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一至三十三章

来源: 闲舞霓裳 2015-04-10 16:22:33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338437 bytes)
回答: 三十七至四十章(第五卷完)闲舞霓裳2015-04-10 16:20:50
第一章 第二次复活
“不——”
我发出嘶心裂肺的吼声,不相信凝芷就这样死了,从另一边抱住了凝芷,想要把凝芷从段静轩怀里抢过来。
“放手!”段静轩红了眼,原本儒雅俊朗的脸变得狰狞可怖,“你这个混蛋,蠢货,是你害死了我女儿,我叫你们不要来了,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我不怕他了,再也不用怕他了,凝芷要是真的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让他也一掌打死了好!我也冲他怒吼:“你给我放手,你这个死骗子,骗全天下人还不够,连自己女儿也骗!你不配做她父亲,你猪狗不如……”
“啪”的一声,段静轩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把我打得后退了两三步。紧接着他一脚又踢中了我,踢得我身不由己向后抛起,落地还是不停打滚。头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面,整个世界都在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死就死吧,死了还能跟凝芷在一起,我心里反而坦然。我好像听到了喵太的怒吼声和惨叫声,就像是千里之外传来,然后一切都被黑暗吞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神智,睁开眼睛看到了两支火把,几个人围在我面前,我一张脸一张脸看过去,陆南天、不癫和尚、张灵凤、枫羽云都在,王诚钧坐在较远处几具尸体为发呆,唯独没有看到凝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
“凝芷没有死是不是?”我挺身坐起急忙问他们,希望出现了什么奇迹,张灵凤和不癫和尚都多次创造了奇迹,这一次应该也能出现奇迹吧?
没有人回答我,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宛惜、痛苦和沉重,低下了头或垂下了眼光不敢看我。他们的表情已经回答我了,但我还是不愿相信,抓住了不癫和尚的手:“和尚,你能救她是不是?你是活佛转世,无所不能,一定能救她!”
不癫和尚摇头:“我不能骗你,我前世只是一个高僧,不是活佛,就算是活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除掉了旱魃,我前世之缘已了,没有特殊能力了,今世要从现在开始修持。”
我以乞求的眼神望向张灵凤:“灵凤,你师父一定有办法吧?”
张灵凤抹了一把眼睛:“这事我已经求过师父了,她说这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别人不能插手。”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没希望了,还是说需要我自己去努力?段静轩那么厉害,手眼通天无所不能,一定有办法救凝芷的,我一定还能再见到凝芷。想到这里我精神振作了一些,再问张灵凤:“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张灵凤有些为难:“我师父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没有说别的,如果能救不需要你开口她就救了。你也知道的,有的事情即使是神仙也不知道,不能干预。”
这个我明白,张灵凤以前就给我解释过了,这样看来又像是没有希望了,我感觉心往下沉,身上冰冷,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昏迷多久了,他们往哪一边走了?”
陆南天道:“你昏迷一个多小时了,不太可能追上他们,而且段静轩正在盛怒之中,你现在追上去只会闹得更僵。只要段凝芷还有救治的可能,他都会竭尽全力,所以……你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去找他吧。”
这话好像也有些道理,我这时完全乱了分寸,患得患失,精神恍惚,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主意。我看到陆南天胸前有血迹,衣服上也有一个洞,正是在心脏部位,不由得露出惊讶表情。他被大c近距离射中了心脏,怎么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陆南天苦笑了一下,掀起外面的衬衣给我看,里面穿了一件比正常布料稍厚的白色背心,但远远没有防弹衣那么厚,而且贴身合体,跟穿牛仔服差不多。他说:“这是用最新的剪切增稠液体技术加工成的防刺服,不算是防弹衣,但具有很好的防刺和防弹效果,子弹打进去不深。”
我点了点头,陆南天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你已经怀疑段静轩是宰相了,是我调查得不够深入,否则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这事我有责任。”
我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我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转头四顾,发现喵太躺在我身边一动不动,已经死了。
陆南天道:“你被打倒后,喵太攻击段静轩,被段静轩打了一掌……”
我抱起喵太,它身上是冰冷的,但并没有僵硬,上一次它中枪之后也是这样,虽然死了但身体是柔软的,那么这一次应该也能复活吧?我抱着喵太再也不肯放开,今天我失去的已经太多了,不能再失去它了。
我的头上撞出了一个包,还有一点儿头晕,脸上和胸口也有些痛,但远远不及心里的痛,这点伤算不了什么。其他人见我没什么事,继续去处理道士们的遗体了,连马宗伟也死了,全真教来的人中只剩下王诚钧,王诚钧受到的打击也非常大。
我没看到何至真的遗体,觉得有些奇怪,悄悄问不颠和尚,不癫和尚说我昏迷的时候,王诚钧想要检查一下何至真是不是还活着,结果轻轻一碰,何至真就碎了,变成粉末被风吹走了。
我很惊讶:“变成了粉末?”
不癫和尚肃然点头:“我猜可能之前与旱魃相斗时,他的肉身就被旱魃的尸火烧化了,但是他的元神还在,凭着修为保持着身体没有散掉,就是为了保护我们一次。但愿他已飞升仙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心里的悲痛又增加了几分,同时也肃然起敬,无论修为、心性、智慧,何至真都是一个值得钦佩的、该永远铭记的人。上天何其不公,好人一个个死去,作恶多端的人却还活着,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曾经很迷惘,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何在,直到我们与全真教和警方联手,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但现在这一切又崩溃了,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卑微的人,没有绝世的武功和法术,也没超人一等的机智和谋略,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凭什么当英雄和正义使者?
第二天天亮后,我们才怀着悲痛又沉重的心情往回走,走在路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早一点知道了段静轩就是宰相,我会怎么选择?是选择继续跟他作对,还是为了凝芷选择投靠他?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顿时来了精神。青蚨门有一个助尸还魂法,上一次疑芷被容妙妙打死了,秀姑很快就把凝芷救活,那么现在秀姑也能救活凝芷。虽然这个法术对施法者有巨大损伤,但我相信秀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的。
段静轩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此时他肯定已经带着凝芷去找秀姑了,我只要直接去找秀姑就行。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我们的“团队”解散了,陆南天还要去当他的警察,不癫和尚准备去当真的和尚,王诚钧要回师门报告发生的一切,只有张灵凤还是跟我一起走。
我想要跟秀姑聊聊,但是手机一直打不通,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我记得上一次是过了十二个小时喵太才复活,但这一次过了足足十二个小时它还是没有动静。唯一让我安慰的是它的尸体还是柔软的,没有任何僵硬和腐化的迹象,所以我坚信它能活过来。
秀姑隐居在太湖边,我恨不得一步就到达太湖,但是带着喵太的尸体我上不了飞机和火车,我又不可能丢下喵太,只能先乘长途汽车。
差不多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我还在汽车上时,感觉到背包里面动了,我惊喜交集,急忙拉开拉链,喵太立即把头伸了出来,有些困惑地望着我。
我摸着它的头,用意念问它:“你还好吗?”
喵太回答:“不好,有人请我吃大餐,我还没吃完就醒了。”
这一次它告诉我的意思比以前更清晰,传达的意思也更复杂,似乎喵太复活一次,能力会提高一些,这么说它被人打死反而是好事了?
“谁请你吃大餐呢?”我好奇地问它。
喵太回答:“可能是做梦吧,我现在好饿。”
我知道它复活之后身体很虚,急需进补,只好在中途有城镇的地方下车给它弄好吃的,鸡血拌朱砂当然也少不了。
我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喵太都能复活,凝芷也一定能复活吧?为了喵太,我不得不放慢前进的速度,但心里终究放不下凝芷,再三犹豫之后,我鼓起勇气拨出了段静轩的手机号码。无论他怎么骂我、怪我、恨我,我也要知道凝芷的消息,尽管我痛恨他,但如果救疑芷需要我跟他合作,我还是愿意的。
但是我又一次失望了,对方号码已经不在使用中,再拨秀姑的手机号码,还是在关机状态。我开始感觉有些不妙了,为什么秀姑的手机会连续几天都关机?
出山后的第五天早上,我才找到秀姑隐居的那个小村子。走到门口,我的脚有些打颤,我希望敲开门,凝芷就站在面前对着我笑,但是我更怕得到的是坏消息,断了最后的希望。

第二章 千里追寻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农家小屋,屋子的主人是纪宗常的亲戚,知道秀姑住在这儿的仅有我和凝芷、纪宗常、马宗伟。
我鼓起勇气上前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有个中年妇女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我:“你找谁?”
“我找秀姑,我叫许承业。”
“她早就走了。”
我愣了一下,急忙问:“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走的?”
中年妇女道:“走了四五天了,有人开车来接她,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四五天?早不走晚不走,刚好是出事之后才走,纪宗常和马宗伟已经死了,凝芷不能说话了,除了我还有谁知道秀姑住在这里?对了,秀姑并不知道段静轩就是宰相,以他们的交情,只怕早已告诉段静轩她住在这儿。段静轩一到山外有信号的地方,就打电话叫人把秀姑“接”走了,难怪秀姑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我再问中年妇女:“她走之前是否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很焦急就跟别人走了?”
“对对,她走之前是很着急,说是哪个徒弟受伤了。”
我又惊又喜,一定是段静轩接走了秀姑,这么说凝芷还是有希望复活的,但是段静轩带走了秀姑,两人的手机都打不通了,我到哪里去找他们?
这事还需要陆南天帮忙,我对中年妇女点点头表示感谢,转身就掏出手机拔陆南天的号码。陆南天很快接听了:“承业你好,段凝芷的情况怎么样?”
“我还不知道,我刚刚才到秀姑隐居的地方,但是秀姑在我们下山时就被段静轩接走了,他们的手机都打不通,我想请你帮忙找一下。”
陆南天沉默了一会儿:“我可能帮不上忙了,实际上回到城里我立即就开始追查段静轩,但是他已公开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他,他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已经转移给别人或捐给慈善机构……他早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都委托给律师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线索,就像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我有些震惊,段静轩做事真是滴水不漏,早已做好了所有可能性的准备,如果找不到他,我怎能找到凝芷?
陆南天道:“我前两天就想打电话给你了,怕你心情不好,不方便提这事……”
我苦笑:“你觉得我会跟他走到一起去?”
陆南天也苦笑:“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找到他,我觉得他不会就这样退隐,只是一种化明为暗的手段而己。而且大c可能没有死,我越想越觉得可疑,那天被我击杀的人不太可能是大c。”
“有消息你就通知我。”我现在真没心思管什么大c、**,说了一句就挂断了。
秀姑已经走了这么久,早该与段静轩见面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凝芷现在已经清醒了。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出了她的手机号码,彩铃音乐声一直在响,但没有人接听,我拨了四五次都是没有人接听。
也许凝芷是被段静轩限制了自由,不让接电话吧?但段静轩也说过不会再干涉我和凝芷,不论她怎么样都可以,那么凝芷应该接我的电话。凝芷如果没事了,也应该主动打电话给我才对……
我心乱如麻,胡思乱想,一时竟痴了,不知该何去何从。耳边突然传来张灵凤的声音:“我们要去哪里找她?”
对,只要找到凝芷,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不论结果怎样我都要找到她!
我眼光落到了旁边喵太身上,俯身把喵太抱了起来,用意念问它:“你能找到凝芷吗?”
喵太很快回应我:“不能,我到不了那地方。”
我有些惊讶:“什么地方?”
“那地方像做梦一样,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我心里直打鼓,像做梦一样那就不是在人间,难道……
喵太告诉我:“那是一个像中转站的地方,不是在阳间,也不是在阴间,就像做梦一样,我也看不清楚,不知道在哪里。”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么说凝芷现在还没有活过来,但也没有死,处于生死临界点,还是可以争取的,这样我就更要快点找到她,尽一切努力救她。秀姑应该是与凝芷在一起,找到秀姑也就能找到凝芷,我问喵太:“你能找到秀姑吗?”
喵太立即肯定回复能,并且在我脑海中展现出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小镇模样,其中一栋老式住宅里,秀姑盘腿坐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脸色很难看。这些场影就像幻影一样一闪而过,我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位置,它现在虽然可以跟我比较顺利交谈,但它还是一只猫,有些想法我是不能读懂的。
我和张灵凤按着喵太指点的方向上路了,因为喵太只能指点方向,不能告诉我目的地,所以我们要不停地换车。更糟糕的是我身上的钱花光了,这段时间都是陶良松出钱作为我们团队的经费,私下的花费都是凝芷掏钱,我银行里早就空了,我以为钱不是问题,现在变成大问题了。
最近交往的人中,陆南天、王诚钧、不癫和尚等都不是有钱的人,我不想求人,也不知道谁能靠得住,但我又必须尽快赶路。正在焦头烂额之时,我看到有一个人把摩托车停在路边,电门锁匙也没拔就走到旁边的食杂店里买烟。我顿时来了主意,拉着张灵凤快步走到摩托车前,自己先跨了上去:“快上来!”
“这,这不是别人的车吗?”张灵凤惊讶地说。
“借用一下回头再还给他,快上来!”
张灵凤本来就是没什么主见的人,被我一叫只能手忙脚乱上车,喵太也立即跳上车头,钩着车把手,屁股坐在油箱上面。
车主人买完烟出来,抬头发现不对,急忙大叫:“你们干什么?那是我的车!”
我没有回答他,只留下了一屁股黑烟。我什么都不在乎了,现在谁要是敢惹我,我连杀人的事也能做得出来,更何况是“借”用一下摩托车。
一路走走停停,我做了不少坏事,包括从别人汽车油箱里抽油,顺手拿走早点摊上的馒头和油条,拿了几瓶矿泉水没给钱,偷摘了别人田里的西瓜,没有理会巡警的拦截冲过关卡……真他妈要是有因果报应,那一定是他们前世欠我的,或者我来世加倍还给他们,反正加倍了也没多少钱。至于警察叔叔,应该不会为了几瓶矿泉水或油条跨省大追捕吧?
困了就在路边的涵洞里靠一靠,饿了就或偷或抢拿点东西吃,我因为痛苦已经变得麻木,什么都无所谓。张灵凤从小吃苦惯了,也能随遇而安,这是一次真正的没日没夜餐风饮露的千里追踪。
我都忘了在路上走了几天,可能是五天,也可能是六天,我以为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但是一直遥遥无期。
从路边的标示牌来看,我们到了湖南省岳阳县所属的地区,我和张灵凤都疲惫之极,多天没洗澡身上都发臭了。正当我准备找一个地方休养补给一下时,喵太指示着我拐进了小路,它有些兴奋,我们距离秀姑很近了。
我急于见到凝芷,打起精神继续前进,沿着小路行驶了几十公里,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镇,依稀就是喵太展示给我看过的地方。
这个小镇的古建筑保存得很好,路边不时可以看到高大的牌楼和石碑,有的地方地面铺的还是巨大平整的石板,显得古朴、宁静,充满古代文化气息。
我虽然急躁和焦虑,但并没有失去理智,如果段静轩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有很多江相派的高手保护他,我要是直接冲进去,极有可能被拦住,没有机会见到凝芷和秀姑了。所以我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抱着喵太带着张灵凤往小巷子里走。
这时是中午十二点多,大多数人已经在吃饭了,小巷子里人更少。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颇为宽大的院子前,青砖黑瓦,古旧却整洁,院子里面种了石榴、芭蕉,绿树影映间可以看到精美的木制走廊和阳台,有一种很清幽宁静的意境。
我示意喵太先进去,轻轻一抛,喵太跃上了墙头,再跳进了院子。不到两分钏它就出来了,告诉我里面只有四个人在吃饭,包括秀姑二男二女。
只有四个人?看样子段静轩没在这里,否则人不会这么少,以喵太有仇必报的性子也不会这么安静了。秀姑不会武功,修为又基本废了,段静轩应该不会留下高手看守他,所以我直接过去敲门。
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一边大门打开了半尺来宽,有一个穿着背心的健壮年轻人往外看,上下看了我一眼之后,露出紧张的表情,想要把门关上。
我怎能让他再把门关上?肩头用力一撞,里面的人顶不住,门开得更宽了一些,喵太迅速从门缝间钻了进去,咬住了他的脚,里面立即传来惊叫声。我再次用力撞门,里面的人分心打喵太,哪里还有力气顶门?“呯”的一声,不仅半边大门被我撞开,连里面的人也被我撞倒了。
我毫不客气给他肚子上重重一脚,另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根木棍冲出来了。我一看他拿木棍的姿势就知道不是高手,冷静地避开他的攻击,旋身一脚踢中了他的下巴,趁他向后倒时,在他腹部狠狠干了一拳,打得他蜷缩在地爬不起来。
这两个人对我根本没有威胁,我冲进屋里,只见两个人坐在客厅桌子边,一个是秀姑,另一个三四十岁,脸上有惊惧之色,看样子是保姆。

第三章 情殇
秀姑看见我,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急忙站了起来:“承业你怎么来了?”
我就像是一个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孩子终于见到家长,差点鼻子发酸哭了起来。在我心里她才是凝芷的母亲,她最理解我和凝芷之间的感情,只她知道失去凝芷对我的打击有多大。她的知识、智慧、远见一向是我最敬佩的,此刻我孤独、迷惘、痛苦,就像溺水的人需要她拉一把。
“凝芷呢?”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三个字。
秀姑的表情立即变得痛苦和沉重:“她……她爸带她去别的地方求治了。”
从秀姑的表情,我知道肯定不乐观,我不敢再问,但又必须问:“她还有救吗?”
秀姑没有回答,两个被我打倒的年轻人已经怒气冲冲跑过来了,我转头盯了他们一眼,此刻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居然吓得他们停步,接着转身跑了。那个像是保姆的妇女也赶紧溜了。
“你要理智地对待这件事。”秀姑说。
我的心直往下沉:“不能像上次一样回魂吗?”
秀姑摇头:“不一样的,上次她是魂魄被强制分离,身体没有受到损伤;这一次她的身体受到了致命伤害,即使把魂魄召回来也活不了。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只有阳寿未尽之人才能使用助尸还魂法,这已经是逆天而行了,所以对同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她已经用过一次了。”
我就像是在垂死挣扎一样:“那么一定还有其他法术可以救她吧?”
秀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真没想到,静轩竟然就是江相派的宰相,他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骗了全天下人,连自己女儿也骗了,最后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女儿,这不是报应么?”
曾经的恋人和最好的朋友居然是个大魔头,我知道她也很痛苦,但我需要明确的答案,我又问:“一定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吧?”
秀姑深深地望着我:“你要面对现实,她已经死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无论是从医学角度还是从玄学角度来看,她都已经死了。就我的知识和理解能力来说,她是不可能救活的了。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感觉心碎了,整个人也碎了。其实她被段静轩打中后我就知道了,哪个没有练内功的人中了那样一掌能不死?只是我不愿意相信,找种种借口和理由来骗自己,给自己一个希望,现在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又兴起了一点希望:“不,她还有救的,她的魂魄没有在阴间,也没有在阳间,在一个像是中转站的地方,那么就还有拉回来的希望。”
秀姑露出些惊讶的表情:“你怎么知道?”
“喵太可以感应到。”
秀姑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静轩逼我也没有用,所以带了她去找妙妙,可能是妙妙使用什么方法暂时安置她的魂魄。但妙妙也未必能让她回魂,她的身体生机已绝,除非他们能找到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丹。”
我急忙问:“哪里可以找到这种仙丹?”
秀姑摇头:“传说只归传说,纵然在仙界有,也不会出现在人间,这是破坏平衡和秩序的东西。我像你一样希望救她,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也会拼了老命救她,但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那么你师妹呢?”
秀姑皱紧了眉头:“阳本主生,阴本主死,论救人的本事她不如我,论招魂役鬼的能力我不如她,纵然她能强留凝芷的魂魄……唉,她不可能逆转生死的,纵然强留凝芷的魂魄也不可能让她复活。须知生与死的界限,也是道的法则,即使真的有人能逆转生死,也必定造成可怕的后果,生不如死。”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话,但是我知道秀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绝望中挣扎:“难道凝芷只该活到二十多岁?”
秀姑长叹一声:“你还记得你们俩刚来找我时,我极力反对你们交往吗?”
“记得。”
“凝芷八字特殊,体质也特殊,今年本来有一大劫,可以说是生死关,但命理方面不是绝对的,处置得当有可能逃过这一劫。静轩也懂一些命理,所以让她长期跟我,一方面避免父女相克,另一方面她终身不嫁,当青蚨门的掌门人,与当尼姑和道姑的效果是差不多的,应该可以逃过这一劫。但是你出现了,你们的真爱感动了我,我不忍心拆散你们,这是我的错……”
我心中剧震,这么说凝芷是被我害死的了?那时秀姑确实一再赶我走,极力反对我跟凝芷在一起,还说我们命理相克,她要是克不死我,我就会克死她。现在果然是这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根本不会死,如果没有我她根本不会与段静轩为敌,如果我听她的话没有去辰州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一切的一切,完全都是我的错!
秀姑说:“我虽然懂一些命理,看出你们八字冲突,却算不出具体事件。你为了她命都不要,情比金坚,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伤害她,会尽可能保护她,人定胜天,也许能改变,谁想到是她父亲打死了她。也许这不是你的错,是静轩做了太多坏事该有此报……”
懊恼和悔恨像千万根钢针刺进了我的心,恼海中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声音: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秀姑在说:“人有三爱,物爱、情爱、仁爱。物爱者常被珠宝玉器、金钱权力、个人荣誉所左右;情爱者,善于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为情所困,不惜生死相随;仁爱者,爱天下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此为大爱。希望你常怀仁爱之心,一念向善必有回响,自然而然能得到真爱。”
我听到了她的话,但却像过耳的轻风,我现在只想一死换回凝芷的命,是我害死了她!
外面有一伙人冲了进来,手持刀棍之类,气势汹汹。张灵凤吓得躲到了我后面,喵太则挡在我面有发威作势。
我能看到听到,但一切就像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哀莫过于心死,我的心已经死了,任何事都无所谓了,木然向着持刀的人迎去:“来吧,杀了我,求你们杀了我!”
秀姑和张灵凤大惊失色,急忙一人一边拉住我的手臂,那群本来杀气腾腾的人都愣住了,互相望来望去,不知道这是神马情况。
门外突然有人叫道:“不好,警察来了,好多警察!”
众打手立即转身狂奔出门,比来时还要快得多。秀姑有些生气:“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没有听进去吗?”
“……”
“人各有命,这就是她的命,并不是你的错。爱情本来就是不能长久的,只要曾经两心如一,瞬间就是永恒。有的人活了一百岁,却不知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回首往事空留余恨;有的人英年早逝,但是轰轰烈烈爱过,死了也没有遗憾。我相信再给凝芷一次机会,她还会选择跟你在一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是一样的,所以你完全不必自责,你们的选择对你们来说是正确的。”
这个道理我懂,但是我心里的痛苦和空虚却不能因此而减轻,我无法想像以后没有她的日子怎么过。我们曾经有过无数美好的憧憬,我曾经发誓要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我还能再做什么?
秀姑道:“我最了解凝芷,她一定不希望你这么痛苦和自暴自弃,她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你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你的成功也是她的成功。”
张灵凤也开口了:“你不能死,万一你死了,她被救活了,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知道这只是安慰我的话,我心里狂乱,甩开她们的手向大门外冲去。好几个警察向这边跑过来,其中有一个是陆南天,他拦住我问我什么,我根本没听见,狠狠推开他继续跑。我不知道陆南天怎么会在这里,想要干什么,反正都与我无关了,难道真的要叫我去爱世人,去当英雄打击邪恶?连自己的爱人都保不住,又怎能爱世人?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想骂,却不知该骂谁。骂老天爷捉弄人?骂段静轩太卑鄙?或者是骂我自己害死了疑芷?我只能疯狂地奔跑,感觉这样能把胸口的闷痛发泄出来,要不然我真的要因为心痛窒息了。
我不知道跑过了多少路,跑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再也迈不动脚步了,这才扑倒在地,然后感觉整个人都空了,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再也不想动一下。
接下来我就这样浑浑噩噩,像个流浪汉一样,看见能吃的就拿,别人要打我就让他打,困了随便找个地方倒头就睡,天当被地当床。我的大脑完全僵化了,不思考任何事情,因为一旦开始思考我就会想起凝芷,想起是我害死了她,内疚和痛苦就会把我吞噬。
虽然我什么都不去想,也不认可秀姑的话,但她的话还是对我有些影响。曾经有那么几次我想要发狂和做坏事时,不由自主想起了她的话,即使我不能大爱世人,也不能把我的痛苦施加在别人头上吧?凝芷在看着我呢,一定也不希望我变成一个恶魔。

第四章 无为之中无不为
在心如死灰浑浑噩噩中,有时我会练习凝神诀,这是以前天天练养成的习惯,不用多想也不需要惦记,跟肚子饿了要吃饭一样道理,会条件反射地去练习。
练凝神诀没有特别的身体姿势要求,只要能全身放松就可以了,练习的时候主要是意守上丹田(眉心上方),冥想自己置身于天穹之下,太空之中。吸气的时候,全身毛孔打开把天地间的灵气吸进体内,呼气的时候关闭毛孔把灵气留在体内。练习一段时间之后收功,把收来的灵气凝结在上丹田内,自己的精神也在同时聚集,这样能提高自己的精神力。
练凝神诀最重要的是要忘记自己现实中的身体,不受任何情绪和思想的干扰,以前我虽然明白要这样,却很难做到。现在的我心如死灰,失去了自我,什么都无所谓,练功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想要收获的念头,结果反而进入一种空灵剔透的状态。就像在太空中吸收灵气的是一个新的我,无爱无恨,无喜无忧,如初生的婴儿一样不染尘埃。
发现了这一点后,我开始有识意地,更频繁长时间练功,因为练功的时候我能忘记思念和痛苦。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有时整天整夜都在练,完全无所谓收获,只想要保持那种忘掉一切的空灵状态。
有时我会突然想起何至真念过的那些似诗非诗的句子,原本不理解的地方突然就理解了,比如“无为之中无不为,尽于无相生实相”,以前我似懂非懂,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现在我懂了,我练功时的空灵状态就是“无相”,不是为了收获和某种目的练功就是“无为”,但练功时又像是有一个全新的自己,有实际的收获,这就是从无相之中生出实相,在无为之时又有为。“不假作想并行持,别有些儿奇又奇”,说的就是这种无法形容的状态。
“肝心脾肺肾肠胆,只是空屋旧藩篱;涕唾津精气血液,只可接助为阶梯;精神魂魄心意气,观之似是而实非……”这些话的意思是肉身的修炼都不重要,什么穴位、经脉、精血、真气都不重要,就像是旧房子一样迟早总要抛弃的。幻想自己身体里面结了金丹,生出婴儿,这都是虚妄,最多只能算是一个过渡,最终的目的是要脱离肉身,这样才能永恒不灭。
我知道何至真教我的不是全真派的功法,而是他或其他高人的经验心得,他身体都已经被烧成灰了,还能说话,搏斗,可见他已经达到了“聚则成形散则气”的初步阶段。他的意思也很明白,练什么功法并不重要,天下有无数种修炼方法,旁门也能成正果,只要能达到脱离肉身永恒不灭的终级目标就可以了。用中国人的话来说,这叫万流归宗,用外国人的话来说,这叫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不知道我对何至真的话理解是不是正确的,反正我无所谓,想到了一些是一些,不理解就让它不理解。但后来练凝神诀时,我的意识已经不仅限于站在太空中吸收灵气,有时想到何至真的话,兴之所至,把太空当成鼎炉,把日月当成仙丹,我身为巨人把它一口吞下。或者化身为大地,缚住青山万顷云,捞取碧潭一轮月,山河大地发猛火,于中万象生云雷……”。
也许我疯了吧,疯子才有这么疯狂的想像力。
时光如梭,弹指飞逝,我从初夏开始“失心疯”,突然有一天早上在一个破庙醒来,走出门外发现地上结冰了,这是冬天到了吧?昨晚下了些雨,地上有些积水都已经结成了冰,往下一看,依稀可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胡须有两三寸长了。再看自己身上,一件白色t恤衫已经变成了黑色,还有几个破洞,光着双脚,手和脚的指甲有寸许长了……这,这是哪个路边的疯子?
“喵~”
喵太在旁边叫了一声,像是在说:不是你还有谁?该醒醒了。
喵太比我干净多了,身上的毛油黑发亮,整整齐齐,似乎比以前又大了一些,估计有二十五斤了吧?这家伙,再继续长下去要惊世骇俗了,哪有猫长这么大的?
“喵太,去找些吃的东西来,该吃早饭了。”我对它挥了挥手,现在我已经懒到了连抢别人东西吃都不想动手的程度,厚颜无耻要靠一只猫来养活我。
喵太不满地叫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慢慢走了。以它的聪明和能力,偷只鸡或兔子轻而易举,偶然还能把别人烤好的鸡鸭整只叼来,那就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了。
结冰的天气,我只穿一件破t恤居然也不觉得冷,而且现在有东西吃时,我可以一口气吃一大堆,没东西吃好几天完全不吃也不是特别饿……可能是我变得麻木了,不知饥饱冷暖,也有可能是这大半年来奇怪的练功方式有了些收获。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也是能量,如果真能吸进身体里面也是一种能量补充方式。
我容身的这个小庙在一个村庄的路口,村子大概有一百多户人家,至于属哪一个省市我没在意,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从来没注意到达什么地方。庙里正殿供的是关公,一手抚须一手捧着春秋,左边站着拿印的关平,右边站着拿大刀的周仓,所以这个庙应该叫关帝庙吧?
外面天空阴沉沉的,又冷又潮,我最讨厌这样的天气,看来得在这儿多待几天了。
喵太走了好一会儿还没回来,我坐在关二哥旁边,靠着他的神台开始练功。过了一会儿,三四个老婆婆提着大盒小盒进来,看到了我有些畏缩,刻意避开了我,点上香烛,摆上供品。我不用看都能闻到有肉片炒木耳、烤鸭、熟猪脚、年糕、白粿、苹果、橙子……似乎我嗅觉也变强了。
很好,他们供完之后,我拿点水果吃她们也不会骂人的,毕竟在神仙面前骂人太不礼貌,遇到好心人还会主动给我一些。
门外陆续又有些老人和小孩提着供品进来,我更高兴了,毫无疑问今天有庙会或者某个神仙过生日,我也可以沾沾光大块朵颐。
老人们大多说的是方言,我基本听不懂,小孩子们说的则是方言夹着普通话,貌似今晚还请了戏班子唱戏。
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每年家乡庙会时也会请戏班子唱戏,唱的是越剧,不论男女老少都是女子扮演的,唱腔柔媚,曲调悠扬,至今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时我也是像这些小孩子一样很兴奋,翘首以待,但自从有了手机和电脑,我就再也没有听过唱戏了,现在戏班子好像很少了吧?
人越来越多,鞭炮声响个不停,纸钱的烟和灰到处飘,我只能避到门外。庙门口有一棵几百年的大樟树,我坐在树下冷眼看着那些人进进出出,祈诚跪拜。这真的有用吗?如果磕头和烧纸钱就能解决问题,我愿意天天做,神仙何曾真的怜怋过世人?如果求神拜佛有用,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回凝芷,哪怕用我未来十世的幸福换取今生的团聚。
想到了凝芷,痛苦又把我淹没了,虽然我尽量不去想起,却总是能时不时地想起。
快到中午时,有一辆中巴车停在关帝庙前,一伙人从车上往下搬箱子,在庙门前搭起了小戏台。不是我想像的越剧、京剧或者豫剧之类,而是皮影戏,以前我从来没有看过现场表演,只在电视上看过介绍。
皮影戏台就搭在我旁边的大樟树下,剧团的人以为我是疯子,没人敢惹我也没人赶我。我的心还沉浸在痛苦中,根本不在乎身边发生了什么,人来人往,我的眼睛却像是不能聚焦一样,也不管他们做了什么。
天公不作美,傍晚开始下起了小雨,许多本来准备看戏的人跑了,但剧团还是要表演,因为他们主要是表演给神仙看的。小戏台面向庙门口,已经拉起了遮雨蓬布,可以正常表演。
雨下了一会儿,开始从树叶中滴落,渐渐把我的头发和衣服也打湿了,但我依旧坐在那儿不动。我已经习惯了享受痛苦,享受冰冷和寂寞,这样能缓解我心里的痛苦。
突然没有雨水滴下来了,我抬头一看,头顶上出现了一把小巧的花伞,再顺着伞柄往下看,原来是一个年轻姑娘站在我后面,为我撑着伞。我没注意到她长什么样,只看到了她的眼睛很温柔,带着善良的怜悯。
“你穿这么薄冷吗?而且湿了。”姑娘开口了,声音也很好听。
我垂下了眼光没有回答她,她的眼睛漂亮不漂亮,声音好听不好听关我什么事?
那姑娘把我当成了老疯子,也没有期待我的回答,像是自言自语:“真可怜,你家里人呢,他们不照顾你吗?”
家……我当然有家,但是我不想回去,不想见到任何认识的人。
撑伞的姑娘叹了一口气,走了。几分钟后她又走过来,一手撑着伞夹着筷子,一手端着一个大碗,碗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红烧肉、白菜、一个鸡腿。她不是直接放在地上,而是递到了面前:“快趁热吃吧。”
这半年多来,曾经有不少好心人施舍我,但都是随手打发、居高临下赐予、或者远远放在地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装着丰盛的饭菜,对待客人一样送到我面前。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这是一个真正善良的女孩。
我双手接住了碗,眼睛聚焦了,抬眼看向她,又看到了那双美丽温柔的眼睛,与她的心灵一样纯洁善良。她五官端庄姣美,秀气娴静,算是一个美女,但是左边脸上有一块小孩巴掌大的深紫色胎记,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耳边,看起来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第五章 吉祥皮影剧团
我立即明白了,这个姑娘因为脸上的胎记一定从小就受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所以她更能体会弱势群体的痛苦,即使我是一个又脏又臭的疯子,她也像正常人一样对待,她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同情。
同时我也替她宛惜和心痛,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凝芷脸上长个青春痘都耿耿于怀,更何况是一块如此难看的胎记。这个姑娘本来长得不错,心地又好,却因为这块胎记不敢抬起头来,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也是巨大的……也许我是因为承受过痛苦之后,才更能体会别人的痛苦吧?
那姑娘眼光与我相遇,露出惊讶和不安之色,急忙后退了几步,这时小庙里面有人在叫:“悠悠,你在做什么呢,快点吃饭马上要开始了。”
姑娘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并不疯。
我开始大口吃了起来,饭菜的滋味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碗里面装满了善意和仁慈。我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善良的姑娘,在寒冷的雨夜为我遮雨,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给我,也许以后我看到别人落魄时,我也应该伸出援助之手……
我相信那个叫悠悠的姑娘,完全没有希望得到回报的想法,只是出于善良和同情的举动。但是就是这一碗在现代来说不值几个钱的饭菜,像一滴甘露滋润干枯的心田,让我麻木又空洞的心有些复苏了,我第一次想到了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颓废和逃避。
很快我就把饭吃完了,起身走进小庙,庙里右厢放了一张桌子,七八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我扫了一眼,悠悠旁边是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两鬓微白,额头、眼角都已经显现皱纹,法令纹很深,既显得有些威严也显得有些愁苦,是个饱经风雨的人。之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秦老大,应该是这个皮影剧团的首领。
悠悠身材适中,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较长的黑发束在后面,鹅蛋脸,眉细目长,牙齿细密洁白,有一种温婉娴静的气质。本来是个朴素、端庄、温柔的美女,可惜那块胎记让绝大多数人不敢多看她一眼。她的脸形和眼睛都有一点儿像秦老大,两人应该是父女关系,那么她也是姓秦了。
坐在秦悠悠另一边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高大强壮,长着一张诚实忠厚的脸,望向秦悠悠的眼光有些特别,如果不是她男朋友,至少对她有些意思。
再过来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人,五六十岁的样子,说话中气非常足,如果没有练过内功,就是经常吹奏乐器。
老人旁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略瘦,看起来挺机灵,应该是老头的徒弟。
这个所谓剧团只有五个人,另两个是承办本次演出的村民,陪着剧团的人吃饭。
我有些惊讶,我只是一眼扫过去,每一个人的长相和特征都清晰记住了,而且连他们之间相互关系也推敲出来了。莫非我的眼力、记忆力、思维速度也提高了?
看到我走进来,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停止了,停止了交谈,都盯着我。我没理会他们,把碗和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年轻小伙子笑道:“师姐,你又悄悄做好事了。”
忠厚的年轻人低声说:“看样子疯得不是很厉害,还知道把碗拿回来。”
秦老大:“咳,都吃饭,别废话!”
……
喵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快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不过它以前也经常这样,所以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天很快黑了,开戏锣鼓响了起来,幕布后面也亮了起来。我看不到后台的情况,但却能凭听觉和感应知道吹唢呐的是白胖的老头,敲锣鼓的是那个瘦孩子,秦老大也在帮忙。因为人少,每一个人都要左右开弓,手脚并用同时使用多个乐器。
锣声、鼓声、钹声、唢呐声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目的乐器一齐响起,锣鼓声气势磅礴,热烈酣畅,唢呐声嘹亮悠扬,既喜庆又热闹,很难想像是凭两三个人弄出来的。这声音听了让人神清气爽,不像现在流行的送葬洋鼓队,又吵又乱,乱奏流行歌曲,恶俗到了极点。
小雨这时渐渐停了,不少村民跑来看热闹,以老人和小孩为主,聚了有五六十人。鼓乐声暂停,有一个老人在戏台前发表了简单的演说,原来今天不是关二哥生日,而是偏殿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本地神仙生日,请了剧团来演出,希望众神仙保佑全村平安等等。
演出正式开始,我远远站在最后面看着。一阵锣鼓声猛响之后,幕布后面出现近景的巨石和远景的高山,一条白蛇从山洞里面游了出来,摇头摆尾,昂首吐信,身体看起来虽然有些僵硬,没有电影大片中那么逼真,但动作却非常到位,全身都能动,活灵活现。
白蛇显摆了一会儿,突然炸散开,一阵烟雾之中显现出一个白衣女子。许多人鼓掌喝采,我也有些惊讶,因为我也没有看清楚白蛇是怎么变成女子的,切换的速度太快了,还有那烟雾太逼真了。
白衣女子头、手、腰、膝都能动,甚至还能掐兰花指,手能缩进大衣袖里面。人物生动,动作协调,人物和背影图案精美,色彩新艳,很有韵味,我被吸引了。
白衣女子舞动衣袖来回走了几趟,坐在石头上面,锣鼓声弱了下来,二胡和扬琴声响起,伴随着音乐节奏,白衣女子开始自我介绍。语言我不能完全听懂,好像是说隐居在峨嵋山修炼,吞云吐雾几千年,修成人形,有强大的法力。
整个剧团里只有一个秦悠悠是女的,所以配音的一定是她,她唱起古腔来比说话声音更好听,清越又圆润,低沉时带着磁音、颤音,高亢时并不尖锐,高低错落有致,峰回路转,迭荡起伏。
我没有再留意剧情,只看皮影人的巧妙变化,享受秦悠悠天籁般的声音以及很协调的配乐。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这仅有五个人的皮影剧团,表演非常专业。虽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没有多少欣赏水平,但是不会游泳也知道水的深浅,不花十年以上苦功,怎能把皮影人玩得这么娴熟?
这时我才注意到,幕布上方写有“吉祥皮影剧团”六个刺绣的金字。
白衣女子又念又唱,过了一会儿出现一个青衣女子,还是秦悠悠配音,听起来却与之前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配音。一白一青两个女子不知怎么持剑打了起来,都现出原形,一条是白蛇,一条是青蛇,敢情演的是《白蛇传》啊。
两条蛇大打出手,忽而盘旋,忽而扑咬,或你追我赶,或紧紧纠缠在一起,动作灵敏迅速,极为生动,加上此时锣鼓声有如急风骤雨,让人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许多人鼓掌叫好。
青蛇战败,又变回人形,驾起腾腾妖雾逃跑,白蛇也变回人形,驾起妖雾追赶,两人又大打出手。打斗时皮影人动作快如闪电,还能忽隐忽现,变化莫测,这种紧张热闹的场面,在其他任何剧种中都没有,既使是现代高科技的动画也很难达到这种气氛,也许这才是皮影戏的精髓吧?
我很佩服,控制皮影人的手法太高明了,从声音来判断,控制皮影人的是秦悠悠和那个面貌忠厚的年轻人。秦悠悠在控制皮影人的同时还要给两个角色配音,手上要做复杂快速变化,嘴里或独白,或对白,或念唱,分心多用,难度当然更大。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只能如此感叹,这真是一个古老又专业的行业,一般人可玩不转。也许正是因为太专业,不容易学习,现在的年轻人又沉迷于手机和电脑,这样的剧团很难存活,很少见到了。
剧终了,看戏的人们纷纷走了,我还倚在庙门口,还在回味着那幕布上的影子,以及秦悠悠绝美的声音。也许是上天为了弥补在她脸上的恶作剧,所以给了她一个无与伦比的歌喉吧?她的声音能洗涤人的灵魂,如果这个时代不以貌取人,她的才华绝对不仅限于这个小小的舞台……
剧组的人已经在打包装箱了,听他们交谈,会在这里过夜,明天早上再走。虽然我很喜欢他们的表演,但不太可能跟着他们去再看一场了,只能祝福秦悠悠和她的剧团一切顺利,好人一生平安。
我正要转身进庙去睡觉,突然听到了秦悠悠的惊叫声,她的声音很特别,我一下就听出来了,并且她是因为极度惊恐才叫出来。我没有多想,立即向那边冲去,她此时站在大树下,距离我才七八米远,眨眼我就到了她旁边。
秦老大等几个人也跑过了来,都目瞪口呆,一个个吓得保持动作不敢动。原来树洞里面钻出了一条奇怪的蛇,手臂粗细,头上长着鸡冠一样的东西,身上五彩斑斓,正在盯着秦悠倏作势欲扑。
蛇类冬天都是在冬眠的,这种能滴水成冰的天气,即使把蛇挖出来也是跟死的差不多,但这条蛇却非常生猛,那种凶狠和愤怒的气势我从来没有在别的蛇身上见到过。
秦悠悠、秦老大等人当然也看出了这条蛇的可怕,所以都不敢轻举妄动,但那条蛇却没有因此退回,昂起的身体开始往后缩。
不好,这是要发起攻击了!

第六章 剧毒
我曾经多次观看喵太与毒蛇搏斗,所以对毒蛇的习性已经比较熟悉,判断出这条鸡冠五彩怪蛇要发动攻击了。这时我已经到了秦悠悠后面,不及多想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往后一甩,把她整个人凌空提起转了半个圈,放到了原本是我后面的地方,变成了我挡在她与毒蛇之间。
在同一瞬间,怪蛇已经向前扑咬,只差了半尺左右没有咬到她的小腿。这条怪蛇凶恶之极,扑空之后立即又咬向我的小腿,我本能地一缩脚,另一条腿踢出,想要把它踢开。
我踢中了它冰冷丑恶的身体,但蛇身是柔软的可以随意转弯的,它的速度又快得出奇,竟然缠住了我的脚,一口咬在我脚背上,咬中之后立即松开后退。
钻心的疼痛和烈火一般的气息迅速沿着小腿、大腿、脊椎向心脏沿伸,我感到窒息,心跳停止,眼前一片黑暗。我大吃一惊,既使是号称见血封喉的箭毒木也没有发作得这么快,连走一步的时间都没有我就要死了,这条怪蛇的毒太可怕了。
看来我今天真的要死了,但是救了一个善良的人,也比我半死不活地活着浪费粮食好,算是何至真说的“死得其所”吧?
突然另一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肉身只是“空屋旧藩篱”,只是臭皮囊,失去了也不要紧,关键的是本真的“我”不能消失。这么一想,我就进入了类似于练功时那种状态,忘记了身体的存在,保持着我的意识无喜无怒,不惊不惧,不受任何东西影响。
奇怪的事发生了,我的身体已经倒地昏迷,我却能看到现场的所有人和所有事。喵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正在与怪蛇对峙着,秦老大,秦悠悠等人围着我大叫,有的人在捆扎我的小腿防止毒液向上延伸,有的人在拍我的脸掐我的人中,还有的人掏出些药往我嘴里塞,但是我已经不能吞咽。
喵太很生气,也很紧张,全身黑毛竖起,咧着嘴低声咆哮,但却不敢发动攻击。它曾经力斗洞宫山一条黑色巨蛇,那时它能力还没有现在强,也毫不畏惧,现在面对一条手臂粗细的蛇居然这么紧张,只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条蛇非同一般!
我再细看那条蛇,头呈三角形,鸡冠状的角高约三寸,赤红如血,温润如玉,全身鳞片分红、黑、白、绿、黄五种颜色,交错混杂在一起没有特定的花纹,显得极其丑恶,并散发出妖异的气息。
怪蛇猛地向前标射,咬向喵太的头,喵太神奇地向后跳,怪蛇咬空落在它面前,它乍退之后立即向前扑,咬向怪蛇身体中部。
我有些奇怪,按正常情况,喵太应该咬怪蛇的头部或靠近头部的地方,怎么反去咬它身体中间?说时迟,那时快,喵太咬住了怪蛇的中间,怪蛇头部立即回旋咬向喵太后腿。喵太急忙松口跳开,保持距离虎视眈眈,却不敢贸然进攻。
我明白了,这条蛇的毒非常可怕,喵太不敢被它咬中。
那个负责敲锣打鼓的瘦少年拿了一根竹竿过来,抡起来想去打怪蛇。但是竹竿高高举起之后却没有落下,脸上露出怪异的、痴傻的样子,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我发现怪蛇正在紧盯着瘦少年,蛇眼在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还有强列的邪气波动,毫无疑问瘦少年的精神受到它的影响,其至有可能被它控制了——这条怪蛇只怕已经算是妖类了!
喵太趁着怪蛇分心,突然向怪蛇扑去,这次冒险咬它靠近头部的地方。怪蛇居然及时避开了,喵太一击不中,立即逃开,怪蛇大怒,张嘴喷出了一股红雾。
喵太好像很怕这毒雾,继续往远处逃,怪蛇暴走了,扭动身体追去,一猫一蛇很快跑远。
秦老大等人也知道怪蛇喷出的毒雾厉害,急忙抬着我往后撤,白胖老头扯了一把瘦少年:“你发什么愣啊?”
瘦少年如梦初醒,满脸通红,呐呐不敢言。
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了,被怪蛇咬过的地方还是锥心的痛,全身像是着火了一样,头痛得像要裂开,但我已经有了呼吸和心跳,睁眼也能看到东西了。原来我刚才并没有死,只是心脏暂停了一会儿,就像上次中了毒矢一样,可怕的剧毒让我处于濒死状态,但是我的抗毒能力和恢复能力都极强,顶住了第一波最强烈的毒性之后,身体就会慢慢恢复过来。
刚才我精神和意识凝聚,避免了断气之后魂魄散逸,否则可能就真的死了。
秦悠悠正在关切地望着我,见我睁开眼睛,惊喜交集,急忙道:“爹,他没……没事,他醒了!”
秦老大迅速抓住了我的脉门,另一只手接着摸我的额头:“他发高烧了,热毒攻心,你快用冰水擦他的头和胸口。”
秦悠悠应了一声,急忙去找毛巾和水,秦老大眉头深锁,低头问我:“小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我有些昏昏沉沉,勉强回答:“没事,死不了。”
众人围着我,面面相觑,刚才都断气了还说没事,看来真是疯子。秦老大一脸忧虑:“要是一般的毒蛇,医院里还有办法,刚才那条蛇实在古怪,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只怕医院也治不了。”
秦悠悠拿来一瓶矿泉水和毛巾,把水倒在毛巾上弄湿,按在我额头上,冰凉的气息透进大脑,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把我脸上的泥垢也擦了,众人都有些惊讶,我比他们预料的要年轻得多,之前我的样子看上去足有四十岁以上。
秦老大端来一杯水,放在嘴边念念有词,然后又掏出一张符烧在水里,托起我的头让我喝下。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咒法,跑江湖的人多少都会一些应急用的如止血、止痛、吹沙眼、化骨水之类的小法术,不足为奇。
喝了符水之后没有明显作用,高烧让我的神智有些迷糊了,半睡半醒似梦非梦,各种思绪纷踏而来。我好像在洞宫山跟杨老子练武,又好像是在辰州的深山里跟敌人搏斗,再下一刻我被人牢牢绑在石柱上,四周一片黑暗,这不是广州那个诊所下面的密室吗?一转身戴着面具的段静轩就站在我面前,手上提着凝芷的人头,鲜血正在往下滴……
这一昨我做了无数的梦,我曾经最恐惧最绝望的经历都交织在一起,最快乐和最伤心时光也重叠在一起,恍如几个世纪那么长。当我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躺在中巴车的一张小床上,车子在行驶之中。
秦悠悠就坐在床边望着我,手里拿着湿毛巾,我额头上也有一条,显然一整夜她都在给我换冷毛巾。
我挺身坐了起来,感觉有一些头晕,身体很虚弱,似乎还有些低度发烧。秦悠悠急忙道:“你别动,还没好呢。”
秦老大、白胖老头和瘦少年闻声都快步过来,秦老大道:“小兄弟,你现在不能乱动,需要好好休息,快躺下。”
我只好躺下,扫了一眼车内。中巴车是经过改装的,坐椅都拆掉了,后半部塞得满满的都是皮影戏的道具和箱子,前面并排放着两个双层的铁架床和一个隔离的小房间。我就是躺在其中一个铁架床的下层,对面的床底下和车顶上都见缝插针放满了生活用品。我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服,身上盖着松软温暖的羽绒被,我装鲁班尺、小木头等重要东西的破牛仔包就放在床头。
秦老大对我拱了拱手说:“昨晚多谢你救了我女儿,大恩大德不敢言谢,不知小兄弟哪里人,怎么称呼?”
我微微摇了摇头,不想多说话,秦老大略有些尴尬:“那么小兄弟你想要去哪里?我们可以送你一程。据上岭村的人说你不是本地人……”
我闭上了眼睛没说话,我出手救秦悠悠不是图他们回报,而是因为她的善心,那么我说太多做什么?
秦老大涵养不错,自嘲地一笑:“那么无论如何请你安心养伤,我们会尽可能找治蛇毒的民间高人治好你的伤,伤好之后再说吧。”
胖老头和瘦少年都对我的无礼有些不高兴,跟秦老大走到前面去了。
秦悠悠默默坐在我旁边,过了一会儿低声问:“你要喝水吗?”
我确实有些口渴了,睁开眼“嗯”了一声,她急忙去倒了一杯热水,用手捂着感觉不会太烫了才递给我。我一口气把水喝干,把杯子还给她,躺下来面朝窗户那边装睡。
秦悠悠还是默默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低声问:“你并不疯,是吗?”
“……”
“你的抵抗能力非常强,伤口没有恶化,高烧也退下来了。”
“……”
我不吭一声,秦悠悠并不气妥,继续说:“也许你不知道该去哪里,那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至少有饭吃,有人帮你洗衣服,你只要帮我们搬搬箱子,搭一下戏台就可以了。”
我有点心动了,我喜欢皮影戏,也喜欢听她唱戏的声音,看他们表演我才有还活着的感觉。而且他们四海为家,跟我到处流浪是差不多的,不爽了我随时可以走。
秦悠悠用温和的声音继续说:“我们人手有些不够,我爹本来想再收一个女徒弟,但现在的小女孩都吃不了苦,也没人肯跟着我们到处跑,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唐师父老了,最近身体不太好,也想要退休了,要是你有兴趣,可以跟他学习乐器,有个艺术在身总是好的。你要是同意,我就去跟我爹说。”
这个善良的姑娘,大概以为我是没有任何技能才落魄至此,想帮我规划一条未来之路。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一直都是侧脸对着我,尽量避免让我看到有胎记的那一边,可见她是很自卑的。
我没有说话,但她却读懂了我的眼神,露出开心的笑容,立即起身去找秦老大。

第七章 重铸灵体
我的听力比正常人要好,在汽车引擎声中,依然可以听到前面秦悠悠与秦老大低声交谈。
对于秦悠悠的提议,秦老大犹豫了一会儿说:“他救了你的命,我们就是供养他一辈子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们不知道他的来历,万一他头脑不清楚,或者是潜逃的杀人犯、逃犯之类……”
秦悠悠肯定地说:“不会,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好人,而且他也不疯,可能是失恋了受到打击,觉得活着没意思才变成这样。”
我心中一震,好个善良又聪明的姑娘,基本被她猜中了。
秦老大低声道:“他恐怕不是普通人,那条蛇已经成精了,剧毒无比,他被咬了一口居然能自己撑过来,实在不可思议。还是等他伤好了,多给他一点钱让他走吧。”
秦悠悠道:“他的手臂和脚上有好几个地方都像是被蛇咬过的小伤疤,也许以前他养过蛇,经常被蛇咬,所以抵抗力特别强。”
秦老大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不过你得说服他以后身上弄干净一点,要不然没人看戏都看他了。”
“呵呵……”秦悠悠笑了起来,“爹,你是团长,要你去邀请他留下来才合情理。”
秦老大无奈苦笑:“我看你才是团长,现在不都是你说了算么?先过天几等他伤好了我再跟他说吧。”
秦悠悠这才满意了,快步走回来:“我爹同意你加入了。”
我“嗯”了一声,这对父女都是好人,所以我也不想对他们太冷漠了。
秦悠悠说:“对了,我还没给你介绍呢,我叫秦悠悠,秦始皇的秦,悠闲的悠;我爹叫秦化杰,认识他的人一般都称他秦老大;那个有点胖的老人是唐师父,是乐师;长得有点瘦的那个大孩子叫刘铭,是唐师父新收的徒弟。还有开车的是我师兄张家宁,是我爹收的徒弟。”
我注意到她在不时搓手,一双手冻得通红,从昨晚到刚才,她一直在用毛巾沾了冰水给我敷头,手不冻红才怪了。我有些感动,说出了真名:“我叫许承业。”
“我叫你许大哥可以吧?你一定饿了,我去找些东西给你吃。”
秦悠悠进了小房间,不一会儿就拿来了饼干、小面包和几种巧克力,我只是笑了笑,没有接,她直接放在床头了。
喵太没有在车里,不过我相信它能逃过怪蛇的追杀,不用多久就会找到我,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汽车行驶到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在一家客店前停了下来,秦老大进去登记住店。秦悠悠告诉我,他们只是没有地方过夜时才在车里住,有客店时还是会住店的,现在我需要休养,他们暂时停业,会在这里休息几天。
秦老大叫张家宁背我进去,然后请了一个专治蛇咬伤的老头来看病。那老头根本不信这个季节会有人被蛇咬伤,看了伤口只是周围有一点儿红肿,又改口说咬我的蛇无毒,没什么关系,最后涂上一些药膏走了。
好吧,既然专家说了无毒,那就是无毒,这样也省得我被当怪物来看待。
秦老大叫我好好休息,众人都先后出去了,我身体还是有些不对劲,低烧并且很虚弱,于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练习凝神诀,也许这样能够更快康复吧?
练了一会儿,我好像听到了秦悠悠在说话,于是凝神去听。精神一集中,隔壁说话的声音便清晰听到了,原来其他人都在隔壁低声说话。
张家宁:“我觉得还是给他一些钱让他走,万一他突然发疯了怎么办?”
秦悠悠:“他神智是清醒的,不是疯子。”
张家宁:“那我们也不能带着不明来历的人。”
秦悠悠:“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他救了我的命,差点连自己都死了!我们不是一直在帮助有困难的人吗,难道救命恩人反而不帮?”
张家宁:“我们可以感谢他,他一定需要钱,我们多给他一些,够他一辈子用就可以了,何必要带着他呢?”
我有些惊讶,他们这样的小剧团能有多少收入?看他们的样子仅是勉强糊口,能随手就给我一辈子花的钱么?
秦老大道:“你们两个别争了,唐师父你觉得呢?”
唐师父:“呵呵,这事还是你说了算,不过带着他确实有些不方便。”
刘敏道:“我们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以后他跟着……”
秦老大:“咳,咳。”
隔壁立即没有声音了,过了一会儿秦老大说:“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更加惊讶,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就是他们不让跟着,我也想跟着看看了。
下半夜我听到了有爪子抓挠木门的声音,知道是喵太来了,急忙起床开灯、开门。门外果然是喵太,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身上沾了许多雨水和烂泥,对于一向装优雅和高贵的喵太来说,极少出现这种狼狈样子,真是大毁形象啊。
我有些惊讶,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用意念问它:“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可能是这句话戳到了喵太的痛处,我感觉到了它强烈的怒意:“我要杀了它,不需要你帮忙。”,告诉我这句话之后,它转身就走。
我急忙开口:“别跑,我跟你开玩笑呢。”
喵太回头望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没跟你开玩笑,等我杀了它再来找你。”
喵太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子过,看来它真的是吃了大亏暴走了,大有不报此仇誓不为猫的气慨。
好吧,既然它说不要我帮忙,那就让它自己来,这是对它的信任和尊重,我要是插手了它反而不高兴。我相信它既使斗不过怪蛇,自保能力总是有的,或者让它吃一点点苦头,磨一磨锐气也好,有时它确实太骄傲了。
一转眼两三天过去了,我的身体基本恢复,喵太还没有回来。这几天秦悠悠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对我关怀无微不至。她本来就是一个善良仁慈,乐于助人,热情待人的人,对待救命恩人当然更热情,另外可能还有些同情我的成分,所以对我特别好。
我能肯定她对我好并无男女之间的好感在内,因为此时我还是头发蓬乱,胡子一大把,都差不多可以跟秦老大称兄道弟了。但是张家宁可不这么想,对我有些敌意,我有好几次听到他怪秦悠悠对我太关心了。
张家宁对秦悠悠有好感是明摆着的事,至于秦悠悠对张家宁有没有意思,我就不知道了,女孩的心事很难猜,我也不想知道。唐师父和刘铭则对我保持着一点戒备和冷漠,表面上还算客气。
这一天秦悠悠买了一个差不多同样大小的牛仔包,要替换我装鲁班尺的破包,我拗不过她,只能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当我拿出一个小木人的时候,我愣住了。其实我一直知道小木人放在包里,但是故意要忘记它,假装它不存在,因为它很像凝芷,我没有勇气拿出来,看到它我的心会刺痛加抽搐。
秦悠悠见我发愣,有些好奇:“这个雕像是谁,你女朋友吗?”
我嘴里满是苦涩,冷硬地挤出了两个字:“不是。”
秦悠悠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这把尺子像是木工用的,你以前是木匠吗?”
“不,是别人送给我的。”
秦老大正好走到门口,看着放在床上的鲁班尺眼神有些异样,但很快恢复自然,笑道:“明天晚上有一场演出,明天早上就要出发,小许你身体没问题了吧?”
“没事了。”
秦老大点点头走了,他是一个走南闯北的人,江湖经验丰富,认得这是鲁班尺也不奇怪,所以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秦悠悠把我所有能清洗的东西都带去清洗了,我拿着小木人心潮澎湃。我不能再逃避了,我要面对现实,凝芷是凝芷,柳灵儿是柳灵儿,我不能因为她们相似而封存柳灵儿。
突然我心中一震,为什么我会把柳灵儿雕刻成凝芷的模样,莫非冥冥中老天爷已经安排好了,用柳灵儿来慰藉我的思念和失落?我早该帮助柳灵儿重新获得灵体了。
我关好门窗,盘腿坐在床上,精神和意念集中于上丹田,像练功一样淡忘肉身的存在,形成一个不受约束的我之后,再转移到小木人身上。我能感应到木人里面是一个很宽广的世界,渺渺茫茫,无边无限,灵气浓郁并且有某种凝而不散、隐而不现的能量存在。就像是一块透明的果冻泡在清水中,看起来虽然不明显,但是确实存在,而且它是有生命力的,所以又感觉像是胎盘在母体内孕育着。
“灵儿,你在哪里?”我用意念大声呼喊。
没有人回应我,我再叫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我,难道柳灵儿不能再现形了?对了,应该念追魂现形咒试一试。我按照以前祭炼柳灵儿的方法,开始念咒语:“柳灵柳灵,九窍皆明,外具四像,内全五行。吾乃人道,汝本精灵,上奉帝赦,令尔同盟,通灵达圣,早现真形……”
那种凝而不散的能量开始律动起来,整个渺渺冥冥的世界似乎起了风暴和狂涛,各种能力都向中间聚集,进行着复杂的变化。
我把追魂现形咒念完时,狂暴的世界突然平静下来了,一个花容玉貌,明艳耀人,气质高贵的美女出现在我眼前,脸上线条柔和并不僵硬。
是凝芷?还是柳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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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约法三章
我的心呯呯狂跳,眼前这个人无论容貌、体形、身高都与凝芷一样,只是打扮像小木人,头挽双髻,身穿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包身裙”。因为她的美丽和高挑,这件全世界最丑的裙子居然变得好看了,就像时装模特随便在身上挂一块布也是好看的。
记得我第一次召唤出来的柳灵儿五官呆板僵硬,身体也有些僵硬,明显带着小木人的特征。后来柳灵儿吸收了血魂灵猿和器灵的部分能量和记忆之后,变得漂亮了,但却带着阴狠凶戾的气质和眼神,最多只有六七成像凝芷。现在站在我眼前的人既不呆板僵硬,也没有狠戾凶气,又与凝芷如此相似,我怎能不心如鹿撞?
“凝芷……”我情不自禁呼唤。
柳灵儿嘟起了小嘴:“我是灵儿,你怎么把我当成她了?”
我愣在那儿,她这个表情也像是凝芷啊,这究竟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因为思念凝芷走火入魔真的疯了?
我的意识退出了小木人,回到现实中,看到了柳灵儿的灵体站在我面前,还是刚才的样子。她也像是有些好奇,上下打量着自己:“睡一觉起来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衣服也变得这么难看了,我还是换一件……主人,你喜欢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愣愣望着她,她确实是柳灵儿,看样子心性大体变回最初的灵儿了。产生这个变化的原因,可能是那一次她为了保护我们灵气消耗过巨,连带血魂灵猿和器灵的阴邪能量也大部分消耗了。之后她“解体”并陷入沉睡中,这段时间我的修为大幅提高了,她与我之间存在某种神秘联系,我的修为提高她的修为也会提高。所以这一次重铸灵体时,她的修为也提高了,本性已经压住了外来的邪性,体现出来的自然就是原来的柳灵儿。
至于现在的柳灵儿更像段凝芷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样子是由我在不知不觉中塑造成的,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像以前我刻木人一样,心里都是凝芷的样子,不知不觉刻出来就像凝芷的,现在也是这个道理。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我问你要穿什么衣服才好。”柳灵儿扭摆着身体,像是在撒娇。
我又愣了一下,最初的柳灵儿可不会撒娇,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看来还是有些不同的。本来柳灵儿是老柳树的一点灵性,经过我祭炼形成灵体,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心性单纯简单,现在经过一次融合,一次重铸灵体,她身上多少带了点外来的影响,性格和记忆都变得复杂了。
“噢,噢,你随意吧。”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叫她穿什么衣服。
眼前虚影一闪,柳灵儿身上的衣服变了模样,是一件像道袍的黑色大袖袍子,加上头顶的双髻,真像是个小道姑。我再一细看,不由得皱眉,这件袍子太合体了,也太薄了,绝美的体形一览无余,特别是胸前一对傲人双峰轮廓明显,呼之欲出,连山顶上的两个小凸点都若隐若现,显然里面没有别的衣物。她穿成这个样子在我眼前晃荡,我还能静下心来练功么?
“呃,你里面还要再穿一件。”
柳灵儿道:“我不会冷的。”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里面就是要再穿一件内衣。”
“衣服是穿给别人看的,里面又看不到,为什么要多穿一件呢?”
我一头黑线,这叫我怎么解释?现实中的美女穿胸衣大概是为了美观和塑形,她那儿已经近乎完美了,相信也不会变形,那又何必塑形?我急中生智:“这件太薄太紧了,颜色也不好看,还是换一件宽松点的吧。”
柳灵儿再一晃,衣服变成了睡衣模样,衣领开得很低,深沟暴露,山坡半现,宽是比刚才宽了些,却是粉红色半透明的,更惹人遐想,而且跟她的发型完全不搭配。
我有些头大:“怎么都是这么薄的?”
柳灵儿道:“薄的轻柔飘逸,才能体现出美感啊,难道穿得**的像树皮贴在身上会更好看?”
“好吧,好吧,那还是穿刚才那一件,跟你气质和发型比较搭配。”
柳灵儿又变成刚才穿道袍的样子,咯咯娇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我猛然醒悟过来,她哪里是不懂事了?这分明是在故意调戏我!之前她就嫉妒我和凝芷太亲密,想方设法阻止我和凝芷亲热,这说明她懂一点情爱和男女方面的事,对我有“非份之想”。
天呐,我居然被她调戏了,可是她的手段颇为高明和隐蔽,我连骂她都不能骂。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现在颇为人性化,既不像最初那么呆板单纯,也不像融合后那样善妒阴狠,懂事也懂分寸;忧的是她这个鬼精灵,居然会装纯调戏我,以后要是天天在一起,还不知她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我想了想,严肃地对柳灵儿说:“我们约法三章,要是你敢不遵从,我就把你再封进小木人里面,再也不放你出来。”
柳灵儿吓了一跳,急忙跪下:“主人开恩,灵儿一定听话。”
“好,第一,以后没有得到我的呼唤不许出来。”
柳灵儿嘟着嘴,翻了翻白眼,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但是有好玩的事主人一定不要忘了我。”
我继续严肃地说:“第二,不得做以下犯上的事,简单地说就是不能做让我生气的事。”
柳灵儿懦懦地说:“要是不小心让你生气了不算吧?”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第三,不得随意骚扰、攻击别人。比如把别人摔一跤,悄悄拿走别人的东西,吓唬别人等等。要常存仁爱宽厚之心,不要嫉妒羡慕别人,不能……”
柳灵儿哭丧着脸:“这哪里是一条啊,都七八条了。”
我心里想笑,但还是板着脸:“后面说的都是第三条包含的内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实际上你的修为还是很低的,要是乱跑乱动,在外面遇到修道者,被人家一个法诀打死了怎么办?”
柳灵儿转忧为喜:“是,是,全都听主人的。”
“现在你先回到里面去,我要静一下。”
“啊,这么快就要进去了?主人你要不要我帮你吹风?或者捶捶背捏捏腿之类……”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全听我的吗?”
柳灵儿有些委屈,很不情愿地消失了。
我确实要静一静,因为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把她当凝芷是肯定不行的,她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的人,性格和思想都与凝芷不沾边,这是不能代替的。可是她长跟凝芷一样,站在我面前我要是不使用代替法,思念和痛苦就更甚。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柳灵儿可以重铸灵体,凝芷为什么不能结成灵体?她的魂魄可能是被容妙妙封存在什么地方,我应该找到她,帮她修成灵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肯定有办法的,不是有“鬼修”的说法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努力就有可能实现,说不定我还能找到传说中的仙丹,让她再活过来。
是我害死了她,我就要把她救活过来,不论这个可能性是多少我都要坚持和努力。即使我最终不能实现,至少我努力了、尽心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自责、悔恨、逃避和自甘堕落。
我就像是注进了一针强心剂,全身充满了力量。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实力,如果我不是段静轩的对手,如何能从他手里把凝芷的身体和魂魄夺过来?要想得到传说中的仙丹,就需要更高的修为,更强的力量。
虽然这个世界不是完全以实力来说话,但没有实力绝对没机会说话,假如我有绝世神功,又怎会失去了凝芷落得这样的下场?总归一句话,我要先成为绝顶高手,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想要成为高手需要两个必备的条件,第一是正确的方法,第二是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我现在练的功法,结合了洞宫山神仙传授的凝神诀和何至真指点的修炼经验,都是高人传授,属于正道,经过这半年来的实践证明效果显著。正确的方法我已经有了,只要付出加倍努力就可以。
这算是我自创的功法吧?现在不止是凝聚精神了,不能叫凝神诀,练功时吸收宇宙灵气,幻像自己变成神人,宇宙者,太虚也,就叫“太虚幻神功”,名字起得响亮一点,练起来自我感觉也好一些。
有了内在修为还不够,还需要实用的高级法术,所以我要找到《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和原版的《鲁班定国真经》。吉祥皮影剧团到处跑,我跟着他们既不惹人注意,又可以到各地游历打听情报,吃住不愁专心练功,所以不必急着走。
也许是有了新的希望心窍打开了,也许是练了太虚幻神功之后头脑反应快了,片刻之间我就把事情想通了,并做好了未来的计划……以前我头脑好像没有这么好用。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即盘腿坐好准备开始练功,这时有一个脚步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脚步声我就像看到了人,是秦悠悠来了,只是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脚步轻盈,脚掌落地没有完全踏实就收起,力量蓄而不发,这样遇到危险时就能更快速做出反应,这是长期练武功的人不知不觉形成的特征。
秦悠悠居然长期练武功,看来这些人有不少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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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救场
秦悠悠推门进来,手上端着快餐盘子,盘子上盛着饭菜,虽然我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一日三餐还是她端到房间里来。
我上上下下认真看了她几眼,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练过武功,她被我盯得脸上起了红晕,垂下了眼光:“陆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伸手接盘子,看到她双手虎口处明显有老茧,但不知是握兵器留下的,还是常年操控皮影人留下的。
我接过了盘子转身坐到桌子前开始吃饭,秦悠悠道:“陆大哥,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头:“哦,哪里不一样了?”
“嗯……整个人有精神了,眼睛变得明亮了,有一种自信和坚定的感觉,以前像……像个空壳,现在有了灵魂。”
我有些吃惊,我只是内心一点变化,居然被她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又长期闯荡江湖,眼光相当厉害。
我没说话,随便别人认为我是孤辟还是装深沉,总之我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这样才能有更多时间来练功——也有可能是我已经开始喜欢孤独,不想让别人太了解我。
吃过饭,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拿出了许久没有使用的手机,插上充电器,输入了秀姑的手机号码。
这大半年来,我除了偶然打电话给我爸,继续骗他们我在做生意外,没有给别人打过电话。我屡次想要问秀姑关于凝芷的消息,但最终都没有按拨出键,因为我知道必定是失望,那样会狠狠在我心里再捅一刀。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拨出,改拨了张灵凤的手机号码,很快她就接听了,声音中带着惊喜:“许承业是你吗?”
“是我……你还好吧?”
“天哪,真的是你,我们一直在找你。”
“……”我有些疑惑,这个“我们”指的是谁。
张灵凤问:“你在哪里?”
“……”我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听说你没在老家?”
“我跟我师父在一起。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拜秀姑为师父了,现在我是青蚨门弟子。”
“啊?”我很意外,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张灵凤很需要秀姑这样一个师父,秀姑也非常需要张灵凤这样一个徒弟,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毁了青蚨门的接班人,结果把张灵凤带给了秀姑,秀姑说我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莫非指的是这件事?
张灵凤道:“你该回家看看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回过老家,快过年了,你家里人都很想你。”
我含糊应了一声,本来是想问凝芷的消息,但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而是婉转地问:“那些坏蛋们没有再来骚扰你们吧?”
“没有,他们躲都来不及呢。那次很多道士死了,全真教的道士们很生气,出动了很多高手找那些坏蛋报仇,到现在还有人在找,坏蛋们都躲起来了。”
我暗叹了一口气,各门派的道士们要是肯早点团结起来打击邪恶,江相派、换日门、丹鼎门的人怎敢如此猖狂?非要等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用何至真、纪宗常等人的生命才能唤醒他们?还有凝芷的命!
这时我听到了话筒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张灵凤远离了手机说:“是许承业。”
“是他?你说完让我跟他说几句。”
我立即就挂断了,因为那人的声音是陆南天,没想到陆南天就在张灵凤旁边。不一会儿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陆南天的号码,我毫不犹豫再次掐断,然后关机。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
第二天早上我们乘车出发了,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小镇,原来是某个富商过生日,请秦老大的皮影戏剧团表演助兴。
我除了帮忙卸车、搭戏台,其他都不管了,躲在车里睡觉——实际上是在练功。张家宁对此很不满意,好几次上车拿东西时,都用眼睛狠狠瞪我,还故意把东西摔得乱响。我才不鸟他,秦老大和秦悠悠邀请我加入时,只说帮忙做这些就行了。
中午饭我没去吃,秦悠悠给我端来了一份,结果张家宁跟秦悠悠差点吵架了。我听到张家宁说:“他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去吃吗?要是做人懒到了连吃饭都不想动,干脆去做猪得了!”
秦悠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他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我给他端过来一下又怎么了?”
张家宁更生气:“明明就是懒,我们都在忙,他躺在床上睡大觉,连吃饭都要人家送,像这种人让他饿死得了。”
秦悠悠怒道:“又没叫你送,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我……”
……
我想要试试他们的底线,下午继续“睡”,快到吃晚饭时秦悠悠来到我床前:“陆大哥,晚上主人的宴会很丰盛,有我们的席位,你去不去吃?”
我立即坐了起来:“当然去,免费的大餐怎么能不吃?”
秦悠悠笑了:“那么走吧。”
我虽然换了干净衣服,但还是长发凌乱,胡子邋遢,与秦悠悠走进酒楼时,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在座的男人大多西装革履,女人珠光宝气,我这样子走进去实在不协调。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面子问题委屈自己?这些人又不是我朋友。入了席我毫不客气,只管大块朵颐,吃得又多又快,秦老大还沉得住气,没说什么,张家宁坐在我旁边,不停转头朝我瞪眼睛,觉得我让整个剧团都丢脸了。就连唐师父和刘铭脸色也不太好看,大皱眉头。
张家宁实在忍不住了,用手肘碰了我一下,要我注意形像。我没理他,抓只一只大海蟹大啃大嚼,咬碎蟹壳“咯咯”响,声惊四座。
“你为什么不在车上等人给你送去呢?”张家宁探头过来低声说。
我扫了他一眼:“总是麻烦别人不太好,所以我自己来了。”
张家宁气得直翻白眼:“装疯卖傻二流子,好吃懒做气杀人!”
敢情这小子唱戏唱得多了,还能出口成章(脏),我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他。我们两虽然压低了声音,秦老大和秦悠悠就在旁边,都听到了,都狠狠瞪了张家宁一眼。我心里暗笑,嘴巴上得了乖有什么用,只会暴露自己的肤浅和狭碍,胜利的其实是我。
秦老大等人匆匆吃了一些,就先去准备演戏了,我吃到了散席,正好接着看戏。
皮影戏的后台是密封的,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虽然可以进去,但没有进去,站在远处看着。剧情我并没在意,只看皮影人的动作,耳朵听各种乐器的节奏,其实配乐并不复杂,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种变化,旁白、对白、打斗、唱曲时各不相同,唱曲时复杂一些,有快、慢、喜、哀、怒几种旋律。这些旋律听几遍我就完全记住了,如果知道接下去的剧情是什么,我就知道用什么旋律。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音乐天赋,之所以现在能这么容易辨别清楚并记住,是因为练习太虚幻神功之后,听力、记忆力、分析能力、反应速度都明显提高了。本来很快很复杂的东西,现在对我来说都感觉缓慢清晰,条理分明。
演了大半个小时,到了打斗的精采部分时,我听到锣鼓声有些乱了,但观众们还没有发现。再过了一会儿,旋律更乱了,时断时续,这样一来秦悠悠和张家宁唱曲受到了很大影响,很不协调,甚至连皮影人的动作都乱了,观众们骚动起来,口哨声、怪叫声四起。
可能是后台出什么事了,我急忙绕过人群,掀开布帘钻进后台。只见唐师父脸色苍白,手捂胸口靠在椅子上急促喘气,刘敏不在,只有秦老大一个人敲打乐器,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秦悠悠和张家宁拿着皮影人正在打斗,也是慌张失措,焦急万分。
我急忙问:“怎么回事?”
秦悠悠和张家宁戴着耳麦,不敢乱开口,秦老大道:“小猴子拉肚子了,唐师父忙得心脏病发作……”
我靠,怎么会这么巧?配乐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玩得转,最好是三个人,秦老大一个人怎能忙得过来?秦悠悠和张家宁已经习惯了跟着音乐节奏控制皮影人和唱曲,节奏一乱就全乱了。
我立即快步走到秦老大面前:“二胡和唢呐你负责,敲打锣鼓交给我。”
秦老大很惊讶,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多问了,急忙把位子让给我,拿起二胡拉了起来。我坐下拿起棒槌,跟着秦老大的旋律开始敲打。
锣分大锣小锣,鼓有大鼓小鼓,还有铜钹和一个木制的东西,要同时管住这么多个乐器可不容易。而且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要么敲快了,要么敲慢了,要么节奏乱了,虽然乐器都响起来了,但完全不对头。
我也开始急得头上冒汗了,秦老大、秦悠悠和张家宁看向我的眼神极为古怪,明明什么都不会,敢还来献丑,这不是越帮越乱么?
秦老大长叹一声:“罢了,我去向观众谢罪吧。”
这样半途中断,观众们肯定很脑火,对主人来说也很不吉利,吉祥皮影剧团的名声就要因此毁了,所以秦老大非常郁闷和颓废。
“再让我试一下。”我坚决地对他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像练功时那样抛开一切顾虑,心里只有节奏。棒槌拿在手上敲了这么一会儿,轻重缓急也已经掌握住了。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剧情,用什么旋律,但是秦老大的二胡声我是熟悉的,我只根据二胡声来打节奏,很快节奏对上了,偶然略有偏差,不是内行的人也听不出来。
秦老大、秦悠悠、张家宁又惊又喜,精神大振也进入状态了。
“天才,真是天才……旷世奇才!”唐师父哼哼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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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半歌声
好景不长,接着战斗剧情出现,锣鼓节奏猛烈又快速,我毕竟是第一次敲打这种节奏,又有些手忙脚乱,竭尽全力也只能非常勉强地撑下来。
尽管我敲得还不算及格,秦老大已经很满意,用眼神鼓励我,秦悠悠也不时抽空看这边一眼,即有感激,也有惊喜和敬佩。
唐师父可能是心情放松了,渐渐缓过气来,连连夸奖:“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啊,我教过十多个徒弟了,从来没有人能第一次就敲得这么好。”
我差点要脸红了,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肯定我。
“注意换节奏了,噌噌哐,曾哐曾哐曾曾哐……”唐师父在一边提醒并指点我,他说的“噌”是指钹声,“哐”是指大锣声,不包括其他乐器,但知道了这个节奏,我已经知道怎么敲打了。
每一次换旋律时,唐师父都会及时指点,我越来越顺手,另外还有秦老大在引导着,渐渐的我不需要他指点也能及时配合上了。唐师父眉开眼笑,如获至宝,心情好了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了,加入了演奏队伍。三人一起动手、动口,更多乐器响起来,音乐更加美妙。
刘敏捂着肚子回来了,唐师父很生气,当场就骂他:“你饿死鬼投胎没吃过东西吗?早跟你说了有表演不能吃太多油腻的东西,不能喝太多水,你当耳边风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吃素三个月!”
刘敏低着头不敢说话,秦老大道:“算了,他还是个孩子,下次注意一点就是,唐师父你消消气。”
唐师父余怒未熄,但怕心脏病发作,也不敢再生气了。
表演刚结束,唐师父拿着鼓槌耍了一个很酷的收手式,迫不及待地问我:“小许啊,你真的是这方面的天才,拜我为师怎么样?不是我倚老卖老,在这个圈子里我也算是小有名气,很多剧团里都有我的徒弟。本来我身体不好,已经不想再收徒弟了,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才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不学就太可惜了。”
我有些尴尬:“唐师父过奖了,其实我五音不全,不懂乐理,也没有乐感,就是死记着节奏,恐怕会让你失望。”
唐师父忙道:“不对,不对,我虽然老了,这双眼睛可没老花,你绝对是个天才,只是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再考虑一下好吗?”
秦老大笑道:“唐师父你刚收了一个,不如把他让给我?小许,你有兴趣学皮影戏吗?”
唐师父道:“秦老大,不带这样抢徒弟的,再说他是个好乐师,做皮影玩皮影未必有天赋。”
秦老大笑呵呵道:“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秦悠悠跑了过来,兴奋得脸都红了,毫不掩饰她的崇敬:“许大哥,你太棒了,太厉害了,非常感谢你救场。”
我有些尴尬,不习惯一身光环成为别人的焦点,转头四顾,看到张家宁和刘敏脸色都很难看,不但没有感谢之意,还因为我抢了所有风头而嫉妒怀恨我。秦悠悠的眼神除了崇敬,也有了些其他味道,这种眼神让我不安。
“不好意思,我要去睡觉了,要搬箱子了请叫我。”说完我就往外走,留下五人大眼瞪小眼,这世上就有不当乐师爱搬箱子的人?
秦悠悠追了出来,跟在我后面,走了一段路才问:“许大哥,你有什么顾虑吗?”
“我这个人天生好吃懒做,什么都不想学。”
“对不起,我师兄有些小心眼,他……他并不了解你,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么?”我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
因为我拒绝拜师,以及张家宁和刘敏对我的一些敌意,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吃宵夜我没有去。他们在酒店给我订了房间,我也没有去,留在汽车上看车,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不能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分心了,我要利用所有时间和精力练功!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我在练功听到了有脚步声过来,不用看我也知道是秦悠悠。她走到车门口就停下了,默默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站车门外不动。
我知道她的心事,但我只能假装不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接受别人,让她对我的一点好感在萌芽中死去是最好的结果,所以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车窗外突然响起了有如泉水叮咚,风过琴弦般的歌声:“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等你宛在水中央……”
歌声清新甜美,空灵婉转,在这安静的午夜,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震动了灵魂,钻进了心灵最深处。这首歌从去年开始就很流行,我不止一次听过,但即使是有配乐的原唱,也不如秦悠悠唱得好听,只能用回肠荡气,惊心动魄来形容。不仅是声音好,意境也美,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她心意,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孤单的身影站在月光下的池塘边,等待着我给她披上一件梦的衣裳……
我以为她只会唱戏,不知道她还会唱流行歌曲,而且唱得如此让人神魂俱醉,心灵震颤。
我的心在刺痛,善良、温柔又聪明的姑娘,你脸上的胎记并不影响你的美丽,你的歌声更是这世上最美的旋律,但是我不是你的归缩,你应该去找属于你的幸福。
我还是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一声幽幽轻叹,脚步声渐渐远去,缓慢且沉重。
我想要继续练功,但是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刚才的歌声,我没办法不听不想这个声音,什么无相实相法,无为有为法此刻都不管用了……也许这就是古人说的,余音绕梁三日的效果吧?看样子我要三天不能专心练功了,或者我应该离开吉祥皮影团了。
第二天我没有向秦老大告别,我还没有弄清他们的秘密,现在走了似乎有逃避的味道,或许我只是还想再听到秦悠悠的歌声,给自己找了一个不离开的借口。我承认我被秦悠悠的歌声吸引了,但只是她唱的戏或歌,不是人,就像世间那些追星的歌迷一样。
当然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我最颓废落魄,没人敢多看我一眼的时候,有一个人给我撑伞挡住了雨滴,递给了我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但这只是感激和感动,并不是爱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之后,我跟着吉祥皮影团到处走,我还是只管做些简单的体力活,不近人情地孤辟独处。秦老大和唐师父没有放弃收我当徒弟的想法,但也没有再在口头上提出,只是有意无意地“勾引”我一下,经常叫我到后台坐一坐,聊一聊演奏技巧;秦悠悠依旧给我洗衣服、送饭,一如既往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我,只是眼光很少跟我正面对视,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张家宁和刘敏可能是觉得我不成器,不会威胁到他们,虽然对我不太友善,却也没有再与我抵触。
我以为喵太很快会来找我,结果一天天过去,转过眼了半个月,喵太居然还没有回来。虽然知道它绝对有自保的能力,我还是开始担忧起来,想要离开剧团去找它。
跟着剧团这么一段时间,我发现了秦老大他们更多不对头的地方。剧团的收入是很有限的,并不是天天都有表演,偶然才有庙会、节日或者达官贵人办喜事请剧团热闹一下,这种机会一个星期也未必有一次。大多数情况下是剧团自己在村镇或城郊表演,观众们高兴了随手丢点零钱,有时表演一个晚上还不到一百块钱。
这点收入,维持剧团正常运转都有些困难,人要吃饭,车要吃油,皮影、乐器、工具需要维修、增添,哪一个不需花钱?但是秦老大他们看起来并不缺钱,我好几次看到秦悠悠把百元钞票塞给了路边的老乞丐,有一次遇到庙宇扩建,秦老大给了三万块,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秦老大等人对穷困的人很大方,自己却有些舍不得花钱,他们身上没有一件奢侈品,从来不住高档的酒店,由此看来他们并不是坏人,但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

这一天晚上又是我一个人看车,其他人住客店,车子停在离客店不远的小学操场边。此时已经放寒假了,学校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晚上特别安静,这正是我最喜欢的环境。
下半夜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心生警兆。眼睛睁开一条缝往窗外看去,发现车窗上有一个黑影,头戴冲天雉翎冠,背插四面三角形靠旗,身穿束腰铠甲,从脸形和体形来看是女性,并且有很明显的皮影人特征。
这是哪个家伙在恶作剧,把皮影人挂在窗外吓我?不对啊,外面没有强光,皮影怎能显示在玻璃窗上?如果有人靠近,我早该知道了。
我正惊讶,那个影子却开始移动了,变得像纸一样薄,从没有关紧的车窗缝隙间挤了进来,飘落地面,然后迅速变大、变高、变厚,变成一个立体的古代戎装女将站在地上。
我一阵毛骨悚然,皮影人成精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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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秦老大的秘密
我听说一些古董、宝物放久了,会变得有灵性,甚至修成精怪,半夜出来把年轻男女“寐住”,吸人精气,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压床现像。这类怪物一般称为“魅”,最擅长迷惑人,难道出现在我眼前的就是一个皮影人变成的魅?
半夜三更,黑灯瞎火,一个古装打扮的黑影从窗户钻进来站在床前,尽管我见过了各种鬼怪,连旱魃都有幸见过,这时还是一阵阵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能是我吸气声音太明显,黑影被惊动了,迅速后退并缩小,变成像纸一样薄,一闪就从车窗钻出去了。我往前扑去抓了个空,急忙用意念呼唤柳灵儿:“灵儿快出来,追上那个怪物!”
柳灵儿立即现身,“咻”的一声也钻出窗户外去了,车内掀起了一阵风。刚才黑影进来和出去时并没有风,也没有声音,这说明它跟柳灵儿是不一样的灵体。另外它也没有阴邪之气,与绝大多数鬼怪也不同。
黑影快如离弦之箭,到了有路灯的地方只能看到是一溜暗影闪过。不过灵儿也不慢,像一阵风紧追在后面,眨眼之间就到了秦老大他们过夜的客店前,黑影钻进了三楼一间窗户。
柳灵儿立即跟了上去,我通过她的视域看到了,房间里面点着一支蜡烛,秦悠悠盘腿坐在蜡烛前,脸上有惊慌之色。柳灵儿正要钻进去,我急忙用意念叫停了她,因为我看到了秦悠悠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皮影人,正是之前我见到的黑影模样——那影子是她弄出来的!
我很震惊,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法术,而且是这么怪异的影子。她到底是什么来路,想要干什么?
柳灵儿很想冲进去,但是被我叫回来了,因为我相信秦悠悠对我不会有恶意,刚才那个影子虽然诡异,却没有明显阴邪凶煞之气,也不能算是邪恶的东西。
柳灵儿回到我面前,气鼓鼓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果然如此!我就觉得奇怪,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原来早就欲图不轨。”
我翻了一下白眼:“胡说八道什么?”
“她半夜弄个影子鬼鬼祟祟钻进来,要不是想非礼你,就是想偷你的东西,这不是非‘奸’既‘盗’吗?”
我一头黑线,这个成语是这样用的么?
影子!对了,我猛然想起秀姑曾经对我说过,八大旁门之中有一个叫影子门,亦正亦邪,大多是神偷侠盗,行踪神秘,可能已经失传了。皮影戏玩的就是影子,不就是影子门吗?我早该想到了!那么秦老大收入不高,出手大方的秘密也解开了,他一定是用“影子”来偷钱,到处演出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下手目标。
偷别人的东西固然是一种世所不容的恶劣行为,但秦老大他们自己生活朴素,却经常救济穷困的人,也许他们偷的是贪官、奸商、地头蛇的钱,是在做劫富济贫的勾当,不是为了自己享受。秀姑说过影子门大多是侠盗,古老的门派在传承他们的特技时,往往也在传承他们的规矩和精神,所以秦老大是侠盗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主人,主人,你在想什么呢?”柳灵儿打断了我的思考。
“没想什么。”
“我们不采取一些行动吗?”
我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柳灵儿道:“我看秦老大不像好人,有好几次偷偷地瞄你的鲁班尺,十有**是想偷走。”
我皱起了眉头,秦老大偷我的鲁班尺是不太可能的,但他既然在暗中关注,就说明他知道了我是鲁班门的传人,却又假装不知道,还说要收我当徒弟,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他可能比我想像的要更复杂和深沉。
柳灵儿道:“也许是他叫秦悠悠假装对你好,接近你,使美人计之类的……不对,她可算不上是美人。”
我没好气道:“别乱猜了,你该回去了。”
“这么快又要回去了,我都被关了好几天了!”柳灵儿撅着嘴,摇着上半身撒娇,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胸前两座山峰随着身体晃动而震颤,一阵阵的波涛汹涌。这根本不是我看到的,而是她显现在我脑海里的,简直就是局部大特写。
我严厉地说:“不许胡闹,你心性还没有定,要多下苦功修身养性,不宜接触太多外界的事。你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努力修炼,心里长存正念、宽容、仁慈,不能有嫉妒、猜疑、浮躁……”
“我还是进去。”柳灵儿捂住了耳朵,化为一股灵气回到了木人身上。
我只能苦笑摇头,我每次一开始说教她就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有人这样对我说教,我也受不了。
第二天凌晨,我在操场上活动身体,突然感应到有人在后面看我。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道士,面生得很,以前绝对没有见过。他发现我注意到他,立即转过了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
我有些疑惑,这时天才朦朦亮,一大早从哪儿来的道士,而且不像是刚好路过。不过我好像没有得罪过哪个门派的道士,现在我这样子也没人能认得出来,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通常情况下,秦老大他们都是吃过早饭,八点左右才会动身,如果没有预约演出,还有可能住上两三天再走。但是今天有些反常,还不到早上六点,秦老大等五个人都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车上,有些神色匆匆的样子。秦悠悠脸色不太好,低垂着头从我旁边走过,进了属于她的小房间,张家宁很快发动汽车上路了。
以前不论我怎样对待秦悠悠,她都一如既往热情待我,今天这个样子,大概是因为昨晚她的秘密被我知道了,她被秦老大怒骂了吧?
汽车驶出学校,我又看到了街边有一个道士在看着我,怪了,今天道士怎么这么多?
出了小镇,前面有一辆警车迎面驶来,我注意到秦老大的身体变僵硬了,唐师父和刘敏也很紧张,一直盯着警车。不过警车并没有拦截我们,而是从我们旁边过去,众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惊讶,难道是秦老大昨晚失手被人发现了?秦老大坐在我前面,这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显带着怀疑和戒备,以及某种失望和愤怒。
我心里一“咯噔”,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秦老大是一个深沉稳重的人,活到这把年纪,江湖经验丰富,肯定不会失手。那么就是昨晚秦悠悠告诉了秦老大,他们的秘密已经被我发现了,刚好今天早上他们发现有可疑的人在附近晃悠,所以他们怀疑是我出卖了他们,甚至有可能怀疑我是警方的卧底。
秦老大只是看了我一眼而己,所以我不能解释,越解释越糟糕。反正我没有出卖他们,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们怎么想。刚才警车没有拦截我们,就证明警方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再往前行驶了几分钟,已经远离了小镇,路边是较高的荒草,再远一些是田野,寒冷的冬天清早,看不到一个人影。
后面很远的地方突然响起了警笛声,秦老大脸色大变,迅速从座位下面抽出一个背包,推开窗户就丢了出去,滚进了杂草丛中。关上窗户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不止是怀疑,已经带着杀机了。
我只能苦笑,看来这个黑锅我是背定了,但愿警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后面的警车很快追了上来,不是一辆,而是三辆。而且前面也响起了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前后夹击差不多同时到达。现在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了,警车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刚才那一辆只是确定一下我们都在车上。
这下好了,背黑锅不打紧,我还变成同案犯了。估计接下来几年,我不用愁吃住问题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牢饭质量怎么样。
前面的警车打横停下,武警迅速下车并举枪对准了我们,张家宁不得不停车。后面的警车也到了,下车的不仅有全副武装的警察,还有拿着桃木剑的道士,早上我见过的两个道士都在其中,总共有五个道士。
道士跟警察一起行动,这种场面可不多见,由此看来警方和道士们早就盯上秦老大了。
秦老大、张家宁、唐师父、刘敏都愤怒地瞪着我,用眼光就足以杀死我,不排除负隅顽抗杀了我垫底。秦悠悠从小房间里出来了,愣愣地望着我,那种表情我懂,那是一种深到了骨髓的失望和伤心,心如死灰的境界。
我还是斜靠在床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现在他们肯定不会听我解释,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我是很可疑的,为什么没有疯却像疯子一样出现?为什么可以当乐师偏要当搬运工?为什么昨晚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今天警察就来抓捕了?而且我还有侍神柳灵儿,不仅像警察的卧底,还像道士的卧底,我都差不多可以评为本年度最佳卧底了。
警察们已经在大叫了:“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一个一个出来,我们已经获得许可,如果有人拒捕立即开枪!”
看样子罪名很大,到了可以当场击杀的程度,秦老大到底偷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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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鬼影盗
秦老大别有深意地看了秦悠悠、张家宁、唐师父、刘敏一眼,大概是叫众人不要说话,由他一个人来顶罪,这样其他人就不会被重判。最后他才看向我,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已经认定是我出卖了他。
秦老大拉开车门,举着双手先下车,扬声道:“各位警察先生是不是误会了?我们是皮影戏剧团,靠卖艺混口饭吃,没有做过犯法的事啊!”
一个像领导的警察厉声喝道:“少废话,立即全部下车!”
其他人也举着手慢吞吞下车,我不想被人当场击毙,也只能举着双手下车了。
众警察、道士如临大敌,四面包围逼近,用枪指着我们。有几个武警迅速上车展开搜索。秦老大道:“你们抓我们,搜我们的车,至少也要有一个理由吧?请问我们这是犯了什么罪?”
警官冷哼一声:“鬼影盗,我们已经追踪你很久了,十几年前的旧案先不说,我手里就有五六宗盗窃案,案发前你们剧团都曾在附近表演过,只凭这一点就可以拘捕你。其他的到了局里再说,给我铐上!”
秦老大的呼吸明显变急促了。
我大吃一惊,秦老大居然是鬼影盗?大半年前我们追捕傲邪时,陆南天说有一个极其厉害的“鬼影盗”,十多年前曾经在北京、上海、香港等地神不知鬼不觉盗走博物馆和展会上价值连城的古董。所有案发现场都是门窗完好无损,只有一次监控拍下了里面有人影晃动,但又没有人进去过。从去年十月份到今年年初,又有三次密室失窃案,价值巨万,与鬼影盗的手法极为相似,怀疑鬼影盗像傲邪一样能够穿墙过壁……秦老大等人能够操控影子,无论什么样的密室都可以进出自如,他不是鬼影盗还有谁?
看来这世界真的很小啊,我随便遇到一个小剧团,不仅是八大旁门之一的影子门,还是大名鼎鼎的鬼影盗!
秦老大很快镇定下来:“我就是一个曾通的皮影戏艺人,不是什么鬼影盗。现在小偷很多,每个地方每天都有失窃案,那么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有人偷东西,这不能证明我们犯了罪啊!”
众警察一拥而上,喀擦喀擦把我们全铐起来了,更多警察冲上车开始搜索。如果他们能找出昨晚失窃的巨款,那就是铁证如山了。
秦悠悠一直在盯着我,只要我说出秦老大刚才把背包丢出车窗外,他们就全完了。如果我是卧底我肯定会说出来,即使我不是卧底,说出这个线索也可以立功,不要跟他们一起坐牢。
我对她笑了笑,表示不用担心。既使秦老大真的是鬼影盗,做的也是劫富济贫的事,我很欣赏和敬佩,只会尽力帮他们,不会落井下石。
秦悠悠立即读懂了我的意思,如释重负,露出了感激的眼神。也许她真正担忧的不是那个背包,不是怕判刑和坐牢,而是怕自己看错了人。
警察们在车上乱翻,呯呯作响,秦老大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对那个警官说:“警察先生,你可以叫他们小心一点搜查吗?每一个皮影人都要花大量的心血制作成,每一个都是艺术品,损坏了就是无法修复的……”
张家宁脸胀得通红,大声道:“就是,你们凭什么抓人,凭什么搜查,要是不能证明我们有罪,弄坏了我们的东西,你们陪得起么?”
抓着他的其中一个警察大怒,屈膝撞在张家宁腹部,张家宁立即弓起身体。秦老大怒道:“你们怎么能打人,现在不是讲文明执法吗?”
那个领队的警官一把扯住了秦老大胸口的衣服,手枪顶在他额头上恶狠狠道:“法律是用来保护遵纪守法的人,不是用来保护你这种恶贯满盈的人,你现在敢动一下,我就毙了你!”
秦老大非常愤怒,但是极力克制着,秦悠悠气愤地说:“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我们没有反抗,你们也没有证明我们有罪,那么打人就是不对的!”
那个警察愣了一下,扫视了众道士一眼,道士们脸上都带着深以为然的表情,有可能把他粗暴执法的事说出去。另外有几辆路过的车远远被拦下,司机们拿了手机正在往这边猛拍,说不定几分钟之后就会在各大门户网站出现。他只能悻悻然收了枪,放开了秦老大胸口,冷笑道:“看你们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我有些疑惑,如果秦老大真的是鬼影盗,不会就这么束手待毙,作为一个神偷也不应该拖家带口,也许他并不是鬼影盗。还有这些警察,素质不高,枪械老旧,显然是附近乡镇调来的小地方警员,以他们的能力怎么可能侦破鬼影盗这样的大案?并且还有道士保驾护航,莫非……
远处又有一辆警车呼啸而来,车刚停稳就跳下一个人来,不是陆南天还有谁?不仅陆南天来了,还有改成了道士打扮的王城钧,接着下来一个人更让我意外,居然是张灵凤!
我略转过了身,不想被他们认出来。领队的警官急忙迎向陆南天,点头哈腰汇报情况,当然是说他们行动如何迅速,作战如何勇猛,迅速控制了局面,一举擒获巨盗。陆南天毫不客气问:“赃款找到了没有?”
“哦,哦,还在找。”
陆南天走向秦老大,秦老大急忙说:“警官,我们真的只是普通的皮影戏艺人,不知道犯了什么法,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陆南天深沉地盯着他:“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做过什么我很清楚,我会有足够的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秦老大摊了摊手:“要是你们最后没有证据,却弄坏了我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陆南天微微眯起了眼睛,瞳孔收缩,盯了秦老大足有二十秒钟,然后转头四顾,说道:“林队长,你把人分成两部分,一半跟我把嫌疑人带回派出所,汽车也开回去。你带另一半人沿着路往回搜索两边十米内的杂草丛,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立即告诉我。”
秦老大等人都脸上变色,陆南天太厉害了,仅是从秦老大淡定的样子,就判断出赃物已经不在车上,那么就有可能是在路上丢出车外。
林队长应了一声,立即开始分派人手,把我们往车里面推。如果让林队长等人往回搜索,必定会找到秦老大丢出去的包,我们要是被带进了警局,一个个隔离开了审问,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我不得不出面了!
“慢着!”我大叫一声。
所有人都望向了我,陆南天站在我侧面,脸上带着疑惑,竟然没有认出我来。我说:“你们确定不冤枉一个好人么?”
陆南天转到我正面紧盯着我,表情越来越惊讶,眼珠子都差点瞪得掉出来了:“你,你,你是……”
我仰头甩了一下头发,把长头甩向后面露出了脸:“既然你还认得我,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鬼影盗,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许承业?”张灵凤惊叫一声,张大嘴巴都合不上了,“天哪,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王诚钧也怪叫起来。
秦老大、秦悠悠等人也惊讶之极,这一刻真的是眼珠子掉了一地。
我望向张灵凤:“灵凤,你跟我是老乡,在同一个地方读书,同一个地方长大,应该很了解我,你说我是鬼影盗吗?”
张灵凤急忙道:“当然不是,我们弄错了!”
我转头问王诚钧:“恭喜你成为正式道士了,我们相识虽然不久,却也同生死共患难过,你说我有可能是鬼影盗吗?”
王诚钧一脸苦笑,眼光转向陆南天:“表哥,你这个神探栽到家了!”
陆南天很尴尬:“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我举起戴了手铐的双手,指向秦老大说:“我拜他为师学皮影戏,这大半年我吃饭、睡觉、学艺,天天都跟他们在一起,如果你觉得他们是鬼影盗的话,那我肯定就是同案犯了。”
陆南天有些无地自容:“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我无论如何不会怀疑你们,怎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现在是搞艺术的嘛,就得有些艺术家的形像。”
陆南天瞪了林队长一眼:“还不给他们打开手铐!”
林队长傻了眼,然后大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快打开手铐啊!”
秦老大等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用感激的眼光望向我。他们之前以为是我出卖了他们,甚至以为我是警方的卧底,现在却是我帮他们解危,这个结果太出人预料了。
秦悠悠、张家宁、刘敏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太明显了,陆南天是何等样人,立即又起了疑心,干笑一声:“各位对不起了,这是误会。不过昨晚镇里发生一起失窃案,你们刚好在那儿过夜,也许能提供一些线索,所以希望你们能跟我们一起去一趟派出所,协助警方调查。”
这话软中带硬,还是要去警局。如果给陆南天盘问的机会,张家宁耿直,刘敏幼稚都沉不住气,必定露出马脚,所以绝对不能去。可是我找什么借口不让陆南天把人带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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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是嫌疑犯
我一惊之后立即镇定下来,如果陆南天要拘捕我,直接给我戴上手铐关进囚室就行了,何必要单独叫我到这儿来?但是以他顽固到近乎盲目的正义感,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和秦老大他们,我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网
他没说话,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对瞪着。沉默了足有一两分钟,陆南天发现他根本无法对我造成精神压力,终于开口了:“这里没有外人,我向你保证也没有任何监控、录音设备,你可以畅所欲言。你接近秦化杰,是为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什么东西吗?”
我这才明白他跟我私聊的原因,他以为我在玩潜伏,他还是他,不可能变了性。我直接了当地说:“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他不是鬼影盗,你找错了人。”
陆南天眼光收缩,拍了一下桌子上的背包:“那么这个又怎么说?”
我平静地说:“是我干的,要坐牢还是要枪毙悉听尊便。”
陆南天脸现怒容,剑眉皱起,声音变得严厉:“你骗不了我,你是最近才加入他们的,在你加入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行窃了!我当你是朋友,才跟你单独聊聊,你为什么要掩护他们,替他们顶罪?”
“既然你当我是朋友,就应该相信我的话,他们不是鬼影盗,也不是邪道妖人。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他们花的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过着朴素的生活,他们拿的不义之财是用来帮助真正有困难的人,他们比任何自命正义的人都要高尚和值得尊敬!”
陆南天猛地站起,胸膛起伏,但狠狠喘了几口气后又压制住了怒气:“我相信你一定有原因的,说吧,为什么要掩护他们,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或者你受到他们的要胁?”
我耸了耸肩:“你看我像是受胁迫的样子吗?即使他们给我钱能够收买我吗?因为他们做的是善良、正确的事,所以我要支持他们,这叫公道自在人心!”
陆南天眉头紧皱,冷起了脸:“许承业同志,希望你的头脑能清醒一下,他们在盗窃,这是犯罪,你是在包庇罪犯!”
我毫不退让:“错误!警察同志,他们没有祸国秧民,没有谋财害命,只是把贪官污吏为富不仁者用不完的钱,拿一点点分给吃不上饭的人。这本来应该是你们做的事,你们没有做,他们代替你们做了,所以你们应该感到羞愧,应该把薪水给他们。”
陆南天气得快要吐血了:“你……难道你真的疯了,连是非对错都分不清,犯法的事也能说得振振有词!”
我针锋相对:“他们没有犯法,杀土豪,斗地主,均田地,消除贫富差距,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进入**社会,这不是你们的理想吗?你们的前辈不都是这样做的吗?谁敢说他们犯法了?现在你们忘了传统,反过来干了,是你们该好好反省了!”
陆南天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往外看了看,又关上了门低声说:“你疯了,真的疯了,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对了,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你好好想一想,假如是你的钱被人偷了,你有什么感受?”
“我如果有很多钱,乐意拿一点出来救济穷人,可惜我现在一毛钱都没有,这也说明我不在是为自己利益。”我斜眼看了一下背包那边,那儿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小旋风,陆南天在盛怒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陆南天气得直跳脚:“我是在打比方,你再混蛋,也不能善恶不分吧?仇富心态是不对的,不是每一个富人都是靠非法暴富,更多人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发财致富,这跟以前土豪劣绅压榨穷人的钱在本质上是不同的,所以现在偷富人的钱是犯法的。”
“那么我只偷贪官、奸商、**恶棍的钱呢?他们的钱本来就是非法所得,拿他们一点钱等于是正义的制裁,是因果的报应,再把这钱给穷人,不是大快人心偕大欢喜么?”
陆南天真的怒了,剑眉一扬,怒吼道:“你怎么知道他们的钱就是非法所得?谁给你权力劫富济贫了?我不管你偷谁的钱,偷盗就是犯法,就是在伤害别人,只要是触犯了法律,我就要把你绳之以法!”
“请便。”我无所谓地说,“你以为你是代表了正义,却不知道你的行为在扼杀最后的善良,你永远都达不到你的理想。既然你固执地认为法律就代表了正义,那就用法律作为标准来说话吧!”
“不可理喻!”陆南天用力拉开了门,朝着外面大吼,“来人,把他关起来!”
三四个警察飞快跑了过来,想要来抓我,我冷笑一声:“慢着,你们凭什么抓我?不是要**律吗?我犯了什么罪?”
“盗窃罪,数额巨大,性质恶劣!”陆南天严厉地说。
“你有什么证据?法律不是要讲证据的吗?”
陆南天一个激灵,急忙跑到那公桌那边,迅速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眼睛顿时瞪大了一倍,整个人愣住了。接着他把背包里面的东西往外拨,都是破纸团,把整个背包倒了个底朝天,倒出来的全是破纸、废纸。
我冷言冷语:“这么说警官先生是想用一些废纸当赃物陷害我了?还好有很多人亲眼看见,要不然我就是浑身是口也说不清了。请问各位警察先生,他这种行为,从法律角度来说是不是犯罪了,要判几年?”
众警察目瞪口呆,陆南天怒吼:“不可能,这不可能,找到这个包的时候里面全是钱,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我说:“大家都看到了,包里面明明没有钱,是你在陷害我。如果曾经是钱,那一定是被你私吞了,恭喜你又多了一个私吞赃款的罪名。”
陆南天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揪住我胸前的衣服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一定是你搞的鬼,我知道你养有一个小妖精!”
我任由他抓着:“大家都看到了,警察打人了!陆南天,你又多一个罪名了,不知道总共要坐多少年牢?”
张灵凤、王诚钧等人闻声跑过来了,张灵凤急忙去拉陆南天的手:“你,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
陆南天松开了手,王诚钧把他推开:“你们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摊了摊手,很无辜地说:“我没有动手,是他动手,本来是一件小事情,他坚持要跟我**律,我只好跟他走法律途径了。”
陆南天急红了眼:“谁都不要废话,立即把他关起来,严加看守,还有医院里面那五个也全部抓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我也火了:“陆南天你给我等着,你要是敢乱来,看看谁把牢底坐穿,法律可不是你一个人定义的!张灵凤,麻烦你去城里给我请几个律师来,我要告他栽赃陷害,公报私仇,私吞赃款,在场的都是证人……”
几个警察扯了我往外走,我也不挣扎,任由他们把我关到了一个关押犯人的小房间。
刚才确实是柳灵儿把背包里面的钱调包了,一看到背包我就知道不妙,暗中问柳灵儿有没有办法,柳灵儿说可以办到,但是陆南天靠得太近了,会被他发现,所以我故意跟陆南天争吵引开他。
说实话,我不想跟陆南天撕破脸,也不敢成为全民公敌,这件事只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有别人知道。可是他太顽固了,那么我也只能跟他死硬到底,我就不信没有了唯一的证据,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我用意念问:“灵儿,你把钱藏在哪里了,不会被人发现吧?”
柳灵儿在我面前现身,笑嘻嘻道:“在天花板上,他们不会发现的。”
“那些破纸团从哪儿来的?”
“他们不是有专门装破纸团的小桶吗?”
原来出此,这样就好,万一上面彻查起来,还是警察们嫌疑最大。
柳灵儿道:“我出去看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不要出去,张灵凤和那些道士都能感应到你靠近,现在不宜惊动他们。”
“我远远看着。”
柳灵儿闪了出去,我从她的角度看到了外面的情况,陆南天在打电话,叫预伏的警察把秦老大等人抓过来,两辆警车已经发动准备出去了。接着张灵凤和王诚钧问陆南天发生了什么事,陆南天沉着脸不肯说,不停地抽烟。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思考谁对谁错的问题,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法律是否代表了绝对的正义?与法律抵触的事情是否绝对错误?
也许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正邪、对错、善恶,这个问题真的太深奥了,凭我这点智力只怕永远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凭着我的本心去做。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我回报秦悠悠那么简单了,似乎变成了正义与侠义上的较量。
不过十几分钟,几辆警车呼啸而来,秦老大等人被先后拉下车,手里都戴着手铐,脸色很难看。我心里一阵阵怒火升腾,陆南天啊陆南天,怎么说都是朋友一场,现在还有点沾亲带故了,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这时陆南天正在和张灵凤说话,没有立即提审秦老大等人。警察们把秦悠悠关在我隔壁的一个小房间,秦老大、唐师父、张家宁、刘敏四人关在较远一个大房间,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才分开来关吧?

第十四章 侠义VS正义
我通过柳灵儿看到了外面的情况,我和秦悠悠的房间附近没有道士,只有关押秦老大的房间外面站了两个道士,防止秦老大逃走。
可能是因为大量道士进出派出所影响不好,之前参与围捕的道士并没有全部进来,只有王诚钧和这两个道士。这时王诚钧和陆南天、张灵凤正在说话,没人注意到我这儿。
柳灵儿在我的授意之下,从小窗口飞了出去,钻进了隔壁关押秦悠悠的房间。秦悠悠脸带忧容,微皱眉头,正在望着窗口发呆,感应到有灵体接近,迅速掐了一个法诀,口唇微动默念咒语。
她果然会法术!
柳灵儿用意念与她交流:“我主人派我来传话,不要紧张。”
秦悠悠又惊又喜,撤了法诀,以意念问:“你主人是许大哥吗?他怎么样了?”
柳灵儿有些没好气地说:“除了他还有谁会救你们?那个捕头已经找到你们偷的钱了,不肯放过你们,他为了救你们跟那个捕头吵了一架,绝交了,也被关起来了,就在你隔壁。”
秦悠悠大惊失色:“糟了,我们拖累他了。”
柳灵儿有些得意地笑道:“不过我及时把钱藏起来了,他们没有证据,只要你们一口咬定没偷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被定罪。你能通知你的同伙吗?”
“我,我不知道……现在不能。”秦悠悠方寸大乱。
我能听到柳灵儿的话,急忙用意念对她说:“叫你传话就传话,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快回来!”
柳灵儿只好回来,撅着小嘴:“我实话实说嘛,不说他们怎么知道你帮了他们多大的忙?”
“施恩不忘回报,她对我伸出援手时,可没想过要我报答,那么我现在为他们做些事,也不要希望他们记住和报答。”我不错过任何机会给柳灵儿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这时一个警察和张灵凤往这边来了,柳灵儿急忙躲进我口袋的小木人里面。铁门打开,张灵凤走了进来,门立即又被关上。
张灵凤有些苦恼和无奈地望着我:“你们能不能不要吵架,好好地说。”
我摊了摊手:“我没想吵架,也不敢跟他吵架,是他要把我往死里逼。”
“不,他不会害你的,他就是……就是生气你帮那些坏人。”
我立即问:“你觉得秦老大他们是坏人吗?不要受我或者陆南天的影响,以你自己的眼光和立场来说。”
张灵凤犹豫了一下:“我也觉得他们不像传说中的鬼影盗,而且我也相信你,可是你不该把钱藏起来啊,这样太过份了!”
我的脸拉了下来:“那么你是来给他当说客了?”
张灵凤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苦笑道:“在我心里面,你就像是我的亲哥哥一样,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在家乡被徐家的人欺负。我对你的感激和信任,是没有别人能超过的,你说他们是好人,那么他们一定是好人,可是我没办法帮你啊。”
我眼前一亮:“不,你可以帮我!现在不是警察要跟我过不去,是陆南天要跟我过不去,你明白这个区别吧?只要你告诉陆南天这些都是好人,不是他要找的鬼影盗,陆南天就不会再穷追不舍了。”
这时隔壁传来脚步声和铁门打开的声音,陆南天开始提审秦悠悠了。
张灵凤有些犹豫,低声道:“刚才南天也说了,他们可能不是鬼影盗,但是他们真的做了犯法的事,他不能不管。”
我挥了挥手:“你走吧,不要管这件事了。”
“那怎么行,你被关在牢里,我怎么能不管?”
她确实不能不管,我是她的同学、老乡、恩人、知己朋友,现在被她男朋友关起来,她怎能装作不知道?以前她说过终身不嫁,现在“变节”跟陆南天成了一对,由此可知陆南天在她心里的份量有多重。她帮谁都不好,夹在我们之间真的太为难了。
我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帮的话,就去帮我请一个律师。”
张灵凤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请律师的话,一定是他输。”
“那就说明是他没道理了。”
“……”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你要是真想帮忙,就为我做两件事。第一,你马上去见秦老大,对秦老大说,我让他们放心。第二,你知道枫羽云的手机号码吧?打个电话给他,叫他给我找个律师。”
张灵凤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出去了。出了门她就直接去关押秦老大的囚室,门口两个道士都认得她,知道她的特殊身份,让她进去了。
我放心了不少,以秦老大的精明和经验,一定能明白我话里面的意思。张灵凤并不知道这句简单的话有多重要,还以为我只是想安慰一下秦老大,万一以后她明白我利用了她,就让她恨我吧,反正我已经是个坏人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秦悠悠被送回了囚室,紧接着刘敏被带走,然后是张家宁、唐师父,最后才轮到秦老大。我很淡定,陆南天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迟早要放我们出去,但我跟陆南天的一点交情也算完了。
全部人审问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陆南天没有提审我,他很清楚没办法从我嘴里掏出东西来,见了我只会被我嘲讽怒骂。之后陆南天、张灵凤、王诚钧一直在密谋什么,柳灵儿不敢靠近,我也不清楚。
下午四点左右,王诚钧进来了,笑呵呵道:“许兄不要生气,我表哥就是这样的人,死脑筋一个,但他绝对不是为了私仇或者个人利益才跟你过不去。他是为了让社会更和平稳定,我们之前也一直在为这个努力,虽然要实现这个目标非常艰难……”
我举手打断了他:“好了,好了,大道理就不要说了,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王诚钧笑道:“证据不足,立即释放。不过我也要敬告许兄一句,常在江湖飘,难免要挨刀,以后出手可要小心一点。惩恶扬善是好的,但要是罚错了人,就背上了极大的因果,很多人本来怀着一颗善心,但是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就会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结果为祸天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
我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别猪鼻子里面插两根葱——装象,这话是你说的吗?我敢打赌是你师父教训你的!”
“至少我翻译了一下,不是照搬照抄。”王诚钧有些尴尬,接着有些黯然,想起了他师父。
我也叹了一口气,如果纪宗常还在,就不会发生我跟陆南天冲突的事,他一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我相信纪宗常还在的话,他会支持我的,王诚钧就等于是他的影子,现在王诚钧明显在支持我。
我和秦老大等人都被放出来了,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部归还,陆南天没有露面,张灵凤和王诚钧送我们出了派出所。临别之际,张灵凤把我叫到了一边,有些惭愧地说:“我没有打电话给枫羽云,你不会怪我吧?”
反正我已经出来了,这个已经不重要,我摇了摇头:“让你为难了。”
张灵凤低垂着头:“他,他是个好人,不是要专门针对你,你不要记恨他。”
“我知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以不跟他计较,别人就难说了,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你还是要劝劝他,叫他不要太正直,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给别人留一点余地,也就是给自己留一条路。最后祝你们幸福美满。”
张灵凤羞红了脸:“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没到那个程度呢。”
我转身走了,张灵凤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问我感情方面的事,但既不方便提过去的事,也不方便问现在的情况,她就是问了我也不会回答的。
走上中巴车,秦老大等人都以迎接英雄凯旋归来的眼光望着我,让我很不自在。还是张家宁负责开车,车子启动之后,秦老大走到我面前,正要开口,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再指了指耳朵。
陆南天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既然张灵凤没有给枫羽云打电话请律师,没有外来的巨大压力,陆南天就没有理由这么快放我们。除非他使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在车上安装了窃听器之类,如果录到了我们谈话的重要内容,就有证据再抓我们了。
我们不着边际地胡扯着,并趁机骂了陆南天几句,汽车行驶了半个小时,远离小镇了,秦老大叫张家宁停车,所有人开始展开地毯式搜索。
没花多少时间,我就从**铺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不明来历的东西,拇指头大小,明显是电子仪器,却不知是录音用的还是定位用的。
我狠狠用脚踏得粉碎,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要不是我多留了个心眼,再被人抓进去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继续寻找,结果从驾驶座的仪表盘里面又找到了一个类似的东西。
我真的怒了,虽然陆南天一再刁难我、利用我,之前我还是对他保持一点敬意,因为他在弘扬正气。但是现在他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就显得有些卑鄙了,这种行为与那些侵害别人的犯罪又有什么本质区别?要不是看在张灵凤的情面上,我现在就回去给他点颜色看看,看谁的手段更阴险一些!

第十五章 脱身
我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进背包里,对秦老大等人拱了拱手:“各位,这段时间承蒙你们关照,让我有个安身之地,非常感谢。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秦老大很惊讶:“这,这……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无论如何请再留几天。”
秦悠悠眼巴巴地问:“你是怪我们连累了你才走的吗?”
连以前对我有些意见的张家宁和刘敏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对我是真心感谢。我笑了笑:“没有谁连累谁的问题,我跟陆南天只是合作过,算不上朋友,我跟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也不可能跟他一起走了,所以你们不用觉得不安。我急着要走,确实是有事情要处理。”
说完我就往外走,秦老大等人不舍,都下了车送行,秦老大说:“既然你另有要事,我也不敢挽留大驾,希望你留个联系方式,也好让我们以后有答谢的机会。”
“不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具体在做什么,但我相信你们是在做好事,我帮你们主要是站在道义的角度。要说感谢的话,是我应该感谢你们,这段时间你们给了我很多温暖和照顾,我永远不会忘记。”
说到最后一句时,我不由自主望向秦悠悠,给我温暖和照顾的人只有她。秦悠悠脸上飞红,低下了头,眼眶中似有眼泪在打转。其实我急于离开的最主要原因,是怕她会对我产生好感,最后要令她伤心。
秦老大扫视四周,见附近没有外人,低声道:“实不相瞒,我们是一个神秘门派影子门的后代,表面上以卖艺为生,暗中盗取为富不仁的人的财物,用来济救贫困的人。但我们并不是警察说的什么鬼影盗,从来不偷那么贵重的古董和珍宝,下手之前必定探访清楚,只偷贪官污吏土豪恶霸,所以被偷的人大多不敢报案。我们出手也不会全部偷光,不绝人生路,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我点了点头:“看来我的眼睛没有问题,你们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
秦悠悠问:“你要去做的事需要帮手吗?也许我们可以帮你。”
看到她那希翼的眼光,我实在不忍心骗她:“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跟毒蛇搏斗的那只大黑猫是我养的,它脾气很倔,独自去杀那条蛇,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没有回来,我得去看看。网”
“啊,那只猫是你养的?”秦老大晃然大悟的样子,“我想起来了,上半年的时候,听说有好几个门派联手,跟警察一起把许多邪道妖人铲除了,其中有一个带着黑猫的鲁班门高手,原来就是你啊!”
秦悠悠等人都很震惊,看向我的眼光又提升一个等级,简直把我当成传说中的英雄了。我苦笑摇头:“带黑猫的确实是我,高手就不敢当了,实际上我都不算鲁班门正式弟子。”
刘敏问:“听说你杀了江湖第一**淫贼傲邪,是真的吗?”
张家宁也抢着问:“你们真的杀了一个旱魃吗?”
我真不知该从何说起,无奈摇头:“江湖传言不能当真,我就是这熊样你们都看到了。”
唐师父道:“少侠太谦虚了,你这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们都瞎了眼了。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英雄,这就难怪你天资过人,无所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们救出来了。”
这话说得我真的差点要脸红了,我就怕他们会这样对我,这是我急着离开的第二个原因。
秦悠悠说:“我们可以跟你一起去杀那条蛇,不杀了它,还会再害别人。”
秦老大立即道:“对,对,依我看那条蛇已经修炼成蛇妖了,既使你没有去杀它,我们准备妥当之后也是要去除掉它的。正好一起去,人多一些也可以防止被它逃走。”
张家宁道:“实际上我们到处跑,不止是偷钱帮助穷人,遇到被鬼魂附体、得了怪病、家宅不宁、精怪作祟之类的情况,我们也会帮忙处理。”
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殷切又真诚的脸,我真的狠不下心来独自走人,说实话我也希望能跟他们在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我太婆当过土匪,我太公是鲁班门弟子,都是江湖中人,在我的骨子里面就存在江湖豪杰的基因,劫富济贫正是我的理想。而且从小到大,太婆在不经意之中已经给我灌注了许多侠义精神,我以为那是正义,可是在陆南天、纪宗常等人身上却又找不到归属感,甚至格格不入。我一直很迷惘,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现在我找到了,秦老大做的事就是我想做的!
不如让他们一起去,观察一下他们的能力,并试着看还能不能相处。如果能够相处好,我就真正加入他们;如果不好相处我再离开,做一个独行侠。
打定主意之后,我拱手一圈:“多谢各位好意相助,不过要一起走的话,希望着各位还像以前一样待我,如果做不到,我自能一个人走了。”
秦老大一愣:“这……可以,当然可以。”
其他人也都点头,既有些惊喜和兴奋,也有些想不通,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爱当狗熊不当英雄。
我们上车继续前进,驶向那次遇到毒蛇,叫做上岭的村子。虽然我说了要他们像以前一样待我,可是他们这时还处于兴奋期,哪里能做得到?一个个围在我旁边,找借口跟我说好。
秦老大说:“我们大多数在乡下走,其中有不少村镇是因为庙会或节日请我们去表演,就在庙里或庙外演出。在这种地方演出时,曾经遇到过不少怪事,比如东西突然不见,喇叭(音箱)突然没了声音,有人突然发癫胡言乱语等等。”
我也来了兴趣:“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些村庙里面大多没有真正的神仙,而是被鬼怪妖精占据,附在神像上面接受香火。这个就像祭炼灵体一样的道理,拜的人越多,越诚心,它的能力就越大,通常情况下它们也不会害人,还会帮村民一些小忙。如果我们演戏时,一些情节让它们不高兴了,它们就会开始捣乱。”
我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天那条毒蛇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已经修炼成精,依附那个小庙接受香火。因为悠悠演白娘子,被法海镇在雷峰塔下,它作为同类不高兴了,所以袭击悠悠。”
“对,如果我们知道盘踞在庙里面的是一条快成精的蛇,就不会演白蛇传了。凡是到庙宇、祠堂之类的地方演出,我们都会事先留意探查,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弄清楚。”
我问:“以你的经验来看,那条蛇难对付吗?”
秦老大略皱眉头思索着:“凡是成了精的东西都不好对付,或者顽皮,或者狡诈,或者狠毒,斗不过就逃,回过头再来暗算你,有仇必报,死缠滥打,就像顽劣的小孩。那条蛇能在冬天出现,长得又极为古怪,只怕能力不低,我们因为摸不透它的底细,也没有对付蛇妖特效方法,所以暂时没敢去动它。”
我点了点头,秦悠悠问:“许大哥,你那只猫好厉害啊,好像不怕它?”
“是的,我那只猫叫喵太,以前曾经杀死过一条脸盆那么大的黑色巨蛇,但是看起来这条怪蛇更厉害。”
刘敏抢着问:“许大哥,你的猫是怎么养的,为什么那么厉害?”
每个人都很好奇和期待,所以我把喵太的身世,喵太的性格爱好,以及一些经历有选择地讲了一些。秦老大和唐师父还沉得住气,只是连连点头,秦悠悠和刘敏眉飞色舞,对喵太已经神往之极,恨不得立即见到它。
我们不能确定车上还有没有窃听器,所以没有谈论任何敏感的话题,只谈一些灵异故事和彼此经历过的趣事、奇事。他们没有问我关于柳灵儿的事,我也不方便问他们关于影子的事,这关系到门派禁忌、法术禁忌和个人**,大家都能心领神会。
秦悠悠和刘敏的问题虽然很多,但并没有让我反感,秦老大和唐师父更是适可而止,不会问让我难堪的问题。其实他们都挺好相处的,我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完全封闭自己做流浪汉了,从现在开始要慢慢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所以这些转变我也还能接受。
因为急着想见到喵太,秦悠悠催促着张家宁连夜开车赶路,不料天黑弄错了方向,跑了许多冤枉路。晚上十点多才停下来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又上路,早上八点左右,我们到达了上岭村村口的小庙前。
小庙前的大树下有一大群村民,手持棍棒、扫把、锄头之类,足有三十个以上,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正在喊杀喊打。
我们都很惊讶,难道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杀蛇了?那条蛇剧毒无比,哪里是这些老头老太太能够对付的?我急忙跳下车,用力分开众人挤了进去。
人群之中没有毒蛇,而是一只大黑猫,正是喵太!

第十六章 新的团队
村民们为什么要围攻喵太?就算喵太偷吃了他们什么东西也不用这样大动干戈吧!我急忙大叫:“住手,你们为什么打这只猫?”
许多村民望向我,有人说:“这只猫成精了,要害人。”
“对,一定要打死它!”另几个人附和。
我笑道:“大家误会了,它只是块头大一点,就是普通的猫,它是我养的,我最清楚……”
站在我旁边的人立即退开,就像我是毒蛇猛兽一样,然后把我和喵太都包围住。有人叫道:“他就是前段时间来我们村的疯子,他一定是被猫妖附体了。”
“看我法宝!”我后面有一个人大叫一声,我转过身来时,一蓬红艳艳的东西已经泼到了眼前,我躲避不及,顿时被泼了个满头满脸,喵太倒是及时避开了。
我低头一看,衣服上全是血,抹了一把脸也全是血,血腥味扑鼻,估计是黑狗血吧?这还真是狗血淋头了!
众村民见我被泼中,立即退后并安静下来,拿紧了手里的武器严阵以待,那眼神和表情,分明是想要等我现出原形来。我真是哭笑不得,在场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乡下老头子、老太太,愚昧迷信,很难跟他们讲道理,我又不能动手打他们,只能自认倒霉了。我拱手陪笑道:“各位也看到了,我很正常,没有被附体,这只猫是我养的,也不是妖怪,要是它偷吃了谁家的东西,我照价赔偿。”
秦老大等人也过来了,大声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什么事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一个老头惊讶地说:“这不是演戏的秦老大吗,怎么又回来了?”
好几个村民争先恐后道:“这只猫成精了,咬死了我们好多畜牲!”“我孙子生病了,就是它害的!”“它晚上变成美女来**我儿子!”
秦老大也不好开口了,如果喵太真的干过这些事,就难怪引起公愤了。我则立即反应过来了,这绝对不是喵太干的,而是那条怪蛇被喵太追杀得没有办法了,所以陷害喵太。
我大声道:“各位大叔、大伯、大婶,我的猫真的没有成精,而是这棵树里面躲着一条毒蛇成了精,全是它干的。请大家冷静一下,我们马上就除掉这个蛇妖!”
一个老头道:“不对,就是这只猫,我梦见是它干的!”
“对,就是它,我也梦到了。”好多人出声附和,多达七八个。
秦老大道:“这只猫能够克制那条蛇妖,蛇妖害怕了,所以托梦给你们,想借你们的手杀了黑猫,要不怎么会那么多人同时做一样的梦?大家退开一些,等我们逼出那条蛇妖杀了它,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秦老大一大把年纪了,老成稳定,饱经风霜的样子,比我这个像流浪汉一样的人有威信得多。村民们虽然将信将疑,还是往后退让出大树下一片空地来。
我抱起了喵太,立即感应到它的许多记忆片断。这段时间它跟蛇妖斗了不知多少次,有时占了上风,有时吃了些亏,主要是蛇妖的毒太厉害,它不敢过分逼近。等到蛇妖的毒雾耗得差不多之后,就躲进了树洞或其他洞穴里面,喵太进不去。
蛇妖还不能变形,但是能够在较近距离内影响村民的思想,这些村民果然是蛇妖鼓动起来的。喵太相对来说“道行”还浅,只能在跟我身体接触的情况下才能跟我思想交流,不能远距离影响别人的思想,今天要是我们没来,它只能败走麦城了。
小庙前这棵大樟树将近两人合抱大小,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树身外观基本完好,但根部有些地方腐烂形成了三个小树洞,四五米高的地方有些一根大树枝也枯死腐烂形成树洞。估计树内已经有空腔,上下洞穴能够贯通,埋在泥土下的树根部分可能还有空洞,结构比较复杂。
我们绕着树看了几圈,秦老大问我怎么办,我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哪有办法,只能请他出手了。
秦老大叫徒弟拿来一个鼓风机,对准树下的一个洞口放好,小庙里面就有电源,拿一根电线引了出来。另外他已经准备了一根专门捕蛇用的套管,也就是一根空心管,绳子从里面穿过,并在前面做了一个活套,只要套住蛇头一拉绳子,就能把蛇紧紧套住。
张家宁拿了蛇套,在树下一个树洞出口处放好,做好拉绳的准备,还有一个出口由喵太负责。我和秦悠悠、刘敏各拿了一根搭戏台用的竹竿,酒杯粗细,长达三四米,如果怪蛇从高处的洞穴蹿出来,就由我们三人负责打击。
一切准备就绪,秦老大掏出一个自封口的小塑料袋,里面装着黄褐色的粉末。他把粉末全部倒在鼓风机前的树洞口,看了所有人一眼,确定都准备好了,按下了电源开关。
“呼呼……”鼓风机急速旋转起来,粉末全部被风吹进了树洞内,秦老大拿起鼓风机,把出风口塞进了树洞,以增强里面的“毒烟”扩散。
我们都很紧张,高度集中精神,紧紧盯着自己负责的地方。这条蛇妖已经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只要有一丝松懈就有可能被它影响,万一被它蹿出来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外围的村民们见我们这么慎重和紧张,也紧张起来,都拿着手里的家伙瞪大了眼睛,四面团团围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树洞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我偷眼看了一下秦老大,他脸色凝重,苦着脸,原本就很深的法令纹显得更深了。不用多说,他的驱蛇药效果不足以把蛇妖逼出来,也有可能蛇妖躲在地下较深的地方,鼓风机只能把药粉从其他出口吹出来,不能吹进封闭的地下深处。
又等了足有五分钟,还是没有动静,秦老大关了鼓风机,示意众人后退,说道:“只能等晚上再用别的办法试试了。”
刘敏道:“干脆叫一台钩机(挖土机)过来,把树连根挖起,看它能躲到哪里去!”
旁边立即有村民道:“绝对不行,这是神树,保佑村子平安,谁都不能动它!”
“就是,树神很灵验的,不能砍!”很多村民附和。
人群中有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妇女突然两眼一翻,身躯一颤,手舞足蹈像是京剧里的武生出场,蹦跳了几下,左手作捋长须状,右手指向我们,架式极为威武有力,脸上通红,以怪异的腔调厉声道:“吾乃关圣帝君临凡,汝等鼠辈安敢扰吾清净,意欲毁吾庙堂,实是胆大妄为之极!”
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村民们吓得纷纷跪下磕头。我很快反应过来,武圣是何等样人,即使要附体显灵,也是找个威武的男人,怎会附到一个女人身上?一定是蛇妖在作怪,选中这个老妇女是因为她干枯瘦小,身体虚弱最容易控制。
我急忙以意念呼唤柳灵儿,柳灵儿立即闪现出来,我脑海中浮现她看到的场影:在那个老妇女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灵体,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五绺长须,正是关帝的形像。
这,这……难道真的是神仙显灵了?我震惊难以形容,望向秦老大,秦老大正好也一脸震惊望向我,显然他也看到了是关帝显灵。
那老妇女又摆了一个很威武的架式:“本地善男信女,不许轻信贼人虚言,立即赶走他们,日夜守护神树,如有违背,全村必遭大难!”
去***,真要是关帝显灵,怎么可能说出这样威胁村民的话?我正想去拿鲁班尺来敲她,喵太怒啸一声,猛地凌空跃起向那老年妇女扑去。站在她后面的假关帝立即露出惊慌之色,化为一道红光投射进大树高处那个树洞里。
老妇女两眼翻白,仰天倒下。喵太咬的其实不是她,但是在村民的眼中看来,却是喵太把她扑倒。他们看不到假关帝和逃走的红光,以为是喵太冒犯了神仙,这下真把他们激怒了,纷纷从地上跳起来,操起扫把锄头之类,向喵太乱打。
喵太也知道不能攻击这些村民,只能从人群之中冲了出去,落荒而逃。暴怒的村民们追不上它,怒火转移到了我们身上,怒骂着向我们冲来。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不能站着挨打,也不能打这些老人,也只能学喵太一样逃跑了。
真让人不敢相信,一群老头子、老大婆发起飙来如此可怕,杀得我们狼狈万分,东躲**。秦老大、唐师父和秦悠悠逃回了车上,老头们居然还不敢放过,围住了汽车乱敲,把几块车窗玻璃都打碎了。
这些老头平时可能挺朴实善良,这时却像是疯了一样,追不上我们全都跑去围攻汽车,一时之间玻璃破碎之声此起彼伏,好不响亮。还有的老头捡了石头往里面丢,那种杀气腾腾的样子,跟**也没什么两样了。

第十七章 关帝显灵
人有信仰是好事,但要是信错了方向,那就叫迷信,就会变得非常可怕。现在这群老头、老太太就是这样,仗了“神仙”之威,只怕连杀人放火的事都敢干了。有几个稍年轻一点的更凶狠,乱高乱打,如果此刻是一个人没有反抗能力的人,没有地方躲避,真有可能被他们打死了。
我和张家宁、刘敏跑回来,他们两个见汽车被砸坏,里面的人还可能受伤,也有些急了,拿了竹竿想要去打老头们。我急忙拉住了他们,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动手攻击村民,毕竟这些老人是受了蛇妖愚弄和利用,本性并不坏,如果我们凭武力打倒他们,我们与暴徒又有什么区别?一旦跟这些老人打起来,全村村民都会来围攻我们,估计我们不被打死也要再进派出所了。
“不能打他们,我来引开他们,你们找机会上车离开。”我对两人说,然后冲进了小庙,拿起神台上一叠黄纸在烛火上点燃,举着“火把”跑出来大叫,“你们再敢砸车,我就把庙烧了!”
老头们大惊,顾不上砸车了,一窝蜂向我这边跑来。我往庙里面跑,等他们追进来后绕着神龛和供桌跑,故意把燃烧的纸钱到处抛。老头们跑得没我快,追不上我,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分开来两边包抄。我轻轻一跳跃上了神台,再跳到了供桌上,突破了他们的包围冲向门口。
这时张家宁和刘敏已经上车并发动了汽车,我一口跑到汽车边,跳上了车。喵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紧跟着我上了车。
张家宁一踩油门,汽车立即向前冲,后面一群老人持械追赶,好不壮观。
我们在车里面面相觑,既无语又无奈,蛇妖没打死,反而捅了马蜂窝。暴走的村民真的比**还头痛,被打都不能还手。要是我们没有及时逃走,更多村民赶来,我们是选择杀人,还是选择被杀?
“这些人太可恨了,老混蛋、老糊涂,蠢昧无知,我们不管他们了,让他们给蛇妖当灰孙子!”刘敏气鼓鼓地说。
秦悠悠道:“是蛇妖太狡猾了,他们也是被骗了,不能怪他们。”
秦老大说:“这个蛇妖既狡猾又凶残,如果不除掉它,以后谁不小心得罪了它,就会被它毒害。要是被它养成了气候就更难对付它,也有可能造成更多危害。”
唐师父说:“村民一定会守在附近,我们只能过一段时间再来了。”
喵太能听得懂人们交淡,有些不高兴地叫了一声,它还是不肯放弃,不杀蛇妖誓不罢休。
我说:“不论什么时候处理,我们要先想好对付它的办法,一举成功,不能给它蛊惑村民的机会和报复我们的机会。”
秦老大说:“确实如此,不过树洞很深,里面结构复杂,很难把它逼出来,砍树又会惊动村民,我们要想一个不砍树又可以逼出它的方法。”
众人都沉默了,不毁树想要把蛇妖赶出来太难了。秦悠悠走到喵太旁边想要去摸它,喵太咧嘴呲牙,发出低声咆哮。
秦悠悠吓了一跳,急忙缩手望向我:“它好凶啊!”
我心里隐隐作痛,想起了凝芷,除了我之外,只有凝芷可以碰它,但现在凝芷已经不在了。我说:“它很高傲,脾气很坏,一般人都不让碰的。”
秦悠悠眼珠一转,快步进了她的小房间,很快又出来,手里拿着牛肉干、真空包装的卤蛋、卤鸡爪等。她把这些东西拆了包装,放在喵太面前,喵太毫不理会,看都不看一眼。本来喵太就不爱吃这些东西,更何况现在它心情不好,就更不会吃了。
秦悠悠有些难堪,秦老大苦笑:“你这只猫真有个性,比老虎还要威风,要是再长大一点,简直就是黑老虎了!
唐师父道:“确实颇有虎威,应该叫它黑虎,叫什么喵太,这名字真是古怪。”
喵太见众人议论它,更加不高兴,突然跳起,在车窗上一蹬,跳出车外去了。
“啊!”众人惊叫,秦悠悠急忙叫张家宁停车。车停下来了,我们探头往窗外看,喵太正在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它去哪里?”“它要干什么?”秦老大等人都惊讶地望向我。
我有些无奈地说:“它不杀蛇妖是不会走的,它就是这个脾气,有时我说了也没用,只能由着它去了。”
秦悠悠感叹道:“真是太有个性了!”
张家宁道:“我们不能走,要是这样走了,不是连一只猫都不如了?”
众人都点头赞同,起了好胜之心,要是连一条毒蛇都对付不了,何谈行侠仗义?秦老大说:“不装上玻璃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先找个地方修车,等晚上再悄悄回来。”
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于是继续前进。行驶了近百公里才找到一个像样的城镇,刘敏守在维修处看车,我们找了一家小店养精蓄锐。
吃完饭回到房间,我正想开始练功,听到秦悠悠脚步声走到门口,但并没有敲门,过了约半分钟才响起两下轻轻敲门声。
自从那一次我超常发挥敲锣打鼓救场之后,我就发现她望向我的眼光有些不一样了。以前是同情、感激和关心,从那之后又增加了敬佩、欣赏和好奇,以及一些说不清的东西。那天她在车外唱歌已经表白了她的心意,我没有回应她,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心里肯定有些失落和不好受。因为她脸上的胎记,她有些自卑,被人拒绝受到的伤害更大,之后她就很少直视我的眼光了。
昨天傍晚从派出所出来,她望向我的眼神又有了变化,那已经是极度的感激、祟敬,以及明显的脉脉含情,所以我急着想要离开,结果我又没走成。从昨天早晨警察抓捕我们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跟我单独说话的机会,现在她来敲门,让我很不安,甚至有些胆怯。
说实话,如果没有脸上那一块触目惊心的胎记,她算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其实看久了,习惯了,也没觉得她的胎记有多难看,她的善良、勤快、细心、温柔都像金子一样闪光,她的歌声就是天籁之音。如果是在遇到凝芷之前遇到了她,我会毫不犹豫接受她,爱惜她,但现在不行,如果我对别人有一点动心,就愧对凝芷,会动摇我救活疑芷的决心。同时我也怕会伤害秦悠悠,所以我感到不安和胆怯,怕她对我表白。
门外又轻轻响了两下,我只能定了定神,硬着头皮去开门。
秦悠悠站在门外,用深情又有些闪烁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略低下了头,脸上有些红晕,也有些扭捏的样子。
这正是我最怕的,我心中一跳:“呃……有事吗?”
“我,我想问你一下,喵太喜欢吃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正目的,但还是松了一口气,不加思索道:“它喜欢吃公鸡血拌朱砂,鲜活的鱼类,猪肝、牛肉、蛋炒饭之类都可以。”
“哦,我知道了……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我哪里能说不?只能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她走进来,我关上门,气氛立即变得尴尬。秦悠悠不敢看我,低声问:“你以前有个女朋友叫凝芷是吗?”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那次你被蛇妖咬了,发烧说胡话,一直叫她的名字……”
原来如此,也许她特别关心我,不仅是因为我救了她一命,还因为我对凝芷的深情感动了她。既然她提到了这个问题,正好跟她说清楚,我是不可能再接受别人的。
秦悠悠鼓起勇气望着我:“她已经不在了是吗?”
“是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是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不论那人有多美多优秀,对我有多好。”
秦悠悠有些黯然,眼眶中有泪光在闪动:“我好羡慕她,也……也很敬佩你的忠贞和深情。”
我强挤出一些笑容:“你是一个好姑娘,其实你长得很好看的,应该抬起头来正面任何人。人的美貌是不能长久的,最美的时间不过十年,很快就衰老变丑,而人的品德、气质、勇气、智慧却是终身相伴的,像佳酿一样越久越醇。轻薄肤浅的人看不到你的美,只有真正优秀的人才能发现你的美丽,所以你一定会得到真正的爱情和幸福。”
秦悠悠很震惊和感动,眼泪止不住流出来了,但她却抬起了头,勇敢坚定地望着我:“谢谢你的祝福,我明白了。你……杀了蛇妖之后,你还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我眨了眨眼:“好像我已经入伙了,还没人赶我走。这里有地方睡,还有人洗衣管饭,比我一个人流浪强多了。”
“只要你不嫌弃,我天天给你送饭洗衣服……”秦悠悠脱口而出,突然想到这话有些不对,羞红了脸,“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忙。除了我师兄和师弟外,我没有别的朋友了。”
我当然愿意做她的朋友,但是只怕她有点口不对心,不能真的只把我当成朋友对待,从她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就说明了问题。

第十八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当天夜里,我们到了上岭村附近,汽车停在离小庙两公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步行前进以免被人发现。
到达小庙门口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这晚天气晴朗,碧空万里,一轮快要圆满的圆月挂在天空,不需要照明设备就能看清大部分东西,正好适合我们行动。
大树下没有人,庙门虚掩着,我叫柳灵儿探查了一下,有两个人裹着被子躺在庙内墙角处睡觉。他们只是防止有人砍树,没有必要时刻站在树下,天气很冷所以躲在里面睡觉去了。我转头四顾,却没有看到喵太,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
我做手势告诉秦老大里面只有两个人在睡觉,秦老大点了点头,指了一下唐师父,叫他守在庙门口,挥手示意其他人去树下。我、张家宁、秦悠悠、刘敏手上各拿了一根捕蛇的套杆,既可以套住活捉,也可以用来敲打。至于逼出蛇妖的方法,秦老大虽然没有说,我也猜到了几分。
我们四人做好套蛇的准备,紧盯洞口。秦老大拿出一根小小的白色蜡烛点燃,放在地上,再从胸口衣服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皮影人,只比巴掌略大一点,除了没有操控用的支杆和细绳,与戏台上用的几乎一样,只是小了许多。
这个皮影人身穿黑色排扣紧身服,黑色灯笼裤,头戴黑色帽子,头、手、足关节都能动。虽然很小,却雕刻描画得十分精美,剑眉入鬓,虎目威武,鼻梁高挺,白生生的脸上还涂了腮红……这不是戏台上的武松形像么?
我能感应到皮影人身上有灵力波动,所以这应该是一件长期祭炼温养的法器,不是普通的皮影人。我望向秦悠悠,那天她钻进车里的影子,好像是樊梨花的形像,可能她们各有一个专用的皮影人吧?
秦悠悠也正好望向我,有些不好意思,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次窥探我的事情。
秦老大已经跪在地上,开始低声念咒语了,双手拿着皮影人把小蜡烛笼在双臂之间,烛光照在皮影人身上,在前面地上就显示出一个影子。秦老大念完咒语,盘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眼睛也闭上了。
过了一两分钟,地上的影子开始变大变长,然后变成一条黑影钻进了树洞里面,地上没有影子了。
影子居然能脱离实物离开,这场面着实有些让人背上发冷。烛光照耀之下,其他东西都有影子,唯独皮影人没有影子,秦老大还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像是入定了一样。
柳灵儿也在旁边,对我说:“这应该是一种低级的元神出窍法,他的精气神都借着影子出去了,如果影子被人重创,他就会受伤甚至死掉。”
我吃了一惊,原来这么凶险,这就相当于是秦老大直接与蛇妖搏斗啊!
柳灵儿也不能完全看到树洞里面的情况,实际上她不是用眼睛看的,而是某种感应成像,显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若隐若现两团影子在对峙着:一团有如烈火,气势凶猛;一团黑暗深沉,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挑拨,但明显处于劣势,不敢向前冲。
僵峙了一会儿,强大的一方突然喷出一股烈焰向弱小的一方卷去,弱小的一方急忙退缩,保持距离不敢向前。
柳灵儿道:“那条臭蛇的毒雾好可怕,简直像毒火一样,秦老大的影子怕它……奇怪,据我所知,蛇毒不会有这种火毒气息,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蛇!”
我没好气道:“当然不是普通的蛇,都快成妖了。”
柳灵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它不是蛇。不,我的意思是说它可能吃了什么宝物,或者吸收了什么东西变异了,已经不属于蛇的范畴了。”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想一想也对,无论什么蛇,只要它还是蛇的身体就离不开蛇的习性,这么冷的天气早就去冬眠了。但如果不是普通的蛇修炼成精,那它又是什么来头?这里只是普通的小村庄,不像是穷山恶水出妖魔鬼怪的地方。
柳灵儿道:“我猜它本来是一条普通的小蛇,吞吃了什么宝物才进化成这样,我们要是杀了它,说不定还能从它的肚子里面找到宝物。”
汗,柳灵儿也变成财迷了。对此我并不抱什么希望,如果蛇妖真的是吞吃了什么宝物进化成现在这样,那么宝物的灵力已经被它吸收了,否则它怎能进化?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为民除害,不是为了宝物。
秦老大的影子突然向前射出,撞进了火焰状的黑影中,一击即退,快如闪电。我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秦老大已经一跃而起,低声喝道:“小心,它出来了!”
果然,蛇妖沿着树洞飞快前进,头部冲出了树洞外,以凶猛又妖异的眼睛盯着我们。刘敏有些沉不住气,套杆向前一挥,蛇妖才钻出来不过半尺,立即缩了回去,他套空了。
秦老大怒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它还没有钻出来呢!”
“我,我……”刘敏羞愧得无地自容。
秦老大很郁闷:“这么一惊,它再也不肯出来了,没办法了!”
刘敏突然两眼发直,抡起手中的套杆就向秦老大砸去,秦老大急忙举起手臂挡住:“你干什么?”
刘敏不答,抡起套杆又砸,我见势不妙,急忙扑过去把他抱住。但是他这时力气大得出奇,奋力一挣竟然把我甩开了。张家宁和秦悠悠紧接着冲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他的手臂,秦老大向前一扑把他抱住:“不好,他被蛇妖控制了。”
我的鲁班尺早已带在身上,立即抽出,用力砸在刘敏背上,刘敏惊叫一声,清醒过来了。我下手虽重,却带了收势,碰到他的身体时力量就开始回收了,而且穿着厚厚的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
柳灵儿突然惊叫:“蛇妖逃走了!”
我回头一看,果然蛇妖从另一个洞口蹿出来,扭动着身体奇快无比地向前游去。我急忙捡起一根套杆追赶,没追出几步,它已经钻进灌木丛中了。
离蛇妖逃走的地方不远处一道黑影跃出,势如猛虎扑进了灌木丛中,那是喵太!秦老大等人也拿了套杆追过来,但是灌木丛很茂密,又是个斜坡,晚上根本看不清楚,谁敢进去?只见枝叶和杂草乱动,有如两个巨大猛兽在里面搏斗,大量枯草被压到,声势惊人。
“喵太加油!”秦悠悠兴奋地叫起来。
恶斗了十几秒钟,蛇妖突然从灌木丛中蹿出。我们大吃一惊,惧怕它的剧毒本能地后退,接着挥动套杆乱敲。套杆只适合用来套住它,用来敲打就略嫌短了一些,站着敲打竿身与地面接触面积并不大,而且地面也不是很平整,我看似敲中了它一下,却没有打实,等到我再举起套杆敲打时,它逃得飞快,打空了。
秦老大等人也挥舞着套杆乱拍乱打,但都差一点儿没有打中,落后了一点点。喵太紧接着跳了出来,但是连着扑了两次都扑空了,蛇妖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钻进树洞里面去了。
我们都傻了眼,这都被它逃走了,真是无话可说了。实际上从蛇妖出逃,到再逃回树洞,总共也就几十秒钟,我们都没想到它会出逃,事出意外有些跟不上节奏。但话又说回来了,即使我们能再把它逼出来,也未必能打死它,况且它受了这一惊,怕是死也不肯出来了,这棵树没人敢砍,就是它最好的庇护所。
“它好像被喵太咬伤了。”秦悠悠说。
刚才我也有看到蛇妖的背上有一个地方破损,我抱起了喵太,与它进行识意交流,果然它咬了妖蛇一口,但并不致命。喵太是肚子饿了去找东西吃,回来刚好截住了蛇妖逃跑的路线,总算是捡了个便宜小胜一场。
我们吵吵闹闹,已经惊醒了庙里面的两个人,唐师父大叫:“撤退,快撤退!”
我们急忙拿起自己的东西,往来路上跑,那两个守卫的村民出门见树没有被砍掉,追了几十米就不追了。
虽然没有杀死蛇妖,但总算是有些收获,出了一口恶气,所以我们心情都不错。回到了车上,秦悠悠竟然给喵太准备了鲜新的鱼肉和牛肉,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买的。喵太可能是胜了一局心情好,或者较长时间没有吃美食了,见我没有反对的意识,就开始吃了。
众人津津有味地看着喵太吃东西,都把它当成我们团队的一员了,这样一只勇猛善战又懂事的猫,谁能不喜欢?
过了一会儿秦老大对我说:“我是没辙了,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我摇了摇头:“不毁树我没办法,毁了树有些可惜,也会激怒了村民。”
“是啊,真是个头疼的问题。”秦老大叹了一口气,望了刘敏一眼,终究没有骂他,毕竟他还是个大孩子。
刘敏见大家都在看他,有些不自在:“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糊涂了,不是被美女**。”
“美女?”我们都很惊讶。
刘敏胀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上一次,就是许大哥被蛇妖咬的那一次,我看到它是……是一个美女,而且没有……没有穿衣服。”
我们互相望来望去,脸上都有些古怪笑容,敢情这小子是被色诱了啊。曾有一个村民说喵太变成美女**他儿子,那一定是蛇妖干的,刘敏也看到蛇妖是个美女,难道这是一条美女蛇?至少可以确定它是雌的,它假冒关圣帝君时选了个老妇女,可能也与此有关。
“先休息吧,明天再想办法对付它。”秦老大说。

第十九章 功亏一篑
我们把车停在距离上岭村约二十公里的乡镇上过夜,因为已经到了下半夜,所以我们没有住店,就睡在车上。
第二天早晨,秦悠悠买了早点,我们一边吃一边商量着怎么对付蛇妖。我无意中从车窗看出去,发现有一个人在盯着我们的车看,探头探脑,形迹可疑。我推开车窗探头出去,想问他有什么事,不料他发现我在看他,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转身就跑。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我丢下手里的肉包,双手抓住车窗上方的横杆,腰身一挺,借着一点惯性,脚外头内整个人穿窗而出。落地立即狂奔,只追出十多米就抓住了那人的肩头,扯住了他。
这人四十多岁,衣着容貌都一般,有个冻得通红的大酒糟鼻子,手里还提着油条、蔬菜、猪肉之类。他应该是个普通的本地居民,跟我素不相识,但是此刻表情却非常紧张,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没看见,跟我没关系。”
附近有很多来往的人,发现我们冲突,都向我这边看过来。我急忙拉着那人的手道:“表叔,几年不见,你居然连我都认不出来了。走,我请你喝酒去。”
红鼻子大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右手钩着他的肩膀,左手扯着他的手臂往汽车那边拉,装作久别重逢很亲热的样子。秦老大一个箭步从车里冲了出来,扯住了红鼻子大叔的另一只手:“哎呀,兄弟好久不见,快进来坐坐。”
红鼻子大叔莫名其妙就被扯进了车里,等他反应过来时,车门已经关上,四五个人围住了他。他惊恐之极,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手里提的东西也掉落地面。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们的话,我们不会为难你,但是你要是敢大叫,或者骗我们,我就扭断你的脖子!”我笑嘻嘻地说。
“不不不……”红鼻子大叔吓得两腿直哆嗦,“我,我不认识你们,不关我的事。”
我问:“那你为什么盯着我们看,看见我吓得就跑?”
红鼻子大叔咽了咽口水:“是,是我一个亲戚打电话在找你们,上岭村昨晚死了一个人,神仙显灵说如果不抓住你们,每天都要死一个人……”
我们全都愣住了,这是哪里来的谣言,或者是蛇妖的手段?
我问:“你确定有这回事?”
红鼻子大叔道:“刚才我亲戚打电话就是这么说的,已经有很多人在找你们了,我要是骗你,全家不得好死!我,我还没有对他说你们在这里。”
这个人并不认识我们,没有理由来骗我们,蛇妖昨晚吃了大亏,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报复我们,以它的狠毒和狡诈完全有可能这样做。
我往车窗外扫视,发现有一个人正在远处指着我们的车,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那些人都带有惊讶和不安的表情。
秦老大往外看了一眼,喝道:“家宁,快开车!”
张家宁应了一声,急忙跑向驾使座,我拉开车门让红鼻子大叔出去,立即把门又关上。
张家宁转了好几次电门锁,却没能发动起来,也不知是这老爷车坏了,还是昨晚太冷被冻住了。我们急得团团转,红鼻子大叔见自己安全了,立即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外面有许多人围扰过来,其中有几个人大叫:“拦住那辆车,不能放他们走!”
附近就是菜市场,早晨来往的人很多,总有些爱管闲事爱凑热闹的人,加上有人鼓动,,转眼之间就有上百人聚集过来。我们不可能弃车逃走,车上的皮影戏道具可是秦老大他们的命根子。但不逃走的话,再过一会儿只怕没地方逃,无数石头、鸡蛋、肉包、卷心菜要砸过来了。
张家宁不停地试,终于把汽车发动了,秦老大咬了咬牙:“冲出去!”
这些人虽然围堵我们,却不是上岭村的村民,不会那么玩命,见汽车真的冲过来,吓得纷纷退避。但汽车两边和后面的人则暴怒了,黑压压一大片追赶,还真的有人用卷心菜、大白菜砸向我们。
我从车窗望出去,看到汹涌的人群后面有一个人很淡定,看起来也很眼熟,脸容坚毅,眉骨很高,眼光凌利……我心中一震,这人很像是江相派的二号人物陆不同!
汽车在前进,人流在涌动,我只是一闪而过之际看到那张脸,再想看清楚时,已经被其他人挡住看不到了。要是在平时,我一定会下车看看,但现在肯定不行,也许只是长得有点相似,陆不同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
汽车往前行驶了几分钟,后面没人追了,我们这才定下神来。秦老大沉着脸对我说:“如果真有这回事,我们不能走,否则今晚又会有人被蛇妖害死。”
我点了点头,虽然村民是蛇妖害死的,但却是由我们引发的,我们不能逃避这个责任。刘敏紧张地问:“不能走,难道在这里等着被打?他们可不会跟我们讲道理。”
没人回答他,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们不能看着村民受害,但是现在我们自保都有困难,如何能杀蛇妖?
“今天晚上就必须杀了它!”我坚决地说。
秦悠悠急忙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突然来了灵感:“我们一直缚手缚脚,是因为不能毁树,现在都弄出人命了,顾不上那棵树了。可以毁树的话,就简单了。”
秦老大道:“要怎么做,你来安排。”
我扫视众人一眼,说道:“我们到前面找个城镇,买些材料,张家宁和唐师父继续开车前进,一来保证汽车不会被人围堵,二来可以吸引上岭村村民的注意力,以为我们逃远了。其他人租一辆车回头,上半夜就要到达小庙,一举击杀蛇妖,永除后患!”
刘敏抢着问:“可是怎么样才能一举击杀呢?”
我笑了笑:“你们炸过鱼吗?”
众人都摇头,秦悠悠眼睛一亮:“你是说用**?”
“对,我们可以自己制做**,把树洞里面塞满,火一点,轰的一声就解决了。”
秦老大有些疑惑:“我知道做黑火药的方法,但是很麻烦,短时间做不出来,黑火药现在也很难大量买到了。”
我摇头:“不是黑火药,用硝酸铵、锯屑、煤油混合,加一根雷管就能爆炸。硝酸铵是一种化肥,应该能够买到,一包一百斤,一包就足够了;锯屑很容易找,只要干燥的就行;没有煤油也可以用汽油,但是有些不稳定,要小心操作;没有雷管可以用大鞭炮改装,导火索可以自己做,如果有些红火药用来做导火索就更理想了。”
众人都很惊讶,用化肥就能做**?其实这是简单的化学知识,我读书的时候,别人在背书考高分,我却在捣鼓这些东西用来炸鱼。
秦老大问:“这种**威力大吗?”
我说:“开山炸石头你们知道吧?用的**成分与这个是一样的,连巨石都能炸碎。用来炸鱼的时候,只要用塑料袋包紧,碗口这么大的**包,就能把一个深潭里面的鱼都炸死。我们把一百多斤**都塞进去,洞口堵住再点火,你们想想威力有多大?即使蛇妖躲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炸不到它,震也把它震死了。”
“高招!”唐师父对我竖起了拇指,“为什么我要跟家宁一起走?我也要跟你一起去炸树!”
“呃,我怕您老人家有心脏病。”
唐师父大笑:“这么好玩的事我要是不参加,才要郁闷出病来呢,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一定要参加的。”
秦老大笑道:“人老了就像小孩一样,这个方法也确实有趣,那就家宁负责看车,其他人都去。”
……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在前面另一个乡镇买到了硝酸氨和煤油,锯屑就更容易找了,只差雷管是管制品没地方买。我用大鞭炮改装了一个,再拆掉其余的鞭炮,用里面的火药加卫生纸做了一条导火索。
到了下午两三点我们就准备好了,在镇上租了一辆旅行车,算好了时间再出发,晚上八点多我们就回到了上岭村村口的小庙前。
正如我预料的,蛇妖和村民都以为我们逃远了,今晚没有一个人守庙。我们怕会有人路过这儿,撞破我们的行动,一刻都不敢停留,立即走到大树下,用早就准备好的小铲子,铲了**往树洞里面倒,再用木棍往里面推。
喵太爬到了树上,守着上面的树洞,防止蛇妖逃走或突然袭击我们。我和秦老大、秦悠悠各负责一个洞口往里面装**。刘敏志意不坚定,跟唐师父站在较远的地方给我们放风。
柳灵儿能感应到蛇妖在里面,虽然它很愤怒,却缩着不动,没有突围的意思。它绝对想不到我们塞进去的东西有什么用!
树洞里面空间颇大,一百多斤自制**装进去了八成多,足有一百斤的量了。接着我们用大量废报纸往里面塞,把洞口堵死压实,我这个洞里面塞了特制的鞭炮,引信通过一根小竹管引出,洞口也堵紧了。
自制的引信只有一米多长,估计燃烧时间只有十秒钟左右,我挥手示意喵太和秦老大他们先跑,掏出了打火机点亮,准备点燃引信。
这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妙龄女子,蜷着身体,双手交掩着胸前,脸上带着泪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她长得极为美丽妖艳,杏眼桃腮,肤白如雪,玉体生香,双手虽然挡在胸前,可是哪里能挡得住硕大的**?遮捂之下更让人触目惊心想入菲菲。
柳灵儿怒喝道:“臭蛇妖,不要脸!”
我精神一振,眼前幻像消失了。我已经深知蛇妖的邪恶和狡滑,就算它真的是美女也得炸了,更何况只是幻像。我毫不迟疑用打火机把引信点燃,转身狂奔。
大树下起了一阵旋风,大概是蛇妖想把引信吹灭,但引信是不怕风的,风越吹烧得越快。

第二十章 炸树
我跑出二三十米外,后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烈的气浪把我推得向前踉跄几步,差点掀倒。我站定脚步急忙回头看时,巨大的樟树已经在黑烟中倾倒,砸向小庙,把小庙给砸倒了半边,轰隆隆声响个不停,好不惊人。
原来刚才爆炸的气浪把小庙正面的围墙推倒了,屋顶再被大树一砸,不倒才怪了。这些神仙眼睁睁坐在高堂上,任由蛇妖兴风作浪,妖言惑众,庙被砸坏了也是活该。
弄出这么大动静,村民很快就会过来,但我必须确认蛇妖死了没有。我往回跑,烟雾夹着尘土还没有散开,朦胧中只见满地树叶、树皮和泥土。那棵大樟树的下面一截已经被炸开,小半边被完全撕碎,没碎的大半边也裂成了七八块。空气中带着浓重的硝烟味和樟脑气息,闻起来极为古怪。
再靠近一点看,本该是树桩的地方已经变成一个大坑,大树地面下的根部被完全炸烂了,抛出了大量泥土和须根,但没有看到蛇尸。
秦老大、秦悠悠、唐师父、刘敏也过来了,一个个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爆炸的威力太惊人了。即使是铁铸的蛇也要被炸成几断,蛇妖还是血肉之躯,只怕已经被炸得粉碎,没地方找了。
土坑中突然一股气息冲天而起,冲得还没有完全散开的硝烟和尘土乱滚。我们都吃了一惊,紧接着我通过柳灵儿看到了一股红光奇快无比往东南方飞去,转眼就看不见了。
“蛇妖的元神逃走了。”柳灵儿惊呼。
蛇妖的灵体还在,就还能再害人,绝对不能放过它,我急忙道:“快跟踪它!”
柳灵儿立即化为一股青绿色的光茫,“呼哧”一声撞破烟雾也往东南方射去。喵太在地面狂奔,也追着去了。
秦老大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蛇妖身体被炸没了,但是魂魄还在,往东南边逃走了。我们先离开,回头再去找它。”
我们五人迅速上车,驶离现场,这时村子那边已经有大量电芒在晃动,人声鼎沸,全体村民都被惊动了。
几分钟后柳灵儿回来了,她找到了蛇妖灵体躲藏的地方,并展示给我看。那是一个很深的高原断裂谷,上下落差有近百米,宽约二十多米,谷底有一条小河形成的瀑布,蛇妖钻进瀑布里面去了。
柳灵儿说:“水帘里面好像有一个洞,应该是它的老巢,我怕主人久等所以先回来了。”
“你做得很好。现在你再去那儿盯着,防止它逃走,但你也不要先冒险进去。”
柳灵儿得到了表扬,心情很好,应了一声,嫣然一笑又化为一道绿光飞走了。
她的脸长得太像凝芷了,连笑容都像,我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我才有可能打败段静轩,抢回凝芷。
把情况对秦老大他们说了一遍之后,我往后看看没有人追来,猛打方向盘,车子离开大路朝那条断裂谷方向驶去。
一个之前我没有想过的问题,这时浮现在脑海,虽然段静轩是江相派的宰相,打死了凝芷,但他终究是凝芷的父亲,凝芷恐怕不想看到我跟他血拼吧?但段静轩已经恨我入骨,不杀我已经是天高地厚了,绝对不可能把凝芷的遗体和魂魄交给我,我又该怎么办?
段静轩的武功极高,我想要超过他不容易,但多少还有点希望。最可怕的是他的深沉、智慧和计谋,我这一生是没有可能超过他了。老骗子曾经是江相派的人,教了我一点点江相派的骗术就让我受用无穷,段静轩是江相派中最优秀的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于此道肯定炉火纯青,堪称一代宗师,我与他相比有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当空,怎能与他斗?但是我也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了吧?
荒野中地面坷坎不平,杂草丛生,晚上视线也不好。我想着心事走神了,一边车轮冲上斜坡,差点整个车子都掀翻了。再往前地面更加不平坦,并且有大量岩石和灌木,车子无法再前进了,我们只能弃车步行前进。
下半夜天气变了,阴云遮住了月亮,寒风凛冽,地面又很不好走,我们只能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弄些干草生了个小火堆围着取暖。
秦悠悠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是张家宁打来的,问我们这边的情况。秦悠悠把经过简单跟他说了一遍,叫他安心在城里守着车,张家宁再三交代要注意安全之类。
我早已经看出来了,张家宁对秦悠悠特别关心,看向她时总会不由自主露出深情的微笑。秦悠悠对他也很关心、亲切和友善,但她看向张家宁时,眼睛里面从来没有迸射过火花。实际上张家宁是一个脚踏实地到了快要原地踏步程度的人,做事一板一眼实实在在,说得好听一点是朴实忠厚,说得不好听一点是老实木讷,是很难让人产生激情的人。如果我没有出现,也许有一天秦悠悠会嫁给他,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但现在……
我暗叹一声,秦悠悠就像是一个关在屋子里很久的人,突然打开了一扇窗户,即使很快再关上,她的心也不可能再安守屋内了。说实话我也不赞同她嫁给张家宁,应该要更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她的温柔善良、勤劳热情,天赖般的歌声……哎,我不应该想这个。
天亮后我们继续前进,天气很冷,吸一口气似乎连肺都冻住了。还好我们都是长期在外漂流惯了的人,都能经得起风霜之苦。
早上七点多,我们终于来到了裂谷边沿,往下望去薄雾朦朦,透过雾气隐约可见谷底的河**和一些树木。纵观整条大裂谷,就像是一块饼被掰开了,也许是千百年前某一次地壳变动造成的吧?站在这里,感觉天地是如此壮观,我们是如此渺小,令人震憾不己。
秦悠悠和刘敏见风景好,拿出自己的手机到处拍,秦悠悠还叫刘敏给我和她拍了一张合影,她挽住了我的手臂——既然大家是朋友又是队友,我不能拒绝合影,况且我此时还是头发蓬乱,胡须一大把,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花了大半个小时来到谷底的瀑布前,喵太和柳灵儿已经在这里等我们了。这道瀑布是从石壁间喷出来,可能是一条地下河,水量并不大,注入一个小水潭。因为天气很冷,瀑布和水潭热气腾腾,宛如仙境。
我往瀑布里面瞄了几眼,在接近水面的地方里面有些黑乎乎的,看不出来是像内凹的石壁还是山洞。要进去的话,必须跳进水潭并穿过水帘,在这种天气可不是好玩的。
我望向秦老大,秦老大道:“我只能晚上才能驱使影子,还是你来吧。”
我也不客气,叫柳灵儿开始探查。柳灵儿立即飘起飞到瀑布下方,一闪钻了进去。她看到的东西我也可以同时“看见”,里面果然是一个洞,还不到半人高,宽度仅容一个人通过,石壁很光滑,可能也是地下水冲刷出来的,现在是冬季枯水期,水位下降才露出来。
柳灵儿的身体是可以任意变形的,没有什么重量,也不需要光线,是探索山洞的好帮手。往前不远山洞就变宽了,地势渐高没有水,但看得出来地面曾经长期被水冲刷。再往前十几米山洞变成了一条石壁裂缝,越来越宽,深和高都看不到尽头,空气阴冷潮湿。
柳灵儿先向前探索,前进了约三四十米,裂缝开始变小,成年人已经不能通过。再往前裂缝越来越小,延伸数百米后变成一条细缝直至消失,没有找到蛇妖,也没有看到特别的东西,这就是一条天然的地下岩缝。
我叫柳灵儿退回头,在岩缝最宽处向上探索。这一次很快就有了新的发现,在离地面约十二米高的地方有两个山洞——准确地说,是有一条横向山洞被这条巨大的裂缝切断,断口处很不平整。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条山洞是人工修凿出来的,地面上有整齐的台阶!
我很惊讶,在这山腹深处怎么会有一条人工修造的山洞?出口在哪里,通向什么地方?
这个山洞宽度超过两米,高度也接近两米,是一个天然山洞经过修整而成,比较规则,石壁和地面上长了厚厚的苔藓,也不知有几百几千年没人踏足过了。
柳灵儿没有感应到危险,大胆前进,但是没走多远就有一个石门挡住了去路。这个石门看起来很厚重,因为苔藓覆盖连门缝都看不到,只能勉强分辨出来是门。柳灵儿不但没有办法通过,甚至感应不到门内的情况。
此路不通,只能换另一边,柳灵儿回头,飞过裂口到了对面的山洞。往前不远也是一个石门,但这个石门已经有些碎裂了,柳灵儿从破洞处钻了进去。前面的通道变得干燥,石壁上的苔藓变少了,可以看到石壁上有些模糊的壁画,有许多人跪在地上,手里举着什么,还有很多马车、仪仗队之类。以我浅薄的历史知识来判断,这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风格,或者更早一些,肯定不是近代的。
柳灵儿突然感应到了山洞深处传来某种气息,有些像是蛇妖,但比蛇妖更强大得多。我能清晰感知她的畏惧和不安,怕她会遇到危险,立即叫她回头。

第二十一章 绝谷密道
我把柳灵儿在里面看到的情况对秦老大等人说了一遍,他们都很惊讶,按照通道的走向来推测,出口不像是在这深谷中,那么这条通道有多长,通向什么地方?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条通道是在大裂谷形成之前挖的,否则直接从这儿挖进去要省事得多,没人会花几十上百倍的人力从其他方向挖。网
可以这么推测,在很久以前有人在地下极深处挖了一条很长的通道,后来一次可怕的大地震,这儿裂开变成一个大裂谷,通道才出现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并且通道也被震断了,就是刚才柳灵儿钻进去的地方。
那么更大的疑问来了,是谁在深达百米的地下挖一个长不知尽头的通道,用来藏什么东西?里面那股气息与蛇妖有相似之处,会不会是另一条更强大的蛇妖?
我们猜测了一会儿没有结果,秦老大说:“我们必须进去查清楚,彻底解决问题,不能再出人命了。”
其他人都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看着入口,所有人都皱眉头了,这么冷的天气下水,还要冲过瀑布,没有足够的勇气和体质可不行。
秦老大和唐师父都上了年纪,秦悠悠是女性,刘敏还是个大孩子,看来看去就我进去最合适。我开始脱外衣,秦悠悠道:“不能就这样进去,到了里面没有衣服换,肯定要感冒的。现在蛇妖躲在里面已经不能害人了吧?那么我们就不要太着急,先回去准备一些东西,找个大的塑料袋,把衣服脱下来装在里面,进去了再穿上。动作快的话,也就是两三分钟时间,再泡一瓶热姜汤到里面去喝,这样才不会冻坏了。”
这话也有道理,还是她细心。秦老大说:“最好等到午后进去,不会太冷,有准备的话我们都可以进去。”
唐师父缩着脖子:“你们年轻人不怕冷,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行了,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们吧。”
众人皆笑,我说:“里面那片石壁不容易爬上去,回去准备一下也好,找些粗绳、铁钩、铁钎、铁锤之类,在石壁上敲几个固定桩,绑上绳子才更容易上下。”
刘敏道:“还要带上武器,说不定里面有怪物,最好再做几个炸弹。”
“还要强光的手电筒。”秦悠悠补充。
看来必须先回去做好准备再来,磨刀不误砍柴工,没有准备贸然进去是很危险的。我让柳灵儿和喵太继续在这里盯着,不要远离但也不要进洞,万一蛇妖出来,只要跟着它让它不能害人就行了。
我们原路返回,秦悠悠和刘敏都很兴奋,猜测着密道尽头有什么东西,是古墓,还是宝藏?是谁修凿出这条通道?秦老大和唐师父虽然没有怎么说话,但也看得出来对这次探险很期待,这条密道的位置太奇怪了,而且有可能是蛇妖的老巢,平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在大裂谷附近我们没有看到村庄,距离最近的可能就是上岭村,但我们肯定不能去上岭村补给,而且要远远避开。据秦老大说,这儿属于太行山深处偏远地区,附近村镇本来就不多,只能开车回去明天再来,今天是赶不及了。
回到之前修车的小镇,我们分头采购需要用到的东西,我利用上次炸树剩余的**,制作了三个**包。万一通道里面有一条大蛇妖,我只能毫不客气把通道炸塌,把它永远埋在山腹中了。
我们在镇上听到了两种版本的传言,一种版本说上岭村出了妖怪,冬天打雷劈死妖怪,把大树都炸倒了。另一种版本说村民与演戏的人冲突,演戏的人把庙炸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我们有些担忧,如果警方真的介入调查,很快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来找我们麻烦,这事又是解释不清楚的。还好镇上的警察没什么动静,也没什么人特别关注我们,根据传言,炸庙的剧团已经逃远了。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我们带着大包小包又来到了大裂谷的瀑布前,所有我们想到的该带的东西都带来了,工具、食品、照明、武器、保暖和过夜的睡袋等等。行动计划也拟定好了,唐师父在外面看补给,其他人都进去。
本来我是不同意秦悠悠进去的,但是秦老大并没有怎么反对,他们都是长期在外漂荡的人,能吃苦耐劳。秦老大更是把女儿当成了儿子来看待,不认为女儿有什么事做不到,人家当父亲的都不心疼,我还心疼什么?
秦悠悠的细心体现在所有方面,我都没记得给喵太带吃的,她却特地带了鲜新的肉和鱼。喵太吃得高兴的时候,秦悠悠摸摸它的背,它也不反对了。美食才是最好的糖衣炮弹,连喵太也不能免疫。
难得今天又有阳光,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暖洋洋的,感觉也不怎么冷了。我开始脱衣服,先脱了大衣,活动一下身体继续脱里面的衣服。
秦悠悠也脱掉了外套和毛衣,里面竟然早就穿好了泳衣。那是一件连体的黑色和蓝色拼接成的泳衣,相对于泳衣类服装来说,身体覆盖面积算很大的了,但完整的双臂、大腿还是露在外面,腰身也紧紧包裹,曲线一览无余。
从我认识她以来,她都是穿着较厚的衣服,看不出体形,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身材相当好。可能是经常劳动和练武的原因,手臂、大腿、腰臀都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紧致而修长,腰部纤细,腹部平坦,整个人有一种挺秀凝练的感觉,足以与舞蹈演员媲美。她的手因为长期干活略显有些粗糙,脸也略显得有些黑红,所以我从来没有把她往“美白”方面靠拢,没想到衣服里面的皮肤非常细腻白嫩,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简直像是会发光的白玉。
我看了一眼急忙转移眼光,秦老大和刘敏也已经脱了大部分衣服,开始练一套拳法套路来活动身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只见他们动作迅速威猛,干脆利索,特别是秦老大,架式拉开,怀中抱月、弓步拦腰掌、虚步格手、弓步冲拳,每一个动作都沉稳有力,神气合一,动静分明,虎虎生威。
我忍不住扫了一眼秦悠悠,她也在练同样的拳法,但相对秦老大的动作来说显得要轻盈灵动一些,刚中带柔,非常好看。我虽然会一套**拳,平时也有些自得,这时却不敢班门弄斧,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些广播体操的动作吧。
一趟拳法练完,秦悠悠走到我面前问:“许大哥,你准备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我应了一声,注意到她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由小粒珍珠串成,下面吊着半块碧玉雕成的吊坠。一看之下我就愣住了,因为那半片玉佩与我太婆身上带的一块非常相似,质地、大小、形状、雕刻工艺都非常像。但是再一细看,上面的花纹却有些不同,我太婆身上那一块主图案是镂空的凤凰,秦悠悠这一块主图案是镂空的龙形。如果两片合起来,就是一个完美的圆形龙凤玉佩。
不会这么巧两片刚好是一对吧?我太婆只有半片,珍若性命,从不离身,如果还有半片存在,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而且秦家父女与我家没有任何瓜葛,远隔万里,不可能持有另一半。那么就有可能是巧合,比如古代的某个工匠用同一块玉做出了几片形状和大小一样,但主图案不同的玉佩……
秦悠悠见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脸上飞红,低垂下了头。我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穿着泳衣,酥胸半露,项链的吊坠快要垂到饱满的浮沟处了,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不让人家误会才怪了!
“呃,呃……你这个项链是哪里来的?”
秦悠悠可能以为我是在找借口,还是红着脸低垂着头:“我爹给我的。”
我转头望向秦老大,秦老大也正好望向我,眼光有些异样:“小许你认得这玉佩?”
我话到嘴边临时改口了:“没有,以前我有个损友是卖古董的,我从他那儿学了点常识,这块玉佩质地不错,不过看起来才半边。”
“哦。”秦老大笑了笑,淡然道:“我也不确实是不是还有半边,这是祖上代代相传留下来的。”
秦老大的话不像是假话,我又觉得这两片玉佩是一对的可能性很高,那么就有可能几代人以前,我们家与秦家是亲戚关系……额,往前追溯几千年,谁都有可能是一家人,所以这事没什么好研究,等回去问问太婆再说。
我们各抱了自己的衣服和该带的工具,我只穿着一条短裤领先下水,走出不远水就淹到了胸口,前面更深,只能用游过去了。还好瀑布的水量不大,我避开冲击力大的地方,从侧面闪了进去,没有停顿,立即弯腰低头,沿着低矮的洞穴向前走,直到没水的地方。
我迅速脱掉短裤,跳了几下甩掉身上大部分水珠,打开塑料袋开始穿干衣服。这里面非常阴冷,乍从水里出来,全身毛孔都像是针扎了一样。
“可以进来了!”我大叫一声。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人进来了,这里还有幽暗的光线,可以认得出来是秦悠悠。她上了岸,我急忙拿了自己的外套从后面给她披上,她也顾不上客气和回避了,背对着我开始脱泳衣。
其实隔着外套我看不到什么敏感部位,但我还是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悉索”的穿衣服声音,我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一幅画面:温润碧绿的玉佩,在同样温润的肌肤上滑动,白绿相映,旁边的曲线有若鬼斧神功雕成……
秦悠悠有些异样的声音道:“我穿好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谢谢。”
我睁开眼睛,她就在我前面望着我,在黑暗中她的眼睛很亮,既有感激也有柔情,害得我心脏猛跳了几下,急忙避开她的眼光。
秦老大和刘敏紧接着进来了。

第二十二章 半块吊坠
喵太不喜欢下水,也不喜欢把毛弄湿,所以没有跟进来。我们打着手电筒往里面走时,柳灵儿对我说:“主人,她爱上你了。”
我立即训斥:“别胡说!”
“你不用骗自己,其实你也知道她爱上你,你也爱上她了,你这是在掩耳盗铃,自己骗自己。”
我更加恼火:“再多嘴我就把你关起来!”
柳灵儿撅起了嘴:“你要是不爱她,就应该像对付那条不要脸的蛇一样,管它是美还是丑,呯的一声就完了,为什么想走又不走?为什么拒绝了她心里却是酸楚?为什么悄悄看她想她,为什么帮她披衣服?”
我无言以对,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态,我不会动摇对凝芷的感情,但也不能对其他优秀的人视若不见。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除非我像之前自暴自弃的时候一样,完全孤立不与任何人接触,心如死灰不想任何事,才有可能完全屏蔽情感。但人活成这样,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是行尸走肉,人性的复杂我不懂,柳灵儿也不懂。
柳灵儿道:“其实我懂,别忘了我还有其他人的记忆,也见过了许多人。男人看见漂亮女人不论有没有爱,都会看一眼,这是阴阳相吸的本能。而且人类不可能一生只爱一次,因为他们思想很复杂,有的人本来很恩爱,结婚后还会**呢,只有比较单纯的动物才可能终生只找一个伴侣。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抱着过去不放,该放弃的就放弃,该接受还是要接受……”
我有些惊讶,柳灵儿以前很排斥我与凝芷亲热,妒忌心很强,怎么现在反而来劝我了?不过下一秒我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想要我“爱”她多一点,这个爱指的是关心、呵护、惦记、重视等等。她现在是很接近人类的生灵,所以也有人类的感情需求,她没有别的朋友和亲人,我不爱她谁来爱她?
我有些愧疚,以前确实太少关心她了,因为她不要吃不要睡,随叫随到,我没想到她也需要关心,我对喵太的关照也要远比她多。以后我要多关心她一些,适当地表扬她、赞赏她,而不是没完没了地说教,那样她不但听不进去,还会变得叛逆,就像对待小孩子一样。
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石壁下,石壁虽然陡直近九十度,但是表面粗糙并且有凹凸的地方,主要的难题是比较滑。我先开始向上爬,在一些不容易上去的地方敲了几根短钢钎进去,没费多大功夫就爬上去了,然后固定一条绳子让其他人上来。
通道内的空气潮湿并带着**气息,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地上和石壁上结着厚厚的苔藓,也不知有几千几百年没人走过了,加上深洞内特有的压抑感和死一样的安静,让人情不自禁心跳加速。
我拔出匕首开始刮石壁上的苔藓,苔藓下面果然有图案,但是已经变得非常模糊,色彩斑驳,很难分辨是什么东西了。我们收拾整理好东西,秦悠悠和刘敏各拿了一个强光手电,我和秦老大都拿了匕首走在前面,向前推进。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有破洞的石门前,石门基本是完整的,只有右下角破裂了,已经露出的洞口只能伸进一只手臂,既使把碎石都清理掉,我们也不可能钻进去。
我放下背包,接过秦悠悠的手电筒在附近来回照了几圈,没有找到开启的机关,石门上也没有把手和门环之类。这个地方洞穴稍窄,石门边沿整齐,上面和左右有明显的门框,下面是三级台阶,石门与山洞结合得非常严密,建造工艺精良。
我蹲下身来,把破口处的碎石清理掉,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石门的厚度竟然有一尺半左右,也就是半米厚!
我惊讶地望着向秦老大,秦老大往里面瞄了几眼,也很震惊:“这么大一块石头,有几万斤吧!”
“是啊,这么大块的完整巨石,是怎么搬进来,又怎么镶在这里的?”我毕竟看了些鲁班门的机关术和建造工艺,所以想问题的角度与别人有些不同。
秦老大道:“这应该是一个古墓,里面埋的应该是帝王级别的人,否则不会费这么大的工程。”
“那么里面一定有无数财宝!”刘敏兴奋地说,“会是谁的墓呢,秦始皇?诸葛亮?或者成吉思汗?他们的真墓都没有被人找到……”
所有人都给他白眼,秦悠悠问:“可是怎么打开呢?”
“先把它清理干净看看。”我说着就把手电筒放在地上,用匕首刮石门和门框上的苔藓,刮下厚厚一层苔藓和泥土后,可以看到石门下半部有许多裂纹,已经裂成好几块了。
我们试着向里面推,用钢钎撬,用锤子砸,折腾了好一会儿,只把破口处几块较小的碎石取下来,大块的都弄不动,人还是不能钻进去。
我有些头痛:“没有门环,没有机关,又厚重到这个程度,根本不可能打开,建这个石门有什么用?”
“断龙石?”秦老大惊呼一声,“我听说一些特殊的古墓里面有断龙石,放下之后就阴阳两隔,永远不可能打开,这一块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断龙石?”
我有些担忧:“可能不是古墓,而是封印着什么妖怪,因为大地震通道被震断了,这个断龙石也被震裂了,然后有一条小蛇逃出来……里面可能有大蛇妖。”
众人都脸上变色,这个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假如真的是这样,我们贸然进去,就有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
犹豫了一会儿,秦老大说:“我们也不能就这样不管了,这样吧,我先遣影子进去探一探。”
我点了点头:“千万小心。”
秦老大立即拿出蜡烛和皮影人,开始施法,很快影子就脱离了皮影人钻进了石门内。我叫柳灵儿也进去,跟在后面看着,万一形势不妙,也可以帮个忙。
到了里面通道,影子变成了人形,就是那个头戴黑帽,身穿黑色紧身练功服的武生模样,雄纠纠气昂昂往里面走。往前不远,那种邪异的气息就出现了,柳灵儿有些畏缩,不敢向前,秦老大的影子却没受多大的影响,继续前进。
几秒钟之后,里面传来了风啸声,在这样的山洞里面绝对不可能有风,那就是秦老大的影子跟谁打起来了。
我没有催促柳灵儿,她主动向前飘去,这时里面的影子已经追着一条灵体的蛇出来了,正是被我们炸死的蛇妖!它的修为本来还没有达到化形的实力,失去肉身后变得很虚弱,秦老大的影子却像是动画片中的武林高手一样,飞腾跳跃快如闪电,追着蛇妖狂攻。
蛇妖见前面被柳灵儿堵住,在地上一滚,变成了一股红光往外蹿。柳灵儿挥手一团绿光打出,正好打中了它,蛇妖落地又变成蛇形。秦老大的影子飞快赶到,一把抓住了蛇身,狠狠向石壁上砸去。
蛇妖被砸得变成了一股团红光,紧接着又聚成蛇形,逃离了秦老大的影子,但蛇形已经明显比之前虚弱暗淡。柳灵儿不停地打出绿光攻击它,牢牢守住出口,秦老大的影子有如疾光掠影,紧追着蛇妖暴打,每次打中蛇妖就会变弱一些。
之前秦老大在上岭村小庙前施法时,我以为他的影子很弱小,连蛇妖都不敢靠近。这时才知道,他的影子在人形状态下搏斗能力是非常强的,在树洞里面可能是不能变成人形,能力受到限制了。
蛇妖被两面夹攻,完全是挨打的分,很快就濒临破散,突然又向里面逃去。秦老大的影子和柳灵儿急忙追进去,但是却慢了半拍,蛇妖钻进了里面一个石门的缝隙。
秦老大的影子在石门前闪来闪去,无法进入,柳灵儿却是畏惧那种邪异气息不敢进去。观望了一会儿没有办法,只能都退回来。
秦老大收了影子,吹灭了小蜡烛对我们说:“我看到了里面通道的壁画,这里确实是一个古墓,但我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没有一个字我能认得。里面还有一个石门,门上有些古怪的符文形成一个结界,我进不去,不知那蛇妖怎能进去。”
刘敏问:“那怎么办?”
秦老大道:“里面有一股邪气,跟蛇妖的气息很相似,我猜蛇妖就是受了这气息的影响才变成妖。如果没有杀死它,让它躲在里面吸收邪气,不要太长时间又会出来害人,所以我们一定要杀了它。”
秦老大望向我:“里面那道门的符文,可能只对灵体有影响,如果我们能进去的话,是有可能打开的。”
我望向断龙石的破口处,那儿可以把我制作的三个**包塞进去,断龙石已经有了多条裂纹,爆炸的力量应该能够把它震散,但也有可能导致整个通道崩塌了。
“我们用**试一试,如果炸开了断龙石,通道没有崩塌,我们就进去杀了它;如果通道崩塌,我们进不去,蛇妖也可能永远出不来,我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秦老大和秦悠悠都点头赞同,刘敏嘀咕道:“万一炸塌了,里面的财宝不是拿不到了?”
没人理他的废话,不炸的话进不去,即使有财宝也拿不到,那么还不如炸一下试试。

第二十三章 断龙石
断龙石的破洞两头是通透的,爆炸力容易外泄,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三个自制的**包都塞了进去,接好引信。秦老大、秦悠悠和刘敏先后退,撤到了通道断裂处的石壁之下。
我点燃之后立即向后飞奔,才刚翻到石壁外面,“轰轰”两声巨响,天摇地动,一些碎石从我头顶落下。
之前我没想到会在这么复杂的地形下引爆,导火索有些偏短了,自制的导火索燃烧得也特别快。还好我已经没有在通道内,避开了直接的爆炸冲击波,冲击力不是很大,又抓紧了绳子,只是在石壁上摇晃了几下,没有掉下去,也没有被碎石砸伤。
秦老大等人在下面惊问:“你没事吗?”
我耳朵还在嗡嗡作响,感觉他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还是听见了,大声叫道:“还好。”
柳灵儿先飞了上去,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断龙石已经被炸开了大半边,炸散的碎石远远抛散开了。原来我的爆破水平太烂,三个**包没有同时引爆,分成两次极短时间的爆炸,第一次炸碎了断龙石,第二次把碎石炸飞了。错有错着,省去了我们清理的功夫,而且没有一个地方严重塌陷,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次完美的爆破。
秦老大等人很快也上来了,我们没等硝烟完全散去,就打着手电钻过破口往里面走。
过了断龙石,通道变得比较干燥,苔藓类要少得多,石壁上的彩绘隐约可辨。这些壁画有助于我们了解这个地方,事关重大,所以我们尽可能辨别,被苔藓遮住的地方也把苔藓刮开来看。
壁画的线条古拙而简练,颜色以黑、红、褐为主。第一个画面是一个君王站在战车上,剑指前方,指挥军队与另一个势力作战,人数比对方少了许多。图案上的战车款式,我印像最深的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战车,可能商周时期也有这种战车,我不是专家真的不知道。说了丢脸,连旗帜上的字我都认不出来,那是一种很古老的篆字,或者叫金文什么的吧?
秦老大、秦悠悠、刘敏也不认得这是什么文字,但我们一致认定是春秋时期的,因为战车的样子、军队的旗帜、武器、服装以及绘画风格都像是那个时代的,肯定不是汉朝之后。网真可悲,我们读书的时候花了大量精力读英语,现在连祖宗的文字都不认识。
第二组壁画中,那个君王竟然率领属下以少胜多,击溃了敌军,遍地都是尸骸和兵器,惨烈而悲壮。那个君王以剑斜指天空,衣袍在风中飞扬,意气风发。
第三组壁画中,军队凯旋,有一个老人在路边跪拜,老人身后有一个美女,看样子是进献美女给大王。
果然,第四组壁画中,美女已经在宫殿内,站在君王旁边指点着书筒,像是在教君王什么,看得出来两人感情很好。接下来的壁画中,美女辅佐君王治理国家,开拓疆土,总是以少胜多屡抗强敌,从旗号来看,有多个大国攻击他们,结果都吃了败战。
右侧的壁画到此为止,已经到了里面石门处。我们不知道石门里面是什么东西,不敢轻举妄动,又回到断龙石处看左侧的壁画。但左侧的壁画却与刚才的情节有些不连接,美女已死,躺在棺材里,君王把一个闪光的东西放进她嘴里。下一组壁画中,美女活过来了,但已经变得面目狰狞,披头散发,附近有大量死人和生病的人,许多人惊恐地望着她。
接下来的壁画中,几个穿长袍的人抓住了美女,君王把剑刺进了她的胸膛……看到这里,我们都有些惊心动魄,显然君王与她非常恩爱,现在却亲手杀了她,实在太残忍了。
接下来的壁画就有些泛味了,都是盛大的出殡和安葬场面,有许多人跪拜祭祀,歌功颂德占了大量篇幅。我们总算是弄明白了,那个美女就埋葬在这个山洞深处,这是某个王后的坟墓!
秦悠悠问:“那个国王给她吃了什么东西,死了又能活过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不由心中一震,世上真有起死回生的东西!但是那个美女复活后,已经变得很可怕,不再是原来的她了,还害死了无数人,最后还是要杀死她,这样还不如不要复活。
秦老大说:“也许是传说中的不死药吧?秦朝以前,仙道传说很多,会法术的人也很多,可能那时有很多神仙在人间行走。高人多了,各种奇怪古怪的东西也多,但是那个王后复活后已经变成了祸害,显然国王给她吃的不是正经的东西。”
刘敏直砸嘴:“啧啧,那个时代青铜器很多,王后级的墓里面肯定少不了,随便拿几件,卖的钱都要用铲车来装了!”
众人又是翻白眼,这小子念念不忘就是财宝。
既然是陵墓,不是封印着妖怪,我们就不用顾忌太多,可以放心进去,把蛇妖彻底消灭,并探清楚是什么东西在散发出妖邪气息。我们四个人走到里面的石门前,可以看到石门上雕刻有文字,并用金漆画了不少符文,符文无一例外全是云篆,我们没有一个字认得,所以也就不能推测出是什么作用。我们队伍中没有一个资料的考古学家或古文字专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用铁锤轻轻敲了两下石门,声音有些空洞感,这说明这个石门不是很厚,或者不牢固。再看边沿的地方,石门与洞壁之间有较大的间隙,是新裂开的,可能是刚才爆炸的冲击力和震动力让它变松了。
我用力推了一下,没有推动,秦老大也一起推,石门就有些摇晃了。秦悠悠和刘敏也加入,四人一起用力推,猛推了几下,里面上方大量碎石掉落下来,石门向内倾斜,接着轰然倒下,激起大量尘土。
这个石门与断龙石之间等于是密封的空间,所以刚才爆炸时在石门上靠成了巨大冲击力,石门内侧被震裂了,所以我们可以推倒。
尘土还没有落定,我就从柳灵儿的视角看到了里面的情况:这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窟,经过修凿变得比较平整规则,除了大洞窟外,周围还有一些相连通的石室。在洞窟中间有一个巨大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巨大石棺,以石棺为中心,四周摆放着许多石台,石台上面放着各种奇怪的青铜器和石像,显得怪异而阴森。
柳灵儿可以非常清楚感应到,妖邪之力正是从石棺内发出。那些石像、青铜器上面都有灵力波动,连结成一个整体,与石棺相连。我立即判断出这是一个阵法,如果不是石棺内的东西在利用这个阵法吸收灵力,就是这个阵法在镇压着石棺内的东西。
秦老大和秦悠悠也感应到了里面气场不对,不敢轻举妄动,四个人的手电筒都拿出来往里面照,最后集中在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青铜兽上。那个青铜兽龙头、龙爪、鹿身、马尾,看着像麒麟,可是头上无角,胁生双翼,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这东西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表面上几乎没有铜锈,造形复杂,工艺精美,器形硕大,实为罕见的国宝级的文物。
洞窟内像这么大的青铜兽有七八件,小一点的更多,还有大量石兽。果真如刘敏说的,把这些东西拿去卖掉,到手的钱可能要用铲车来装卸了。
刘敏两眼发光四处扫视,说出了一句让我想不到的话:“这像是一个阵法!”
秦老大问:“你能看出来是什么阵吗?”
“不知道,看起来很复杂、很高级的样子。不要乱动,一定要叫我师父来看看。”
我有些惊讶,难道刘敏和唐师父精通阵法?或者刘敏另有一个师父?
秦老大看出了我的疑惑,说道:“唐师父虽然跟我们在一起,却不是影子门的传人,而是一个不为人知的、濒临灭绝的门派传人,擅长布阵破阵,最好请他进来看看再行动。
手机在这里完全没有信号,只能一个人出去通知唐师父了,刘敏自告奋勇,兴冲冲地走了。我们不敢迈步前进,拿着手电筒扫来扫去,发现地上有些奇奥的花纹,像是阵法符文,这也说明这儿是一个阵法。
柳灵儿发现了蛇妖的灵体躲在一个小石室内,忍不住往那边飞去,想要杀了它。不料她刚飞起,突然阴风大作,吹得我们无法睁眼,我以手挡在眼前,往侧面扫了一眼,发现我们已经不在洞窟中了,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我一步都没有动过,怎么会离开洞窟了?
蹄声忽起,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跑,接着沉重的脚步声、刀剑和铠甲碰撞声响成一片,黑暗之中一队人马向我们冲杀过来。阴风怒啸,飞沙走石,人马顺风冲杀过来,声势惊人,更加可怕的是这些人有些没有头,有些没有手,有的拖着一条断腿在跳,有的身上插满了箭矢。
我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后退,背部像是撞到了一个人,接着手臂一紧被人抓住了。

第二十四章 古墓奇阵
在这么可怕的环境中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我心里的惊怖可想而知,本能地就想用手肘向后撞,但这一瞬间,某种熟感的感觉和气息制止了我的冲动,是秦悠悠。网
秦悠悠好像在大叫,但是阴风怒啸,万马奔腾,以及许多无法说清楚的声音把她的声音淹没,尽管距离很近我却听不到。手电筒就抓在手里,但是照不到远处,四周是无边的黑暗,却又能看到那些冲杀过来的人马,感觉非常诡异。
“这是阴兵、鬼兵!”柳灵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但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她也很害怕。
据说一些邪派高人能够调遣阴兵战斗,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在我想像中阴兵应该是灵体,但眼前看起来都像是实体的人。我们明明在洞窟里,怎会一眨眼就换地方了?而且秦悠悠就在我旁边,显然不是我产生了幻觉,那么就一定是刚才柳灵儿触动阵法,这是阵法造成的效果。
不容我多想,千军万马已经带着可怕的阴风和气势卷地而来,有如海啸怒涛。每一个骑士都高大强壮,身披重甲,手持长矛或长戈,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最前面的骑士冲到了,那种恐怖的冲击力没人敢硬挡,但是秦悠悠又在我后面。我下意识地反手一把抄住了她的腰向侧面扑倒,我没使上多少力气她就跟着我倒下了,原来她与我做出了同一个方向的闪避动作。这时我才想起她武功可能不在我之下,其实不需要我照顾。
“呼”的一声,骑士的长戈带着强烈的破空声斜挥击下,我可不敢用手电筒去挡,只能着地打滚。长戈贴着我的肩头扫过,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我还是感觉有些痛,可见这一下攻击的力量和速度。
秦老大在我眼前出现,在骑士即将冲过之际,从侧面一拳打在战马身上,但是并没有把骑士和战马打倒。紧接着两个骑士又冲到了,都是在非常接近我们时才把长矛刺出,加上战马高速移动,攻击速度奇快无比,力量也大得惊人,我差一点点就被刺穿了。
如果这些是鬼兵,为什么是实体的?面对这么多真实的兵马,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我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骑士一个接一个冲到,我必须高度集中精神,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勉强躲过攻击。我也顾不上看秦老大和秦悠悠了,只要我稍一分神就会被长矛刺穿,或被长戈钩走了脑袋。
三个骑士呈倒品字形冲到,我不可能躲过他们同时攻击,只能冒险贴地向侧面蹿出,连续打滚,我宁可被马蹄踏中也不能被长矛刺穿。也许今天幸运之神站在我这边,我没有被马蹄踏中,并且避开了三个骑士的冲锋。
我刚从地上站起,一支长矛已经快如闪电刺到胸前,又一个骑士冲到并攻击我,我不可能躲过了。就在这时左臂一紧,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过去,长矛从我右腋下穿过,毫厘之差就要被洞穿胸膛。
及时扯开我的人是秦老大,但是另一个骑士又撞到了,一支长矛刺进了他腹部,洞穿了他的身体。
我心胆欲裂,惊怒交集,一拳打向冲到眼前的战马,也不知哪来的神力,竟然把战马连同骑士都打飞了。
这怎么可能,没有万斤以上的力量,怎么可能把狂奔中的重甲骑士和战马打飞?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秦老大并没有连同骑士的长矛飞出去,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血,只是向后跌退几步,脸上露出痛苦表情。
我反应过来了,这些兵马看起来是真实的,也能对我们造成巨大伤害,但并不是实体的东西,是鬼兵!如果面对这么多真实的人马,我们是必死无疑的,他们是鬼兵的话,我们还是有希望的。我精神大振,看准一个冲过来的骑士,避过他的攻击,用力一拳打向他的马。
我以为这一拳也能像刚才一样把人和马打飞,结果却像是打在稻草人身上,虽然有打着了的感觉,却不能完全受力,也没能把骑士打倒。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刚才一拳有那么强的威力,这一拳却几乎不起作用了?
这时鬼兵的攻势缓了一缓,阴风也没那么猛烈了,原来少量骑兵已经冲到了我们后面,正在调转马头,大量步兵还差一点没有冲到。但我们已经被完全包围住了,数不清的步兵有如潮水涌来,一眼看不到边。
我和秦老大、秦悠悠背靠着背,紧张地面对着逼近的鬼兵,我心里一直在想刚才那个问题,两次出拳同样用了很大力量,为什么效果差那么多?
对了,前面一拳打出时,我以为秦老大被杀了,非常愤怒和焦急;第二拳虽然用上了全部力气,心里却一点都不紧张,难道是因为愤怒的力量?不,应该是精神的力量,焦急和愤怒时,精神力自然而然提高到了极点,镇定的时候,用的只有力气,相对来说精神力量就没有那么大了。眼前这些人马不是真实的,要用精神的力量来对抗他们!
“要用精神的力量来打击他们!”我以太虚幻神诀的心法聚集精神,对秦老大和秦悠悠说。
“什么?”两人听到了我的话并回应,但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使用咒语、法术,或者像念咒语时一样集中精神攻击他们,用意不用力……”我丢掉了没有用处的手电筒,迅速拿出了时刻不离身的鲁班尺。鲁班尺可以用来攻击灵体,并且能增加我的灵力,应该对鬼兵有效。
我没有多解释的机会,数不清的鬼兵已经涌到,数十支长矛和长戈向我戳刺过来。我的精神力贯注于鲁班尺之上,横挥扫过,像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被碰到的武器尽数折断。有一个持刀盾的鬼兵向我撞来,我左手一拳打出,立即把他打飞撞倒了好几个鬼兵。
这些鬼兵看起来凶猛,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我精神大振,冲入鬼兵群中,拳打脚踢,鬼兵碰到就飞,挨着就倒,没有一合之敌,他们的武器打中了我,也没太大的感觉。
不过两秒钟后我就改变了看法,神勇无敌的只有我一个,秦老大父女已经凶险万分。他们只能勉强与一两个鬼兵搏斗,无法挡住大量鬼兵围攻。而且鬼兵的武器打中他们时,他们就像受到真实攻击一样痛苦难当,短时间缓不过气来,如果连续受到攻击,他们就只有完全挨打的分了。
我急忙回救他们,挥舞鲁班尺大砍大杀,把靠近他们的鬼兵打倒。但是鬼兵实在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无法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鬼兵,而且我发现我不是真正无敌的,打飞鬼兵时我要消耗大量精神力,我已经开始出现疲惫的感觉。
我需要三百六十度群体攻击技能,而且是不需要消耗法力、没有冷却时间的大招,才有可能阻止这些鬼兵。这样的技能即使在电脑游戏中也不可能出现,我当然不会,克制鬼邪的法术、符咒我倒是会一些,但现在根本没有念咒和画符的机会,我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咒语,我突然想到了我最早学会的克制鬼魂的绝招——大悲咒。那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念大悲咒也有一定功效,现在我的精神力比那时不知高了多少倍,念出来效果肯定大幅提升,也许会有些效果。
我采取了守势,一边替秦悠悠和秦老大分担压力,一边集中精神念大悲咒。只念了五六句,就感觉阴风变弱了,鬼兵没那么凶猛快速了,附近似乎也亮堂起来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佛门的咒语在克制鬼魂方面显然比道教的咒语更有效,比鲁班门更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更加大声念咒,每一个音节都贯注了全部精神和力量。我曾听不癫和尚说过,佛门的力量之源,是慈悲和智慧,不仅仅是精神力量,所以念经之时要带着慈悲怜悯之心、善良正义之心,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好吧,其实经历了许多坎坷之后,我也能体会什么是慈悲,什么是善良,就让我加入一点感**彩来念经吧。
我念的一定没有不癫和尚专业,但效果却很明显,靠近的鬼兵变虚了,速度和攻击力大幅下降。这个效果越来越明显,并且在扩大,过了一会儿,以我为中心半径十米之内阴风难入。鬼兵冲进这个范围动作就变慢,变虚,有的还没有冲到我身边就消失了,有的虽然冲到了,就像是虚影在动,毫无攻击力。
秦老大和秦悠悠又惊又喜,秦老大迅速拿出蜡烛和皮影人,开始施法放出影子,影子冲进鬼兵之中,也像是我刚才一样神勇无敌,所向披靡。不是他没有能力,而是刚才没有施展的机会。
秦悠悠没有放出皮影人,她曾对我说过,她的修为不够,驱使影子风险很大,秦老大不许她随便动用。
鬼兵还是无休无止涌来,秦老大的影子激战了一会儿收回来了,这是很耗精神的。我念大悲咒每一个音节都要贯注全部精神和力量,也是不可能持久的,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鬼兵一定是阵法产生的影响,如果不能破阵,理论上就会永无休止地进攻,现在只能努力坚持着,希望唐师父尽快赶来,有办法把我们救出去。

第二十五章 音波武器
我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感觉很久很久,虽然还在很努力念大悲咒,效果却已经不明显了,有效范围不过半径五米,阴兵能直接冲到我面前来。秦老大再放出影子,在我旁边为我挡住攻击我的鬼兵,秦悠悠直接用拳脚攻击,也在保护着我,但他们也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论什么咒语都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作为基础才能发挥威力,换句话说,真正发挥威力的是自己的修为,而现在我的精神已经疲惫,将近枯竭。平时念咒语时,虽然也要高度集中精神,但只有在最后念“急急如律令”、“赦”、“摄”之类字眼时,才要调用全部精神和力量。现在我每个音节都用这样的状态来念,已经很久了,怎能不疲惫?
突然柳灵儿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坚持住,拉二胡的老头来了!”
拉二胡的老头就是指唐师父,他到达到了,也许有办法破阵。我注意力略一分散,阴兵立即汹涌而来,秦老大父女根本挡不住。但好消息也让我精神一振,我的声音又变得洪亮、庄严,影响范围猛地扩大。
过了一会儿,我又坚持不住了,实在是到了濒临枯竭的程度,再怎么提神也不能持久。如果我不能坚持住,等不到唐师父破阵,我们三人必死无疑,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支撑着。
鲁班尺能借用的灵力是有限的,而且灵力不等于精神力,对此刻的我几乎不产生作用了。我现在需要全面的休息和补充,最好能练一会儿太虚幻神功,吸收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灵气来充盈自己的亏损。
何至真传我的练功经验我是能理解的,人本身的能力有限,要借助自然界的力量才能无有穷尽,所以才有把太虚当炉鼎的说法。但这只是一个理论,连何至真也不能无限地借用自然的力量,否则他就是无敌的人了。至于我,即使在练功的最佳状态也只能吸收一些灵气储存在体内,无法立即转换使用,现在要高度集中精神念大悲咒,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就在我极度疲惫无法继续之际,突然感应到了柳灵儿来到我旁边,附到了我身上。清幽淡雅的气息涌入我体内。我就像是即将窒息的人吸进了一股带着草木清香的清新空气,立即精神大振,恢复了精神和力气。
这一定是柳灵儿在用她的灵力直接支持我,我不知道她是怎样做到的,此刻我无法分心想其他事,只能全神贯注念大悲咒。咒语的有效范围大幅扩大,鬼兵无法冲到我旁边了,秦老大和秦悠悠压力顿失,有了喘息和休息的机会。
这么过了一会儿,阴风变弱了,鬼兵的冲击也不那猛了,好像数量也在减少。难道这些鬼兵是可以杀完的?我继续念经,鬼兵继续向前冲,一个个消失,数量越来越少,后面已经没有鬼兵出现。
几分钟后,最后一个鬼兵消失,阴风也停了,眼前变亮了。原来我们还在洞窟里,我们三人的手电筒还在亮着,刘敏也拿着手电,和唐师父站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松了一口气,感觉无比疲惫,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柳灵儿也很虚弱了,立即回到了小木人里面休息,原来之前她没有与我联系,是到洞外去催促唐师父了。
秦老大正要迈步前进,唐师父喝道:“别动!”
秦老大硬生生收住了脚,我们三人已经不是在入口的地方,而是在洞窟中间靠近石棺的地方。秦老大说:“老唐啊老唐,多亏你及时赶来,否则我这把老骨头要断送在这里了!”
唐师父脸色很沉重:“不,我刚来一会儿,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可能是阵法积蓄的力量有限,消耗完了所以暂时停止。”
“什么?”我们都紧张起来,原来阵法还没有破解,我急忙问:“那么阵法多久会再启动?”
唐师父在到处扫视,思考着什么,心不在焉地回答:“不一定,有可能一个时辰发动一次,也有可能六个时辰,或者一天,或者一个月,要看它的动力来源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我有两个小时可以休息,反正破阵我帮不上忙,我毫不客气就躺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许大哥,谢谢你。”秦悠悠在我旁边低声说。
我嗯了一声,连客套话都没力气说了,疲劳的感觉都透到骨头里面去了,我必须睡觉才能恢复精神和体力。
我很快睡着了,但身边发生的事却能隐约知道,只是感觉有些遥远和模糊,也没有明显时间观念。我知道秦悠悠把一件大衣盖在我身上,唐师父一直在研究,有时与秦老大讨论,还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喵太的叫声,顿时惊醒过来,睁眼坐起一看,喵太站在入口石门处,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疑惑地望着我们。唐敏手里的手电筒已经变得昏暗,由此可知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喵太等不及了所以跑进来。
秦悠悠在旁边问:“许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饿了吗?”
“感觉好多了,我睡了多久?”我抢过她手里的面包就往嘴里塞,吃东西可是人类恢复能量的最主要途径。
“有两三个小时了。”秦悠悠从背包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打开又递给我。
看样子我们运气不错,阵法不是一个时辰发动一次。我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地问:“唐师父研究得怎么样了?”
秦老大叹了一口气:“他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阵,有什么变化,古代的阵法都失传,他算是现代对阵法最有研究的人,也完全摸不着门道……”
唐师父接口道:“别损我,也不是完全摸不着门道,至少我知道这个阵是用来压制石棺里的人,这些青铜兽、石兽就是关键。”
刘敏说:“师父,石棺里面不是人,是尸体。”
唐师父给他当头一个爆栗:“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问:“那么移动这些青铜兽能毁掉阵法吗?”
“千万别乱动!”唐师父很紧张地说,“这是一个很复杂,很高级的阵法,每一个组阵的道具都有防护,你一靠近就触发了防护禁制,而且是必死的杀阵。只有完全明白这个阵法的原理才能通过,或者找到阵眼,把整个阵破掉。”
刘敏道:“其实我能破这个阵!”
唐师父怒瞪了他一眼:“又来胡说八道!”
刘敏道:“我没有胡说八道,师父你就是再研究十年,也没办法弄明白这个阵的原理。但很明显这个阵是用来保护石棺的,把石棺毁了,这个阵失去了保护的目标,它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或者完成了,可能阵法就自动停止了。”
唐师父愣了一下:“这个……这个也有些道理,也许石棺就是整个阵的阵眼。但布这个阵的人显然是要压制住石棺里面的东西,又不想毁了它。如果我们毁了它,阵法解散的同时,引动地脉灵气,有可能会造成山崩地裂的后果,我们都会被埋在这里面,所以蛮干是不行的。”
“……”
我有些疑惑,如果石棺里面是死人,何必如此麻烦布一个大阵来镇压和保护?如果不是尸骸,装的又是什么?从外面的壁画来推测,石棺里面应该就是那个被国王亲手杀死的王后。
我问:“唐师父,我们可以看一下石棺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这个么?”唐师父皱着眉头,左看右看,还掐着手指头数来数去,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说,“理论上,你们已经闯到阵内了,到石棺之间不会有杀着,但是碰到石棺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能肯定。”
“那么你继续研究的话,还要多久才有可能破阵,或者完全弄明白这个阵法的原理?”
唐师父白白胖胖的脸胀红了:“这个,这个……只怕我这一世是没有机会弄明白了,真正意义上的破阵也不可能,打个比方,古代的阵法就像数学家研究的方程式,我们现代人所谓的阵法,就是小学生的加减法。”
我差点晕倒,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站了起来,在往嘴里倒八宝粥的同时,向石棺那边迈出了一步。
脚下没什么变化,倒是一只手被人拉住了,秦悠悠一脸关切地望着我。手上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掌心和指肚上略显粗糙,但却显得温暖、稳键和有力,可能是因为紧张,她握得很紧。
“放心,我命硬死不了!”我对她笑了笑,放开了她的手,豪情万丈仰天喝了一大口八宝粥,连续向前迈了两步。
所有手电筒都拧亮了,光线照在我附近,我看到了地上有许多暗红色的纹路,呈辐射状,把石棺与周围的石铜兽连起来。
“不要踩在阵纹上。”唐师父说。
我避开了阵纹落脚,再走三步已经到了石棺前。其实我不怕死,活着也没多大乐趣了,如果我能破掉阵法把秦老大和秦悠悠救出去,死得也算是有价值了。
石棺上面雕了许多精美花纹,有些可能是符文,我没有细看,扬手把八宝粥的罐子丢了出去。空罐子在空中翻了几个根斗,落在棺盖正中间,丁当响着打了几个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怕考虑太久失去了勇气,双手抓住了石棺盖板用力一拉,丝毫不动。我再奋力一推,棺盖向前滑了,远比我想像中要轻,也没多大磨擦声,可见导轨非常光滑并经过特殊处理,就是让要让人打开的。
我非常好奇,有些迫不及待地往里面扫了一眼。一看之下,我惊呆了,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而且我早就见过了!

第二十六章 石棺艳尸
以常理来说,石棺内的尸骸至少有两千年了,如果保存条件不好,连渣都没有了。即使保存得好,最多也就是一堆枯骨或者一具干尸,但现在躺在里面的美女像是刚刚入睡,锦被盖到胸口,双臂露在外面,仪容端庄,衣着整齐,皮肤与活人无异,简直是活色生香。更让我震惊和意外的是,她的容貌与那天蛇妖想要迷惑我时显现的裸女几乎一模一样,美丽、妖娆、娇媚,一笑能倾城!
我真的糊涂了,为什么蛇妖的幻影会像石棺中的女尸?是蛇妖以这女尸为原型用来迷惑人,还是这女尸本身就是美女蛇,妖气外泄致使那条蛇成妖,所以蛇妖具有与她相似的容貌?甚至有可能蛇妖就是她的后代或者身外化身。
还有更多疑问,这具女尸是不是壁画中的王后?先假设她是,那么她是人还是妖?一种可能是她是美女蛇,做了一段时间王后之后被人发现并杀死,国王舍不得她又救活了她,但她已经失控,最后只能再杀死,并用阵法镇压在这里;第二种可能她本来是人,死后被复活已经变成了怪物。国王虽然亲手杀了她,心里还是爱她的,所以用阵法封存在这儿,保持不腐,消耗她体内的邪性,希望最后能复活变成正常人。
可能性非常多,而我已经知道的资料非常少。历史是可以伪造的,壁画是当事人请工匠画的,肯定是把有利于自己的高大形像、光辉事迹留于后世,所以壁画上的故事未必就是事实,我想以此猜出来龙去脉非常困难。
“小许?小许?里面到底是什么啊!”唐师父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转头一看,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我。
“里面是一具女尸,像刚刚断气的人一样,衣物也没有腐化……”
“啊?!”众人都很惊讶,秦悠悠问:“就是壁画中的王后吧?”
刘敏问:“漂亮吗?”
“你已经见过了,长得跟蛇妖变成的女人一样。”
刘敏惊呆了:“什么?你……你怎么知道长得一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也见过。”
“天呐,那她就是蛇妖,是大美女蛇!”刘敏惊叫。
“也许不是,可能只是蛇妖变成她的样子。”秦悠悠说。
……
秦老大和唐师父也加入了讨论,讨论的内容基本就是我刚才在想的问题,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没有一个能够确认,我们掌握的资料太少了。
我扫视石棺里面,那美女头上只有一根碧玉簪子,一支金凤钗,胸前戴着一串多种颜色的玉或宝石组合成的项链。衣服的纹饰和样式都很简单,但布料非常精美,做工精良,既使以现代的标准来看也是罕见的。只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算得上是华丽,以一个王后的身份,这样的打扮显得太简单了,但每一样东西实际上都不简单,具有非常高超的工艺和罕见的品质。简约而不简单,这是一种贵族品味,真正有内涵的人并不需要太多奢华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负担,简单的打扮更显得她的美丽和高贵。
我无法从她的模样和打扮判断出她是不是妖怪,她身上也没有阴邪或腐臭气息,相反的似乎还有一种幽香。如果按照唐师父和刘敏的理论,只有毁掉这具女尸我们才能脱困,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死者为大,更何况是一个这么美丽,经历了几千年不腐的神秘美女,这可真是辣手摧花啊。
“唐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唐师父急得直搓手:“我也没办法,不毁掉那女尸,你们三个就出不来;毁掉的话,有可能这个地方塌陷,也出不去……”
外面通道中传来一个声音:“不如我来教你们怎么办。”
我们都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有其他人进来了。喵太飞快地冲了出去,连连怒啸,但接着却慢慢退回来了,外面有光线亮起,好几个人用手机内置手电筒功能照明走了进来,而且手里都有手枪。
“陆不同!”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走在最前面的人竟然是陆不同,紧跟着他的三个人都强壮敏捷,用黑布蒙着脸。
陆不同哈哈大笑:“人生何处不相逢,许承业,我们又见面了。废话不要多说,立即把女尸嘴里的东西掏出来交给我,否则我就杀了这个老头,唐师父是吧?”
我又惊又怒:“你敢!”
陆不同道:“我为什么不敢?我知道你的猫很厉害,但是它只能攻击我们其中一个人,只要它动一下,我们就开枪打死唐师父和这小孩,还有姓秦的父女俩。我知道你是一个很重感情,很讲义气的人,不会着着他们死吧?所以你最好叫你的猫不要动。”
唐师父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陆不同道:“我是谁不重要,我也不是来找你的,只要许承业把东西给我,我们立即就走,绝对不伤你们一根寒毛。”
发怒无济于事,只会让敌人有机可趁,我压制住了怒气,尽可能平静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知道女尸嘴里有东西?”
陆不同扫视了众人一眼,笑了笑:“很简单,你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中,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刚才我们进来时,不小心抓住了一条小蛇妖,恰好知道了一些情报。”
我们这时才发现,蛇妖已经不在这里面了,可能是趁着柳灵儿回到小木人里面,喵太还没有进来之前悄悄逃走,结果落进了陆不同的手里。
我哼了一声:“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助纣为虐,让你们祸乱天下。”
陆不同眼光收缩,望向了秦悠悠:“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这位秦小姐你也不放心上吗?据我所知她对你可是非常关心啊,你真的要为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害死她?”
秦悠悠怒视着他:“开枪吧,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姓秦的。”
秦老大大声道:“好,不愧是我秦化杰的女儿!我们虽然是走江湖卖艺的小人物,却也知道善恶是非,人生自古谁无死,与其苟活求饶,不如痛快一死!”
两人说话时大义凛然,显然语出真心,陆不同皱了皱眉头,把枪口转向了刘敏:“好样的,你们都不怕死,难道连这个孩子也要陪你们一起死?啧啧,还没十八岁吧,还没亲过女生的嘴吧?死了多遗憾啊!”
刘敏怒骂道:“妈了个逼,你以为我小就好欺负了是不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要许大哥把东西交给你,我们就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还要向你求饶?”
陆不同愣住了,他的三个同伴气得大骂,眼看就要开枪,但陆不同举手制止了他们:“哈哈,各位,看样子你们对我太不了解了。许承业,你虽然跟我们斗了不少时间,也没有真正了解我们,实际上我们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匪徒,我们不抢劫,不偷盗,不**,不贩毒,更不杀人放火,只是凭一些技巧让别人心甘情愿意把钱分一些给我们。跟那些犯罪分子比起来,我们真的是好人啊,就是跟那些贪官污史相比,我们也要高尚得多。我知道你们是侠盗,劫富济贫,可是你们知道我们也是在劫富济贫么?我们江相派每年捐给慈善机构和用来建设公益设施的钱,多得你们无法想像。”
“江相派?”秦老大等人很震惊,这才明白陆不同的来头。
我说:“你就不要多费唇舌了,我曾经是受害者,所以我知道被你们骗是什么滋味,你们这是用软刀子杀人,是在沉重打击人们最后的善良与信任,社会良知和道德方面的打击,远比钱财的损失更严重,你们想过了没有?你们捐出的那点钱能把这个弥补过来么?”
“非也,非也!”陆不同连连摇头,“江湖上很多小**、小骗子冒名行骗,并不是我江相派的人。真正的江相派成员只取不义之财,不把人逼上绝路,这是门规戒律,你们也是门派出身,应该知道大家都是有规矩的。”
秦老大道:“这个我相信。”
陆不同接着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也不可能都监督着,但即使是打着我们名号的小骗子,也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如果不是贪婪和愚蠢的人,根本就不会被骗,既然他是贪婪,被骗了是活该;至于愚蠢的人只会影响社会进步,迟早要被淘汰,骗走他们的钱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这是在促进社会更快优胜利劣汰。是的,你们都要做好人,但总得有人来做坏人吧,要不社会怎么进步?”
我很无语,所有邪派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并且已经深入他们的每个细胞,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改变人生观的。我不想跟他开辩论会,换了一个问题:“你要女尸嘴里的东西做什么用?”
陆不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原来你不知道?”
我立即明白了,心中剧震,惊喜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不同摇头叹息:“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段凝芷尸骨未寒,你已经有了新欢,把她抛在脑后了。”
我冷笑:“你无非想要激怒我,这是没有用的。”
陆不同也冷笑:“你就是个懦夫,段凝芷死了,你就自暴自弃,装疯卖傻,什么都不管,倒是我们满世界找办法救她。我还以为你是得到了线索找到这儿来,原来你只是误打误撞闯进来。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心,还有那么一点儿记得她,现在就把神药交给我!”
我紧紧捏紧了双拳,还是不由自主颤抖,其实我早该想到了,这里面的东西能让凝芷复活!

第二十七章 神药
我之前没有往这个方面想,主要是因为壁画上面,国王把那件东西放进王后嘴里之后,王后变得非常可怕,最后不得不又杀死,可谓生不如死,所以压根没想用同样的方法来救凝芷。
我强作镇定,问出了我的疑惑:“她嘴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不同道:“你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唐师父立即叫道:“不行,你一拿出来,这个地方就会塌陷!”
陆不同道:“你这老头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就算阵法破散了会引起震动,也不一定会塌。即使会塌,也可能是一段时间之后,足够我们逃出去。许承业,你不破掉这个阵,才是真的没有办法出来了。”
唐师父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陆不同直哆嗦:“你……你胡说八道,你对阵法和地脉灵气又懂多少,只是凭空想像而己!”
陆不同道:“少啰嗦,快点拿出来给我,你们能够逃生,段凝芷能够了复活,许承业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拿出来,我只好开枪杀人了,最后还是落进我手里。”
我冷静地说:“这个阵你进不来,如果你自己有本事拿到,就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了!”
陆不同傲然道:“用不着什么移山倒海的法术,我们江相派有的是钱,只要我一句话,半个月时间就能把这块地方挖出来,四周挖空了,全部地脉灵气切断,阵法不攻自破!”
唐师父张大了嘴巴愣在那儿,显然陆不同说的这个方法是可行的,那么我就没有可以跟他谈判的筹码了。
我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还没有说女尸嘴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东西有副作用,救活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陆不同冷笑一声:“这个用不着你关心,宰相有经天纬地之能,神鬼莫测之机,他既然能找到这个地方,自然有办法解决这种药的副作用。”
“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这是哪个朝代的坟墓?”
陆不同皱了一下眉头:“你太啰嗦了,但是看在你曾经是宰相的准女婿,宰相又说过不许杀你,我就最后再回答你一个问题。段凝芷死后,宰相到处求医,没有找到可靠的办法,翻阅了大量古籍之后,知道中山国曾有一位国王成功复活了王后,并查明最后王后可能埋葬在这一带,所以让我们在附近寻找。他只是想从古墓中找一些当时的记录,并没有想到有现成的‘复活药’,但根据小蛇妖的印像,复活药显然就在那女尸的嘴里。”
中山国?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一时之间我想不起是哪个年代的。秦老大等人互相望来望去,也不太清楚。
陆不同道:“为了合作愉快,免费给你们普及一下历史知识吧。中山国是周文王的后代,早前在北方活动,称为狄族鲜虞部落,后来转移进中原,处于燕赵之间。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却多次与强国为敌,成为中原各国的心腹大患。人们熟知战国七雄,却不知实际上是战国八雄,第八雄指的就是他们。他们不仅骁勇擅战,经济、文化、工艺等等都曾经辉煌一时,因为他们会巫术,又总是与中原为敌,所以中国的历史书上关于他们的记载非常少。”
我们恍然大悟,那时全国还没有统一文字,秦楚燕赵等各国文字都有些不同,中山国后来被灭了,连他们的历史都没有保留下来,他们的文字即使是古文字专家也不一定认得,难怪我们不认识。
陆不同道:“我说的话已经太多了,现在快拿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既然这个是用来救凝芷的,我必须亲手交给段静轩!”
陆不同立即道:“不行,他不会见你的,你找不到他。”
“只要东西在我手里,他就一定会见我!”
“呯!”的一声,陆不同朝洞窟上方开了一枪,怒道:“说了半天你还是不合作,真要逼我大开杀戒吗?”
我冷笑道:“我就是信不过你,之前你曾经想要杀了凝芷,如果我把东西交给你,你不交给段静轩怎么办?”
陆不同很愤怒:“我不给他还能自己吃掉么?这是用来救死人的东西,你以为吃了能成仙啊!”
“我不信你的鬼话,一句都不信,你们江相派的人全是骗子。”
“你***才是天下第一大骗子,把宰相的女儿都骗走了,差点把整个江相派都毁了!”陆不同气得大骂,“告诉你又何妨,宰相要退隐了,谁能找到救活段凝芷的药或办法,就可以成为他的接班人!你不会想当宰相吧?你想要救段凝芷吧?所以你把复活药交给我,我当宰相,你救活了爱人,各得其所皆大欢喜,够明白了没有?”
现在我相信了他说的是真话了,陆不同绝对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为了竞争成为下一任宰相,才会这么努力找复活药,他是在为自己办事,不是在为宰相办事。无论如何,我必须拿到复活药,但不能受陆不同的控制。
“好吧,现在我相信你了。唐师父年纪大了,身体有病,万一这里崩塌下来,他来不及跑,你让他先出去。”
陆不同看了唐师父一眼,退开两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师父叹了一口气:“我这身体真是不行了,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刚才是我徒弟拉着我才能进来,差点把我冻死,没有他帮忙我游不出去啊。让他送我出去吧?”
陆不同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快走,快走,你要是出不去,就在洞口等我们,这里说不定还要人手呢。”
唐师父唉声叹气,拿着刘敏那个电池快要耗尽的手电筒走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这个手电筒一样,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站着不动,陆不同再三催促,拖了几分钟,估计唐师父已经到外面出口了。我拔出匕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下手,回头问陆不同:“她嘴里看不出来有东西啊,你说是把头切下来整个给你,还是把嘴撬开?”
陆不同大皱眉头:“我要她的头干什么,把她嘴里的东西挖出来就可以了。”
我比划了几下:“万一那东西不能见风、见光,挖出来就失效了呢?”
陆不同冷笑:“你磨磨蹭蹭不会是想要等姓唐的找救兵吧?外面手机也没信号,而且不要忘了,警察也在找你们!”
“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毕竟只有一次机会,万一出错,你就没机会当上宰相了。”
“嘿嘿,你要是不想救段凝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我心中一凛,我当然想救她,比段静轩更想救她,但对这个“复活药”我真的有疑虑,如果凝芷复活后变成妖怪……可是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也不可能放弃。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古代美女,对不住了!
所有光线都照向我这边,虽然没有直射在女尸身上,我还是能看得很清楚。谁知道这几千年前的女尸身上有什么病毒或细菌?我可不敢直接用手碰她,以匕首尖小心地插入她的樱唇之间,稍一拨动就看到了雪白整齐的牙齿,她的嘴唇竟然是柔软的!再把匕首尖插入她的两排牙齿之间,扭动一下就撬开了,果然里面含着一个暗红色的珠子,只有拇指头大小,浑圆光滑,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把匕首再深入一些,侧转顶开牙**,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探进她嘴里想取珠子。不料嘴巴撬宽了,珠子就向里面滚,滚到喉咙口了,我只能手指尽可能往里面探,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舌头和上腭。触手虽然冰冷,但却是柔软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人,就像刚刚才断气。
这一瞬间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我身上有某种东西在流失,被女尸吸走了。我像是触电了一样,本能地抽回了手,再看女尸,却又没有什么动静,难道是我出现幻觉了?
我定了定神,再次用匕首撬大她的嘴,伸出了手指,不料就在我的手指即将伸入之际,我感觉到匕首震动了一下,似乎女尸的牙齿动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可能是我怕会触发阵法太紧张了。假如这个珠子真的会导致阵法破散,无论我是温柔地拿,还是暴力地拿,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还是暴力一点好,拿了立即往外冲。
给自己壮了壮胆,我果断地把两根手插进她的嘴里,但是我立即吓得又抽回来了,因为我感觉到了温热的气息,就像是放进活人的嘴里一样。
真他妈活见鬼,我一定是中了什么迷幻药了,我闭上眼睛用力摇了一下头,再睁开眼。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女尸的眼睛已经睁开,明眸似秋水,有些茫然地望着我。她原本就是世所罕见的美女,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多了这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更是美艳不可方物。
我震惊之下收回了匕首,但立即反应过来,她绝对不是人,非妖即魔,此刻不杀她,必被她所害。我咬紧牙关,匕首狠狠向她心脏部位刺去。
刀尖差几毫米没有碰到她的衣服就停住了,不是我怜香惜玉下不了手,而是我的手腕被她的手抓住了。那洁白如雪的纤纤玉指,竟然像铁钳一样有力,我使出了全力,匕首却不能下降半分,想要收回来,也动不了分毫。
大惊之下,我左手一拳向她的鼻子上打去,不料才刚出手也被她抓住了。

第二十八章 妖姬
我双手都被抓住,只能奋力往后扯,这一扯,把女尸给扯得坐起来了——现在不能称为女尸了,我敢肯定她已经有了呼吸!
秦老大、陆不同等人都惊呼一声,至于是惊讶王后的美丽,还是惊讶尸体活了过来,我就不得而知了。
“呯——”
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洞窟中形成了古怪的回音,我感觉到王后身上震动了一下,应该是被射中了。我奋力往后扯,却还是脱不开她的手,而她的表情已经变得愤怒。
“呯呯呯……”
陆不同和三个属下连续射击,我和王后是身体略侧对着他们,所以他们可以避开我射击王后。此刻只怕他们也不在乎射中我了,我猜陆不同绝对不介意把我“误杀”了。
我双手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身不由己飞了起来,落向后方远处。同一时间王后已经从石棺内跳了起来,脚尖在石棺上一点,像一只凌空的大鸟朝陆不同等人扑去。
洞窟内起了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几个青铜兽身上闪现白色闪电状光芒射向王后,全部打中了她。下一瞬间我已经落地,景物立即变幻,看不到她和其他人了。
我转头四顾,只见遍地都是红色的岩石,连天空也是红色的,在远方天地之间矗立着许多巨大的红色石柱,有如擎天之柱。柱子上镂刻着火焰、云气和异兽的图案,带着远古苍芒的气息,有着惊心魂魄的震憾力。
糟糕,我一定是掉进阵法内,又触发阵法了,却不知这个地方有什么古怪。心里才转过这个念头,附近地面猛地蹿起了火焰,我立即像是置身于熔炉之中。火焰还没有烧到我,但是可怕的高温已经让我感觉全身皮肤都被烤熟了。不仅是起火了,还起风了,那风热得就像要把我的皮整张撕下来。
四面八方都是火,没有地方躲,也没有地方逃,我真的吓坏了。绝望之中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之前落到鬼兵阵中,是以精神力来抵抗,这儿也是在阵内,应该也可以用精神力来抵抗。
我急忙运起太虚幻神功,淡忘身体的存在,意念聚集在上丹田,尽可能保持着那种不受一切外界影响,无色无相,不生不灭的心态。这样一来痛苦的感觉就不那么明显了,虽然还有一种要被烤熟的感觉,却像距离自己比较远,与自己没太大的关系,没有那种立即要被烧死的绝望和紧迫感。
但是四面八方的火焰越来越猛,脚下也起火了,身上也起火了,远方那些高大的石柱上火焰喷涌卷动,绕柱急旋,每一根石柱上都显现出一条火龙来。
**,怎么会这么**,这回我是死定了!
不论我愿意不愿意,我身上已经起火,皮肉被烤焦,感觉内脏也燃烧起来了。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我的身体一定还在洞窟里面,那儿既没有鬼兵,也没有烈火,我所见到听到感受到的,都只是精神方面的影响。那么现在我在燃烧的身体,我以为是真的身体,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身体,仅是错觉而己。如果我认为自己被烧死了,精神和魂魄散失,我就会真的死去;如果我保持着这种脱离肉身存在的状态,魂魄凝聚不灭,等阵法破散之时,我的意识也许能够回到真实的身体,还能活着。
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全面着火并且燃烧,但是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经转移到意念中的“我”,痛苦并不是那么明显。要烧任他烧,我自不动摇。
可能是我的方法有效,身体虽然一直在燃烧,却没有被烧成焦炭。我开始往前走,也许我能走出火海的范围。感觉只是走了几步,就已经到了一根火龙盘旋的巨柱前,这是一条由火焰凝成的龙,而不是会喷火的龙,它从石柱上蹿了下来,巨大的身体盘卷把我包围在里面,再向中间收缩。
我所看到的地方全是烈火,天上地下没有一点间隙,火龙的身体在急速旋转,旋动的火焰火力当然更急更猛,温度比之前高了几十倍,这简直就是一个火焰的切割机!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但这个身体要被烧成灰烬,连我意念中的身体也要被烧化,这是一个能让修为再高的人也灰飞烟灭的地方。
眼看我就要被烧化,突然火龙破碎了,变成无数火焰散开落在地上,一闪之后就消失。四面八方的火焰也在缩小,消失,一眨眼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有些惊讶,难道我像上一次一样,撑到了阵法积蓄的能量耗尽了?紧接着我看到了眼前的巨大石柱上出现龟裂纹,迅速分裂破碎,轰然倒下。再往其他方向看,其他石柱也在碎裂倒塌,连地面也在破裂、下陷。
有一件东西在我眼前掉了下来,不像是石头,我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触手温热,颇为沉重,是一块深红色的令牌,三指宽,半尺长,似铁非铁,似玉非玉,上面有线条简单古朴的火焰纹和龙形图案。
我不及多看,已经天崩地裂,整个世界塌陷了。眼前一晃,我出现在洞窟里,果然身体毫发无伤。让我没想到的是洞窟里面竟然也在摇晃和震动,地面有些地方裂开了。
许多青铜兽、石兽身上正在迸射出各色光芒射向王后,王后背上的衣服几乎全毁,披头散发。她一只手抓住了陆不同的脖子,一只手捂着胸口,陆不同右手一件什么东西刺进了她胸口,左手按在她头顶上,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不动。
我可以猜得出来,刚才王后扑过去掐住了陆不同的脖子,但是她往外飞时已经触动了阵法,阵法全面攻击她,陆不同趁机把一件武器刺进了她胸口。
以王后刚才显示的可怕力量,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把陆不同的脖子掐断,但是她却保持这个姿势不动。可见她受到的不止是我们看到的攻击,还有其他我们看不到的阵法效果,在她扣住陆不同脖子的瞬间就受到限制不能动了,陆不同才有机会刺中她。这个阵法既可以镇压她,当然也就可以防止她逃走。
可是为什么陆不同又按着她的头顶?这家伙心狠手辣,又会许多邪门功法,以前他养的血魂灵猿就古怪又邪恶,只怕他是在用什么邪法吸王后的修为……
“许大哥,你没事吧?”秦悠悠的声音响起。
我转头一看,她和秦老大还站在那才的地方,正在紧张地望着我。我正要说话,轰的一声,一块磨盘大的巨石从洞顶掉落下来,就砸在她身边。
“快跑,这里要塌了,阵法已经开始失效了!”我大叫一声,刚才我能脱困,并不是我撑了足够久的时间,而是阵法已经在崩散。可能是阵法全面攻击王后,资源耗尽了,也有可能王后已经死了,阵法开始自动毁灭。
秦老大和秦悠悠立即往外跑,没受到一点影响跑到了石门外,刘敏早已等在那儿。三人立即往外跑,陆不同的三个同伴已经焦急万分,一个吼道:“大哥快走!”
陆不同没有理他,还是保持不动,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都往外跑了。
同一时间我跑到石棺边,捡回了自己的匕首。我要杀了陆不同,此人野心极大,行事狠辣,如果当上宰相,祸害绝对要比段静轩大。
这时我才发现手上抓着一个沉甸甸暗红色的令牌,正是刚才在幻境中捡到的,不知怎么带到现实中来了……不,这个令牌应该是布阵的道具之一,阵破了所以落在我手里,是现实存在的东西。不管有没有用,先放到口袋里面再说。
我暗握匕首藏在身后,从陆不同身边跑过,超过他之后才猛地挫步回身,全力刺向他后心。眼看就要刺中,他的身体略一侧,匕首贴着他有衣服滑过,他的右掌从左侧下穿出,重重打在我胸口。
我双脚离地向后抛飞,落地又倒退了三四步,背部撞在石壁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喵太从黑暗中蹿出,敏捷有如一只猎豹扑向陆不同,陆不同一脚踢出,正好踢在它肚子上,把喵太踢得远远飞了出去。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陆不同这一掌不仅力量大得出奇,还有一股极其霸道凶戾的气息冲进我体内,这种感觉就像那次我被蛇妖咬了一口中了剧毒。
刹那间我明白了一件事,蛇妖果然是受王后身上外泄的邪气才变异的,现在王后身上这种邪气已经被陆不同吸走了,他的内气已经带上剧毒!
陆不同满脸通红,像是喝醉了酒,狞笑道:“这么快就让你死掉,真是太便宜你了。”
“轰”的一声,一块巨石在我们之间落下,洞窟内岩石爆烈声连续不断,碎石纷落。
陆不同也有些紧张起来,一掌拍在倒在地上的王后胸口,一个珠子从她嘴里吐了出来。陆不同接住了珠子,捡起了地上一个手电筒,立即往洞外跑。
没有了光线,洞窟立即陷入无边黑暗。

第二十九章 火龙令
陆不同以为我死定了,却不知我对各种毒有很强的抗性,被蛇妖咬过之后又有了这种毒素的抗体。所以我只是最初那几秒钟很难受,很快就顺过气来,毒性的效用迅速消失,胸口被他这一掌虽然打成了内伤,却还不足以打死我。
但是洞窟已经有崩塌的趋势,许多石块往下掉,随时有可能把我砸死,没有光线我无法快速冲出去。往身上一摸,竟然没有打火机,也没有手机,因为钻进瀑布之前我放在外面的衣服口袋里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喵太?”我大叫一声。
“喵~”喵太立即回应,并向我跑过来,它的移动速度颇快,看样子伤得不是很严重。猫类有一个神奇的本事,不论从多高的地方以什么姿势摔下来,都能四脚着地,几乎不受伤,所以它仅是受到陆不同踢击的力量,没有被撞伤。它的挨打能力也不比我差多少,我们真是一对难兄难弟,有它在这里,我心里的恐慌立即减少了许多。
突然我看到了微弱的晃动的光芒,看到了出口的通道,急忙跳起来向那边跑。在出口附近的地上有一把手枪,以及一些弹壳和子弹。可能是刚才陆不同射击王后,把子弹打光了,想要重新装弹时王后已经扑了过来,所以丢下了手枪和子弹,后来就没时间捡回去了。反正是举手之劳,我顺手牵羊捡起了手枪和两颗子弹。
这时光线更亮了,有人打着手电筒往里面跑,我听到了秦悠悠带着哭腔的声音:“许大哥,你在哪里?许大哥……”
“我在这里!”我往外跑,看到秦悠悠已经过了断龙石,跌跌撞撞地往里面跑,泪流满面。通道内有些地方也开始裂开,头顶上有些泥土和碎石往下掉,即将崩塌。
秦悠悠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扑里了我的怀里,紧紧抱住了我。我也拥住了她,除了我的亲人外,在这种时候能跑进来找我的人也许只有她一个了,我真的很感动。
“你没事就好,那个坏蛋说你……说你死了。”秦悠悠放开了我,脸上都是尘土和泪水,但已经露出了笑脸。
我心灵剧震,她以为我死了,却还往里面跑,冒着自己会被活埋的可能也要来找我。我们说好了只做普通朋友,从那之后她坦然地与我相处,但是这生死关头她暴露了她的真心。
“快跑!”我拉住了她的手往外飞奔,心里乱成一团,她对我的恩和情,我这辈子怕都还不了了。
刚过了断龙石,原本没有炸塌的半块断龙石和大量岩石砸下来了,只要我们迟一两秒钟就出不来了。
跑到通道断口的石壁上方,这里震动得很也厉害,大裂缝似乎在合拢。秦悠悠要我先下去,我坚决否定了,让她先下,然后把喵太和背包丢了下去。
一口气跑到洞口,看到了自然的光线,我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出乎我的预料,外面的瀑布消失了,连水潭都已经干涸只剩一点浅水。
水潭之外,距离我们之前落脚的地方不远,陆不同站在树林边望着天空一动不动,他的三个同伴则像是疯了一样,一个拼命推巨石,一个用肩膀猛撞大树,一个像是被鬼追了似的在一个范围内狂奔。秦老大、唐师父和刘敏站在远处,看起来很高兴很悠闲的样子。
秦悠悠兴奋地说:“太好了,他们被唐师父的阵法困住了!”
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让唐师父先出来,就是相信他有办法对付陆不同等人。虽说古代的厉害阵法已经失传,但唐师父是这方面的专家,秦老大那么推崇他,他肯定有些真本事,暂时困住几个人应该是能办到的,果然他没有让我失望!
我跟唐师父在一起半个多月了,之前都不知道唐师父懂阵法,陆不同当然也不知道。他只在通道中偷听了我们几句话,以为唐师父对阵法的了解还不如刘敏,只是个没有武功、身体有病的拉二胡老头,所以放他出来了,这就叫百密一疏。
“这些臭坏蛋,死骗子,把他们困死在这里最好。刚才骗我说你死了,害得我……”说到这儿她望向我,脸上浮起了红晕,急忙又垂下了眼光。
我笑了笑:“他倒是没有故意骗你。我胸口被他打了一掌,他已经吸收了王后的修为,掌力之中带着像蛇妖一样的烈毒,足以毒死正常人。他不知道我对毒性有很强的抗力,被蛇妖咬过之后,对这种毒我差不多也免疫了,所以我没有死,说起来还要多谢蛇妖那一口。但要是你没有进来找我,我就真的要死在里面了,谢谢你。”
秦悠悠有些羞涩和胆怯地扫了我一眼,可能是怕我会怪她刚才真情流露,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可是我怎会怪她呢,我的感激无法形容,只怕无法回报她的厚爱。
秦悠悠低着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要去救你女朋友了,我刚才那样让你觉得不安了。其实你不用顾虑,我只是把你当好朋友,真的,好朋友有危险我也该去救啊!”
“嗯,嗯……”我更加感动,我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她总是处处为我着想的,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因为我对她表现任何好感,都有可能对她造成更深的伤害。
“谢谢你。”我真诚地说,感谢她对我的关心、理解和爱,虽然我不能接受,我却不能无视。
“要不是你救我,我早就死了,我们之间不要说谢谢。”秦悠悠笑了,那笑容就像这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感觉温暖。
秦老大在对我们招手,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唐师父在很短时间内布置的阵法,估计效果有限,只能在视觉方面迷惑他们,如果弄出太大响声,陆不同就可能确定我们的位置了。我把手枪里面的空弹匣退了出来,把两颗子弹装了进去,万一陆不同跑出来了,我要立即射杀了他。我不能让他成为下一任宰相,也不能让有可能救段凝芷的那颗珠子落在他手里。
我和秦悠悠走到秦老大面前,秦老大瞪了秦悠悠一眼,有些责怪的味道。
我朝唐师父顶了顶大拇指:“大师就是大师,出手不凡啊!”
唐师父笑道:“哪里,哪里,小许你才是真正的大师,临危不惧,调度得当,要不是你跟他周旋,我哪能先出来?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你救的!我就觉得我们很合拍,怎么样,拜我为师吧,不论乐器还是阵法,我都可以教你。”
“这个迟一点再说,你这个阵法能困死他们吗?”
唐师父摇头:“时间太紧迫,也没有强力的法器作为阵眼,匆忙布置了一下,只能让他们走不出来,消磨他们的精神和体力,不能杀死人。但是等他们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动不了了,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我有些好奇:“他们拼命推石头做什么?”
刘敏有些得意地说:“因为他们在阵内,看起来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要滚压下来,又没地方逃,只能拼命顶住。撞树的人以为那是一个门,撞开了就能出去,拼命跑的家伙以为后面有一只老虎在追他,那是符法变出来的效果……他们四个人虽然在同一个阵内,看到的东西却不同,也看不到对方。”
我感叹不己,对我来说,这简单的阵法已经非常神奇了。
这时是下午两点多,太阳往西边偏移,这儿是一条很深的断裂谷,所以太阳略偏移,山谷底下就看不到阳光。照射在陆不同身上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际,一直呆站着的陆不同突然动了,走到一块约千斤重的巨石前,奋力一推,把巨石推倒滚开。接着飞快地冲到一棵大树后,把一张贴在树后的符撕了下来。
唐师父惊叫一声:“不好,阵被他破了!”
我急忙举起手枪对准了陆不同,但还没扣动扳机,就看到了他的两个属下都掏出了手枪指向我们这边。如果给他们开枪的机会,我们之中必定有人要倒下,这是我绝对不愿意见到的,我没有多想的时间,先向他们开枪了。
“呯,呯”两声,两人都是额头中弹,极不情愿地倒下。我根本就不需要眼睛瞄准,手眼合一,看哪里打哪里,这是在洞宫山幻境中无限弹药模式苦练出来的绝技,射击移动目标都有极高的命中率,打两个站着不动的人只是小菜一碟。
但是我只有两颗子弹,敌人却有四个!出乎我的预料,刚才在猛推石头的家伙,见我扬手就放倒了两个,开枪速度如此之快,命中精度如此之高,吓得不敢开枪,连滚带蹿,躲到石头后面去了。
陆不同也大吃一惊,立即改变方向闪到一棵树后。刚才逃跑的家伙找到了掩体,开始向我射击,我只能侧翻躲避,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我心知肚明,我没有子弹,对方有子弹,所以我探头出去只有挨打的份。陆不同有了属下掩护,迅速换位躲避,向远处逃去。
如果我还有一颗子弹,我有把握打中他,可惜我没有了。等到我利用树木和岩石作为掩护前进,拿到被我击毙的家伙的手枪时,陆不同已经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第三十章 患难见真情
我沿着大裂谷向前狂奔,因为大裂谷只有二三十米宽,很长一段距离内只有一个地方可以上下,陆不同一定是往那边跑了,我还有可能追上他。网
追了几百米,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更远一点的地方又传来连续几声枪响,还有人大叫:“不许动,立即放下武器!”
我又惊又喜,会这么叫的只有警察,而警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十有**是陆南天还在追踪我们。警察应该能抓住陆不同,但是我开枪杀了两个人,只怕陆南天又要纠缠个不休了。
我继续往前跑,没跑出多远就听到了石壁脚下传来一声碎石滚动的声音。我以手枪指向那边,喝道:“出来吧,你逃不掉了。”
陆不同从一块岩石后慢慢站了起来,还是从容镇定的样子,笑道:“将来你要是娶了段凝芷,我们可就是一家人了,警察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冷笑:“如果要在警察与你之间选择,我还是比较愿意站在警察那边。”
陆不同道:“我们本来就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如果我真要杀你,你早就死了。刚才在洞里是你偷袭我,我才打你一掌,我也没杀你的现任女友,由此可见我并不喜欢杀人。现在你杀了我两个兄弟,放我一马,算是扯平了,如何?”
我不能确定珠子在他身上,否则立即就开枪了。陆不同见我不为所动,后面警察已经向这边搜索,终于有些慌了:“许承业,你亲人都在我监控之中,你要是杀了我,他们全部都要给我陪葬!你今天放过我,我答应你无论将来怎么样,都没人动你亲人一根毫毛。人无信不立,江湖中人更是以信义为第一,一诺千金,我作为江相派五状元之首,说出来的话绝对算数!”
我有些动摇了,亲人是我的唯一软肋,我不能不担忧。确实我与陆不同之间没有誓不两立的仇,只是畏惧他的实力和潜力才要杀他,如果能换来亲人平安,放他一次也未尝不可。
这时秦老大等人也追过来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陆不同急忙道:“包括她。”
这个“她”指的当然是秦悠悠,虽然我们认识没有多久,我也不可能接受她的感情,但她在我心里已经像家人一样重要了,我亏欠她的太多了。
“放下珠子你就可以走了。”我平静又坚决地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不同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珠子抛向我,我接住一看,确定是之前王后嘴里那颗珠子,于是垂下了枪口。
“后会有期!”陆不同丢下四个字立即向我们后方跑去,消失在树林中。后面应该没有别的出口,但只要我和秦老大他们不说,警察没有搜索整个山谷就不会找到他。
秦老大等人有些惊讶地望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放过他。紧接着陆南天和五个便衣警察出现了,手里全部都拿着手枪,大声吆喝:“放下武器,举起手来!”
我右手把枪口垂下,慢慢举高,左手以手背挡着他们的视线,食指和拇指把珠子塞进了外衣口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我的手枪上,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
陆南天松了一口气,也放下了枪,向我走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立即道:“我们发现了一个古墓,正想探索一下,没想到三个持枪的蒙面人冲了进来,触动了机关,结果古墓崩塌了,我们差点被埋在里面。他们先开枪射击我,没办法,我只好杀了他们两个,这完全是自卫。”
陆南天皱了一下眉头:“据我所知是四个人往这边来了。”
我心里暗惊,表面上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太清楚,可能有一个人被压死在墓道里面了吧,攻击我的人只有三个,被我打死了两个,逃走一个。逃走的那个估计被你们击毙了。”
陆南天从我手上拿过了枪,在手上翻来翻去看了几眼:“你从哪里弄来的枪?”
我暗叫糟糕,这把枪可能跟另三个人的枪是同一批次的,陆南天能辨别出来。三个人却有四把枪,而他得到的报告是四个人下来,他已经起疑了。
“在墓室里面搏斗时,从一个人身上抢到了一把,只有两颗子弹,射杀了两个敌人后,这一把是从一个死人身上拿到的。”我不动声色地说。
“那么上岭村有一个人中毒死亡,村口的大树和村庙被炸又是怎么回事?”
我耸了耸肩:“你这是在审问吗?我是该说真话还是该说假话?”
陆南天脸现怒容:“当然是说真话!”
“事情是这样的……”我把我们捕杀蛇妖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追踪蛇妖来到这里找到古墓,但没有透露任何古墓里面的情况。
陆南天已经见过了许多灵异事件,我说的是实话,与他调查的结果是吻合的,所以他相信了。就连跟他同来的几个便衣警察也不由自主地点头,其实在偏远山区有很多关于狐狸、、蛇、老鼠、黄鼠狼成精的传说,从小耳濡目染,有些警察还处理过类似的事件,出现这种情况并不算太离奇。
接着陆南天等人去看了被我射杀的两个人,看到枪伤都一脸震惊。两个死人都是额头正中间中枪,不偏不倚,简直像是用千分尺量出来的,而且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开枪,由此可知我开枪的速度有多快,否则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对此陆南天没多说什么,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不当警察真是太浪费了。另五个便衣警察都不认识我,看向我的眼光充满了惊讶和敬佩。
警察们开始用手机拍照,堪测现场。陆南天叫我带路,钻进了洞穴内,但是之前的大裂缝已经缩小了,虽然还能看到通道,成年人却无法爬上去。而且石壁上还有些隐隐震响,似乎还在合扰。
我们不敢在里面久留,都退了出来,陆南天突然问:“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枪法?据我所知你没有入伍过,也没有按受过任何枪械训练。被你射杀的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怎么可能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以二对一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我翻了翻白眼:“也许我是用法术把他们迷倒了,把枪口顶在他们额头上再开火。”
陆南天沉着脸道:“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大意见,但我们只是立场不同,并不是敌人。希望你能够分清是非,遵守法律,做一些对国家和社会有益的事。”
我把双手往他面前一伸:“不用多解释了,我早做好准备了,防卫过当,坐牢三年五载吧。”
陆南天失笑:“哈哈,这一次你真的猜错了。我没准备让你去坐牢,实际上是想给你一笔奖金,刚才我认出你击毙的人中有一个是悬赏的逃犯,应该是二十万吧。跟逃犯在一起的持枪歹徒,当然也是可以击毙的。”
我愣住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我现在穷得叮当响。
陆南天道:“你的枪是从他们手里抢来的,所以也没有非法持械的罪名。你看,遵守法律多好啊!”
不用坐牢还有钱拿,我心情也好了很多:“那么我现在可以走了?”
陆南天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有急事的话,现在就可以走,手机保持开机状态;如果没有急事,最好跟我们去派出所,要录一下口供,还有些细节的东西。”
显然陆南天也妥协了,知道不能用强硬的办法来对待我。我转身就走:“我有急事先走了,可以领钱了再通知我。办事效率要高一点啊,快过年了,我还要这笔钱买年货呢!”
“……”陆南天很无语。
我当然要急着走,我没有告诉陆南天陆不同就在这附近,就算是尽到道义了。我走了之后,陆南天会不会意外发现他,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立即上路,走出不远秦悠悠和刘敏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为什么要放走陆不同,我没有回答他们。我不能说是为了家人,更不能说是为了秦悠悠,我做我该做的事,不需要她因此感激我。不过秦悠悠是个很聪明又很细心的人,听到了陆不同那一句话,可能也猜测到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颗珠子凝神感应。里面像一个浩瀚无边的世界,凝聚着无穷灵力,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涌起了宇宙洪荒,人生如白驹过隙沧桑感,以及某种强大又不明显的妖邪气息,就像是有一个远古巨兽躲藏在里面。
我暗暗心惊,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假如中山国的王后本来是个人,死后吃了这个珠子复活变成了妖怪,那么我就不能给凝芷吃。但这个有可能是唯一能够让凝芷复活的机会,我又怎能放过?
这事一定要慎重,也许我该先找一些高人鉴定一下这个珠子是什么东西,再来决定怎么做。我立即想到了秀姑,她博学古今,见多识广,冷静睿智,对我和凝芷也很了解,应该先去找她。

第三十一章 妥协
要说见多识广的人,我眼前就有两个,所以回到我们停车的地方,放下行李,我掏出了珠子请他们看看。
秦老大、唐师父、秦悠悠、刘敏都凑到我手掌前细看,我也是到这时才仔细观察它。它直径约十五毫米,浑圆光滑,有光泽但不通透,颜色深红内敛,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有一种极细极密的纹理,但用手摸上去却是光滑的。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无法分辨出它是玉是石,或者是某种晶体。秦老大和唐师父看了一会儿,脸上都有疑惑的表情,秦老大小心地从我手里接过,放在眼前转换角度不停地看,对着太阳光看,然后用手轻轻摩擦,手指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再握紧在手里用心感应。
过了一会儿秦老大把珠子交给唐师父,唐师父也研究了好一会儿,问秦老大:“你觉得是什么?”
秦老大道:“里面有强大的灵力,以及某种精神或印记,微有腥膻味,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东西。我猜如果不是法器,就是……妖类内丹。”
唐师父连连点头:“我想说的也是这个,可能这就是传说中某种大妖的内丹。”
我和秦悠悠、刘敏都很震惊,据说修炼千年的大妖能够结出内丹,但传说仅限于传说,现代人谁都没见过,甚至不能确定有没有这回事。
先假设这是一颗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妖类内丹,那么古墓中的一切迷团就顺理成章了。中山国王后死后,国王很爱她,千方百计找到了这颗妖丹把她救活,但是妖丹里面蕴含的是妖类的能量,人类如何能够全盘吸收?王后受到妖力的影响变得非常可怕,害死了很多人,国王没办法,只好再把王后杀死。国王不忍心就这样毁了王后,却也不能让她再出来害人,所以修造了一个非常深的墓室,请高人用阵法把她困在里面,消磨她身上的妖力,希望有一天她能变成正常人。
因为这颗妖丹的原因,王后并没有真正死去,只是处于深层睡眠状态。中山国不久后被赵国消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王后就一直在地下深处沉睡。若干年后一次大地震,把墓室的通道震断并露了出来,阵法也有了间隙,王后身上的妖力没有被消磨干净,并且外泄。到了近代,有一条蛇从断龙石的破洞钻进去,受到妖气影响,变成了蛇妖,然后在上岭村的小庙里装神弄鬼,遇到了我们……
当然还有另一个版本,且不管壁画上面的故事,假设王后本来就是修炼了千万年的美女蛇,嫁给了中山国国王,后来国王发现了她是蛇妖,既爱又怕,所以把她镇压在地下深处的阵法内。网若干年后大地震,通道断裂,阵法也出了点问题,但王后还是出不来,直到近代她才找到了机会,用移花接木的方法,想要把自己转移到另一条蛇身上,逃离阵法。正因为她的际遇与白娘子高度相似,所以演《白蛇传》让她很生气,想要攻击秦悠悠。还有蛇妖显现的幻像与王后几乎一模一样,也说明它们之间有深层次的关系。如果不是遇到我们,也许不需要过多久,小蛇妖实力足够了,王后就能完全转移到它身上。
或许还有第三个版本的故事,但不论是哪个版本,这颗珠子是妖类内丹的可能性都非常高,甚至可以基本确定是蛇妖内丹。
刘敏有些疑惑地问:“师父,才这么一点大,我看电视里面的妖丹至少也有碗口大,古代小说里面写的妖丹也是很大的。”
唐师父没好气道:“你说是一坨屎大,还是一颗钻石大,哪个更值钱?”
刘敏急忙缩头,怕唐师父会打他,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唐师父说:“既然是内丹,那就是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收在体内可以化为无形,放出体外可以重如泰山。当然还有可能这颗内丹是经过高人祭炼过的,里面的妖气并不是很明显。”
“也许是被阵法消磨了两千多年,妖气变少了。”我脱口而出,假如真是这样,也许它能救活凝芷,却不会致使凝芷妖化。
唐师父把内丹交给我,严肃地说:“其他事我不便多说,但你要是想给人吃下去的话,还是要慎重。”
我点了点头,我当然会慎重。我又摸出了一件东西递过去:“唐师父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唐师父立即两眼放光,从我手里“抢”了过去,一边贪婪地看着,一边喃喃自语:“好强的火性灵力……非常纯粹和强大,这简直就是法宝级别的……如果有合适的灵力刺激,可以发出灵火,甚至发出明火。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我把当时差点被火烧死,无意中捡到这个令牌的经过说了一遍。唐师父听完,突然捶胸蹈足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老唐,你这是怎么了?不怕孩子们笑话么!”秦老大大皱眉头。
唐师父还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这是入宝山而空回啊,那个阵里面,每一个部分都有一件像这样的镇阵法宝,都是无价之宝啊!早知道我就要留在里面,宁可被压死也要找到几件。”
刘敏夸张地翻白眼:“师父你老是说我财迷,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财迷。”
唐师父大怒,举手要打他,刘敏吓得转身就跑。唐师父竟然追着他打,刘敏绕着我们跑,秦老大实在看不过去了,拉住了唐师父,他这才作罢。
“我太激动了,让你们见笑了。”唐师胡乱擦了几把脸,恋恋不舍地把令牌递给我,“这是一件古代高人用来布阵的镇阵之宝,也就是阵法的动力,既使是在古代也可遇不可求,现在就更罕见了,快收好。”
我没有接:“这块令牌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您老要是有大用的话,就留着吧。”
唐师父像是会烫手一样,急忙塞给了我:“不,不,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你留着也是有用的。而且我老了,没几天好活了,还能有几次跟别人好狠斗勇?再说就算你送给我,我也是没办法真正使用它的,天财地宝,有缘者得之,强求不得。”
虽然他不肯要,实际上他又很想要,这种心态我能理解,前者是道义上的不能要,后者是对自己领域内的东西真正喜爱。
“你们两个都不想要的话……”刘敏刚开口,我就把令牌放进口袋了。我愿意送给唐师父,那是因为他识货、专业,并不代表我会随便送给别人,更不可能送给小孩当玩具。
唐师父还在感慨不己:“能看到这样的宝贝,我就是现在死了也甘心了,不虚此行啊!它里面封印着非常纯粹的火属性灵力,五行木生火,如果你能用木属性的灵力来激发它里面的灵力,就能发出克制鬼怪的灵火来,甚至有可能发出真实的明火来。你看到上面有一条龙的图案了吧?这叫火龙令,要是拿在真正的高人手里,就能凝聚火力形成一条火龙。”
我心中一动,我是发不出带有属性的灵力,但柳灵儿本来是柳树精灵,她的灵力应该是属木的吧?
柳灵儿感应到了我的意思,立即回复我:“等我修养一段时间再试试。这个老头好狡猾,不早点说出来,你也忒大方了,差一点就真的送给他了。”
我没跟她争辩,事实证明唐师父并非贪婪之辈。
车子上路之后,唐师父才从激动状态安静下来,秦悠悠问:“许大哥,你……是不是要去救她了。”
“嗯。”我应了一声,实际上我早就想开口告别了,却又有些说不出口。
“我,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我也想看看她。”秦悠悠有些忐忑不安地说。
“咳,咳……”秦老大假咳几声,显然是不同意这件事。
连厢里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说:“救活了她,我会和她一起来看你们表演。”
“好啊,非常欢迎。”秦老大平静地说。
秦悠悠没有说话,我从观后镜里看到,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我的心在隐隐作痛,但我不便再说什么,我所能做的,只能在心里祈祷和祝福,希望上天保佑,让她找到真正值得她爱的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分别是难堪的,伤感的,我害怕这种情绪,晚走不如早走。到了租车的那个小镇,本来还可以同路,我就正式向秦老大等人告别了。
秦老大、唐师父和唐敏虽然有些不舍,毕竟只是朋友之间的分别,不是那么难舍。对秦悠悠来说,我这一走就代表了她最后的希望破灭,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心里的痛苦与失落可想而知,我真的很慢面对她。
其他人识趣地走开了,秦悠悠看起来很平静,但眼光不敢看我,低声道:“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可能做到。”我有些紧张,如果是简单的事情,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第三十二章 妖丹
“我想看看你剃掉胡子的样子。”秦悠悠说。
我愣了一下,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其实我也该修剪一下头发和胡须,用积极的心态和面貌去救治凝芷,因为现在已经有了希望,不处理一下,凝芷醒来时都认不出我了。
转念一想,秦悠悠是想记住我的样子,这是我不希望的,除非我已经跟凝芷在一起了。我笑了笑:“我已经习惯这样了,下次吧,下次见面时我一定没有胡子。”
“那……再见了,祝你一路顺风,顺利救活她。我……我们会等你们来看戏。”
“嗯,多谢你的祝福,再见。”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我怕看到眼泪,也怕给她更多留恋。让她以为我是无情无义的更好,会早点忘了我。
喵太这个家伙意志不坚定,竟然停步回头,看了秦悠悠好一会儿,才加快脚步追上我。
……
两天后,我和喵太出现在苏州郊区秀姑以前住的农家小院前,宁静的庭院里翠竹摇曳,与年初我和凝芷第一次来这儿时几乎一样,只是我的心境已经有太大差别了。
我走进院子,看到秀姑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她看起来明显比以前苍老了,也瘦了一些,但依旧整洁朴素,文雅秀气。是张灵凤告诉我她回到了这里居住,她并不知道我会来,所以发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许承业?”
我不由摸了摸长胡子:“我是不是吓着您了?”
秀姑笑道:“还好,我知道你迟早会回来的,果然回来了。”
她这话语带深意,指的应该是我的本性回来了。我笑了笑:“让您见笑了。”
秀姑急忙给我泡茶:“你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我回答,实际上我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不过现在几天不吃我也没觉得特别饿,练太虚幻神功后的结果。
把一杯茶牛饮下肚,我掏出了内丹递到她面前:“您帮我鉴定一下这是什么。”
秀姑小心接过,认真端详,接着耳朵后面钻出一只青蚨虫,飞落到了内丹上面,停在上面久久不动。
秀姑闭眼感应了好一会儿,睁开眼睛,显得有些激动:“这是一条非常强大的蛇或龙的内丹,经过高人炼化,是一件罕见的法宝,具体的作用我还不能确定。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我开始从头慢慢说,从小蛇妖咬我开始,到最后我拿到内丹,只要是与蛇妖和内丹有关的我都说得很详细,包括我的一些猜测。
秀姑一直在安静地听着,表情很凝重,等我讲完了她还是沉默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该说的早就跟你说过了,生死有命,不可逆转。天道不可欺瞒,那个王后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论费了多少心血,最后她还是死在地下深处,就像从来没有活过一样。”
我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抹杀我的希望。但是她没有理由故意不救凝芷,我也一直在担忧这个结果,所以得到内丹并没有狂喜。我急着来找她的原因,正是因为我知道她是相关的人之中最理智的,我需要她的建议,可是我又不能接受她的建议,我不能把刚刚得到的一点希望就这样扼杀。
“也许壁画上面的故事是编造的。”我无力地说。
“妖类的内丹本来就不适合人用。”秀姑还是那么冷静,冷静到了近乎残酷。
“段静轩也在找这颗内丹,也许他有妥善的办法。”
“那么你应该去问他。”
“……”
我第一次在心里对秀姑产生了怀疑和反感,她被段静轩骗了还不知道,这说明她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睿智;如果她真的能洞察一切,年初的时候就应该用强硬手段阻止我和凝芷交往;如果她真的能从神灵那儿预知未来,就不会被周隐打伤失去了修为……这一切都说明了她只是一个凡人,只比普通老妇女强一点儿,以前是我太无助和软弱了,才把她看得太高。
其实我也知道,我对她的怀疑,是因为我不肯接受她说的话。
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和刹车声,一辆黑色进口名牌轿车停在院子门口,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高大英俊,沉着从容,西装革履,以很流畅和优雅的动作打开后座车门,对我们微一躬身,做出一个很绅士的请上车动作。
看这排场,我敢肯定这车是段静轩派来的。我屁股都还没有坐热,人家就找上门了,这说明段静轩早已知道我拿到了内丹,猜到了我会到这儿来,说不定司机早就在附近等我了。警察和道士们满世界找他,他却稳坐钓鱼台,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我毫不迟疑站了起来,不论段静轩要怎么对我,我都得面对他。
秀姑紧跟着也站了起来,跟着我往外走,司机没说接什么人,她可以不去的,但是她不能不去。
上车的时候,司机特意看了喵太一眼,关好车门,不紧不慢钻进驾驶坐,车子很平稳地沿着小路倒退,几乎就跟正向前进一样流畅。这就叫专业,连一个司机都这么优秀,难怪段静轩可以手眼通天了。
车子上了大路,往进城方向驶去,一路上都没人开口说话。约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进了一家规模不是很大的医院,秀姑脸上有些惊讶的表情,显然没有想到段静轩就躲在离她这么近的地方——当然也有可能段静轩是今天才到的。
车子在一栋大楼前停下,司机请我们下车,我扫了一眼门口的牌子,写的是某某医学研究中心。到了里面没看到几个人上班,九成地方都是空的,大概今天是周末吧?
司机带着我们走进了电梯,关上电梯门后以身体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在选楼层的键盘上按了好几下,然后一直按着某个键不放。
喵太有些紧张,柳灵儿休息了两天恢复了一些精神,没有现身出来,但也有些紧张。我们曾经在电梯内受过袭击,并且像电梯这样的空间会影响它们的遥感能力,所以显得不安。
电梯开始下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最低只有负二楼,但显示屏上出现负二楼的数字时,电梯还在下降,这里竟然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负三楼!
电梯停稳,开了门,外面是一条光线幽暗的长廊,左右两侧各有两个门,正前方有一个门,没有任何窗户和其他东西。我和秀姑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看样子段静轩不是暂时在这里落脚,而是早就经营的秘密踞点。现在他光明正大让我们进来,如果不是想要抛弃这里,就是不让我们出去了。
同进我也很紧张,凝芷应该在这里,我终于可以看到她了。
司机领着我们走到右侧第二个门前,按了一下门铃,很快门就开了。里面布置得像是一个小客厅,有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电热水壶和茶具。其中一个人正是段静轩,衣冠整齐,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依旧是那样文静儒雅,信心十足,气宇轩昂,但两鬓却有了白发,眼角也有了明显的鱼尾纹。
我在打量着他,他也在打量着我,眼神很复杂,但很平静。足足过了三秒钟,他的眼光才转移到了秀姑身上,露出些温和的笑容:“你们来了,进来坐吧。”
秀姑哼了一声:“看样子你日子过得不错啊。”
“还好。”段静轩笑了笑,指向对面的人,“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阿罗大师,从泰国来的。阿罗大师,这两位就是我多次向你提起的颜秀秀和许承业。”
我这时才注意到那个人,光头,方脸,大耳,肤色较深,有比较明显的东南亚人气质特征。看不出来他有多少岁,反正脸上皱纹很多,法令纹很长,一副凄苦绝望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对我们鞠躬,一直低垂着眼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尚,好像泰国人都是这样行礼,光头的未必是和尚,和尚未必是光头的。我倒是想起了“降头”两个字,说起泰国,除了人妖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这个字眼了。
我们走了进去,司机关上门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段静轩请我们坐下,我们都站着不动。段静轩道:“许承业,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事,谁是谁非,我们都有一个共同出发点,那就是深爱凝芷,想要尽可能治好她。基于这一点,我希望你今天能暂时放开一切恩怨,不要有仇视心理,不要有争吵,我们一起努力。”
我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凝芷的父亲,为了凝芷我确实要跟他合作。
秀姑道:“你又想出了什么歪门邪道的主意?他手里那颗是妖类内丹,不能给人服用,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自然规律……”
段静轩举手打断了她:“我知道,我有办法解决。这颗内丹能让人起死回生,只要她身上带着佛祖的佛骨舍利,就能镇住妖气,不会出问题。”
秀姑露出惊讶的表情,段静轩有些兴奋地说:“你们还不知道,其实凝芷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她受重伤之前身上有蛊毒未除,断气之后蛊毒的生命力在支持着她,保持着她的身体没有腐化,直到现在她的细胞还有活性。而且她的魂魄已经成功找回来了,附在她的青蚨虫身上,现在只要你把她的魂魄安回她身上,吞下内丹,戴上佛骨,她就能完全复活过来。”

第三十三章 宰相的秘密
我又惊又喜,段静轩不愧为江湖中的宰相,没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凝芷复活已经毫无疑问。
秀姑却很平静:“是那个洋和尚告诉你的么?”
段静轩道:“阿罗大师精通巫术、降头术、养蛊,乃是东南亚巫术界的泰山北斗。他能成功除掉凝芷身上的蛊毒,有你们在这里,就可以万无一失。”
秀姑道:“我是问佛骨可以镇压内丹妖气的说法有什么依据?”
阿罗大师用很古怪的汉语说:“眼见为是(实),你恨(很)快就会看到。”
段静轩道:“阿罗大师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对此不必争论。”
秀姑道:“那么你的佛骨呢,拿来给我看看。”
段静轩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半个小时内就能送到,你们先坐下喝杯茶吧。”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和安排之中,我不得不佩服他。他说的“佛祖”指的应该是释迦牟尼,以前我曾听不癫和尚说过,释迦牟尼坐化后,留下了一些骨骼和大量结晶体,骨骼就称为佛骨,结晶体称为舍利子,都是佛门圣物。当时佛教信徒们把佛骨和舍利子分发给各国的国王和大寺院,但到了现代大多已经遗失,物以稀为贵,就更加珍贵了,都存放在各国的大庙或博物馆里面,是国宝级的东西,一般人连看一眼都不容易,更不要说拿到手了。
秀姑可能是恼恨段静轩以前骗了她,对他颇有敌意,冷笑道:“宰相大人好手段,不知道这佛骨舍利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段静轩笑了笑:“无论什么宝物都要利用起来才有价值,不发挥作用就与废物没有区别,与其供着让人膜拜,不如用来救人一命。佛祖慈悲,情愿割肉喂鹰,一定也愿意用他的舍利子来救人,你说是吗?”
秀姑无话可说,她虽然对段静轩有意见,对凝芷应该还是有感情的,她也想救凝芷。
叹息了一声,秀姑说:“让我看看她吧。”
“大师请稍坐。”段静轩对阿罗大师说。
阿罗大师道:“我也一起去看看。”
段静轩点了点头,眼光落到了我身上,我当然也想去,不必多说全写在脸上了。段静轩道:“你把猫留在这儿吧。”
我说:“它不会乱动的。网”
段静轩也没有再反对,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往外走。我们跟着他出了门,走到通道正对着的那个房间门前,旁边有一个数字键盘,他在键盘上按了一组密码,“嘀”的一声轻响,厚重的铁门向一边滑开了。
这个房间相对要大一些,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油画,窗户上的贴图有阳光、海浪、沙滩、椰树,感觉就像外面是夏威夷的海边。
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笑盈盈道:“师姐,别来无恙啊!”
我和秀姑都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容妙妙,虽然我知道她有可能跟段静轩在一起,却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秀姑哼了一声:“还好没有被你气死。”
容妙妙还是那样年轻美貌,不过长发已经梳理整齐,身上穿着合体的风衣,纤腰一束,简直像t型台上的时装模特,哪里像是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她上下打量着秀姑:“啧啧,师姐,你是真的老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我急于看到凝芷,没有理会她往**铺那边走去,凝芷躺在**上。不料眼前一闪,容妙妙挡在了我面前:“这是谁啊,到处乱蹿。”
段静轩道:“让他看看吧,这段时间也苦了他了。”
容妙妙让开了,我看到了凝芷躺在**上,盖着被子像是在睡觉。走近几步细看,她紧闭着眼,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也是苍白的,似乎还带着那天伤逝时的痛苦和凄楚。我的心一片片碎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数以百计的日日夜夜,数以万计的分分秒秒,我所有的思念、愧疚、痛苦都在这时化为热泪。
段静轩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头:“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哭了,我们一定能救活她的。只是你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和冲动了,善与恶,正与邪,对与错,有时并不是那么绝对。”
我心里有一些反感,但没有说话,只要能救活凝芷,他就是要了我的命也可以,管他是正是邪,是善是恶。
“把内丹给我。”段静轩向我伸出了手,我毫不迟疑就拿出来放在他手里。
段静轩看了看,拿出一个小盒子把内丹装了起来,放进自己口袋,再把手伸向容妙妙。容妙妙迟疑了一下,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差不多的盒子交给了段静轩,段静轩也放进了口袋。不用多说,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一定是凝芷的青蚨虫,还有她的魂魄,救人方面秀姑比容妙妙强,所以段静轩要从她手里拿回来,等下交给秀姑来施法。
段静轩又看了一下手表,但没有打电话催促或询问,可见他也有些心急了,但对属下有十足的信心,时间还没到而己。
阿罗大师站在角落处,眼光下垂,既不说话也不动,像是泥像木雕一样。我对这个家伙没什么好感,喵太显然也不喜欢他,蹲坐在凝芷的**边,不时以警惕的眼光看着他。
“我们到外面去等吧。”段静轩说。
我不想离开,但现在不便与段静轩起冲突,只能恋恋不舍地往外走。我们刚到门外,段静轩的手机震动了,他拿出一看,有些激动地说:“东西已经送到了!”说着他便快步沿着通道往前走,容妙妙紧跟着他,然后是我和秀姑,阿罗大师走在最后。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五六个人,正中间的是陆不同,还有两个人我在辰州见过。
段静轩有些意外:“你们怎么都来了?”
陆不同走出电梯,扫视了我们一眼,阴沉沉地说:“今天大家一起来,是觉得你太懦弱了,昏庸无能,一再退步,让大家蒙受了巨大损失,已经不适合当宰相。而且你多次动用门派的力量做私人的事,已经严重违反了规矩,应该有个交代了。”
“哦,你们都这么认为吗?”段静轩的眼光从他们脸上一个个看过去,有几个人回避了他的眼光,但没有一个人吭声,显然都反对他。
段静轩失笑:“很好,五大状元有四个都反对我,看来我确实该退位了。只是你们何必这么急呢,我说过这次治好了凝芷就退隐,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吧?舍利子带来了没有?”
陆不同狠狠地挖了我一眼,说道:“现在不是你什么时候退位的问题,而是你准备让谁接任的问题。我们为了本派奋斗多年,抛头颅洒热血,眨眼都成了外人,一个害惨了我们的小混蛋,因为跟你女儿好上了,就成了法定接帮人,你叫我们怎么服你?”
我吃了一惊,怎么又是我捅了马蜂窝?
段静轩道:“本派从来没有传位给非本派成员的例子,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他接任。”
陆不同左边一个人道:“你前一分钟让他加入,后一分钟就可以传位给他,也不算破例。”
陆不同道:“按照你之前的承诺,谁拿回神药,谁就可以接任宰相,据我所知是你的准女婿拿到了。你一向说话算数的,而且你一直很欣赏他,舍不得杀他,现在他立了大功,救活你的宝贝女儿,合家团圆,尽释前嫌,亲不亲一家人,你还可能想到我们吗?”
我只好开口了:“没有这回事,我绝对不可能加入江相派。陆不同,我看是你早有异心,那天在太行山我拿到内丹时,你觉得没有希望当宰相了,就开始唆使其他人造反,这完全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大错特错了。”
“你们看,你们看,还没成一家人呢,就说一家话了。”陆不同夸张地说。
段静轩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这样吧,你们把舍利子给我,我把掌门信物交给你们,从此之后我与江相派再无瓜葛,你们谁当宰相都跟我没有关系。”
陆不同道:“我们今天逼你,你要是不死,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不如按我的提议,你立即自杀谢罪,我把舍利子给许承业,许承业救了你女儿,他们两个双宿双飞,只要他们不来惹江相派,江相派绝对不找他们的麻烦。”
这个提议只有傻瓜才会相信,段静轩一死,他们绝对会杀了我和凝芷,否则凝芷以后不找他们报仇才怪了。
段静轩突然哈哈大笑:“凭你们那点本事真的能扳倒我么?我视你们如子侄,你们却信陆不同这小子胡说八道,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但我做事一向留有余地,最后再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回头既往不咎!”
陆不同笑道:“我要是没有十足把握,又怎敢逼宫?这一次你是真正在劫难逃了,动手!”
站在段静轩后面的容妙妙突然出手,把一根针刺进了他背上。段静轩愕然回头时,容妙妙已经从另一边飘过,跑到了陆不同那边。
“你,你……”段静轩惊怒交集,指着容妙妙的手在颤抖,“竟然连你也背叛我?”
容妙妙笑嘻嘻道:“不要生气嘛,是你以前先抛弃了我,我现在只是让你知道一下被人背叛和抛弃是什么滋味。”
段静轩全身都开始颤抖,脸上和脖子上的皮肤开始变红,嘶声道:“你,你……好狠,你怎会有这样的剧毒?”
“呯”的一声,站在最后面的阿罗大师一掌打在秀姑背上,秀姑立即向前喷血扑倒,阿罗大师平静地说:“是我给她毒药,你已经中了多种药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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