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至四十章(第五卷完)

来源: 闲舞霓裳 2015-04-10 16:20:50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17082 bytes)
回答: 十四至三十六章闲舞霓裳2015-04-10 16:18:26
第三十七章 不离不弃
我和段凝芷定下神来,望向郑润之的尸体,发现他的尸体已经基本消失了,不仅血肉毛发消溶,连骨骼也化掉了,仅有离身体较远的衣角、袖口还剩一点儿。
我们相顾骇然,我问:“难道是传说中的‘化骨粉’?”
段凝芷道:“不,是小得看不见的虫子,我能感应到是一种生物,也许就是他养的蛊。”
我相信她的判断,她也是养虫的人,并且灵觉很强,她说是虫那就一定是虫,但我却没有听说过蛊会造成这种现象。
段凝芷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我听说高级的蛊是以自己的精血来饲养的,所以能够以意念驱使它发动攻击,可能是他重伤之后,养的某种蛊虫失控了。”
“对了,阿婆!”我急忙冲进厨房,拿起三个鸭蛋和花生油跑向东厢房。
东厢房里,老婆婆还是像刚才一样耷拉着头靠在桌子上,我探手到她脖子上一摸,触手冰冷,已经没有体温了。刚才那以钩吻为主的毒发作得非常快,既使我解了段凝芷的毒后立即回来也未必能来得及,后来郑润之出现我与他对峙,之后又急着救段凝芷,到现在已经太久了。
伤心、愤怒和内疚填塞满了我的胸膛,是我害了她,我应该早点离开这里才不会连累她。她把我当成了最后的亲人,把她的知识毫无保留传授给我,我却害死了她!短短时间内,喵太死了,老婆婆死了,段凝芷又中了蛊毒,连串深重打击让我有些无法承受了。
段凝芷摇摇晃晃走了进来,靠在我背上抱住了我:“你要保重,不要气坏了身子,我们要给她和喵太报仇!”
我心中一凛惊醒过来,她的余毒未除,随时有可能发作。死者已矣,伤心无济于事,现在我应该集中全部精力来救她,我不能再失去她了!郑润之可能有同伙在附近,听说宰相也到成都了,还有警察要是发现这里死了人也必定跟我纠缠不清,这个地方已经变成了我们最危险的地方,必须尽快离开。
我转身扶住了段凝芷:“我们收拾一下东西,马上离开!”
段凝芷望着向老婆婆的尸体,我说:“会有人给她安葬的,我们活着就是对她最好的孝敬,她会原谅我的!”
“好!”段凝芷应了一声,“我要换一下衣服。”
她的外衣上有很多血迹和污秽物,不能这样走出去,她出门往外走,到门口时扶住门喘息,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我急忙把她抱起来,快步走进西厢第一间,帮她把外衣脱了,找出一件外套准备给她穿上。
段凝芷却缩回了手,苍白的脸上突然涌起了红晕:“刚才出了很多汗,里面衣服湿了,也要换。”
她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不把湿衣服换了,这么冷的天气很容易就会感冒,感冒又会降低她的抵抗力,形成恶性循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别,我迅速拿好替换的衣物,帮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当最里面的衣服掀起之后,我发现她原本平坦的腹部明显鼓起,再一细看,雪白的皮肤上有些隐现的青筋,像是一条条毒蛇、蜈蚣躲在里面。
段凝芷自己还没有发现,见我盯着她的身体看,羞得满脸通红,娇嗔道:“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噢,没事,没事……”我急忙帮她穿衣服,不敢让她知道,避免增加她的忧虑,而我心里的恐慌却达到了极点。
我们早有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重要的东西如鲁班尺、秘笈、证件之类,装在一个皮包里藏在阁楼上。换洗的衣服、饼干、饮料等旅途中需要的东西装在另一个大背包里,就放在房间,拎上两个包立即就可以走。
我上楼拿到皮包,刚下楼就看到段凝芷扶着墙壁,脸上有惊慌之色,低声道:“我刚才让青蚨虫侦察附近,发现后面的树林里有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
我心里暗惊,难道是郑润之的帮手?换了是以前,我十有**会拿上武器,冲出去给那两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但现在不行,现在我必须以保护段凝芷为第一,我不能再让她受到更多惊吓和伤害,我们必须立即走。
可是喵太怎办?我不能就这样丢下它,现在也没时间好好安葬它,灵机一动,我把装衣服的那个大背包里面东西全倒了出来,把喵太的尸体装了进去,先带它离开这里再说。
段凝芷看到我的举动,嘴角微动,露出了一点微笑,是赞许,也是欣慰。我秒懂了她的意思,我连一只猫的尸体都不愿轻易背弃,当然以后也不会辜负了她。
我背上两个包,扶着她迅速往大门方向走去。段凝芷只能在静默不动时,才可以控制青蚨虫远程侦察,现在要走路,而且精神和体力都严重不足,只能收回青蚨虫。
大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非常安静。这时是中午,大部分人在吃午饭,我的仇人们大概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正门闯入,所以选择了从后院翻墙进入。由此推断,后面的两人个十有**是郑润之的同伙,他也是从后面翻墙进来的。
我没有再关上大门,以便让阿贵或其他人发现里面有情况,保姆马芳只是昏迷了,应该也能自己醒来发现老婆婆去世。
到了外面路上,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先进城找了一家大药房,可惜我说的几种药他们都没有,最后只买到了天仙藤和甘草。甘草是最常见的中药,就像菜市场的大白菜一样平凡,但平凡并不代表平庸,它能泻火解毒、缓急止痛、补中益气、调和药性解百药之毒。
蛊既是虫,也是毒,在无法弄清蛊虫的种类加以克制时,只能用中草药来缓和其毒性。根据《炼毒秘要》记载,甘草和天仙藤都具有解蛊毒和缓解蛊毒的功效,普通的蛊毒有可能直接化解,对厉害的蛊毒具有缓和作用。
制蛊、养蛊的手法有很多,最简单的就是在特定的时间,把毒蛇、蜘蛛、蜈蚣、蝎子等五种毒虫放一个瓦罐里,埋在十字路口,过一段时间毒虫互相吞噬只剩下最后一只,把这一只毒虫阴干研成粉末既成蛊。这样的蛊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绝大多数人都能制作,用常规的中草药如吉利草、天仙藤就能解毒。
中级蛊毒是经过祭炼的,就像祭炼法器一样,在放瘟神、巫王或祖师神位前供养,或经过特殊的方法培养成。蛊未必是都是毒虫,可能是一块石头,一片竹蔑,一条泥鳅……千奇百怪无所不有,很难说它是虫是毒还是法术了,除了放蛊的人外别人很难化解。这样的蛊虽然可怕,但会的人也是很少的,不到生死关头不会使用,害不了别人就反害了自己,就像鲁班门的害人邪术一样。
最高级的蛊称为本命蛊,养蛊的人以自己的身体为载体,以鲜血、灵力、法力甚至生命来饲养它,几乎达到了同生同死的程度,真正大成后能千变万化杀人于无形。这种蛊在几百年前也极少有人练成,现在已经变成传说了,可能已经绝传。
我对蛊毒的了解仅限于陈东雄的《炼毒秘要》上面一点记载,陈东雄本身对蛊毒了解有限,我能学到的当然更少,而郑润之却是养蛊的高手,我甚至无法分辨段凝芷中的是什么蛊,什么时候会再发作。
买完药我们到了离城几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入住一家小店,给店主人一些钱,借用他家的厨房煎药。另外叫店主人买来一只家养的土鸡炖汤给段凝芷进补,我不知道人参、鹿茸之类补药会不会与蛊毒冲突,不敢给她吃,只能用食补了。
煎了一大碗药汤给段凝芷喝下过,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她全身无力的感觉好转了一些,精神也好一点了,但是印堂处的青蓝色还在。我掀起她的衣服来看,她有腹部还是像之前一样有些鼓起,上面布满了像是青筋一样的纹理。这说明甘草和天仙藤只是解掉了她先中的那种余毒,对蛊毒几乎没有作用。
段凝芷此时才知道自己腹部的异样,虽然极力克制,还是吓得花容失色,全身都在颤抖。我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怕,我一定能想办法解毒的,如果解不了,我就去找百消门的人,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治好你。”
段凝芷紧紧抱着我:“不,我不让你去冒险。我不怕,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反正现在只是有点难看,又不会痛了。”
我轻抚着她的头,摩挲着她柔顺的秀发:“让你受苦了,都是我害的,我太自私了,明知道有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还是跟你在一起……”
段凝芷伸手按住了我的嘴唇:“不要说了,无论经历什么,面对什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都愿意。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两个采花贼害了,那不是更惨么?”
我为了缓和一下气氛,笑道:“是不是你把我当成采花贼时,就爱上我了?”
段凝芷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你先说是不是在火车上第一次看到我,就爱上我了?”
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我正想用嘴唇来堵住她的唇回避这个问题,旁边传来一些声响,我们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发现装着喵太尸体的那个背包在动。
这……猫的尸体应该不会炸尸吧?

第三十八章 九条命
喵太是上午九点多被猎枪打死的,当时就没有生命特征了,后来我亲手给它洗去身上的血迹并缝合伤口,当然更加确定它完全死了。这时已经晚上九点多,足足过了十二个小时,再活过来的可能性为零,所以我想到了诈尸。
段凝芷却两眼发亮:“喵太还没死?”
我示意她不要说话,紧盯着背包,背包里开始只是小面积在动,有爪子在布革上抓挠的声音,不一会儿整个动了起来。我有了某种熟悉的感觉,喵太回来了!
“喵太?”我叫了一声。
“喵~”
背包里面传来一声猫叫,虽然隔着背包声音有些变样,但绝对是喵太的声音,我甚至能感觉到喵太在回答“是我”。
我急忙拉开背包的拉链,喵太的头钻了出来,看到灯光微眯起眼睛,瞳孔收缩整个眼珠子都变成了浅蓝色,像两颗纯净的蓝宝石。
“喵太!”段凝芷欢呼一声,兴奋得像一个小孩子,抢步过来便去抱它。
“喵嗷……”喵太惊叫,挣扎着用前爪推她的手,段凝芷急忙松手。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它身上的伤口还在,渗出了一点鲜血,而且它显得很虚弱,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我欣喜万分,喵太既不是僵尸也不是鬼,它还没有死!也许我从龙王庙前把它带回家,给它缝好伤口,逃离老宅时也没有丢下它,就是在潜意识中认定它还没有死。苍天有眼,我不肯放弃它,所以把它还给我了!
伤口有一点点鲜血往外渗,我想要给它止血,喵太却用舌头舔伤口,舔了几下也就没有再流血了。我和段凝芷找来一些干净的纱布想给它把伤口包扎上,它拒绝了,过一会儿就用舌头舔一舔作口。
我明白了,动物有自己的疗伤方式,与人不同,喵太是一只特殊的猫,更不能以常理踱之,还是尊重它的意见更好。我摸着它的头,集中精神与它交流,发现能够比以前更清晰地知道它的意思,它现在很虚弱,不想多动。接着它又告诉我,它想吃我做的蛋炒饭,还有鸡血拌朱砂。
别说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它现在就是想吃龙肝凤髓我也会尽力去找,我太高兴了。段凝芷陪着它,我立即去找店主人,借用他的厨房,并请他去买大公鸡。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时还不是很晚,买只鸡没什么难度。
喵太突然活过来,让我和段凝芷惊恐紧张的心情缓解了很多。这不仅仅是一个宠物或者伙伴回来了,这是一个奇迹,让我们相信上天在倦顾我们,让我们相信坚持总有收获,也许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冷静下来之后,我对喵太活过来也有些疑惑,但段凝芷却觉得很正常,她说猫有九条命,普通的猫都有很顽强的生命力,更何况喵太是一只很特别的猫,是灵兽,还曾经与神仙为友,能够重伤不死才是合理的。
连段凝芷也发现了,现在与喵太进行交流更容易,而且感觉它比以前更稳重沉着,优雅而内敛,注视着它的眼睛,简直像是对着一个久经磨难,自信又从容的绝世高手……我相信喵太有了些改变,能力比以前更强了。
喵太吃饱喝足去睡觉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我和段凝芷躺在一张床上,喵太就睡墙角用毛毯叠成的窝里。可能是因为受了重伤的原因,它今天的呼噜声特别响,吵得我和段凝芷睡不着。
她枕着我的手臂,我们相拥着躺在一起,在夜间灯幽暗的光线中凝视着对方。对方的脸总是百看不厌,永远看不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也不知道时间被谁偷走了。在这样相对和凝视的时候,我的心特别宁静、喜悦、祥和,不需要太多语方来交流,也不会想到**方面的**,只想永远这样下去。
段凝芷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全身变得僵硬,紧接着她捂住了腹部,满上是极度痛苦的表情。
一定是蛊毒发作了!我大惊失色,急忙起床开灯,只见她一张绝美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苍白中带着青黑色,虽然咬紧了牙关,还是发出了不可抑制的呻吟,身体蜷缩并且抽搐着。
我早已准备了一瓶熬好的药汤,急忙叫她张嘴,把药往里面倒。她勉强喝了小半瓶,却没有什么效果,还是痛苦万分。
我心痛之极,如果能代替她的痛苦,我愿意完全转移到我的身上,可是我转移不了。上一次是用我的血缓解的,应该还有效果,我飞快地找出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咬牙在手腕上割了一刀,把伤口按向她的嘴。
“不,不……不能这样,我能挺过去。”段凝芷不肯喝。
“喝下去!”我坚决地说,把伤口按到了她嘴里。
这一次伤口割得不够深,流出来的血不是很多,不一会儿就不往外流了。我想要再割一刀,却被段凝芷紧紧抓住了:“不行,不能再这样,否则我没有死,你,你先死了。”
“我年轻又强壮,放一点血没关系!”
段凝芷不肯放手,但含住了伤口吮吸,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
我的血确实是有效果的,段凝芷的痛苦渐渐缓和,又是遍体大汗,几乎虚脱了。我帮她把衣服换掉,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前轻抚着她的脸,心如刀割。是我得罪了百消门,一切后果要我来承担,她何罪之有,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这个痛苦?
我的血只能暂时缓和,无法完全解毒,这样不是办法,真的有可能她还没有死,我先死了。我死了不打紧,她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我说:“明天我们去医院,把我的血抽出来注进你的血管,也许有效果。”
段凝芷虚弱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微笑:“别傻了,你的血型跟我不一样,不能输血,而且不一定有用。”
我拧紧了眉头,唯一有可能解她蛊毒的,只有百消门的养蛊高手,但即使我以命去换,他们也未必肯救,未必能救。除此之外……我眼前一亮,办法还是有的!
段凝芷问:“你想到什么了?”
“人心菇或者特殊的蛇胆!我不会中毒,并且我的血有缓和蛊毒的效果,肯定是因为我吃了人心菇和一条巨蛇的蛇胆,如果能找到人心菇……”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自然生成的人心菇百年难得一遇,现在死人都用火葬,连生长人心菇的基本条件都没有了。培育也是不可能的,需要特殊的聚阴之地,经过特殊处理半腐未腐的尸体。懂得种人心菇的陈东雄已经死了,洞宫山那个洞穴被巨石堵死进不去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条件都有了,人心菇长成也需要颇长时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至于那条黑色巨蛇,乃是世间罕见的异种,我也不可能找到一条同样的。
段凝芷冰雪聪明,从我的表情已经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淡然道:“生死有命,也许是我命该如此,你不要难过。”
“不,我不可能不难过,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独活!”我几乎是在咆哮,心痛、担忧、惊恐、狂躁几乎要令我失去理智了。
段凝芷举手握住了我的手,柔声道:“不要急,会有办法的,我也有九条命,能撑得住的。要不我们……去找我师父,她也许有办法。”
我精神一振,对啊,她师父是高人,也许会有办法。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办法,现在她落到这般地步,无论如何也要求她师父帮忙了。
喵太被我们吵醒了,站在床边看着我们,也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看了一会儿不吭一声,慢慢走到自己的窝里去睡觉了。
我躺在段凝芷身边,万分怜惜地拥着她,她用手在我的胸膛上来回移动着,突然在我耳边说:“我想要……”
“要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
“要你。”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在叫。
我这才反应过来,心脏一阵“呯呯”狂跳。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情到浓时不止一次想要与她合为一体,但不是现在,她是那么虚弱和疲惫。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快睡觉。”
段凝芷“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半边身体压到了我身上,咬着我的耳朵说:“我师父人很好,但有时脾气……有点古怪,我怕她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许先斩后奏更好。”
我知道主要原因不是这个,她是怕她会突然毒发死去,所以明知道现在不是好时机也想要把身体给我。我又是心痛又是怜惜,坚定地说:“不论她和你父母心意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让他们同意,我一定能治好你,然后隆重地迎娶你。现在安心睡觉。”
有一滴眼泪沾到了我的脸上,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怕,我怕等不到那个时候……”
我不能答应她,否则我就有可能失去了信心和勇气,我要把这个美好的未来作为我的动力。我柔声说:“我们要有信心,我们一定能迈过这个坎,要是阎王敢把你带走,我就像美猴王一样大闹地府把你抢回来!”
段凝芷笑了起来,接着又幽幽叹息一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能与你相识相知,此生已经无憾了……”
我心里一片温暖,其实我也想说这句话,不过以前不好好读书,又粗枝大叶惯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这么细腻的话。过了一会儿,我想跟她说话,却发现她靠在我身上睡着了,脸上表情很宁静,似乎还有些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明天我就带她乘飞机去苏州,去找她师父。
(第四卷完)

第一章 段凝芷的师父
我知道坐飞机容易被人查到我们的去向,但是为了赶时间以免段凝芷在半路上毒发,我只能选择坐飞机。
午时和子时,是物极必反,阴阳交替转换的节点,很多不可思议的事都是在这两个时间发生。蛊虫这一次暴发是在子时,下一次极有可能是在午时,所以我要尽可能在午时之前到达目的地。
第二天我们一大早赶到机场,发现没有直接去苏州的航班,只能先飞去上海,刚好能在午时之前到达机场。但另有一个大问题,乘客不能直接带宠物上飞机,要托运,并且还要有宠物检疫证明。我来不及去给喵太办什么证件了,它身受重伤我也不能丢下它,真把我愁死了。
几番思量,我还是决定把喵太留在这里,它有顽强的生命力和生存能力,在这里等我两三天没问题的,我安置好了段凝芷就来接它。
我打开背包把它放出来,摸着它的头用意念告诉它,叫它在这里等我三天不要跑太远了。喵太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没有一点情绪波动,所以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想法。
“哥们,支持一下,我真的是没办法才丢下你。”我在心里说。
喵太喉咙咕噜了一声,终于发表意见了,那意思却是:我也找个女朋友去。
汗,原来它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说我重色轻友啊!
喵太转身不紧不慢地走了,脚步很稳,已经有基本的行动能力了,我稍放心了一些。段凝芷有些惊讶:“你就这样让它走了?”
“放心,它的生存能力强着呢!”
“可是它伤得很重啊!”
“你不是说它有九条命么?”
“……”
上午近十一点,我们到了上海机场,急忙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段凝芷的蛊毒可能要发作了。不料一直等到了十二点整,她并没有发生什么症状,如此看来蛊毒只在半夜子时发作一次,中午不会发作。
我们准备离开时,墙角边走出一只巨大的黑猫,威猛优雅,沉着凝重,不是喵太还有谁?我和段凝芷都惊呆了,它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
“它一定是搭飞机来的!”我肯定地说。
“不可能吧,它怎么能过得了安检上飞机?又怎么知道我们在哪一架飞机?”
我笑了起来:“你还是太小看喵太了,我刚认识它的时候,它就懂得搭公共汽车,搭飞机也不奇怪,没什么它做不到的。”
我抱起了喵太,与它交流,果然它是搭同一架飞机来的。它偷偷溜进了货舱,因为到了这边卸货时间较迟,所以现在才出来。
喵太真的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我和段凝芷当然非常开心,叫了一出租车,带着喵太驰往苏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过现在除了一些园林和景点,城里都是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和堵塞得像乌龟爬的车流,全国都没什么差别了。段凝芷指点着司机穿城而过,到了西郊几十里外一个小村子,在村口停了下来。
说实话我很紧张,段凝芷的师父是青蚨门的高人,而且不允许她交男朋友,现在我不仅成了她男朋友,还害她变成这样,她师父能给我好脸色吗?在段凝芷的心目中,她师父好像比她父母更重要,这等于是第一次见丈母娘,万一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该怎么说服她?要家世我没有显赫家世,要财产我一穷二白,卖牛黄的钱基本被我挥霍完了,要能力我也没什么特别出众的能力,要容貌我也只是一般,而段凝芷却是貌如天仙,师出名门,家中巨富……
“你愣什么呢?快走吧。”段凝芷笑嘻嘻望着我,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点红晕,显然她也有些紧张和羞怯。
“呃,好。我该怎么称呼你师父呢?”
段凝芷嗤地一声笑起来,笑得我真的脸红了这才说,“这里的人都称她秀姑,你也可以这样叫。她快六十岁了,或者叫她奶奶、婆婆、前辈什么的,随你怎么叫。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突然变得害羞了?”
“喀,这是穷女婿见丈母娘,能不怕吗?对了,我忘了买礼物了!”
段凝芷白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买什么礼物啊,走!”
我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走,喵太跟在我们后面。我想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大概也是我现在这种感受吧?
这个村子比较偏僻,几乎都是村民自己建造的两三层楼房,少数还是土木结构。村子后面是一条连棉的矮山脉,村前是大片的菜地和一些鱼塘、莲田,颇有农家气息。我们沿着有些破损的水泥路走到村子另一边,来到一栋孤立于莲田和鱼塘之间的房屋前。
这栋房子是土木结构的,看起来很普通还很旧,外面用土墙围成了一个院子。院子的门没有关,可以看到一只母鸡正带着一群小鸡在觅食,几丛修竹探出了墙头,在风中微微摇晃。本来是最普通的老旧土房,因为有了鱼塘、莲田、翠竹和小鸡作为衬托,变得有些诗情画意,感觉特别宁静,却又生机盈然。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我突然想到了这一句话,这栋看起来平凡的屋子的主人,绝对不平凡。
段凝芷放开了我的手,先往里面走,叫了一声:“师父,我回来了。”
里面有人“咦”了一声,我们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口时,从里面迎出一个人来。她身量颇高,显得有些瘦削,脸色很苍白,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就是温和、文雅、秀气、慈祥。再细加打量,她的头发已经花白,剪得很短很整齐,脸略嫌偏长了一些,眉毛很淡,眼睛细长很好看,眼角有些鱼尾纹,可能是这些特征给人秀气和文雅的印像。但是多看两眼,我觉得她身上阴气特别重,脸色那么苍白也不正常,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并不如第一眼看到那么可亲。
秀姑面带微笑望着着段凝芷,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接着皱起眉头瞪大眼睛紧盯着段凝芷的脸:“你怎么了?”
“我……我中毒了。”
秀姑一把抓住了段凝芷的手,另一只手按到了她额头上,微闭双眼凝神感应。我非常紧张,能不能治好段凝芷就全看她了!
过了足足有三分钟她才放开段凝芷,脸色很难看:“是谁对你下的蛊?”
我觉得我应该有所担当,而不是逃避和隐瞒,接口道:“是百消门的人,前辈有办法解毒吗?”
秀姑的眼光这才落到我身上,接着又落到我旁边的喵太身上。喵太蹲坐在地上,大模大样,很平静地与秀姑对视着。
段凝芷急忙说:“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许承业,是鲁班门的传人,多亏了他救我,要不然我就回不来了。”
“哦?”秀姑有些动容,再次上下打量我,我拱手作揖:“拜见前辈。”
秀姑道:“不必多礼,我只是一个乡下老太婆,不是什么前辈。多谢你仗义相助救了凝芷,只是她怎会与百消门的人起了冲突?”
段凝芷急忙道:“师父,我单独跟你说,许大哥,你先坐一会儿,喝杯茶。”说着还对我使了一个眼色,叫我不要多嘴。
秀姑点了点头,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请我在客厅坐下,不慌不忙地泡茶,然后靠罪一声与段凝芷到里面去了。虽然她表现得很礼貌,没有丝毫怠慢,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冷漠和戒备,甚至是排斥。
我坐如针毡,焦急地等待着,喵太毫不客气坐在我旁边,呼噜呼噜睡起了大觉,受伤之后就特别爱睡觉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秀姑单独出来了,脸上看不到任何喜怒,我急忙站起来问:“前辈,她身上的毒您有办法解吗?”
秀姑道:“你跟我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我一阵头皮发麻,大势不妙啊,否则没有必要避开段凝芷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只能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外走。
出了院子,沿着小路走到了鱼塘的田埂上,夕阳斜挂,四周空旷,数十米内都没有人。秀姑停下脚步望着鱼塘里的涟漪:“不知道许先生对凝芷有多少了解?”
我心里“咯噔”一声,她的称呼如此冷漠,看都不看我一眼,果然是大大的不妙。我犹豫了一下,坚定地说:“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包括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
“果然如此!”秀姑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开始学会骗人了。”
我一头冷汗,不知道凝芷是对她怎么说的,我才说一句话就被人家拆穿了。
秀姑转头望了我一眼:“我不是问你愿意为她做什么,而是问你对她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真的太难回答了,并且此刻我的智商下降到了连平时一半都不到,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互为知己。”
“哦,那么你知道她体质特殊,与众不同吗?”
我吃了一惊,傲邪说过她是玄阴姹女,老婆婆说过她体质阴柔,现在秀姑又说她体质特殊,难道她真的与众不同?我问:“她体质特殊,增加了解毒的难度吗?”
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反射的原因,秀姑眼睛里面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她是纯阴之体,克夫之命,在家克父母,出嫁克丈夫,不能嫁人!”

第二章 造化弄人
我像是被一道巨雷击中了头顶,脑袋嗡嗡作响,我不愿意相信,但我又知道这是真的,傲邪和老婆婆的话都是证明,段凝芷长期离开父母生活也是证明。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艰难地说:“我也不是不知道,有一位本门的前辈曾经告诫过我,不能与她过频房事,我可以克制。”
秀姑的脸上露出一点儿古怪笑容:“不仅是同房的问题,还有命理相克,气场冲突,两人长久在一起生活,气息必定互相影响,所以结婚多年并且恩爱的夫妻会有夫妻相,对于修行的人来说,这种影响更强烈。”
我已经从段凝芷那儿知道她精通易理玄术,又兼容现代科学知识,她说出来的话是有道理的,我无法反驳,但就因为这无凭无据的理论就想要拆散我和段凝芷,没门!
秀姑看出了我的坚决,眼神有些闪烁,又望向鱼塘那边,说道:“玄阴之体的女子,特别适合练本门法术,本派历代掌门人都是纯阴之体。我就是现任的掌门,悉心教导她是要等将来她接掌本门,我老了,说不定两腿一蹬就走了,还能指望着谁呢?”
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凝芷要终身不嫁做掌门人,并且凝芷会克死我,绝对不适合我,我要是识趣的话立即就走,这算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我的意志已经变得非常坚韧,连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可何况是脸皮?
“好像凝芷并不知道您的期望,如果现在她知道了,我尊重她的选择,除非她在清醒状态下叫我离开,我才会离开。”
我的话软中带硬,你老太婆不要自作主张,凝芷也许不想当掌门人呢。
秀姑叹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凝芷看上你没有错,你看上她也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没有缘分。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拆一门亲’,更何况我是修行的人,绝不做损阴德的事。如果不是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我怎会做这样的事?我不是自私,是为了你和她好啊,我可以破了祖规把掌门交给她师姐,她还是不能嫁给你。”
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我还是不肯放弃,硬着头皮道:“我不怕死,我命硬克不死!”
秀姑道:“刚开始谈恋爱的人都是头恼发热,也许你应该冷静下来之后好好想一想。”
“我不用再想,我可以死在她面前,但绝对不会离开她!”
“你!”秀姑气得胸膛急剧起伏,眼中精光闪动,不过很快她就压制住了怒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金玉良言呢,你们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
我想说我不信命运,即使真有命运这回事,我也要改变命运,但出于礼貌我没有说出来,而是说:“事在人为!”
秀姑轻叹一声,愣愣望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夕阳,眼光悠远,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你把出生时辰报给我,我推算一下,看有没有化解的办法。”
我把出生时间告诉了她,她掐着左手指头推算了起来,眉头越皱越紧,我的心越跳越快,几乎就喘不过气来了。
推算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官杀混杂,羊刃掌权,通俗地说就是命很硬,确实不怕她克。但是你们八字互相冲克,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她克不了你,就是你克了她,你跟她在一起还没多久,就已经害她变成了这样……”
我像是被当头敲了一棒,我可以不相信算命看相,但是凝芷中了蛊毒,吃了那么多苦,确实是我害的。而且以后我肯定还会给她带来灾难,我是一个大麻烦,又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如果在一起我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不能给她幸福,那么我有什么理由拉着她不放?真爱一个人就是想要让对方幸福快乐,如果我只会给她带来伤害,还不如离开她。
可是我离开了她,她能快乐吗?我相信她和我一样,失去对方就会陷入痛苦的无尽深渊。在感情上我们是不可分割的,在一起才有快乐和幸福;在命运上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在一起只有伤害,那么我该怎么办?
心里走和留两个念头剧烈交战,我完全混乱了,连秀姑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连天黑下来了也不知道。我一直认为我们的感情是能经历任何考验的,纵然是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能让我们分开,但是现在我动摇了,我要为她着想,离开的想法渐渐压过了留下的想法。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无边的黑暗开始笼罩下来,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暮色中一人沿着田埂盈盈走来,娇弱似欲被晚风吹去,我急忙跑过去扶住了她:“天黑了,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
段凝芷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知道天黑了也不回家!”
我极力保持平静,强装笑容:“没什么,夕阳很美,我看呆了。”
段凝芷盯着我问:“我师父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失魂落魄的?”
我急忙道:“没事,没事。”
段凝芷幽幽叹息一声:“我知道,她一定是说要我接掌门派,不能嫁人……这事她以前确实有跟我提过,但并不是强制的,我可以选择。我,我宁可对不起她,也不能对不起你。”
我的心一阵阵刺痛,她越是对我好,我的负罪感就越重。现在她的身体很虚弱,蛊毒随时都会发作,不能受刺激,所以我不敢对她说太多,只能“嗯”了一声,说风大了,扶着她回屋里去。
秀姑系了围裙在厨房里炒菜,看上去与普通妇女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她是青蚨门的掌门人?虽然我还没有看到她的本事,但由徒及师,可以推测出她有役鬼神、通幽冥、起死回生之能。我突然想到,也许刚才她是在试探我的诚心,不论我们命运如何冲突,她都有化解的办法,只要苦苦求她就行了。
这里只有秀姑一个人住,不一会儿饭菜做好了,三菜一汤,都是素的。我们落座之后,秀姑说:“我长期吃素,饭菜清淡,多有怠慢了。”
我急忙说:“没关系,我也经常吃素。”
段凝芷偷偷对我做了个鬼脸,不料被秀姑发现了,她对段凝芷说:“你现在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海鲜之类更不能碰,切记。”
我一直想问段凝芷的病情,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时正好提出来:“前辈,凝芷身上的蛊毒……”
秀姑道:“吃饭时间不要聊天,吃完再说。”
这话很不客气,我知道她还是想要赶我走,看在凝芷的分上我忍了。段凝芷在桌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脚尖,给了我一个歉意的眼神。我笑了笑表示没关系,只要她对我好,再多难堪我也要忍了。
三人默默吃饭,气氛有些尴尬,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自从去年遇到老骗子,蒙他指点之后,我察颜观色的能力大幅提升,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的八成性格。但是到现在为止我完全看不透秀姑,她看起来很斯文,端庄秀气,举止优雅,说话细声细气,从表面上看是一个很柔弱的妇女。但是她处理事情的的方式,说明她非常自信,非常强硬,深沉如水潭,我揣磨不出她的真正喜怒和用心,是真的为了我和段凝芷好,还是别有用心。
像上战场一样把饭吃完,秀姑拒绝我帮忙收拾,叫我们去客厅等她。
段凝芷拉着我走到大厅门口,深情地凝视着我低声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微笑摇头:“没关系,这不算什么委屈。”
“我觉得师父是在考验你和我,我们一定要坚持住。我忘了告诉你,我有好几个师姐和师妹,她们修为高又能干,从她们之中挑出一个当掌门,比我当掌门更好,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我点了点头:“你师父以前有说过你在家会克父母吗?”
“有,所以我很少跟我爸妈一起住,拉开距离会减轻刑克。”
我的心不由得一沉,这么说来秀姑没有骗我,她真的会克父母和丈夫,她克不动我,我就反过来克她,长期在一起无论是命理上还是现实中我都会给她带来伤害。自古红颜多薄命,似乎太漂亮的人命运都不好,她已经够可怜的了,我怎能再害她?如果我离开她,在她师父的监护之下,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一个我绝对不愿意的念头迅速占据了我的心:我要离开她,治好了她的蛊毒我就离开!实际上我们认识还没有多久,正如秀姑说的只是头脑发热,也许她会痛苦一段时间,会恨我,但最终会忘记我,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想要到离开,我心里一阵阵锥刺般疼痛,但是只要能让她平安幸福,任何事我都愿意去做,我会把爱藏在心底最深处,一生默默守护着她。
也许是段凝芷感应到了什么,摇了摇我的手:“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不敢直视她秋水般的明眸,转开了眼光。
“我师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
我的眼光再回到她脸上时,发现她的眼神有些忧郁,表情有些惆怅,我们认识以来即使是在面临瞬间毒发身亡那一刻,她也没有这样阴郁过。

第三章 半夜女鬼来
我正想安慰段凝芷几句,秀姑从厨房出来了,严肃地对我们说:“我对蛊毒了解不多,看不出来她中的是什么蛊,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试一试。今晚蛊虫快要发作之时,我施法诱使它们进入沉睡状态,然后再慢慢想办法。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数,不排除有可能会刺激蛊虫更剧烈活动……所以凝芷你最好打电话给你父母,告诉他们实际情况;小许你要给我们护法,不许任何人和动物惊扰到我们。”
“是!”我应了一声,虽然她说得很严重,但是她精通命理,能算出段凝芷的命运,她如此从容镇定,就说明凝芷能迈过这个坎,所以我并不是太担忧。
段凝芷大概也跟我一样想法,说道:“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但我觉得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吓个半死,我对师父有信心!”
秀姑不置可否,带我们到了楼上。楼上一个房间内设有法坛,神龛上挂着一张旧画,画中有一个道装打扮的女子,容貌端庄姣好,一只手以指尖托一只青蚨虫,衣袂飘飞似欲凌空飞去,虽潦潦数笔却极为传神。
供桌上放着笔墨朱砂纸砚,桃木剑、招魂幡、小弓箭、招魂铃、五色旗之类应有尽有,有些东西我从来没有见过,叫不出名目。两侧墙壁上层层叠叠挂着数不清的锦旗,有新有旧,或写“神通广大”,或写“妙手回春”,或写“仁心仁术”,不一而足。落款大多是某某村民,但也有少数是某单位,其中有一面锦旗还是以某个官方单位的名义送的。
我肃然起敬,看这样子青蚨门的人为村民们排忧解难,做了很多好事,我对秀姑的恶感下降了许多。
秀姑领着我们对神像拜了几拜,转身对我们说:“眼下只有这一种办法可以试一试,只能试一次,如果失败蛊虫就不会再上当了,所以绝对不能出岔子。施法时不能受到干扰,不能有很大的声响,你们有带手机的话先关了,无论是谁来敲门都不要理会,任何事情都等施法结束了再说。”
“是!”我应了一声,暗下决心,就是豁出了我的命不要,也要保证她们不受打扰。
这里是乡下不起眼的地方,半夜三更,又把门窗关起来了,不可能有人会进来吧?
这个房间四周严密,上面有天花板,只有一个门和一个窗户,把门和窗户关住,就是老鼠都进不来。
想到老鼠我有些担忧,怕关键时刻有什么野猫或者老鼠跑到屋顶上面捣乱,瓦片的屋顶可能会发出较大响声。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劳驾喵太带伤工作了,以它的威风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往屋顶上一坐,足以威慑其他猫和老鼠不敢靠近。
“喵太,无论如何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要跑到其他地方。”我再三交代它,它答应了。
秀姑叫我帮忙拿了草席、毛毯和棉被铺在房间中央,然后她去沐浴更衣,外面穿的是一件像道袍的黑色袍子,黄色丝带束腰,脚穿平底布鞋。她和段凝芷进了房间,我给了段凝芷一个深深的鼓励的眼神,关上了门。我拿了一个手电筒守在门外,楼上楼下我都细仔检查过了,该关的门窗早已关好。
房间里面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我很紧张,既怕秀姑施法失败,又怕施法成功了我没有理由留在这儿。现在想一想都后怕,一天时间之内,她被江相派的杀手追赶,两次中毒濒临死亡,这都是我害的。要是她继续跟我在一起,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吗?我没有能力对抗江相派和百消门,还有傲邪,我保护不了她还会给她带来危险,离开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离开了她,我该去做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内心剧烈交战,到了将近半夜十一点时,里面响起了秀姑低沉的咒语声,神秘又肃穆,可能是方言或古语,我听不懂。我开始紧张起来,现在是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要出差错!
灯光突然开始闪烁,闪了几下就灭了,糟糕,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停电了?不过还好,施法的房间里面没有使用电灯,点的是蜡烛,不会受影响。
我刚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天气像是突然变冷了,阴冷的感觉透过衣服直往骨头里钻,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冰冷和黑暗的感觉就像果冻一样凝固了,把我往中间挤压,感觉特别压抑。
类似这样的气氛我不止一次遇到过,这是有猛鬼接近了!屋顶上传来喵太轻微的移动声音,它牢记我的话没有叫唤也没有弄出很大声响,但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了。
怎么会这样?秀姑没有说要召鬼魂来帮忙啊,有她在这里居住,孤魂野鬼应该也不敢靠近吧。
外面起风了,一阵阵阴风呼啸而过,整个屋顶上的瓦片都发出了沙沙声,电线或是其他东西被风吹得发出尖啸声,犹如厉鬼在哭。我大惊失色,这一定会影响到秀姑施法,而这时段凝芷的蛊毒马上要发作了,不能停下来。
我立即往楼下跑,去拿我的鲁班尺,刚冲进卧室拿到鲁班尺,鬼哭狼嚎似的风啸声中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严秀秀,还不出来,你躲着不敢见我吗?”
鬼应该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难道是人在装鬼?我快步走到大厅,低喝一声:“谁在外面装神弄鬼,立即离开了!”
“咦?”大门外传来一声惊咦声,是个清脆的女人声音,但紧接着阴森鬼声又响起:“青蚨门什么时候收男弟子了?严秀秀,难道是你养的面首?”
面首就是男宠的意思,现在一般称为鸭子,我惊怒交集,要是秀姑听到了,不生气才怪了,一定会影响施法。我敢肯定是有一个女人在院子里装神弄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出去吸引她的注意力,让秀姑安心施法。
我打开了大门,用手电筒往外照,只见院子里阴雾弥漫,两三米外就看不清楚,连不到五米远的院墙都完全看不见了,就像这栋房子处于无边荒野之中。以常识来说,起大风了就不会有雾,现在却是既刮大风又起浓雾,太不正常了。
我左手拿着电筒,右手握紧了鲁班尺,站在大门正中间,用低沉的声音说:“出来吧,不要装神弄鬼了。”
阴风突然停了,我前面不远的地方浓雾涌动分开,现出一个长发白衣女子。她的头发很长,披散下来一直垂到了大腿,早春天气夜里还很冷,她身上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裙,亭亭玉立如一朵白莲浮于水波晨雾中。本来这是极美的意境,但是她的脸朦朦胧胧看不清,加上凝而不散的阴雾和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阴气,又变得阴森可怖,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女鬼。
我心里暗惊,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白衣女子阴森森道:“我本来就是鬼,哪里还要装鬼?你是严秀秀请来的帮手吗?”
我不答反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哈哈……”白衣女子发出一阵尖锐又冰冷的可怕笑声,“很多年前她抢走了我的男人,杀了我,现在我回来报仇了。”
秀姑说过青蚨门的掌门人都是玄阴之体不能嫁人,况且以她那斯文秀气的样子怎会做“杀妻夺夫”的恶行?我是绝对不信的,冷冷道:“半夜三更的,拜托声音小一点,不怕吵醒附近的人吗?”
白衣女子如同鬼哭般的声音道:“这里已经是鬼域,没有活人能进出,外面的人也听不到声音。严秀秀呢,为什么不出来?你又是什么人?”
“她出远门了,我是她远房亲戚帮她看房子,你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我知道她在里面,你连鬼都敢骗!”白衣女子的样子开始扭曲,附近的阴雾翻滚如潮,“快滚到一边去,不要惹我生气,否则立即取你性命!”
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故作轻松笑了笑:“只有人才会装鬼,鬼从来不会说自己是鬼,也许你不相信,我有一次半人半鬼过了大半年,有一次魂魄离体过了十几天,其他东西我或许会怕,鬼我是一点都不怕的。”
“赫赫……”白衣女子怪笑,身体一晃猛地拔高、变大,变成一副非常可怕的样子:身高近两米五,凹顶凸睛,虎眼狮鼻,阔口獠牙,头顶长着一对短角,稀疏红发如刚针,身体几乎全裸,强壮到了恐怖的程度,似要爆炸开一样的肌肉上面有许多符文和刺青,尖锐的爪子足有三寸长。
我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倒退了两步,这不是幻觉,那就应该是用某种法术变出来的。我把左手放在背后,暗掐法诀,默念观心咒,凝神于双眼往前看。恶鬼只是一个虚影,白衣女子站在恶鬼后面,并且我看清她的脸了,瓜子脸,眉目如画,妩媚妖娆,竟然是一个绝色美女,只是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不像是活人。

第四章 鬼奴
白衣女子露出惊讶之色:“好小子,有点能耐……鲁班真尺?原来你是鲁班门弟子,青蚨门什么时候跟鲁班门扯上关系了?”
眼前这个白衣女子阴森诡异,深不可测,动起手来我未必是她对手,又不知道秀姑要多久才能施法结束,只能先想办法拖住她。我说:“我确实是鲁班门弟子,奉本派前辈之命,送一个人到这里求医,不论姑娘与青蚨门有什么过节,请明天再来,本门绝不插手!”
“胡说八道!”白衣女子怒斥,“你刚刚说是她远房亲戚,现在又说是来求医,我最痛恨的就是满嘴慌言的男人!”
我立即道:“我是她远房亲戚,也是来求医的,这并不冲突!”
“那又如何?鲁班门我也不放在眼里,滚!”她掐了一个法诀向前一指,阴雾冷气立即如怒潮般向我涌来。
我的双脚一分,微蹲马步相抗,那股阴雾拂体而过,我只是摇晃了一下没有跌倒,后面没有完全打开的大门“呯”的一声被撞开了。我大吃一惊,这是武功还是法术?如果是武功,怎能隔了这么远打人?如果是法术,又怎能直接产生如此巨大力量?
只是一转念时间,四面八方的阴雾都向我聚拢过来,这一次没有巨大的冲击力,但是无比阴冷,带着可怕的凶戾气息。我立即感到头晕,无法呼吸,就像是无数冰针刺进了毛孔,衣服完全不能阻挡,全身冰冷又麻木,连站都站不住了。
绝对不能倒下!
责任感和对段凝芷的爱产生了强大的意志,令我顶住了那一股可怕的冲击,自然而然以凝神诀心法来调节呼吸,聚集精神,并与鲁班尺产生感应。自从老婆婆的器灵留在里面之后,我怕使用它会产生什么后遗症,不敢再凝神与鲁班尺感应,但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意念集中到了鲁班尺上,我立即感应到了那熟息的气息,温暖、舒适、安全,就像是暴风雪之夜从外面冲进了生着炉火的温暖房间。这种感觉瞬间传遍我全身,各种不舒服状态立即减轻了很多,下降到了我可以忍受的程度。
我精神大振,结合鲁班尺的灵力运转凝神诀,与侵入身体的阴气相抗,很快就把阴气逼出,完全不受影响了。
白衣女子很惊讶,双手在胸前挥动比划着,并且低声念咒语。阴冷戾气变得更猛烈,有形的阴雾一**向我形成冲击,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气泡把我往中间压缩。我凝神相抗,虽然还是有一阵阵冰针刺入毛孔的感觉,但是头不晕眼不花,呼吸正常,屹立不动。
相峙了约两三分钟,阴煞之气突然消失,但是白衣女子还在念咒语和掐动法诀。巨大的压力消失了,我的精神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些,就在这时白衣女子指向我,喝了一声:“摄!”
我像是被一个巨锤砸中,碎成了无数碎片,大脑完全空白,向后倒下。但是就在我感觉自己破碎的瞬间,鲁班尺内产生了一股阴柔又凶狠吸扯力,硬生生把我的全部碎片都扯了回来,合成为一个整体。我还没倒到地面,意识完全回来了,左手一掌地面,腰一挺又站了起来,只有手电筒落到了地上。
“啊?”白衣女子非常惊讶,虽然手电筒的光芒没照在她脸上,还有雾气影响我不能清晰看到,但还是看到她张大嘴巴忘记合上。
“你小小年纪,怎能挡住我的离魂术?”
离魂术?看样子刚才她是使用了某种勾魂夺魄的法术,我险些魂魄离体,是鲁班尺内的器灵救了我。从某种意义来说,我现在是它的主人,刚才正在勾通状态,感应到我有危险它就自动护主了。
我拱了拱手:“姑娘,我真的是带了病人来求医的,不论你与这里的主人有什么恩仇,麻烦你明天再来……”
白衣女子厉声道:“只凭这点微末伎俩就想给别人做打手,简直是不自量力。鬼奴,把他打倒!”
恶鬼之前被我看穿之后就变虚了,静立不动,这时突然又变实并且动起来了,只一步就到了我面前,巨手带着尖锐怵人的尖爪向我头部抓来。尖爪未到,劲风已经割面生疼,绝对是实体的攻击。
它比我高了一大截,我只是稍一蹲身就避开了它的爪子,狠狠一拳头打在它光赤的腹部。“呯”的一声,这一拳就像是打在铁板上,鬼奴不动不摇,我却被震退了一步,拳头火辣辣的疼。
鬼奴另一只手向下抓我,我闪身倒地,狠踹它的小腿,想要把它踹倒。我端了个正着,但就像是踹中了大树,哪能踹得动?我大惊失色,这个巨大怪物就像是钢浇铁铸的一样硬,我打不动它,它碰我一下就要命,这不是一个级数的较量啊!
我不能往后退,往后退就进屋了,随便被鬼奴打破什么东西都会造成巨大声响,影响秀姑施法。我只能往侧面躲,避开它的爪子,用鲁班尺戳它的腰部,如果鬼奴是用邪法变出来的,也许用鲁班尺能对它造成伤害。
“啪”的一声,鲁班尺戳中了鬼奴,它还是浑若未觉,我却手震得手心发麻,差点连鲁班尺都拿不住。这下我真的有些慌了,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怎么样才能打倒它?
鬼奴一爪斜挥,我急忙弯腰,背上衣服被它一根爪尖钩住,划出一条裂缝,肌肤隐隐生疼。我急忙往外跑,拉开距离,鬼奴立即追了上来,它身躯硕大,腿长手长,一步就等于我两步,攻击的距离也远,很难闪避。还好它太高了,不太喜欢用腿攻击,我尽可能往低处躲,暂时还是有惊无险。
有什么方法可以打死这怪物?对了,它是白衣女子弄出来的,听令于白衣女子,那么只要我抓住她,鬼奴就不敢攻击我了,也不用怕他们冲进屋里了。
我避开了鬼奴的攻击,转身想要去抓白衣女子,眼前白雾茫茫,已经不见她的踪影,鬼奴却又向我冲来。
我暗叫不妙,白衣女子应该还没想到我会绕过鬼奴攻击她,不应该躲起来,那么就是已经进屋去了,或者另做什么可怕的事。我正惊疑不定,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原来你躲在楼上,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鬼奴,把房子拆了!”
鬼奴立即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我又惊又怒,助跑跃起,飞踢它的头侧。这个地方往前一点是太阳穴,往后一点是耳朵,再强壮的人受到重击都会眩晕甚至死亡。不料我一脚踢中,鬼奴只是摇了一下头,继续向前走。
我落地急忙丢开鲁班尺,抱住它一条腿用力往后扯,可是哪里能扯得住?“轰”的一声巨响,鬼奴已经一拳砸在墙壁上,把木壁砸出了一个大洞。
我焦急愤怒到了极点,顾不上自身安全了,放开它的腿,奋力跃起勾住了它的肩膀往上蹿,双手抱住了它的头用力扭。这怪物根本不是人,连脖子也扭不断,但我把它的眼睛也抱住了。它反手一抓抓住了我的手臂,毫不费力就扯开了我的手,把我整个人向地面砸去。
它的力量大到了恐怖的程度,在它手里我连一点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尽力挺腰蹬脚,双脚先落地以缓冲撞击力。尽管我已经用技巧抵消了一大半冲击力,身体落地时还是震得我五脏六腑像是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闪,差点喷出血来。
鬼奴抬起一只巨脚,重重向我身上踩落,此时我受了强烈撞击还没有缓过气来,连动一下都困难,哪里能躲开?被它这一脚踩中,不踩成肉饼就怪了。
“鬼奴不要……”白衣女子惊呼,但是已经太迟了,鬼奴是个神力无穷的巨大家伙,这一脚抬起来就不可能收回去,可何况已经踏下来了。
我这回真要白白了。
天空有些水珠洒落,在鬼奴的脚离我的胸口不到一尺时,这些水珠洒到了它和我身上,这是下雨了吗?鬼奴的脚还是踩到了我胸口,但是却轻飘飘没有一力重量,它的身体在冒烟并且急速缩小,眨眼变成了一张长约五寸,宽约三寸的纸符落在地上,符纸上面画着一个恶鬼的图案和许多怪异的符文。
喵太从屋檐上探出头来,歪着头望着我,似乎在说:“哥们,我的尿尿味道如何?”
原来是喵太撒下一泡尿破了邪法,救了我的命。它体质特殊,经常吃鸡血拌朱砂,尿尿简直像圣水一样,对阳性符箓能增加威力,对邪灵、邪物则具有破除效果,白衣女子的恶鬼符就是阴邪类的。
我朝它竖起了拇指,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白衣女子已经惊叫一声:“天杀的畜牲,竟敢污我法宝,我杀了你!”
阴风狂啸,一道人形虚影破雾而上,向喵太扑去,喵太缩回了头,我看不到它了。只见屋顶上阴风雾气有如怒海狂涛,声势惊人,却不知是谁占了上风。只是片刻功夫,白衣女子又惊叫:“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立即放心了,毫无疑问是喵太占了绝对上风,对付鬼魂灵体正是它的强项。现在我可以腾出手来找到白衣女子并制住她。
“啊!”
楼上突然传来段凝芷的惨叫声,凄厉之极,一定是刚才鬼奴打破墙壁发出的巨响影响了施法。我大惊失色,什么都顾不上了,立即往大门内冲去。

第六章 青蚨门的恩怨
“前辈,我情愿透支我未来几辈子的幸福,只求这一生能与凝芷白头到老!”
秀姑微微摇头,眼睛有些发红,把头转到了一边:“透支只是一种比喻,可不像去银行取钱那么简单,除非你去练邪功。但是你真的愿意为了爱一个人,违背你所有的信仰和信念,去做损人私己的事,做一个甚至连自己也痛恨的人吗?
我不服气:“前辈,我觉得法术本身并无正邪之分,用于正途就是正法,用来为恶就是邪法,就像一把刀它本来没有罪恶,可以用来削苹果,也可以用来杀人,只看拿刀的人怎么使用。我练邪功,但不用来害人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违背自己的信仰和信念?”
秀姑回过头来,神色已经恢复平静,眼神有些严厉地盯着我:“如果你需要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来改变你的命运,你愿意么?假设要以这种方法来维持爱情,你会做吗?”
我说不出话来,秀姑接着说:“既然称之为邪法,就是要损人利己,违背了人伦道德和法律,我想你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天地神明公正无私,纵然能一时瞒骗也不可能长久,你看看社会上那么多违法的人被抓住受到惩罚,这就是证明。还是许多人为恶,受到的是隐性的报应,比如突然得了绝症,突然遇到车祸,原本该有的阳寿和福报都没有了。”
一个外表秀气文弱,说话细声细气的妇女,却让我像是一只夜行的小虫曝露在阳光下,哪里还敢说想用邪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前辈,我想向您请教一下。我认识的一个人认为世上根本没有因果报应之说,那是强者统制弱者的借口,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在践踏别人,奴役别人。真正有实力的人能够回避因果,甚至邪反压正,假设我的实力强大到了连诸天神佛都不能与我对抗时,谁能把我怎么样?假如我成为宇宙中的最强者,一切游戏规则不都是我说了算吗?”
秀姑面带微笑,平静地说:“这是歪理邪说,没有人能脱离规则存在,既使你成为万邪之王,天上地下无敌,你还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则。有很多时候因果报应并不是外力在干涉,而是内在的因素,比如酒喝多了伤肝,当一个酒鬼死于肝癌时,你说是上天在惩罚他,还是他自己在惩罚自己?当一个总是在外寻花问柳的人得了艾滋病病,你说这个恶果是谁加在他身上的?是他自己!一个人纵然可以强大到没有任何生灵可以对抗,如果不遵循一定的法则,从它内部产生的因果之力也会毁灭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打倒他。这个规则,归纳起来就是一个字:道!”
我佩服之极,许多我迷惘和怀疑的东西豁然而解,善恶从来都是分明的,因果报应也是时刻存在的,任何方法都逃不过、瞒不了。因为它是内在的,必然的,就像按下翘翘板的这一头,另一头必然翘起。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该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善与恶的根本区别在哪里,现在我知道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我已经看到了一条路,一个方向,不再迷惘……下次遇到枫羽云,我就可以驳倒他了。
疑惑虽然解开了,但是眼前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段凝芷怎么撑过今晚?
秀姑道:“话题扯远了,既然你不准备离开,那么就必须听我的劝告,今晚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许插手,待在这个房间里面不要出去。还有你那只猫。”
“喵~”窗台上的喵太立即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看样子秀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并且有较大的把握,她外柔内刚,博学睿智,已经成为我最钦佩的人之一,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所以我答应了。
秀姑开了门,叫段凝芷端来鸡汤给我喝,鸡汤里面放了当归、人参、鹿茸等滋补药材。之后又有一个医生上门给我静脉注射,补充盐水、葡萄糖、氨基酸之类,我的精神好转了很多。
青蚨门的弟子陆续到达了,有的是七八十岁的老婆婆,有的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有的人是步行来的,有的乘豪华轿车直达门口。不论是扶着老奶奶来的男人,还是开车的司机都没有进入院子,把人送到门口就走了。
段凝芷暗中给我介绍到达的人,但有些人连她也没有见过,以前很少这样聚会,只是逢年过节偶然有些人来探望拜访秀姑。看样子今天是方圆几百里,甚至方圆几千里的“神婆”大聚会了。
难道秀姑是要集合青蚨门的力量来对抗容妙妙?如果她与容妙妙之间只是情敌,以她的为人应该不会调动门派的力量来解决,只怕另有什么冲突。
三个女人一台戏,十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想要不热闹都难,虽然这些人都不算话多,还是寒暄个没完没了。并且每一个女人看到我都会对我投来好奇的眼光,比较八卦的直接打听我是谁,然后用鉴定古董一样的眼光上下扫描我。这是纯女子的门派聚会,我一个男人夹在里面非常难堪,下午我干脆躲在房间里面装睡觉,不出门了。
吃晚饭我也没有出去,凝芷端了些饭菜进来给我吃。吃完晚饭,原本喧闹的屋里安静了下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这个时候我就更不合适出去了,只能在卧室里拉长了耳朵听,喵太当然也被我关在卧室里。
晚上八点左右,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在大厅里集中,我听到秀姑在说:“各位长辈、各位姐妹和众弟子,本门源远流长,曾经十分兴旺,被誉为八大旁门之一。但随着时代进步和受现有国家政策影响,不适合帮会门派发展,所以近几十年来名存实亡,形如虚设,大家也很少见面和聚会。本门宗旨是为百姓排忧解难趋吉避凶,急人所需,况且我等都是女流之辈,一向没有在江湖上争强斗胜的想法。时至今日,国泰民安,法纪严明,人民安居乐业,更不需要帮派存在,所以今天请大家来,是要正式宣布本门解散……”
我非常意外,完全没有想到她召集青蚨门弟子是要正式解散。
外面安静了几秒钟,开始议论吩吩,显然大家都不支持这个决定。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请掌门人三思。前几十年经历了许多打击,本门虽然元气大伤依然在坚持着,传承没有中断,如今玄学有兴盛之势,各派都在努力发展,本门也开始逐渐兴旺,为什么突然要解散?”
另一个老婆婆说:“我也反对,就像刚才掌门人说的,我们没有与别派争强斗胜,也没有与国家法律冲突,只是维持着传承不断,没有解散的必要啊?”
秀姑道:“门派存在的意义,主要是为了相互交流、勾通,如今通讯非常方便,远隔千万里也可以通过电话和网络勾通,所以没有必要聚会结社了。门派虽然取消了,大家还是朋友,随时可以交流,同样还可以收徒弟,本门功法还可以传承下去……简单地说,就是没有我这个掌门了,其他还是像原来一样。”
我明白了,这事一定与容妙妙有关,她不仅是来寻仇,还要抢掌门人的位子,秀姑不肯传给她,又斗不过她,所以只能解散。
众人议论吩吩,还是不同意这个决定,掌门人就是她们的核心,没有了掌门人就失去了凝聚力和约束力,像是一盘散沙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包括段凝芷在内,所有人都反对解散,正闹得纷纷扬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颜秀秀,你好卑鄙,知道保不住掌门之位了,就把青蚨门解散,你有什么资格解散?”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秀姑道:“我是掌门人,就有这个权力,我正式宣布青蚨门此刻解散。接下来是我与别人的私仇,任何人不得插手干涉!”
我暗叹一声,果然她是为了保护其他人才这样做。如果她不解散青蚨门,又斗不过容妙妙,掌门之位就会被容妙妙夺走,众弟子肯定不服,起了冲突难免一场血战。既使放开掌门之争不说,众人也绝对不可能看到掌门人受辱,现在青蚨门解散了,不存在了,容妙妙就没有抢夺的理由,秀姑与她的决战也就是两个人的私人恩怨,不关其他人的事。
容妙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青蚨门的掌门本来就是我的,被你窃踞了这么久,现在该还给我了,你没有资格解散。”
一个老婆婆怒喝道:“谁敢对掌门人这样放肆!”
容妙妙推门而入:“陈师叔,莫非你不认得我了?”
“你,你……你是妙儿?”姓陈的婆婆惊呼一声,另有两个老人也吃惊地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容妙妙怪笑道:“还好有人认得我,正好作个见证。站在中间这一位,我曾经形影不离的姐妹,最敬爱的师姐,看起来是多么端庄文雅,道貌岸然。可是你们知道她为了一个男人杀了我吗?不仅是除掉了情敌,同时也除掉了最有可能跟她抢夺掌门的对手,一箭双雕,好毒的计谋,好狠的心肠,可惜我死而复活了,现在讨债来了,让天下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第七章 先死后生
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容妙妙的话惊呆了。
秀姑开口了:“妙儿,我们的事我们私下解决,就不必在这儿说了。”
容妙妙厉声道:“你害怕了?当年你敢做,现在却不敢说么?”
秀姑叹息了一声:“既然你一定要当众说出来,我只能说了。当年确实是我杀了她,起纷争的原因不是为了谁,也不是为了掌门之位,而是她偷了师父的阴本秘笈,气死了师父。我与她斗法,失手伤了她。”
“胡说八道!”容妙妙非常愤怒,“我没有偷秘笈,师父本来是要让我接任掌门的,是你害死了师父然后嫁祸给我!”
秀姑平静地说:“你现在一身所学,就是本派阴本的法术,还需要我多说吗?几位师叔应该都知道,上一任掌门也就是我师父,曾经严令禁止我们学习阴本的法术。”
众人哗然,事实胜于雄辩,显然是容妙妙在说假话。
容妙妙大叫道:“你血口喷人,我现在学的法术,是本门一个前辈传授给我的,我没有偷师父的秘笈!”
秀姑道:“那么请你把教你法术的本门前辈叫来证明一下。”
几个青蚨门的元老级人物纷纷道:“对,把你说的人叫来!”“你学了阴本的法术就已经犯了门规!”“你没有死又练了阴本的法术,事实胜于雄辩!”
“啊……”容妙妙发出一声厉啸,震惊全场,“不论阳本、阴本,都是本派法术,为什么不能练?我用不着向你们证明,强者为尊,今天谁敢不服,我就杀了她!没有你们,我同样可以再成立青蚨门,比你们现在更强大,更有出息!”
众人纷纷指责怒骂,混乱异常,眼看就要大打出手。据我所知,青蚨门这些弟子都没有练武功,学的法术主要是用来救人和帮人解决问题的,基本不能用来直接攻击活人。而容妙妙学的青蚨门阴本法术主要是用来害人、杀人的,只要她召唤出鬼奴,满屋子的神婆都要横死当场。
我抓住了门把手想要冲出去,猛地想到秀姑的警告,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要出去。我要信任她,看起来她好像落在下风,实际上她早有安排,步步为营,在很多时候智慧远胜过力量,秀姑正是一个睿智的人。
秀姑压下了众人的躁动,平静地说:“你不杀我是不会甘心的,我与你公平决斗,无论谁死谁活,以前的恩怨都了结了,不必迁怒于其他人。”
容秀秀立即道:“好,我跟你单挑!”
陈婆婆大声道:“慢着,掌门人金贵之躯,怎能轻易出手?欺师灭祖的逆徒,人人得以诛之,大家一起杀了她!”
“对,打死她!”众人纷纷喊叫,女人暴走了,凶狠一点都不比男人差,否则怎么会被称为母老虎呢?
正在纷闹,大门外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叫道:“秀秀,秀秀,发生什么事了?”
有外人来了,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段凝芷欢呼一声跑了出去:“老爸,你怎么来了?”
“啊,我接到你师父的电话,说你中毒了,急忙赶来。你没事吧?”
我又惊又喜,没想到段凝芷的父亲来了,要是他知道了凝芷现在的情况,肯定要恨死我了,我怎样面对他?
秀姑道:“静轩你来了就好,本门有些内务要解决,你先带凝芷回避一下。”
容妙妙颤声道:“是你,是你……轩哥哥,你还认得我吗?”
“啊,妙儿?你,你还活着?”段静轩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我死了一回又活过了来了,都是她害的……这,这个是你女儿?”
“是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年的样子啊!”
我很惊讶,没想到段凝芷的父亲,就是让秀姑和容妙妙反目成仇的人!但想一想又很正常,秀姑当年与段静轩是恋人关系,所以对段凝芷特别好。
容妙妙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尖锐和冰冷:“你结婚了,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段静轩道:“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头发都白了。”
“哈哈哈……”容妙妙尖声狂笑,“很好,很好,祝贺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地久天长!哈哈哈,难怪啊难怪,我就说她昨晚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这小女孩的命,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
段静轩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
容妙妙急速念咒语,喝了一声:“摄!”
“住手!”
“你干什么?”
“凝芷……”
外面惊叫声响成一片,我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秀姑的警告,拉开门冲了出去。
大厅里乱成一团,段静轩和容妙妙在门口附近,段凝芷斜靠在段静轩身上,手臂往下垂,闭着眼头歪在一边,看上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可能被容妙妙的离魂术杀了。
我惊怒交集,冲向容妙妙,正要一拳打出,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就像是被硬生生撕裂开一样。我打了一个踉跄,强撑着没有倒地,立即运起凝神诀全力抵抗,但是出来时太匆忙没有拿上鲁班尺,仅凭我的精神力只能勉强站着不倒下,头疼欲裂,想要迈一步都非常困难。
段静轩惶恐之极:“妙儿,你怎能这样?即使她得罪了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分上也不能害她啊!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你快救救她。”
容妙妙厉声道:“你果然爱的是她,你们背弃了我,欺骗了我,我也要叫你们痛苦一生,哈哈……”
秀姑道:“师妹,你真的错怪我们了,凝芷不是我跟他生的女儿,我从未嫁人,也没有生育过子女。”
容妙妙望向段静轩,段静轩气得直发抖:“你,你还是那么任性、冲动和多疑,不分青红皂白就下狠手。我跟秀秀只是知己好友,清清白白,从来没有半点情爱关系。天呐,你居然杀了我女儿,我也不活了,你把我也杀了吧!”
容妙妙脸色剧变,我头痛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听说凝芷真的被杀,顿时红了眼,一巴掌打在容妙妙脸上,打得她滚跌出去。我还要再冲上去,手臂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却是秀姑,秀姑道:“不可出手伤人!”
她神情从容,眼光坚定,自有一投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竟然没有挣扎抗,由她拉住了。
容妙妙从地上爬了起来,见所有人都愤怒地望着她,用眼光就足以把她杀死,特别是段静轩的愤怒和仇恨更让她受到巨大打击,失魂落魄,捂着脸踉踉跄跄出门去了。
秀姑放开了我的手:“把凝芷抬到二楼去。”
我猛地反应过来,容妙妙学的是害人的法术,秀姑学的却是救人的法术,只要时间不太长,秀姑一定能救活凝芷。我急忙上前抬起段凝芷的脚,与段静轩一起抬着她往里面走,
我们把段凝芷抬到二楼设有法坛的那个房间,秀姑示意我们出去,把门关上了。青芙门众弟子也上了二楼,围在门前紧张地等待着。
这时我才看清段静轩的样子,看上去顶多五十岁,额头饱满,气宇轩昂,目光深邃,白净脸皮,脸上没多少皱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既有成功人士的气度,又有饱读诗书的儒雅,既使以他现在的年龄和容貌也对女性极具杀伤力,年轻时就更不要说了。
他也在打量着我,虽在悲伤之中依旧不失风度:“你是……凝芷的男朋友?”
我立即紧张起来:“是,呃……伯父您好。”
段静轩点点头:“秀秀跟我提到过你,她很赞赏你。”
我顿放心了很多,看来我基本过关了,也许秀姑昨天真的是在考验我,加上昨晚我不顾一切地救凝芷感动了她,所以在段静轩面前说了我好话。段静轩是非常信任她的,她说一句比我说一百句更有用。
“非常惭愧,我没有照顾好凝芷。”我隐晦地说,既向他承认是我连累了凝芷,也表白了我的谦虚和应尽的责任。
段静轩点了点头,脸上有忧虑之色:“但愿她平安无事。我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很少照顾她,今天又是因为我……唉!”
似乎我们都是亏欠凝芷的人,我立即感觉跟他的距离拉近了很多,说话也不那么拘束了:“伯父,你会的是哪一派法术?”
段静轩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不,我没有学过法术,年轻时与秀秀她们相识而己。”
我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时里面响起了秀姑念咒语的声音,与上次段凝芷帮我回魂的咒语相同,也就是助尸还魂咒法。但是上次我并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现在凝芷却是真的死了,秀姑救活她需付出很大的代价,对一般人绝对不会轻易使用这样的法术。
里面传来段凝芷“啊”的一声,我和段静轩同时嘘了一口气,拧紧的眉头松开了。但很快我的心又悬了起来,离半夜子时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的蛊毒快要发作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秀姑显得有些疲惫,但脸上带着笑容:“兵行险着,天幸成功了!”

第八章 警察来了
我很惊讶,“兵行险着”四个字代表了早有预谋,那么成功也就不止是把凝芷救活,难道……
段凝芷从秀姑后面探出头来,兴奋地说:“我的蛊毒解除了!”
段静轩惊讶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秀姑道:“她身上的蛊毒无法清除,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怕连今晚都撑不过去了。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大胆推测,蛊虫与宿主密不可分,不死不休,假如宿主死了,蛊虫也会很快死亡或者消失。我们下不了手置凝芷于死地,利用妙儿的离魂术使她进入死亡状态,既没有痛苦不损伤躯体,也最容易回魂,但我也没有把握妙儿会用离魂术杀她,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们。另外我也怕蛊虫有较高的智商,知情之后会有所警觉,只好连凝芷也瞒着了。”
段静轩摇头苦笑:“你呀,简直就是女中诸葛,也不早说一声,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一颗心终于真正落地了,这个危机终于过去了,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有些不敢相信是真的。
青蚨门众女纷纷过来道贺,对秀姑的神机妙算和大胆行动都非常佩服。纷闹了一会儿,陈婆婆说:“掌门人,现在凝芷的病治好了,那个欺师灭祖的逆徒应该也没脸再来啰嗦了,不用解散本门吧?”
秀姑扫视众人:“我解散青蚨门并不完全是因为她,解散的原因刚才已经说过了,以后我不再是掌门,但依然是大家的朋友。如果大家觉得有必要,可以推举一个人来作为管理者,负责相互之间联系和勾通,我个人觉得语晴比较合适。”
一个约二十七八岁,长相端庄文静的姑娘急忙说:“师父,我做不来的,还是你当掌门人!”
有一个老婆婆大声道:“青蚨门不能解散,秀秀你必须把这个担子挑下去!”
众人纷纷附和,吵吵闹闹,现在好像不关我的事了,我急忙溜到楼下去。不过我觉得秀姑解散青蚨门与我的到来有一定关系,我勾引走了她最看重、最有潜力的徒弟,其他人的能力不足以当掌门人,后继无人,所以只能解散。
青蚨门选徒弟的标准是体质特殊,容易通灵的女子,而这类女子往往学历不高,见识不广,只能当个神婆。想要培养一个德才兼备足以领袖“群雌”的弟子,必须物色好人选从小培养,经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培养成,我这简直是在釜底抽薪啊!
可能还有些其他原因,秀姑有如一个弈棋高手,棋看五步,不是我能猜得透的。
段静轩也下来了,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小许是吧?过来陪我喝茶聊聊天如何?”
我连连说好,这可是未来的泰山大人,我能不能跟凝芷在一起全看他点头还是摇头,哪里敢怠慢?我们在茶几边坐下,段静轩一边沏茶一边问我几岁了,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
这应该是第一次见岳父必须回答的问题吧?我有问必答,姓名、年龄、家里有什么人之类肯定老实说,工作、理想之类委婉回答。还好他这个人很随和,也很有风度,就像平常聊天一样,问题都不算尖锐。更没有问存款有多少,房子有几套,否则我真要无地自容了。
聊了没多久,段凝芷下来了:“老爸,你们躲在这里说什么呢,没说我坏话吧?”
段静轩笑呵呵道:“女大不中留了,有了男朋友也不告诉我,要是你师父不说,我还蒙在鼓里呢!”
“我怕你反对嘛!”
段静轩正色道:“我有什么好反对的?你是成年人了,你的任何选择我都尊重,而且我也相信你的眼光!”
段凝芷很感动,眼圈都红了:“爸,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最可爱的人,以前我错怪你了,理想万岁!”
段静轩大笑:“哈哈,我是最可爱的人,那对面那个呢?”
“讨厌,刚说你好,你就开始坏了,我打你!”段凝芷不依,开始撒娇捶打他。
段静轩道:“别闹,现在你该告诉我,怎么会中了那么可怕的毒,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段凝芷不敢再闹,在他身边坐下,开始说与我相遇之后的事,但避重就轻,尽可能为我减轻罪名,着重说我如何拼了命救她,人品如何高尚,而我也把与江相派和百消门结仇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段静轩听完皱紧了眉头:“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们以后尽量远离这些亡命之徒。要不这样,你们两个都跟我去香港,一来可以帮我打理生意,二来可以避免跟那些人冲突,我能看着你们也放心一些。”
段凝芷眼中有惊喜之色,却故意嘟起了嘴:“爸,不带这样的,才刚认识就想拉壮丁,把我们当免费的员工啊!”
“哈哈,我可以付工资哦。”
段凝芷望着我,希望我能答应。我心里一阵热血涌动,老段这是把我当成准女婿了,甚至当成段家事业的接班人进行培养,这是我长期以来梦寐以求的鱼跃龙门的机会啊!
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了,我几乎脱口而出答应了,但是我立即想到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不会这样放过我,我去段家会把灾难带给他们,我必须解决掉这些麻烦后才能去。
“多谢伯父厚爱,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就去帮伯父打打下手。凝芷要是不需要回学校的话,可以跟您先回去。”
段凝芷愣了一下:“对了,我还要回学校一段时间,等毕业了再回去。”
段静轩道:“读书是为了学知识,文凭并不重要,现在你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觉得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最好。”
“不好,不好,而且我还要跟师父学法术呢,暂时不回去了。”
段静轩有些生气,眉头拧紧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段凝芷不回去是因为我没有走。刚好秀姑下楼来了,说道:“凝芷暂时还不能走,蛊虫虽然消失了,余毒却还在,需要等到五月初五采到一种药引,配一剂古方给她吃下去余毒才能完全清除。”
段静轩耸了耸肩:“好吧,那就听你师父的,不要乱跑,也不要再去学校了。”
段凝芷主要是不肯离开我,其他都好说,满口答应了。段静轩立即就要走,秀姑送他出去了,显然他们是有话要说,我和凝芷当然不能跟去。
我细看段凝芷的脸上,果然山根到印堂还有一根很淡很细的青色痕迹,要近距离认真看才能发现。秀姑要留她在这里几个月,只怕不仅是为了清除余毒,还是要把压箱底的本事倾囊相授,青蚨门解散了但传承不能断,要由凝芷传承下去。
青蚨门的弟子陆续离开了,到了第二天上午全部走光,每一个人走的时候都有些失落和沮丧,因为秀姑力排众议,还是坚决解散了青蚨门。
我和凝芷都很虚弱,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进补修养,还有喵太也需要安静地养伤。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我到秀姑家的第三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我和凝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逗着喵太玩,突然看到一辆警车沿着小路驰来。
我心里一咯噔,只怕是来找我的,成都吴家老宅发生了命案,我和凝芷刚好在那时离开了,自然成了最主要的嫌疑人,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追到这儿来了。
警车在门口停下,先后跳下三个警察,其实一个赫然是陆南天!
陆南天与另两个警察交谈了几句,独自走到了院子门口,眼光如鹰隼盯着我。我毫不畏惧与他对瞪,怒火越来越盛,如果他没有收走我的枪,如果那一天在龙王庙他们早一点出手,或者早一点告诉我他们的计划,喵太就不会被打死。喵太没有被打死,郑润之就没那么容易溜进吴家老宅下毒,凝芷就不要受那么多苦,老婆婆就可能不会被毒死。可以说后来发生的一切不幸的事,陆南天都有责任,都是他自作聪明和顽固呆板执法造成的。
段凝芷对他也没有好感,很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像阴魂不散,我们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陆南天眼光转移到段凝芷身上,接着又望向喵太,露出些惊讶表情,顿了一顿才说:“吴家老宅发生命案,你们是最后在场的人,请你们跟我到派出所配合调查。”
我说:“我们没有杀人!”
陆南天笑了笑:“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我并没有说你们杀人,只是请你们配合调查。”
我心里怒气难消,冷冷道:“好像新闻里经常有人被警察冤枉了,坏人也到处都是,这是你们工作没有做好,还是你说话像放屁?”
陆南天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们的工作确实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你也要相信人民警察!”
“是啊,我相信了你,把你当朋友,结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我当诱饵;我相信了你能保护我们的安全,结果我们一再被人袭击暗算,本来不该死的人死了,你叫我拿什么来相信你?”
陆南天有些老羞成怒了:“许承业,不要说废话了,现在立即跟我走。”
我把两手一伸:“来啊,你带手铐了没有?我也正想找你的领导问一问,未经我同意就用我来当诱饵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

第九章 看不见的财富
气氛非常紧张,这时秀姑走出来了,看了我们一眼微笑着说:“你们可以进来慢慢说吗?”
陆南天点了点头,往屋里走,段凝芷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跟陆南天顶嘴,民不与官斗。
我也知道跟警察闹没有好处,主要是心里怒气难消。说实话在广州认识陆南天之后,直到我住院他和纪宗常等人保护我的安全,我都是把他当成朋友的。他收走了我的枪,利用我买枪的机会揣掉了卖枪团伙,我能理解,原谅了他。但是他不该利用我和凝芷当诱饵,差一点点就害死我们,害死了喵太并且导致后来我们的连续苦难和伤逝。如果他不是警察,我已经把他暴打一顿丢到鱼塘里去了,顶他几句又算什么?
段凝芷进去了,我继续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可以清楚听到里面的声音。秀姑请陆南天坐下,沏茶待客,拉了几句家常,然后由凝芷讲述当时的经过,基本照实说出来了。
“我们急着逃离,不是怕警察和麻烦,是怕附近还有百消门的人。老婆婆无辜受害,我们非常内疚,但我也是昨天晚上才解除危险,还没来得及去处理她的后事。”
过了一会儿陆南天的声音传来:“你说的经过与我们现场调查的结果基本吻合,严格来说你们也是受害者,如果按照正常程序来办,会让你们又处于危险之中……这样吧,郑润之整个人都化掉了,我们查不到他的资料,如果没有人找他,就当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老婆婆中的毒很特殊,外人并不知道,害她的人也死了,只能把她当成正常逝世来处理。”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死脑筋这次变得通情达理了,也许他是要弥补他的过失吧?
三人在里面又聊了一会儿,陆南天告辞出来,我站起来挡在他面前:“警察先生,我有几句忠告,希望你能牢记。第一,以后别把我当成诱饵或者筹码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第二,不要去追查百消门的人,这个门派的人都是疯子,心狠手辣,惹火了他们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第三,单凭你们警察的力量,不可能抓住宰相、傲邪这样的人,还是去做你力所能及的事。”
陆南天居然没生气,笑道:“如果只凭警察的力量不足以对付他们,你是不是愿意协助警方呢?”
“你还是没有明白状况,加上我也没有用,而且我帮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邪派中人都会仇视我,所以希望你离我远一点,说实话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陆南天耸了耸肩,绕开我走了。
段凝芷从屋子里走出来,低声道:“我觉得跟警方合作也有好处,总比我们独自面对那些坏蛋好。”
我摇了摇头:“第一,他们的想法跟我们不一样,关键时刻会碍手碍脚的;第二,警察的能力很有限,特别是对上会邪法的人时,他们根本起不了作用;第三,我们要化明为暗,不能再在明处成为敌人的靶子。”
段凝芷有些意外:“我们要离开这儿?”
我想要说立即离开,发现秀姑正在看着我,话到嘴边又改了:“前辈,你觉得呢?”
秀姑微微一笑:“如果警察还想利用你来抓坏人,就会在附近严密布防,会对那些欲图不轨的人造成一定威慑,短时间内应该是安全的。你到其他地方去,与住在这里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很有道理,如果警察存心跟踪我,无论我怎么跑他们都能盯着,那么还不如住在这里,让警察来给我当保安。陆南天这一次这么轻易放过我,只怕不是良心大发现,而是又要利用我充当一次诱饵。
秀姑在我们两个身上来回看了几眼:“安心住下吧,我会请朋友在房子周围设置一些防御阵法,晚上有人来了也未必能闯入。”
有她这一句话我立即放心了,秀姑外表柔弱,实际上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慧,还有通神役鬼起死回生的能力,身为青蚨门掌门多年,肯定也有些了不起的朋友。这回我们是有靠山的,一切尽在她掌控中,我还有什么好担忧?
就这样,我和段凝芷在这儿住下来了。秀姑果然每天都花不少时间传授凝芷功法,我不方便围观,自觉回避了,而且我也有事要做,我开始雕刻木人,准备祭炼柳灵儿。
我爸爸和爷爷都是木匠,我从小没少摆弄过他们的工具,小木人、小木马之类也雕刻过,但要雕一个有严格要求的小木人真的有难度。我怕会雕坏了,不敢轻易下手,而且这一截木料是从几百年的老柳树上砍下来的,非常坚硬,结果摆弄了两三天还只是一个粗坯。
这个小木人限定二寸六分长,按照人体的正常比例,头部仅有一厘米多一点,要雕得眉眼分明,七窍具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足足花了一天时间,我才把小木人的头部雕出来,雕的时候我全神贯注,也没多想要雕得像谁,结果五官清晰之后,越看越像段凝芷。
我隐隐有些不安,这会不会对凝芷有不好的影响?我本来是准备雕一个男人形像的,为什么雕出来会像她呢?可能是我心里记着的都是她,最熟悉的就是她的五官,所以不知不觉按照她的样子来雕刻了。当然我的手艺粗劣得很,只是有一点像她,完全没有真人那么漂亮。
我手上只有这一块木料,再想找一块这么好的非常困难,再去龙王庙门口砍也未必有这一块好。再三犹豫,我还是决定就用这个,制作法器本来就要自然而然,强求不得,无意中雕成这样,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要是凝芷发现我把木人雕得像她又很丑,男不像男女不像女,很定要恨死我了。我只好将错就错雕成女性,以凝芷为原形开始精雕细琢,尽可能弄漂亮一点。也许是因为有了原型,又非常熟悉,我胸有成竹,落刀不再犹豫,雕刻进度变得很快,工艺水平也发挥到了巅峰状态。
小木人雕出来了,容貌神态有五六成像段凝芷,连身材体形也有些相似。每次凝芷一出现我就把木人藏起来,她以为本来就是不能被施术者之外的人看到,也没叫我给她看。
小木人雕好之后,还要给它做一件衣服穿上,再用朱砂调乳汁在黄纸上写上心、肝、脾、肺、脏五个字,塞进木人肚子内,用鸡冠血和乌龟的口水涂在嘴唇上。这一切都做好之后,我把小木人的脸也蒙上了,然后请秀姑帮我把鲁班尺内的器灵转移到小木人身上。
秀姑说她以前没有转移过器灵,但可以试一试,她净手净口,穿上法衣,在二楼设有法坛的房间里进行施法。
我把鲁班尺递给她,当她的手碰触到鲁班尺时,明显地震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握着鲁班尺仔细感应,许久没有说话,接着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按到小木人身上,脸上再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为什么想要转移器灵呢?”秀姑有些疑惑地问。
“是这样的,鲁班尺里面的器灵不是原来有的,是成都吴家那个老婆婆受了镇物戾气发疯无意中培养出来的,因为意外转移到了鲁班尺里面。我怕它会影响了我的心性,所以想要把它转移到木人身上,重新祭炼培养,这样木人有了灵性,也更容易练出柳灵来……”
秀姑已经知道我们之前遇到的事,只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转移,听了我的解释之后连连摇头:“一件法器有了灵性,就像顽石变成珠玉,公鸡变成凤凰,那是质的飞跃,多少人穷尽一生心血甚至师徒几代人也没能培养出器灵来。现在这把鲁班尺已经变成无价之宝,万万没有把器灵转移的道理,它选择留在鲁班尺内自有它的原因和理由,比如这把鲁班尺的材质和灵气适合它,如果强行转移,它可能会逃逸、消失或者反抗,那时就后悔莫及了。”
虽然鲁班门与青蚨门功法不同,但道理是一样的,秀姑远比老婆婆专业,她的话更有道理。我说:“那么它的邪性会不会影响我?”
秀姑道:“你是主,它是仆,主人为善,恶仆也能渐渐感化;主人为恶,恶仆便火上浇油。”
我恍然大悟,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器灵留在鲁班尺内确实是有好处的,比如前几天我中了容妙妙的离魂术时,就是器灵救了我,如果我多与它勾通的,它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
“你这把鲁班尺孕含的灵力非常强,恐怕你还不知道怎样完全利用它。一个人无论怎么修炼,修炼到什么程度,自身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所以要善于借助自然之力、鬼神之力。当然,很多门派的人都不擅长通灵,勾通外界灵力有难度,法器因此诞生,它能持续缓慢吸收自然界的灵力并保存在里面,从自己的法器中借用灵力,比从自然界或鬼神精怪那儿借用灵力容易多了。”
我就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人突然见到了光明,鲁班尺更大的作用是它里面的灵力,而不是拿来当板砖砸鬼,我简直是在焚琴煮鹤,暴殓天物啊!
这么说来,鲁班尺就是我的仓库,现在还有了仓管员,肯定不能把仓管员赶走了。那么我准备练柳灵儿这么久,花了那么多精力,不是都白费了?

第十章 祭炼柳灵儿
段凝芷代我问出了疑惑:“那么不要练柳灵儿了?”
秀姑笑了笑:“如果我的感应没有错,这个小木人已经有了灵性,只是灵力处于游离状态,灵识很弱并处于休眠中,就像是……像是还没有孵化的鸡蛋。也许你们砍树取材时,老柳树有灵,全部精华已经转移到这块木料上,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材料啊,当然要祭炼。”
这么说我拾到宝了?我和段凝芷都很兴奋。早在砍树那时,喵太和凝芷都感应到了老柳树有灵性,只是没想到它的灵识和灵气会转移到我截取的这一根树枝上。
秀姑接着给我讲解如何感应灵力、控制灵力,还教了我一些实用小咒法。
实际上洞宫山神仙教我的凝神决效果明显,已经让我的精神力在不知不觉中变强,灵觉也自然而然变强。现在经过秀姑的指点,我就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灵觉,而不是凭本能去发现,其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法器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的刻画上符文、图案并祭炼之后,能够对邪物或特定的灵体造成巨大伤害,比如各类法剑、法杖、令牌;有的可以缓慢吸收对人体有利灵气,屏蔽不良气场,保护主人,比如各种玉佩、护身符;有的可以积蓄灵力,增强主人的能力,比如一些灵玉、灵石和特殊材料。当然攻击类的法器同时也可能有辅助效果,比如我的鲁班尺既可以用来当武器攻击灵体,也能为我提供灵力支援。像柳灵儿这样,则是属于召唤类法器,算比较高端的。
秀姑和凝芷专门收拾了一个房间供我祭炼柳灵儿,香案和各种供品早已准备就绪。等到了甲子日,我早早起床,穿戴整齐,净手涮口,点香燃烛摆好供品,把小木人供在上面,先念三气咒,其咒云:天生云龙,道本上升,平烈正气,利于太清,辅弼正道,行于中正,六甲洞元,九天超形……”
念完左手掐剑诀,脚踏丁字步,诚心专志,凝神于小木人身上,念追魂现形咒:“柳灵柳灵,九窍皆明,外具四像,内全五行。吾乃人道,汝本精灵,上奉帝赦,令尔同盟,通灵达圣,早现真形。随吾呼召,拥护吾形,遇善送禄,逢恶助兵。在家出家,昼夜相亲,千人难见,万人难寻。凡所在处,左右跟随,他时行满,功与同分……”
念完咒语烧符一道,同时还要念十个音节很古怪的真言,追魂现形符中夹有繁体的“精、气、神、速”等字。
从这一天开始,我每天早、午、晚都要诚心供奉、念咒、烧符。晚上睡前除了练凝神诀外,还要与鲁班尺进行感应,以我的正气善念,来化解器灵的凶戾之气。鲁班尺内就像是一个浩瀚的世界,虽然有了秀姑的指点,我还是找不到器灵在哪里,但它确实是存在的,我的思想信念能对它造成影响,这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不是三两天就能见效的。
祭炼柳灵儿和感化器灵都需要心存道德正念,专心一致,不能吃荤腥酒肉,当然也不能有淫邪之念。段凝芷身上还有余毒没有清除,要清心寡欲,同时她也在专心学法术,所以我们两人虽然天天在一起,却没有淡情说爱,连牵手都很少,其他小动作就更没有做了。
有空的时候,我就会向秀姑请教咒法方面的凝难,有时连人生的迷惘也会向她求教。不论我问什么,秀姑都会耐心细致给我讲解,言语生动,比喻形像,深入浅出,我很容易就能心领神会。除了青蚨门独门秘法外,涉及到的法诀咒语她也会教我,我一直恨无名师指点,直到现在才有了一个真正专业的又愿意指点我的人,获益非浅,我当然也对她非常敬重。
转眼到了第七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地供奉、念咒、烧符,念完最后十个字真言时,烛火突然飘动起来,同时我也感应到了小木人身上有明显的灵力波动。
这怎么可能?据老婆婆说要祭炼到第二十一天才会有反应,今天才第七天呢。但门窗是关着的,没有风进来,烛火摇动绝对是因为小木人身上产生的灵力波动造成的,这么说它已经通灵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龙王庙前那棵柳树非常老了,受了香火已经有灵性。因为树身大限到了开始枯萎,它想要离开,所以在我念咒取材时,它的灵识和灵力都集中到了树枝上被我砍下来,然后雕成了小木人。它本来就有朦胧的灵识,现在我只是唤醒它,当然比祭炼普通木人要容易得多。
我很高兴也很期待,成功是必然的,可以预见以后柳灵儿会很强大,因为它有很好的基础。
从这一晚开始,我每一次祭炼,小木人身上都会有灵力波动,就像是在回应我的呼唤一样。这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现在属于“培养感情”阶段,主仆之间的联系不能受任何外界因素影响,小木人不能让别人见到、碰到,连祭炼时念咒语都不能让人听到,否则就有可能受到影响。
我和段凝芷足不出户,专心学艺和祭炼法器,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一个月过去了,奇迹般地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段凝芷身上残留的蛊毒也没有发作过。太过平静了,我反而有些担忧,这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我曾经在附近转悠了几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也没见到秀姑说的朋友来布阵,不知道秀姑暗中做了什么安排。
秀姑早已退居二线,这个村里就有她的徒弟,村民们有事也不会来找她,基本没有外人上门。每隔三五天,就会有她的某个徒弟来看望她,给她带些干果、蔬菜、日常应用之物,不用出门也吃穿不缺!
我祭炼柳灵儿的第三十四天中午,祭炼完之后我们正在吃午饭,有一个人匆匆进来了:“师父,您在家吗?”
秀姑应了一声,我往门口看去,原来是那天秀姑提议当管理者的姑娘,名叫王语晴。她眉头微皱,神色不宁,气喘略有些急促,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赶来。
秀姑本来在吃饭,她吃饭时间不许聊天,这时却把筷子一放:“发生了什么事?”
王语晴扫了我一眼:“是这样的,太湖边上的一个小渔村,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失踪了,过了几天在湖边找到时已经死了。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刚好住在那个村子,把我介绍给那一家人,让我去给小孩超渡一下……”
王语晴咽了一下口水,定了定神继续说:“我到他们家后,发现那个小孩不像是淹死的,据他家人说找到他时身上没有穿任何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小孩不可能脱光了衣服去游泳。因为起了疑心,所以我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发现双手手腕,双脚脚腂都有细绳绑过的痕迹,如果是用来绑人,不可能用那么细的线,也不会只绑一圈……另外我还发现小孩的印堂处有一个针孔。”
秀姑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锁魂扣,引魂针,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语晴道:“昨晚我试着招魂,没有任何响应,而且我感觉小孩的遗体有些古怪,心里很不安,可能是被人用什么邪法害死的,所以急忙赶来请教一下师父。”
如果她只是请教,直接打个电话就可以了,亲自跑过来,只怕是要请秀姑亲自走一趟。
秀姑问:“你是不是感觉小孩的尸体被完全吸空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对,第一眼看到我就有这种感觉。”
秀姑再问:“那个小孩生前是不是特别聪明,或者有什么异于平常小孩的地方?”
王语晴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秀姑:“我把他的照片带来了,他家里人说他从小就能过目不忘,还没上学就会背很多诗词,晚上梦到什么事很快就会实现,很多人都说他是神童。这样突然死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很宛惜。”
我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小男孩长得非常可爱,笑得天真无邪,红朴朴的脸蛋上镶着两个小酒窝,大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剔透,灵性十足,一看就是属于那种天资聪颖又乖巧的孩子,谁能忍心对这样的孩子下手?
秀姑拍桌而起:“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我很惊讶,她一直是温和文雅的样子,即使在容妙妙找上门来时,她也是不愠不火,从来没有这样愤怒过。
段凝芷道:“我也去!”
我也想去,但是祭炼柳灵儿还差一天,正是最重要的时刻,无论如何不能离开。
秀姑转头看了我和段凝芷一眼,有些严厉地说:“你们两个就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很快就回来!”
段凝芷不敢再说,悄悄对我吐了吐舌头。秀姑快步上楼,收拾了一些东西,与王语晴出门去了,门外停了一辆小车,王语晴坐上了驾使室,看样子是她的坐驾。
我和凝芷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我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个小孩十有**是被人用邪法害死的,可能还有其他原因,要不然我师父不会那么生气。”
我点了点头,秀姑深藏不露,实力超强,还带了个得意徒弟在身边,应该不会有危险。倒是我们暂时失去靠山了,祭炼柳灵儿又到了关键时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好应对强敌来袭的准备,并确定万不得已时撤离的路线。

第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
如果不是因为祭炼柳灵儿到了关键时刻,我会果断转移,先到其他地方避几天。现在不能换地方,并且只差一天时间,不会这么巧刚好就有敌人找上门来吧?
喵太上了屋顶,担负起警戒的任务,这栋房子四周都是空旷的,如果有人靠近喵太一定能发现。我关好了门,找了些棍棒、菜刀、斧头之类,放在不同的地方备用;凝芷收拾好重要物品,随时准备撤离。
到处翻找时,让我找到了一支“祭铳”和黑火药。祭铳也叫号铳,就是古老的礼炮,外形像是减肥后的土炮,节日、祭祀、红白喜事时都会用到它。可能是基于尊重民俗的原因祭铳不算管制武器,但多装填一些火药,再装入一些钢珠或铁钉,放入纸团塞紧,近距离内轰击还是有巨大杀伤力的。这件得力武器让我精神大振,如果有人破门而入的话,迎面轰过去绝对会让他好看。
下午平静地过去了,我们两人简单吃了些东西,等待着秀姑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一直不见她回来。段凝芷忍不住拔打秀姑的手机,不料处于关机状态,再拨打王语晴的手机,也是处于关机状态。
怎么会刚好两人的手机都关机了?我和凝芷都开始紧张起来,一方面替秀姑担忧,一方面也怕有人来袭击我们。假如警方真的在附近盯着我们,盯了这么久已经松懈下来了,而江相派、百消门的人隐忍了这么久,也会忍不住想要出手了。我甚至有些怀疑是某个敌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把秀姑引走了,假如真是这样,我们就更危险了,敌人一旦出现就势不可挡。
晚上八点,我照常祭炼柳灵儿,现在只要我走进那个房间,没念咒语小木人身上也有灵力波动。虽然它还没有结成灵体,但灵识早已具备,与我就像是老朋友一样熟悉了。只要明天正常祭炼三次,就能功行圆满结成灵体,我就可以把小木人带在身上,不必天天按时祭炼了。
我们焦急等待着,秀姑和王语晴一直没有回来,手机还是关机状态,也没有敌人来袭击我们。我真有些弄不清状态了,如果秀姑和王语晴没有出事,不可能一直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难道敌人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而是冲着秀姑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点多,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段凝芷急忙接听:“师姐?”
听筒内传来王语晴惶急的声音:“师父受伤了,现在在医院里,她不让我告诉你,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我和段凝芷都大吃一惊,段凝芷急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伤了哪里?伤得严重吗?”
“很严重,具体情况还不确定,说来话长……”王语晴可能是思绪有些混乱,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师父用青蚨虫追踪那个杀小孩的邪道妖人,我给她开车,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我们报了警,警察赶到并且包围了那家宾馆的房间,不料那个坏蛋非常厉害,好几个警察一眨眼就被他打倒,开枪也打不中他。师父忍不住出手,请了不知道什么神仙附体,跟那个坏蛋硬对三掌,把那个坏蛋打得重伤逃跑。但是师父接着就吐血昏倒,送到医院抢救,现在已经醒了,但是很虚弱……”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秀姑请神附体了还被打成重伤,那么那个邪道妖人实力有多强悍?
段凝芷急了:“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王语晴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和所在病房位置就挂断了,段凝芷急着就要往外跑,被我一把拉住了:“现在不能出去,很危险,而且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出租车。”
段凝芷眼圈已经红了,用力挣扎:“不,我一定要去,就是走路我也要马上去。”
我还是拉着她不放:“也许有人要对我们不利,现在出去正好被敌人各个击破,你冷静一点!”
“也许根本就没有人想要暗算我们呢?她对我恩重如山,现在她非常危险,我怎么能不去,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
我非常为难,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出去遇到伏击,后果不堪设想。而且我走了,如果有人闯进祭炼柳灵的房间,就前功尽弃了。我继续劝说:“现在她已经在医院了,医生会处理的,你师姐也会照顾她,你去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还是等天亮……”
段凝芷急红了眼,狠狠甩开了我的手:“我起不了作用就可以不要去了?万一还有人想害她呢?她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当然不放在心上!”
我也火了,声音提高了很多:“难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敬重她?虽然我没有称她为师父,心里早已把她当成师父,她受了重伤我跟你一样急。但是你的安全同样重要,你去了改变不了什么,万一你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段凝芷柳眉倒坚,杏眼圆睁:“你明明就是自私,因为你的柳灵还没有练成不肯离开,你要是真的敬重她就应该马上跟我走!法器随时可以再炼,少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师父却只有一个!”
我主要是为了她的安危,她却说我自私,我愤怒到了极点:“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段凝芷往外跑,我跟着冲了出去,挡在她前面吼道:“是,我确实自私,在我心里你比你师父重要,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这个时候出去乱跑!”
段凝芷怒视着我,那种眼神和表情让我感觉很陌生,我们相识以来从来没有闹得这么僵过。段凝芷见我不肯让步,气得哭了起来,转身跑进她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我长叹了一口气,头脑也有些混乱,不知道是我错了还是她错了,生活为什么总是这么多无奈和难以取舍呢?我不该对她那么大声,可是她也有些蛮不讲理了吧?
好不容易熬了两个多小时,天终于亮了,段凝芷也不叫我,自己出门去了。再过一会儿就要祭炼柳灵了,我不能离开,放弃马上就要炼成的柳灵跑到医院去探望病人,真的是理智的行为吗?
再三思考,我还是认为我去医院改变不了什么,而祭炼柳灵对我非常重要,我需要提高实力才能保护自己和我爱的人,放弃了我可能永远练不成柳灵了。
我对秀姑不仅仅是敬重,还有愧疚,因为我拐走了她的接班人。她受伤让我非常痛心和愤怒,我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力量,如果我有绝世神功,我和我所爱的人就不会一再受伤害。如果此刻我知道什么邪功秘法能够速成,我也愿意不顾一切去练,练成之后快意思仇,把那些奸邪之徒斩尽杀绝。
我现在还不跟凝芷一起去,她肯定更生气,不知道要怎样才肯愿谅我,原本没有一点距离的两颗心,现在有了裂缝……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发现喵太正在安静地望着我,心里郁闷愁苦无人可诉,只好对它说:“喵太,你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喵~”喵太叫了一声,给了我一个很不以为然的眼神,转身要走。我急忙跑过去抱住它:“哥们,给个意见吧,我该怎么做?”
喵太传达给我的意思是:不知道,我又没有情侣。
我倒……
到了早上八点多,我忍不住拨了凝芷的手机,但是她没有接。我从坐机中找到王语晴的手机号码回拨过去,她接了,说段凝芷已经在医院,秀姑是经脉和内腑被震伤,有些内出血,还在治疗中,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松了一口气,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我就不必十万火急赶过去了,还是等到晚上祭炼完柳灵再去。
我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就连中午祭炼时都有些走神了,念得很顺溜的咒语差点都念错了。
下午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是青蚨门的弟子打来的,有些人只是听说秀姑出事了,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打到家里来。
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天黑,本来应该是晚上八点祭炼的,我提早了大半个小时就开始祭炼。先念三气咒,再念追魂现形咒,念到第七遍时,房间里面突然起了旋风,烛火摇而不灭,火苗猛地蹿起,拉长足有一尺高,整个房间明亮异常。
我吓了一跳,凝神静观,立即感应到附近很大一片区域都处于某种波动之中。比如供桌上大放光明的烛火,正在散发出炽热狂霸的气息,被小木人吸过去;房子附近鱼塘的水面好像在跳动,散发出清灵活泼的气息,也被小木人吸了过来。还有其他气息也在以小木人为中心聚集,只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明显。
我突然想到咒语中的一句,“外具四像,内全五行”,难道这是木人在吸收金、木、水、火、土五种能量?小木人属木,木能生火,木之灵气外放所以烛火异样光明;木需要水来生,所以吸收的水之灵气最多,刚好附近就有大量池塘满足了这个需要。
老婆婆教我练柳灵儿的方法时,没有说会出现这些异像,但她没有练成过,也许她也不知道吧?我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过了足有十几分钟烛火才恢复原状,其他波动也平息下来,奇怪的是蜡烛这么剧烈燃烧了许久,一点都没有损耗。
我把早己拿在手上的追魂现形符放在烛火上点燃,口中同时念动十字真言。符纸还没有完全烧完,灵气涌动,眼前凭空出现一个人来。

第十二章 穿墙透壁
出现在我眼前的人是虚的,就像是淡淡的雾气凝成,但是我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样子:头发盘在头顶上分两个髻,身上穿着有些不伦不类既不像古代宫装也不像现代裙子的衣服,容貌和身材有些像凝芷,但绝对没有凝芷好看,表情和身体都感觉有些僵硬——基本就是我做的木人的样子,这件举世无双的裙子也是我的杰作。
“参见主人!”她双手合十向我躬身礼拜,古怪的发形让她看起来像某个朝代的丫环或侍童。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打着赤脚,高度只到我的肩头,比正常人略小一些,因为那件丑陋的裙子也看不出身材苗条不苗条。
我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我该好好琢磨一下再开工,雕得萌一点好看一点,并穿上合体的衣服,现在不都流行什么什么颜,什么什么胸吗?看起来也养眼一点,彰显主人身份和品味嘛。
“参见主人!”柳灵见我没有回应,有些惶恐,再一次行礼。
我是直接感应到她的意思,所以也用意念说:“哦,哦,不用多礼,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请主人赐名。”
我可不擅长给别人起名字,而且我还急着赶去医院呢,哪里有心思琢磨和推敲?但是第一次见面,我连给她取个名字都做不到,也太没有主人的形像了。我灵机一动,柳灵儿这个名字就不错,除了我外现在可能没有别人炼出柳灵了,即使还有人炼成,也不会名字都懒得取就叫柳灵儿,所以这个名字还是具有比较高的**性。
“赐你姓柳,名灵儿。”
“是,多谢主人。”柳灵儿又向我行礼。
按老婆婆说的,柳灵刚成形时很弱小,智力也是比较低的,要慢慢调教。但现在柳灵儿好像没有那么弱,谦躬有礼,智力应该不低,这可能与她身为柳树时就已经通灵有关系。
“喵~嗷!”喵太在屋顶上叫了一声,带有怒意和警告味道,有敌人靠近了
“主人,外面有一个人过来了,不像是善类。”柳灵儿说,同时我脑海中显现一个人沿着田埂走来的画面。这人三四十岁,身材高大,额宽眉昂,鼻带鹰钩,赫然是傲邪!
我大吃一惊,这个大淫贼还是找上门来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的伤应该好了,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第一反应是立即逃离,但又觉得不应该,这里是秀姑的家,我要是逃跑了,秀姑的重要物品被傲邪拿走,我拿什么脸去见秀姑?傲邪跑到这里来,说明他不知道凝芷已经离开了,也不清楚屋里的情况,那么我有心算无心,也许还有机会。
柳灵儿能够透过墙壁直接看到外面,并且可以把她的视域共享给我,所以我能看到傲邪的一举一动。他从房子侧面靠近,走到院子围墙外,站着不动,可能是在倾听或感应屋里的状况。
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用意念告诉柳灵儿不要轻举妄动,但我无法通知喵太,怕喵太会发起攻击,喵太要是被他打中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我的土炮!我迅速拔起香炉中的一根香火,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抄起了放在客厅角落的祭铳。祭铳长约一米二,后半截为木柄,尾端镶有尖锐铁套,用来插在地上燃放时避免后坐力;前半截为厚壁铁筒,外面加了铁箍,与古代土炮非常相似,没有击发装置,只能用香烟或香火点然底部火门处的火药。我早已装填好了足够的黑火药和铁钉,正好让傲邪尝尝滋味!
刚才进行祭炼柳灵时,我已经把所有灯都关了,只有施法的那个房间点着蜡烛,门没有完全关上投射出一点微光,我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处等待着。
傲邪一直站在墙外不动,还好喵太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叫唤,附近非常安静,只有几只夜虫的鸣叫声。农村的人都睡得早,没睡也早早躲在屋里看电视或打麻将,天黑后外面就没什么人,这栋房子**村外,附近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过了约三四分钟,傲邪双手结印在胸前,嘴唇微动默念咒语。我有些惊讶,这混蛋想干什么,难道他有什么法术可以直接攻击屋里面的人?
傲邪念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一些东西往前一撒,迈步就向前走,伸手透过了墙,接着整个身体穿墙而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土墙厚度足有两尺,就是用冲击钻也得好一会儿才能钻过去,人的身体怎么可能穿过?这一切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而是柳灵儿显现在我脑海中的,所以我无法相信,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傲邪只是略一停,又向前走,院子侧面不宽,几步就到了墙壁前,他又是无声无息穿过,进了段凝芷的卧室。如果我看到的不是幻觉,他在卧室,我在客厅,中间只隔了一层木壁。
凝芷的房间里面当然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傲邪左右扫视,来回看了两遍确定没有人了,略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迈步向前走,正是向我走来。
我现在已经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了,傲邪真的会“穿墙术”!记得小时候看过一个叫《崂山道士》的故事,里面的主角就学到了穿墙术,后来用来做坏事失灵了,被人抓住。还有些更玄的神话故事,有的人能穿山而过,有的人能在地下行走,中国法术不可思议之极,傲邪能穿墙也是可能的。
眼看傲邪已经到了木壁前,离我只有不到三米距离,我急忙举起祭铳,左手抓着握柄处,尾端木柄夹在腋下,铳口平举对准了傲邪。等到他一只脚迈出穿过了木壁,我把香火往火门一点,“哧”的一声,冒起了一溜火花……
傲邪整个人穿过了木壁,刚好火门的火花闪现看到了我,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没等他做出反应,强光闪现,惊天巨响,铳口一股红光已经冲出。
祭铳就是古代的礼炮,所以声音特别响,而且我装的火药偏多了,后座力很大,推得我倒退了两步,耳朵嗡嗡直响。一秒钟后,我听到了傲邪的惨叫声,借着一点儿烛光可以看到他靠在木壁上,居然没有倒下。
我怕被他逃走了,立即挥起祭铳向他砸去。傲邪急忙闪身,举手抓住祭铳前端,但刚抓住就忙不迭地松手,因为铁筒前端非常烫。他慌忙转身向木壁撞去,发出“呯”的一声响亮,不但没有穿过墙壁,还差点把自己撞晕了。
被我轰了一炮,他受了重伤并且惊慌之极,穿墙术失效了!
我紧接着一脚踹在他腰部,他往侧面一扑,着地一滚立即跳起来向前蹿,把茶几撞翻了。我追着他一记横扫,祭铳砸在他的肩头把他砸倒,但他立即又蹿起冲向大门。大门我早已关住上了插销,他不熟悉情况又在慌乱之中,一时之间打不开,背部又被我狠狠砸了几下。
换了是一般的人,即使没有被轰一炮,被我打中这么多次早已倒下了。但是这个大淫贼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硬挨了我好几下居然还打开了门,冲了出去。泥马,这是血肉之躯吗?
其实也不奇怪,傲邪内功深厚,惊觉不妙时运功护体,打中他的铁钉不会太深,没能对他造成致命伤害。而且我没有经验,以为铁钉比钢珠杀伤力强,实际上祭统不是枪械,口阔钉细,大部分铁钉出膛时并不是尖端向前直射,没有子弹那样的穿透力,还是钢珠、铁砂的杀伤力更强。
假如傲邪挨了一炮之后定下神来跟我硬拼,鹿死谁手还难说,但是他被我吓坏了,只顾逃跑,被我砸中好几下也不是闹着玩的,冲出门口时跌跌撞撞,只是在强撑了。就在这时喵太从屋顶凌空扑下,扑到了他头上,傲邪又发出了一声惨叫,挥手把喵太甩了出去。
“喵太小心!”我大叫一声,怕喵太贸然进攻遇险,手中祭铳一戳,戳在傲邪背上,又把他打倒。这个家伙是大坏蛋,而且可怕之极,必须杀了他,我倒转祭铳,以镶了铁套的尖锐尾端向他脑袋刺去。
傲邪一滚避开了,从地上蹿起,探手钩住了墙头,身体立即翻了上去,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样还能被他逃了?
柳灵儿踏空而行扑了上去,快得像一阵风,就在傲邪往外跳时推了他一把。傲邪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一个倒栽蒜摔了下去,外面传来“呯”的一声闷响。
我大喜,飞快开了院子的门跑出去,借着一点星光看到傲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站都站不稳。我哪里还会跟他客气?挥动祭铳狂敲猛砸,打得他连滚带爬,没跑出几米远就掉进了鱼塘。
我正想跳进鱼塘结果了他,十几米外三道雪亮的手电光投射过来照在我身上,有人大叫:“不许动!”“我们是警察,放武器!”
警察来了也好,让傲邪受到公正的审判和应有的制裁,我用不着双手沾上血腥,所以我丢下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鱼塘里的才是歹徒、通缉犯,我是这里的居民。”
几个警察迅速逼近,还是如临大敌,另外还有一伙人沿着小路向这边跑过来。陆南天果然派了人守在附近,否则他们反应不会这么快,这混蛋又用我当诱饵了!

第十三章 换日门
最快赶到的三个便衣警察应该是在附近监视我的人,认得我,看清是我就放下了枪,注意力转移到了鱼塘里。傲邪倒在水里,只有头部露出水面,满脸鲜血,奄奄一息,像是一条翻转了肚皮的大鱼。
两个警察跳下水,把他拉了上来,他的胸口插着五六枚铁钉,外衣焦黑了一大片并且染上了鲜血。脸上被喵太抓出了四条长长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身上被我砸过的地方应该也不好受。
“快叫救护车。”一个警察说。
我急忙说:“警察同志,这个人会……会邪法,你一不留神他就逃走了,千万不要送医院,他死不了。”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穿墙透壁,以鞋化尸这样的法术,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没有说出来。
那个警察板着脸:“伤得这么重怎能不送医院?要是死了谁负责!”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察说:“你放心,我们会铐上他的手脚,固定在病床上,时刻盯着他。”
傲邪伤得这么重,双手再铐上不能动的话,应该不能逃走了,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问年纪较大的警察:“你们认识陆南天吗?”
警察迟疑了一下:“认识,我们上级会转告他这边发生的事。”
我点了点头:“这个人叫傲邪,据陆南天说与十几桩奸杀案有关,非常重要,曾经多次围捕都被他逃走了。他有异能,能直接从密室里消失,所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开他的手,尽快移交给陆南天。”
“他就是傲邪?”警察们立即紧张起来,把傲邪的双手铐上,一人一边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臂,敢情他们也听说过傲邪的大名。
傲邪一直冷冷地看着我,没有一点愤怒的样子,但那眼光比暴跳如雷更可怕。
不一会儿警车和急救车都来了,警察们带走了傲邪,这些警察既然知道傲邪的重要性,一定会严加看管,很快转交给陆南天,应该不用我操心了。
有四个警察留下来,进屋里查看、拍照,并盘问我事情发生的经过。我没有说傲邪是穿墙进来的,说他是从正门进来,盘问完了我请他们留下帮忙守着房子,他们答应了,留下了两个人。
柳灵儿有些怕警察,警察出现后她就站得远远的,后来干脆躲到小木人身上了。
看房子的任务就交给警察同志了,我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带上喵太、小木人和其他重要物品一起走了。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了王语晴说的那家医院,找到了姑秀所在的病房。秀姑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输液,房间里面除了段凝芷和王语晴外,还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
看到我进来,段凝芷把头转到一边,假装没有看见,她还在生我的气。倒是王语晴等人对我很客气,又是让座又是倒水。
秀姑的脸色本来就有些苍白,现在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眼睛也没有了神采,但看到我时还是露出了一点笑容,像以往一样平静和从容。
“前辈,您现在感觉怎样?”我坐在床前低声问。
“还好。”秀姑虚弱地说,中气明显不足。
王语晴在一边说:“上午就做完了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身体方面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但是……”
“咳。”秀姑轻咳一声,对王语晴使了一个眼色,不让她说下去。
我心里暗惊,身体方面没有问题,难道是秀姑失去修为了?
秀姑问:“你的柳灵祭炼得怎样了?”
我有些惶恐:“已经练成了,前辈受了伤,我没能立即赶来,真是对不起。”
“练成了就好。”秀姑扫了段凝芷一眼,“你来看我一眼,于我伤势未必有益,留在家里把法器祭炼好更重要。感情用事,因小失大,实为智者所不取,你要是丢下该做的事跑过来,我才要生气了。”
我很感动,她不仅理解我、支持我,还特意在凝芷面前为我说好话,虽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我正好借这个机会证明我的行为是正确的:“前辈,有一件事情要告诉您,大约两个小时前傲邪突然出现,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直接穿过墙壁进了您家……”
“啊?”秀姑和段凝芷都大吃一惊,她们很清楚傲邪有多可怕。段凝芷忘了要再生我的气,关切地问:“你,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幸好我刚练成了柳灵儿,我能通过柳灵儿看到傲邪潜进来,趁他没有防备侥幸把他打成重伤,现在已经交给警察。要是没有柳灵儿看见他进来,只怕我现在不能站在这里了,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秀姑和段凝芷顿时松了一口,房间里那个小姑娘好奇地问:“傲邪是谁?真的能穿透墙壁?”
“他是一个专门欺负女人的大坏蛋,确确实实能穿过墙壁,无论是土墙还是木壁,都能无声无息没有任何阻碍走过去。”
众人脸上都有惊骇之色,传说归传说,现实中谁真的见过会穿墙的人?要是傲邪没有抓住,以后美女们谁能睡得安稳?
段凝芷脸上有羞愧之色,但当着这么多人,没有说出道歉的话。其实我也没指望她道歉,只要她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秀姑叹了一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事要跟小许说。”
我急忙说:“前辈您现在需要安心休息,过几天再说不迟。”
“我说话的力气还是有的。”秀姑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段凝芷等人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出去了,并且关上了门,房间里面只剩下我和秀姑。
秀姑闭上眼睛,可能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我师妹出现的那天晚上,你挫了她的锐气,我软硬兼施暂时把她赶走了。当时我很惊惶,既救不了凝芷,也应付不了她,无计可施只能求问于神灵,得到了一些预兆,青蚨门将会有灭顶之灾……”
我很震惊,不敢多问,秀姑停了一会儿说:“我不忍心见众弟子遭殃,所以解散了青蚨门。门派解散,门派的气运对个人的影响就比较小,不会所有人都受害。此举乃是逆天行事,我身为掌门人在劫难逃,这一次能够伤而不死,已经是大幸。”
“那么劫难现在已经过去了?”
“不,只怕才刚刚开始。”秀姑眼光有些异样地看着我,“该来的只怕还是躲不过,不过大难之后还有转机,青蚨门的一线生机就在你的身上,如果遇到危险,你不要顾其他人,带了凝芷立即远遁。”
青蚨门的兴衰居然落到了我身上,难道叫我做这个纯女子门派的掌门人?这也太扯谈了吧!
秀姑笑了笑:“你也不用紧张,我不是说青蚨门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了,只是说你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具体是什么样的转机我现在也不知道,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有些紧张地问:“前辈,您能透露一下我和凝芷的命运吗?”
秀姑叹气摇头:“唯独你们两个我看不透,神灵也不肯暗示,以我猜测,只怕变数颇多……本来我想尽量给你们化解命理上的冲突,现在我形如废人,可能永远不能复原,能做的也不多了。”
“不,前辈您不要这么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对了,那个打伤您的人是什么来路,怎会那么厉害?”
秀姑的表情立即变得很难看,又闭上了眼睛,我以为她是不想说,不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有恐惧之色:“我曾经跟你说过,有些邪法可以偷天换日,逆天改命,你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当时我还想要用邪法来改变自己命运呢。
“在江湖上有一个神秘门派,叫做‘换日门’,最擅长偷天换日,逆天改命,专门抓特殊八字或特别有灵气的小孩,吸取小孩的生命力和灵气用来练功、延长寿命、改变运气、替死、祭炼小鬼等。我遇到的就是换日门的高手,修为深不可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换日门也是八大旁门之一吗?”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邪恶的门派,他们不仅自己杀死小孩来练功,还帮那些出得起钱的富人延寿、改运、替死、挡灾等。近十几年来,经常有小孩失踪、离奇死亡,并不是被拐卖到偏远山区,大多是遭了换日门的毒手。不到一年时间,附近已经有三个小孩被他们用邪法害死了,可见他们有多猖狂。”
我想起了状元卢霄汉藏身的地下室里有大量死婴和小孩的头骨,老骗子害怕某个门派连夜逃走了,莫非怕的就是换日门?“前辈,换日门的人只抓小孩,还是连修道的人也抓?”
秀姑道:“修道的人他们也抓。但是修为不高的人没什么用,修为高的人他们不容易下手,所以主要还是抓小孩。有的小孩出生地点或时间特殊,得日月星辰山川灵气;有的小孩是精怪或者修道有成之人投胎,带有前世修为,因此与众不同,身具异禀。并且小孩先天灵气足,魂魄还不稳定容易剥离,年纪小又没有什么自卫能力,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
从种种迹像来看,换日门与江相派有来往,我得罪了江相派,现在秀姑又得罪了换日门,对方人多势众,实力深不可测,这也就难怪秀姑忧心忡忡,担忧大难临头了。

第十四章 意外的营救
病房里气氛很沉重,沉默了一会儿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群人贩子,早晚会抓住他们的。”
秀姑微微摇头:“换日门存在已久,早在秦朝时期就存在了,只是以不同的名字和方式出现,行事又非常隐蔽,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不多。普通的人贩子只是他们的爪牙而己,抓住了也追不出真正的换日门弟子。这一次侥幸被我找到了一个,却没想到修为高得惊人,还是被他逃走了。”
我有些疑惑:“前辈,听王师姐说您请神附体了,还是被他掌力震伤,难道这个邪人修为高到了足以与神仙对抗?”
秀姑失笑:“我请的其实是本派的前辈英灵,并不是真正的天界神仙。我们一介凡人,哪能随时借用天仙的力量?再说神仙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神仙实力并不强,有的完全没有武斗天分。而且通灵只能借到神灵的一部分力量,这与个人修为、天赋有关,还与乩童和神灵心性、亲疏关系有关。”
我点了点头,秀姑想了想又说:“通灵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初级的称为降灵,也就是神仙把灵力暂时借给乩童,乩童本身没有修为,受乩童体质和精神力限制,一般获得的神力是有限的;中级的可称为附灵,乩童本身有些修为,神仙在一旁辅助,显示出来的是乩童与神仙一部分力量的共力,乩童可以勉强驾驭两者的力量;真正意义上的通灵,是乩童能够自由沟通借用神仙的力量,就像使用自己的力量一样灵活。说来惭愧,我只达到了附灵的较高层次,还没有达到真正通灵境界,借用的神力是有限的。”
原来是这样,这方面与青蚨门的绝技密切相关,段凝芷没有得到秀姑的许可,以前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前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的。”
秀姑叹息一声:“我的经脉严重受损,灵识也受到重创,恐怕无法复原了。既使身体恢复了,以后也只能进行普通的降灵,施法能力只有以前的两三成……”
我心里暗惊,原来她伤得这么严重,并且她急着跟我说这些话,有交代后事的味道,大大的不妙啊!好不容易有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没想到这么快大树就倒下了。
换日门如此可怕,百消门是我的敌人,丹鼎门既使还有人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盟友,还有人多势众的江相派,敌对势力强大之极。鲁班门目前只有我孤身一人,灵兽门只有一个老骗子清风现在也找不到了,青蚨门内忧外患已经解散,秀姑又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我等于是没有盟友,形势非常严峻啊!
“前辈,八大旁门除了青蚨门、鲁班门、灵兽门、换日门、百消门、丹鼎门外,还有什么门派?我的意思是另两个门派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秀姑道:“还有两个是赶尸门和影子门,都已经消失几十年了。赶尸门的人本来就少,只在湘西一带活动;影子门的人亦正亦邪,大多是神偷侠盗,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两个门派即使还有传人也不可能与我们一起对抗换日门和百消门,道消魔长啊!”
我无语了,为什么那些邪恶的门派坏事做尽却越来越强大,坚持善良的门派反而凋零甚至消失,难道真是人心思恶?
秀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想要递给她,眼光扫过屏幕,来电显示竟然是陆南天!我不知道秀姑存了陆南天的电话。
秀姑接听电话,嗯嗯几声,突然失声惊呼:“什么?”
本来我不好意思偷听别人谈话,见她这么震惊,不由自主凝神细听。病房里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陆南天的声音:“傲邪被人救走了,做完手术转移去病房时,护送人员和医生在电梯里受到袭击……”
我大惊失色,傲邪要是逃走,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凝芷。正面相对,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想到他的神奇法术和可怕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落到脚底。
秀姑也罕见地生气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纵虎容易擒虎难,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陆南天道:“我正在赶往苏州的途中,还没有到达,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责任的事容后再追究,傲邪应该还没有逃远,我们会调动警力全力追捕,听说你们青蚨门能够用青蚨追踪,希望您能帮忙一下。”
秀姑道:“我帮不了你,我受了重伤还躺在医院的床上。”
“啊?这……您能派一个徒弟支援一下吗?”
秀姑叹了一口气:“青蚨门已经解散了,我们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乡下女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追捕凶犯这样的事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有些意外,秀姑是极具正义感,急公好义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去抓换日门的邪人了,为什么不派一个人去帮忙?
陆南天很尴尬:“这,这……那么您能帮我联系一下许承业吗?”
秀姑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说道:“他倒是就在我旁边。”
我接过了手机,强忍着没有怒骂,冷冷道:“陆警官,你们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帮你们抓住了要犯,你们却把人放跑了。”
陆南天道:“这个确实是我们的责任,我要深刻检讨,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再抓住他。我知道你有特殊能力,可能有办法找到他,如果不抓住他,他必定疯狂报复你,所以于公于私,都请你帮个忙。”
确实,现在不是怪警察的时候,抓住傲邪才是最重要的。我问:“在哪个医院?”
“市中医医院,我会安排人与你接洽。你的新手机号码可以告诉我吗?”
我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换了新手机和号码,并且极少使用,但现在不得不告诉他了。
结束通话,我发现秀姑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我说:“前辈放心,我马上过去,也许还能抓到他。”
秀姑极为忧虑:“救他的人只怕也不简单,你要小心,安全第一!”
我点了点头,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秀姑拒绝了陆南天的请求。青蚨门弟子大多体质阴柔,灵力很足,年轻弟子正是丹鼎门的首选猎物,躲避傲邪这样的人唯恐不及,绝对不会主动去得罪。现在青蚨门内忧外患,又不知道丹鼎门出了什么高手,所以青蚨门弟子绝对不能掺合进去。
我叫上喵太,出门时段凝芷等人都在门口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我说有急事要走,叫她们看好了秀姑,不给凝芷多问的机会就快步走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赶到市中医医院,附近有好多警察和警车,有一个姓刘的大队长接待了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傲邪在急救室做手术时,双手双脚都铐在病床上,外面还有两个警察盯着。做完手术准备转移到顶楼一个特别的病房,两个护士推着病床,两个警察也跟了进去。当时是晚上快九点,住院处进出的人已经比较少,根据门口的监控显示只有一个年轻人走进电梯。几分钟后后有人在五楼发现两个警察和护士昏迷在电梯内,铐在病床上的傲邪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手铐,手铐的钥匙原本在两个昏迷的警察身上。
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调人包围了整栋楼,并带来了警犬,但是警犬只在电梯附近打转,可能是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影响了警犬的嗅觉。昏迷的两个警察和两个护士很快救醒了,都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最可凝的就是那个进入电梯的年轻人,但电梯里面没有监控,只有外面大厅的探头拍到了他的侧面照。医院内部的所有探头都没有拍到傲邪和年轻人离开的画面,整栋大楼都排查过了,现在正在附近设卡,调取附近路口的监控。
这个救了傲邪的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要求看图片,刘队长立即调出截图给我看。虽然图片不是很清晰,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枫羽云!
这怎么可能?上一次傲邪差一点点就杀了枫羽云,枫羽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修为却废了,而且还有杀师之仇,他应该恨死了傲邪,怎么可能冒险来救傲邪?但要说不是枫羽云的话,又有谁会长得这么像他?
我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枫羽云的号码,但久久没人接,再拨打时,对方已经关机了。丹鼎门弟子大多是入室采花的淫贼,肯定擅长使用迷香,现在他又不敢接我电话,肯定就是他干的了!我怒不可遏,亏我还把他当成朋友,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却自甘坠落把傲邪给救走了。
“带我去电梯那儿,还有傲邪躺过的病床和碰过的东西我也要。”
刘队长应了一声,立即亲自带我去住院大楼的电梯处,那一个电梯已经停用,保留案发后的样子。旁边的另一个电梯还在正常使用,那么枫羽云和傲邪有可能从五楼转移到另一边电梯下来,离开医院了。
我抱起了喵太,抚摸着它的头和背,用意念告诉它:找到曾经在床上躺过的人。
喵太从我怀里跳了下来,蹿上病床在手铐上嗅了嗅,很快又跳了下来,在电梯间里转来转去,像是无从下手。


第十五章 追捕傲邪
站在一边的刘队长见喵太在电梯里面转来转去,忍不住说:“之前带警犬过来也是这样,这里气味太重,电梯上下移动,走过的人又多,严重干扰了追踪。”
我觉得喵太追踪不仅是靠鼻子,否则以前我走那么远,有时跨越了整个城市,它怎能找到我?我走进去蹲下来对它说:“不要管他是从哪里走的,找到他就可以。”
喵太望着我不动,看样子是找不到。我灵机一动:“你还记枫羽云吗?找到他也可以。”
喵太立即往外跑,我急忙跟上,刘队长也精神大振,追在我后面,并且呼叫几个警察跟了上来。
喵太没有一点犹豫,直接跑到大门口,跳上了一辆没有关门的警车。众警察都傻了眼,这算怎么回事?我立即明白了,枫羽云和傲邪已经逃远,所以喵太叫我们开车去追,喵太的聪明怎是这些警察能猜得到的?
“上车,你们开车,我来指路。”我叫了一声,先钻进副驾驶座,抱起了喵太,感应它告诉我的方向。
刘队长等人将信将疑,迅速上了车,驶出医院。另有一辆警车很快也跟了出来,总共有七个警察。
警车上了大路,拐了一个弯往南直线前进,喵太好久都没有通知我改变方向。刘队长忍不住问:“你确定这样能找到?”
我没好气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刘队长被我呛得说不出话来,有一个警察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
我冷笑:“你们要是不信任我,我现在就下车,要叫我帮忙,就得信任我。”
刘队长急忙道:“行,就按你说的做。”
估计他是主要的负责人,如果抓不回傲邪,绝对有他好受的,现在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必须摆出高人的架子,才能让他们听指挥,免得关键时刻他们擅自行动坏事。
过十字路口时,为了闯红灯,驾车的警察拉响了警笛,我叫他关了,这不是在通知敌人我们在靠近么?
十多分钟后,警车在中山北路左拐到花港路,再左拐进一条小路,在一家卖麻辣烫的店面前停下。喵太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我们紧跟着冲进去。
里面顾客不多,其中一个长头发的人看到我们进来,急忙跳起来往内间跑。刘队长等人反应神速,猛扑过去,那人没来得及跑出后门就被揪住了。其他警察堵住了所有顾客和店员,但没有一个像傲邪的人。
我走到那人面前,抬起他的脸,拨开长发,不是枫羽云还有谁?
“大哥,原来是你!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这是……”枫羽云一脸惊讶的样子。
我一拳头轰在他肚子上:“不许再叫我大哥,傲邪在哪里?”
枫羽云弓起了腰,唉哟个不停:“我不知道啊,我在这里吃宵夜,好端端的你们突然冲进来……”
刘队长道:“监控里面走进电梯的人就是他,立即封锁附近。”
两个警察反扣铐上了枫羽云,其他人迅速散开搜索附近,刘队长用呼叫机请求支援。我狠狠盯着枫羽云,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吼道:“你为什么要救他?难道你忘了他要杀你,废了你的修为,还杀了你师父,到底是为了什么?”
枫羽云不敢直视我的眼光,垂下头不说话,我揪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头:“快说,傲邪在哪里!”
枫羽云不说话,闭上了眼睛。我恨不得打他个半死,但我也知道打他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要攻心为上。
“傲邪的为人你很清楚,上一次他是真的下狠手杀你,要不是纪道长救你,你早就死了。你以为你救他一次,他就会把你当兄弟了?我觉得你还没有坏透,希望你改过自新,把你当成朋友,你就这样回报我?你放走了他,将来他害死无数人,甚至连段凝芷也有可能被他害了,他造成的所有罪孽要算在你的身上!还有你那强者为尊的狗屁理论,我告诉你,因果报应不是上天和鬼神的外力制裁,而是内在的必然关系,谁都逃不了,今天你放走了他,明天他就可能杀了你!”
枫羽云脸上肌肉抽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依然闭着眼睛不说话。
我尽可能冷静下来,猜测着他救傲邪的意图,以此作为突破口:“你到底为什么要救他,傲邪能够恢复你的修为?或者是你想得到你师父落在他手里的秘笈?有一种人叫做豺狼本性,丧尽天良,傲邪就是这样的人,不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不可能把你当成亲亲好师弟,你也不可能从他那儿得到好处,反而有可能被他杀了。”
枫羽云终于睁开了眼睛:“不,你不了解他,他虽然坏,但是说过的话绝对算数,从来不欠别人的情。”
“他答应了你什么?我猜在他被抓住之前,你是不敢见他的,那就一定是在电梯里面跟他谈成条件了。你这等于是在趁机逼迫他,他能给你好果子吃吗?前一秒钟他满足了答应你的条件,下一秒钟就可能杀了你。现在他到哪里去了?半路离开了是不是,这是把你当炮灰了,你还相信他?”
枫羽云又闭上了眼睛,不论我怎么说都不理会。我也没办法了,给刘队长使了个眼色,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走出餐馆,避开警察们,掏出了小木人,集中意念召唤柳灵儿。柳灵儿很快在我面前闪现,合十躬身行礼:“听候主人差谴!”
“灵儿,你能找到傲邪在哪里吗?就是今天晚上闯进我们家的坏蛋。”
柳灵儿摇头:“找不到,可能他在很远的地方,或者是使用了什么藏匿的法术。”
我猛然醒悟,难怪喵太找不到傲邪,却可以找到枫羽云,就是因为傲邪使用了某种藏身法,他的修为很高,喵太和柳灵儿都没办法跟踪寻找。
现在只能指望枫羽云开口了,我走回餐馆,刘队长正在盘问枫羽云,枫羽云还是闭着眼不说话,气得刘队长暴跳如雷。要不是有很多人在旁边,刘队长不打他我也要打他个半死,这家伙太可恨了!
许多警察源源赶到,封锁附近几个街区展开搜索,闹腾了很久还是没有收获。我知道不可能再抓到傲邪了,他早已有单独逃走的计划,现在就是枫羽云肯配合也未必能找到他,除非有一个修为非常高又擅长追踪的人——本来秀姑有这个能力的,现在也不可能了。
我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无奈,强敌环饲,势孤力单已经够我头痛的了,已经抓到的傲邪居然会被逃走,真的要把我往死里逼么?
还有一个人也许能让枫羽云开口,但我不能叫她出面,叫女朋友去说服情敌,这种事我做不到。再说就算枫羽云肯开口,也不太可能找到傲邪了。
刚想到段凝芷,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她的号码。我走出门外,避开警察门接听:“是我,有事吗?”
段凝芷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现在真的感觉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早上的事……是我不对,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笑了笑:“我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刚才没跟你说话,是因为傲邪逃走了,我急着要去抓他。”
“啊?他怎么会逃走了?”段凝芷很震惊,“现在抓到了没有?”
“还没有,枫羽云在医院的电梯里用迷香迷倒了警察,把他救走了,现在只抓住了枫羽云,他不肯说傲邪在哪里。”
段凝芷很惊讶:“这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反目成仇了吗?他为什么要救那个大坏蛋?”
我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说。”
“这个大色狼,王八蛋,上一次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才干净。不要让我再看到他,否则我……我叫他变成太监!”段凝芷破口大骂,非常生气。
我一头冷汗,完全打消了让她去劝枫羽云的念头。
……
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傲邪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警方大肆搜捕毫无收获,枫羽云在拘留所里一直不肯配合。
秀姑的伤好转了一些,可以随意下床走动了,她不肯住在医院里,坚持要回家,我们只好把她接回家。
回家那一天,有很多秀姑的弟子和朋友来探望,水果、补药、礼物堆得到处都是。闹腾到了旁晚才安静下来,我开始担忧了,换日门的人可能会来报复秀姑;傲邪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现在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随时有可能来袭击;百消门和江相派的人安静了很久,只怕也在蠢蠢欲动了;还有容妙妙也有可能回来找秀姑的麻烦……
警察不足以依靠,凝芷没有搏斗能力,我一个人如何能撑得住这个局面?也许我该再想办法买一把枪来。
凝芷在厨房煮饭,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突然看到一群人沿着小路过来,足有**个,其中有好几个还是道士。
我吃了一惊,快步走出门外,定睛一看,在这一群人中有纪宗常、王诚钧、陆南天,另五六个人没见过,有一个看起来颇有领导气派,其中好几个人手里提着礼盒。
有道士,有官员,有警察,好奇葩的组合,只怕不是真的来探病送礼吧?

第十六章 联盟
纪宗常远远就打招呼:“小许你好,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道长您好。”我的语气有些冷淡,因为他说过要回山面壁思过,这么快就跑出来,是不是代表悔过之心不诚?而且他是跟陆南天一起来的,只怕是要替陆南天说话。
纪宗常道:“有劳转告一声,纪宗常代表白云观前来探望秀姑。”
我有些吃惊,白云观被称为道教全真第一丛林,是龙门派的祖庭,现今的道教协会也设在白云观内。纪宗常这样说,如果不是代表龙门派,就是代表道教协会,身份可不一般。
那个官员抢着说:“我代表全市人民前来慰问。”
这家伙是市长么,怎么把全市人民都代表了?
有一个二十多岁,八字眉,小眼睛,西装毕挺表情却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摘掉帽子,露出贼光滑亮的脑袋,笑嘻嘻地说:“不癲和尚代表和尚前来慰问!”
他长得一半像陈佩斯一半像冯巩,样子极具喜感,刻意把“慰问”两个字加重了语气,显然是在嘲笑那个官员,但那个官员还浑然不知,在场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些古怪笑容。
一个俗家打扮的人说:“我是全真南宗弟子,凑伙过来走走。”
陆南天道:“听说秀姑身体欠安,我也搭顺风车过来看望一下。”
显然来的这些人除了王诚钧外都是代表一个团体,因为不癫和尚出言讽刺,其他人不方便再当代表了。
全真教分北宗和南宗,北宗是王重阳创立,传下全真七子,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创立了龙门派,现在龙门派就是北宗的代言人;南宗是宋代张伯端所创,论资历比北宗更早,后来两宗合成一家,但依然还分南宗和北宗。如果说纪宗常代表了北宗的话,这个人就代表了南宗,整个全真教都来了。再加上官方代表,警方代表,和尚代表,好豪华的阵容!
我转身正要进去找秀姑,秀姑已经快步出来了:“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吹来这么多贵人,快快请进!”
众人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往里面走,好像不关我的事,所以我还是站在外面,继续当我的门神。
宾客落座之后,嘘寒问暖,无非久仰大名,好久不见,身体好不好之类,然后敬献礼物。这场面我是越看越假,一群身份尊贵的人组团拎了礼物跑来看望一个乡下老太婆,敢说他们不是别有用心?
那个官员代表政府给秀姑发了奖状和慰问金,表彰她协助警方为民除害英勇受伤,听口气他与秀姑是相识的,以前就有过来往。
颁奖完后,秀姑很委婉地把官员赶走了,纪宗常走出来拉着我的手:“小许,进来,进来,咱们好好聊聊。”
老纪是个好人,我肯定要给他点面子,只好进去坐下,段凝芷也站在秀姑旁边。
纪宗常扫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上次在成都我处事不当,本来想回去面壁思过,结果被我恩师严厉教训了一顿,做错了事应该努力补过,所谓面壁思过只是逃避,于事无补。我辈方外之人本应当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勤奋修炼,不干涉红尘中事。但现今有许多邪道之人扰乱社会,危害人民,手段残忍,气焰嚣张,若不加以扼制,任其发展将流毒无穷,影响国家稳定和人民安居乐业。有国有家才有庙,若是国家混乱,和尚道士也不能安心念经了……”
不癫和尚道:“就是,就是,没人来进香,就没有香火钱收了!”
众人莞尔,想笑又不敢笑,纪宗常也不生气,把本来想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所以我们要挺身而出,除魔卫道!”
段凝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急忙捂住了嘴,因为纪宗常说的最后一句话承接上不癫和尚的话,就太搞笑了。
秀姑狠狠瞪了段凝芷一眼,纪宗常露出尴尬之色,王诚钧则对不癲和尚怒目而视,恨不得冲过去打他一拳头。
“咳,咳,可能我说得太官方,太啰嗦了。我恩师的意思,是要我联络各派正义之士,联手打击邪道之人。现今是法制社会,我们只是道士,没有制裁之权,所以主要还是由警方出面,我们只是协助。据我所知,那些邪道之人个个擅长奇功秘法,狡诈无比,我们这些正经的道士只知道埋头苦修,遇到旁门左道之人有些力不从心。青蚨门擅长通神役鬼,未卜先知,追踪侦察无出其右;鲁班门精通建筑机关,咒法高明,困敌之术天下无双,所以恳请秀姑和许承业两位大力协助。”
我望向秀姑,秀姑也正望向我,她是长辈当然她先说。秀姑犹豫了几秒钟才说:“青蚨门已经势微,一个多月前就解散了,我受了重伤,想帮忙也帮不上了。”
纪宗常有些失望,转头看向我,我摊了摊手:“我不代表鲁班门,而且我不信任警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跟着他们一起混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纪宗常很尴尬,陆南天涨红了脸,不癫和尚左看看,右看看:“咦,为什么一个脸青了,一个脸红了,唱戏吗?小木匠,要不你来当盟主。”
我皱起了眉头:“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
不癫和尚摸了摸光头:“我前世是和尚,现在也算是和尚吧?”
纪宗常道:“不癫大师,说正经事呢。”
不癲和尚道:“我说的就是正经事,莫非你想当盟主?这件事是你发起的,你肯定不能当盟主,否则就有利用别人捞好处的嫌疑。南宗这位高道友,你想当盟主?你要是当了盟主北宗的人肯定不服,还是算了吧。那就只有我当盟主了,可是我一发癫就胡说八道,你们都不服,这里面数来数去就只有这个小木匠或者那个小神婆能当盟主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显然是一家人,男主外女主内,只有选他了。”
我暗中惊异,这半拉子和尚看似疯癫,实际上明察秋毫,眼光厉害得很,说话直切要害。
纪宗常道:“本来就没说要选什么盟主,又不是江湖争霸,只是我们联合起来协助警察抓坏人而己。秀姑、小许,希望你们再考虑一下。”
我挥了挥手:“除非警方把傲邪抓住还给我,否则免谈。”
陆南天道:“只要大家团结起来,一定会抓住他的。”
“抓住了怎么样,你们能保证不再让他逃走吗?邪道之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我们却又要**律又要讲纪律,正义和道德一个不能少,束手束脚,再多人联合起来也还是斗不过他们。”
陆南天无语,其他人也无话可说,要他们放弃自己的立场与坏人作斗争,是否意味着他们也变成了坏人?
沉默了一会儿纪宗常说:“小许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们需要在一程度做出让步,对付真正穷凶极恶之徒时,得采取一些雷霆手段。其他方面,只要做到大节不亏,小节不拘就行了。”
众人先后点头,陆南天说:“像傲邪这样的人,只要他反抗就可以当场击毙。”
纪宗常道:“在座诸位之中,只有小许最熟悉那些邪人的手段,智勇双全,机敏果断,曾经独力擒获傲邪,我们都远远不如。我看就由他来统筹协调追捕,大家有力的出力,有人的出人,务必团结一致,扫荡邪恶……”
不癫和尚怪笑道:“老道士,这就是我刚才的提议啊!”
纪宗常道:“大师高人,贫道后知后觉,望尘莫及。”
我默认了,因为我和青蚨门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我必须借助他们的力量才有可能对付傲邪和换日门、江相派、百消门的人。秀姑说我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也许就是这个转机吧?
秀姑开口了:“我身受重伤,真的帮不上忙了,青蚨门已经解散也不可能参与。不过我这个徒弟段凝芷差不多可以出师了,就由她代替我出一份力吧。”
段凝芷应了一声是,众人都点头微笑,段凝芷无疑是秀姑最优秀的徒弟,是最好的人选了。我对秀姑更是佩服到了极点,本来我加入了,段凝芷肯定也是要加入的,她先拒绝,现在再同意,既顾全了大局,也给我增加了筹码。而且她早就解散了青蚨门,现在凝芷只是以个人的身份加入,无论正邪大战结果怎么样,青蚨门都避免了直接参与冲突,等局面稳定了,青蚨门完全可以重新成立。
我扫视众人,拱了拱手:“我一个后生晚辈,本来不敢对各位前辈指手划脚,也不敢对警察呼来喝去,但是为了抓捕那些危害社会的混蛋,我只能斗胆挑起这个重担了。事先说明一下,我们只是合作,没有谁指挥谁的问题,希望大家坦诚相待,互相关照,群策群力。”
众人都点头,我说:“傲邪这个人非常自负,在我手里吃了大亏,并且枫羽云还被关押着,他绝对不会逃远,一定就在城内,我们先拿他祭旗!”
陆南天大喜:“你能找到他吗?”
我竖起了三根指头:“有三个方案。第一,以我当诱饵引他出现;第二,放掉枫羽云,跟踪枫羽云找到他;第三,凝芷去劝说枫羽云弃暗投明。”

第十七章 开始行动
纪宗常立即道:“第一个方案不妥,他最想杀的人就是你,你不能以身犯险,而且他修为极高,我们很难在你身边不被他发现。”
陆南天紧接着说:“第二个方案也不妥,现在枫羽云是我们唯一的筹码,万一被他逃走了,我们就完全没有机会了。而且傲邪一定会有所警觉,不会急着见枫羽云。”
众人都望向段凝芷,段凝芷嘟起了嘴:“为什么是我去劝说他,他又不会听我的。”
看来这个主帅不好当,三个方案都没人赞同,现在是为了大局,个人恩怨只能放在一边。我望向凝芷说:“傲邪知道枫羽云曾经拼命救你,所以你去劝说枫羽云后,我们做出一些突击搜捕的动作,傲邪就会怀疑枫羽云出卖了他。此时我们表面上主力都出去搜捕了,放松了对枫羽云的守卫,傲邪就会急着去救他或者杀他灭口,那他就上当了。当然枫羽云肯配合最好,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并不是真心想救傲邪,而是想从傲邪手里拿到他师父的秘笈。你可以跟他谈条件,比如抓住傲邪后把秘笈给他,尽力助他恢复功力之类。”
“此计可行!”纪宗常第一个赞同了,“我会去邀请一些同门和朋友助拳,打败他不成问题,只是他那以鞋化尸逃走的方法,不知该怎么破?”
秀姑道:“这个可以破,修为比他高的人可以用现形咒法破他法术,他的真身就会显现。如果没有人能破,他以鞋化尸后短时间内真假身之间还存在一定的精神联系,凝芷有办法锁定他这种联系,立即以法器重创假尸要害,可能会对他真身造成一定伤害,逼出真身来。”
王诚钧忍了好久没机会开口,这时才抢到机会:“那他就死定了,段姐姐,现在开始我可要跟紧你了!”
段凝芷不置可否,我补充道:“傲邪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法术,能够没有任何障碍穿墙而过,所以发现他时必须立即下杀手,要是给他得到施法的机会,就没人能追得上他了。”
纪宗常等人尽偕骇然,王诚钧问:“真的能穿过墙壁?那他不是成了地仙了?”
秀姑道:“这跟修为没有必然的关系,而是术法的效果,旁门左道之术,与你们实打实的真功夫是不同的。”
不癫和尚道:“问题是现在真功夫没有几个人能修出这种神通了,秀姑,要不然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几手吧?”
王诚钧没好气道:“你学了干什么,半夜进美女房间吗?”
纪宗常怒瞪了徒弟一眼:“我们在说正经事,谁让你多嘴扯皮了?”
王诚钧急忙缩头,不敢再说话了。陆南天神色凝重地说:“会穿墙的可能不只是傲邪,有一个珠宝古董大盗,被称为‘鬼影盗’,十多年前曾经在北京、上海、香港等地神不知鬼不觉盗走博物馆和展会上价值连城的古董。所有盗窃案都是门窗完好无损,曾有一次监控拍下了完全密封的房间里面有人,不知道他是怎样进出的。后来鬼影盗突然消声匿迹,侦破一直没有进展,但是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又有三次价值巨万的古董和珠宝被盗,与鬼影盗的手法极为相似。假如真有穿墙这种法术的话,鬼影盗也会。”
我才没心思管什么鬼影盗神影盗,挥了挥手:“其他案件以后再说,我们先解决傲邪,然后打击骗子集团和人贩子集团。纪道长,你能不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让秀姑住一段时间,我们必须没有后顾之忧才能灵活行动。”
纪宗常道:“没问题,这事交给我。”
我问陆南天:“你得说实话,你是属于哪个部门的,能调动多少人力物力?”
陆南天犹豫了一下:“我属于一个非正式的部门,职务算是刑侦顾问,负责协助侦破各地发生的疑难案件和大案,有必要的话,可以请求当地警方配合,包括调动特警。”
看样子他职位不高,权力挺大,我点了点头:“开始行动之后,我们要随时转移地方,只能住酒店,吃住出行都要花钱,可能还要买些道具之类,开销不是小数目,这笔钱谁来出呢?或者各自买单?”
不癫和尚抢着道:“住酒店好,和尚和道士都没钱,只能警察叔叔出钱了。”
陆南天苦着脸:“我是穷警察,上级没给经费,我自己报销车马费都有些困难。”
有一个四十来岁,其貌不扬的人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开腔了:“我是南宗俗家弟子,前些年经商小有积蓄,愿意捐献一些作为经费,略表心意。”
众人大喜,果然是人多力量大,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问题就解决了。纪宗常给我介绍,出钱的这位大叔名叫陶良松,姓高的那位名叫高立成,还有一位是他的师弟马宗伟,都是应他之约而来。
接下来开始研究具体的计划以及出现意外时如何应变,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大体敲定。秀姑立即收拾东西,由纪宗常和马宗伟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暂住,我、段凝芷、陆南天、王诚钧、不癫和尚等人一起去“探监”。
傲邪绝对不会放过我和凝芷,我们今天出院,极有可能他也跟来就在附近,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去探监,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至于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得看段凝芷说服枫羽云的结果再决定。
陆南天带着我们到了消防局的大院,我才知道枫羽云是被关押在消防局。我问他为什么关押在这儿,他说这里有一个用来测试爆炸物品的房间,可以最有效防止枫羽云逃走,也便于守卫。
进了大楼乘电梯到地下三层,通道内有四个全副武装的武警,陆南天与他们交涉后才让我们进去。打开厚重的铁门进去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放着许多仪器和设备,这里也有两个武警守着。大房间的另一头隔成一个小房间,透过玻璃窗可以看以里面的墙壁是银白色的,看起来像沙发的软包。小房间里面仅有一张床垫,枫羽云穿着囚服,头朝内躺在床垫上一动不动,像是在睡觉。
我们和看守的武警都退出了大房间,只有段凝芷留在里面,单独与枫羽云交谈。
过了五六分钟,段凝芷开门出来,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眼光落在我的脸上:“他说愿意帮我们抓傲邪,但是要免掉他的罪名,帮他夺回秘笈,现在他要跟你单独聊聊。”
我望向陆南天,陆南天点了点头,表示可以接受这个条件。我往里面走,段凝芷道:“说实话我不相信他,你还是不要太相信他的话。”
王诚钧道:“我也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会跟傲邪合起来坑我们。”
不癫和尚道:“阿弥陀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我觉得枫羽云并不是本性极恶之人,他救傲邪有不得已的苦衷,用错了方法而己,每个人都年轻过,谁能不犯点错误?如果他能真正悔改并帮我们抓到傲邪,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我走进房间关起门,走到玻璃窗前。枫羽云站在里面,长发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和憔悴,嘴巴翕合却没有声音,指了一下挂在窗外的耳麦。我戴上耳麦,立即听到他的声音:“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能帮你抓到傲邪!”
我毫无表情道:“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枫羽云急忙道:“我有特殊的方法可以找到他,并且我还知道本门的另一个高手与他有来往。那个高手控制着一个很大的卖淫集团,绑架拐骗美貌少女,采补之后就逼她们接客,不肯的就杀了。只要向警察举报就是大功一件,你跟警察合作了是不是?”
我盯着他不说话,枫羽云尴尬一笑:“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实话,那天救他真的是为了秘笈,他答应给我复印件。如果你们早说会帮我拿到秘笈,我就不会冒险去救他了。”
“你不是说你不能再练丹鼎门的功法了吗?而且你答应了我不再祸害女人,还要那秘笈做什么?”
“大哥,秘笈里面可不止内修功法,还有很多神奇的法术,傲邪的法术就是从秘笈上学到的。我可以找一个双修的伴侣,不用再采花啊,实际上双修才是正道,采补是邪道,我就是要改邪归正啊!”
这家伙莫非还在打凝芷的主意?我皱起了眉头,枫羽云急忙道:“大哥你放心,她要是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缠她,更不会用邪法。外面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另外找个目标对我来说又不难,我不能被关在这里过一辈子。大哥,我可是发过誓的,绝对不会再用邪法采花,这一次我铁了心了跟着你,一辈子把你当大哥。”
“别,我当不了你大哥。现在先说出傲邪的下落,以及你说的另一个丹鼎门高手的详细情报,核实之后我就放你出来。”
枫羽云道:“在这鬼地方不行,我要到外面,施展仙鹤寻人之法才能找到他,只要你们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
如果他的法术真的有效,就不必设什么陷阱了,直接追杀傲邪。我出门去叫陆南天进来,叫枫羽云说出另一个丹鼎门邪人的情况,安排突击抓捕行动。

第十八章 神打
我和陆南天进了小房间,枫羽云把他追踪傲邪的经过说了一遍。他在广州离开我们之后一直在跟踪傲邪,最初只是想要杀傲邪报仇,但他本来就不是傲邪的对手,失去了修为就更不要说了。跟踪了很久没有下手的机会,枫羽云兴起了另一个念头,夺取傲邪手上的秘笈,但这个难度更大,直到傲邪被我抓住,在医院里他才得到机会。
在跟踪傲邪的过程中,枫羽云发现他多次进出不同城市带有“紫罗兰”三个字的夜总会、足浴、桑拿、美发美容中心,所以起了疑心,刻意观察和打听。有一次他跟踪傲邪和两个人秘密见面,发现其中一人竟然是他小时候见过的本门前辈卓润人,按辈份算是他师伯。另一个人叫齐强,是多家紫罗兰的老板。之后枫羽云发现了更多蛛丝马迹,傲邪和齐润人抓美女采补,还迫使抓来的女子接客,卓润人极有可能会控制别人的精神,类似于催眠效果……
陆南天把该记的都记下来了,又盘问了枫羽云一些细节,我们两个走到外面大房间。陆南天脸色沉重地对我说:“这是一条大鱼,要撒大网,我需要向上级请示,大概要花几天时间来调度安排。抓捕傲邪的计划必须推迟,否则打草惊蛇,就不可能抓到卓润人了。”
说实话我不想节外生枝又惹上一个魔头,卓润人还没有威胁到我,但我也无法否决,我不能排除卓润人会帮傲邪报仇,铲除紫罗兰这个大毒瘤也是我们这个团队义不容辞的事,但这真的还能等几天么?
我回头打开门进入小房间,问枫羽云:“傲邪知道你能用法术找到他吗?”
“应该不知道……”枫羽云有些迟疑,“但是这一次我及时找到他并救了他,他可能会起疑了。”
“那么他就会猜到你以前就在跟踪他,知道他和卓润人的关系了?”
枫羽云的脸色立即变得很难看,陆南天跟了进来,脸色也很难看,计划跟不上变化,可能傲邪已经通知卓润人躲起来了。陆南天快步往外走:“我尽可能调集人手突击,能抓多少算多少了。”
枫羽云急忙道:“他肯定已经跟着你们找到这里,你们不能再把我关在这里!”
陆南天头也不回道:“你跟我们一起走。”
枫羽云大喜,立即往外跑,嘴里骂骂咧咧,被关在这没日没夜的地下室里,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等在通道中的段凝芷见枫羽云被放出来,有些不高兴,王诚钧也给了一个厌恶的大白眼,不癫和尚、高立成、陶良松没什么明显表示。
陆南天没心情说话,快步进了电梯,其他人纷纷跟了进去,电梯空间比较小,挤了我们八个人已经满了,六个武警只能等下一次。因为比较挤,我把喵太抱在了怀里。
电梯上升到了地面一层,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我感应到了喵太紧张和愤怒的情绪,枊灵儿也有了波动。
“小心!”我大叫一声。
我的声音刚出口,一个东西已经从刚滑开的门缝飞了进来。陆南天在最前面,急忙侧身闪避,站在他后面的是高立成,不知是来不及躲避,还是怕伤了后面的人,一掌拍出。那东西触手即炸,“波”的一声炸开,冲击力虽然不算大,但大量黑烟已经充斥整个电梯内。
我急忙闭住呼吸,但是众人突然受到袭击全乱了,电梯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挤在一起也冲不出去,混乱之极。
紧接着我“看”到了电梯和外面的情况,柳灵儿把她的视域展现在我脑海中了,傲邪就在门外!这一刻柳灵儿很害怕,因为傲邪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气息,她现在还很弱小,只能趁别人惊慌失措时趁机使个绊子、敲个冷棍之类,不敢面对有备而来的高手。
陆南天第一个冲了出去,但是被傲邪一挥手就甩到通道的墙上。高立成接着冲出去,可能还没有弄清情况,胸部被傲邪一指戳中,立即仰面倒下。陶良松一手扶住了高立成,侧身一脚踢出,傲邪向后飘退,但又飞快向前冲,剑诀点在陶良松的小腿上,陶良松与高立成一起倒下了。
电梯里面的人除了我外,都摇摇晃晃先后倒下了,那炸开的黑烟有毒!我们的正义联盟,高手组合,连一分钟时间都没有坚持住就一败涂地,我寄以厚望的南宗两大高手连一招都接不下。
只剩下我了,我肯定也接不了他一招,但是这一刻我能逃避么?只要我迟疑一秒钟,外面倒地的三个人就会遭他毒手!我冲了出去,迎面一拳打向他。
傲邪立即后退,我猛地醒悟过来,并不是傲邪的功力足以一招就打倒高立成和陶良松,而是使用了什么金刚宝剑诀,内功加上法诀会让人有触电的感觉,全身不能动,一个月前我与枫羽去搏斗时就尝过这个味道。但这个功法需要蓄气,并且非常消耗内功,枫羽云短时间内只能勉强使用一次,傲邪连用两次,不能立即使用了。
必需缠住傲邪,不能让他有蓄气的机会,我不顾一切冲了过去,狂风暴雨般连续攻击。傲邪有些手忙脚乱,但很快放弃了使用剑诀,直接与我肉搏。他的武功本来就强,身高体壮,内劲绵厚,我此时惊怒交集,方寸大乱,更加抵抗不住,连连后退,身上被他打中了几次,痛彻骨髓。
我要是挡不住他,在场全部人都要死,我只能咬紧牙关跟他硬拼。如果在空旷的地方公平单挑,我虽然不是他的对手,撑住一时半会还是可以的,打不过我还能逃。现在一步不能退,只能跟他硬拼,完全靠我能挨打的“特长”才没有倒下。
电梯内连续传来打喷嚏的声音,不癲和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我与傲邪硬碰了四五招,再也站不住,被他一脚踢倒跌进电梯内。傲邪立即冲了进来,见不癲和尚还站在,一拳就向他打去。
我暗叫糟糕,不癲和尚的样子好像没有练过武功,要是被击中要害可能立即挂了,但我已经来不及救他。
“呯”的一声,傲邪一拳打中了不癫和尚的心窝,不颠和尚只是晃了一下,扬手一巴掌打在傲邪的脸上,傲邪打着圈圈跌出电梯外。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不癫和尚深藏不露,是来自少林寺的超级高手?
不癲和尚并没有追去出,像是在发愣,傲邪捂着脸也愣住了。但傲邪很快反应过来,掐诀蓄气,飞快地冲进电梯,一指点向不癫和尚的额头。
我忍不住惊叫:“小心!”
不癲和尚像是梦游一样,完全无视傲邪的攻击,简简单单一拳打出。两人几乎同时打中了对方,不癲站着不动,傲邪却被震退出去。
我艹,真的是绝顶高手啊!
傲邪怒吼一声,又冲进来,连续快攻。不癲和尚有些手忙脚乱,连连被打中,但是却像是铜浇铁铸的一样,被打中了毫无反应,他只要打中傲邪一下,傲邪立即被震退。
我看傻了眼,这算是什么神功?我以为我很能挨打了,但是跟这位年轻的大师一比,真的是荧火之光比之皓月了。也许他这也是一种“神打”吧。
我插不上手,又怕不癲和尚被打坏了。对了,肉搏不是他的对手,不如用法术试试,对付傲邪这样的人用什么法术都不算过分。
我立即开始集中精神,以右手在左掌画符,迅速画了九个符文,口中默念咒语灵敕令:“敕九天玄女来大坠,茅山三郎来大坠,鲁班仙师来大坠,坠人人不动,坠鬼鬼难行……”念完看准不颠和尚震开傲邪之际,猛扑过去,右拳虚晃一下,左手一掌打出。
傲邪并不知道我手掌上有古怪,仗着内功深厚毫不在乎一掌迎过来,“拍”的一声两掌相碰,他的脸上立即露出震惊之色,保持着出掌攻击的姿势不动了。
这个法术名叫“千斤坠”,轻者能让人像背负千斤重物走不动,高手使出来能让人短时间内完全不能动。成都吴家老婆婆就曾经用这个定住了王诚钧,后来传给了我,以我的实力,本来是不太可能定住傲邪的,但是他连续狂攻不癫和尚无效,正处于力疲气虚神散之际,居然被我定住了。
躺在地上的枫羽云突然跃起,飞快地掀起傲邪外衣,拔出他腰间的匕首刺进了他胸口。原来枫羽云并没有被毒烟熏昏,一直躺在地上装死,直到这时才找到了机会,发出致命一击。
“啊……”傲邪惨叫,一掌把枫羽云打倒,转身飞快地向通道内跑去。
“呯!”
一声清脆枪响,傲邪打了个踉跄,紧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傲邪向前扑倒在地,手脚乱动却没能站起来,很快不动了。
陆南天一手举着枪,一手扶着墙,歪歪斜斜倒了下去。我和枫羽云跑到傲邪身边,翻转他的身体,只见他眼睛瞪得极大,眼神已经不能聚焦,嘴里和鼻孔都在流血。
枫羽云拔出匕首,双手握着向傲邪心脏部位狠狠刺了下去,傲邪身体抽搐了一下就真正断气了。
枫羽云长出了一口气,跪坐在地上,身体倾斜,躺到地上去了。“呯”的一声,站在电梯门口的不癲和尚也倒下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站着。

第十九章 噬魂猫
毒烟还在通道和电梯内没有散开,除了我之外全部人都被熏倒了,刚才与傲邪搏斗时我也吸进了许多毒烟,却没什么不良反应,难道我真的万毒不侵了。
我检查了一下旁边的枫羽云,呼吸均匀平稳,应该没受到什么致命重伤。他身上并没有解药,刚才只是闭住呼吸,打倒傲邪之后憋不住也被熏晕了。
再查看陆南天、不癫和尚等人,都没有明显的伤势和中毒症状,看样子傲邪放的只是迷香不是毒药。高立成和陶良松倒在路中间,刚才打斗之际不知被踩了几脚,但愿没踩出大问题。段凝芷刚才站在电梯角落,昏迷时靠着墙坐在地上,应该没事,我松了一口气,迅速背起她,拎起喵太往外跑。
前面脚步声杂乱,好几个消防战士往这边跑过来,大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开枪?”
“里面有毒烟,快闭住呼吸把他们背出来!”
消防战士们最擅长做这工作,迅速往里面跑,七手八脚把人背了出来。他们问我要不要送医院,我说不要,把人放在通风的地方拿冷水来洗脸试试。很快就有人拿来冷水往昏迷的人脸上洒,但没有人立即清醒,可能傲邪这迷香是特制的,没那么容易醒。
我抱着凝芷上半身让她坐在地上,用湿毛巾按着她的额头,同时扫视众人,眼光落在不癫和尚身上。刚才他明明昏迷了,为什么打了几个喷嚏醒过来,放倒了傲邪他又昏倒。而且傲邪完全打不动他,他笨手笨脚打得傲邪呱呱叫,这太不可思议了。
喵太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接着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用力甩头,像是喝醉了酒。不过很快它就完全清醒了,转头四顾,突然盯上了放在地上的傲邪的尸体。只见它尾巴迅速摆动,耳朵平贴,张口露牙,胡须前翘,发出凶猛的嘶啸声。
喵太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傲邪还没有死透?我正疑惑,喵太已经快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往傲邪尸体上方一扑,然后又蹦又跳,扯来扯去,像是在跟什么搏斗。
“灵儿,快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在心里默念。因为旁边有很多强壮威武的消防战士,柳灵儿有些怕生,做事也不主动了。
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喵太咬住一个像是气体凝成,容貌和体形依稀是傲邪的人用力拉扯,那个虚影用双手打喵太,喵太却不肯松口。
我立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元神、阳神、阴神之类听说得过多了,傲邪应该远没有达到修出元神的境界。但他修为很高又会邪法,身体死了,魂魄离体而出能够了聚而不散,算不上元神,比一般鬼魂却要强得多。幸好喵太及时发现了它,否则被它逃走了还不知道。
我急忙放下段凝芷,探手到背后特制的背包里面抽出鲁班尺,冲过去砸在虚影的头上。这一敲,虚影就变得不稳定了,喵太扯断了它的“脚”,好像是吸进肚子里去了,立即又向它扑去。我再敲打,把它打得扭曲变形,动荡不定,喵太又扯下“一段”吸进嘴里。
我有些震惊,难道喵太还能吞吃魂魄?以前我没发现它有这个能力。
那虚影被喵太扯掉两截之后,已经不再像人形,聚成一只白鹤之状振翅飞起,迅速升高。喵太跃起扑咬,却不够高,扑空了,我想要用鲁班尺打时,也够不着了。也不知这一团残魂逃走会不会有不良后果,我想要把鲁班尺扔出去,突然想到更好的主意,抓起喵太奋力向天空抛去。
好个喵太,矫健有如一只黑虎扑向猎物,准确咬住了五六米高的虚影并扯落下来。它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腾,稳稳当当落地,几乎就没有撞击声,三两口把虚影吞进了肚子,然后用爪子抹了一把嘴,好像还不过瘾的样子。
我看得目瞪口呆,往四周一扫视,发现惊呆的不止我一个人,四周不下十个消防战士都在用震惊和不安的眼神望着喵太和我。他们看不到虚影,但是看到了我和喵太的动作,肯定能联想到一些东西。
“我跟我的猫闹着玩,大家不要围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我对众人说。
消防战士们将信将疑,有的继续用毛巾沾了冷水给昏迷的人敷头,有的打电话报警叫消防车,有的找来大风扇吹散大楼通道内的毒烟,虽忙不乱。
我走到喵太身边顺着它背上的毛,用意念问它:你吃进去能消化吗?
喵太传达给我的意思比较复杂和模糊,大概意思是像吃补药一样,能大补元气。
“这个醒了!”有一个消防战士欢呼一声。
我转头望过去,果然枫羽云坐起来了,正在用手揉着太阳穴。他之前闭着气,很快就被背了出来,吸进的毒烟很少,所以醒得最快。
我急忙问:“烟里面有毒没有,昏迷的人要不要送医院?”
“没事,没事,多泼点冷水,过一会儿就醒。”说着他跳了起来,去傲邪的尸体上翻找起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掏摸了几遍,找出了不少小东西,但没有秘笈。他拔脚就往外跑,“大哥我有急事先走了,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我知道他是急于去找秘笈,这件事对他确实非常重要,所以我有些犹豫,没有叫消防战士抓住他。
没过多久,昏迷的人先后醒来,陆南天急着打电话调人抓捕傲邪的同党;王诚钧、高立成、陶良松很羞愧和尴尬,他们本来是主力,结果却没有起多大作用;不癫和尚哇哇怪叫,说身上到处都痛,但看上去并没有伤痕,而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独挡傲邪。这时周围的人很多,乱糟糟的,我也不方便多问。
可能是男女体质不同,段凝芷最后一个清醒,确定傲邪已死之后,投进我怀里哭了起来。这时我才想到,可能从那一次她被傲邪控制之后,心里就有极大的恐惧和阴影,只是她生性好强,也怕给我增加压力,所以一直把恐惧藏在心里。后来她又中了毒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苦,知道傲邪能穿墙之后,可能她再也没有睡安稳过,试想哪个漂亮的女孩子不怕傲邪这样的人?更何况傲邪对她是志在必得,她怎能不怕?
我有些内疚,是我太粗心了,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还以为她很坚强呢。
“别哭,别哭,这个混蛋死得不能再死了,连魂魄都被喵太吃了。我会保护你,没人能再威胁到你……”我抚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段凝芷抱住了我的头,用她的樱唇堵住了我的嘴,完全无视旁边的人。她的嘴有一点儿咸咸的,那是她的眼泪,但更多的是甜蜜……
我们两个正忘情陶醉,段凝芷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放开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抹了一把脸,拢了一下头发,开始接听:“爸,你还没睡啊?”
我隐约听到了段静轩的声音:“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我在消防局,我们抓住傲邪,已经杀了他。老爸,你肯定不知道,这坏蛋非常厉害又狡猾……”段凝芷心情很好,快语如机枪,把我们正义大联盟并首战告捷的事大略说了一遍,但说得不是很有条理。
段静轩声音有些冷淡:“别闹了,你和你男朋友都回家吧,明天早上就回来。”
段凝芷望了我一眼,微皱秀眉:“爸,我们这事很重要,而且刚刚开始……”
段静轩声音提高变严厉了:“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抓犯罪是警察的事,你们凑什么热闹?你们得罪的人已经够多够可怕的了,还嫌闹得不够啊!”
段凝芷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委屈,眼泪在眼框里打转。段静轩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叫我怎么办?平时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找男朋友我也不反对,但要是他带着你到处乱跑,参与那些江湖上的仇杀,跟黑社会拼命,我绝对不答应。”
父母爱孩子都是一样的,谁愿意自己的独生女儿和未来女婿去冒险?我完全理解段静轩的心情,换了是我也不同意,但是我已经身入江湖,恩仇哪能说甩开就甩开?我不主动出击,仇人就会反过来害我。
段凝芷咬了咬牙:“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危险,主要是全真教的人和警察冲锋陷阵,我们只是打打酱油。你平时不是经常捐钱做善事吗?那是做好事,我协助他们打击犯罪,抓大坏蛋也是做善事,效果还更明显呢!”
“你,你……”段静轩气坏了,“我找你师父去,你师父也糊涂了,居然让你去做这样的事,早知道我就不让你跟着她学法术了!”
段凝芷很为难也很郁闷,我示意她把手机给我,接过电话说:“伯父您好,我是许承业,这事我们确实不该掺和,但有些事不是我们想做或者不想做的问题,必须做个了断。您对我们的关怀和爱护,我完全理解,我答应您,会尽一切可能保证凝芷安全,以后的行动我们只在后方做做参谋,不会以身犯险。”
段静轩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好强,我说了你们也听不进去,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就挂断了,我和凝芷面面相觑,段凝芷道:“别理他,他就是这样大惊小怪的,以前我跟同学去野炊他都不放心,都要悄悄跟着去呢。都怪我,不该跟他说这些。”
我笑着耸了耸肩,无论如何,我做出的承诺一定要做到,以后不能让凝芷冒险行动。

第二十章 要老婆还是要老妈
病房里气氛很沉重,沉默了一会儿我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一群人贩子,早晚会抓住他们的。”
秀姑微微摇头:“换日门存在已久,早在秦朝时期就存在了,只是以不同的名字和方式出现,行事又非常隐蔽,所以知道他们存在的人不多。普通的人贩子只是他们的爪牙而己,抓住了也追不出真正的换日门弟子。这一次侥幸被我找到了一个,却没想到修为高得惊人,还是被他逃走了。”
我有些疑惑:“前辈,听王师姐说您请神附体了,还是被他掌力震伤,难道这个邪人修为高到了足以与神仙对抗?”
秀姑失笑:“我请的其实是本派的前辈英灵,并不是真正的天界神仙。我们一介凡人,哪能随时借用天仙的力量?再说神仙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神仙实力并不强,有的完全没有武斗天分。而且通灵只能借到神灵的一部分力量,这与个人修为、天赋有关,还与乩童和神灵心性、亲疏关系有关。”
我点了点头,秀姑想了想又说:“通灵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初级的称为降灵,也就是神仙把灵力暂时借给乩童,乩童本身没有修为,受乩童体质和精神力限制,一般获得的神力是有限的;中级的可称为附灵,乩童本身有些修为,神仙在一旁辅助,显示出来的是乩童与神仙一部分力量的共力,乩童可以勉强驾驭两者的力量;真正意义上的通灵,是乩童能够自由沟通借用神仙的力量,就像使用自己的力量一样灵活。说来惭愧,我只达到了附灵的较高层次,还没有达到真正通灵境界,借用的神力是有限的。”
原来是这样,这方面与青蚨门的绝技密切相关,段凝芷没有得到秀姑的许可,以前没有跟我详细说过。
“前辈不要想太多,好好休养,不用多久就能恢复的。”
秀姑叹息一声:“我的经脉严重受损,灵识也受到重创,恐怕无法复原了。既使身体恢复了,以后也只能进行普通的降灵,施法能力只有以前的两三成……”
我心里暗惊,原来她伤得这么严重,并且她急着跟我说这些话,有交代后事的味道,大大的不妙啊!好不容易有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没想到这么快大树就倒下了。
换日门如此可怕,百消门是我的敌人,丹鼎门既使还有人也不可能成为我的盟友,还有人多势众的江相派,敌对势力强大之极。鲁班门目前只有我孤身一人,灵兽门只有一个老骗子清风现在也找不到了,青蚨门内忧外患已经解散,秀姑又基本失去了战斗力,我等于是没有盟友,形势非常严峻啊!
“前辈,八大旁门除了青蚨门、鲁班门、灵兽门、换日门、百消门、丹鼎门外,还有什么门派?我的意思是另两个门派有没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盟友?”
秀姑道:“还有两个是赶尸门和影子门,都已经消失几十年了。赶尸门的人本来就少,只在湘西一带活动;影子门的人亦正亦邪,大多是神偷侠盗,不以真面目示人,这两个门派即使还有传人也不可能与我们一起对抗换日门和百消门,道消魔长啊!”
我无语了,为什么那些邪恶的门派坏事做尽却越来越强大,坚持善良的门派反而凋零甚至消失,难道真是人心思恶?
秀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想要递给她,眼光扫过屏幕,来电显示竟然是陆南天!我不知道秀姑存了陆南天的电话。
秀姑接听电话,嗯嗯几声,突然失声惊呼:“什么?”
本来我不好意思偷听别人谈话,见她这么震惊,不由自主凝神细听。病房里很安静,隐约可以听到陆南天的声音:“傲邪被人救走了,做完手术转移去病房时,护送人员和医生在电梯里受到袭击……”
我大惊失色,傲邪要是逃走,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我,也绝对不会放过凝芷。正面相对,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想到他的神奇法术和可怕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落到脚底。
秀姑也罕见地生气了:“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纵虎容易擒虎难,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陆南天道:“我正在赶往苏州的途中,还没有到达,发生了这样的事真的很抱歉。责任的事容后再追究,傲邪应该还没有逃远,我们会调动警力全力追捕,听说你们青蚨门能够用青蚨追踪,希望您能帮忙一下。”
秀姑道:“我帮不了你,我受了重伤还躺在医院的床上。”
“啊?这……您能派一个徒弟支援一下吗?”
秀姑叹了一口气:“青蚨门已经解散了,我们只是一群装神弄鬼的乡下女人,大多手无缚鸡之力,追捕凶犯这样的事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我有些意外,秀姑是极具正义感,急公好义的人,否则她也不会冒险去抓换日门的邪人了,为什么不派一个人去帮忙?
陆南天很尴尬:“这,这……那么您能帮我联系一下许承业吗?”
秀姑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说道:“他倒是就在我旁边。”
我接过了手机,强忍着没有怒骂,冷冷道:“陆警官,你们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我帮你们抓住了要犯,你们却把人放跑了。”
陆南天道:“这个确实是我们的责任,我要深刻检讨,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再抓住他。我知道你有特殊能力,可能有办法找到他,如果不抓住他,他必定疯狂报复你,所以于公于私,都请你帮个忙。”
确实,现在不是怪警察的时候,抓住傲邪才是最重要的。我问:“在哪个医院?”
“市中医医院,我会安排人与你接洽。你的新手机号码可以告诉我吗?”
我为了摆脱他的纠缠换了新手机和号码,并且极少使用,但现在不得不告诉他了。
结束通话,我发现秀姑眉头紧皱,脸色很难看。我说:“前辈放心,我马上过去,也许还能抓到他。”
秀姑极为忧虑:“救他的人只怕也不简单,你要小心,安全第一!”
我点了点头,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秀姑拒绝了陆南天的请求。青蚨门弟子大多体质阴柔,灵力很足,年轻弟子正是丹鼎门的首选猎物,躲避傲邪这样的人唯恐不及,绝对不会主动去得罪。现在青蚨门内忧外患,又不知道丹鼎门出了什么高手,所以青蚨门弟子绝对不能掺合进去。
我叫上喵太,出门时段凝芷等人都在门口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我说有急事要走,叫她们看好了秀姑,不给凝芷多问的机会就快步走了。
二十多分钟后我赶到市中医医院,附近有好多警察和警车,有一个姓刘的大队长接待了我,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傲邪在急救室做手术时,双手双脚都铐在病床上,外面还有两个警察盯着。做完手术准备转移到顶楼一个特别的病房,两个护士推着病床,两个警察也跟了进去。当时是晚上快九点,住院处进出的人已经比较少,根据门口的监控显示只有一个年轻人走进电梯。几分钟后后有人在五楼发现两个警察和护士昏迷在电梯内,铐在病床上的傲邪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手铐,手铐的钥匙原本在两个昏迷的警察身上。
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调人包围了整栋楼,并带来了警犬,但是警犬只在电梯附近打转,可能是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影响了警犬的嗅觉。昏迷的两个警察和两个护士很快救醒了,都说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气,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最可凝的就是那个进入电梯的年轻人,但电梯里面没有监控,只有外面大厅的探头拍到了他的侧面照。医院内部的所有探头都没有拍到傲邪和年轻人离开的画面,整栋大楼都排查过了,现在正在附近设卡,调取附近路口的监控。
这个救了傲邪的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我要求看图片,刘队长立即调出截图给我看。虽然图片不是很清晰,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个年轻人就是枫羽云!
这怎么可能?上一次傲邪差一点点就杀了枫羽云,枫羽云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修为却废了,而且还有杀师之仇,他应该恨死了傲邪,怎么可能冒险来救傲邪?但要说不是枫羽云的话,又有谁会长得这么像他?
我立即掏出手机,拨打枫羽云的号码,但久久没人接,再拨打时,对方已经关机了。丹鼎门弟子大多是入室采花的淫贼,肯定擅长使用迷香,现在他又不敢接我电话,肯定就是他干的了!我怒不可遏,亏我还把他当成朋友,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却自甘坠落把傲邪给救走了。
“带我去电梯那儿,还有傲邪躺过的病床和碰过的东西我也要。”
刘队长应了一声,立即亲自带我去住院大楼的电梯处,那一个电梯已经停用,保留案发后的样子。旁边的另一个电梯还在正常使用,那么枫羽云和傲邪有可能从五楼转移到另一边电梯下来,离开医院了。
我抱起了喵太,抚摸着它的头和背,用意念告诉它:找到曾经在床上躺过的人。
喵太从我怀里跳了下来,蹿上病床在手铐上嗅了嗅,很快又跳了下来,在电梯间里转来转去,像是无从下手。

第二十一章 宰相在哪里
陆南天等人团团围着我,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神不守舍,一时之间找不到更好的借口,只好说:“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感觉非常真实,我亲人被我们正在追捕的人抓住了,他们威胁我……现在我家里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陆南天眉头紧皱:“现在是关键时刻,你又是我们团队的核心,怎能撒手走了?只是做梦而己,不要放在心上。”
“不,这不是一般的梦,可能是某种感应或者预兆。”
王诚钧道:“对,修道的人可以元神离体知道千万里外发生的事,还能预知未来,特别关心、特别重要的事快要发生前就会有心灵感应,这叫做‘心血来潮’,感觉很特别的梦可能是真的。”
陆南天狠狠瞪了他一眼,段凝芷、纪宗常、马宗伟、高立成、陶良松、不癫和尚都点头赞同,证明王诚钧说的话是真的,这更增加了我的担忧。”
陆南天道:“你家在哪里,把地址给我,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那边的派出所,叫他们到你家看一下。”
我坚决地说:“不,我要亲自回去,并且立即就走!”
段凝芷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想起梦中的情景,不由得背上一阵阵发冷,要是凝芷跟我一起回去,会不会正好出现梦里的艰难选择?我脱口而出:“不,我自己回去就行。”
段凝芷的表情有些阴郁,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带她回去,我已经见过她父亲并得到认可了,按道理我也该带她回去见我父母。换一个角度说,我亲人要是有什么事,她也应该与我一起面对,不带她去太不近情理了。
陆南天说:“你再考虑一下,这边不能没有你,关键时刻不能功亏一篑啊!”
不癫和尚道:“他的心已经乱了,你留得住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还是让他走吧。”
确实,我的心已经乱了,即使留下也不可能集中精神做事情。我对纪宗常说:“老纪,麻烦你照顾一下凝芷,拜托了。”
纪宗常郑重点头,我相信他是一诺千金的人,答应了我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都会尽可能保护凝芷。我拉着凝芷的手走到一边,定了定神低声对她说:“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敌人抓住了我一家人和你,杀了我太婆和爷爷,要我选择是杀你还是杀我妈……我害怕这会成为真的,所以不让你一起去。”
段凝芷吓得脸都青了,欲言又止。我拍了拍她的手:“也许只是一个预兆,我赶回去还来得及,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我走后你一定要小心,保证安全为第一!”
段凝芷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而且我会紧紧跟着纪道长他们,你也一定要小心!”
我招手叫喵太过来,用意念告诉它,叫它暂时跟着凝芷并保护她,喵太爽快答应了。
陆南天派了一辆警车送我去机场,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一直心慌意乱,焦虑急躁,恨不得一步就回到家里。我想打邻居和亲友的电话问一问情况,结果手机里面没有任何亲戚朋友的号码,最近半年时间我换了好几次手机和手机卡,因为害怕手机会落进敌人手里,亲戚朋友的电话号码已经一个不留,除了我爸和我爷爷的号码,其他人的长时间没使用都记不住了。
我的家乡在大山之中,附近的城市都很落后没有机场,比较近的是福州和武夷山机场。去武夷山的飞机要转道厦门,而且马上要起飞已经停止售票,只能坐十一点去福州的飞机。在我焦急等等中再拨了一次我爷爷的手机,意然有人听了,手机里面传来爷爷的声音。
我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踩到了陆地,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深深喘了几口气才说:“爷爷,怎么打了你好几次电话都没人听?”
“我手机落在家里了,昨晚徐家……不,张灵凤突然来我们家,死活要我们去她家过夜,还说是你的意思。我们拗不过她,只好都去她家坐了一夜,天亮了才回来。本来要打电话给你,你爸手机没电了没带充电器,我手机放在家里又忘记拿了。”
我有些诧异,我哪里有叫张灵凤带我亲人去她家过夜?对了,我离开家乡时,曾请她代为保护我家里人,难道昨晚她预测到有敌人来袭击,所以带走了我一家人?
我问:“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爷爷道:“好像有贼进来了,大门的锁都被撬坏了,有的房间也被人翻过,但是又没有丢值钱的东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有人想要对我家里人下手,幸亏张灵凤带走了他们才逃过一劫。大概那些夜里到我家的人并不熟悉我家里的情况,更不熟悉村里的情况,以为找错地方就走了。
我叫我爷爷今天什么都不要做,一家人继续在张灵凤家待着,关上大门不要外出,一切等我回家再说。我爷爷也猜到有些不对头,嘀咕了几句说春播正忙,农活还没做之类,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虚惊了一场,知道亲人没事,我才定下神来,开始仔细回忆和推敲这个梦。显然我的梦不是空穴来风,是某种心灵感应或者预兆,产生变数的主要原因是张灵凤的师父进行了干涉。我曾经努力帮张灵凤摆脱了徐家的纠缠,一直关照她,现在她帮我亲人度过了一劫,这不正是因果报应么?
既然这个梦与现实有相符的地方,那么我能不能从这个梦里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那个戴着京剧脸谱的人是谁?他虽然戴着面具,当时我却有熟悉的感觉,应该在哪里见过,他也说过我是认得他。
我开始努力回忆我见过的,有可能是敌人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对得上号,而且梦里的印像越来越模糊了。也许我只是在什么场合无意中见到过此人,没有留下太深的印像,所以现在想不起来了。
上了飞机之后,我还在想着梦里的情节,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些联系,那人戴着京剧脸谱,梦里爷爷又说过“唱戏”两个字,会不会与唱戏有关?
唱戏,唱戏……小时候村里演戏时,我都会跟小伙伴们一起去凑热闹,甚至爬上后台的窗户看戏子,对唱戏还是有些印像的。画着大花脸的一般不是好人,大多是奸臣大官,在现实中戴面具则代表不以真面目示人,戏曲里面最常见的情节就是某书生中了状元,咸鱼大翻身……想到状元,我混乱的思绪顿时像闪电劈开夜空,豁然贯通了,梦里戴着面具的人就是宰相!
在我的仇敌之中,百消门擅长用毒,丹鼎门没有几个人,都与梦境不相符。换日门没有直接跟我结仇,也没交过手,还没有到需要这样逼迫我的地步,由此也证明梦里那些恶棍是江相派的,戴面具的就是宰相。
老骗子清风曾经跟我说过,解放后江相派已经没落,名存实亡。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江相派出了一个百年难遇到奇才,大力整顿江相派并收编了江湖八大门的残余人马,迅猛发展,从那之后骗子就像是雨后的春笋钻出来,遍地都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天才的新任宰相是谁,称他为“江湖之狐”,由此可知他的狡猾。
抓住几百个,几千个骗子也没用,会有更多骗子冒出来,只有抓住宰相才能真正扳倒江相派,才能真正解决对我的威胁。
可是宰相究竟是谁呢?我有些痛恨我的记忆力,我应该见过他的真面目,只要我能记起来,就可以直接去抓他,一了百了。可是在梦里我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并没有注意到他有什么明显特征,当时就想不起来,现在更模糊了。梦里有许多人抓着我亲人和凝芷,但我对他们的脸没有任何印象,只记得他们的刀、枪,挥刀的动作。
我相信这个梦还有更深的喻义或预兆,也许是祖师爷看在我为民除害的份上给了我一点提示,给我改变和突破的机会。
下了飞机,我收到段凝芷发来的短信,简单说了他们的行动并安慰我不要急。一个念头突然涌现,我有些心慌,走到一个安静地方,拨通了凝芷的手机:“凝芷,你爸是做什么生意的?”
段凝芷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他的生意很多,主要是房地产、家具商城,还有渔业和海鲜加工厂,当然股票、外汇之类也有投资,具体有多少业务我也不清楚。”
“他跟你师父交情很深啊,有没有学法术或者武功?”
“你看他那样子像练武功的人吗?他讨厌法术,我猜他年轻时很爱我师父,我师父却为了当掌门和学法术没嫁给他,所以他连法术也恨上了,呵呵……”
“那么他有跟黑社会来往吗?”
段凝芷更加惊讶:“你想说什么呢?他就是一个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跟黑社会来往!”
“哦,哦,我就想了解一下,便于以后相处嘛。我要上车了,先说到这儿,再见。”
我有些心慌匆忙掐断了通话。刚才我想到段静轩有些神秘,会不会是宰相,但他不会法术也不练功,也没有与黑社会往来的迹像,就不太可能了。再说秀姑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段静轩有什么问题又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梦里宰相把凝芷也杀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段静轩。
看来我的立场有问题啊,连未来的岳父大人都给怀疑上了,要是被凝芷知道了还不把我掐下一块肉来?

第二十二章 新的队友
我一路急赶,到达政和县已经是傍晚,没有车去我家乡那边,无奈只能租了一辆旅行车自己开回家。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好处,不需要驾照都能租到车,一般也不会被交警抓住。
晚上七点多我才到达家乡,在张灵凤家见到了亲人,全部都在一个不少,我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我不敢向他们说真话,只说是做生意产生一些纠纷,对方对我有些误会,扬言要灭我全家,以防万一才躲避一下。尽管我说得轻描淡写,还是把亲人们紧张个半死,被他们埋怨是难免的了。
好不容易把家人的情绪稳定下来,我把张灵凤单独叫到一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是谁闯进了我家?”
张灵凤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师父突然通知我,说你家人有危险,把他们请到我家来过一夜,别的事她会尽力化解。还说叫你赶快带家人去外地避一下,过三个月就没事了,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我又紧张起来,看样子事情还没有过去,只是在张灵凤师父的干涉之下避开了一次危险而己。同时我也发自内心的感激,本来我不信鬼神,最近一年来经历的怪事多了才相信,但还是介于可信可不信的状态,直到这一刻,我才怀着感恩和敬畏之心真正信服。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张灵凤:“能不能请你师父指点一下,我该往哪里躲避,大坏蛋的头头是谁?”
张灵凤凝神感应了几秒钟说:“神仙也跟人一样,有的事不知道,有的事不能改变,比如说有人犯了法,可以找得力的亲戚朋友讲讲人情,也可以因为他的功劳轻判一点,但不能不判。”
这话我完全理解,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很多坏人在做坏事,神仙不直接处罚他呢?”
“可能他们有邪神在庇护,神仙也分正邪,神仙上面还有神仙,很复杂;也可能坏人是在替上天惩罚该暗地里做了坏事的人,有的人看起来是好人,暗中做了坏事,就该受到报应。这事就像做人一样复杂和麻烦,我也说不清楚。”
张灵凤的文化程度不高,说不出大道理,但我已经明白。阴与阳,正与邪,白天和黑夜都是对立又并存的,不可能缺少一个,正神既然能庇护善人,邪神也就能庇护邪人,并且为恶者也可用来作为惩诫坏人的工具。该说的她师父会说,不该说的求了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可是我把家人安置到哪儿去呢?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到我家的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在神灵的影响之下莫名其妙就走了。我早就在尽量避免家人受我连累,知道我家庭情况的人是很少的,那么只要换一个地方住,不让村民知道我们的去向,外来的人就没办法打听到。
张灵凤师父说过三个月就没事了,这说明三个月左右我们就能把邪恶势力连根拔起,解除威胁。现在城里流动人口多,不需要办暂住证,租房子很容易,邻居老死不相往来,不论是官方还是敌人都没那么容易找到,干脆到城里住三个月。
打定主意我立即催促他们回家收拾贵重物品和换洗衣服,连夜离开。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不同意,但我坚持要走,太婆考虑了一会儿也支持我了,其他人不得不答应。张灵凤早有准备,东西已经收在两个包里,拎了包关了门立即走人。
只花半个小时左右,匆忙收拾好行李,我爷爷到左邻右舍说我在城里买房子了,要进城住一段时间,没留下任何地址就走了。
……
花了三天时间,我把家人安置在福州西郊一个很普通的小区内,教会了他们在城里怎么生活,怎么与人相处,再三交代尽量不要与亲戚朋友联系,然后我和张灵凤就走了。反正我带着手机,他们有什么不知道的或想不开的事随时可以找我。
早在年初我离家时,张灵凤就说过要跟我出去见识世面,我完全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跟我走。我相信她师父的安排是有道理的,她可能会对我们打击邪恶有帮忙,所以她说要跟我一起走时,我立即答应了。
在我离开这四天时间,陆南天、段凝芷等人都在与我保持密切联系,捷报不时传来。警方抓获大量嫌疑犯,揣掉了许多非法团伙的窝点,公安部还发动了一轮面向全国的严打行动,以扩大战果。正义的风暴席卷全国,短短几天时间宵小潜踪,流氓绝迹,不法分子人人自危。
但是没有抓到卓润人,也没有抓到宰相,陆南天等人刚转移去深圳审问几个重要嫌犯,所以我带着张灵凤乘飞机赶往深圳会合。
张灵凤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到了城里真的是花了眼,晕了头,什么都不懂。每次一出门她就紧紧跟着我寸步不离,我向前一步她也向前一步,我后退一步她也后退一步,我上个厕所她都要站在门口盯着,怕把我跟丢了。
虽然我给她买了一套衣服打扮起来,她人长得也算不错,但无论什么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一个没出过门的乡下妹子,惊惶、拘束、胆怯的表情在脸上挂着呢。还好她不多话,不挑剔,几乎没有提过要求,还不算太麻烦。
到了深圳机场,已经有陆南天派来的人迎接我,直接带我们去某个分局。走进警局时张灵凤又很紧张,停步不走还扯着我的衣服,刚好这时段凝芷兴冲冲跑出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这位是……”
“这是我表妹张灵凤。”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乡下人的亲戚关系非常复杂,全村都是沾亲带故的,说她是我表妹绝对不算谎话。
“这个是我女朋友段凝芷。”我指着段凝芷对张灵凤说。
段凝芷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了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张灵凤很紧张,手足无措,无地自容的样子。她在一般人面前都会害羞,更何况是明月般耀眼的段凝芷面前?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伸出手:“你,你好,嫂子……”
“大哥,你从哪里拐来这么一个土得掉渣的妹子?”枫羽云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只见他斜靠在铝合金门上,翘着一条腿,一副小流氓的样子,显然因为张灵凤一声“嫂子”刺中了他的神经,毫不留情当面打击张灵凤。
张灵凤本来就非常拘谨了,被枫羽云这样一说,更是满脸通红,低下头不敢说话。段凝芷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别听他的话,以后都不要理他,他是色狼加流氓。”
我也狠狠瞪了枫羽云一眼:“说话留点嘴德,小心舌头中风了。”
“我看是有人脚踏两条船呢!”枫羽云继续挑拨。
王诚钧也出来了,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张灵凤:“承业兄,原来你还有妹妹啊?”
我没好气道:“反正你迟早当道士,我有没有妹妹你都没机会。”
不癫和尚从王诚钧后面闪出来,难得地合掌行礼:“阿弥陀佛,这位姑娘纯朴有如出水白莲,纤毫不染,哪里来的土?”
王诚钧怪笑:“莫非大师动了凡心?”
“我的心一直在动,不动就死了。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
都是年轻人,在一起熟悉了就毫无顾忌玩闹,七嘴八舌说个没完,张灵凤何曾见过这般场面?更是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还好凝芷大发雌威,把众人镇住了不敢再乱说。
其实张灵凤在得到她师父支持时,是很有威严和气度的,根本不会怯场,但是离开家乡后,她师父极少与她勾通了,也许是故意给她锻炼的机会吧?
走到里面一个科室,陆南天在看一份宗卷,眉头拧在一起。纪宗常等几个道士坐在茶几边品着茶,看到我进来只是微笑点点头,淡然而恬静。
陆南天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来了正好,来帮我想想办法。”
我在他对面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什么问题?”
陆南天扫视房间内没有别的警察,压低声音说:“你也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用刑罚来逼口供,这些老狐狸、老油条又非常难缠,普通的审讯手段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真话。你有没有什么法术能让他们说真话?”
纪宗常等人都把头转到一边,假装没有听到。我暗暗好笑,没想到一向“顽固执法”正气凛然的陆南天也会走歪门邪道,看样子他是真的焦头烂额了。
陆南天很快严肃地补充了一句:“别偷笑,我说的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使用非暴力的方式来问话,没有哪个条例规定不能用法术或催眠、诱导的方式来审讯,所以这是合法的。”
我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让人说真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我先看看他们的资料再说。”
陆南天立即把一叠厚厚的资料推到了我面前。

第二十三章 偷天换日
我很随意地翻看着档案,实际上主要心思都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人说真话。就我学会的和见过的法术而言,没有一个能让人说真心话;《炼毒秘要》上面记载一些药物可以让人兴奋、产生幻觉、昏乱胡言等,但也未心能让人说出真话,而且药材不容易找,未必能行得通。
这份案卷内有十几个要犯,最前面三个陆南天用红笔做了多处标记,其中两人是陆南天关注已久的诈骗集团首脑,长期在深圳、广州、东莞一带活动,可能是江相派的重要人物;另一人是儿童拐卖团伙的首脑,抓捕的前一天刚到深圳,与另一伙人贩子同时被擒,此人可能与换日门有直接联系。
我翻得很快,没太认真看资料,主要是看照片。我从老骗子那儿学到了一些看人、骗人、套话的技巧,也许可以用得上,找一个比较“顺眼”的来试一试,但只看照片无法确定对方的心理状态。
我要求看真人时,陆南天调出了电脑里面的监控画面,里面是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拍摄角度。犯人们有的在走来走去,有的躺在小床上不动,有的抱着头很苦恼的样子。来回看了几眼,我的注意力落在一个坐在床上靠着墙的犯人身上,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特别从容悠闲,就像是坐在自家阳台上晒太阳。
被关押的犯人要么沮丧,要么烦躁,要么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而这个人却像是发自内心的宁静和安逸。我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这个人有问题吗?”我问陆南天。
陆南天立即道:“这个嫌犯叫胡杰,南昌人,47岁,以前没有犯罪记录。这次突击抓捕涉嫌绑架拐卖儿童的团伙时他也在场,根据审问的结果他是负责开车的,应该只是个小帮凶。”
我有些疑惑,一个小人物怎会这么淡定,但是外貌和资料来看,又真的很普通。我叫陆南天调出审问的视频,以及胡杰刚关进去时的监控视频,看了十几分钟我更加确定这个人有问题,他的眼神始终是镇定的,一些不经意的肢体语言也显示出他是很放松的。
我对陆南天说:“我要跟他聊聊。”
“你看出了什么问题?”
“去跟他聊聊才知道。”
我和陆南天往外走,纪宗常等人还是继续喝茶,没有走的意思。其他人坐在外面的小厅里,有的在玩手机,有的翻报纸,段凝芷和张灵凤坐在一起,两人都有些尴尬,她们两人应该很难找到共同语言,说了这么一会儿已经无话可说了。
段凝芷问:“你去哪里?”
“去看看犯人。”
“我也去!”
张灵凤很不安和拘谨,想要跟我同去却又不敢开口,我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跟我一起去。喵太趴在一张椅子上打瞌睡,连我回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睡,这时却来了精神了,伸了个懒腰跳落地面,也跟上了。
枫羽云颇有把流氓当到底的架势,跟着段凝芷来了。王诚钧和不癫和尚大概是觉得有热闹可瞧也跟上了,后面跟了一大串。陆南天苦笑:“我请他们帮忙审问,有的自称高僧,有的自称道德之士,有的说对男人不感兴趣,有的说淑女不涉刑堂,总之没有一个肯帮忙。还是承业你厉害啊,你一来,阿猫阿狗,和尚道士,狂蜂浪蝶全跟上了。”
汗,这应该是凝芷的巨大号召力,不是我的功劳。
段凝芷、王诚钧等人不服,一路跟陆南天顶嘴,根本没把他当警察来对待。
打开关押胡杰的囚禁室,他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惊慌的样子:“警官,我,我可以出去了吗?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人贩子啊,我只负责开车,不知道运的是什么东西……”
陆南天没有说话,七双眼睛都盯着胡杰,看得他全身不自在。胡杰的外貌看起来很普通,头发很久没有修剪了,有些凌乱,古铜色的脸已经有些皱纹,可见经常晒太阳,生活也不算好,甚至有几分老实巴交的样子。
我的信心有些动摇了,也许是我看走了眼,这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己。我转头看伙伴们,他们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示,显然也没有看出问题来。
无论如何,我得运用老骗子所传的“六字真经”来试一试,首先是敲字诀,旁敲侧击,明白对方的真正底细。我突然开口:“你给他们开车,一个月拿多少钱?”
胡杰有些意外:“五……六千。”
“是五千还是六千?”
“有时五千,有时六千。”
我紧接着问:“你的车加满油要多少钱?”
胡杰结结巴巴道:“两……两三百。”
我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具体数字!”
“油价是变动的。”胡杰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但立即垂下了眼光。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现在该用打字诀和千字诀了,我立即发问:“作为一个司机,你连自己车加一次油需要多少钱都不知道,还敢狡辨?你确实伪装得很好,但是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偷天换日的手段岂能瞒得过我!”
最后一句话就像惊雷击中了胡杰,他身震一震,睁大了眼睛,身上突然散发出可怕的气势。无形劲气有如狂风撞来,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同时喵太发出怒吼,柳灵儿惊惧不安,许多人发出了惊叫。
陆南天迅速拔出手枪对准了胡杰:“不许动!”
可怕的气势突然消失了,胡杰的脸在扭曲变形,双手抱住了头发出可怕的惨叫,极度痛苦的样子。
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诧莫名。很快胡杰就倒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剧烈抽搐和颤抖,这种样子绝对不可能是装出来的,他马上要死了。
陆南天最先冲了过去,按住了胡杰:“怎么回事,你哪里不舒服?”
胡杰已经不能说话,两眼上翻,口吐白沫,身体继续抽搐颤抖。我们全部围了上去,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也许是中了什么剧毒吧?陆南天用膝盖压着胡杰的胸口,双手用力掰他的嘴,想看他嘴里有什么东西?但是已经太迟了,胡杰又蹬了几下腿,身体松软下来,不动了。
我们面面相觑,好不容易问出点名堂来,看起来是个高手,结果几秒钟就死了,白高兴一场,这也太打击人了。
我有些想不通,如果胡杰是个绝顶高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如果他不是绝顶高手,怎能发出刚才那么可怕的气势?无论如何他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陆南天愣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他已经死了。”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我们都还在震惊之中,看着胡杰的尸体议论纷纷,没人注意到陆南天。喵太叫了一声,我转头望向它,发现它正在看着陆南天的背景,有些疑惑的样子。陆南天已经走到了门口,走路的动作感觉有些不协调。
不对啊,以陆南天的立场来说,不论胡杰死透没有,都应该立即叫人来抢救才对。至少他也要表示一下看法,或者问一问我们的看法,什么都没说就这样走了,太不合常理了。我警觉起来,叫道:“陆南天,你去哪里?”
“没事。”陆南天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站住!”我分开众人向他冲去。
陆南天拔腿就跑,但他的动作明显有些僵硬,跑得不是很快,追出不到十米就被我抓住手臂,叉住后脖子按在墙上。这时已经有其他警察跑过来了,见我袭警,纷纷拔枪大叫:“不许动!”“放开他!”
陆南天叫道:“快开枪打死他,他想抓我当人质!”
段凝芷等人紧跟着追出来,看到这场面都惊呆了,王诚钧急忙大叫:“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是自己人!”
我说:“不,他已经不是陆南天了,他是胡杰!你们要是不信,抓住他一问就知道。”
“这怎么可能?”王诚钧等人都惊讶莫名,难以置信。
“快开枪!”陆南天大叫。
“他要是真的陆南天,怎会叫人开枪打我?”
段凝芷是绝对信任我的,王诚钧、癫和尚、枫羽云听我这么说也相信了,但警察们并不信。我真怕有冒失的警察开枪,只能豁出去了:“谁敢乱动,我就扭断他的脖子!”
段凝芷等人大叫不要开枪,警察们大叫不许动,场面混乱之极。更多警察赶到,连纪宗常、马宗伟,高立成等人也跑过来了,接着局长也赶到,这才镇住了场面,了解到陆南天行为可疑。
我松开了手慢慢后退,警察们扑上来把我和陆南天都抓住了。陆南天本来是一张阳刚英俊,充满正气的脸,现在却显得有些阴邪狠毒,眼光很吓人。
“他不是我表哥!”王诚钧又惊又怒,“你把我表哥怎么样了?”
“这个人果然不是陆南天了!”纪宗常对局长说。
局长可能对他比较信服,立即大皱眉头:“先关起来。其他人都散了,做自己的事去。”
几个人押着陆南天去囚室,陆南天转头发出一声冷笑:“我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十四章 束手无策
我们的小小团队人数不算多,成员也不算最专业最权威,但除了张灵凤外,个个都算是见多识广或恃才傲物的人。此时面对发生事的,却没人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该怎么办。
传说中有一种“夺舍”的行为,夺就是抢夺,舍指的是身躯,就是指非常强大的生灵,能够在精神上强占别人的身体,完全控制对方的身体。发生这种现象必须夺占的一方精神力非常强大,被夺占的一方处于虚弱、濒死、刚死不久的状态。陆南天作为一个久经训练,意志坚定,身体强壮的警察,被人夺舍的可能性极低,如果胡杰有这样的能力,已经是近神的实力,又怎会被抓住关起来?
当王诚钧提出可能是夺舍时,纪宗常、高立成等道士都否定了,近几百年全真教都没有人能达到这样的实力。旁门和邪道之人在术法上虽然厉害,修炼元神是远远不如全真教的,那么就更不可能练出这么强大的元神。
我们在之前那个办公室,从监控画面看着陆南天,他很镇定坐在小房间里,一点也不在乎。尽管只是从监控中看到,我们也能感觉到他不是陆南天了,缺少了那种光明正大正气凛然的气质。
我说:“这个人不是胡成,他借用了胡成的身体,现在又转移到了陆南天的身上。”
陶良松道:“这不可能,即使是夺舍,发生一次也要消耗大量修为,不可能短时间内连续发生。”
纪宗常、高立成、马宗伟都点头,不癫和尚此时已经没有平时嘻皮笑脸的样子,严肃地说:“也许不是什么元神夺舍,只是一种心魔转移。”
段凝芷问:“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种魔功?”
不癫和尚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瞒各位,我前生是一个密宗的和尚,我有一些他的记忆,但就像做梦一样不太清晰。密宗的活佛转世你们听说过吧?开顶**、灌顶**之类的,还有催眠、精神控制等等,不一定需要修出元神啊。”
说到魔功,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来,灵光一闪:“刚才我用话来试探他时,说到‘偷天换日’四个字,他马上慌了神,以为真的被我识破。可见这个人就是换日门的高手,使用的就是一种类似于移花接木、偷天换日的法术……”
枫羽云道:“这是说不通的,他有这么高的修为根本不可能被人抓住。”
我说:“也许他修炼这种魔功需要经常换身体,换了身体之后有一段时间很虚弱,刚好被抓住了。”
段凝芷道:“肯定是这样!换日门的人吸取小孩的灵力修炼邪功,不知杀死了多少小孩,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怕会受到报应,或者魔功反噬不能活太长久,所以用这样转移身体的方法来逃避天谴或魔功反噬,这才是真正的偷天换日。因为他们的高层人员可以随时换身体,所以没有人认得他们,更不要说抓住了。”
许多人都点头赞同,局长也在房间里,皱着眉头忍受了我们天方夜谭般的议论许久,这时忍不住了:“各位高人,学术方面的研究可以慢慢来,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陆警官是中央派来的,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绝对不能出问题!”
我们当然也知道陆南天的重要性,实际上他才是我们的主帅,现在主帅被人控制,所有胜利的果实付之东流了。枫羽云很不客气地说:“不研究清楚怎么能对症下药?你不懂就干脆出去,别在这里添堵!”
局长大人被曾经的采花小流氓训斥,却无话可答,很郁闷往外走。我说:“不要让他接触到任何人,否则陆南天就可能会像胡杰一样死了。”
局长的肩头明显颤动了一下,如果陆南天死了,他的前程也要画上句号了。
门关上之后,我扫视众人:“假如我们刚才的推测是正确的,就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等他过了虚弱时期,就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如果我们不能救回陆南天,最后是不是要杀了这个躯体?现在不仅是关系到队友的生死,还关系大局成败,陆南天要是就这样“消失”了,打击行动就不法继续下去。
纪宗常道:“我去试一试深浅,不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量他不能夺我身躯。”
这个确实是必要的,只有直接接触才能诊断陆南天的情况,纪宗常功力深厚,又比较了解陆南天,他是最好人选。我点了点头,纪宗常等道士都走了,我扫视段凝芷、枫羽云、不癫和尚,最后落在张灵凤身上:“灵凤,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张灵凤愣了一下,然后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
段凝芷等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古怪,不明白我为什么求计于张灵凤,他们都完全看不出这个土得掉渣的乡下小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张灵凤现在真的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不癫和尚也仅是看出她心性纯洁而己。
监控里面,纪宗常一个人进了囚室,与陆南天交谈了两句,突然欺近,闪电般扣住了陆南天双手。陆南天用力挣扎,但挣不开,表情变得狰狞,嘴里说着什么,可能是在威胁纪宗常。僵峙了一两分钟,纪宗常突然出手,一掌拍在陆南天头顶,陆南天立即昏迷,纪宗常扶着他,飞快地在他胸前、腹部、后背点了七八下,然后把陆南天放倒在床上。
看样子取得些成果了,我们急忙出门往拘禁区跑,到达时其他道士都在里面了,表情凝重。
“怎么样了?”我问。
纪宗常皱着眉头:“他体内有一股阴邪狂暴的气息正在滋长,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我只能把他震晕,试着截断他经脉内的气息,但不能长时间这样,否则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我问:“刚才他说什么?”
“他要我们立即停止所有行动,否则他就……就弄死南天。”
王诚钧哭丧着脸:“姐姐,你有办法吗?你们青蚨门不是有很多奇怪的法术吗?一定要救我表哥。”
“先别急。”段凝芷走到床前,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头上停着她的青蚨虫,青蚨虫振翅飞起,落到了陆南天的额头上,停在上面不动。
段凝芷凝神感应了一会儿说:“我感觉看到的不是陆南天,是一个非常老的人,至少有一百二十岁以上,好像很弱又好像很强大。”
一百二十岁以上?普通人哪能活这么长,这不成了老妖怪了!好几个人同时问:“有办法把他赶出来吗?”
段凝芷有些为难:“我不确定,也许可以用移魂的办法把它转移出来,但有可能陆南天变成植物人或者死了。可能……可能我师叔容妙妙更擅长这方面的法术。”
容妙妙?自从那天她错把段凝芷当成秀姑的女儿秒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现在到哪里找她去?况且段凝芷只是说可能,并不确定容妙妙能救。
众人互相望来望去,枫羽云道:“不要看我,我没有修为了,法术不给力,为了大局着我,我觉得你们应该先帮我找秘笈,也许我师父的秘笈里面有办法。”
我们都翻白眼,没人信他的鬼话。现在最糟糕的是不知道陆南天是否还活着,如果他已经不存在了,或者必定像胡杰一样死去,那么我们所有努力都没有意义。
我的眼光落在不癫和尚身上,他很神秘,上次遇险全靠了他力挽狂涛,貌似潜力无穷。我钩住了不癫和尚的肩头:“大师,我们出去聊聊。”
不癫和尚嘻笑道:“这么亲密,搞基么?”
我一头都是黑线:“你能像个和尚的样子吗?”
不癫和尚振振有词:“我本来就不是和尚,名字叫和尚而己,再说我要跟上时代啊。”
我不理他胡言乱语,把他拉到了外面,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现在我跟你说正经事,我觉得你有办法救陆南天。”
不癫和尚眉眼口鼻都动,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我真没这本事,念念经驱驱鬼我还行,治病救人真的不会。”
我紧盯着他:“那天你中了傲邪的迷香,打了个喷嚏就醒过来,力大无穷,身坚如铁,一个人挡住了傲邪的攻击,我和枫羽云才有机会出手把他打倒。为什么你不承认这回事?”
不癫和尚有些急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可能是我前世修持的神通,前世的事我就像做梦一样,不想见的时候会见到,想见的时候偏就见不到,有时精神错乱了就疯疯癫癫的,做了什么事也不清楚,所以我给自己取名‘不癫’。要不这样吧,你把我打昏了试试?”
汗,陆南天的问题还没解决,要是把不癫和尚打成脑震荡不是更糟糕了?还是另想办法。
回到囚禁室内,纪宗常等人已经想出了一个办法,准备再请几个同门高手过来,布一个阵法,耗掉陆南天体内的魔功邪力。邪力消退了,好比水落石出,陆南天的本性就能显示并获得身体控制权。
现在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只能试一试。

第二十五章 纤指一点破邪功
道士们要进行的特殊治疗方式动静比较大,也不能受打扰,所以不方便在警局内进行。为此我和纪宗常与姓陈的局长谈了半个多小时,请他帮忙找合适的地方,并且尽可能寻找容妙妙的下落,多一个备用方案总是好的。
这个分局的陈局长肥头大耳啤酒肚,一张肥脸俗气之极,根本不像是个警察。但话又说回来了,人家是管理人员,要应付各种场面,牺牲身体把身体都吃成“三高”了,也是一种为国家做贡献,我不能因此讨厌他。
当我提出附在陆南天身上的人有一百二十岁以上,是换日门元老,可能会有人来救,请他派一队人在施法的地方埋伏时。他不以为然,不相信那么老的人还能活蹦乱跳,陆南天只是中邪而己。但是我和纪宗常都坚持要他派人,他只能同意了,他的分局会派出五个精干警员与我们同行,另外会与上级协调派一个特警小队在附近埋伏。
陆南天的状况不能拖太长时间,越快进行越好,几个小时后我们的团队全体转移到了郊区一个废弃的厂房内。这个厂房的机器已经拆除了,里面很空旷,但也有些脏乱,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地上还有很多垃圾。再找其他地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这里凑合了,大家一起动手打扫一块空地出来。
布阵需要七个人,但是短时间内不可能凑齐七个实力与纪宗常差不多的道士,等到天黑才来了两个宗字辈的道士。没办法,连王诚钧也算一个凑数了,高立成和陶良松是南宗的人,但都是全真教的,功法相近,纪宗常对他们解释了一下,也能凑合着用了。
道士们开始布置法坛,虽然事急从简,但依然法度森严,条理分明,名门大派的气度果然不同凡响,不是我们这些旁门左道能比的。别的不说,就说他们画的符,那真的是铁画银钩,龙篆风章,不是打小就开始练习,经过几十年苦功哪能画得出来?
开场仪式开始,七个道士拿着法器敲敲打打一齐念唱,庄严又悠扬。纪宗常烧了一道九凤破秽符,一股炽热气流带着纸灰在空中翻滚,有如凤凰翔舞,有些阴暗压抑的破旧厂房立即感觉亮堂清爽了,腐朽和发霉的气息也不明显了。然后请神,安土地,定四方,步罡踏斗,做得中规中矩。
这个阵叫做玄天北斗伏魔阵,陆南天躺在中间,头顶、左肩、腰间、跨下、腿和脚边共点了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之状。纪宗常说点灯是为了接引星光之力,起安神定魂作用,使陆南天在受到重创时魂魄不会消散,所以在施法的最重要阶段灯不能灭掉。另外周围还贴了很多符,地上画了阵纹,王诚钧没有继续给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作用。
开始施法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离陆南天昏迷已经快要六个小时了,到这时为止,还是没有容妙妙的音信。即使找到了容妙妙,她也未必肯出手,出手了也未必能治好,所以只能看道士们的了。
七个老少道士围着陆南天坐在地上一直念经,我和凝芷、不癫和尚等人远远站着,看热闹的同时防止有人闯进来。五个同来的警察在外面守着,特警们不见影子,不知道埋伏在哪里,不过陈局长说已经就位了。
过了十几分钟,七个道士都移近了陆南天,各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身上,按的地方就是点灯的附近,可能是以内功真气消耗他体内的魔功,这应该就是关键时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久王诚钧头上就开始冒汗了,显然他的修为不够,有些吃力了。我们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半个小时过去了,王诚钧满脸是汗,气喘如牛,上半身在摇晃。陶良松也有些不妙,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满脸通红,看样子也撑不住了。其他道士虽然还坐得很稳,也都一脸汗水,气息急促,但是陆南天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枫羽云靠近了我,低声说:“有些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
“他们七个人合起来,再牛逼的人也撑不了这么久,那个换日本的高手正处于虚弱时期,怎么可能压不住?怕是他们的力气用错地方了。”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起了疑心,但这些老道都是有本事的人,应该不会出错吧?也许他们还没有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就在这时陆南天的眼睛睁开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纪宗常惊呼:“不好,快收功!”
道士们纷纷惊叫,却没有一个人的手能收回来,陆南天得意怪笑:“哈哈……多谢各位相助,帮我化去了杂气,又增添一个甲子以上修为,全真教真是好人啊!”
我们大惊失色,我们中计了!这个魔头是故意被警察抓住,然后转移到某个重要人物身上,诱使全真教的高手以玄门真气消耗对他有害的邪气,同时也在暗中吸取众人的功力。即使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他在囚室里安心睡大觉,我们在外面把整个中国翻过来也抓不到他,拘留所反而变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已经料到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但却没想到他会阴险狡诈到这个程度!
纪宗常大喝一声:“撤手!”
七只手还是粘在陆南天身上,没有人能把手收回来。纪宗常、高立成等几个人以左掌拍在陆南天身上,想要借助反震之力脱离,但是出手无力,已经使不上真气了。
“送出去了还想收回来,哪有那么容易?”陆南天又是一声怪笑,大吼一声:“换日门弟子何在,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这声音就像是闷雷一样响彻夜空,远远传出,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立即传来一声长啸回应。
“我操,快杀了他!”枫羽云咒骂一声向前冲去,拔出了一柄匕首。我也向前冲,陆南天肯定是没救了,即使还有救,也不能因为他而害了七个人……不止是七个,是我们所有人!那魔头一旦出手,我们还有谁能幸免?
我后发先至,冲进众道士之中,奋力一拳向陆南天的太阳穴打去。
“呯”的一声,我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抛飞,整条手臂麻木,胸口像是被巨锤撞中,眼前发黑,差点喷出血来。
枫羽云紧跟着冲到,双手握匕首狠狠插向陆南天心窝,立即也像我一样腾空飞起来摔在地上,匕首插在陆南天胸前,刺入不过一寸。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癫和尚跌跌撞撞跑过去,陆南天身上一股强大气流往外扩散,把他掀倒了,七盏灯都被吹灭。整个厂房内气流涌动,尘土飞扬,法坛上的烛火倾斜缩小,眼看就要熄灭。这魔头强大到了令人难置们的程度!
外面接二连三传来枪声、惨叫声,一个警察跌跌撞撞冲过来:“我们被包围了,快撤!”
我们不是埋伏了特警小队吗?为什么特警没有出现,倒是敌人出现了,而且附体陆南天的魔头也知道他们的人埋伏在附近,这说明了什么?前因后果闪电般在我脑海里串连起来,顿时如坠冰窟窿,全身都冷透了。
我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陈局长向陆南天报告抓到了很多重要犯人,请陆南天过来亲自审问。胡杰本来是不可能被抓住的,却出现在了囚室内,即使我没有发现他的特别之处,陈局长也会安排陆南天靠近他。这个场地是陈局长选的,现在敌人准时出现,他说的特警却没来……毫无疑问陈局长是换日门的人,或者被换日门控制,所有这一切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把我们的团队一网打尽,因为我们与秀姑结盟并对换日门造成了巨大威胁。
这个魔头不仅要一举灭了我们,还吸到了七个高手的真气,以后还有谁是他的对手?
没有别的办法了,现在只能把不癫和尚打晕试试,也许他小宇宙爆发,能制住那魔头。
我正想冲过去把不癫和尚打晕,张灵凤已经从我身边跑过去,厉声道:“邪魔外道,休得倡狂!”
我顿时眼前一亮,这语气一定是张灵凤的师父显灵了!
张灵凤跑到众道士之间,屈起中指在陆南天额头上轻轻一弹,厂房内狂暴的气流突然消失了,陆南天凄励惨叫:“啊……”
纪宗常等七人往后跌倒,脱离了陆南天。张灵凤双手迅速结了一个法印又打在陆南天的额头上,陆南立即全身剧烈震颤,嘶声道:“不,不,这不可能!”
张灵凤收手后退,朗声道:“此等邪功犹如皮囊蓄气,外鼓中空,虽针尖之细一戳而破,有何难哉?”
“你,你究竟……是谁。”陆南天颤抖着问。他一定已经摸透了我们团队中所有人的底细,才能做出这么周密的安排,但张灵凤是突然加入的,没有显示过任何能力,他没放在心上。结果却是这个土得掉渣,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的乡下小姑娘逆转了全局,破了他的邪功,怎不叫他抓狂?
张灵凤没理他,扫视众人道:“你们还躺在地上做什么?快去诛灭外面的匪徒!”
我们这才惊醒过来,急忙跳起来,分别往两个门口跑去。纪宗常等人脚步飞快,看样子功力大部分收回来了,如果换日门来的人不是太多太强,我们还能反败为胜。即使来了厉害的高手我们也不怕,我们已经有了一张无敌的王牌!

第二十六章 反败为胜
厂房有两个门和大量损坏的窗户,我还没有跑到门口就发现有人从外面攀上了窗户,离段凝芷不远。我急忙转身向那人冲去,喵太反应更快,一跃上了窗台,迎头给那人脸上一爪子,那人立即惊叫一声掉下去了。
另一侧窗户也有人在往里面爬,还不止一个人,我捡起一块烂木条用力掷出,把一个人吓得缩回了头。但另一个人身手敏捷,不到一秒钟时间就已经穿窗而入,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立即冲向张灵凤。
陆南天躺在地上已经不会动了,张灵凤一只手按在他额头上,可能是在救人。这时她应该不能受打扰,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搏击能力,急忙迎向那个冲向他的人。
此人三四十岁,身体强壮,长相威猛,蓄着短短的络腮胡,借着冲击力跃起连环双踢。我急忙收势躲过了第一腿,以前臂挡住了他第二腿,巨大的力量把我震退了两步。我暗叫不妙,这是一个多年练武的人,身手不在我之下,而且是练有内功的!
刚一交手我就连连后退,只能暂时勉强自保。道士们可能认为张灵凤神功无敌,都放心地冲出门外去了,外面人多且乱,他们一时回不来了。喵太跳出窗外去了,不癫和尚和枫羽云护着段凝芷向张灵凤靠近,两边的窗户有好几个人还在往里面钻。
不癫和尚现在该发癫却不发癫,枫羽云没有了修为搏斗能力极其有限,段凝芷没练过武功,我要保护这么多人怎能忙得过来?
“喵太,快回来!”我大叫一声。只是稍一分神,腹部就被络腮胡踢了一脚,我还没缓过气来,左肩又被打中了一拳。
我焦急万分,柳灵儿自然感应到了,突然现身出来,飘在空中双袖挥动。厂房内迅速起了一阵旋风,卷起了大量尘土和碎物打向正在往里面冲的人。突然其来的强烈沙尘暴让大部分敌人睁不开眼,减缓了冲进来的速度,但也把所有烛火吹灭了,厂房内一片黑暗。
“呼”的一声,放在陆南天身边的七盏油灯突然无火自燃,火苗蹿起足有一尺来高,光亮异常,而且完全不受柳灵儿制造的旋风影响——中间的风力本来也不大。
“老祖宗,你怎么了?”络腮胡这时才发现躺在地上的陆南天不对劲,丢下我向陆南天冲去,大声吼叫,“快来这里,太上掌门出事了!”
我伸腿一扫,正好勾住了他的脚腂,把他绊倒了。我立即向他扑去,想要压住他,他翻身躲开,以脚来踢我,却被我一把抓住了小腿,用力甩开了。
另三个人冲过来了,不癫和尚和枫羽云去拦截,只一个照面就被打倒,络腮胡一跃而起,猛扑向张灵凤。我大惊失色,奋不顾身撞向他,打中了他一拳,但也被他打中胸口踉跄后退。
张灵凤站起来了,在我后肩上轻拍了一下。我一个激灵,顿时感觉疼痛全消,体内像充气了一样有无穷力量,不发泄出来都难受。不仅是身具神力,连反应也变快了,我奇准无比地以手掌挡住了络腮胡的拳头,抓紧他的拳头一拧。络腮胡立即惊叫,身不由己跟着歪斜,我一脚踢出,把他踢得远远飞了出去,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大半年前在张灵凤的家里,我与徐广义等人打架时,张灵凤也曾在我背上拍了一下,让我神勇无敌把一群人打倒在地。现在跟那次类似,但神力更强,而且我的搏击能力也比那时不知强了多少倍,有如猛虎添翼,拳打脚踢,眨眼之间就把另三个人打倒了。
胳腮胡和这三个人都是练有内功的高手,我的力量虽大却属于外力,不容易透进他们的骨骼和内腑造成致命伤害,把他们打倒了很快又跳起来,四面围攻我。还好他们的拳脚打在我身上没有多大痛觉,他们被我打中却要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气来,还是我占上风。
此时形势危急,只能下杀手了,我就不信他们的关节也一样坚固。看准机会抓住了一个人的手臂,横向一击折断,趁他痛不可忍时,我抓住了他的头用力一扭,把他的脖子扭断了。另一个急忙来救,我硬受他一击,一拳打中他的太阳穴,他当即倒地昏迷。
只剩下两个更不是我对手了,很快也被我打成重伤,我正要杀了他们,有一个人飞快地冲了过来,眨眼就到了我面前。我急忙一拳打出,与他的拳头相撞,我身不由己倒退了两三步,他也后退了一步。
纪宗常和马宗伟紧跟着追到,同时攻击那人后背,那人猛地转身,双掌同时出击,纪宗常和马宗伟都震退了。
我很震惊,这人好强的修为,两个老道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没有张灵凤为我加持神力,刚才那一拳就足够把我震死了。
那人震退两个道士后,立即向我冲来,我急忙一拳打出,却打了个空,他从我身边拐过,冲向了陆南天。此时张灵凤和段凝芷各拉着陆南天一只手,不癫和尚去帮忙抬着陆南天的脚,想要避到角落去,没人能来得及救他们了。
“和尚小心!”我惊呼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换日门高手一掌打在不癫和尚背上。
不癫和尚身体向前一倾,喷出一口血来,但他立即放下陆南天双腿,转身一拳打出。换日门的高手以为他完全没有武功,已经是个死人了,无视他想要去夺陆南天的身体,哪里想到不癫和尚还能打人?被不癫和尚一拳打中了胸膛,倒退了好几步。我紧追在他后面到了,一拳打在他背上,又把他打得往前冲,纪宗常和马宗伟与我只差了前后脚,也追到了,从左右两边同时一掌打出。
换日门高手还没有从我和不癫和尚的重击中缓过气来,被四面包围无处可避,只能以双掌分迎左右两个道士的攻击,又把两个道士震退。纪宗常和马宗伟内功深厚,非同小可,他虽然把两人震开,自己也气血涌动,顺不过气来了。我紧接着一拳打出,不癫和尚反应稍慢,第二拳恰好也在这时打出,我们同时打中了他的前胸和后背。这一下就像是在铁砧上打铁,两面受力,都是不可思议的神力,他连受重击,再也撑不住了,喷出一口血来,溅了不癫和尚一身。
“呯”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我脸边掠过,有一个人站在窗外朝我射击。我急忙伏地并打滚,又一声枪响,地面火星迸射,差一点点就打中了我。
一道黑影闪过,喵太扑到了那人脸上,那人惊叫着后退了。在我躲避枪击的同时,不癫和尚因为被喷了一身血有些震惊,神力消失,坐倒在地。换日门高手趁机突出了包围,快如鬼魅冲到窗户边,毫不停留跃起破窗而出。
刚才络腮胡一声大叫,把换日门的人都叫过来了,道士门也跑进来了,场面混乱。不癫和尚脸色苍白,又吐了一口血,我们有些同伴遇险急需支援,还要保护张灵凤、段凝芷、陆南天等人,没办法去追那个高手了。
除了那个高手之外,其他敌人实力都差了一截,单挑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纪宗常等人也勇猛异常,把敌人一个个打倒。持枪械的敌人本来有好几个,但他们身手都不强,作为优先打击对像,道士们冲出去时就把持枪的人大多打倒了,喵太也解决了两个,所以到现在我们完全控制了局面。
敌人开始溃逃,众人追击又抓住了几个,逃走的只有一个超级高手,五六个实力颇强又机灵的。厂房内外满地是人,少数死亡,一部分昏迷或重伤不能移动,一部分投降跪在地上不敢动,总数不下三十个。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纪宗常请来的一个同门腹部中枪,虽然止住了血但弹头还在里面,需要急救。高立成背上被刀砍出一道大伤口,陶良松受了重伤,王诚钧和枫羽云脸青鼻肿,不癫和尚也受了重伤走路都有困难,我松懈下来之后疲泛无力……现在最重要的是陆南天怎么样了?
我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到陆南天身边,正要问张灵凤怎么样了,陆南天已经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惊讶地扫视四周:“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都长嘘了一口气,只要大家都还活着,这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刚才络腮胡曾叫过“太上掌门”,那么那个转移到陆南天身上的魔头,就是换日门现任掌门的师父,可能是换日门最厉害的高手了。除掉这个老魔头,又把换日门大部分精英打死、生擒,等于是把换日门斩断了四肢砍掉了脑袋。
我把事情经过简略说了一遍,陆南天又惊又喜,急忙打电话呼叫支援,并且控制陈局长和有关的人。除了陆南天和我之外,其他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瞪着张灵凤,今天能够绝地反击,反败为胜全是靠了她!但此刻张灵凤又是那种拘谨羞怯的样子,明明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土得掉渣”的乡下小姑娘,怎能手指轻轻一点就把一个大魔头给解决了?

第二十七章 女朋友吃醋了
不癫和尚吃了一颗道士们给的治伤药丸,伤势基本稳定下来,十多分钟后就有警车、救护车陆续赶到,把犯人和伤员运走。
我和纪宗常、段凝芷、张灵凤随同陆南天一起回市区,保护和协助陆南天,其他人没受伤也跟去医院照顾伤员。敌人有一个高手逃走了,此人必定是重要人物,换日门可能还有其他没参战的人员,万一他们杀了个回马枪,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我们还是要提防的。
在回城的路上,我发现段凝芷神色有些不对,开始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安慰了她几句,她反应却有些冷淡。后来还是她憋不住了,凑在我耳边低声问:“你表妹到底是什么来头,你怎么不告诉我她那么厉害?”
“我不是不告诉你,是还没机会说。她就是我们村里一个很普通的姑娘,我只知道她能通灵,类似于你和你师父一样,跟神仙勾通的时候有些特殊能力,我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厉害。”
段凝芷很惊讶:“这怎么可能,我和我师父都是体质特别的人,在通灵方面很少有人能跟我们青蚨门的人比,她看起来各方面都很一般,又那么……年轻,难道比我师父还厉害?”
这个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只能摊了撤手。段凝芷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是你舅舅的女儿,还是你姑丈的女儿?”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酸味,刚才说漏嘴了,而且没有第一时间跟凝芷做详细报告,罪大恶极。我只能坦白从宽:“实际上我们不是真的表亲关系,你应该也知道,乡下的亲戚关系乱七八糟的,都有些沾亲带故……”
段凝芷立即掐住了我大腿一点点肉,狠狠地拧:“快说,还有多少假话?”
“没了,没了,我真的是没机会跟你说,一回来就跟陆南天去审问,然后就出事了。”
“她不是你表妹,为什么跟你来,而且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这个……这个说话长。”
“看来你们还有很多故事啊!”
我一头冷汗,下次我一定要记住有事先汇报,特别是带着年轻女子同行时一定要先汇报!
……
陈局长在准备出逃时被抓住了,陆南天火气很大,一回到警局就立即审问。他没有邀请我们,因为这关系到警方内部问题,有些敏感,陆南天没说,我们也不好自告奋勇。我和纪宗常、段凝芷、张灵凤在办公室内等着。
段凝芷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我出去跟她聊聊,但是我一往外走,张灵凤立即站起来跟着往外走了。走到门口我很难堪,出也不是,进也不是,不能叫张灵凤不要跟着我,让她跟着却有人气坏了。
“我上洗手间。”我有些尴尬地说。
“哦。”张灵凤应了一声,回到里面坐下,一点也不觉得跟着我有什么不对。
等我去卫生间逛了一圈回来,纪宗常正在跟张灵凤聊天:“……你没有学过武功和法术,怎么可能弹指之间就破了那魔头的邪功?”
“我,我真的不知道。”张灵凤涨红了脸,见到我回来如逢大赦,急忙说,“你不信可以问承业,他最清楚了。”
这话就更惹人暇想了,段凝芷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一阵阵头皮发麻,张灵凤你这是往火上浇油啊!纪宗常也望着我:“小许,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段凝芷语带双关地说:“对,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哦,哦,她确实没有练过任何武功,也没有学过法术,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但是她能与神灵勾通,在通灵状态她能获得神灵的力量,这种现像很常见,凝芷也能办到,所以你们能够理解吧?”
段凝芷立即道:“不理解,我可没有这个能力,就是我师父也未必能一下破了那魔头的功夫,上次我师父被打成重伤就证明了这一点。”
我猛抓头皮,突然想到了秀姑对我解释过通灵分几个境界,于是来了灵感:“这个有点不一样,你们青蚨门通灵,是人向神仙借力,借到的神力有限,使用的主要还是自己的力量;张灵凤她是神仙主动附体到她身上,就相当于是神仙亲自到此,而且是能力很强的神仙,别说是一个练邪功的人,就算是真正的邪魔也能像只蚂蚁一样捏死。”
段凝芷的脸色更难看了,貌似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但却贬低了青蚨门抬高了张灵凤,我这不是欠抽么?
张灵凤见我一脸尴尬的样子,说道:“是的,那不是我的能力,是我师父的能力,她离开了我就什么都不会了。”
还好,张灵凤一点都不傻,这话得中听!
纪宗常问:“张姑娘,敢问你师父是哪路神仙?”
张灵凤又红了脸:“我,我不能说。”
纪宗常长叹了一声:“唉,惭愧,惭愧!我们六七个人自诩名门正宗,数十年苦修,被人牵着鼻了走还不知道,要不是张姑娘你出手相救,我们死了不打紧,增加了那魔头的修为等于是助纣为虐,罪过就大了。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张灵凤急忙说:“你们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那个坏人做了太多坏事,早就该死了,所以我师父才会出手,真的不是我的功劳。”
纪宗常问:“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能破这个邪功吗?”
张灵凤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当时我师父的意思我还是知道的,那个坏蛋的邪功就像是气球一样,你们往里面吹气,吹得越快他吸得就越多,到了他比你们更强时,你们就被他吸住放不开了。他这种邪功不是自己慢慢修炼来的,都是偷来、吸来的,没有根基,很不稳定,只要击中要害,就像把气球扎了一针就自己漏气了。道长你们练的功夫是很好的,只是还没有练成。”
纪宗常连连点头,我也理解了,换日门的人吸取特殊小孩的灵气来增加修为,张灵凤这个比喻很形像。但原理是知道了,我们还是不懂怎么破,总不能真的拿根针去戳吧?
“那个魔头确定死了吗?”我更关心的还是这个。
张灵凤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
段凝芷其实也能看出来我跟张灵凤没有暖昧关系,只是女孩子天生会吃醋,她生性好强,在能力上被张灵凤完全比下去了,张灵凤又跟我走得太近,所以她有些小情绪。但她也是通情达理的聪明人,不会真的小题大作跟我闹,后来也没再缠着我叫我解释什么。
几个小时后陆南天走出了审讯室,脸上有喜色,又开始调兵遣将抓人。据他说陈局长是被换日门的人收买了,不仅是金钱收买,还是官运和长寿方面的保证。但显然换日门的承诺无法兑现了,他的仕途到此为止,不上电椅也要把牢底坐穿。
我们连夜突击审讯抓回来的换日门嫌犯,先从陈局长熟识的几个人开始,因为有了陈局长这个突破口,这些人也不是核心分子容易攻破,审讯进行得还算顺利,大体弄清了换日门的结构。
换日门的掌门人外号“大c哥”,被审讯的人都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今天带队伏击我们并被我们打成重伤的是他师兄,名叫陶然,负责管理换日门各项事务。前不久在苏州被秀姑追到的是大c的师弟,名叫周隐,独来独往很少参与门派活动。这三个人有一个师父,大家都称为老祖宗或太上掌门,据说化身千万,已经是地仙级的人物,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并不是所有换日门的人都会邪法、邪功,真正得到传授的只有极少数人,除了太上掌门和大c师兄弟三人外,下一代弟子中仅有不到十个人学到了一点邪术,练的是各种武功。这些第三代弟子分布在各地,暗中控制着多个团伙到处寻找和绑架符合他们要求的小孩,赚到足够的“贡献度”才有机会获得一次传授的机会。另外还有负责管理财务的人,与富商接洽拉业务的人,没有参与这次行动。
根据我们推测,周隐被秀姑打成了重伤,并且我们结成了联盟之后,换日门的太上掌门坐不住了,亲自设局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并吸取全真教道士的功力,所以调动了大部分换日门的力量,由陶然带人接应。现在太上掌门死了,陶然重伤,周隐应该也在养伤,第三代弟子或死或被抓,损失了一半左右,真正元气大伤。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必须趁胜追击,把大c、陶然、周隐都干掉,换日就就烟消云散了。要是被他们躲起来,过不了多久又是大患。
但是接下来的审讯收获却很少,因为换日门骨干分子的嘴撬不开,外围人员知道的又有限,我们没办法知道三人的详细资料和活动规律。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难题,怎么样才能用非暴力手段让这些顽固分子招供。
因为这件事我差点又跟陆南天吵了起来,我觉得对付这样的人不需要讲什么法律和规矩,凌迟处死他们都不过分,打一打又有什么关系?陆南天却说如果我们使用非法的手段来逼供,我们也成了坏人,那么我们也就不能代表正义来制裁别人。
纪宗常也支持陆南天的观点,这让我更郁闷,由他们折腾去了,我先休息几天再说。这一个多月来,不是炼法器就是面临强敌和难题,把女朋友都冷落了,也该抽点时间培养一下感情了。

第二十八章 柳精猴怪
我们在警局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小酒店入住,折腾了一整夜早就累坏了,我连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喵太的叫声把我惊醒了,睁眼一看,喵太趴在沙发上,扭头有些生气的瞪着柳灵儿。
这是在干什么?我有些奇怪,闭着眼睛装睡,眼皮留了一条缝暗中观察。
柳灵儿站在那儿不动,等到喵太把头趴下了,她开始嘟起小嘴吹气,一股轻风扬起,吹动了喵太的毛。喵太不理她,她靠近了一点儿继续吹,把喵太整齐的毛都吹乱了。喵太突然跳起来,柳灵儿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立即蹦起来,飘到天花板上去了。
喵太够不着柳灵儿,很郁闷地又跳到沙发上,继续睡觉。柳灵儿慢慢降落下来,又开始对喵太吹气……
我有些好笑,看这样子是柳灵儿闲极无聊了,去撩拨喵太。她有些怕喵太不敢太靠近,喵太也不是真的生气,就像一个哥哥被顽皮的小妹妹折腾得很恼火却又无奈,这一幕让我感觉很温馨和亲切。
对了,炼成柳灵儿后我一直在忙,要不就是有其他人在身边,还没有与她深入交流,连她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呢。我挺身坐了起来,用意念说:“灵儿过来,我有话问你。”
柳灵儿立即飘了过来,合掌躬身行礼:“听候主人差遣!”
我挥了挥手:“不用这么多礼和严肃,我们随便聊聊。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能力?”
柳灵儿有些僵硬的脸上好像有了一点儿表情变化,像是疑惑又像是惶恐的样子:“灵儿的能力低微。”
“我的意思是你能做些什么,比如吹起一阵风,把烛火变亮,把别人推倒之类。”
柳灵儿想了想说:“我知道很多草木的药性,能让花草更快开花结果,在树木多的地方可以用树根或藤条把人绑住。如果是神识昏暗的人,我可以迷惑他,让他分不清方向。”
我心里暗喜,她会的还挺多的,以后可以叫她帮我找药材,还可以叫她催熟蔬菜水果,春天吃西瓜,夏天吃新鲜的苹果,反季节蔬菜随时供应,太爽了。这么说我应该去当药材商或者种值瓜果蔬菜……真没志气,柳灵儿现在还很弱小,以后实力变强会的肯定更多,怎能叫她去做这么没出息的事?
“你要怎么样才能更快提高修为?”
柳灵儿道:“我会练功,在山清水秀灵气足的地方我练功更快。还有经常跟主人在一起,主人的修为提高了我也会提高。”
我现在还不能归隐山林,而我所谓的修为提高只有练凝神诀提高精神力,这是水磨功夫没办法速成。不过经常放她出来玩玩还是可以的,还要充分利用她的能力找点事给她做,免得她太无聊。
“灵儿,我感觉有点热,能不能给我吹吹风?”
柳灵儿应了一声,立即开始嘟起小嘴吹风,微风徐来,还带着点草木清香,闭上眼睛恍如置身于万木丛林中。
“风太小了。”我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纯天然无污染的清风,却还不知足。
柳灵儿立即用力了一些儿,风变大了。
“风太猛了,要慢一点,柔一点。”
柳灵儿立即照办,风变柔和了,不大不小刚刚好。我很得意,真是一台绿色环保的风扇啊,不要耗电还是声控加无级调节的!
门铃声突然响起,柳灵儿一闪就消失了,我有些恼火,跳下去开门:“谁啊?”
“是我!”外面传来段凝芷的声音。
我的不爽立即化为乌有,急忙开门。凝芷俏生生站在外面,穿扮整齐,明艳照人,显然早已起床了。她上下打量着我,眼光有些狐疑:“你有些紧张,有什么事瞒着我,谁在里面?”
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欢迎领导监督检查。”
段凝芷往旁边张灵凤住的房间瞟了一眼,进了我的房间:“你骗不了我,刚才你一定在做什么亏心事!”
我一头冷汗,女人真有这么厉害的直觉?刚刚我想到的是柳灵儿长得跟凝芷很像,我调教她就等于是在调教凝芷,没想到只是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就被她察觉到了。
“实际上我刚才是在想你。”我一把拥住了她,甜言蜜语就像甘草一样能解百毒。
段凝芷推开了我:“快去冲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我们出去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不说还好,一说我也觉得前心贴后背了,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立即去洗澡。等我冲完澡出来,段凝芷和张灵凤都在房间里了,看来我们两人世界的烛光晚餐又没希望了。但我也不能不带上张灵凤,万一遇到强敌还需要她在我背上拍一掌呢。
出乎我预料,凝芷对张灵凤还挺热情,不像昨晚那样冷淡。我们一起出了酒店,在一家小餐厅吃晚饭时,她热情地问张灵凤爱吃什么菜,给她介绍哪种菜好吃,频频叫她多吃些。吃完饭段凝芷提议去商场逛逛,竟然牵张灵凤的手没牵我的手。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唱哪出啊?好不容易张灵凤看上了一件商品,离我们远一点儿了,我在凝芷耳边低声问:“你对她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
段凝芷白了我一眼:“我对你的亲戚好,不就是对你好么?”
她话中之意我已经明了,张灵凤是我们的护身符,能保护我们,应该好好巴结。其实以凝芷的聪明,当然看得出来我和张灵凤之间没有特别的关系,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她要是一直吃醋较劲,反而会让我反感。
段凝芷对张灵凤热情了,张灵凤就自在了许多,也不会跟得我那么紧了。我们逛到了晚上九点多才回酒店,大包小包好几个,大部分是凝芷和我的,有些是凝芷买给张灵凤的。
张灵凤先回自己房间去了,段凝芷提了几个袋子要走,却被我拉住了:“今晚在我这边睡吧?”
段凝芷立即脸红了:“不行!”
“两个人在一起睡更安全。”
段凝芷的脸更红了,娇羞万分:“今天不行。”
我明白了,难怪这几天都没见到她念咒施法之类,原来是大姨妈来了。我还是不让她走:“只是一起睡觉又没关系。”
“会影响你的,而且你现在要专心练功……”段凝芷像蜻蜓点水一样在我唇上印了一下,飞快地跑了。
时机不对,我只能收拾心情,关好门熄了灯,坐在床上开始练习凝神诀。柳灵儿出来了,在我旁边盘腿而坐,五心向上,一副端庄神圣的样子。
我的身体完全放松,意念集中于印堂上方,冥想着置身于无边的太空,随着呼吸全身毛孔往里面吸气,然后集中于额头印堂上方处。这个地方在道家称为上丹田或者紫府,在佛家称为识海,在科学家称为松果体,是古人类第三只眼所在的地方。现在人类虽然第三只眼退化了,经过一定的刺激还能看到特殊的气场、磁场,通俗地说,就是一种低层次的开天眼。总之它对修炼的人来说很重要,很神秘。
这一次练功好像有些不同,我能感应到柳灵儿就在附近,冥想吸收灵气时特别顺利,也许她对我练功也有一定辅助作用吧?
练习了一个多小时,我正准备收功时,突然感应到某种危险信息,有什么东西靠近我了!柳灵儿也警觉起来了,紧接着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散发出红光的人形东西,手脚并用飞快地沿着墙向上爬,眨眼之间到了段凝芷的窗户外面。
它的动作非常快,停下来时我才看清楚,那东西像是一只猩猩,有十来岁小孩那么大,体毛应该是黑色的,但却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它是灵体,不是**的生物,如果没有柳灵儿我是看不到的。
这怪物一看就不是好路数,靠近凝芷的窗户绝对不是好事,我还没来得及跳下床,它已经一闪钻进去了。糟糕,凝芷可能睡着了,而且她来了月经可能不能用法术咒语。
喵太也被惊动了,怒吼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房间里面乱蹿,因为门和窗都关着,它无法去凝芷的房间。
“灵儿,快去帮忙!”我急忙用意念对柳灵儿说。
柳灵儿有些迟疑,因为那怪物很强大,但我的意念很坚决,她还是立即从我的窗户飞了出去,钻进了凝芷的房间。那只怪物站在床前,发现柳灵儿进来,立即回头怒啸,样子极为凶恶。
“不要怕它,不要怕它……”这一刻我就像是自己在现场一样,也不知是在给柳灵儿打气,还是给自己壮胆。
柳灵儿可能是从我这儿得到了信心和勇气,双袖一挥,一股大风向前卷去。怪物没受什么影响,凝芷却被惊醒了,挺身坐了起来,露出紧张的样子,扫视了房间里面一眼,迅速跳下床往门口跑去。她的灵识非常强,已经感应到了不对劲。
怪物向段凝芷扑去,柳灵儿急忙一掌打出,一股淡淡青光打中了怪物。这一击对那怪物几乎没有伤害,反而激怒了它,全身红光大盛,一爪向柳灵儿挥扫。红光破空,像是五条长鞭扫来,柳灵儿大惊,急忙闪避,飘出了窗外。
柳灵儿完全不是怪物的对手,我不能指望她了,急忙跳下床,摸出鲁班尺跑向门口。此时怪物又向凝芷冲去,凝芷还没有跑到门口,背上被它打中,向前一个踉跄。

第二十九章 心灵之战
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冲了出去,但是凝芷的房间门没有开,我用力撞了一下,肩头剧痛,门却没有一点动静,这个门非常牢固,不太可能凭着肩膀撞开。
“凝芷,快开门!”
里面传来段凝芷一声惊呼,我急忙凝神感应,从柳灵儿的视角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凝芷已经跑到门口了,与我只隔了一道门,但那只猴状怪物在连续攻击她,使她眩晕和慌张,狂乱地挥手,无法开门。柳灵儿没有我的鼓励和支持,根本不敢主动上前攻击怪物,实力悬殊,这也不能怪她。
没打开门我就不能进去帮忙,找服务员拿钥匙肯定来不及了。我又惊又怒,只能强制命令柳灵儿去打那怪物。
在极度紧张和焦急中,我又有了之前那种感觉,好像我已经变成了柳灵儿,是我向怪物扑去。在这种状态下我与柳灵儿之间形成了某种感应或者通道,她得到了我的精神力、意志和勇气的支持,一拳打在怪物背上,竟然打得那怪物身上红光一阵强烈波动。
怪物立即转声,发出愤怒的咆哮,明明是比它弱小很多的柳灵儿居然敢主动攻击它,让它非常生气。怪物一爪拍了过来,此时我也分不清是我在闪避,还是柳灵儿在闪避,总之及时避开了。柳灵儿隔空一拳打出,这一次没有多少威力,但已经彻底激怒了怪物,四足蹲地猛地跃起,凌空扑向柳灵儿。
柳灵儿体形娇小,也非常轻,动作很快,一下就钻进床铺底下了。等到怪物钻进床下,她又闪出来飞到了空中,那怪物立即跟了出来,迅猛无比地扑向柳灵儿。
柳灵儿此时使用的就是之前与喵太玩闹时的战术,敌退我进,敌进我逃。两个灵体快如闪电在房间里乱蹿,掀起了一阵阵狂风。
段凝芷获得了几秒钟喘息的机会,定下神来,迅速打开了门。喵太早已经在门外焦急万分了,门才打开尺许宽它就“挤”了进去,像一只凶猛的小老虎扑向猴状怪物。
我一把挽住了凝芷:“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东西,吓死我了!”段凝芷惊慌地说。
她能清醒地说话,说明问题不大。我一手拥着她,往房间里面望去,喵太连着扑击几次没有咬住怪物,但已经把怪物逼到了墙角,相互对峙着,低声咆哮示威。
喵太是血肉之躯,几乎不受邪气影响,却能咬中并吞噬灵体,所以在面对灵体类邪灵时具有极大优势。那只怪物凶恶强悍,不甘示弱,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段凝芷定了定神,掐了个法诀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往额前一按,打开了天眼,看到了那怪物的样子,不由得又惊呼一声。这时门外有一个人跑过来,我转头一看却是张灵凤,她也被惊动了。
危险已经解除,我有了另一个想法,杀死或抓住这只怪物,要是被它逃走,以后睡觉都别想安心了。
“你们两个守住门,不要让它逃走了!”我放开凝芷跑向窗户那边。灵体类的怪物有的能透墙而过,有的不能,这只怪物是从窗户进来的,应该不能直接透墙逃走。
张灵凤问段凝芷:“你没事吧?”
“没事。”段凝芷应了一声,从头顶发髻上拔下了一根五六寸长的玛瑙簪子,这是秀姑离开时送给她的法器,她练功和晚上睡觉都插在发髻上,具体什么作用我也不知道。
喵太与猴形怪物互相都有些忌惮,继续对峙着。我守住了窗户,段凝芷关了门守在门口,实际上她并不是不堪一击,而是刚好身上不干净,又在睡觉中突然惊醒乱了分寸,现在定下神来开了天眼,已经有自保能力了。
张灵凤开始绕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掐着法诀念咒语:“天似炉地似炉,阳州有个大铁炉,千邪入炉不出炉,万邪入炉化灰尘,开天门闭地路,留人门闭鬼路,天流来地流断,山流来毛草断,月影来壁缝断,阴沟来水面断……”
从咒语来判断,这是一种封断法诀,应该是用来困住那个怪物。
猴形怪物开始显得不安,突然向上蹿起,后腿在墙壁上一蹬,如同弹珠反弹一样改变了方向,往卫生间那边投射过去。
张灵凤手掐法诀用力一挥,怪物被隔空打中身体往下一沉,喵太闪电般扑到,咬住了它一只后脚,把它扯落地面。怪物奋力一挣,竟然挣脱了喵太,冲进行了卫生间,喵太立即也冲了进去。
我暗叫糟糕,可能被它逃了。不料猴形怪物撞向窗户时,身体一滞,没有立即冲出去,喵太紧追着又扑上去咬住了它的后腿。怪物大怒,两只前爪向喵太狂抓,攻击之时带着类似闪电的光芒。
喵太紧紧咬住怪物不放,也用前爪抓它,每一爪都能从怪物身上扯下一些红光来。一实一虚两只动物翻滚嘶咬成一团,快得我都看不清它们的动作了。
貌似张灵凤的封断咒法已经生效了,不必再守着窗户,我也冲进了卫生间,挥动鲁班尺狂砸。怪物体形大,喵太体形小,我只要避开喵太在高一点的地方乱打也有几率打中它。每次打中它,它身上的红光都会炸散,再闪现时已经明显变暗了。
混战了一会儿,猴形怪物不知怎么挣脱了喵太,冲出了卫生间。刚好凝芷也跑过来了,手持玛瑙簪子向前一戳,一股赤红如火的气息射中了怪物肩胛处,打出一个大洞并冒起了实体的黑烟。
怪物惨叫一声,快如一道幻影射向门口,但是到了门前就像撞到一堵无形的墙,没有冲出去。喵太很快追到,它吓得急忙又冲向窗户,还没有冲到窗户前,张灵凤一记法诀又打中了它,像是当头一棒把它打落地面。喵太如影随形追到,咬住了它背部并且两只前爪牢牢扣住了它。
猴形怪物是灵体,血肉之躯本来是不可能抓着它的,但是喵太就是有这个能力,咬住之后它就很难挣开,也不能变化。此时怪物身上的红光已经远不如之前了,惊慌急躁只想要逃走,我和凝芷迅速靠近,使用自己的法器攻击。张灵凤手掐法诀,一下又一下非常用力地打向怪物。
猴形怪物连连受到重击,红光几乎完全消失,身体也变淡了。它的身体突然分裂,留下约三分之一被喵太抓着,三分之二化为一股黑气射向窗户。但是它撞到窗户立即停下,刚才它全盛之时也不能一下冲出去,现在已经很虚弱,更不可能冲出去了。
黑气奇快无比地在房间里面来回冲击几次,我们正要想办法追打,它突然撞到柳灵儿身上了。柳灵儿还很弱小,没有我的支持根本不敢参与战斗,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谁都没想到怪物会突然冲着她去了。
黑气撞中柳灵儿后就消失了,柳灵儿却全身笼罩着一层黑气,露出了很痛苦的表情。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下手,因为柳灵儿也是灵体,用法器或法诀攻击的话,会把她也打伤了。喵太围着柳灵儿团团转,也不知该怎么下口。
好狡猾的怪物!
我能感应到柳灵儿的痛苦,急忙集中精神与她勾通,用我的精神和意志来支持她。突然我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样子,约三十来岁,眉骨很高,眉毛很浓,眼光凌利,一看就是那种意志坚定又心狠手辣的人——说得好听是意志坚定,说得不好听就是一意孤行的人。此时他非常愤怒,脸容扭曲,眼中熊熊怒火简直要把我点燃了。
难道这是猴形怪物的主人?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他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害凝芷?
我的精神略一分散,就看不到那个人了,而柳灵儿却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我明白了,那人一定也是用心灵感应的方式帮助猴形怪物,如果猴形怪物占了上风控制了柳灵儿就有可能逃走。或者是眼看逃不了了,拼个鱼死网破,要害死柳灵儿垫底。
妈的,你能远程控制,我还不能近程控制么?我盘腿坐下,以凝神诀的心法聚集精气神,全力支持柳灵儿。我只能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就像是顶着一块千斤巨石,并且越来越重,令我无法喘息,我似乎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只知道不顾一切顶着。
坚持了几分钟,我再也撑不住了,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压碎了。这时握在我手里的鲁班尺内突然涌现一股凶猛暴戾的气息,器灵感应到我有危险惊醒了!本来鲁班尺内的灵气是很温和的,我很熟悉的,这时却非常狂暴,就像是一股洪流在推着我往前冲,我想要停下都办不到。
这股凶猛狂暴的力量不仅顶住了所有压力,并且如同摧枯拉朽般反冲过去,一冲到底,把对方压碎,吞噬……
我就像是从锣鼓喧天的场所突然掉进了无人的密室,感觉特别安静和平静,感应不到敌人和怪物了,也感应不到器灵。柳灵儿俏生生站在我面前,看上去比以前更实在了,好像也比以前漂亮了,脸容五官更清晰,没那么僵硬,身体也变得修长柔美了。
还有她的眼神和气质也变了,好像有些阴沉和凶狠。

第三十章 突破
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可能刚才特殊的战斗方式,致使柳灵儿产生了什么变化,她的实力明显提升了,但性格也明显改变了。
“灵儿,你还好吧?”我用意念问,同时凝神感应她身上的变化。
柳灵儿有些得意:“我们胜利了,而且我变强大了。”
我感应到柳灵儿身上有那只怪物的凶残狠戾气息,也有器灵的阴险深沉味道,大体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还是问她:“刚才那只怪物是不是死了?”
柳灵儿道:“那个怪物是血魂灵猿,本来是山上一只通灵老猿,被他主人抓住,饲以药材,然后用特殊的手法残忍杀死,困住魂魄每日以鲜血供养祭炼,变得十分厉害。但是它倒了大霉,被我们遇到,已经被我们打死了。”
我心里暗惊,如果不是柳灵儿融合了血魂灵猿的一部分修为或者记忆,怎么能清楚知道血魂灵猿的来历?我问:“那你怎么会突然变强大了?”
柳灵儿也有些疑惑:“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刚才你的鲁班尺里面产生了很强大的力量把它打散了,但又有一种吸引力,把它散开的灵气吸住一部分,不知怎么就留在我身上了。”
果然如此!我猜测是这么回事:器灵无法操控我,躲在鲁班尺里面又有些不甘心,可是它连完整的灵体都没有,无法离开。刚才在冲突之中它助了我一臂之力,同时它也产生了野心,想要趁机控制还很弱小的柳灵儿,同时还想吸收血魂灵猿的能量。但器灵的力量本源来自鲁班尺,打败敌人之后我就松懈下来了,自然而然断开了鲁班尺的灵力,它就被切断了后援力量留在柳灵儿体内。没有了鲁班尺的灵力支援,实际上它比柳灵儿还要弱小,只是一股意识而已,而柳灵儿就相当于是我的分身,有我作为后盾,所以它反过来被柳灵儿吸收,或者是暂时被柳灵儿压制住了。
最早我练柳灵儿的目的,就是要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出来,没想到峰回路转,最终器灵还是融合到了柳灵儿身上,这莫非也是冥冥中一种天意?只是原本纯洁无暇的柳灵儿,沾上了血魂灵猿的凶暴之气和器灵的阴狠性子,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以后还会乖乖听话吗?
喵太好像也不喜欢现在的柳灵儿,在她旁边转悠着,有些敌意,我不敢保证它不会突然冲过去咬柳灵儿一口。
“你先回本体里面去吧。”我对柳灵儿说。
“不,我想在外面玩玩。”
我立即大皱眉头,这才刚刚转变就不听话了,要是不严加管教以后还了得?
这时段凝芷开口了:“这就是你的柳灵儿吗?怎么看起来有些像我?”
“啊……”我正在头疼,被她突然一问不知该怎么解释,柳灵儿已经有些不高兴了:“明明是她像我,怎么是我像她了?”
额的天啊,这样也能争风吃醋,还好凝芷听不到柳灵儿说话,否则就要因为这个问题吵起架来了,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这个等会再说。”我对凝芷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用意念问柳灵儿,“那只血魂灵猿的主人是谁,在哪里?”
柳灵儿说:“它的主人叫陆不同,人称状元,是江相派五状元之一,而且他的权力最大,除了宰相就数他最有权势了。刚才他就在楼下,但现在我也不知道了。”
我又惊又喜,完全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知道江相派的情报,那么柳灵儿沾上一点坏习惯也算值了。我急忙问:“宰相是谁,在哪里?”
柳灵儿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陆不同快要成为宰相了。”
“他是江相派最重要的人物,怎么会不知道宰相是谁?”
柳灵儿有些郁闷:“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只有一些残存的记忆,或者陆不同也没有见过宰相吧?好像他也不喜欢宰相。”
我往身上一摸,没带手机过来,急忙叫凝芷把手机给我,拨出陆南天的号码。陆南天很快就接听了,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什么情况?”
这时已经是半夜了,如果不是有紧急情况,段凝芷肯定不会打电话给他,所以他问得直接了当。我说:“是我,许承业。就在刚才江相派的第二号人物遣了一个邪物来害我们,被我们灭了,并且得到了一些情报。此人名叫陆不同,现在应该还在附近……”
陆南天兴奋地问:“你见过他?说面貌和特征!”
我尽可能描述,但实际上我只对陆不同的眼睛和气质印象深刻,对他的五官和体形并没有太深印象,很难表述,除非我看到他才有可能认出来。
陆南天道:“最近人手有些吃紧,现在半夜能立即叫到的人没几个,不能进行大围捕,要不我派几个人过去,跟你一起找找?”
假如我是陆不同,孤身前来“刺杀”,失败后一定立即躲藏起来或者远遁,城里四通八达,他随便叫一辆出租车,这时已经到几公里外了,找到他的可能性极低,也许柳灵儿的一些记忆更有用。
我说:“不用了,这样抓不住他的,你先查一下能不能找到他的资料,然后再查与他关系密切的人。”
“好,你们到警局来吧。”陆南天说完就挂断了,他真是太忙了,什么客气话都顾不上说了。
我用坚决的态度叫柳灵儿回到木人身上,她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反对,一闪消失了。我对张灵凤说:“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去警局。”
张灵凤应了一声,立即转身出去了,段凝芷气鼓鼓地瞪着我,在等我解释呢。我摊了摊手:“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整天想着你,刻木人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把它刻成你的样子了,所以练成的柳灵儿有点像你。”
段凝芷立即转怒为喜,娇嗔道:“那你也要刻漂亮一点啊!这样也好,我不在你身边时有她陪着你,也跟我陪着你一样。”
我心中一跳,怎么感觉这话有些不详的味道?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有些凌乱,我爱怜地把她的秀发往后拢,有些笨拙地往头上盘:“别乱说话,刚才被血魂灵猿打中,你没事吗?”
“当时头晕难受,现在没什么事了……血魂灵猿?你怎么知道它叫什么,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段凝芷很疑惑,眉头蹙到了一起。
我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按着她的眉毛往外分开:“再皱眉就要出现皱纹了,我从头说起吧,刚才我在练功,发现有一只怪物靠近了你的窗口……”
……
十多分钟后,我在警局见到了陆南天,纪宗常等几个人也在,为了破案和打击邪恶,他们真是不辞劳苦没日没夜地干。陆南天已经从公安部的档案库中找到了五六个叫陆不同的人,但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也许我们要找的陆不同并不是真名。
我凝神与柳灵儿交流,想问她更多情况,结果她一闪就出来了。她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我给她做的天下无双的“包身裙”,变成了一件很合体的绣花鲜艳短裙,上面深v衣领内雪白耀眼,有沟有丘;下面露到了膝盖上方,两腿修长均称,洁白如玉,与当初我雕的木人有天壤之别。她的发型也改变了,原本是个古代“丫环头”,现在变成了披肩长发,好像还染成了栗色,更夸张的是本来光脚,现在穿着足有八寸高的高根鞋,难怪感觉变高挑了很多。
我目瞪口呆,眼前这个亮丽、时尚的女郎,分明就是t型台上的模特,比段凝芷还要时髦几分,真的是柳灵儿吗?
纪宗常等人都感应到了带有邪气的灵力波动,都紧张起来,我急忙示意不要乱动,没有关系。
“灵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在心里惊讶地问。
柳灵儿上下看了自己几眼:“刚才在路边发光的牌子上看到的,我就变出来了,你说好看吗?”
我要是说不好看,那我就太没品味了;要是我说好看,她以后变本加厉,说不定连三点式都穿出来了。哪个王八蛋做广告这么没有公德,带坏人了小姑娘不说,连鬼神妖精都学坏了!
“呃,你好好想一想,另五个状元叫什么名字,陆不同跟什么人关系特别好,这些人都负责做什么,住在哪里……反正只要是与江相派有关的人和事你都说给我听。”
柳灵儿有些不高兴:“你还没说我的衣服漂亮不漂亮。”
我头大如斗:“漂亮,非常漂亮。”
“那么是我漂亮,还是她漂亮?”柳灵儿指向段凝芷。
我用很严厉的口气对她说:“不许胡闹,现在帮我做正经事!”
“我这也是正经事嘛。”柳灵儿嘀咕了一句,终究还是不敢违抗我的话,开始回忆,说出了一个又一个江相派核心分子的资料。我转述给陆南天,陆南天立即记寻下来,同时他的两个助手也在迅速翻找资料,在电脑资料库中搜索。
在现代社会,无论什么帮会社团,最最重要的不是武功,而是金钱,只要能断了他们的财路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巧的是陆不同负责很多江相派的业务,平时都没有防范血魂灵猿会泄密,现在柳灵儿还记得不少,这回有江相派好看的了!

第三十章 以恶制恶
在柳灵儿的记忆中有一个名叫杨聪的人,精通经济和法律,暗中帮助江相派高层把非法收入变成合法财产,以及逃税、偷税之类,专业一点的说法就是“洗钱”。还有珠江三角洲一带帮众“纳供”的钱经过多条渠道几经周转之后也是流入他手里,毫不夸张地说,此人是江相派的财神爷,他可能知道宰相是谁。如果能抓住他,也有可能从资金流向找出宰相来。
我说完之后,陆不同找出一张贴有相片的档案给我看:“是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长条脸薄嘴唇,有些鹰钩鼻的中年男人,眼睛微眯带着点傲然和不屑的表情,哪里像个囚徒?
柳灵儿立即点头,我说是他,陆不同道:“实际上根据几笔脏款流向,我已经发现这个人可疑,这次行动展开时就把他抓住了,但是撬不开他的嘴,目前我们没有掌握他任何犯罪的证据。此人原本是律师,心思缜密,精通法律,能言善辩,很难对付。”
我还没说话,柳灵儿撇了撇嘴:“这有什么难的?把他打昏了,我就能知道他心里最关心、最怕害的是什么。”
我有些震惊,一方面是没想到柳灵儿已经有了这样的能力,另一方面是被她的暴力倾向所震惊,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以前的柳灵儿可不公这样。
我立即以意念告诉她这样是不行的,不能打人,柳灵儿道:“那就饿他几天,等他昏昏沉沉了我也能探测到他的想法。
我望着陆南天说:“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把他敲昏了,我有办法知道他想的是什么;第二,饿他几天,让他变得虚弱;第三,你把他放了,到了外面我来对付他。”
陆南天皱了一下眉头,很快笑了起来:“既然他没有犯罪事实,只能把他放了。”
柳灵儿哼了一声:“这个捕头很讨厌,明明想用暴力却装出正气凛然的样子,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我无语,陆南天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守法,最公正的警察了。
天亮后警察就把杨聪无罪释放了,他走出警局,边走边按着手机。突然一辆面包车在他身边停下,有人跳出来给他脑袋上一拳,立即把他拉进车内绝尘而去,前后不过两三秒钟。
开车的是王诚钧,出手的是我,枫羽云在车内接应。别人不肯做坏人,只能让我们来做坏人了,总得有人做事吧?再说这种绑架方式江相派的人绝对没有少用过,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柳灵儿现身出来,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杨聪的脑袋,像是整只手都陷进去了。只过了几秒钟时间,柳灵儿就告诉我:“他见过宰相,但是宰相戴着面具,大多数情况下宰相是用电话和电脑跟他联系。”
我心中一震,我那次做梦,梦中抓住了我家人威胁我的家伙就是戴着面具,难道真的是宰相?
“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没有了,込是一个顽固自大的家伙,意志很坚定,你再打他吧,把他打得到濒死我就能攻破他的心理防线了。”
我有些迟疑了,叫我暴打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我有些下不了手。再说这个也不好控制,万一打死了,线索就没了,也不好向陆南天交代。
枫羽云见我皱眉头,问道:“怎么了,有收获吗?”
“没有,要想办法把他弄到濒死状态,但又不能把他弄死……”
“这个容易,在他脉门上割一刀放血,放到昏迷了再止血。”
柳灵儿立即道:“好主意,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瀑布汗,真的是一个比一个暴力啊,看来柳灵儿真的心性大变了,我得找个时间跟她好好交流一下,给她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否则迟早坠入魔道。
车子驶出城外,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我们把杨聪拖了出来。我还有些迟疑,不忍心下手,枫羽云毫不客气已经在他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喷涌而出。
杨聪动了一下,醒过来了,枫羽云把刀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想要大声叫救命呢?可惜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要不要我的手机借给你?”
“不,不……”杨聪吓得面无人色,拼命摇头,发现自己手腕在流血,急忙用另一只手去按。
枫羽云迅速抓住了他的手:“你要是敢按住,我就把你这只手也割一刀。”
杨聪强自镇定:“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身上有多少血,能流多少时间。”枫羽云一副很无聊的样子,“我猜五分钟吧?你们信不信,要不然我们打个赌?”
我和王诚钧都耸了耸肩,管他流多久,等他昏迷就行了。
杨聪被我们的冷漠吓尿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不是流氓和土匪,而是疯子,此时我们的行为就像是个疯子,只为了好玩要把他的血放光。他开始哆嗦了:“我有钱,我给你们十万……二十万!”
没人理他,并且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他。
杨聪急了:“一百万,一百万啊,你们一辈子都未必能赚那么多钱……一个人一百万!”
我们都无动于衷,像是看着一只掉进水里在挣扎的老鼠,杨聪见自己在不停的流血,而我们又根本不给谈条件的机会,彻底崩溃了:“不论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我刚要开口中,枫羽云已经先开口了:“不要急,你没那么快死,还是先想一想你做过了多少坏事,有多少血汗钱从你手里流过,想清楚了到阎王那儿也好回答。”
杨聪眼泪鼻滋一齐下,近乎歇斯底里了:“我招,我什么都招,行了吧?”
看样子不需要柳灵儿出手了,这家伙平日只会耍嘴皮子,养尊处优,估计平时手都没被菜刀割破过,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我给杨聪止住了血,背着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开始盘问他是怎样与宰相联系,怎样洗钱,与江相派哪些人来往……
杨聪一一招供,包括了与宰相联系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实际上他并不知道什么江相派,只知道这些是“大客户”,只负责洗钱,提供法律和金融方面的服务。
盘问完我们把他打晕了,再让柳灵儿探测他的思想,此时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柳灵儿能够感知到他的大部分记忆,与刚才盘问的内容基本相符。
我们把杨聪带回了警局,反正我们不是警察,不会给警方冠上刑讯逼供的罪名,其他的由着他去了,我相信陆南天不会因此让我们坐牢。
陆南天立即开始调查杨聪与宰相联系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并偿试着联系。但手机已经不在使用当中,查不到机主的身份信息,最后一次电话联系是在十天以前。到了下午,警方技术人员查到了杨聪上一次发给宰相的邮件是在香港被接收,时间是在杨聪被捕的前一天,那么有可能宰相在香港。
得到这个线索时,我又有些怀疑段静轩是宰相,但如果段静轩是宰相,就不可能派陆不同来杀凝芷,秀姑和凝芷也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一个是他唯一的女儿,一个是他曾经的恋人和现在的知己,怎能瞒得住。香港每天来往的人那么多,怎能因为宰相在香港收了一封邮件我就怀疑到准岳父头上?
虽然我坚信段静轩没有问题,还是悄悄叫陆南天去调查了一下。两天后陆南天告诉我,段静轩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并笑着对我说:“恭喜你找了个白富美,可以少奋斗几十年了,段凝芷有没有闺蜜之类,也给我介绍一个?”
“你这是骂我吃软饭么?滚!”
宰相虽然还没有找到,但是几天下来警方抓获了大量隐藏的江相派和换日门重要人员。柳灵儿虽然变得有些“坏坏的”,却立了大功,那种特别重要又特别顽固的分子,大多是靠她挖出情报,打开缺口。高层的人都招供了,底层的人没有不招的道理,于是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可以说江相派和换日门已经被我们完全拆散了,支离破碎,全国各地的诈骗集团、儿童绑架拐卖团伙都消声匿迹,相信在将来较长一段时间内他们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嚣张。这些邪门帮派对社会的危害已经暂时解除,但是江相派的宰相、五个状元,换日门的大c、陶然、周隐,丹鼎门的卓润人都没有抓住,等于是一棵大树砍去了枝叶,主干还在,过一段时间就会生根发芽,还没有真正解决问题。
这些人已经对我们恨之入骨,我相信他们迟早会发起反击,一旦发动就会是正邪之间的决战,所以我一点都不敢放松,时刻在提防着。
日子在提心吊胆中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过了一个多月,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也没有大坏蛋们的下落。连陆南天也有些松懈下来了,准备就这样收手,他说一向都是这样的,每次开始严打时这些大佬们就消失了,没办法找到,等风头过去才会出来,再继续找也不会有大收获了。
我有预感,这应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第三十二章 水到渠成
段凝芷身上的蛊毒虽然没有再发作过,但眉心处一直有一条淡淡的青色细丝,余毒未清。秀姑曾经给了我一个古方,要用到几味很少见的药材,其中一味是五月初五日摘下来的刚熟桃子。现在天气渐渐转热,已经快到农历五月份了,陆南天侦破方面没有一点进展,所以我准备带凝芷暂时离队去配药,明天早上就走。
凝芷在我房间聊了一会儿,回她的房间去了,喵太也在她那边,自从那次被血魂灵猿袭击后,喵太晚上都是给她做伴。
为什么不是我给她做伴?这个说起来让我相当郁闷,有几次我跟凝芷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柳灵儿却兴风作浪,一会儿刮起冷风,一会儿推倒了花瓶,有一次甚至把一杯冷水浇进了被窝。我骂她她也不怕,要打她时她就逃走,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折腾……
她不让我跟凝芷一起睡的原因,是觉得我是属于她的,只能陪她不能陪别的女人。她这个念头并非男女间的情爱驱使,而是强烈的占有欲作祟,自从她融合了血魂灵猿和器灵的一部分能量和意识之后,就变得自私、好胜、暴力,占有欲极强,路上走过看见谁的裙子太漂亮都有可能把人家摔一跤。为此我没有少教育过她,有时我真的生气了,她还是会听话的,但本性难移,并没有真正改变。
我正准备开始练功,门铃响了,不用等我去开门,已经通过柳灵儿“看”到了外面是凝芷。我有些意外,她才刚过去没多久,怎么又过来了?要是没有重要的事,发个短信就可以了,不用亲自跑过来。
我打开了门,凝芷穿着碎花的棉质薄睡衣,看起来特别温柔和可亲。她对我做了个鬼脸,有些苦恼的样子:“我爸又打电话过来了,叫我们回家,你去还是不去?”
我愣了一下,去是迟早要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排斥。我让凝芷进来,关上了门:“我们的威胁还没有解除,而且我们还要配药……”
段凝芷道:“我们一直拖着没有去,我爸真的有些生气了。要不我们先回去住几天,然后说要配药再离开,这样他也不能怪我们了。”
我和凝芷差不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于情于理都该去岳父母家走一趟,而且配药也不急这几天时间,所以我点了点头。凝芷大喜,跳起来挂在了我的脖子上,给了我一个香吻。等到她想放开时,我已经抱住了她,寻着了她的樱唇,含住了就不放开。
唇舌来回几番交战,我们都有些热血上涌,气息急促起来。饱暖思淫欲,最近闲得无聊,并且我们的感情早已发展了到了需要更进一步亲密的时候了,所以颇有些**之势。
我们两个正浑然忘我,心猿意马,柳灵儿在我后面出现了,往我后脖子吹冷气。我真的火了,严厉地说:“立即给我回去!”
柳灵儿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就不回去!”
我更生气了,这要是治不了她,以后我跟凝芷结婚后怎么生活?但到现在为止,我真的还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
段凝芷只听到了我的话,听不到柳灵儿的话,但猜也能猜得到是怎么回事,她居然没生气,笑呵呵道:“你把木人给我。”
木人是柳灵儿的本体,不能轻易让别人碰到,但我知道凝芷要木人肯定有理由,所以走进卧室把藏在枕头下的小木人拿了出来,递给了凝芷。凝芷接过之后,迅速从睡衣口袋内掏出了一张符把木人包住,然后拿出一根红绳开始捆绑。
柳灵儿惊怒交集:“主人,你不能让她欺负我啊,救命啊!她现在欺负我,以后就会欺负你……”
话没说完柳灵儿就消失了,我也感应不到她了,这时段凝芷已经用红绳把小木人连同符纸缠紧并打了几个很奇特的结,再掐了个法诀指着木人默念了几句咒语。
我有些担忧地问:“你把她怎么样了?”
段凝芷有些得意地笑:“放心,不会伤到它,就是让它出不来。呵呵,要是治不了你这个小妖精,我就枉为青蚨门传人了!”
她穿着睡衣过来,居然在口袋里面准备了这些东西,我就是白痴也知道她的心意了,一把将她抱住:“你敢欺负的我丫头,我就欺负你!”
段凝芷的脸腾地红了,把头埋在我肩上:“你羞也不羞,连自己的丫头都治不了,还想欺负我。”
“你能治她,我能治你,这不就可以了?”
“你敢!”
我以行动来证明,一只手从下方探进了她的衣服,游过她滑不溜手的玉背,手指灵巧地松开了胸衣的扣子。此乃声东击西之计,趁着她想要掩护后面时,我另一只手已经迅速攻占前方高地,抓住了无限柔软又饱满的山峰。
“啊……”凝芷身躯一颤,本能地用一只手压住了我的手,一口急促热气喷在我耳朵上,“灯还没关!”
我松开一只手按下了床头边的照明开关,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身体也压了上去。凝芷有些紧张,用低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要温柔一些,我是第一次呢,听说很疼……”
她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是热血沸腾,不过手上倒是放慢放柔了,我再心急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啊。
……
房间里面儿童不宜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初偿美妙滋味的年轻人哪有这么容易满足?更何况她是如此美丽,没有一个地方不让我留连忘返,不久各种异响又起,喘息声、泥泞声,呻吟声交错在一起,久久不息。
两次奋战之后,我感觉很疲惫,有一种被抽空了的感觉。实际上这不是我的第一次了,以前我与前女友同居时即使一夜梅开三度也没这么疲泛,这时我才想到凝芷体质特殊,用丹鼎门的专业术语来说叫做“玄阴姹女”,可能对男人杀伤力特别强。或者是她给我的感觉太美妙了,让我无法自制过度宣泄,面对如此美人谁能忍得住?
也许我该向枫羽云请教一下,学一些房中术,化弊为利……
我沉沉睡去,醒来时太阳已经从窗帘间隙中照进来了,凝芷不在床上,枕头上似乎还有她的余香。我掀被而起,发现床单上有好几处污渍,其中有些还是红色的。
温馨,爱怜,感激,各种情怀充斥我的胸膛,我有何得何能,获得了她的青眯,她把她的一切都献给了我。从今往后我要加倍爱她、怜她、让着她,让她永远快乐幸福,直到我们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我掀起了床单压成一团,以免张灵凤进来看到了。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今天我就要去见岳父岳母了,除了幸福感外,也有一点紧张。
天空突然传来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我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八哥从上方飞落下来,看起来很眼熟……这不是老骗子清风的八哥吗?
我急忙伸出一只手,八哥稳稳地停在了我手上,歪着头看着我,眼睛机灵有神,白玉般的小嘴,丝绸般顺滑整齐的羽毛,果然是老骗子的八哥!
“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八哥发出与人非常相似的声音。
八哥在这里,老骗子一定也在附近,说实话我很想念他,我急忙说:“你好,好久不见。你主人呢?”
八哥把头歪过来又歪过去,似乎在思考:“不说,不说,就是不说,我是来送信的。”
“送信?”我眼光落到它脚爪上,这才发现它的脚上绑着一个小纸卷。
我把小纸卷解下来,八哥立即冲天飞起,留下了一句话:“不要找我。”
这句话一定是代表老骗子说的。我迅速摊开纸条,上面用毛笔行书写着:大小骗子聚集于辰州,可以借官方力量除之,汝不可同去,切记!
难怪我们在沿海一带找不到江相派的人,原来他们到辰州去了。辰州具体在什么位置我还不知道,但我知道在湘西那边,很偏远的地方。江相派的人跑到辰州去干什么?老骗子为什么警告我不要去?
我立即拨打陆南天的手机,把收到纸条的事告诉了他,陆南天问:“这情报可靠吗?”
“可靠。他曾经是江相派的人,所以能够知道江相派的动向,而且他可能在逃避江相派和换日门的追杀,帮助我们对付江相派是完全有可能的。”
陆南天考虑了几秒钟,就果断地说:“好,就去辰州。原州是古代地名,在现今湖南省怀化市沅陵县一带,我要先做些安排。”
我有点想说我不去,但没说出口,不把江相派的首脑干掉,我绝对不能安心。既然有了线索就该先对付他们,彻底解决了危险再去见岳父,这样才能确保凝芷一家不会有危险。至于老骗子的警告,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还有全真教的高手和警察呢,又不是我单独去。

第三十三章 地仙级的打手
我正想去找凝芷,凝芷已经开门进来了,原来她想让我多睡一会儿,走的时候带走了我的房间锁匙。她心情很好,一脸幸福甜蜜微笑:“我还以为你没起来呢,该吃早饭然后准备出发……”
我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们的计划可能要做一些改变。”
段凝芷快步走过来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立即皱眉头:“这是哪里来的?”
“以前我跟你说过的灵兽门前辈派他的八哥送过来的。”
“那个老骗子?你想去辰州?可是他叫你不要去啊,而且我已经告诉我爸今天会回去了。”
我能感觉到她心里压抑着的愤怒和郁闷,双手按着她的肩头,严肃又真诚地说:“你希望我们把麻烦带到你家去吗?表面上看是我们在帮警方除恶,实际上我们是在解决自己的恩怨,我不能不去。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才能开心又放心回去。要不这样,你一个人先回去,我过几天就来,这样你爸应该也能接受……”
段凝芷还在生气:“我才不一个人回去,别想丢下我!”
“那,那你打个电话跟你爸解释一下?”
“要打你自己去打,而且不只是我爸,是咱爸!”
“好吧,咱爸,咱爸。我们先去吃饭。”我头皮发麻,我这要是打电话给段静轩,不被臭骂一顿才怪了,无论如何还得凝芷打,先等她消消气再说。
我迅速洗涮穿戴整齐,与凝芷、张灵凤到下面吃饭。张灵凤现在有些熟悉城里的生活了,已经不会像以前一样紧跟着我,但是她师父主动与她勾通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以前她只要心念一动她师父就到了,现在有时祈祷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关于这件事,张灵凤的师父说是太忙了,我觉得是张灵凤已经有了自己生存的能力,所以她师父没必要时刻关照了,这是她师父叫她跟我出来历练的原因。张灵凤却认为是城里的繁华喧嚣影响了她与她师父勾通,大多数神灵都不喜欢这样的地方,所以有回老家的想法。
吃过早饭走回酒店,纪宗常师徒、高立成、不癫和尚等人站在大厅里,气氛有些不对。纪宗常对我招了招手,叫我过去,把他的手机递给我看。手机里面是一张图片,一张红纸上用毛笔写着几行很好看的柳体正楷字:
道家清净无为,听闻纪仙长乃是道德之士,何故不在深山静修,吞吐云霞,烧丹服汞,反而堕落为官府爪牙,仗势欺人,咄咄相逼?世人无知,或误以为尔等全真俱是欺世盗名之辈,自称正派,实为走狗,岂不令人痛心?吾于辰溪之畔略备菲酌,愿听许仙长解释一二。
落款是:江湖大学士拜上。
我有些惊讶:“江湖大学士应该就是江相派的宰相,这算是下战书么?”
王诚钧愤然道:“这个死骗子,居然把我们全真教都骂了,狂妄到了极点,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纪宗常难得地赞同了徒弟的意见:“既然他挑上了我,便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一闯,不过他这是向本派挑战,你们不必一起去。”
我笑了笑:“他不找我,我也得找他,我跟他誓不两立。”
王诚钧道:“对,大家都去见证一下,看这些邪魔外道有多牛逼。”
纪宗常竟然没有反对,高立成也表示要向掌教报告,立即派高手参加。小小的江湖骗子集团,居然敢向道教第一大派挑战,简直是小老鼠捋猛虎的胡须,而且这关系到了全真教的声誉,不是个人荣辱,道士们都有些不淡定了。
陆南天还没有布署好,但为了不延误战机,还是立即就开始订飞机票飞往湘西。宰相的战书上面没有具体的地点和时间,但我们相信到了那边会再收到消息。
我找了个机会把纪宗常单独叫到一边问他:“老纪,宰相敢这样明目张胆挑战,应该是有恃无恐,可能他会拉拢换日门和其他门派的高手……”
纪宗常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头:“放心,虽说现代玄学衰落了,本教也不例外,但还是能找出几个能撑门面的前辈,我们在一边摇旗呐喊就够了。”
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毕竟是玄门正宗,风光了大几百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这事关系到整个全真教的名声,他们肯定会派出超级高手的。
当天晚上我们就到了张家界,在一家星级酒店入住,等待全真教的高手赶来,同时也在等宰相的后续“邀请函”。
第二天上午有几个南宗的道士赶来,都在四五十岁,或端庄稳重,或气质闲雅,或容貌古朴,或眼放精光,显然都是修为深厚的高手。但是纪宗常本家的龙门派却一直没有人来,纪宗常、高立成和我在门口眼望欲穿,等到了傍晚才慢悠悠走来一个道士,三十多岁,白面无须,长相非常普通,如果没穿道袍走在路上都没人会多看他一眼。
纪宗常急忙迎了过去:“道友远来辛苦了,不知怎么称呼?”
“龙门派何至真。”那人淡然微笑。
纪宗常愣了几秒钟,扑通一声跪下:“弟子有眼无珠,不知师伯祖驾临,多有冒犯……”
何至真挽起纪宗常:“不必行此大礼,惊扰他人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的人,居然是纪宗常的师伯祖?没有搞错吧!
高立成急忙上前拜见,何至真阻止了他行礼:“不要拘礼,我只是多活了几岁而己,没什么了不起,不要在这里影响了别人,到里面去说话吧。”
这时门口来往的人很多,几个道士在这里拜来拜去确实很吸引人眼球。既然他说了不用拘礼,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他也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纪宗常急忙在前面引路,乘电上楼时,我就在何至真旁边,相距只有尺许。我没有感应到他身上任何真气波动,他的眼睛、眼神,举止动作都与普通人差不多,我真的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名顶替来混饭吃了。
到了四楼,纪宗常带着何至真进了一个预定的空房间,他们可能要商量重要的事,我不便跟进去。往我的房间走去时,正好看到王诚钧走过来,我拦住了他:“刚才有一个道士来了,叫何至真,你听说过吗?”
“何至真?何至真……”王诚钧猛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了,“他,他……我听说本派有一个硕果仅存的老前辈,已经修到地仙级别,难道就是他?真的是他来了?”
我只有苦笑的分,这家伙总是天仙、地仙、人仙挂在嘴边,地仙这个词我都听过无数遍了,但地仙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根本没根念,反正刚才那个是很普通的人。
王诚钧顾不上跟我说话,飞快跑了。
没过多久王诚钧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进我的房间:“承业兄,真的是我曾师伯祖诶!你一定要保密,否则我们的敌人知道他来了,就会全部躲起来。”
我没好气道:“就你现在这样子,全世界都知道你的老祖宗来了!”
“噢,噢,他可是传说中地仙级的高手,连我师父都没有见过他,刚才他还表扬我了,我能不激动吗?”
我暗皱眉头:“你和你师父都没有见过他?那你们怎么能肯定他不是冒名顶替的?我看他一点修为都没有。”
王诚钧有些生气:“这怎么可能冒名顶替?他已经修炼到了反璞归真的境界,精气内敛,所以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那他几岁了?”
王诚钧抓着后脑勺:“应该,可能……至少一百岁以上了。”
我耸了耸肩:“你看他像一百多岁的人吗?”
王诚钧真的生气了:“说你土鳖就真的土鳖了,人家已经是地仙级的修为,返老还童有什么奇怪的?不跟你说了!”
“好吧,就算他真的是地仙,可是你这个人仙、地仙是怎么分级的?地仙有多厉害?”
王诚钧眉飞色舞:“结成真正的金丹就算是人仙,能够阳神出窍远游就算是地仙。地仙能够活几百年,能够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移山倒海,还能练成身外化身,飞剑一出千里之外人头落地……
我无语了,这孩子玄幻小说看多了。
我把王诚钧轰走了,到凝芷房间去陪她聊天,昨天我们到了张家界她才给段静轩打电话,果然段静轩很生气,一句话都不说就挂断了。现在凝芷还有些郁闷,我得多陪陪她。
我和凝芷闲聊了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看却是王诚钧,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师父已经收到宰相传来的地图了,准备出发!”
我们没带多少东西,稍一收拾把东西塞进包里拎了就走,到纪宗常的房间集合。很快人就差不多到齐了,陆南天最后进来,脸色很难看,扫视了众人一眼说:“上级没有通过我的申请,不能调动这边的武警和特警,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行动与警方无关。”
我们都很惊讶,这事本来是警方牵头主持的,关键时刻怎么反而不管了?王诚均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同意你的计划?”
“因为这里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域,比较敏感……”陆南天吱唔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至真道:“既然已经变成了江湖纷争,官方不插手更好,我们走吧。”
老祖宗发话了,全真教其他人都没意见,假如何至真有王诚钧说的那么厉害,警察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江相派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诈骗和阴谋诡计,江湖八大门中还有一个爵门,上达宫廷,下通各层衙门,只怕是高层有他们的人出面阻挠了,那么我们面临的就有可能是一个大阴谋!

第三十四章 毒瘴
陆南天“失势”了,已经没有话语权,全真教的人热情高涨,现在是他们为主,所以我虽然有些怀疑,也不便多嘴。连纪宗常收到的地图我都没有看到,跟着他们走就是了。
先是乘火车去吉首,在火车上我用手机发短信与陆南天交谈,果然他是受到了高层很突然的阻挠,他的上级部门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不许他调动警力处理这件事。由此看来,有一个地位很高的人是江相派成员或受江相派控制,本来藏得非常深,现在江相派不惜暴露此人,其志绝对不小。
对此陆南天除了无奈就是郁闷,说得不好听一点他只是一个没有实职的小捕头而己,不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不但他无能为力,连他的主管部门都不敢多吭一声,官场高层之间的权力倾轧不是我们可以插手和弄清楚的。
火车下来换汽车,汽车下来换拖拉机,到后来连大路都没有了,只能步行走小路,放眼都是崇山峻岭奇岩峭壁,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途中休息时,我找了一个机会悄悄把纪宗常拉到一边:“老纪,为什么江相派要选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也许他们已经设好了特殊陷阱等我们。”
纪宗常笑了笑:“人家约了我们,我们就得去啊。选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应该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吧?”
虽然他没有说出来,我也知道他的信心来自何至真,不论敌人多强大也不怕。我说:“老纪,冒昧问一句,你对你师伯祖有多了解,听说你以前没有见过他?”
纪宗常眉头一挑:“你的意思是……”
“你们门派人很多,为什么只来了他一个?以他的修为和身份地位,也不应该插手这样的事吧?”
纪宗常笑了起来:“那是因为他一个人来就足够了。他已经闭关了很久,最近才出关,,静极思动所以主动向掌教要求来走一走。你警惕性很高是好事,但他确实是本派宿老,这是没人能假冒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我们继续前进,队伍共十七个人,何至真、纪宗常、马宗伟、王诚钧、高立成、陶良松和南宗的五个道士走在前面,我和段凝芷、张灵凤、陆南天、不癫和尚、枫羽云落后一些,喵太很安静地跟在我身边。山路很难走,有的地方悬崖绝壁过不去只能绕路,估计还要走大半天才能到达预定地点。
这时是下午三点多,初夏时节,虽然天空多云看不到太阳,还是显得有些闷热。离天黑还早,距离约定地点也还远,所以大家都比较放松,边走边欣赏风景。这里的山势虽然没有张家界附近那么壮观奇特,却也是别处所罕见,路边各种野花竞相开放,风中都带着花蜜气息。如果何至真能轻松摆平敌人,这一趟倒是不错的旅行
走了一会儿进入一个峡谷,两边石崖高耸,谷中长了许多大树,葱葱郁郁,走进去感觉光线变暗了很多,地面很潮湿,吹来的风明显比其他地方冷。
前面的道士们停下来了,何至真在往四周打量:“此处地形奇特,四面高山环绕,阳中孕阴,且阴气不能散开,容易形成瘴气,诸位要多加小心,不要走散开了。”
众道士连忙答应,我们也加快了脚步,拉近距离。瘴气这东西我听说过,据说是植物或者动物尸体腐烂后散发出的毒气,或者毒虫发出的毒气与雾气掺杂在一起,非常可怕。不过这时一点雾气都没有,应该没事吧?
往前走了十多分钟,我偶然间抬头看高处的悬崖,突然发现远处的景物变得有些朦胧了,像薄暮,似阴霾。我揉了揉眼睛转头往四周看,发现后面天空有一片淡淡雾气正在笼罩过来,雾气之中有些轮廓不是很清晰的圆形气泡,带着像肥皂泡表面那样不是太明显的七彩颜色,小的只有碗口大小,大的直径有一米左右,很漂亮也很诡异。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我惊呼一声。
众人立即停步往后看,段凝芷欢呼:“哇,好漂亮的泡泡!”
何至真也变了脸色:“不好,这是瘴母,快走!”
虽然我们都不知道瘴母是什么东西,但一定很可怕,我拉住凝芷就跑,所有人都向前狂奔。跑了一会儿,感觉雾气距离我们较远了,众人脚步稍放慢了一些,纪宗常问:“请问师伯祖,何为瘴母?”
“就是刚形成的瘴气,那些气泡都是剧毒气体凝成的,触物即破,此时瘴气毒性最强。……”
“喵~喵~”
喵太突然大叫起来,像是愤怒又像是紧张,我正要去抱它,它却飞快地蹿到前面去了,扑过来跳过去,再从草从中跑出来时,嘴里已经扯住了一条手臂粗细彩色斑斓的毒蛇。
最前面的王诚钧猛地停步惊叫起来:“天哪,好多毒虫!”
这时我也看到了,前方许多地方钻出了许多毒蛇、蜈蚣、蜘蛛,不仅体形大,颜色也千奇百怪,有些毒虫我根本不知道叫什么。不过眨眼之前,地面到处都有东西在爬动,遍地都是毒虫。
众人大惊,纷纷后退,但是后面的瘴气已经笼罩整个山谷并向我们缓慢推移过来。有几个人跑向石壁脚下,想要找到一条路绕过毒虫,但是石壁下面也有毒虫,整个山谷前面都是!前有毒虫,后有瘴气,两边是高不可攀的悬崖,我们还能往哪里逃?所有人都慌了。
“快拾干柴生起火堆!”有一个道士大叫。
“靠近石壁防守!”另一个道士接着吼。
如果有足够猛烈的火,也许可以阻止毒虫靠近,稍微逼开瘴气。但是这儿地处山谷之中,地面潮湿,又是初夏时节,雨水多,草木正茂盛,短时间内去哪里找大量干柴?
喵太又叫又跳,吓得一些毒虫不敢前进,但是毒虫太多了,大量毒虫绕过它继续涌过来,我们匆忙之间只捡到一点儿枯枝,退到了石壁脚下。这点儿枯枝根本不够生起大堆篝火,只能做几个简易火把。
大量毒虫很快涌到,喵太不停发威怒啸,挡住了正前面许多毒虫,道士们用树枝乱打,阻止毒虫从侧面靠近。毒虫虽然很多,进攻之势倒不是太凶猛,暂时阻挡住了。
段凝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恶心恐怖的东西,虽然躲在众人之间,还是吓得面无人色,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张灵凤从小在农村长大,神经稍微大条一点,却也吓得手捉无措,扯住了我一只手臂不放。
大片雾气已经铺天盖地而来,雾气中的气泡已经不见了,显然毒气已经与雾气融和在一起,变成了毒性猛烈的瘴气。瘴气看似缓慢,实际上没有任何停滞,坚定不移地向前推移,如同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离我们只有十几米了。
我也许不怕毒气,但是凝芷怎么办?还有张灵凤、不癫和尚等人我也不能放弃啊!不癫和尚这时倒是很平静,盘腿坐在地上念经,似乎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何至真,他微皱着眉头站在那儿,不动也不说话,看样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可用。
瘴气无情地向前逼近,如果真的有剧毒,我们马上就要全军覆没了,所有人都紧张之极,死亡的绝望更甚于毒气本身,足以让人崩溃。
瘴气一直是向这边移动,应该是受风力的影响,除非改变风向……我突然想到柳灵儿能够控制风力,也许能帮得上忙吧?我急忙掏出了木人,解开红绳打开符纸,柳灵儿立即在我身边显现,怒气冲冲:“可恨的贱人,竟敢暗算姑奶奶……”
我立即以意念坚决地说:“不许胡闹,我们都快要死了,快把这些毒雾吹开!”
此时瘴气前沿已经笼罩住了我们,柳灵儿双袖挥动,大风突起,树叶哗啦啦作响,把瘴气吹得倒卷回去,我们全部都露出来了。
许多人欢呼,高唱无量天尊,还以为是三清祖师显灵了。何至真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好像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但一闪之后就恢复原样,转过头去了。
我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获得喘息的机会了。雾最怕风,一吹就散,只要柳灵儿能够保持着逆风阻止瘴气逼近,我们就有可能在毒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通过这个山谷。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毒虫,刚好瘴气又从另一个方向卷过来,这也太巧了,恐怕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宰相手眼通天,完全有可能找到百消门的高手,联合起来对抗我们。百消门以前又叫五毒教,肯定擅长控制毒虫、毒气,刚才看到的瘴气可能不是什么瘴母,而是他们在悬崖顶上制造出来的毒气泡,顺着风力飘过来害我们。
我正想呼叫喵太开路,从毒虫之中杀出重围,突然闻到了一种香甜气息。原来柳灵儿只能控制小范围的风力,而瘴气却是大范围笼罩过来,我们被完全淹没了,那么她再吹风也没有,风里面已经带了瘴气。

第三十五章 百毒不死
整个山谷都已经被瘴气笼罩,柳灵儿吹动的风只在小范围内搅动,风里面已经带有瘴毒。我急忙以意念叫柳灵儿停下,再吹也没有用,说不定死得更快。
风一停,更浓的雾气滚滚而来,眨眼就到了头顶上。难道今天真的要全军覆没了吗?
突然之间,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像一个玻璃罩隔绝了雾气,并向外扩散开,护住了所有人。我以为是张灵凤的师父显灵了,转头一看她还是一脸惊慌,什么都没做,倒是何至真的身上散发出了强大的气息波动,他才是无形力场的中心点!
众人愣了一下之后,纷纷望向何至真,都是无限的敬佩和感激。有的说多谢前辈援手,有的念无量天尊,有的赞颂老祖宗法力通玄,一时马屁如潮。死里逃生,谁能不惊喜交集?但何至真依旧面带淡然微笑,毫无得意之色。
我很震惊,他并没有掐诀念咒的举动,显然用的不是法术,而是他本身的修为。雾气中的水蒸气和毒素极度细小,如何能隔绝开?这真的是到了让人不可思议的程度。我一直对他有些怀疑,甚至怀疑他是江相派的人,是来害我们的,但现在他已经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立场和能力了。
有些人已经吸进了少许瘴气,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现像,还好许多道士身上都带有解毒丹药,纷纷掏出丹药互相赠送,每个人都吞吃了几种或含在嘴里。
喵太几乎是无所畏惧的,但也怕毒气,退回到了防护罩之内。它一退,更多毒虫涌来,无形力场能挡住瘴气,却挡不住毒虫,除了两个姑娘和何至真外,其他人都手持树枝、木棍把毒虫扫开或者拍死。
毒虫越来越多,品种无数,大小不一,有的蜘蛛加上爪子居然有盘子那么大,有的毒蛇才小指头粗细。块头大的毒物虽然可怕还有办法对付,遍地涌来米粒大小的蜘蛛、毒蚁才叫人头痛,挡不住,打不着,树枝一扫就挂在树枝上爬过来了。
“啊……”
有人惊叫一声,我转头一看,马宗伟用手按着脖子,惊叫道:“小心,树上有小蜘蛛垂下来!
张灵凤紧接着惊叫:“石壁上蜈蚣!”
果然,上方有许多很小的蜘蛛吊着丝往下落,石壁上一些蜈蚣、千足虫向我们爬过来。大的蜈蚣有一尺来长,金黄赤红,爪牙森然,一看就令人毛骨悚然。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我们已经被毒虫完全包围了,既使没有瘴气我们也不太可能逃离。我想不通,这些毒虫大多是野生的,为什么会集体向我们发起攻击?既使是有人在我们食物中下了毒引,也不可能引来这么多毒虫,那么就是有百消门的人故意把附近的蛇虫都驱赶过来了。
只不过一两分钟时间,马宗伟的脖子就肿胀起来,呼吸困难,吞了些药丸进去也没有明显起色。再这样下去,不需要敌人动手,我们就要全部葬身于毒虫之口了。
我咬了咬牙,对纪宗常说:“老纪,一定是有人赶着毒虫过来,就在附近,只有杀了他们才能解决问题。”
纪宗常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但问题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我去,我可能不受瘴气影响。”我刚开口,段凝芷立即道:“不行,你不能去!”
“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迅速放下背包,从里面找出一件衣服,拔出小刀割破,准备把脚包起来。
“不行,不行,我不让你去!”凝芷急得快要哭了,她知道我不怕毒,但这里毒虫品种那么多,还有瘴气,哪怕只有一种毒我免疫不了,也是去有无回的下场。
枫羽云一向与道士们不合,也开口帮腔:“我说这里人仙、地仙一大堆,名门正派高手一大群,怎么会没有办法?大哥你就不要逞强出风头了。”
纪宗常很尴尬,看了一眼何至真,何至真没有明显表示,他维持防护罩可能比较吃力,没办法做别的事了。纪宗常道:“这个,这个太冒险了,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断然道:“不要说了,只有我去最合适。这是唯一办法,要死大家一起死,要活大家一起活!”
我这话主要是说给凝芷听的,我不赌一把就救不了她,但所有人都被感动了。陆南天把他的军用皮靴脱下来给我穿,几个人帮我把裤脚、袖口扎起来,连头带脸都包住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有的道士把仅有的少量药用雄黄粉末洒到了我身上,雄黄对毒虫有一定克制作用,有的把自己也舍不得用的珍贵丹药塞给了我……其实做英雄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时间紧迫,我顾不上与凝芷多说,用意念交代喵太保护凝芷,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冲出了防护罩,踏着遍地毒虫向前狂奔。我不能停下,一停下来就会有大量毒虫爬到我身上,在快速移动中反而安全一些,不会受到围攻。
我不可能一直憋着气,跑出十几米就忍不住了,不得不呼吸。我控制着尽量少吸气,但那香甜的气息吸进去,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和难受,并且有些轻度头晕头疼。
军用皮鞋很厚实,毒蛇也未必能咬破,一脚踩下去,在地面坚硬的地方直接把蝎子、蜈蚣之类踩烂了。身上其他地方除了眼睛都包住了,所以一开始很安全,没感觉被咬,但是跑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小蜘蛛之类落在我身上,也不知从哪儿钻进了衣服里面,好几个地方被咬得又痛又痒。
脚下只是稍一慢,小腿就被一条毒蛇咬中,蛇毒进入体内,那种疼痛比用刀子扎进去还要疼好几倍。换了是在平时,我早已抱住脚倒在地上惨叫了,但是现在只能拼了命继续跑,停下来就会更惨,很快被虫山虫海淹没。
“%*#……”
前面突然传来我听不懂的声音,一棵大树后闪出一个人来,看不出多大年纪,戴着竹笠,穿着簑衣,一只手拿着竹棒,另一只手拿着像是短笛的竹管。
此人必定就是驱赶毒虫的人,我以最快速度向他冲去,他略有些惊慌,后退一步挥起竹棒来打我。我完全无视他的竹棒,挨了他一下,却撞到了他面前,重重一拳砸在他脸上。他立即惨叫后退,没等他缓过气来,我已经拔出匕首刺进了他胸口。
那人惨叫,手一挥,一条黑色小蛇向我脸上咬来,百忙之中我只能用左手去挡,前臂一阵钻心剧痛,小黑蛇隔着衣服咬中我了,并且紧紧咬住不放。我急忙用匕首去削,把小蛇切断了,但蛇头还挂在手上。
侧面传来一声听不懂的怪叫,我转头看去,是另一个差不多打扮的人,但手里拿着一把很小的弩,这时已经对准了我。我顾不上毒蛇了,翻身打滚,但对方的小弩已经发射,一支筷子长短的竹矢射中了我肩窝处。
被射中的地方不是很痛,并且有麻木的感觉,下一刻我就感觉全身泛力,头晕、窒息,眼前发黑。一般的毒箭不会发作这么快,这一定是箭毒木的毒,也叫见血封喉,射中野兽走不出三步就倒地。
完了,我死不打紧,没能杀死对方,凝芷他们就不可能有活路,所以即使我要死,也要杀了敌人才能死!
我挣扎了几下倒地,假装已经昏迷,想要引诱对手靠近。不料那人没有走过来,而是叽哩咕噜说起了鸟语,远处另一个声音响起,说的也是鸟语。
我暗暗叫苦,敌人比我预料的多,又不立即过来,我没有机会了。就这片刻功夫,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看不清影物,神智也开始迷糊,现在就算他们过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知道我要死了,但此刻没有一点恐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要杀了这两个人才能救凝芷!
也许是我坚定的意志让我没有完全昏迷,还能听到两个百消门的人在说话,但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也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两个人走过来了,我不仅听到了他们说话,还听到了踩断枯枝的声音。
咦,我没有死?我发现自己恢复了思考能力,心脏在呯呯地跳,手上和脚上被毒虫咬伤的地方有了痛觉,眼前也渐渐恢复了光明,所有感觉都回来了。
我不知道是我对毒物有极强的抵抗力,还是刚才很多毒虫咬了我,体内多种毒素中和,中了“见血封喉”居然没有死,而且缓过气来了!
两个百消门的人走到了我旁边,其中一个踢了我的大腿一下,骂了一句什么,另一个俯身来解我头上的布。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左手闪电般探出搂住了他的脖子,右手匕首同时刺进了他胸口,翻身把他反压在下面。
另一个人惊叫一声,转身就跑。被我刺倒的人正是之前用小弩射我的家伙,小弩就放在我旁边,我立即操起,对准逃跑的那个人扣动了扳机。他逃出才七六米远,弩矢一闪即至,正中他后背,他跌跌撞撞继续向前走了五六步,扑倒在地不动了。
我怕这两个家伙没有死透,强忍着浑身疼痛和难受,在他们身上致命的地方补了一刀。
这时山谷中的毒虫已经开始散开,往各个方向跑的都有,看样子驱赶蛇虫的只有这三个人,都解决了。

第三十六章 呼风唤雨
我发现那些乱跑的毒虫都远远避开敌人的尸体,他们使用过的竹棒黑油油的,应该是用某种药液浸泡过,所以蛇虫不敢靠近。
这些人身上的东西我可没有胆量乱碰,所以只捡了竹棒,跌跌撞撞往回跑。我不能在瘴气中停留,瘴气的成份很复杂,对我还是有影响的,时间久了可能也会把我毒死。
身上各处被毒虫咬伤的后遗症还在,有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有的地方肿胀麻木,有的地方锥心的疼痛,还有头晕、耳鸣、喘气困难,忽冷忽热等等,我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难受,全凭一股狠劲支持着。
还好拿着竹棒没有毒虫攻击我了,距离也不算远,我硬撑着跑回来冲进了防护罩内。精神一放松再也站不住了,众人急忙扶住了我,纷纷问我话,我只看到他们嘴巴在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两耳嗡嗡作响。
吃了人心菇和黑色巨蛇的蛇胆之后,我对毒素有了很强的抵抗力和一些免疫能力,但这回被太多种毒虫咬伤了。多种稀奇古怪的毒素直接进入血液,影响身体机能,虽然没有被毒死,各种中毒后的症状却是免不了的。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箭毒和黑色小蛇的毒,这两者只要其中之一就足以在极短时间内致人死亡,现在主要影响我的应该也是这两种毒,天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
众人七手八脚解开了我的衣服,看到身上到处被咬的伤口,无不相顾骇然。没有一种解药能真正解百毒,是被什么毒虫咬伤的也不清楚,他们都不是用毒高手,都束手无策。
凝芷哭成了泪人儿,我想要给她擦眼泪,连手都举不到她脸上。她抓住了我的手按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她娇嫩的肌肤,整个手掌都有些肿了。
柳灵儿也很伤心,我能感应到她的心理很复杂,既有些怨我不该为了别人去拼命,也为我受了这么多伤害而痛心,同进还对我的勇敢钦佩。突然我觉得有些心慰,柳灵儿善良的本性并没有真正消失,只是被其他负面的性情隐盖了,如果我能活下去,应该好好教导她,她还是能改过来的。
我开始有些昏沉,不癫和尚一只手按在我头顶上,念着古怪的密宗经文。我感觉有一股温暖详和的气息进入我了脑海,往全身延伸,渐渐又清醒了。这时我才发现张灵凤正在不停地用左手在右掌上画符,画完之后在伤口上擦三下,然后再画再擦其他伤口。她擦过的伤口疼痛立即大幅缓解,传来清凉的感觉,即使是涂对症的解药也未必有这么灵验。
我有些惊讶,她这是什么咒法,居然连剧毒也能解?突然我发现我能听到声音了,纪宗常正在说话:“师伯祖,您能够护着我们行走么?”
何至真:“这里树木太多,走动的话,只怕无法完全隔绝毒气。”
纪宗常:“那么您能保持这样多久?”
何至真:“我们太大意了,只怕他们的诡计还不止于此。”
纪宗常:“啊?”
何至真:“我已经感应到了数百丈外,有一个极可怕的邪物,躲在山洞里蠢蠢欲动,怕是在等天黑。唉,真想不到他们还有这样的东西。”
“……”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静得落针可闻,一个连何至真都感到担忧的东西,那有多可怕?他要维持着防护罩,不能出手,那么谁来对付这个强大的邪物?而且他没有回答纪宗常能支持多少时间,估计支持不了太久。
沉吟了一会儿何至真说:“必须在天黑前离开,只有招来一阵大风雨才有可能把瘴气吹散,你们谁能呼风唤雨?”
没人回答,何至真又问:“有人能召来天雷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众道士一个个满脸羞愧,显然没有一个人有这本事。
何至真轻叹一声:“哪位有办法保护大家一会儿,让我来招风雨。”
还是没有人回答,纪宗常等人恨不得把头钻到裤裆里去了。
有一个道士说:“前辈,我们可以闭气胎息,可以支持二三十分钟。”
大部分道士都说我也能,何至真问:“那么这几个少年怎么办?”
又没人说话了,没人敢说丢下我们不管,也没有人能提出好主意。
柳灵儿在我心里说:“我们不管他们了,反正我们可以逃出去。”
我立即说:“不行!”
“好吧,再加上她……你女朋友,我可以护着她一会儿。”
“还是不行,第一,外面可能有我们的敌人在等着,我们单独逃出去不是他们的对手;第二,我们是一个团队,要有团队精神,互相照顾,互相帮助,如果没有不癫和尚和张灵凤救我,可能我现在已经死了。”
柳灵儿不服:“可是你是为了救他们才受伤的,他们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柳灵儿现在很叛逆,直接教育她只会适得其反,只能引导,我趁机开导她:“对啊,我帮他们,他们也帮我,互相帮忙团结起来力量就大了,分散开力量就薄弱了。所以不能只想着自己,人为什么与其他动物不一样,为什么能创造出很多奇迹,那是因为人类懂得团结、协作……”
柳灵儿有些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总之要救他们,我试一试吧。你叫老道士快一点儿,这是很消耗修为的。”
我挺身坐了起来:“各位道长,我有一位侍神,可以形成一个小防护罩保护几个年轻人,但可能支持不了多久。”
刚才柳灵儿制造出小范围大风时,在场的道士们大多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在平日相遇,他们见到柳灵儿身上带着邪气,一定会把我当成邪道妖人来追杀,现在却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帮得上忙,管他是狐狸精、白骨精、美女蛇都无所谓了。
何至真深深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老道士们纷纷盘腿坐下,开始闭气胎息。胎息的原理是降低心跳和血液循环速度,减少氧气和各种营养的消耗,同时利用毛孔吸纳氧气,修为高的人可以长时间保持这样状态,理论上一睡几百年都有可能。当然眼前这些道士没这个本事,毛孔吸收的氧气不足以供应消耗,少量吸气可以坚持一两个小时,完全不呼吸能撑十分钟以上就算不错了。
我穿上了衣服站在空旷的地方,段凝芷、张灵凤、陆南天、不癫和尚、王诚钧、枫羽云以我为中心挤在一起,柳灵儿弄出了一个淡绿色的“气泡”,把我们裹住。她这个方法与何至真的防护罩有些不同,何至真是用某种神通过滤了空气中的气雾和毒素,风还能吹进来。柳灵儿是制造出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但一点都不气闷,空气带着草木的清香……她是柳树精灵,吹一口气都带着充足氧气草木清香,制造出来的空间也不例外。
外面的大防护罩消失了,何至真迅速从道士们带来的包裹中拿出笔墨纸砚、香烛令旗之类,在地上摆了一个简单的香案,写上雷公、电母、风婆神位,左右水火二将,然后开始步罡踏斗。
玄门正宗的前辈高人果然非同凡响,同样的禹步,在他走来举手投足即利索又凝重,每一步踏出,似乎附近大片区域的气息都在随之波动。并且随着他的动作和走位,这种凝重感越来越明显,就像是有万均之力聚集在他身上。
我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了,柳灵儿也有些战战兢兢,那是她对强大力量产生的自然恐惧,实际上她还是很弱小的,现在只要何至真向她打出一个法诀,她就会飞灰烟灭。
何至真走完步罡,静立不动似在冥想,偶然吸气,叩齿,变化法诀,摇头晃脑,说实话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隔行如隔山嘛。这样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开始画符,写箓表,然后念咒,烧符箓,再画符,念咒语,再烧符……
做完这些,他又静立不动,我能感应到以他为中心,天地之间的灵气都在波动、聚集。
柳灵儿有些焦急:“老道拖拖拉拉做什么,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不敢催促何至真,只能焦急等待,可能是太紧张,太心急了,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过了好一会儿,何至真又烧一张符,念了几句咒语,喝了一声急急如律令,突然就起风了。
风一起就连续不断,吹得雾气有如万马奔腾急掠而过,地上落叶漫天飞起,但风中依然有瘴气。风越来越大,刮了一两分钟雾气才变淡了,这时我才发现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并且正在快速聚集。原来刚才老道不是在摆酷,法术早已生效,这种改变局部天气的超强法术可没那么简单,需要时间酝酿。
大风继续刮,乌云越来越厚,天空有如倒扣的锅底,有些闪电在云层内跳跃。时近黄昏,这儿众山环绕,再加上乌云罩顶,已经像天黑了一样。
“啪啪啪……”
雷没响,豆大的雨滴先落下来了,瘴气已经被风吹得很稀薄,再被大雨一冲洗,基本消失了。柳灵儿再也支撑不住,气泡消失了,我无法再与她精神沟通,但我知道她在木人里面,可能是太虚弱陷入昏睡中了。
道士们纷纷站了起来,众人刚松了一口气,一阵阴冷腐臭的冷风卷来,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全身汗毛炸起。喵太竟然露出了惊惧的样子,躲到了我后面缩着头夹着尾,我从来没有见过它这种样子。
糟糕,现在跟天黑了差不多,可能是何至真说的邪物提早出现了!

第三十七章 尸魔铜僵
异常恐怖的气息有如山崩海啸压来,阴冷刺骨,腐臭刺鼻,已经不是何至真招来的自然之风了,雨也突然停了。
我们都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再被阴风一吹,寒气直透骨髓。段凝芷直哆嗦,我急忙把她拥在怀里,结果发现我也在情不自禁地打寒战。打寒战的原因并不是气温降到了零度以下,而是一种极其可怕的阴邪气息,像是从所有毛孔钻进体内,根本无法抵抗。再加上黑暗的天空,茂密的树林,凄厉的阴风,恐怖的感觉无法形容,其实我也想找一个宽阔的胸膛来依靠。
受到影响的不止是我和凝芷,张灵凤、陆南天、枫羽云都在发抖。众道士虽然脸色都很难看,但受到的影响没有我们这么明显,连不癫和尚和王诚钧也比我们好得多,这可能是他们练的道家内功、佛门禅定功夫对阴邪之气有特别强的抵御效果。
“来不及走了。”何至真说,他身边居然一滴水珠都没有,阴风呼啸,烛火却丝毫不摇晃,显然是他刻意护住了。他看起来还是那么强大和深不可测,但我却有一种感觉,可能他已经很疲惫虚弱了,只是在表面保持从容。刚才他维持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好久,又使用法术呼风唤雨,肯定消耗了大量修为吧?
“师伯祖,到底是什么邪物?”纪宗常问。
何至真眼神有些阴郁:“我在闭关之时,已经知道这个方向有一个邪物养成了气候,出关时正好你向掌教请求协助,所以我特地赶来,却没想到是它……这个邪物百年前我就见过它了,今日相遇,正该做个了断。”
原来如此,我就说以他身份之尊,怎么会亲自来处理这样的事,他要是早说我就不会怀疑他了。高人总是爱藏头露尾的,说了半天他也没回答纪宗常究竟是什么怪物,而且他说的是“了断”,不是“击杀”,信心明显不足。
在长辈面前,晚辈总是要表现一下,得到了长辈的赞赏,就有可能传一两手绝活,所以何至真明明不需要保护,众道士却抢着挡在他面前。好吧,你们爱打头阵你们去打,我乐得抱着喵太,和段凝芷等人退到后面贴着石壁看热闹。
阴风再猛刮一阵,突然停了,从树林里面走出一个人来。这人披散着极长的凌乱头发,脸几乎完全被遮住了,身上穿的是青色道袍,道袍上画满了各种红色符文,红中透青呈深紫色,像是鲜血凝固在上面。这人走路的姿势有些古怪,认真一看我才发现他两手下垂不动,只有双脚在移动,而正常人行走双手会摆动以保持平衡,他双手完全不动所以看起来有些僵硬和怪异。
除了打扮和走路姿势特别,此人身上还带着很古怪、很阴邪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了死亡、腐臭、阴冷的感觉,以前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没有这么强烈……对了,僵尸,这个不是人,是僵尸!
有几个道士也反应过来了,惊叫起来:“是僵尸!”
王诚钧猛抓头皮:“僵尸不是用跳的吗?”
何至真道:“诸位道友小心,这具僵尸是一位邪道高手炼成的,称为铜僵,百年前就已经周身刀枪不入,水火不伤,纵跳如飞,喷出的尸毒剧毒无比,还能吸人精魄中者立毙。时至今日只怕更强了,千万不可大意!”
“哇噻!”我们忍不住惊叫起来,居然是这么牛逼的僵尸,王诚钧立即问:“那要怎么才能杀死它?”
“除非三昧真火,如果变成旱魃就连三昧真火也没用了……”何至真盯着铜尸,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铜僵走到距离我们十几米的地方停住了,全身没动,头发突然向后扬起露出了面孔。那是一个张枯瘦的脸,五六十岁的样子,像正常人一样的皮肤和眼睛,没有獠牙,如果不是一身邪气,站着不动没人能看出来是僵尸。
何至真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它已经修到了阴极转阳的境界,快要变成旱魃尸了!”
旱魃?有一次我和凝芷听秀姑讲奇闻轶事时,秀姑曾说过僵尸的形成原理,正常情况下是死人埋入特殊的“养尸地”,不会腐烂并吸收了大量阴气,在尸毒和某种细菌的作用下,尸体重新获得了行动能力。自然形成僵尸的几率是非常低的,刚形成的僵尸攻击性并不强,但是吸食鲜血,经过几十上百年的修炼之后,它们就会变得很可怕。所有僵尸都属于极阴之物,所以怕太阳、怕火及一切阳刚之物,但是物极必反,当僵尸修炼到了体内阴气达到极点后,就会转阴为阳,变成至阳之怪旱魃,能口喷烈火,所到之处赤地千里,瘟疫横行,即使是修道有成之人也不敢轻易去惹它。
眼前这具僵尸身上还带着极阴邪的气息,还不是旱魃,但外形已经发生了改变,蜕去了僵尸的特征变得像人了,这说明它体内尸毒已经达到了阴的极点开始转阳的临界状态,随时都有可能蜕变成旱魃。
正常情况下僵尸要经历千年甚至几千年才能形成旱魃,但是除了自然形成之外,还能人为培养僵尸。这方面的高手如果有好的环境,舍得下血本,几十年就能练出一具很强大的僵尸。当僵尸强大到了一定程度,主人很难控制时,主人一般就会把它毁掉。如果这样的僵尸脱离了控制,它会比自然形成的僵尸更聪明,更快修炼,眼前这一个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
铜僵没有看别人,只盯着何至真,眼神凶狠,似乎带着极大的仇恨和愤怒。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邪气息也越来越可怕,衣袍鼓荡,长发飞扬,满地枯枝败叶和沙土乱卷。不过还好,何至真身上也散发出强大的气场,有效阻挡了阴气的冲击,我们躲在后面感觉反而比之前轻松了一些。
何至真语气铿锵:“众弟子、诸道友,请协力阻止它片刻,待我施法除掉它!”
“是!”
众道士响亮回答,虽然谁都看得出来铜僵很可怕,但人多胆气壮,可何况有一个强大到能够呼风唤雨的何至真,又何惧之有?
何至真正要准备施法,铜僵已经向前奔跑几步,冲天跳起,像一个迫击炮弹出膛向何至真撞来。它身在空中一手前探成爪,狂风卷起了衣袖露出手臂,枯瘦青紫,筋骨俱现,五指前端都有两三寸长的尖锐指甲,手还是僵尸形态。
何至真也跳起足有三四米高,一掌拍出,看上去他并没有碰到铜僵的手,已经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气爆声。附近的树木有如受到爆炸的冲击波尽数往外倾,满天都是树叶,铜僵向后翻滚抛飞出好远,何致真撞向石壁,伸手在石壁上拍了一下,飘然落地,正好落在原来的位置。
看起来半斤八两,但是我发现何至真落地时,双脚深入地面,几乎连整双布鞋都陷进去了。像他这样的高人,落地应该像一片树叶一样轻,这样陷下去说明他已经有些无法控制,可能他之前真的已经消耗过巨,已经是强弩这末了。
铜僵撞断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一落地立即又向这边冲过来,何至真只说了三个字:“挡住它!”说完就开始掐诀踏步念咒语。
纪宗常最先冲了出去,一掌打在铜僵身上,铜僵甚至都没有摇晃一下,随便一挥手,纪宗常抛飞出四五米远,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才止住去势,落地已经不会动。
“师父!”王诚钧惊叫向前冲,被一个道士扯住了。
我也很震惊和痛心,纪宗常是个好人,忠厚、正直、善良,一向对我不错,如师亦如友,但愿他没受到致命的伤。我只能空着急,帮不上忙,铜僵太强大了,我冲过去无济于事。许多道士冲了过去,却没有一个能硬接它一招,都是一碰就飞,一挨就倒,冲过去快滚跌回来更快,哪里能挡得住。
我不知道何至真要用什么样的法术,但能击杀铜僵的法术必定是很高级的,需要很长时间准备,像刚才呼风唤雨就用了十几分钟,道士们有可能挡住铜僵那么久吗?
道士们在这一刻表现出了高尚的情操,一个个视死如归,前扑后继,被打飞重伤吐血的也立即跳起再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挡住铜僵。
铜僵完全不怕道士们的攻击,出手却必定把人打飞出去,突然一口黑气喷出来,五六个道士被喷中,立即倒地惨叫,眨眼之间皮肉就变黑并溃疡。有许多人受伤出血,血腥气味引发了铜僵的凶性,随手抓住一个人,扯破喉咙埋头狂吸。那人只有颤抖的分,根本无法挣脱,此时全真教的道士除了何至真和王诚钧外,非死即伤,没人能出手相救了。
铜僵不仅仅是吸血,不过半分钟时间,那人全身就干枯了,血肉精气全都吸走,铜僵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可怕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银蛇裂空,开始打雷了。铜尸一愣,露出了惊惶之色。
我又惊又喜,原来何至真是要招天雷来击杀铜僵,并且早已经有周密计划!刚才他呼风唤雨时,大量乌云聚集,但只刮了一阵大风,下了一点儿雨,乌云还聚集在头顶上。他摆的神位、烛火、令牌之类都在,刻意保持原样,实际上法术还没有完全结束,还在暗中聚集能量,现在直接利用已经聚集的能量来召雷电,所以能够在很短时间内发动。
法力再高也是有限的,智慧才是真正无边的。

第三十八章 旱魃VS预备队员
天雷将至,一种异样的压力笼罩大地,空气像是凝固了,连树叶都不会摇动了。对于在场的人类来说,只是感觉特别压抑和心慌,对于妖魔鬼怪来说,感觉可能要强烈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刚刚还气焰万丈,所向披靡的铜僵变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就像是一只突然暴露在阳光下的小夜虫。
何至真双手掐着一个复杂的法诀,像是举着万均之物,举到了头顶再往下一挥。霎时强光耀眼,像是整个天空都裂开了,惊天动地的炸响声同时响起,我感觉整个人都被震得跳起来了,头发和全身汗毛也竖起来了,耳朵翁翁震响,强光之后眼前发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过了一两秒钟我才缓过气来,急忙寻找铜僵,正好看到铜僵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惊恐万状,身上却安然无恙——刚才的雷电没有击中它。原来何至真只能引动雷电,却不能控制雷电,这两种境界的差距是巨大的,前者是人类能达到的极限,后者就是一般的神仙也办不到。他只能以意念锁定铜僵,以此来引导雷电轰击铜僵,但他引发雷电需要一些时间,铜僵虽然有些脚软了还是能奔跑,不一定能打中。
何至真再次开始引动天雷,这一次他的手已经在颤抖,动作更慢,我甚至有些担忧他没引发雷电自己先喷血倒下了。铜僵连滚带爬往树林里逃去,眼看就要消失在树林里,如果何至真看不到它,就更不可能击中它了。
纪宗常正好倒在铜僵逃跑的方向,突然跳了起来向前一扑,从侧后方拦腰抱住了铜僵死死扯住。人到了拼命的时候,会暴发出难以想像的力量,更何况是一个修炼多年的道士,此时不顾一切抱住,铜僵甩了几下居然没有甩开。
铜僵跑又跑不快,甩也甩不开,怒吼一声,一爪向纪宗常背部插落,五根手指都没入了他身体,甚至传来了肋骨折断的声音。但纪宗常一声不吭,还是死死抱住铜僵不放。
“师父……”
王诚钧悲吼着向前冲,跑出没多远,又是强光闪现,第二道天雷落下了。这一次我看到了一条粗大的闪电击中了铜僵,强大的冲击力把好几米外的王诚钧都抛飞起来,落地不动,估计是被震晕了。
平日没少见过打雷,有时闪电就落在不远的地方,但此时的闪电与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粗大并且凝而不散,声音也特别大,真的感觉自己的心都被震得跳出来了,全身都麻木了。
巨响之后,整个世界安静到了极点,铜僵站着不动,全身焦黑,衣服着起火来了,阴邪
气息荡然无存。纪宗常脸朝下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估计凶多吉少。
“终于轰死它了。”段凝芷拍着胸口,长长地喘了几口气。
何至真摇晃了几下,盘腿坐在地上,闭目调息,脸色很苍白,像是突然变老了十几岁,本来像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现在像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我往前跑,想要看看纪宗常还有没有救,陆南天、枫羽云也跟着我往前跑。我到了铜僵面前时,还是有些心怵,看了它两眼,突然发现它已经焦黑得像块黑炭的脸上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晶莹闪亮,这不是活生生的人眼吗?
我急忙止步,定睛再看,这时铜僵的黑眼瞳已经变成了红色,像是有两团烈火在里面燃烧,同时炽热凶戾的气息有如怒涛汹涌,以它的身体为中心向外扩散。
“它没有死!”我大惊失色,急忙转身,扯住了还在惊愕的陆南天和枫羽云狂奔,马宗伟抱起了王诚钧也向后撤。
何至真急忙站了起来,高立成和另一个南宗的道士急忙向他靠近,挡在他与铜僵之间。加上马宗伟和王诚钧只剩下五个道士,纪宗常、陶良松等六个道士已经死了。
我的心直往下沉,何至真不可能再引动天雷了,其他人都受了较重的伤,在铜僵面前不堪一击,还有谁能与铜僵对抗?这怪物连天雷都轰不死,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它?
“哈哈……”铜僵仰天狂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之前它一直没有吭声,应该是不能说话的,现在能说话显然进步了,而且它身上的阴冷气息已经变得炽热,又说天助我也,难道天雷没有轰死它,反而加速了它进化,已经变成旱魃了?
段凝芷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了,它只差一个雷劫没能进化成旱魃,刚才那一道天雷就相当于是天劫,没轰死它反助它度过了一个难关……”
我真的很无语,老天爷是瞎了眼么,居然不劈死这邪恶的东西,反而助纣为虐,一点活路都不给我们吗?
何至真道:“你能渡过天劫,再具人形,此乃上天恩赐,应该好好珍惜,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潜心修炼,将来也能修成正果,切不可妄开杀戒,残害无辜。这些晚辈都与你无怨无仇,如今你也不必听你主人的后代差遣了,就让他们走吧。”
旱魃怪笑道:“如今我为刀俎,汝为鱼肉,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得着你这小杂毛来教我么?别以为我不记得了,你的师父、师兄都围攻过我,今日不把尔等挫骨扬灰,怎消我心头之恨!”
何至真道:“你若为恶,我杀不了你,终究有人能杀得了你,上天能成全你,也就能毁了你,只有你自律自重,一念向善才可能有好的结果,正邪善恶,只在你一念之间。”
旱魃双手向前虚抓,高立成和另一个道士立即全身冒火,惨叫着倒地乱滚,却无法扑灭火焰,那火就像是从身体里面冒出来的。旱魃叫嚣着:“我就是要杀人,谁能把我怎么样,你再用天雷来轰我啊,来啊!”
何至真开始掐诀念咒,旱魃一爪向他抓去,何至真前面的树木和落叶突然着起火来,但火焰距离他一米多远,不能靠近他。
旱魃大怒,大步向前走,并从嘴里喷出了一股长长的火焰卷向何至真。这火焰很淡,如火又如气,巨大的树身一触立即成为焦炭。何至真只能停止施法,双掌往外推,以真气阻止毒火前进,但是他根本挡不住,毒火缓慢却坚定地向前鼓荡。
事到如今,虽然我们的力量有限也只能拼一把了,我正要向前冲,不癫和尚突然大叫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就是我的使命!”说完大步向前,口念密宗咒语,手结不动明王印,平时很有喜感的脸意然也显得宝相庄严。
张灵凤紧接着说:“我也知道了,我加入队伍的原因就是为了今天!”说着右手掐了个紫薇诀,以左手托在胸前,肃然圣洁,有观音那种气度。
我惊讶莫名,这两个家伙干什么,难道他们有办法对付旱魃?对了,旱魃一出,不知要祸害多少人,自然有些神灵预知此事,所以暗中安排了棋子。不癫和尚和张灵凤貌似偶然加入我们的队伍,实际上是早有安排,年初我离家时张灵凤就说过要跟我出外游历,这足以证明她师父早有预谋,只是连张灵凤也不知道具体原因。
宇宙是运动的,一切都在变化,虽有轨迹可以预测,却也有可能出现变数。所以大能者也不敢泄漏天机,不敢提早干预,只能做下预备方案。如果旱魃肯听何至真的劝告,那就皆大欢喜,预备队员连自己也不知道身负的使命。现在旱魃失控,预备队员就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了。
不癫和尚并不算高大强壮的身体,此刻却像巨人一样伟岸,直接走进了旱魃喷出的毒火之中。奇迹出现了,能够瞬间融金化铁的毒火,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烧着,更夸张的是不癫和尚直接用双手抓住了旱魃的两条手臂,旱魃用力挣扎却挣不开,这个样子真的有些搞笑。
张灵凤只是稍一凝神,手向前一指,天崩地裂般炸响,一道粗大的紫色闪电从天而降,正中旱魃。说来话来,其实没过多少时间,天上还是厚厚的乌云,这闪电直接就从天空落下来了。
一道闪电刚消失,另一道闪电又来了,我发现张灵凤根本没做什么动作,闪电就像是安装了红外制导,自动往旱魃头上落,短短不到一分钟就有十几道闪电轰在旱魃身上。
突然一切安静下来了,旱魃已经被完全击碎消失了,不癫和尚身上却没有任何损伤。我跑过去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充耳不闻,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双眼一闭向后就倒。
我急忙扶住了他,探了一下鼻息,呼吸均匀稳定,应该没什么大碍,以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表现,做完该做的就昏倒了。我转头望向张灵凤,她略显疲惫,看起来还是那么朴素,有些拘谨和怯场,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神圣味道。
何至真、马宗伟、王诚钧、陆南天、枫羽云都一脸惊讶,大眼瞪小眼。这太不可思议了,连何至真这个“地仙级”的高手都不是旱魃的对手,引两三次天雷就累趴下。这两个乳嗅未干的少年,一个是疯疯癫癫的假和尚,一个是土得掉渣的小姑娘,难道比何至真更强,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旱魃给灭了?

第三十九章 留一手
何至真先是用防护罩隔绝瘴气,再呼风唤雨、引动天雷,消耗了大量修为,最后抵抗旱魃的毒火时间虽然短,消耗更加巨大,看样子已经到了油干灯尽的时候了。除了他只剩下马宗伟和王诚钧,其他道士都死了,我们这个队伍的主要战斗力已经失去。
烧焦后的大树还在冒烟,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尸体被旱魃喷出的毒火扫过成了焦炭,再被天雷一震已经荡然无存。面对这惨烈又悲壮的场面,我们都默默无语,还无法接受失去了那么多可亲又可敬的人。为什么纪宗常这样的好人这么快就死了,江相派、换日门那些坏事做尽的人反而活着?
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八大旁门中有一个赶尸门,活动区域就是在湘西一带,这次宰相约战于湘西,就是拉拢了赶尸门的传人,放出了可怕的铜僵来对付我们。
先是毒雾加毒虫两面夹攻,然后是几乎无敌的铜僵(旱魃),这是一个必杀的死局,可能老骗子已经得到了些风声,所以警告我不要同行。现在我们虽然挺过来了,高手却已经死伤殆尽,而宰相等人还没有露面……
我说:“我们要立即离开这里!”
陆南天道:“对,敌人肯定就在附近,我们要是不立即离开,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王诚钧抱着一条焦黑的断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纪宗常的,这时突然怒吼起来:“要是你们的师父死在这里,你们能不管吗?”
我们无话可答,刚才要不是道士们拼命挡住铜僵,我们早就死了,现在我们的朋友、同伴和恩人横尸在地,我们能就这样丢下跑了吗?
马宗伟说:“你们先走吧,我和诚钧留下来善后。”
我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段凝芷、张灵凤、陆南天也不会,就连一向颇为自私的枫羽云也没有说话,一脸伤感的样子。
王诚钧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还只是个孩子,突然之间失去了师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怎能不伤心?
何至真开口了:“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死得其所,虽死犹生。把他们抬到一起火化了,尽快离开吧。”
老祖宗发话了,其他人当然不能反对,这也是最快最好的办法。这里交通不便,我们不可能把尸体带回去,如果一个个挖坟立碑的话,一天时间也弄不完。而且有些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他们也算是一家人,放在一起烧化了在感情上也能接受。
除了何至真和昏迷的不癫和尚外,其他人都开始行动,把尸体和残肢集中到一起。何至真盘腿坐在地上,低声念着什么,开始我以为他是在念经超度之类,也没放在心后。突然我发现枫羽云静立不动,凝神倾听,脸上有惊喜之色,这才留意听何至真念的东西。
“……若非金液还丹诀,不必空自劳精神,有如迷者学采战,心心只向房中恋,手按尾闾吸气咽,夺人精血补吾身,产门唤作生身处,九浅一深行几遍,宁可求师安乐法,不可邪淫采精血……”
这似乎在说丹鼎门的采补功法是错误的,难道他是在指点枫羽云?
“树根已朽叶徒青,气海波翻死如箭,其他有若诸旁门,尚自可结安乐缘,有如服气为中黄,有如守顶为混元,有如运气为先天,有如咽液为灵泉。或者脾边认一穴,执定谓之呼吸根;或者口鼻为玄牝,纳清吐浊为返还,口为华池舌为龙,唤作神水流潺潺,此皆旁门安乐法……”
我有些明白了,他是在指点我们练功的心法。旁门中人大多是工匠、艺人出身,没有正宗的修仙方法,只能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来练功,如通灵、采补、开顶、养鬼、炼尸、与灵兽同修等等。这些方法并非正道,所以被称为旁门左道,更有心性不正之人因此走入邪途,害人又害己。全真教为玄门正宗,内丹功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何至真又是现今全真教资格最老的人,他随便指点几句我们也受用无穷。我急忙用心记忆,管他理解不理解,记住了再说。
其他人也都停止了行动,或皱眉,或欣喜,或恍然大悟之状,都在听何至真念那似经非经,似诗非诗的话。
“……无为之中无不为,尽于无相生实相,不假作想并行持,别有些儿奇又奇。心肾原来非坎离,肝心脾肺肾肠胆,只是空屋旧藩篱;涕唾津精气血液,只可接助为阶梯;精神魂魄心意气,观之似是而实非……聚则成形散则气,天上人间总一般,缚住青山万顷云,捞取碧潭一轮月,却把太虚为炉鼎,活捉乌兔为药材……山河大地发猛火,于中万象生云雷……”
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越来越低,所有人都听得入神了,都没去想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传经授道,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断续。直到完全没有声音了,我们才醒悟过来,急忙跑过去看。
何至真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带淡然微笑,已经没有活人气息,身体都冷了。
王诚钧立即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虽然他认识何至真还不到两天,但无疑何至真已经是他的偶像。突然之间,最亲近的师父和最尊敬的偶像都死了,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哭,眼圈都红了,还有人假装擦眼晴把快要流出来的泪水拭去。一个人是否值得尊敬,不在于他活了多久,有多厉害,而在于他做了什么。回味一下何至真的话,不难看出他早已知道这一次湘西之行是有去无回的,他知道自己会死,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想要为世间除掉一害。遇到危险后,他绝对有能力单独逃走,但是他没有,而是用尽他所有能力保护我们,直到临终剩下最后一口气还不忘指点我们,这种精神有谁能不感动?
不癫和尚醒了,也是一脸戚然,低声诵经,祥和梵唱声似乎让我们心里的悲痛缓解了一些。
“我们继续吧。”我对众人说,马宗伟是个深默寡言的人,不适合指挥我们的团队,群龙无首,看样子接下来要由我拿主意了。
喵太突然大叫一声,凶狠地盯着树林里面,做出战斗姿态。我心里一咯噔,肯定是敌人靠近了。
“快跑!”我低喝一声,对众人挥手示意往另一个方向跑,拉着凝芷先跑,现在我要起领头羊作用。
“我不走……”王诚钧不肯走,但刚一开口,马宗伟已经从后面抄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逝者已矣,还活着的人更要珍重自己,才能对得起逝者做出的贡献。马宗伟是个实在的人,更能明白这个道理,直接用行动来说话。
我们跑出不过二三十米,就看到了前面有好几个敌人出现,成扇形向我们包抄过来。其中一个正是在深圳的废弃厂房交手过的陶然,此人身手高绝,我们这些人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远远看到他,我就知道这个方向不可能突围了,立即转向,连连挥手叫同伴们回头。
陶然等人也发现我们了,小跑着追了上来。我们往另一个方向没跑出多远,遇到了另一队敌人,好几个手里拿着猎枪。此路也不通,我们只能再后退。
我们没有地方逃了,三面都有敌人,没有敌人的一面是悬崖,结果我们退回到了原先战斗的地方。罢了,既然逃不了,死也要死在一起,做鬼也要组团,黄泉路上不寂寞。
出现的敌人已经有二十多个,后面还有人出现,这些人中我认出了陆不同、陶然、贾曲,以及几个曾经交过手的换日门高手,看样子江相派和换日门的主要人物都到了。
持枪的有七八个人,枪口对准了我们,手指已经搭在扳机上,不需要别人动手,只要这些人手指头一动我们就要差不多全完了。
到了这个地步,怕也没有用,我豁出去了,走到了最前面,大声道:“哪个是宰相,出来说话。”
陆不同恶狠狠地盯着我:“对付你们还用不着宰相亲自出手,除了那个美女全杀了!”
“等等!”陆南天大叫一声,“我们已经没有机会逃走了,死也要让我们死得明白吧,谁是宰相,谁是大c,难道你们现在还不敢露面么?”
陆不同道:“这个条子最可恨,先杀了他!”
“呯!”
陆南天捂着心脏部位退了几步,一脸痛苦之状,接着单膝跪地,身体向前倾,左手撑着地,捂着胸口的右手指缝间有鲜血滴下。
陶然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手枪,举起枪口轻轻吹了一下:“我就是换日门掌门人,英文名e,人称大c哥。我太年轻了不像老大是不是?那是因为我已经练成了换日神功,随时可以换身体,变成女人也不……”
陆南天按在胸口的手突然伸到衣服里面,奇快无比地掏出一把小手枪向大c连续开枪,我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枪声就响起了。
“呯!呯!呯!”
连续三声枪响,大c仰身倒下,一脸的震惊和不信。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陆南天还有这一招,他带了手枪,刚才居然没有用来射铜僵,换了是别人早就用了。他隐忍不发,果然等到了敌人首脑出现的机会,一举击杀。
就在这时,一阵强劲的气浪冲向敌人,持枪的人都无法睁眼,情不自禁用手挡眼并后退。早已断气的何至真有如一只大鸟飞掠过来,快如闪电般戳倒了好几个持枪的人。

第四十章 生离死别
何至真不是死了吗,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愣了那么半秒钟我就反应过来了,他刚才一定是假死,试问他没死,宰相等人怎敢露面?现在果然把最后的敌人引出来了,正好一举击杀。
我精神大振,立即向距离自己最近的持枪的敌人冲去,马宗伟、王诚钧、陆南天也先后扑向敌人。绝大多数拿枪的人武功都不高,此时被强劲气浪袭击还没缓过神来,更是不堪一击,几乎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放倒,不死即昏。
同一时间,陶然、陆不同等五六个人都向何至真扑去。这些人都是修为深厚,武艺高强的敌方精英,仅一个陶然就曾经力敌纪宗常、马宗伟加上神力附体的我和不癫和尚,实力之强可想而知。但此刻他们都是被何至真一掌打飞,或撞在树上,或远远飞出摔在地上,口喷鲜血,筋断骨折,惊叫声夹杂着惨叫声。
有几个敌人见势不秒,转身逃跑,我迅速抄起一把猎枪扣动了扳机,一个敌人应声倒地。紧接着一声枪响,陆南天也开枪了,敌人中枪但继续往前跑,冲进树林看不到了。
“啪”的一声震响,何至真凌空翻身,落回了他原来坐的地方,依旧盘腿不动,闭着眼睛,刚才他站的地方则站着另一个人。
我大吃一惊,什么人能一招就把何至真打飞?看向他的脸时,我不由得心里一突,这人脸上戴了一张京剧脸谱面具,把整张脸都完全遮住了。虽然这个面具与我那次在梦中见到的宰相面具不同,但是那种感觉却非常相似。在梦里我只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说不上面具人哪里眼熟,现在真正面对他,熟悉的感觉变得清晰,我绝对见过这个人!
我本能地举枪想要开火,眼前一晃他已经到了我面前,猎枪剧震脱手,我身不由己向后踉跄跌倒。凝芷惊呼一声,急忙跑过来扶住了我,实际上我只是像触电了一下,那一瞬间全身无法自控向后摔,摔了一跤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这时马宗伟向那人扑去,却被那人抓住手臂,“咯”的一声拧断,再一拳打飞,重重撞在一棵大树上,落地已经不会动了。
陆南天举枪扣动了扳枪,但枪响时面具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紧接着他和王诚钧都滚跌出好远。只是一眨眼之间,形势又逆转过来,面具人身手高绝,敌方一些受伤不太重的人爬了起来,重新拿起了枪,而我们这边非死既伤,还能站着的只剩下我、段凝芷、张灵凤、不癫和尚,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
我很震惊,面具人显然就是宰相,实力之强令人惊怖,心机之深更是无与伦比。如果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出现,何至真就会对他发出雷霆一击,陆南天也会以他为目标开枪,此刻他址有**已经死了。但是他胜券在握了居然还不现身,直到何至真耗尽了真气,陆南天的杀手锏也用完了才出来。
更让我惊惧不安的是,我的梦已经应验了,那么梦里的情况会不会出现?自从那次噩梦之后,我就对他有一种无法摆脱的恐惧,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能与他对抗,但是我又必须面对他。
宰相扫视全场一眼,向何至真拱手鞠躬:“道长修为深厚,德高望重,实为当今道教泰山北斗,在下江湖末学,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道长鹤颜,何幸如之。”
何至真一动不动,看上去没有一点活人的样子。宰相向前走了三步,距离何至真约五米,摇头叹息:“唉,原来道长早已驾鹤仙去了,一点元神不灭,居然还重创了我众多朋友,晚辈真心佩服。本来今天该尽屠全真门下,看在你如此护犊的分上,我就饶了这几个小孩吧。”
何至真早就死了?
王诚钧硬撑着跳了起来,怒吼着冲向宰相:“用不着你假慈悲,你把我也杀了吧!”
宰相看都没看他一眼,随随便便一脚踢在他腹部,王诚钧向后抛飞并趴在地上,倒是像在给宰相行跪拜礼。
陶然道:“不能饶了这些人,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宰相立即转头望向他:“你没听到我说的话?”
陶然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几个浑小子把我们害惨了,特别是那个条子,我要叫他生不如死!”
宰相道:“他为公家办事,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严格来说他是一个好警察。好人可不能杀光了,要不然谁来主持正义呢?没有人主持正义,这个社会怎么能稳定?各门各派都已经凋零,需要传承下去,就需要一些有潜力的年轻人,你把接班人都杀光了,以后还有门派和江湖吗?”
陶然愣在那里,显然还没有明白不能竭泽而渔的道理。江相派也好、换日门也好,首先他们是人,需要繁荣稳定的社会和安逸的生活,富人越多他们越能如鱼得水。把社会完全弄乱了,民不聊生,衣食不保,他们还能骗谁去?而且激怒了高层,以国家的力量来剿灭他们,他们就是再强大也不能与之对抗。
并非邪道的人都希望越乱越好,不是所有反面人物都要整出世界末日,他们也需要维持一个大环境。这样的道理,小流氓、小混混是想不到的,只有宰相这样的人才能想到,我望向陆南天,他也是一脸震惊之色,此人果然有宰相之才!
陆不同道:“不是说好除了段凝芷都杀了吗?”
宰相有些生气:“现在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陆不同不敢说话了。我越看越觉得宰相眼熟,不仅人眼熟,声音更熟悉。为什么他们约定了不杀凝芷?那么为什么陆不同之前又想暗杀凝芷?
突然之间,各种疑点和线索都在我脑海中贯穿起来,前因后果瞬间理清了,宰相就是段静轩!
事实上很早我就怀疑段静轩了,首先他与颜秀秀和容妙妙曾经有过三角恋,颜秀秀和容妙妙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如果段静轩没有点能力,只凭外貌是不可能打动她们的,所以他不是普通人;第二,他到了秀姑的家,确认了我和凝芷的关系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受到江相派的袭击,一个多月时间都没有人来骚扰我们。但是我们与全真教和警方联手之后,段静轩就逼我和凝芷回去,那时我就在怀疑了。实际上那时他就已经给了我选择,要么选择凝芷,与他站在一边,要么冒着失去凝芷和所有亲人的危险跟他作对,我的噩梦就是这件事在潜意识中作怪。
第三,段静轩曾经三次要求我们去香港,都是我们处于重要抉择之时,这也太巧了。特别是第三次,正好是我们要来湘西的前一天,非常明显是要阻止我们去湘西。
我之所以排除了对他的怀疑,第一是基于我对秀姑的信任,但秀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最有可能被他骗了,女人只要动了感情就会变得盲目。段静轩把女儿送到她门下,可能就是为了偷学青蚨门绝技,说不定秀姑受重伤都是他导演的,目的是为了让秀姑把重要法术传给段凝芷;第二是我对梦境的错误理解,我以为在梦里宰相杀了我妈和凝芷,那么宰相就不可能是段静轩,但实际上我只看到刀落下,并没有看到凝芷被砍了头;第三,如果段静轩是宰相,就不可能派陆不同来杀凝芷,但我忽略了一点,柳灵儿曾经说过,陆不同与宰相关系并不是太好,所以陆不同是擅自行动的,原因是怕凝芷会泄漏他们的情况,或者是要挑起我们与宰相更大的冲突,宰相死了他就能上位……
我情不自禁望向凝芷,她正皱着眉头望着宰相,既有些惊讶也有些疑惑,她这样的表情更证明了眼前的人就是段静轩,不必再找其他证据了。
我又惊又怒又恨,心情激荡,指着宰相:“你,你是段……”
宰相眼中闪现可怕的凌利光芒,飞身跃起一掌向我打来,不知是被他眼光所摄,还是被他掌力所笼罩,我想要躲避却力不从心,竟然无法动弹。
“不要……”站在我旁边的段凝芷失声惊叫,并用肩头撞我,把我向侧面撞倒了。但是她却到了我的位置,宰相那一掌快如闪电势如雷霆,志在必杀,电花石火之际哪里还能收得住?
“呯”的一声闷响,凝芷胸口中掌,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飘飞,重重撞在石壁上。
“凝芷!”我惊叫一声向前跑,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你为什么这么傻啊,上一次推开我中了蛊毒,差一点点就把命丢了,吃了无数苦头,现在又做这样的事。
段静轩也惊叫一声,比我更快冲到了前面,接住了掉下来的凝芷。她嘴里不停地往外呕血,全身像是没了骨头,头和手无力的往下垂。段静轩一只手抱住她,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用发颤的声音叫道:“凝芷,凝芷,别怕,我一定能治好你的,会好起来的……”
我心如刀割,想要托住她的手,段静轩猛地瞪向了我,两眼发红,杀机如潮,那种愤怒和仇恨简直要把我烧成灰烬。
凝芷勉力睁开眼睛,艰难地说:“不,不要……杀他。”
“好,好,我答应你,你们想要怎么样都行,我真的不会再干涉你们了。你一定要撑住,你不能死,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段静轩完全慌乱了,有些语无伦次,扯掉了面具,已经满脸是泪。
段凝芷眼睛望向我,却已经不能聚集,头无力地一歪,不动了。
天际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天完全黑了
(第五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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