开始生着闷气的某人,沿着山道往前走去。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人烟稀少,想必房价也不高吧。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还是没看见人,背上的人不适的动了一动。估计是背在背上脚早就僵了吧!真是个倔强的小屁孩,也不知道说一声。
  轻轻把背上的人放下来,扶到路边坐好,伸手到腿上一捏。
  “啊!”少年一声尖叫,一把把她推开,胀红了脸瞪她:“你干什么?”
  她怎么老是被这家伙推开啊,如风没好气的也瞪了他一眼:“晴钰大少爷,血脉不畅通,你的脚现在已经没知觉了吧?我是大夫。”两只手一起伸到少年腿上,用力捏起来。
  “你是什么大夫?哼!”少年把头扭到一边,却没有再把她推开。如风认真的推拿着,微风拂起她发丝,飞飞扬扬洒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的脸在青丝里若隐若现,似乎能闻得见风里阳光的芬芳。
  估摸差不多了,如风背对少年蹲下身去,转头笑道:“我们回家。”少年脸微微一红,难得的没闹别扭,爬上了如风的背。

  脸贴在如风的背上,纳南晴钰只觉得无来由的安心,突然想着,就这样,被她背着,永远也走不到路的尽头,该有多好!猛地一惊,晴钰似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这个女人,不是传说中最最风流最最无能的且如风么,是纳南家咬牙切齿看不起却又无可奈何要接受的女人么?可是,可是怎么办呢,这个女人似乎和传说中不一样呢!
  “你再唱个歌给我听,好不好?”怎么能忘了,她是纳南玉书的未来妻主啊,有那样风华绝代的夫君,她的眼中,还怎么看得见别的清秀之姿。
  如风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现在正背着人在走路哎,不喘气就不错了,还要人唱歌。正想骂这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几句,却突然觉得后领的地方有点凉乎乎的,好像好像是湿了。应该不是她流汗流的吧?唉!估计是想家了吧,在这个世界里,遇到这种事,一个小少年,该是害怕了吧。
  想到此,如风安慰的说着:“好,我唱给你听。你不用害怕的,我们今天一定能回到家的。”
  少年在她背上点了点头,虽然轻微,如风还是感觉到了。
  微微一笑,如风正要开口,却突然发现远处似乎有几个人骑着马风驰电挚的往这个方向奔来。“太好了,终于有人了。”如风大大的咧开了嘴,惊喜的对着背上的人喊道。
  来人渐渐近了,如风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是太女亲军的衣服。果不其然,几个人一看见她,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般,往她身前一跪,其中一个国字脸的女人,满脸狂喜,大声说道:“小公主,属下总算找到您了!”
  坐在马上,如风这才知道为了找她,京城所有可以调动的兵马都出动了。城里被翻了个遍,又查到某个貌似她的人曾经在太空山出现过,于是搜查范围又扩大到京城附近的每座山上。
  如风这才觉得头大了,完蛋了,动静这么大,回去怎么解释?莫非说当今皇后的旧情人给抓走了?又看了看身前的少年,先把这个解决了吧!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我们遇到的事你别告诉其他人,好么?”再怎么样还是要注意点影响,皇后的清誉,万一不小心受到点损伤怎么办?
  沉默半响,少年答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也不要送我回家了。”他不想她去纳南府,不想他看见那个人。
  “为什么啊?我不送你回去,你的脚怎么走?”如风觉得诧异无比。
  “不管,反正不要你送我回去。”少年忽然发起了脾气。
  如风愣了下,似乎有点想明白了,以她的名声,的确不太适合和这少年一起出现。孤男寡女在一起这么多天,以且如风以前的风流,要是被人知道,这少年的一生,怕也毁了吧。
  无奈苦笑,且如风,都是你害的。
  旋即吩咐旁边侍卫,护送晴钰到官府,就说是在山上发现他脚扭了,把他送来的,其他的一句话都不准多说。
  临走前,少年深深看她一眼,虽然没有眼泪,如风却似乎看到了悲伤,天长水阔的悲伤。“你记得我名字吧?”少年突然问她一句,如风愣愣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吧?少年明亮一笑,任人护送着离开了。
  “走吧!”如风双腿一夹,对着马儿喝道,也往着回家的方向奔去。


十三章 云开月明

  远远的,就看见宫门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如风只觉得头皮发麻,这要怎么才能混过关去?
  才到跟前还没下马呢,且静苑就飞身上去一把把如风从马上拎下来,怒骂道:“你跑哪去了?今天不说清楚就给我去跪皇陵。”
  我这不还没开口解释呢,就开始骂人,前世今生姐姐都不是好人,如风正要还嘴,一抬头,却吓了一大跳,眼前的女人眼眶发黑,满眼血丝,嘴唇已经干得开裂,哪里还是平时仪表堂堂的太女殿下。
  还没反应过来呢,又是一个人把她搂住了。“风儿,你就不能让我们过几天安心日子吗?”且静庭喃喃的念着,想着这七天来坐立不安的惶然,幸好是回来了,否则......,他不敢去想像,连想着都觉得浑身发抖。
  如风鼻子一酸,双手回抱住眼前的男子,再看看四周,还站着皇上,正脸色阴沉的瞪着她,也是严重睡眠不足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下来,这一刻,似乎才意识到,她在这里,并不只是旁观者了。
  “还好意思哭?”且静苑又在旁边喝道,想想这几日的担惊受怕,本想再多骂几句,可看看如风的样子,却是喘着气,把脸转一边去了。
  “好了,先回宫再说。”却是皇上先发话了,不看如风一眼,扭头就走了。如风自知理亏,被且静庭拉着,低着头跟在后面。
  旁边一张手帕递到且静庭面前,如风偷偷一瞅,是个满身书卷气的女子,正一脸温柔的看着且静庭,原来这个人就是左相啊,还蛮配的嘛。且静庭不言不语的接过来,却是来擦如风的眼泪。
  眼前的男子,温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替她擦着眼泪的痕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怜惜,有着,有着大哥的气息。如风的眼睛又慢慢的红起来,且静庭叹着气,安慰着说:“不要怕,母皇和三妹都是急坏了,才会那么生气。”顿一顿,继续说道:“就是父后和二弟,一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急得病倒了,你待会先去看看父后,再到纳南府去看看。”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去纳南府看看你二哥就好了,别再多生枝节,他现在病着,不宜劳心劳力。”
  她又不是惹祸精,暗自低咕着,不就怕她又去惹纳南玉书吗?直接说不就好了,痴恋着纳南玉书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到了皇后的寝宫,少不得又是一阵抱头痛哭,男人的眼泪啊,如风努力把它当成现代女人的眼泪看着,才不至于那么别扭。
  皇后斜躺在卧塌上,安置好,旁边的人都不说话了,五双眼睛齐齐把她盯着,那气氛简直要多压抑就有多压抑。从刚才开始,且静庭就没把如风的手放开过,这会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忍不住又是心软,开口说道:“我刚刚检查过了,风儿身上没有伤。”
  “那么,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皇上冷冷的开口。
  要怎么说,如风抿了抿嘴,再看看床上也是一脸忧色望着她的皇后,说出来会不会伤到他?前尘旧事,她通通不知道,不知道该不该说。再看看身边,一个个疲倦不堪,满面尘灰色,她又怎能撒谎骗人。
  闭了闭眼:“我那天起来,看天气很好,就突然想一个人出去逛逛,于是就偷偷跑去爬太空山了。谁知道,碰上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硬说我偷学她们的武功,把我抓到一个山里去了。”
  “那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明明知道她现在好好的,且静苑还是忍不住再把她打量了一番。见如风摇摇头,连忙收起满脸关切之色,又摆出一脸怒气。
  “过了好几天,她才发现是自己弄错了,就把我放回来了。”
  “那个女人,什么门派,什么名字。”且静庭冷冰冰的问,不想活了么,敢囚禁他的妹妹。皇上,且静苑都是一脸杀气的扫过来。
  如风苦笑;“我不知道,她说她忘了她的名字了。”
  “那么,是在什么地方?哼,只要在这惠启境内,还怕找不出来。”皇上大人,那好像是你的子民好不好。
  “算了吧,不要怪她好不好,她后来其实对我还挺好的,我喜欢她。”现在她只敢对着身边的且静庭撒娇,那两尊,浑身的杀气,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顺顺如风的头发,且静庭叹着气:“风儿,不要心太软,以后会吃亏的。伤害你的人,这次放过了,还会有下次的。”
  “不要,放过她吧,我真的一点都没受伤。放过她,好不好”不知道,如果那女人被抓来,会不会再变成别的灾难。她急切的摇着且静庭的手臂,真的不想,伤害那个女人,已失所爱的女人。
  “不行,这次不能依你。”皇上开口,且静庭也硬起心肠,如风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伤害她的人,怎么可能放过。
  “来人。”且静苑一声大喝,刚刚接她的那几个侍卫就进来跪在地上了,完蛋了,一追问,不但那女人的秘密基地有可能被找到,有可能那少年也露馅了。
  “不要。”如风大叫一声,“扑通”一声也跪地上了。
  “风儿。”几人大惊,齐声唤道,且静庭忙上前要扶起她。
  如风跪着,硬是不起来,“风儿,这是怎么了?”扶不动她,且静庭心疼得不行,如风抬起头来,直视着皇上:“您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好不好。”皇上盯着她,那眼光似乎含着刀子。到底是怎么了,自己这个小女儿,性子一惯的懦弱,哪次不是躲在哥哥姐姐背后,这次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什么也不说,竟要一个人硬生生扛着。
  “风儿,先起来,好不好,什么事跟大哥说说。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大家才担心。”且静庭又伸手扶她。

  如风不动,且静庭求救似的看了看皇后,皇后叹着气:“风儿,你只有七天的相处,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要害你。听话,把你知道的告诉太女姐姐,去查个清楚,若是那人果然对你无害,我们自会放人。”
  望望躺在纱帘之中的皇后,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候肯定是个风光霁月的男子。如风缓缓摇了摇头:“她对我很好,我很喜欢她,我不要你们去抓她。”摇摇身边大皇子的手:“这次不要再追查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不要再查了好不好。”满眼的企求。
  再看看那边的终级大BOSS,没办法,只有出绝招了:“这一次,我不要别人帮我求情,我自己求一次,不可以么?”皇上大大震动,的确,这小女儿,从未向她求过什么,反正她要求的,自然会有哥姐早早替她求好。眼前的女儿,在她不知不觉间长大了么。
  “唉!”长长叹息一声,挥挥手让几名侍卫出去。如风眼睛一亮,意思是答应了么?
  “还不起来么?”皇上斜瞪她一眼。
  拍拍膝盖,如风站起来,笑得一脸灿烂:“谢谢!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你的保证啊,谁要听!”且静庭又好气又好笑的一掌拍过来。
  且静苑也在一边好笑,没办法了,她这一大家子,有哪一个倔得过这丫头。看看自家母皇,还不是照样拿她没办法,当下也就说:“好了,左相先带着大哥回去休息吧,如风先去看看二哥,累了几天,也该休息了。”

  走到且静苑面前,如风心情很复杂,对姐姐,这个称呼曾经是温暖柔和的代名词,现在却已经成了扎在了心底的一根刺。对这世的姐姐,她该用什么心情来面对?且静苑看着她,伸手抚上如风的脸庞,眼底一片温柔。如风忽然开口问道:“你有心爱的人了么?”
  一语既出,满屋皆惊。
  且静苑哈哈一笑,心情大好;“傻丫头问这个干什么?”
  旁边且静庭凉凉来一句:“当今太女殿下,哪有闲情逸致留给旁人,光给她那个风流妹妹收拾难摊子都够忙了。”
  如风不管,却揪住她袖子,一定要得到个答案。
  敲她额头上一下,且静苑没好气的来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么。男人,可爱的时候哄哄,哪值得花什么心思。好了,快去看看二哥吧。”
  她这一次,绝不会再和姐姐爱上同一个人了吧

十四章 探病纳南府

  纳南府。
  正是午休的时间,听得宫中有人来报,如风公主要来探病。纳南一家如临大敌,纳南颍吩咐纳南玉书赶紧到内院去,又把一众家将,通通调来守在大公子院落四周,免得玉书又见这个混帐公主一次,伤神一次。
  纳南宁在旁边苦笑:“娘,你把玉书守得再好,将来还是要嫁过去的。又何苦弄这么大阵仗,伤了和气不好。”
  纳南颍两眼一瞪:“伤谁的和气?又是你家皇子夫君吗?再说以后,以后的事还说不定呢,哼!”纳南宁无奈叹息,这个话题每次都会牵扯到二皇子身上去,越来越觉得辛苦。
  如风一进纳南府就觉得怪异,全部人都虎视眈眈,她只是来探病,不是来打仗的好不好,她怎么觉得走进了军营,杀气腾腾的,而且对像,似乎只针对她。
  来人直接把她引到二皇子的院落,好坏她也是个公主吧,纳南府当家的也不来迎一下,看来她且如风在这里果然是相当的不受欢迎啊!纳南宁倒是站在院门口,一见她来了,连忙行礼:“见过如风公主。”
  如风连忙摆手,跳到一边,叫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来看看他的病。”二嫂给她行礼哎,怎么受得起。
  纳南宁眉毛一挑,这小公主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直起身来,等着如风问话。
  “那个,我现在能进去了么?”如风挠挠头,还有什么礼仪吗,怎么还不带她进去。
  纳南宁更是怪异的看了她一眼,这小公主今天居然没有问玉书。当下也顾不得细想,忙道:“我带公主进去吧。静飞听说你平安回来,已经好多了。”
  房内,且静飞半倚在床上,一看见如风进来,眼圈一红,就要下床来。如风赶紧走快几步,搂住了他。
  且静飞把如风紧紧抱着,几天来的忧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如风手足无措,回头求救似的望着纳南宁。
  纳南宁也在后面苦着脸,她的皇子夫君,一直以来端庄高贵的人,也只有小公主有本事让他失态了吧。看那人似乎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忙着上前安慰道:“别哭了,小公主不是回来了吗。”一边用手轻轻拍着。

  如风也可怜兮兮的求饶:“你不要哭了,求求你不要哭了啊!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惨,刚刚有人威胁我说,要是让你哭了,我回宫之后也要哭回来。你这么多眼泪,我怎么办啊?”貌似很苦恼的皱着眉头,引得且静飞“扑哧”一笑,终于红肿着眼睛抬起来头来,一面嗔怪着说;“你太女姐姐的威胁,能对你有用。”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真哭起来,准保心疼的就是她。”打量着如风,似乎没什么不妥,终日来悬着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下来了。
  顺了顺气,这才转过头来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又要再说一次吧,如风头疼:“我不想说,可以不说么?”眼前的人,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任性,明明知道是无理取闹,却仍要任着自己的性子来。“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就算要乱跑也要先告诉你一声。”
  且静飞看她的苦瓜脸,竟没再追问,只握着她手说:“回来就好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平安就好。”

  刚刚明明都没有哭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这话,如风突然觉得委屈无比,眼泪猛的就冲出来了,把眼前人一把抱住,如风哇哇大哭:“都是你,都是你,把我惯坏的。”且静飞是这样,奇风二哥也是这样,明明就是妹妹不对,却从来只会纵着,所以才会把妹妹纵得无法无天,任性得不顾哥哥的心情,最终,又要让哥哥来承担痛苦,和离别。
  看妹妹哭得肝肠寸断,且静飞心疼不已,忙拍着背,怕叉到气了,一边安慰着:“别哭了,别哭了,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二哥都不问了啊。”
  纳南宁在旁边看得直摇头,这小公主被纵坏,跟这几个哥哥不无关系。明明是小公主不对,自己贪玩不给消息,把整个京城弄得人仰马翻,急病了皇后和二皇子,回来连个解释都不给。看这架势,似乎还是二皇子错了,一直在那安慰。不禁暗暗担忧起来,玉书本性高傲,以后又怎会事事顺着小公主。万一哪天这小公主对玉书腻味了,又看不惯这性子,可怎么办?
  如风哭得厉害,且静飞一急,竟然咳嗽起来,纳南宁倒了一杯水端上去,如风也顾不得哭了,连忙把脉。纳南宁抚着夫君的背,一边看着如风的动作说:“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就是给急得。现在听到你回来,已经是大好了。”如风放开手指,知道她说得不错。不由得更是愧疚不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且静飞微喘着气,抚着胸口说着:“我没事,已经好多了。下次别乱跑就行。”看样子,已经很疲倦了。如风知道,肯定是担心着她,所以没有休息好,现在一放松,精神就不济了。连忙上前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本来还想和妹妹再说会话,奈何真的是很累了,且静飞也只得点点头躺下去。如风抬脚刚要走,“风儿!”且静飞在身后叫道,如风转过头去,见且静飞略带希冀的看着她:“不给二哥道声晚安么?”,嘴张了张,如风响亮的说了声:“那晚安了。等你精神好了我再来。”,大大的一笑,却看见失望的神色迅速闪过且静飞的眼眸。如风硬着心肠转过身来,急匆匆的跨出门去。
  对不起,且如风的二哥,我的二哥,这个世界上,不,所有我曾经存在的世界上,都只有一个的。所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纳南宁把如风送出门来,却发现这小公主今天异常沉默。一直送到大门口,如风朝纳南宁一礼,就要离去。终于忍不住,纳南宁冒出一句:“公主,您今天没有其他事了么?”从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如风茫然的望着她说;“还有什么事?”纳南宁的脸色怪异无比,竟被她问得一愣,试探着说;“真的没有其他事了么?”如风仔细想了想,似乎没啥事了,于是点点头道:“真的没事了,那我先告辞了。”
  一直到如风离开,纳南宁都还在诧异状态,这小公主今天竟然没有问玉书,真是天大的怪事。一边摇着头,一边回大屋去了。

  听了纳南宁的描述,纳南颍是一脸喜意,一边高兴的说:“不问也好,省得到时候非闹着要见玉书,我怕一群家将忍不住动手,伤了公主总是不好的。”一旁李贺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回到宫中,已是近晚饭的时候,老远就看见柳月倚在门口。一见到如风回来,柳风已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她怀中,嘤嘤的哭起来。今天她似乎注定要被眼泪淹死,亏得红衣绿衣谨记着她不爱他们近身的习惯,只敢在旁边站着,却也是红了眼泪,在一边猛抹眼泪。莫非今天的红眼兔子要从一只变成三只?

  如风微微一弯腰,就把柳月抱了起来,柳月吓了一大跳,连忙抓紧她双臂,抬起红肿的双眼,抽泣着看她。

  她笑着说:“我怕你哭太久,站着累,所以抱你进去哭吧,坐在椅子上你爱哭多久哭多久。”
  柳月脸一红,埋头钻她怀里去了。这个怀抱,就是她,不是梦啊!她回来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看旁边红衣绿衣欲言又止,如风赶紧发话:“不要问,我什么都不想说。去准备洗澡水吧。”绿衣恨恨的瞪她一眼,转身走了。
  知道他们也是担心,如风忙补充了一句:“我什么事也没有。下次不会了。”绿衣已经走得远了,也不知道听到没。
  夜晚,如风满足的躺在床上舒服得直想叹气,还是回家的感觉好啊!一转头,却突然发现柳月抱着被子站在门口,如风腾地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我睡不着,我要睡在你门口。我怕你突然不见掉。”柳月看来有些紧张,一床被子已经被挤变形了。
  如风一愣,真觉就想拒绝,可一看见红眼兔子深陷的眼窝,就心软了。是啊,若是她有什么事,这柳月势必会被赶出宫去的,他无亲无故,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她了。所以,这只红眼兔子,才会这么不安吧。
  “抱着被子上床来吧!”
  “不用,我,我就睡门口就好!”
  两眼一瞪,“过来。”
  红眼兔子乖乖的蹭了过来。如风一把拉过,把他按倒在床上,柳月紧紧闭着双眼,心跳得飞快,几乎要不会呼吸。如风扯过柳月手里的被子,一抖,把他盖上。柳月睁开眼睛,不解的望着她,如风微微一笑:“睡吧!”自顾自的睡了。黑暗中,两行眼泪滑过少年的眼角,悄无声息。

十五章 纳南玉书

  刚刚才让大家担心了几天,虽然最终没有什么事,但如风觉得还是自动的禁几天足比较好。于是白天,带着柳月去皇后那逛逛,下午,和大皇子或者太女姐姐唠会家常,晚上,偷偷练一下心法,想想奇怪女人教的东西,当然,还少不得那个红眼兔子。自那夜起,红眼兔子就不回自己房间去睡了,非要和她呆同一间屋,还要拉着她衣角。如风也只得叹气,一个拉着你衣角睡觉的人,你难道让他睡床底下么,当然也睡床上了,幸好这只是个孩子,要不然,她多亏啊!(可怜我们如风公主还没有充分意识到目前的境况)
  转眼间就到了中秋,惠启王朝里的大事,纳南家的二女儿纳南安,当今王朝里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已经扫荡完边境大小骚乱,逼退来势汹汹的东夷人,带着赫赫战功回朝了。
  听绿衣讲得口沫横飞,如风不由得大为惊叹,原来纳南家的人,真的个个受尽上天宠爱,一门尽是将才。在现代社会里,有才能的男人,尤其是英俊多金又才华横溢的男人,不也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想到这里,她笑着问绿衣:“这纳南安,是不是也是这京城里男子的闺中梦里人?”
  “那当然啦,不仅是这京城里的,就是整个王朝,也是少见的。”不过,绿衣口风一转,“纳南小将军除了对玉书公子疼若至宝外,还没听说对其他男子有什么特殊的。唉!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及得上玉书公子啊。”

  如风的笑容微微一敛,话题又要提到这纳南玉书身上吗。提到就提到,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三人要小心翼翼打量她神色。无奈的翻翻白眼,自己总不能大声宣告:“我不是且如风,喜欢纳南玉书的且如风已经死翘翘了”吧?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就怕把她当妖怪抓起来火烧就惨了。
  中秋夜,皇宫一片欢腾。纳南安凯旋而归,皇上设宴御花园,朝中众臣都要携眷出席。红衣绿衣替如风整着衣饰,柳月捧着披风在一旁站着。
  一切收拾停当,如风随着前来通传的宫人走了出去。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一望,果然见那只红眼兔子倚在门口,眼巴巴的把她看着。月光如水,凉风习习,那身影,却是孱弱的孤单。今天,是中秋啊!
  “过来,”扬扬手,柳月冲了过来,慌乱的问:“怎么了,是不是落下什么了?”
  “没有。”微笑着,搂上少年的腰,“走吧,我们要遵旨,携眷出席。”
  少年身子一僵,没有动,苍白着脸低下头去。后面红衣闪出来,急切的说:“小公主,这于礼不合啊。柳公子,还没有封号,不能去的。”
  柳月身子开始轻轻挣扎,如风一叹:“走吧,我说去就去。”也不顾反对,搂上就往前走了。
  红衣一急,忙上前拦住:“公主,就是皇上不怪您!难道您就不怕玉书公子生气么?”要是玉书公子生气,这小公主闹起来,倒霉的还不就是他们这些奴才。
  “前尘往事,今天就一次了断吧。”她不是且如风,她也不可能有机会和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白头到老的。二哥和她,早已经注定各自半生,同时离去,还好,黄泉路上,想着有二哥同行,应该不会怕吧?只是不知道,朝代不同,黄泉路是否也有差别。
  红衣一惊,看着小公主突然变得凄然的脸,有些说不出话来,一不留神没拦住,如风拉着柳月就走了。心里突然有些不安,今晚,要发生些什么吗?
  看着如风搂着柳月出来,皇上脸色一暗,狠狠的瞪她一眼。这个臭丫头,今晚的庆功宴就是为纳南家办的,她现在带着个青楼男子出席,不是存心让她这个皇上难做吗。旁边且静苑且静庭也是抚着额头各自叹息,自己妹妹,就不能让人消停消停吗?今晚看来,是够热闹了。
  往人群中一看,果然纳南家一众人等,早已经气得脸变色了,估计要不是皇上在场,几个才刚才战场上回来杀气未退的家将就要冲上去好好理论一番了。

  被众人眼光一打量,柳月一阵瑟缩。如风知他心意,伸手握住他的手,柳月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如风冲他一笑,紧了紧手,低声说:“月儿,你要学会,陪在我身边。”这一条路啊,已经选定你陪我走下去,怎么能容你退缩。柳月握紧手中的温暖,眼睛又开始发红。
  酒过三巡,皇上突然朗声道:“今夜众位卿家得享此良辰美景,当感谢纳南一家,衷心耿耿,护我僵土。纳南安,上前听封。”

  如风心中一动,终于主角上场了,不禁好奇向场中看去,二哥那一桌,站起一个年轻女子,红衣似火,腰挂长剑,眉目之间,尽显飒爽之气。好一个俐落的女子,如风暗暗赞道,再往旁边一看,血猛地往头上一冲。如风站起身来,摇摇欲坠,脸上血色尽去,苍白如纸。满场哗然,如风突然听不到四周人声,她的双眼,只能看得到那一个人。仿佛前世今生,她都只能看到这一个人,别的男人,即使耀眼如烈日,也从未入过她的眼啊。
  那个人,是她司徒如风一生的魔障,是她连死亡都无法忘却的男人。可是,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喃喃自语着,她一步步往那人走去,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前进一步,泪水模糊中,她向前伸出手去,是你么,宁远,是你么?

  可是就像无数次梦中一样,他冷冷的站着,不曾向她靠近分毫,眼里闪烁的,是鄙夷,还是厌恶。如风的手,缓缓抚上胸口,她的心脏病又要犯了么?要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撕心裂肺的都是疼。
  她缓缓弯下腰去,只觉得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抬眼看到的,仍然是重重人影后,那人的冷漠疏离。又一次,宁远,你在冷冷嘲笑着我的痛苦吗。

  且静飞大骇,刚刚一看到玉书,如风像失了魂一样冲过来,嘴里不知道低念着什么,被纳南家家将挡住后,就一脸绝望的蹲下身去。他离得最近,赶忙一把扶住,却觉得风儿浑身冰冷,似乎失去了温度,当下眼泪涌出,一迭声的唤道:“风儿,风儿,你怎么了,我是二哥啊?”且静庭,且静苑也是一闪身冲了过来,且静飞轻拍着如风的脸颊,颤声唤道:“风儿,风儿,醒醒,我是二哥啊。你别吓二哥,风儿,风儿。”
  “二哥?”如风似乎有些反应过来,回神似的盯着且静飞,且静飞心中大恸,又哭又笑:“是,是,我是二哥,我是二哥啊!”
   眨眨眼,如风有些清醒过来,看看眼前涕泪横飞的人,二哥吗?转过头去,再看看人群中,那淡雅高贵的男子,那长着的和宁远一模一样的脸的男子,“他是谁?”
  “他就是纳南玉书。”轻吁一口气,回答的是且静庭。

  原来,他就是纳南玉书啊!原来,且如风,我们一样的可怜,都是爱上了不爱我们的人,并且,我已异世重生,且如风,也已魂归离恨天,都是注定的,再无缘相守。
  且静飞紧紧的挽住如风,有那么一刹那,似乎觉得她就要撒手离去,无法驱散心里的恐惧,只能紧紧的,紧紧的抓住。
  转回头,征征的望着且静飞半响,那满脸急切慌乱,如风伸手轻轻拭去他脸上泪痕:“这一次,不会让你伤心。”那个人,是纳南玉书,即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他也,不是他。
  缓缓站起身,两脚有些发软,深吸一口气,她朝着两位哥哥微微一笑,向自己位子上走去。右手抚住胸口,原来,宁远哥哥,我从未把你淡忘,你在我心里,刻下的影子,早已深入骨髓,要怎么,才可以,不再爱你。
  突然听得皇上一声大喝,如风茫然抬头,只看到纳南安直挺挺的跪在御前,满场无声。皇上站起身来,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第十六章 我的二哥

  纳南安握着拳头,突然俯下身去:“皇上,臣斗胆,用纳南家满门荣耀,换纳南玉书自由之身。自此之后,纳南家可再不受封赏,为吾皇,征战沙场,不死不归。”  皇上气得浑身发抖,冷笑着说:“好,很好,纳南颍,你也是同样意愿么?”
  纳南老将军也俯身跪下:“求皇上成全。”
  这转变来得太快,刚才还热闹喜庆的场面,已然一片死寂。
  “圣旨已下,尔等竟敢抗旨?”
  此时,李贺也从席上站起,带着一众家将,跪下,齐声道:“臣等早知罪该万死,望皇上怜悯。”
  纳南家,世代为将,满朝文武,半数武将,皆出其门。这一跪下,已是黑压压一片人。皇上冷声道:“用满门功勋,纳南一家,都同意么?”
  除了且静飞,其余人都已经跪下,这意思,全都同意。如风苦笑,且如风,你这个混蛋,就这么配不上那玉书公子。
  皇上扫一眼且静飞,发话道:“纳南卿家,果然全都同意么?”
  纳南宁脸色苍白,纳南颍咬着牙道;“不同意的,再不是纳南家人。宁儿。”
  且静飞浑身颤抖,咬紧牙关,却硬是坐在席上,不肯移动分毫。他怎能,断了风儿的爱恋,即使要他终身屈辱,他也不能。

  “纳南宁!”纳南颖又是一声大喝,纳南宁抬起头,望着且静飞,泪如雨下:“静飞,你……. ”且静飞把脸扭向一边,不敢再看妻主的脸。对不起,可是我的风儿,其他人可以伤她,我却不能,绝对不能。

  纳南宁闭了闭眼,把头贴在地上:“我纳南宁,与二皇子成亲数年,一无所出。今我,纳南宁…,今我,纳南宁……”,哽咽着,似乎再也说不下去。皇上的脸已经气得铁青,抓住龙椅的手,已经青筋突起。纳南宁突然坚决昂头:“今我纳南宁,与且静飞……. ”
  “等一下。”一声大喊,气氛顿时一缓,众人看去,却是如风从位子上站起来。她走到当中,面朝皇上,跪下:“您让他们先起来,行吗?这一次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
  皇上看着眼前这小女儿,以往畏畏缩缩的神情已经看不见,眼眶中,虽然是泪光点点,却是一片清明。罢罢罢,女儿总要长大,就让她自己处理一次吧,挥挥手,示意众人站起。
  如风转身走向且静飞,且静飞心下焦急,唤了一声:“风儿。”
  静静的站在且静飞面前,如风没说话。这个男子,灿烂如朝阳,绝世风华,今天,却甘心为妹妹受这被休之辱么。如风没有办法想像,这个骄傲的男子,怎么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受下堂屈辱。
  这个人,是二哥么,是用尽全部生命来维护她的二哥么。冥冥之中,二哥也来了么,她就知道,二哥怎么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忍住眼泪,她开口,问这眼前的男子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会不会这么疼我?”
  “你不是我妹妹,你还会是谁?笨蛋!”
  “可是,你找了一个没有你疼我的二嫂。”
  沉默半响:“我知道她疼弟若命,以为她会爱乌及乌。”
  “我的脾气很坏很坏,做了很多错事,你为什么还要疼我?”
  “那又怎么样,你是我妹妹。”
  此情此景,与往事何其相似,这一刻,再无半分迟疑,如风投进了且静飞的怀抱:“二哥,原来你真的是我二哥。二哥,二哥。”终于听到了这声二哥,且静飞又悲又喜,连忙搂紧怀中的妹妹:“是,我是二哥。”
  “二哥,二哥。”如风一连声的唤着,她深深亏欠的二哥啊,她永生永世也无法偿还的疼爱。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绝不再让你伤痛。
  抹抹眼泪,如风大大咧嘴一笑:“二哥,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怪我么?”且静飞拭着妹妹脸上眼泪,含笑点头。
  如风突然贴近且静飞脸颊,低声说:“那么二哥,这一次,让你看看,真正的风儿。”从这一刻,且如风就是她,她就是且如风了。

  缓步走向人群中,那一眼就可以识别的人。几名家将站上前来,将纳南玉书护在身后,如风停住,在几个人脸上冷冷一扫:“让开!”
  “放肆。”且静苑一声大喝,伸手按住了腰中长剑,她今晚已经忍够了,管她纳南家是不是军中之主,她就要动手了。
  太女殿下杀气一起,几个人脸齐齐变色,终于犹豫着退了下去。

  如风走到了纳南玉书面前,一步远的地方,停住。这眉这眼,何等熟悉,都是她曾一次次轻吻爱抚的地方,抬起手,伸向眼前人的脸庞。那眼中迅速升起了厌恶和忍耐,如风的手,在快要接近他脸庞的地方顿住了,然后沿着轮廓往下滑动。那手微微颤抖,隔着空气,能感受到那温度。
  把手放下,如风看着眼前的人,眼中涌动的深情,是她曾经永不言悔的痴狂。可是,宁远,是你,伤了我父兄,利用我,深深的伤害他们。你即使伤我体无完肤,我也绝不会怪你,可是你不该,伤了我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从二哥用他生命换我重生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从今之后,我和你之间,再无可能,即使是爱恋,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微微一笑,眼泪一滴滴滚落而下,如风在心里唤着宁远,盯着眼前的男子,就让他代你,与前尘往事作别吧!压下心中涌动的狂潮,她开口:“上次,来不及跟你说再见。这一次,终于有机会站你面前,亲口与你作别。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之身啦。”
  纳南玉书满心不解,这小公主行事,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默默地,他取下衣襟上的玉佩,那是他出生之时就已经赐下的,如风公主正夫的定亲玉佩,递到如风手中。
  如风握紧手中,还带着体温的玉佩,那样,她才有勇气开口,了断且如风的,还有她的,一切前缘。

  她转过头对纳南安笑道:“安小将军,纳南一家奔波征战,保家卫国,这不世功勋怎么能如此儿戏。你家公子的自由,我已经还啦,你留着你们的荣耀,犒劳众将士吧。”纳南安怔怔点头,她对这小公主并不熟悉,一切传言,都是家中众人灌输的。就连这次解除婚约,也是在母亲授意之下为止,可是这小公主,她微微皱眉,她有没有可能做错了。
  如风却不管不顾,等得纳南安点头,再向着纳南玉书朗然一笑,猛然高声说:“如果苍天有眼,就让我与眼前这男子,此后生生世世,情缘不续。”纳南玉书,宁远,我们都没有办法守候到老,只愿从今之后,再无交集,才不会再让疼我至亲,受尽伤痛。
  “风儿。”且静飞慌乱无比,风儿今日太奇怪了,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听得呼唤,如风心中一暖,甜甜一笑:“二哥,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幸福。”我终于也为你,做了一些事。
  扫过一旁纳南宁,如风再看着且静飞,说:“二哥,如果有一天,有人伤了你的心。那么有些人,不要也罢,我二哥,是天底下最最骄傲的男子,绝不稀罕委屈求全来的幸福。如果真有那一天,风儿带你去看江南的柔情山水,看大漠的落日风光,这天下的山山水水,风儿陪你一一领略。二哥,这一生,换风儿来爱护你,好不好。”
  
且静飞早已泣不成声,只能拼命点点头。纳南宁心下一黯,曲身跪下:“静飞,对不起,你知道我从无此意。今日之事,今日之事,你该知道,不是我心意。”

  泪水模糊了双眼,二十年最大的喜悲,今晚都经历了,且静飞不知,该如何作答。
  “从你娶他的那一天开始,他的幸福,他的骄傲,都是你的责任。你怎么能,让他受委屈。”如风愤慨开口,她怎么能容忍,她二哥,被人如此轻待忽视。

  纳南宁朝着且静飞,把头往下一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静飞,以后再不会发生。你相信我,好不好。”她也是满心不愿,可是母命难违,她已经是满心懊恼。
  “起来吧。静飞,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皇后开口,轻叹一声,这纳南宁对静飞也是真心实意,奈何此事,的确是难做。一步一步从高座上走下,慈爱的抚着如风的脸庞,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啊,今天,终于看到了成长。皇族的骄傲,这孩子没辱没半分。
  “风儿,今日之事,可会后悔?”
  “终生不悔。”那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好,好,好。”皇上抚掌大笑,突然高声宣布:“从今往后,如风公主与纳南家,永无姻缘之系。”
  “不要。”又是一声大喊。

第十七章 情深不能醒

  众人大惊,皇上也变色,又来个捣乱的,待看到场中人影,却一个个都呆住。
  纳南颍大怒,厉声喝道:“晴钰,你不要命了吗?”心下已是暗暗叫苦,今晚已经惹得皇家大怒,后面还不知道怎么善了。如今好不容易玉书婚约已解,这个庶出的儿子又要搞什么。李贺狠狠一瞪侍君顾氏,顾氏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他也不知道,纳南晴钰是做什么了。
  “你是何人?”皇上冷然问话,身边侍卫已经就要下去拿人。
  纳南安慌忙跪下:“回皇上,此人是母亲大人二房庶子,纳南晴钰。”
  如风也是愕然,小屁孩竟然是纳南家的二公子,可是他冒出来是要干什么?
  纳南晴钰静静跪下,小脸一片坚毅之色,昂着头,一字一句:“皇上,解除了大哥与公主的婚约,可是,不要决断二家再无姻缘之系。”咬了咬嘴唇,看了看旁边如风,朗声说:“因为晴钰要陪在公主身边,不要名分,不计地位。我只要,陪在她身边。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把头望地上一磕,再不抬起。
  众人大惊,这是一场闹剧么,一个婚约,差点拿满门名望来解除,却又有一个婚约,不计身份地位的想要成全。
  纳南安大急:“钰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纳南家的功劳,可不够再拿来跟皇上再讲一次条件,这个弟弟怎么自寻死路。
  “二姐,除了爹爹外,我知道只有您最疼我。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话了。”望着那边明显被吓住的女子,嘴唇勾勾:“那个女子,是我自己选定的爱人。”
  这小孩发烧了么?如风上前探探他的额头,轻声斥道:“你晕了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名声有多坏,风流花心,懦弱无能,还有,总之是被天下人耻笑的么?”今晚打击太多,如风已经语无伦次了。旁边几人明显被吓到,皇后抚头苦笑,这孩子,有人自己这样贬自己的?
  纳南晴钰看着她,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格外明亮:“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你是我见过,世间最好的女子。”

  如风大急:“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见过几个女子。”深锁在内院的大家公子,除了家人侍卫,见过几个异性,不会就这样就以为是爱了吧。

  “我不管,反正我已经选定你了。”纳南钰抓上了她的手臂,换上了哀求语调:“我知道我没有大哥风姿,可是我比他,更懂你。所以让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当然不好!”如风也是惶然,“你是不是生病了,被刺激到了?你不是最看不惯我,一见我就要吵架的吗?”  
  泪水滴滴滑下,少年悲伤低语:“那是因为看不惯你眼中,没有我的存在。”
  如风愣住,众人也惊住。纳南晴钰和这小公主之间,竟然还有别的渊源吗?
  少年的眼睛里,是痴,是狂,是不顾一切的绝然,也是深深浅浅的忧伤。他也不想的,这个世人眼中一无是处的皇家公主,纳南玉书丢弃的女子,可是当爱情来临,又怎么能由理智作主。他的眼中,看到的,是烈日下她劳作的汗水,是为他下厨的温暖,也是背他一路的体贴。点点滴滴,都叫他心动,都叫他沉沦,他只是害怕,她会忘了她的名字,也害怕,皇上金口一开,从此与她果真再无半点交集。所以他站出来了,即使会被她拒绝,即使此后清誉尽毁,即使沦为笑柄,他也不可以,任皇上断了她与纳南府之间的可能,今生今世再无半点希望。

  “对不起,”如风神色黯然,这少年一片深情,她终究是要辜负了,“可是,我不能。我这一生,注定情殇难愈,何苦再拉你陪我这一路。我的心太小太小,装不下这许多人。所以,对你,注定的亏欠,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我不想欠你。所以,对不起。”
  明明早已知道答案,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剧痛难忍,闭了闭眼,少年再一次叩下头去:“皇上,我只是求,求您不要断绝了公主与纳南府的所有可能。这样,我才会觉得,还可以抱着希望。”少年的脸上,明明绽放着笑容,却让人觉得比哭还要令人心酸。
  为难的看看如风,皇上也是头疼,她家的女儿,不是才刚刚被人拒了么,现在怎么又有人如此委屈求全的想要,唉,年轻人啊,越来越看不懂了,不再理如风频频使来的眼色,摆摆手,道:“从今往后,如风公主与纳南玉书再无姻缘之系。”沉默一会,“至于其他,就顺其自然吧。”
  眼泪奔涌而出,少年咬紧了嘴唇,深深的吸气,这样很好,至少,还没有让人绝望。
  “你这是何苦呢?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少年,足以匹配这世间所有美好的女子。”扶起少年,如风叹息。
  “可是我,早已情深不能醒。”少年深深的凝视。
  “我确定,你是头晕不能醒,”如风呆呆的回道。
  少年的胸膛气得微微起伏,一把把她推开,大骂:“你才是头晕的笨蛋。”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点怪异,看看自己手掌,再看看被他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正一脸苦笑的公主,大大的一惊,脸烧得通红。他刚刚干了什么,好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推了公主,还骂了她。可是明明是习惯了啊,偷偷瞄了瞄,旁边看得一脸兴味的,好像是皇上,那是怎么样,不会怪罪么。
  双腿一屈,就要跪下去,如风却是一把扶住,“走吧,回你席上去,你再跪下去,保不定再闹点什么出来。”想想他的脚,也不知道好了没有,索性半抱半拖的把他抱到了,嗯,二哥身边。
  众人就这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如风公主抱着纳南家的庶子,回到了纳南家的席上。少年的脸早已胀得通红,浑身僵硬,她刚刚不是不要他么,现在这又是干什么。可怜如风的心中,只想着这还是个孩子,没有半分杂念,却没有想着,她现在其实也只有十六岁,只比眼前的少年大不了几个月,而且,还是在这个女尊社会。

  且静飞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恍惚得不真实,他这是在看戏吗,怎么觉得越看越看不懂了。如风把少年放在他身边之后,来了一句:“二哥,把他看好,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少年立即怒目相向,正要还嘴,却接到了纳南颍气急败乱的目光,一惊,当下不敢再说话。且静飞愣愣点头,伸手握住了妹妹递过来的少年的手。

  欣慰一笑,如风理了理少年刚刚被她弄皱的衣襟:“我说过了,你是我所见过最可爱的少年,你的爱人,必定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深深吸口气,如风走到场中央,今夜她要将以后所有可能遇到麻烦,一次杜绝。跪下,坚定的望着上方皇上,皇后:“母皇,父后,风儿还有一个请求。”

  “说吧,今夜就什么事情都一次说清楚吧。”皇上龙心大悦,这个女儿今天的表现,真正让为人父母的骄傲。

  “母皇,您赐给我的姻缘,并没有让我幸福。”稚嫩的脸上,有隐隐的黯然,却奇异的坚定有力:“所以我的姻缘,从今以后,要我自己作主。母皇,父后,包括姐姐哥哥,都不可以再干涉我的姻缘。”

  “风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我皇朝公主,姻缘之事,侍君可由你决定,但是公主正夫,岂能随意?”明显大大的吃惊,皇上愕然回话。

  因为如果任你们定夺,毁掉的,就是某位男子的幸福,自我去后,孤独终老。如风凄然一笑:“母皇,父后,我知道你们疼我,那么就再多疼我一点吧,不要当我是皇朝的公主,就当我只是小女儿,不可以么?”
  皇后的眼睛已经开始湿润,皇上默然无语。
  “可不可以,只当我是你们最疼爱的女儿,纵容我任性,纵容我自由。不要让我,再尝爱而不得的痛苦,也不要让我,对别人有被爱而不能给的亏欠。”今夜的月光,温柔如水,那少女眼中流动的波光,是清艳绝伦的光华。

  “是,你不只是是我皇朝的公主,你还是我们且家,倾尽全力呵护的风儿。你爱的,你要的,有什么不可以。”回答她的,是太女姐姐的温暖拥抱。紧接着,掀起衣袍,且静苑跪在了如风的身侧,坦然无畏的目光,迎上了自家母皇的视线。

  另一侧的光线微微一暗,跪下的,是且静庭,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那风里传来的气息,不用回头,如风也知道是谁。
  “皇上,我们家风儿要的,有什么不可以?”皇后喃喃低语,他宠冠六宫,得人艳羡无数,但又怎比得此刻心头涌上的骄傲和幸福,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就,莫过于此。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的儿女,个个举世无双!
  “是,有什么不可以。祖制不就是拿来给人打破的么?”回答的,是皇上略略沙哑的声音:“如风公主的姻缘,不受皇室规条的束缚,结缘散去,全由吾女。”
  如风仰起头,怕喜悦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家人的温暖笑颜。二哥,你看到了么,你的风儿,已享尽世间亲情的极致。


第十八章 谁的秘密

  曲终人散。
  这一夜是谁得谁失,谁的幸福,谁的痛苦。
  回程的路上,马车内,且静飞一直盯着纳南晴钰细细打量,少年局促不安,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故作不知的四处张望。
  “晴钰,你和如风公主是怎么认识的?”开口的,是纳南安。今晚经历的一切,统统大出意外,如今回想,仍然如在梦中。纳南颍带着众人先行骑马回府,留下纳南宁纳南安姐妹护送一堆男眷。顾氏从刚才开始就已经满脸惨白,现在听纳南安问话,更加惶然,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家儿子。
  少年看看且静飞,抿紧了嘴唇:“那天落水,是她救的我。”
  “救了你,所以你要以身相许么?”且静飞移开了目光,淡淡问话。
  “才不是,”少年连忙反驳,急得又要跳起,却被旁边的顾氏一把拉住,看看父亲已经惊惧到快要掉泪的脸,少年复又坐下,微垂着头:“才不是呢。”却又抿紧了嘴再不开口。
  “那么你凭什么认定了风儿?”且静飞开始断定,风儿失踪的那几天,肯定跟纳南晴钰有关系。哪有那么巧,刚好就那几天去了别苑住,在风儿回来之后也跟着出现了。更何况,如果他们在落水之后还有接触的话,就只有可能是那几天了。
  少年抬起头,目光灼灼:“我的心告诉我,就是她。我终于知道,原来不管别人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我只看见她的美好,想要她记住我,想要她就算爱着大哥也能记住我。”还想要她,能再为我端一碗饭,再背我一程。
  顾氏揪紧儿子,讷讷不能言:“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大胆,说出这种话?”
  少年倔强的看着且静飞,任由父亲拉扯着。
  眼中隐含几丝欣慰,且静飞叹息:“风儿的确风流薄情,留连花街,你心性如火,当真不在乎?”

  少年眼中闪过异彩,且如风如此热衷男女情事的原因,他早已知晓。她是身不由已,才会如此放浪形骸,可是他才不会替她解释。不仅是因为她叮嘱过要保守秘密,而是他私心里,不为人知的理由。他才不要,让更多人知晓她的美好,尤其是,尤其是让她深爱的纳南玉书。
  心里升起了几丝甜蜜,这是她与他之间才有的秘密呢!少年微笑:“我在乎,可是相比之下,我更在乎的,是能不能陪在她身边。”转过头,看见角落里正闭目养神的纳南玉书,精妆玉琢的脸,即使同样身为男子,也让人赞叹。少年眼底有着挣扎,悄悄握紧手掌,低声说道:“玉书哥哥,我只说这一次,今生今世只说这一次。你放弃了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纳南玉书微微一震,睁开了双眼,忽地笑了,笑的云淡风轻,又闭上了眼:“我也只说这一次。你认定了她,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少年低头不语,任发丝遮住了脸上悲伤笑容,对不起,玉书哥哥,这个人,是你自己放弃的。
  此时的如风,也正走在回宫的路上,夜色清凉,月光撩人,身后的柳月,走路走得悄然无声,就像是一个动着的影子,几乎感觉不到存在的气息。
  到了寝宫,如风却不进去,而是坐在了宫门口的石头上,将旁边拂拂了灰尘,拉着柳月坐下。柳月乖乖的坐下,如风则顺势将背在了柳月身上,身后的人立刻僵住,一动不敢动。
  “你太紧张了,我靠着很不舒服。”如风闭着眼睛说。
  身后的人立刻动了动,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一时寂静无声,柳月几乎以为如风已经睡着了,却忽然惊觉脖子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怀中人眼角纷纷滑下的泪珠。一惊:“风小姐?”
  “怎么办呢?柳月,我觉得心里好空好空,空得几乎要消失一样。”哽咽着开口了,是如风的声音:“你知道吗,我那么爱他,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已经开始爱上,一天比一天更爱。我的心里,满满都是他,我以为,会这样一生一世,甚至以后生生世世。可是,为什么他不能爱我呢,为什么不爱我……”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如风只想哭着,哭尽所有伤痛。
  柳月拥紧如风,把头埋在她发间:“风小姐,你不要哭,让月儿替你流眼泪,好么?”因为你的眼泪,会让我心碎。
  如风微微扯了下嘴角:“笨蛋,眼泪有人替流的么?我只是不习惯,不习惯这不能爱他的日子。我今天终于跟他说再见了,以后,真的不能想他了。”是啊,宁远哥哥,以后真的不能想你了,你就真的只是哥哥了,是随风姐姐的爱人,你的快乐,你的伤悲,从今以后,都是她的责任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才可以。
  拉住少年的手,“月儿,你会陪我的吧?”
  “是,风小姐也好,如风公主也罢,月儿都会一直一直陪着。”
   如风满足的叹息,真好!在这寂寞夜晚,还有人相陪。抬头望天,万里长空,一轮明月,几颗星星。
  忽地站起身,低头笑道:“月儿,今晚谢谢你,我送你个中秋礼物,好不好?”
  不管柳月迷惑的脸,弯腰抱起,一个纵身,竟跃上假山。柳月一声惊呼,却被如风嘴唇堵住,只觉得一片柔软酥麻,顿时无法言语。还好,没有吵到人,如风暗暗松口气,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今夜,就当新生,不醉不归。

  中秋的晚上,家家酒楼爆满,如风连找了几家都没地儿了,不是吧,难道喝个酒,还要她拿出公主的身份来搞个特权?无可奈何的,就随意的坐在街头的酒摊上了。
  一直到坐下,柳月都还低着头不敢看她,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似的,一双手已经要把如风的衣角揉烂了。如风喝了口酒,辣辣的,热乎乎的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并不好喝,却奇异的觉得痛快。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少年脸红景像,现代社会要见着已经很难了。可是再想想,也觉得很奇怪,这柳月,不是在青楼待过吗?就嘴唇轻轻一碰,也脸红成这样?
  “哎!“忍不住好奇,把脸凑近了柳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鼻端传来悠悠酒香,柳月只觉得脸上温度又上升几分,只能慌乱点头。
  “你们这,男人怎么生孩子?”
  “轰”,柳月只觉得浑身血液上冲,窘得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这种问题,怎么好提出来问,而且还在这种场合。抬眼望望,幸好四周的人都离得比较远,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正想松口气,却忽然心头一暗,满腔羞意尽去,只觉得心头纠紧得快要死掉,就因为他是青楼出身,所以她毫不顾忌他名节,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调戏么?  正纳闷眼前的男人怎么会突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却听得他颤抖着出声:“小姐,不是说不在乎柳月的出身么。怎么还要,还要如此羞辱?”

  念头一闪,如风忽然明白了柳月在想什么,不由得苦笑,她这不是随口问问么,却不小心戳到他死穴。只能伸手揽住那边正黯然神伤的男人,低声说:“我只是好奇而已,你知道我生了场病,以前好多事都记不清楚了,宫里人多口杂,我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今天刚好只有我们两人,所以我才问了。”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已经说过,你的过去我统统不在乎。我要是真的在意,就不会那么随便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事了。就是因为真的不在乎,才不会想到要避忌。月儿,你明白么?”
  望着眼前紧盯自己明显小心翼翼的如风,柳月微微点了点头,觉得心又开始缓缓跳动。
  舒口气,看来要完全解除他心结,还需要一段时间啊。端起碗,还是喝酒好了,省得又说错话。
  靠在如风怀里,柳月脸色渐渐正常,看着如风默然无声的喝着酒,少年抬起嘴凑到如风耳边:“小姐,真的想知道么?”
  如风怔住,狐疑的点头,他刚才不是不肯说么。
  脸色微微泛红,柳月鼓足勇气,声如蚊讷:“就是那个,妻主要男子怀孕时,给他喝下金玉汤,再,再行房。药效可以持续月余,嗯,若是这期间,机缘巧合,男子就会有孕。然后,然后怀胎八月,等得胎儿成熟,会从肚脐处生出一条缝,孩子会从这条缝生出。”终于结结巴巴说完,却看到眼前的女人处于呆愣状态。用手轻轻摇了摇,小声呼唤:“风小姐?”
  如风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太不可思议了,这样也行,不由得打量着柳月几眼,男人怀孕啊,什么样子。
  柳月只觉得那眼光让人火辣辣的不自在,略微往往如风怀里缩了缩,正要说什么,却看见如风迅速伸手一挡,一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碗就跌落到身边,砸得粉碎。

第十九章 不醉不归

  抬头望去,却是几个女人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看那装束,应该是军中的士兵。其中一个女人笑嘻嘻的对同伴说:“看吧,我说吧,那小子还不错。”,旁边几个人连连起哄,径直朝如风走来。
  如风张大了眼睛,女人调戏男人?目标还是,她怀里的柳月?
  “哎,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叫声姐姐来听听。”女人打了一个嗝,在旁边位子坐下,盯着柳月望道。
  柳月越加往如风怀里缩了一下,双臂搂着如风的腰,把脸紧紧的埋在她胸前。
  “老大,小美人好像已经有主了呢,不理你哦!”瘦小身材的女人抚着下巴道。
  “啧啧啧,这张脸长得,竟跟男儿样,该不会是男扮女装的吧?”旁边女人打量了如风半响,竟伸手过来摸她的脸。
  如风眨眨眼睛,看来这个女人不想要命了,她要不要成全呢?嘴角泛起笑意,女人的手快要碰上她的脸了,暗暗握紧左手里的碎银,一动……
  “砰”,“砰”,“砰”,离她最近的三个女人通通被摔出去老远,如风疑惑的看看左手,她似乎好像还没有出手吧!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出手,因为,有救美的英雄出场了。也是个女人,着黄色军服,正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三个正在爬起来的人。

  “什么人,敢动纳南旗下的军士,不要命了么?”女人骂骂咧咧的起身,待起来看清楚,却鄙夷的笑了;“我还以为什么人呢,原来是骥山营的。哼哼哼,怎么,营里吃了睡睡了吃的,想想要出来遛达遛达了吗?”四周好奇看着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看见众人表情,女人越发得意:“骥山营的人啊,还不如早点回家抱男人奶孩子算了,浪费皇朝的粮食啊!”

  “滚!”冷冷一声大喝,刚刚才爬起来的人,又圆球样滚出去老远。几人一看情形不对,忙上前扶起。女人擦擦嘴角的泥,狼狈不堪的推开扶她的手,恶狠狠的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领着众人,大踏步的走了
  黄军服的女人不发一言,就要往旁边一桌坐下,谁知其中一人竟站起道:“那个,对不起,我们还有人要来,位满了。”

  女人一怔,又往旁边走了几步,谁知那一桌的人也迅速把头扭开,装作没看见。呆立半响,女人低下头,就要往大街上走去。
  “哎,我这儿还有位子。”如风高声招呼道。女人回头,诧异的看看她,如风挥挥手,笑颜如花:“姐姐,你酒都还没喝就要走么?我可一个人叫了两壶酒呢!”  女人愣愣,还是移着脚步走了过来,坐下,如风递过一壶酒。女人二话不说,提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如风张大嘴:“好帅啊!”咽了下口水,“姐姐,怎么称呼?”
  “秦介。”二个字丢出,又是一大口酒。
  “哦,秦姐姐,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啊!今晚你喝酒,小妹作东啊!”
  女人冷冷瞟她一眼,不答话。
  如风摸摸鼻子,再接再励:“姐姐,你刚刚得罪的那几个人,是什么厉害角色吗?大家好像都很怕她们哎。”
  回答她的,依然是喝酒入口的声音。
  无奈,如风也拿起酒壶,笑道:“姐姐,那我陪你喝酒吧!”跟着喝一口下去,嗯,好辣。她伸伸舌头,却看见秦介正一脸莫测高深的盯着她,忙嘿嘿一笑把酒壶放下。
  “你不知道骥山营么?”终于开口了。
  如风摇摇头,有什么古怪吗?
  秦介扯扯嘴角:“怪不得。”又是一口酒喝下,“那今晚就陪我喝个痛快吧,不醉不归!”
  如风苦着脸,也跟着喝了一口。秦介微微一笑,又是一口…….

  不知道喝了多少,如风只记得迷迷糊糊中攀着秦介的肩膀约好了哪天要去骥山营参观参观,秦介哈哈大笑后,说一言为定,怕她不来总要拿个信物。再然后,如风拍拍头,只觉得晕晕沉沉的难受,看看四周熟悉的摆设,她是怎么回来的了?
  再然后,往旁边一扫,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蹦起,结果连着被子一起掀了开来,柳月一丝不挂的身体立刻呈现在眼前,如风又惊叫一声,忙把被子放下。
  “公主,怎么了。”红衣的声音立刻从外间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不要进来。”如风吓得立刻钻进被窝,对着外间大叫。
  脚步停住:“公主?”
  “没事了,不要进来。”如风喘着气,吩咐道。只觉得旁边一动,她转头,只看见柳月的眼睫毛扇扇,接着慢慢睁开来。一眼看见如风的脸近在咫尺,先是一惊,近而大红。
  如风紧张得浑身只冒汗,两个人都没穿衣服,眼前少年脸突然红成这样,她酒后乱性了吗?可是她明明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咳。”如风清了清嗓子,低声问道:“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柳月飞红了一张脸,颤声道:“您昨晚喝得大醉,月儿雇了轿子,送您回来的。”
  糟糕糟糕,声音都沙哑了,如风只觉得头更疼了,拼命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么,是谁替我换洗的。”
  “您昨晚揪着衣服,谁都不让近身。”
  心下一松,还好还好,原来自己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没变。
  “可是,”柳月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如风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出就堵在嗓子眼,还有可是。“您后来自己脱了衣服洗,洗了很久也没出来。”少年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不敢看眼前如风的脸,“红衣绿衣很担心,就叫我进去瞧瞧。就看见您睡着了。月儿一个人扶您不动,就叫了红衣帮忙一起把您扶床上了。”闭了眼,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却发觉半天没回音,柳月睁开眼,却发现如风已经僵住,脸色怪异。
  “公主?”轻轻的唤道。
  “那么后来呢?”如风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打击一块来吧。
  “后来睡到半夜,您口里嚷嚷着热,就把,就把月儿的衣服也脱了。”柳月声音越说越小,如风要把耳朵贴到他脸旁才听得到。
  如风只觉得脸上热得血管要爆掉,却发现少年只顾着自己脸红,根本无意再往下说,那她到底有没有和他那个什么啊?刚才太快没有看清楚,不管了,如风一把掀开了少年身上的被子。


第二十章 万里长空

  “小姐!”柳月惊呼一声。
  但见光洁如玉的身躯上,没有一丝痕迹,胸口正中,红色的守宫痧很是显眼。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如风慌忙把被子放下,还好,还好,总算没什么事。伸手擦擦额头,已经隐隐冒出的冷汗。
  少年怔怔的望着,双手绞紧,一脸的苍白。原来小姐担心的,竟是这个吗?怪不得夜夜同房,却从来不肯碰她一下,却原来,是根本不愿意。缓缓闭上眼睛,掩去就快奔涌而出却不能让她看见的伤痛。

  胆战心惊的坐在桌子上,如风喝着红衣端过来的粥,只觉得尴尬无比,她昨天被这两个人看光光了。偏偏又还不能责怪,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旁边的柳月,从刚刚起床开始,就白着张小脸,什么话也不说,让穿衣就穿衣,让吃饭就吃饭。这不,端着碗粥就喝粥,没看见夹一筷子菜,似乎要把整张脸都埋在碗里了。
  微微皱了皱眉,如风把碗放下,把椅子拖到了柳月身边,叹口气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昨晚说错话了?”
  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红眼睛抬起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
  “那这是怎么了?”继续低声下气。
  没有说话,只看见一滴滴液体落下,晕染了衣袍。
  努力的回想,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害人啊!原来她醉后有喜欢脱人衣服的怪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吧,在这个社会来说,似乎真的是她做错了。把柳月手中的碗取下来,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温柔拭去:“月儿,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要告诉我。你自己憋在心里,让我猜来猜去,你难受我也辛苦。那个,昨晚我喝醉了,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对不起了,以后我再喝醉,你就离得我远远的,不要管我,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柳月心里又惊又痛,紧紧搂住了如风的脖子:“不要不要我,不要赶我走,不要,不要丢下我。”脸贴在她脖子上,热乎乎的灼得她心痛。
  
如风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愣,听得怀中人的哭声,心头暗叹,双手环过少年纤腰,轻轻搂住了他:“月儿,不要怕。我既承诺了你,就永远不会把你丢下。你相信我,这么多的眼泪,是存心让我心疼吗?”
  少年只哭得浑身颤抖,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如风的手从腰往上滑,抓住少年双肩,轻轻推离少许,少年闭着双眼,不停的抽泣。如风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软,俯下头去,轻轻的吻住了少年的唇。
  少年明显僵住,却在如风温柔怜惜的轻吻里,慢慢放松了身体。
  良久,两人分开,柳月喘着气睁开眼,却看见了如风笑咪了的眼睛,又羞又急的把头埋回如风怀里,不肯出来。  
  还好,终于不哭了。听着胸口处传来的另一颗心跳声,如风搂紧了柳月,静静的坐着,享受这难得温馨。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骥山营?”柳月从如风怀中抬起头来,低声问她。
  如风迷惑的看回去:“原来是真的啊,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算了,喝了酒说的话也不定算数,有空再去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行。”柳月一着急,居然从她怀里挣了出来:“您一定要去,因为你给了那人您的定亲玉佩作信物。”
  不是吧?如风随手一摸,果然,那块代表公主正夫的玉佩不见了。脸一下子苦成一团:“这下子不去也不行了。对了,那个骥山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昨天那些人似乎很看不起的样子?”
  柳月又偎进她怀里,将他所知道的细细道来。原来这骥山营,其实也算是个军队,奈何从成立那天开始,从来没完成过一次任务,后来就渐渐的发展为各个军营犯了错的,资质太低的,各将军不想要的,通通踢到这个营来了。平时做的事就是给其他军队当当靶子练练手,战事完了之后打扫打扫战场,实在人手吃紧的时候再去当一下伙头军。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军队的垃圾营,进了这个地方,就再无前途可言,在整个王朝,谁家的人进了这个营,都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受人嘲笑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人呆在骥山营里?”如风只觉得万分不解。
  柳月苦涩一笑:“因为有很多人想要生存,骥山营再差,还会付给军响。”
  如风安慰的握住他的手,继续问道:“那么王朝为什么还要养着这个军营,如你所说,早已失去战斗力和威望。还留着做什么?”
  “还要留着,作为警示其他军营用,而且征兵时间为五年一次,若是招进去的人犯了小错,或实在是资质太差,直接赶走太无情,总要有个地方收容的,等到五年期满再离开。”
  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那天众人都不愿跟秦介同桌喝酒,原来骥山营在人们的心目中,名声那么坏啊。反正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还挺配的。不过,要是给那几个护妹成痴的人知道了,肯定是去不了的,那要怎么样去?又偷偷的?
  让柳月保守秘密,她自己换了身衣服,说是要去逛逛街,果然收到了红衣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和绿衣强烈的鄙视眼神。柳月抿紧了嘴看她装,一双大眼却盈满了笑意,她偷偷的眨眨眼睛,拒绝掉绿衣的陪同,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了。当然,皇宫里的大人物们收到的消息是:小公主耐不住寂寞,要故地重游了。
  按着柳月说的地点,如风找到了骥山营所在的地方,可是,这是军营么?
  营门口无人站哨,沿途看见的人都懒散的晃悠着,看见她也就瞟一眼问都没人问。偌大的操练场上空无一人,遍地狼藉,风一吹,落叶纷纷,如风伸手取下沾在脸上的一根杂草,四处张望。
  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请问,秦介在哪?”
  来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鼻子里“哼”一声:“又来个犯错的。秦介啊,在后面洗衣场。”摇头晃脑的走了。
  如风将自己上下看看,再摸摸脸:“我难道就长了个犯事的脸?”
  几经辛苦,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洗衣场,果然,秦介和一个,呃,男人正在洗着一大堆衣服。如风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男人,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放现代,那绝对是让人流口水的大帅哥。男人无意间抬眼,看见了她,明显一愣。如风赶紧收回目光,俺可不是花痴,只是突然遇到了这久违的阳刚美,有一点点想念而已。
  秦介似乎发觉了身边人的怪异,顺着他视线往回一看,也愣住:“你怎么来了?”
  如风挠了挠头,讪讪笑着:“昨天不是跟姐姐约好了,所以我就来了啊。”
  沉默,承受着两人怪异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傻丫头,酒后之言怎能算数呢?”还是冷冷清清的话,却奇异的带着笑意。秦介大踏步走过来,“走吧,谢谢你陪我喝酒,今天我请你。以后别再来啦。”  
  果然不请自来,被人讨厌了啊,“抱歉,秦姐姐,我来得有点冒昧,但……”
  大声一挥,却是秦介阻止了她:“你误会了。看你衣着谈吐,该是好人家的女儿,来这里名声不好。”黯然一笑,尽是苦涩。

  跟在秦介身后,默然往前走。突起,旁边有人的声音传入耳底,说的似乎是纳南家。秦介顿住,如风也只好停下,仔细聆听。
  “哎!知道不?纳南家公然在皇上面前请旨,要求如风公主退婚。”
  “那当然了,玉书公子才倾天下,纳南家怎么舍得辱没了他。”
  “唉!还是我说,人家纳南一家,多风光啊,连皇上都得让着三分。当军人,就得当那样,才算得上扬眉吐气。咱这,回家都不敢给旁人提俺在这当着兵。情愿做纳南旗下的一个伙头军,也比骥山营里的都尉强。”

  秦介突然起步往前走去,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压抑着什么,只是越走越快,到后头,如风已经小跑着才能跟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介才转过头来,不自然的笑笑:“走吧,姐姐请你外头喝酒。”
  如风深深看她一眼,突然大声说;“姐姐,你请我骑马吧。我想骑马,骑骥山营的马。”
  秦介愣住,如风宛尔一笑,晴空万里,不留一丝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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