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至三十六章

来源: 闲舞霓裳 2015-04-10 16:18:26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36063 bytes)
回答: 好看 ZT:《旁门左道》一到十三章闲舞霓裳2015-04-10 16:16:18
杨老子一直敲,却没有点起火来,我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次性打火机,向他走去。

第十四章 神宫秘府
我走到杨老子面前,他看了我一眼,继续敲他的火镰,可能是火绒受潮了,怎么也点不起火来。火镰是古代取火的工具,有抽烟的男人基本都会随身带一个,杨老子这个火镰上面雕有火龙吐珠图案,镶了碧玉和玛瑙,做工考究,相当于是现代的zippo打火机了。
我掏出一块钱买的一次性打火机,点亮递到了他面前,他微露惊讶之色,迟疑了一下,还是凑过来就火,把卷烟点着了。
“我这个方便,一按就起火,送给你了。”说着我又按了一下,然后递给他。
杨老子不接,吐了几个烟圈:“这是从几十年后带来的?”
“是的,这是最普通的东西。几十年后很多东西都用电力和机械,耕地不用牛,驾车不用马,普通人就可以坐上飞机。在中国摁一下按钮,超级飞弹就能打到几万里外的美国去,一个飞弹炸开,可以把一个城市炸没了……”
杨老子不知道是不信,还是不感兴趣,不为所动,心事重重。我为了讨好他,掏出了手机,之前我怕电池用不了多久关机了,这时才开机,对杨老子说:“我给你看个稀奇东西,能看电影,能拍照,能唱歌,能看时间……”
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手机最普通最基本的功能,现在变成了我炫耀的资本,高科技方面反而没什么好说,说了他也不懂。
杨老子听到开机音乐,看到手机屏幕亮起来,果然被吸引了,凑过来看。我打开一部以前下载的电影,只看了不到两分钟,他的眼珠子就差点掉下来了。
“我看过电影,你这个比电影清楚多了,就是太小了一点。”杨老子激动地说。
我关了电影,后退几步给他拍了一张照片,然后调出照片给他看,又看得他一愣一愣的。我习惯性地翻下一张照片,给果闪出来的却是我太婆的照片,原来前几天在家里,我太婆说她没几年好活了,趁着精神还好,给她拍一张留着将来当遗像,所以我给她端端正正拍了一张。
“这就是我太婆,也就是你女儿杨成英……”我指着手机上的图片说。
杨老子认真地看着,不自觉地伸手来捧手机,双手却在颤抖。我相信他认出来了,虽然我太婆已经九十多岁了,一脸皱纹和老人斑,但五官总会有些年轻时的影子,眼神、气质也会有熟悉感,他们是父女,没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其实我太婆与杨老子有一些相似之处,气质上也有一点儿相似,所以我第一眼看到杨老子时觉得有一点熟悉。
杨老子的手抖得很厉害,哆嗦了一会儿,把头转到一边,估计是流泪了不让我看到。我也有些眼圈发红,要是我能找到回去的路,把他带到太婆面前多好啊。
“能看到她活到这把岁数,我死了也能闭眼了。”杨老子感叹一声,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回过头来望向我时,表情已经变得平静,“你从哪里来的,还回哪里去,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又变得这么冷漠,只怕他上一次看到图纸时,就已经相信了我是他的曾曾外孙,却要把我点天灯,这也太没人性了吧?我盯着他,实在想不出他是什么目的和心态。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说实话。
杨老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来怎么去,总之你给我滚!”
我看到了他的眼皮在跳动,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克制着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许他赶我走是为了我好吧?我平静地说:“我一定会走的,但需要时间,也需要了解更多情况……你们有看到一只很大的黑猫吗?”
“没有猫。”杨老子低下头闷头抽烟,一口接一口地吸着。
我有些失望,如果喵太在这里,也许它会找到回去的路,可是它没在,这么久了还没有出现,只怕凶多吉少。
我问:“这宫殿里面有什么东西?”
杨老子不说话,我又问:“有人住在里面吗?”
杨老子还是不说话,我再问:“听说里面有一把龙椅,坐在上面就可以当皇帝,是真的还是假的?”
“……”
我等了好一会儿杨老子还是不说话,我只好转身走了,他要是不说,再问也没有用。
走了几步,杨老子的声音突然传来:“没人进去过,门打不开,墙也爬不进去,看起来是屋,实际上是画。”
我停步回头望着他,有些不相信,明明是宫殿,他说是画?但杨老子表情严肃沉重,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我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头,向宫殿的屋顶上扔过去。
当小石块飞到宫墙上方时,呯的一声,像是砸在石壁上,然后掉落下来,显然墙头上方并不是空的。我非常惊讶,走到墙脚下细看,砖头的纹理清清楚楚,绝对不可能是画的。
我伸手去摸,但摸到的却是光滑的感觉,没有砖头的粗糙手感。我不信这个邪,再捡起一块小石头向墙头上方丢,结果又掉下来了,就像整个宫殿都是画在石壁上,空旷的地方只是一种特别的颜色。
我移动脚步,站到不同的位置观察,发现随着观看的角度不同,所有景物都会变化,所以绝对不可能是一幅画。宫殿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只是被一种能量场罩住了,就像一件东西被冻结在冰块里面,但这种冰是看不见的。
我疑惑地走到大门前,发现大门上的铜钉、铜环、兽头是可以摸的到,假如宫殿是一幅画,那么这儿就是画上突出来的浮雕;假如宫殿是被一个力场罩住,那么大门外侧是唯一没有罩住的地方。
我抓起沉重的铜环敲了两下,传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杨老子也走了过来:“我们敲过无数次了,没有人开门,还用**炸过,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我更加肯定这是一种能量场在保护着,正是因此宫殿能够历久常新,土匪们不是不想进去,而是根本进不去。
杨老子说:“你是读书人,又是几十年后来的,你说说这是什么奇怪事?”
我一头冷汗,又把我当成读书人,实际上我没有上过大学,真不算是读书人,就是请专家教授来了,也未必能向杨老子这样的人解释清楚。
我问杨老子:“你见过玻璃罩子吗?”
杨老子点头:“你是说用玻璃罩住了?”
“不是玻璃,有比玻璃更硬、更透明的东西,眼睛看不到,枪也打不透,就是用这样的东西把整个宫殿罩住了。”
我的解释算是非常浅白了,杨老子却摇头:“这是仙人建造的,施了法术,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敲得开,里面有个龙椅,坐上去就能当皇帝。”
对这种说法我只能在心里“呵呵”,是仙人造的我勉强可以接受,真命天子才能敲开的说法就是纯粹的迷信了。我问:“这是谁说的?”
杨老子有些迟疑:“好像是做梦,有个老人对我说的,那个叛徒也知道。”
“你们每个人都敲过了?”
杨老子怒气勃发:“怎能让那叛徒进来?想都不想想!”
我问:“你在这儿守着多久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杨老子又有些焦躁起来:“不要问了,你已经敲过了不会开,现在快走,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我实在有些火,老祖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近人情,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我按捺着性子说:“再让我试一下,我也会法术啊!”
杨老子没有反对,我以右手食指在左掌写了一个字,画了个符号,按到大门上默念几句咒语,喝了一声:“开!”
这是闭门法的解除效果,如果这门是被施了闭门法,也许能破解。使完法术我用力推了几下,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看来我也不是“真命天子”,还是老老实实找路回去吧。池塘里面找不到出路,那就只能从洞口出去了,可是洞外又被二当家堵着,他不可能列队欢迎让我出去。
“老祖宗,你一直守在洞里没有出去过吗?”
杨老子翻了翻白眼没说话,显然他一直在做一件事——阻止二当家靠近宫殿,其他事都没有做过,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去。
“我要出洞看看,也许有离开的办法,你肯帮我吗?”
杨老子深皱了一下眉头,豪气突生,颓废之气一扫而空:“走,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了!”
我暗松了一口气,自从昨天我拿地图给他看之后,他就变得很古怪,或焦躁易怒,或沮丧颓废,喜怒无常,直到这一刻他才恢复了最初的样子,豪迈之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杨老子又回来了!
杨老子大踏步往前走,嘴里大声吆喝着,叫土匪们带上武器,紧急集合准备战斗。他说是出去找酒喝,土匪们都很兴奋,战意昂扬。这就是当首领的艺术,如果他说是帮我突围,没有人会奋勇向前,他说找酒喝,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的土匪们全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很快战斗人员在洞口集合,杨老子向一个土匪要来一把驳壳枪递给了我。我说不会用,他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立即教我怎么装弹,怎么开保险,怎么瞄准。
入乡随俗,跟土匪在一起就得会玩枪,我只好用心学习。他是个神枪手,随口指点都是精辟独到的经验,又亲手点拨我的姿势和动作,试射几枪后我就能打中二十米外斗大的石头了。
我觉得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他却很不满意:“不但要用手、用眼,还要用心,眼睛看哪里,心就要定在哪里,枪眼也跟到哪里。等你端着枪用眼睛慢慢瞄准,敌人早就走了,瞧你这缩手缩脚的样子,比女人绣花还娇气!”
“哦哦……”我只能装作虚心接受,肚子里却在腹黑,老祖宗你学开枪时,也不可能拿起枪来就能指哪打哪百步穿杨吧?
“走,拿外面的活人练枪去!”

第十五章 孤独
山洞果然是在悬崖上,洞口离下面的山谷足有三四十米,下半截悬崖稍平缓,能够比较轻松地爬上来,靠近洞口约十米长几乎是垂直的,仅有一个地方可以勉强攀上来。但洞口外沿没有天然生成可以作为掩体的地方,只有土匪们搬来一些岩石叠成矮墙,不探头不容易打中下面的人,探起头来却又容易被下面的人打中,算是美中不足。
山谷中有些大树和巨石,可以看到许多屋棚依托巨石建成,杂乱无章,加上许乱晾晒的衣物,更加乱糟糟的。二当家的人有的聚在一起赌钱,有的躺在石头上抽烟或睡觉,几乎没人往上看。他们是攻的一方,心情来了就往洞里开枪,从来没有被主动攻击过,没有一点防备。
杨老子一声令下,众人居高临下一齐开火,立即放倒了好几个敌人。敌人到处乱蹿,或是闭着眼睛乱开枪,乱成一片,成了最好的靶子。我也在端着枪射击,但说来惭愧,初学乍练真打不中远处会动的人,好像一个都没有打中。
不过一两分钟时间,二当家的人就倒下了几十个,反击的枪声稀稀拉拉的。但是这些反击的人都已经找到了躲藏的地方,枪法也好,我们这一方也开始有人中枪倒下了。洞口的范围有限,无法改变角度看到下面躲藏的人,而下面的人却可以不旁换地方寻找最佳射击点,除非退入洞内,否则形势对我们不利。
杨老子把手一挥:“冲下去抢他娘的!”
白爷背着砍刀,手持短枪跳出去,土匪们紧跟着往外冲,只有杨老子和少数几个人留守以火力压制敌人。
洞外的石壁太陡,能落脚的地方不多,只有前面几个身手敏捷的人迅速下去的。后面的人挤在一起,有的迟疑不敢下,有的被挤得掉下去了,惨叫之声令人胆寒,再加上敌人子弹打来,又有人中枪掉下去。土匪们开始害怕了,往回撤退,撤退时又有不少人中枪。
白爷等几个人到了下面,寡不敌众,很快也倒下了,下去的人根本不可能退回来。
土匪们死了第二天会复活,但是他们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同样会怕死,没死的人同样会伤心,所以吃了大亏立即士气低落,守在洞口的人也开始往里面撤。杨老子大骂,拔出手枪毙了一个,才没人敢后退,但是伤亡已经过半,不可能再往外冲了。
敌人的火力变得集中,打得我们不敢抬头,坚持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手榴弹飞了上来,落进矮墙之内。我虽然是第一次上阵,战争片去看过许多,立即趴下,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爆炸了,炽热的气浪把我掀得打了两个滚,耳朵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的妈呀,这东西爆炸起来,威力可比电影里面强得多了,亲身体验跟看电影完全不是一回事。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全是血,我有些慌了,一时之间也不知伤得有多重。
过了一会儿我才缓过神来,发现仅有肩头被弹片刮伤,伤口虽然颇深却没有伤到骨头,身上其他地方都没事。我比较靠后面,又及时伏下了,前面的土匪被炸得更惨,有两个人已经不是完整的,还有几个倒在地上不会动,全身是血。
手榴弹是不可能从山谷下面直接丢上来的,那么肯定是有人爬到洞口附近了,我顾不上伤口,急忙找回手枪对准洞口。果然,一个人冒出头来了,我立即扣动扳机……
驳壳枪的威力比普通手枪要大得多,近距离射击更见威力,一声枪响,那个刚探出来的头被子弹打穿,后脑处飞溅出一蓬红红白白的东西。
乌塔也爬起来了,身上到处是血,摇摇晃晃走到前面,举起一块巨石往外丢,外面传来轰鸣声以及惊叫声,好几个人被砸下去了。乌塔突然身体一颤,倒退两步倒下了,胸口被子弹打中了。
杨老子也没死,但一条手臂和后背都血肉模糊,伤得颇重。他一声不吭,举枪趴在矮墙边朝外射击,另有几个土匪也过去帮忙,把局面稳住了。
我使用止血咒止住了伤口的血,心里暗暗后怕,也不知道我被人打死了会不会复活,要是不能复活,跟这些打不死的人拼命岂不是吃大亏?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里面的人不敢出去,外面的人也冲不进来,最终又是不了了之。这一次杨老子的人伤亡更惨重,完全没受伤的人只有三个,带伤的不到十个,其他全死了,有些人连尸体都掉在外面,他们还能复活吗?
虽然惨败,杨老子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情绪低落,抹了一把满是血和烟的黑脸,对我笑了笑:“运气不错,让你打中了一个。”
我瀑布汗,这算是夸奖还是算批评?他把手往我面前一伸:“你的‘自来火’不是送给我了吗?拿来!”
我急忙掏出打火机给他,他掏出铜皮的烟盒子,卷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烟,然后毫不客气收进自己口袋,走了。他的衣服被炸烂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脚步很稳,腰杆挺得很直,有一种坚定的力量。
我虽然还是有些猜不透他,但我敢肯定他不会再把我拿去点天灯了,而且他会竭尽全力帮助我离开。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是男人间的心有灵犀吧?说起来我身上还有他的一部分遗传基因呢。
大量伤亡之后,山洞里面又是一片悲惨凄凉场面,救伤员的救伤员,抬死人的抬死人。作为土匪们的新“军医”,我不得不再给他们止血,就算是一种练习吧,平时想练习还没有机会呢。
这一次我注意到土匪们都没有把尸体火化或土埋,而是抬到他们住的地方,由此看来,他们应该知道死了会复活,或者潜意识中知道,否则火化了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人来吧?
土匪们是吃大锅饭,一日三餐都有妇女们煮好,男人们等吃就行了。吃过晚饭,我坐在一具尸体边等着,一定要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复活过来的。
整个山洞里面只有我这间屋子点着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光线昏暗,盯着一具血淋淋的尸体目不转睛地看,绝对不是好受的事。要不是到了这儿见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事,好奇得我要命,我才不做这种傻事。
山洞里面不冷不热,空气清新,晚上特别安静,实在是睡觉的最好环境。我努力抵抗着睡意,坚持到了半夜左右,煤油灯越来越暗,然后熄灭了。我从半瞌睡状态中惊醒,急忙伸手到口袋里面摸打火机,没有摸到,这才想起打火机已经全了杨老子。
还好手机还在,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检查了一下煤油灯,原来是油用完了。我倒,怎么没想到灯油不够呢?现在只能用手机当手电筒了,但这样很快就会把电用完,既使只用屏幕的亮光,恐怕也支持不到天亮。
我把手机往尸体上一照,发现尸体身上的伤口和血迹已经没有了,那家伙微有酣声,明明是个大活人!我顿时傻了眼,就在灯灭的一瞬间,死人已经复活了!
伸手摸我自己的伤口,却还有些痛,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其他人的伤口会消失,连疤都不会留下,我的伤口却没有消失,这已经间接证明了我是不能复活的!
为什么他们能够复活,我却不能复活呢?我跟他们有什么本质区别?我开始陷入恐慌之中,我是不属于这里的,他们能死得起我却伤不起。
当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全部是疯子时,一定会莫名恐惧,而我现在要比这种情况更强百倍,毕竟疯子还是活人,眼前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人有可能根本不是人。
对了,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跟我一样情况,我不是唯一的另类。从昨天到这里之后,我就一直在忙碌和猜测,忘了要去找麻瓜聊聊——或者是我还没有想立即杀他,也没有想跟他交朋友所以没去找他。但现在我必须要去找他了,即使他是敌人也能给我一点安全感,人是离不开同类的。
我立即出门去寻找,没住人的木屋一个个找过去。吃晚饭时,还有个小孩去给麻瓜送饭,所以他一定还活着,被绑在哪个空屋里了。
手机发出的亮光有限,在这漆黑一片的山洞里照不亮多大的地方,不可思议的事情让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氛,似乎四周有无数鬼怪在盯着我。我突然间觉得这里恐怖到了极点,心惊胆战,但这又更加坚定了我尽快找到麻瓜的想法,不找到一个同类,我会发疯的。
走到一间放粮食和杂物的木屋,来回照了几下,我终于看到有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侧面对着我,应该就是麻瓜了。可是麻瓜是五短身材,这个人却颇为高大,身材又不对。
我疑惑地走到他对面,看清了他的脸,顿时如遭五雷轰顶,彻底石化了,整个人像是掉下了悬崖,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第十六章 人鬼难辨
我一直以为土匪们抓住的人是麻瓜,因为只有他钻进了地下河,只比我早一点儿,被抓住的不是他还有谁?可是我现在看到的人却不是麻瓜,而是老陈皮!
老陈皮胸口被我捅了一刀,脖子大动脉被我割断,我从他身上拿走《炼毒秘要》和鼻烟壶时,尸体已经开始僵硬,死得不能再死了。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没有死透,山洞也被巨石堵死,他不可通过地下河到达这儿。
此时老陈皮被梆在柱子上,嘴巴也被勒住了,脖子上没有伤口!绝无可能的事情,偏偏出现在我眼睛,我怎能不震惊?
我的思想混乱到了极点,坠入恐惧的无限深渊。老陈皮绝对死了,现在我跟他在一起,那么是不是我也死了?大家都是鬼,所以彼此看起来都是有血有肉的,因为是鬼,所以能够无限复活,这里已经不是阳间,一切法则自然与阳间不同。
那么我是在什么时候死的呢?或许是中了蛇毒死的。不对,不对,所有土匪和老陈皮的伤口能够自动消失,死了能够复活,我的伤口却不会自动消失,这说明我跟他们不同,他们是鬼我是人!
想通了这一点,我并没有欣喜,而是更加恐惧,我身边的人全是鬼,可是看起来又跟人一模一样,怎能不怕?我还能再回去吗?
老陈皮的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认出了我,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心中一动,他就是鬼我也不怕,正好试试我的法术和符法!各种符纸和鲁班尺我一直带着,立即拿出符纸,所有能克制鬼怪的符都往老陈皮身上塞:头顶上、衣领里、衣袖里……
老陈皮惊讶地望着我,却没有半点痛苦表情,更没有冒烟、起火、变形之类的现象,显然符箓对他无效。我拿出鲁班尺,以粗短的那一边对他的额头敲了下去,“啪”的一声,他额头上很快起了一个红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变化。
看来法器和符箓只在阳间对鬼有效,在阴间就无效了,就眼前各种参数来分析,老陈皮有血有肉,应该算是人。
我只能把符收回来,当鬼变得跟人一样,还能每天满血复活时,有什么办法可以彻底杀死它们?
我把勒着老陈皮的嘴的布条解开,他立即大叫:“臭小子,赔我人心菇来!”
我问:“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老陈皮怒道:“你死定了,拿刀捅我,又毁了我的人心菇,我要把你千刀万剐然后喂王八。对了,还有我的秘笈,快还给我!”
我笑嘻嘻道:“现在只有我可以把你千刀万剐,所以你最好不要让我生气,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陈皮还是一样强硬:“你死定了,你全家人都死定了!我是百消门回春堂的人,你毁了人心菇,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同门也会找到你,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我心里暗惊,但依旧笑嘻嘻地问:“百消门又是什么东西?”
老陈皮狞笑:“告诉你又何妨?百消门就是以前云贵一带的五毒教,蛊、毒双绝,现在已经秘密发展到了全国,人多得你无法想像,药监局、研究所、制药公司、医院、药材商之中都有我们的人。也许某一天你收到快递,拆开就中了慢性剧毒,然后一天天生病衰弱,生不如死,哈哈……”
我更加心惊,百消门有一个“门”字,会不会是八大旁门之一?用毒的人确实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我更不能放他离开,纵然是鬼也不能让他离开。等他不笑了,我冷冷地说:“我捅了你胸口一刀,又割断了你的脖子,你已经死了,可是现在你却好好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老陈皮露出疑惑之色,低头看了一下胸膛,很快又嚣张起来:“小子,我回春堂多的是起死回生的灵药,谁能杀得死我?快点把秘笈还给我,拿好酒好菜来巴结我一下,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饶了你家里人。”
“像你这种既凶又蠢还狂的人,能活到这把年纪真是一个奇迹。”我摇头叹息,拔出匕首狠狠插进了他心脏部位。
“你,你敢杀我……”老陈皮眼珠子鼓突,极度不信地望着胸口,接着露出恐惧绝望的表情,几乎和我上次杀他时一样。大概他从来没有遇到过敢顶撞他的人,现在却被我杀了两次,也许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杀他一次,会让他的头痛清醒清醒。
门外脚步声响起,有几个土匪闻声跑过来,看到是我杀了老陈皮,没说什么就转身走了,只有一个人留下,却是昨天傍晚死在外面的白爷,居然也复活回来了,
“回屋睡觉去,不要乱跑。”白爷有些不高兴。
我一阵阵背上发冷,不论什么方式死去的人,都能满血复活……不,他们都不是人,他们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土匪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可以肯定他们早在六十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应该与老陈皮一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一方想进洞,另一方不让进去,大家死了都能复活,谁都灭不了谁,于是就这样日复一日永远休止战斗着,连过了多久都不记得了。
杨老子之前应该不知道自己死了,看到我带来的地图后才想到这一点,他很害怕,这是他变得非常颓废焦躁的原因。他以为杀了我就不会改变他们已死的事实,或者怕我把他们都死了话说出来,所以要杀我,但是最终亲情和理智占了上风,他没有杀我。再后来看到太婆的照片,他决定尽全力帮我离开,所以又振作起来了。
如此看来,他这个人并不太坏,我不必害怕,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儿。
回到住处,我躺在床上慢慢思考,理清头绪。在钻进地下河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就是在地下河中手电筒灭掉之后才变得不可思议。会不会是那条河通往阴曹地府?或者那儿是一个传送点,把我传送到了一个特殊空间?也许这个传送点是单向的,也许这个传送点只在特时间才能开启,可能性有很多,我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只有这个山洞和外面的山谷是特殊区域,出了山谷就会回到我的世界。毕竟外面有天有地,有山有水,离开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要想办法杀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起床了,脱了长裤到水塘里面仔细搜索,每一个地方都走过一遍,每一丛杂草都拨开,整个水塘被我弄得浑浊不堪,却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岸上突然传来杨老子的声音:“这里没有鱼,连只虾米都没有。”
我转头望去,不知他什么时候来了,坐在水塘边吸着卷烟,长长地吐着烟气,手里玩着我的打火机。
我笑道:“有一条大鱼,我们一起抓怎么样?”
“哦,在哪里,怎么抓?”杨老子懒洋洋地问。
“你有**吗?”
“有。”
我爬上岸,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几句,杨老子先是疑惑,接着眉飞色舞,拍了拍我的肩头:“好小子,不如我退位让你来当老大?”
我一头冷汗:“还是算了吧,现在国泰民安,土匪没活路了。”
杨老子道:“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有土匪,这个地方没有,别的地方一定有!”
“这个倒也有些道理,外国真有些土匪很厉害,闹得几个国家的总统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厉害的一个叫**……”
“拉灯?好名字,拉灭了灯才好办事,比我的名字好!”
“喀……”
我给杨老子讲一些似是而非的现代故事,以他能理解为主要;他逼着我抽他呛死人的卷烟,然后又指点我枪法,亲自示范给我看。他开枪根本不用瞄准,随便我往哪个方向丢石头,他甩手一枪就百发百中,真正是人枪一体,手随眼动,看哪打哪。
这种枪法就像传说中的武功一样,只有极少数天赋好的人,经过长时间不间断苦练才有可能练成,我只有高山仰止仰断脖子的份了。
等到土匪们都吃完了饭,杨老子开始安排行动,并在洞口附近埋下大量**。我的任务很简单,算准时间点燃引信就可以了。
一切准备就绪,杨老子率领属下开枪射击山谷中的土匪,挑起了战争。这一次二当家的人马有防备,伤亡不多并且立即反击,把洞口的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很快二当家的人马发起了冲锋,大量土匪开始往上爬,杨老子等人稍作抵抗就后退,充分利用地形集中火力射击出现在洞口的人。
以往战斗到这个程度就胶着了,外面的人冲不进来,里面的人也杀不出去,但这一次防守方却发挥失常,坚持了一会儿就开始败退,洞口外沿被二当家的人占领了。
二当家是一个狡猾的家伙,很少亲自出马,用兵一向谨慎。眼看胜利在望,这一回他也坐不住了,出现在前线,全体战斗人员都出动了。
杨老子的人马且战且退,战斗至此已经击毙了四十多个敌人,约二当家人马的一半,剩余的人基本进入山洞,向前推进。眼看他们大部分人推进到了埋**的范围,我点着了导火索,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吼一声:“卧倒!”
杨老子的人全体伏下,捂住了耳朵,二当家正惊诧,“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天摇地动,残肢断臂满天飞。

第十七章 滞留生死时空
我的惊天一爆,炸死了二当家和他大部分属下,没死的也被炸晕、炸残或者被冲击波掀飞出洞外,掉下了悬崖。没等硝烟散开,杨老子等人如猛虎出闸,或用刀砍,或用枪击,眨眼之间把还活着的敌人全杀了。
一个伟大的胜利,在此之前杨老子执著于防守,从来没有用过诱敌深入的招数,这是第一次以少胜多,全歼了敌人。
“兄弟们,找酒喝去,想要什么自己拿,不要跟我客气!”杨老子举着枪一挥手,众土匪欢呼雀跃,争先恐后往外涌去,只剩下他和我。
杨老子朝我笑了笑:“当土匪是没出息的,当皇帝也是不可能的,我就不留你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我突然觉得有些伤感,其实他身上有许多我欣赏的东西,有些舍不得分别,假如我是真的穿越了,我会选择跟着他当土匪么?目空一切,自由放纵,也许我骨子深处也有这样的血性。
走出洞外,杨老子张开双臂仰天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发出一声长啸,众山回应,豪迈中带着点苍凉。我忍不住也跟着大吼一声,把心里的阴晦和压抑全都吼了出来。
天空是阴沉的,远处的山峰笼罩在雾中,或见山顶,或见山腰,没有一个方向能完全看清楚。我的心直往下沉,又是浓雾,来时就是因为浓雾迷路,现在还是浓雾封山,能走得出去吗?
杨老子领先向山谷外走去,我紧跟在后面。雾气没有我上山时那么浓,视野也比想像中的要远,可以看么四五十六外。走了一会儿,杨老子的脚步变慢了,东张西望,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我问。
“这里不是洞宫山!”他沉重地说。
“啊?那是哪里?”
杨老子摇头,继续向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我犹豫了一下:“你以另一种方式活着,有时候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
杨老子默然无语,良久才说:“你说得太高深了,我不懂,我只知道这里不是在洞宫山。”
我相信他的话,他在洞宫山当土匪很多年,一草一木都熟悉,他说不是就绝对不是。那么我是在哪里?我苦笑:“听老人说的阴间可不是这样的。”
杨老子道:“这是阴间的洞宫山。”
我很惊讶:“阴间也有个洞宫山?”
杨老子抓了抓头皮:“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里不是洞宫山,但是又是在洞宫山,也许是阴间,从这里是走不出去的。”
我无语,我曾经怀疑我是踏进了另一个时空,现在杨老子说的,似乎也验证了这一点,但是时空理论太过复杂,跟他解释不了,就算是阴间吧,重要的是现在怎么走出去。
杨老子不走了,摇头叹息:“从这里永远走不到你想去的地方,如果能出去,那些叛徒早就走了。”
确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能走出去,二当家等人就不会还是六十年前的样子。那么我只能从水潭找出路了?
杨老子是一个很果断的人,他说走不出去就不走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否则在山中迷了路,明天二当家等人复活了,我想再进洞也办不到了。土匪们刮搜了许多东西,包括了一些米酒和六十年前的军用物资,兴高采烈带回洞里去了。
我和杨老子坐在水潭边,他大口大口地喝酒,我坚决不喝,我需要清醒的头脑来理清头绪,找到出路。
可以这么推测,洞宫山的某处有一股神秘力量,附近的人死了之后会进入这个地方或空间,像活人一样继续存在,这一点可以从老陈皮出现在这儿得到验证。我误闯误撞,刚好时空错乱或者其他神马原因,活着进了这里。假如时空错乱一百年出现一次,我就要在这里等上一百年,才有可能再回到地下河。
对了,麻瓜也进了地下河,那么他到哪里去了?他没有在这里出现,说明他还没有死,也没有像我一样活着进来,还有喵太也是这样,也许麻瓜和喵太现在还在地下河。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问杨老子:“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杨老子已经有些醉意了,拍了拍脑袋:“忘了,好像睡醒过来就在这里,以前从来没有去想这个,只想要拦住那些叛徒靠近宫殿。”
我灵光一闪,难道杨老子有什么使命,阻止二当家进入宫殿?如果真是这样,让二当家进入宫殿,事情就会有些变化。不过这个很难验证,因为一旦把山洞的控制权交给了二当家,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山洞了。并且我是不能死的,死了可能就永远不能活着回去了,现在我肩头的伤口还会痛呢。
问题的根源可能在宫殿里面,山洞里面有一个宫殿已经很奇怪了,还被奇怪的能量场罩住就更奇怪了。我立即跳起来,朝后面的宫殿走去。
土匪们正在大吃大喝,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杨老子对我很器重,不会干涉我,我可以完全自由行动。
我直接走到宫墙大门前,抓起铜环敲门,先敲一下,过了一会儿没动静,再连敲三下,还是没动静连敲六下……各种组合,轻重缓急,所有我能想到的组合都一一试过去,说不定需要特定的暗号才能打开门。
试了足有半个小时,我都记不清敲过多少种组合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看来用敲是不行了,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我试着按兽头的眼睛、牙齿,各种扭动拉扯铜环,结果也没有任何动静。
《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中有关机关术的部分是我最薄弱的,很多地方不能理解,就以我现在的水平,看不出这里有机关或特别的地方。
以这座宫殿的格局和各处尺寸来看,很可能是鲁班门的高手建造的,难道以前有鲁班门的高手来过这里?除了庙宇、祠堂和义庄外,其他建筑都是供人们居住的,建成了不让人进去又有什么意义?即使是庙宇、祠堂和义庄也要开门让人进出啊!
我继续研究,拿鲁班尺来量,果然大门的宽度、高度都精确地落在吉利数字上,连台阶、基石的尺寸都有讲究。我试着用鲁班尺敲击各处,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宫殿前转悠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我没有任何收获,这座宫殿内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又来到宫殿前,发现杨老子正在练功,动作矫健敏捷,舒展大方,刚柔相济,动静分明,时而蓄势威猛如虎,时而灵动跳跃如猴,迅如脱兔,轻似云鹤,既威武又潇洒。
我看得心摇神驰,十分敬佩外加羡慕,我要是有这样的身手,小偷流氓之类的还不手到擒来?直接一拳把人打倒,比用法术方便多了,还不要怕诅咒报应之类。
等到杨老子练完收功,我急忙跑过去:“老祖宗,你这是什么功夫,可以教我吗?”
杨老子抹了一把汗,上下看了我一眼:“你不是要走了吗?”
“呃,我现在不是还没走成吗?你就指点我一下,我早就想学武功了,一直没有机会。”
杨老子皱了一下眉头:“你太公、太婆没有教你?”
“没有,我都不知道他们会武功。我太公死得早,不到三十岁就死了,我太婆可能是决心做个普通人,从来没有对儿孙说过她会武功。”
杨老子有些生气:“妈了个逼,叫我女儿守活寡啊?而且一守就是这么多年!这笨丫头,就不会改嫁吗?我早就说了,叫她不要对姓许的手下留情,一枪杀了干脆利索,结果真的被他拐跑了……”
我一头冷汗,没想到一句话引出他这么多牢骚来,照他这个理论,世界上就没有我一家人了。
杨老子绕着我走了一圈,可能是在看我的体形是否适合练武,走到我面前停下说:“教你是可以,只怕你细皮嫩肉的吃不了苦和痛,坚持不下去。”
对武功的向往让我无畏一切,立即昂首挺胸道:“不论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
“好,那我就教你几手。我练的这个叫**拳,听说是传自少林寺,**就是要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合就是合拍,不是合在一起……先不说这些,八卦方位你知道吧?”
我急忙道:“知道。”
“刚开始要按八卦方位来走,练习龙、虎、鹤、猴、兔五种拳形,现在先从虎形开始。”
杨老子开始演示给我看,我大概不是练武的天才,看了一遍只记住三成左右,等到自己动手时,记住了脚下就忘了手上,记住了手上的动作脚又忘记走了,更没什么规范可言,结果被他臭骂。被他一骂,我心里一急,连记住的那一部分也全忘了。
杨老子只好放慢速度,叫我跟着他的样子做,然后一招一式矫正我的动作,这样我印象就深刻多了。其实不是我太笨,而是初练者都有这个问题,那种看一遍就能学会的天才,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面。
杨老子把虎形套路教完之后就叫我自己练,看我哪里动作不规范,一棍子就敲过来,下手极重。我心惊胆战,如履薄冰,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

第十八章 老祖宗传艺
练了约一个小时,虎形套路基本熟悉了,杨老子把棍子一丢,说要跟我对练。我吓了一跳:“老祖宗,我才刚学,怎么能跟你对练?”
“不实战,练来有什么用,想去耍把式卖艺么?”他说着一拳就向我打来,又快又猛,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偷袭”,胸口着着实实挨了一拳,痛彻心扉,仰跌在地。
杨老子不仅没有来扶我,还一脚踢向我腰部,我大吃一惊,急忙打滚,总算是避开了,却已经吓出了我一身冷汗,这是要我的命么?
杨老子追过来又打:“我有教过你懒驴打滚王八翻身吗?用我教你的招数!”
我手忙脚乱,连连退避:“老祖宗,我还没有练好,你不要出手太重啊!”
“呸!没有学打人先要学挨打,被人打痛了才会拼命,力气和速度才能逼出来,等到我打不痛你了,你就出师了。”
我擦,这是在教徒弟还是在打徒弟啊?我还没回过神来,被杨老子抓住了手臂,一转身重重摔了出去,摔得我七荤八素,不知东南西北。
“记住这一招摔人的手法,还有落地时你要用手撑住啊,腰部用力一下就跳起来了,不跳起来别人就要你的命了。快起来,再来练一次。”
我欲哭无泪,早知道他是这样的教法,我就不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只有这样的“魔鬼训练”才能练出真功夫来,在现代培训班之类的地方,无论练几年也是花拳绣腿,只能在舞台上表演用。
我咬了咬牙,跳了起来……
土匪就是土匪,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对练了十几分钟,我被杨老子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个地方不痛的。更可恨的是我被打了还不能有怨言,这是我自找的,刚刚才说过什么样的苦都能吃。
本来我要研究宫殿的秘密,现在没有体力和精力了,脑海中全是被暴打的经过,假如我刚才快一点儿,假如刚才换一招,假如……以我的眼光和经验,本来是不知道自己哪里不足,该怎么化解的,但是杨老子边打边说,都指点过了,所以我印象非常深刻,如果我状态好,遇到同样情况我一定能应对。
杨老子找了一瓶跌打药水,帮我涂在受伤的地方进行推按,又是痛得我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全身都痛,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看《炼毒秘要》,一来消磨时间,二来了解一些药性,知识多了不咬人,也许哪天就用上了。
这一天二当家的人马没有来攻打,洞内很平静,我再三交代土匪们,千万不要放开老陈皮,要是他敢乱动就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还在做美梦,天还没有完全亮,就被杨老子从床上揪了起来,先练枪法,练了一会儿开始练**拳。还是像昨天一样,他先教我基本功,然后跟我对练,把我往死里打,而且今天的打法跟昨天不同,我想了一整天想好的对策都没用上……
杨老子不太注重招式传授,大多数时间都是跟我对练,或者说海揙我。他说招式是用来练手脚熟(手眼协调,动作利索),打人的功夫是实战出来的,必须真打。
就这样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大约过了十几天,我在杨老子面前还是只有挨打的份,毫无反击之力,宫殿和水潭也没有出现什么奇迹,喵太还是没有踪影。我无法忍受了,这根本不是在练武功,完全是在受虐。
我相信杨老子看出了我的急躁和抵触情绪,但他还是一样下狠手揍我,打完了坐在我旁边,卷好一支烟递给我,笑嘻嘻地问:“想不想知道你进步了多少?”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土烟,毫不客气接了过来:“狗屁进步,再练十年还是挨打的料。”
“那得看是跟谁打。”杨老子吹了一声口哨,对着远处一个土匪招了招手。
那个土匪急忙跑过来,是一个精壮的大汉,四十来岁,好像是叫林得顺,大家都叫他老顺。
“你来跟他过过招。”杨老子对老顺说,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我挤眉弄眼,努了努嘴。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不用手下留情,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老顺显然也是练过几招的,摆了个架势,收臂屈膝采取守势,下盘挺稳。我一眼就看出了他已经心怯,宜用连打猛攻,于是丢了手里的烟大踏步走过去,欺身猛进,拳打肘撞加脚踢,一个照面就把他放倒了。
把他打倒之后,我自己反而愣住了,原来我的眼光判断力、爆发力、速度、手脚胁调能力都比以前强太多了,只是面对杨老子时不明显,那是因为他实力太强了。
老顺不服气,跳起来扑向我,心急之下更是毫无章法,我灵敏一闪,膝盖挡住了他的腿,同时一记肘冲,又把他打倒了,而且好久都爬不起来。
杨老子招手又找来两个土匪,三人夹攻同样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打得哭爹喊娘。土匪们不服气,跑去找实力更强的人过来跟我单挑,结果来一个倒一个,最后白爷出马才略胜我一畴。据我所知,他是杨老子属下武功最强的一个!
我躁动的心又安定下来了,虽然吃了很多苦头,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我打架的水平不知比以前强了多少倍。再说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练功做什么?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洞内和洞外的土匪继续攻防战,我继续练功并在宫殿和水潭附近来回转悠,寻找出路。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就这样重复着,我不记得过了多久,手机早就没电了,土匪们没有日历也从来不记时间。
我觉得枪法没什么用,因为现实中不能拥有枪械,所以只是应付了事,没有认真学。但还是不知不觉中进步了,洞口飞过的鸟儿也有机会打中,打静物命中率就更高了。至于武功,连白爷和乌塔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五六个大汉近不了我的身。我可以随时找他们当陪练,往死里打没有关系,他们再重的伤过一夜就全好了。
有一天我突然想到,骗术、打架和枪法是有共通之处的,都要洞察先机,清楚目标的实力和意图。老骗子讲过的秘诀就不用多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了解对方,“入门先观来意,既开言切莫踌躇”;打架也是一样道理,洞悉了对手的实力、弱点和意图,就可以直击要害,一举获胜;射击活物时,必须估算出它的速度、轨迹或者意欲逃跑的方向。虽是不同领域,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想通了这个道理之后,我试着把骗子“敲、打、审、千、隆、卖”六字真经用到杨老子身上。敲就是旁敲侧击,试探攻击,引出他真正要用的招数;打就是突然出手,出其不意让他露出破绽;审就是审貌辨色,预测出他的下一步行动;千就是虚张声势,乱中取巧;隆就是示敌以弱,让他产生骄傲之心,我再趁机暴击……
“六字真经”当然不是单独使用的,要互相配合,临场发挥。
这一天对练时,我很不要脸地乱来,偷袭、佯攻、诈败、死缠烂打,杨老子被我弄得有些手忙脚乱。第一次我没有被打得那么惨,甚至出其不意狠狠打了杨老子几拳,实在太解气了。特别是杨老子有些惊讶,有些恼怒又有些欣喜的表情,大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看样子我可以出师了。
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天我又是挨打的分,因为他改用棍子打空手的我,他是师父,规则由他说了算……
有时我被杨老子打得惨了,心情不好就去虐一虐老陈皮,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火了就一刀杀了他。反正杀已经死了的人也没什么心理压力,死一次跟死一万次是一样的,而且过一夜他就复活了。
老陈皮是一个又狂又凶的老顽固,我没能从他嘴里掏出太多有用的东西,不过还是证实了他的真名是陈东雄,百消门确实是八大旁门之一。百消的意思就是剧毒,可以消灭、消化一切东西,而普通人即使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知道他们是可怕的门派,还以为是包治百病的医生呢。
百消门以用蛊和毒为主,不是老骗子害怕的门派,不过他们的实力也很强大,势力遍及全国各地,珍贵药材交易大多控制在他们手里,可能还涉及毒品种植和提炼。老陈皮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没有继续往下说,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狂妄的人都喜欢别人拍马屁,有时我吹捧老陈皮几句,他就会得意洋洋讲他识药、炼毒、解毒的本事,加上熟看《炼毒秘要》,我对毒、蛊和药性也算是有些基本常识了。
这里也有白天黑夜和风雨雷电,但气温一直没有明显变化,都是不冷不热。我估摸着到这里有大半年时间了,这一天突然又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如果我不能离开,练枪法和武功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就一直在这死不死活不活的地方耗下去?
我失踪了这么久,家里人一定急坏了,还有喵太下落不明,我怎能心安?我的耐心终于耗尽了,进不了宫殿,我就把宫殿毁了,**炸不开,我就用法术,哥现在可是魔武双修呢!

第十九章 鲁班法源流
鲁班法与其他门派的法术有很大区别,大部分是整蛊人和诅咒人的法术,这是有历史根源的。
中国古代崇尚儒学,抬高读书人,鄙视体力劳动者,工匠、艺人们社会地位很低,又常年在外跑,势孤力单容易被人欺负。当木匠给有钱人盖好房子之后,官老爷大地主们故意克扣工钱,拖欠工资,木匠们找谁哭去?只能以整人或害人的法术来逼迫雇主给钱,所以就有了饭煮不熟,猪杀不死,做豆腐变成水这样整人法术,更严重的情况就是让人家闹鬼、起火、病痛、房屋倒塌等等。
那些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不可能理解工匠们这种痛,所以对他们来说鲁班法是可笑的,甚至是邪恶的,鲁班门被列为旁门左道不足为奇。但是在特定的领域,鲁班法的强大也是不容质置疑的,比如对着一栋房子施法,要影响房子或房子里面的人时,没有任何门派的人能与之相比。
我现在想要做的,就是用一个法术把宫殿毁了,这座宫殿既然是鲁班门前辈造的,就有可能用鲁班门的法术从内部来把它瓦解!
其实早在半个月前我就已经想到这个办法了,但是不敢轻易动用。太公留下的秘笈中一再告诫不能轻易使用害人的咒法,老骗子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徐寿来一家因为害我不成也遭了报应,至今记忆犹新。
我没有正式加入鲁班门,没有受到孤、贫、夭、残之类的“诅咒”,但是害人的法术用多了,同样会遭到恶报。不仅会影响自己,还会影响亲人和子孙后代,轻则气运下降,重则病痛缠身,断子绝孙。我与宫殿的主人素未谋面,岂能对他使用邪法?况且宫殿的主人绝对不简单,我施展的法术有极大的概率被反弹回来。
但是现在我无法再忍受了,我已经到了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地步,到了这种时候如果还不能使用,我学法术还有什么意义?我必须赌一把!
走到宫殿大门前,我深呼吸了几口气,平静一下心情,掏出一张符来点着,并念咒语:“丹朱口神,吐秽出气。舌神正论,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喷,气神补精,神母元令,五通真文,神炼正气长存。”
这是净口咒,作用是除去口中秽气,然后念出来的真言咒语才不会受影响,使用重要的法术之前必须这样。念完净口咒接着念净身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山稷消散,首气长存。”
这些都是施法之前的“热身运动”,各个门派略有差别,大同小异,咒语也类似。接着念**咒,一边念一边走,念一句走一步,按照书上说的,这是在向九天玄女借来灵力,增加法术威力。
这一次我面对的,可能是强大到了无法想像的对手,所以我必须把所有“热身运动”一丝不苟地做足。
做完这一切,我以强大的信心,聚精会神开始在大门上画符,同时口中也在念咒语:“天秋秋,地秋秋,老君赐吾铁鱼鳅,闯天天破,闯地地裂,闯得土墙两边分,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个咒法叫做铁鱼鳅,能变化出无数铁鱼、铁泥鳅,把地基和墙钻破掀翻,导致整栋房子崩塌,属于很歹毒的咒法。这个咒法的符文相对比较复杂,要配合咒语同时完成有些难度,不过我还是做到了。
当我念完咒语,画完符并最后画出“签字”符号时,地面微微震动起来,法术生效了!
也许这个宫殿的防护罩非常强大,但是铁鱼鳅不是从外面往里面强攻,而是从内部开始破坏,防护罩根本不起作用。
震动了几秒钟,突然又变得平静了,我正疑惑,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门内有淡淡白气萦绕,却没有人影。
我又惊又喜,喜的是大门终于开了,惊的是里面果然有高人,铁鱼鳅可能已经被人破了,不知道有没有激怒了里面的人。
围墙的大门进去正对着大殿的台阶,台阶以玉质般的青石砌成,有三十多层,这时正殿的大门也打开了,走出了两条狗。
狗?
我曾经无数次推测,认定宫殿里面如果有人,必定是仙风道骨的仙人,或者美丽到了极点的仙女,来开门的起码是眉清目秀的仙童、侍女之类,无论如何没想到会跑出两条狗来。这两条狗一黑一黄,虽然看起来很精神,却只是常见的土狗而己,太普通了。
除了二郎神带了条哮天犬,我不知道还有其他神仙养狗。看来我猜错了,里面住的不是神仙,只是普通人家才会养这样的狗。
两条狗摇了摇尾巴,就在宫殿门口坐了下来,一左一右,看起来很不协调,这样的地方放两只石狮子或者石麒麟还马马虎虎。我以为接着会有人走出来,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我只好跨进了围墙的大门,慢慢向正殿走去。
两条狗一直在瞪着我,突然间我觉得它们的眼神很特别,看着它们就像是面对着两个人,而不是两条狗。我在面对喵太时也有类似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明显,它们就像是两个守卫,是有感情的。
走到石阶边我停下了,对着宫殿里面拱了拱手:“冒昧打扰了,请问主人在家吗?”
宫殿门口亮光一闪,显现出一个立体人影,朦朦胧胧,似实又似虚,像影子一样无法看到五官和身上的细节,只能分辨出他是一个男性,穿着宽大的袍子,梳着类似道士的发髻……全息成像?我突兀地想到了一个很科幻的名词。
一个很平淡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我送你离开。”
这正是我千方百计想要的,但此刻我却好奇到了极点,用意念问:“请问你是鲁班门的前辈吗?”
“不是。不过建此宫殿的确实是鲁班门下,说起来我与鲁班门下也有些渊源,鲁班法源自巫的一脉,巫术……与我有些关系。”
关于巫术我略有所知,那是人类始祖时期兴盛的法术,那时国家祭祀,百姓头痛脑热都离不开巫术,许多正史中也有关巫的记载。巫术的传承早就消失了,但深刻影响并催生了中国道教,可以说所有使用法术的门派中都有巫术的影子。巫术在民间也根深蒂固,至今人们用针来扎布偶诅咒仇人,就是巫术的一种。
据说云贵一带养蛊的苗人,和东南亚一带的降头术,至今继承了较多巫术。我从来没有把鲁班法与巫术联系起来,听到神秘人的话才恍然大悟,鲁班法中大部分是诅咒人的方法,传说中的巫术也是以诅咒人为主,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鲁班法是源自巫术,而这个神秘人会巫术,那么他就是祖师爷的祖师爷,是几千年前的仙人。我真的有些激动了,想要跪求指点,不料心里才转过这个念头,神秘人又说了:“我不能教你法术,不过你误入此地,也算是有缘,我可以传授你几句呼吸吐纳,蓄养精神的口诀,勤加练习,可以使咒法威力倍增。”
其实我想要的是学一些更厉害的法术,不过神秘人说的口诀我也是需要的。太公留下的秘笈中没有打坐练气的功法,我没有真气、灵气之类的神秘力量,使用避怪符镇不住黑色巨蛇,就说明了这个问题。神秘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致命弱点,要教我的正是我最需要的。
我的脑海中又响起了神秘人的声音:“鲁班法已经完全没落,我也有些伤感,虽是气数使然,天意不可逆转,但人类若肯努力时,也能稍有好转。你能遇到我,或许就是一点变数,我指点你一下也不妨。当年鲁班曾写成一部《鲁班定国真经》,里面才是真正的鲁班法,已经在人间失传多年。如今还在民间流传的版本,经过后人多次删节修改,缺斤少两,错漏百出。后人又根据这四不像的《鲁班定国真经》编写出《小木经》、《鲁班书》、《鲁班经》、《神工机枢》等等,或管中窥豹,或自编自造牵强附会,都不是真传。”
我在心里问:“那么我太公留下的手抄本呢?”
神秘人过了几秒钟才回答:“你那手抄本是有心人收集整理而成,比民间流传的好一些,但也不是真传,上册更只是皮毛而己。在没有能力找到正本《鲁班定国真经》之前,你可以先找手抄本的下册。”
我急忙问:“你是说世间还有一本原版的《鲁班定国真经》?在哪里?”
“确实还有一本,我不能告诉你,能不能找到全看你的努力和造化。现在我送你离开。”
“等等,前辈你无所不知,洞悉过去未来,请指点一下我未来的路在何方,该怎么做。”
“哈哈……率性而为就是本真,人修行的目的,就是找到自己最原始的本性。对了,你养的猫不错,好像它更喜欢你,把它带走吧。”
宫殿里面很优雅地走出一只黑猫,高大强壮,皮毛油光滑亮,微眯眼睛朝着我叫了一声,不是喵太还有谁?我做梦都没想到,它竟然在宫殿里面,难怪我找不到它了!

第二十章 说不清的缘由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喵太了,这么突然又意外地见到它安然无恙出现,我感动得都差点热泪盈眶了。喵太却很冷静,慢条斯理一层层跳下台阶,来到我面前。
它表现得这么冷静,不是因为它无情,而是因为它很理智。它没有攀高枝跟神仙,选择回到我身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它的忠诚和义气,除了“肝胆相照”四个字,我想不出其他更多形容词了。
我把它抱了起来,感觉它有些不一样了,但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也许是跟了仙人一段时间沾了仙气吧?我正想问神秘人这是什么地方,杨老子等土匪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一切突然破碎了,陷入黑暗之中。神秘人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里是琅环福地,在人间却不是人间,有缘者触手可及,无缘者远距万万年。去吧。”
我似乎看到了满天星斗流逝,星河流转,或者是我有些眩晕眼冒金星了,总之有那么一瞬间失神,然后感觉到了寒气刺骨,屁股下面是坚硬冰冷的地面。
原来我是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块大石头,天上有云无月,有些地方可以看到星星,是一个非常寒冷的夜晚,我只穿着单衣,不冷才怪了。
左右一扫视,我的背包居然就在我身边,我急忙打开,找出毛衣、外套迅速穿上。还好衣服都在,要不然我得被活活冻死。夜色朦胧,只能看出我是在一个小山顶上,具体方位不知,但肯定回到人间了。我上山的时候很冷,现在还是很冷,不可能是过了一年又到冬天,难道现实中才过了几天?
突然间我有些恐慌,曾经听过不少神话传说,比如某某樵夫看两个老人下了一盘棋,回来斧头柄都烂了,孙子的胡子都白了。我在琅环福地待了足有半年以上,会不会人间已经过了千年?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除了打火机外,我的所有东西都在,包括放在地下暗河边的东西也在。另外从老陈皮那儿拿到的《炼毒秘要》和鼻烟壶也在,没有缺少什么,打火机不在大概是因为我送给了杨老子吧?
我觉得有些遗憾,没有与杨老子道别,甚至没来得及问神仙杨老子为什么在那儿,最终会怎么样。
对了,仙人答应教我的修炼口诀呢?刚想到这个,我就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一种冥想和呼吸的方法,没有什么口诀,也没有这个功法的名字。仙人这样做,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从他那儿学到什么吧?不论我将来做出什么事,都没人能追查到他身上。
手电筒不会亮,手机也没电了,我没办法下山,只能缩着脖子躲在背风的岩石后面等天亮。细仔回忆与仙人的对话,我越来越疑惑,如果他是几千年前的仙人,说话的语音、语气怎么会跟我差不多?据我所知,几百年前的官话就与我们现在的普通话有很大差别,几千年前就更不同了。而且他还说过“人类”这个词,一般来说,只有人类之外的智慧生物才会用这个词,那么他是什么东西?
再想一想,我的耳朵始终没有听到他说话,是在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所以实际上他的意思是用我的语言组合成的。假如他是神仙,为什么不以真面目见我,不用嘴巴说话呢?
我想到了一个有些荒唐的可能,我遇见的是外星人,他们在很久以前来到地球,教会了人类巫术,鲁班法又是源自巫术,所以他跟我有些“渊源”。也许最早的神仙本来就是外星人,比如道教的三清祖师住在三十几层天,那也是外星球啊,说不定都远到银河系之外了。
我哑然失笑,管他是神仙还是外星人,或者神仙就是外星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纠绕不清,就称之为洞宫山神仙吧。这次本来是进山找土匪的宝藏,结果宝藏没找着,却跟土匪待了大半年,还遇到了神仙,世事之奇莫过于些,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既然没有宝藏,当年杨老子画下那张地图做什么?因为把地图给杨老子看,我差点被他点天灯,后来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现在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天越来越冷,地面和草木上都结了一层白霜,不过天也渐渐亮了。环看四周,我看到了水库,能确定方向就不会迷路,再细看我所在的这座小山顶,身边有三块岩石如柱,有点像是准向导大叔说的三生亭。
据说以前这儿有一个亭子,叫三生亭,由三根石柱支撑着,三根石柱分别代表人的前生、今生和来生,靠柱入梦,可以看到自己的三世因果,现在亭子没有了,只剩三根石柱。
我有些震惊,难道我只是迷路到此,靠在岩石上做了一个梦?可是《炼毒秘要》和鼻烟壶却是真真切切的东西。再探手摸衣服里面,左肩头有一个明显的疤痕,那是被手榴弹的弹片炸伤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做梦。
我找路往山下走,途经一个山谷时,觉得很像二当家他们驻扎的山谷,忍不住往山谷内走去。走出不远来到一片悬崖前,悬崖上面居然也有一个大洞,看起来很像幻境中的洞。
难道现实中真有这样的洞?我的心呯呯狂跳,放下背包爬上悬崖,结果发现这个洞比幻境中的洞要小一些,里面没有水塘,没有宫殿,当然更没有土匪。从洞里出来,站在洞口往下看,还是觉得这个洞和山谷与幻境中的洞和山谷很像,却又有些不同的地方。
突然之间,困惑了我很久的一件事被我想通了。这个地方与幻境中的地形非常像,或者就是不同时空的同一个地点,杨老子某一次在特定条件下看到了幻境中的山谷和山洞和宫殿。他当然惊讶之极,以为是遇到了仙人,于是悄悄画下来,没有告诉别人。其实他画的就是幻境中的山谷和山洞,各种记号是他用来帮助记忆的,别人看不懂。他临死前来不及多说,把地图给了我太婆,我太婆没有进入过幻境,就是把整个洞宫山翻过来也找不到与地图一样的地方。
那一天炸死二当家之后,杨老子带着我没走出多远就不走了,非常肯定不是洞宫山,正是因为他认出了那是幻境中的洞宫山,他称之为“阴间的洞宫山”,不可能回到现代。可能正是他执着于寻找神仙,死后才进入那个特殊空间,尽力保护宫殿……他和二当家之间生前和死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是我能推测出来了。
迷团解开了,根本没有土匪的宝藏,而是杨老子用他开枪百发百中却不擅长拿笔的手,画了一张幻境地形的潦草图。
可以这么理解,另一个时空的山洞中有宫殿,我们这个世界的山洞没有宫殿,两者可能是重合的。在一些特定条件下,这种重合或者通道会变得不稳定,附近的人就有可能进入另一个时空,杨老子生前进去过,我也活着进去过。我敢打包票,以前还有其他人进去过,所以洞宫山有很多关于仙人的传说。
进山之前,准向导大叔对我讲了洞宫山的许多神迹,当时我以为是牵强附会,吸引游客,现在我相信了,只怕花桥、虹溪、怪圈等等不可思议的地方,都与神仙(外星人)有关,这里还有太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当天午后我就走出山区到达下洋村,找村民一问,我才在山中过了一夜,今天才十二月初十。我在幻境中过了大半年,现实中才大半天,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安心在里面练武功和法术,练一百年再出来,外面也才几个月时间,说不定我可以天下无敌呢!
大概是缘份吧,我又遇到了那位热情的准导游大叔,我跟他说起在山上见到了一个洞,把地形说给他听,结果他说那叫皇帝洞,并且有一个故事。
据说清朝光绪年间,仰头村九孔岩下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孩子相貌异常俊伟,特别聪明,有经过的算命先生说他生具异相,将来必定登基当皇帝。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赶来巴结,攀上亲戚关系,期望将来成为皇亲国戚。更有好事者称其为蒙天皇帝,跪拜如仪,三呼万岁,之后越来越多人来投靠,一呼百应,于是开始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想要推翻满清王朝。朝廷知道这个消息后,派兵十万镇压,“蒙天皇帝”的人马寡不敌众,退守洞宫山某个山峰的大洞穴内。这座山后来就被称为皇帝峰,洞穴就称为皇帝洞。
小孩的父母为了让他早日成为真命天子,弄了一碗“**汤”给他吃,结果毒死了。他母亲悔恨交加,撞死在岩壁上,脑浆涂壁,连眼珠也溅在石壁上,至今洞顶有宛如眼珠似的石丸,据说就是他母亲的一双眼珠;洞壁上有些红色,就是他母亲的血溅所致。
我暗暗惊骇,怎么又跟想当皇帝有关?只怕真实的故事是小孩的父母无意中见到了幻境中的宫殿,有了想让孩子当皇帝的念头,才发生了后来的事,否则他们为什么兵败后不逃到别的地方,逃到那个山洞里面?
后来我通过百度,知道了洞宫山是道教的七十二福地之一,叫做琅环福地,与神仙对我说的一样。不过我认为琅环福地不是属于道教的,早在道教之前就已经有神仙或者外星人在这儿了,准确地说是道教把洞宫山评为七十二福地之一……总之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牛黄
回到家里,我恍如再世为人,但家里人并不知道我经历了那么多事,还以为我是去同学家玩了两天。
我把手机插上充电器,开机,有些紧张地点开相册……杨老子的相片还在里面!
要不要告诉太婆呢?再三考虑之后,我还是趁着其他人不在时单独找太婆:“太婆,我给你看一件稀罕的东西,但是又怕你太激动,会昏倒了。”
太婆呵呵笑道:“你这小鬼头,还有什么东西能让我激动的?你要是带个女朋友回来,赶在我进棺材前结婚,生个曾曾孙给我抱一下,我就知足了。”
“嘿嘿,不激动就好,你来看看这是谁。”我把手机屏幕对准了她。
“这是我爹啊!”太婆一眼就认出来了,过了几秒钟才渐渐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从来没有照过相,也没有画过像,你从哪里找来的?”
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如果我说我见到了他,当面拍下来的,你信不信?”
太婆有些严厉地盯着我:“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再次把屏幕点亮,递给她:“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从相片上面翻拍的。”
相片是近距离半身照,背景是山洞和宫殿的一角,杨老子微躬着身探着头,有些惊讶地望着镜头,样子颇为搞笑。上个世纪初还没有彩色照相机,画像绝对不可能画出这样的图片,也没有人会摆出这种表情让人画。太婆捧着手机,眼睛瞪得很大,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手开始些颤抖。
“是他,真的是他,一模一样……”太婆眼角滚出了眼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流眼泪,但她比我想像中要镇定,“快说,你怎么可能看见他,在哪里看见他?”
“我去了洞宫山,按照你那张地图找到了这个山洞,他住在山洞里,还有他的手下白爷、乌塔、大炮筒、老顺……”
太婆的声音也颤抖了:“他们都死了啊,就是在帮我突围时死的!”
“他们都成仙了,所以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你看,相片上面这一角就是仙宫,他们住在里面。”我又一次撒谎了,一方面我没办法对太婆解释清楚,另一方面我不能说真相。杨老子等人极有可能是被困在那儿了,告诉了太婆只会让她忧心和牵挂,还不如骗她是成仙了,这是善意的谎言。
果然,太婆听了之后老怀大慰,根本没有去想一群做了不少坏事的土匪怎么可能成仙。接着她不停地问我有关杨老子的事,我把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了学枪法和**拳,还有杨老子怪她嫁给我太爷,守寡没改嫁的怨言等等。
太婆又哭又笑,老祖宗大家长的形象毁得一塌糊涂,故事讲完了,她又叫我练一趟**拳给她看,最后大大地表扬我聪明能干有出息……
当了一回阴阳两界的传信使者,我也颇有成就感,但我迫在眉睫的难题还没有解决。没有找到任何宝藏,我还是个穷光蛋,现在到哪里找钱去?而且麻瓜下落不明,可能还活着,有可能带了百消门的人来找我报仇,这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麻瓜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找我的话一定是用他养的恶鬼来追踪,所以我只要离开家乡就不会让亲人处于危险之中。可是眼看就快要过年了,我又一穷二白,我能到哪里去?
人穷志短,我只能自己去抓鱼给喵太吃了,回家的第二天上午,我向朋友借了个破渔网,带了喵太去河边。这种渔网只要在河水较深的地方拉开,垂直落在水里,鱼儿撞上去之后鱼鳞就会卡在细丝上逃不掉,以前我有用过,相信能抓几条鱼给喵太吃。
小河边有个老人在放牛,七八头水牛在河滩上吃草,喵太突然叫了一声,盯着一头很瘦的老牛不走了。这头牛骨架很大,双角也特别长,块头这么大的牛瘦了就更显得瘦骨嶙峋,肩骨、肋骨都清晰可见,牛毛稀疏,眼睛发黄浑浊,眼角挂着眼屎,一副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
喵太从来不会无敌放矢,它一定是发现了这头牛有些异常的地方,可是一头这么瘦的病牛又有什么价值呢?想到价值,我突然想起《炼毒秘要》中说,如果牛体内长了极品的牛黄,精华会聚集于牛黄中,牛就变得很瘦。牛黄是牛的胆结石,气清香,味微苦,性凉、解毒、定惊,内服治高热神志昏迷、癫狂、小儿惊风、抽搐等症;外用治咽喉肿痛、口疮痈肿、疗毒等症。天然的牛黄很罕见,价格高于黄金,极品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极品的草本药材往往长在特殊的地点,得天地山川灵气,年深日久所以药性特别强;对动物类药材而言,也需要特别雄健或长寿的动物,才有可能产出极品的药材。眼前这头牛没有生病之前必定体形硕健,凶悍好斗,现在又瘦得这么离谱,如果真的有牛黄,品质一定不错。
放牛的老人我认得,叫徐寿高,是村里的养牛专业户,前段时间我还看到他赶着二十几头牛浩浩荡荡走在路上,其他牛估计是最近卖掉了。
“老徐,你这头牛怎么这么瘦啊?”我朝徐寿高叫了一声。
天气冷,徐寿高缩着脖子笼着双手:“不知道啊,以前很会吃的,也很壮,是我养过的最大的牛。”
大概是闲极无聊,难得有搭话的人,他接着说:“这头牛前两年才开始变瘦,兽医说肚里有虫,吃药打了几次也没效果。唉,早知道那时就卖了,有人出高价钱要买去顶牛比赛,我看它长得好又能领队,舍不得卖,哪里想得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更加怀疑这头牛体内有牛黄,但怀疑不是肯定,万一买下来没有牛黄,本来就穷的我更要雪上加霜了。这时喵太用一只爪子在我脚上挠了一下,在碰触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牛身上有好东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莫名其妙就明白了。其实喵太从洞宫山的宫殿出来,我抱它时就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只是我当时心情激动,没有准确摸捉到那种感觉,而这一次我清晰感应到了。
难道喵太可以跟我心灵勾通?我很惊讶,蹲下身抱起了它,但又没有明显感应了。
我相信刚才是喵太在传达它的意思,加上我自己的判断,这头牛身上九成有牛黄。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徐寿高:“这头牛你卖吗?”
“什么?”徐寿高以为他听错了,我再说了一遍,他惊讶地问:“你买了做什么?”
“这对牛角很漂亮,可以拿来做装饰品,搞艺术,懂吗?”我故作高深的样子。
“懂,我懂!就是把树根、死狗、死鹰之类的东西摆在家里。”徐寿来不懂装懂,“这牛瘦成这样,都没人要了,杀了又没肉,你想要,我三千块卖给你。”
如今一头普通的牛要卖上万元,三千块确实不算贵,即使我判断失误,把牛皮、牛肉、年杂卖掉了也不会亏多少,值得我赌一把。我说:“我要把牛头处理好了,送到城里给朋友才能拿到钱,所以要迟几天给你,反正最迟过年之前会给你。”
徐寿高满口答应,因为我们家在村里是很有信誉的,最近我的“人气”也很高,几千块钱他也不怕我会跑了,立即就叫我把牛赶走,想必这头杀之无肉,养了又麻烦的病牛早已让他不痛快很久了。
我把牛赶回家,先找太婆商量。现在我就是说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她也会相信了,当然全力支持我,然后在她的安排下,我爸和爷爷去请了一个会杀猪的朋友,再加上一些亲友帮忙,在夜里把牛杀了。
掏出内脏的时候,胆囊很大很硬,我没等其他人多看就装在一个盆子里拿走了。剥开胆囊,里面有两个拳头大小圆形的东西连在一起,状如葫芦,色作金黄,表面光滑,内部坚硬,毫无疑问这就是牛黄!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品质算不算好我就不知道了,需要送到城里去鉴定一下。
附近的政和、建瓯、周宁、屏南都是小地方,未必有识货的人,也不容易找到肯出大价钱的老板,而我又急着用钱,所以第二天就带了牛黄去义乌了。走之前我爸还是嗤之以鼻,不信这小小的东西能卖多少钱,家里一大堆骨多肉少、皮厚筋多的牛肉要怎么卖出去还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向他要路费时没少受他脸色。
本来我是想快去快回,不带喵太去,但是我出门时它却跟上了,叫它回去也不肯,只好带着它一起走了。
(第三卷完)

第一章 百消门的人
我不确定什么地方可以鉴定牛黄,而我的主要目的是出售,不是拿鉴定证书,所以到了义乌之后就直接打听收购药材的地方。
在街上问了几家中药店,都说他们无法准确估价,也买不起,可以去浙八味市场卖。浙八味市场又叫中国药材城,在磐安县新渥镇,离义乌只有几十公里,是中国创办最早、影响力最大的中药材市场之一,既专业又全面,长三角地区没有第二家了。
专业级的药材市场才有识货的人,才能卖出好价钱,于是我转往磐安。这个市场很有名,一问都知道,交通也便利,差不多花一个小时就到了,这时是下午快四点。
这是一个集交易、展示、仓储等多功能的综合市场,规模非常大,市场主体区域占地三百多亩,交易大厅在中心区域,原药材交易主要在地下一层,地面一层是中药饮片和原药展示区;二楼是保健品、土特产交易展示区;三楼是中药材博览馆、精品土特产展示馆和休息区。
我想看看别人的牛黄是什么样的,于是上了三楼,找到了展示牛黄的地方。我凑近了正在看,一个穿得很整齐看着像工作人员的年轻人走过来:“先生,你想要卖牛黄吗?”
我有些惊讶,但不动声色:“你怎么知道我要卖牛黄,不是买牛黄?”
年轻人笑道:“你看起来不像是个药贩子,而且要买天然牛黄的人都很内行,不用到这里来看。到这里认真看的人,除了一些研究人员和医学院的学生外,只有偶然得到牛黄的人了,这样的人我已经遇见过好几个。”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那么你认识专业收购牛黄的商人吗?”
“这里有好几个大公司会收购,都在附近,我可以给你名片或电话。”年轻人说着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一叠名片,在其中挑选着。
这时一个人走过来问:“先生要卖什么?”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方面大耳,脸带微笑,身上穿的是便装,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即合体又得体,布料质感很好。我一看就能断定,这是一个真正的大老板,不是一般暴发户可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的眼光让我有一点不自在。
年轻人笑道:“真巧,这位郑老板专门高价收极品药材,你的牛黄要是质量好,卖给他价钱绝对比别人高。”
“哦,牛黄吗?”郑老板上下看了我一眼,眼光落到我脚边的喵太身上,“好漂亮的猫。”
我暗皱眉头,作为一个收购药材的大老板,听到珍贵药材时不急着看,反而注意力落到我的猫身上,这有些不科学。不过喵太也确实很抢眼,来这里的路上很多人称赞过它,也曾被一些司机拒绝上车。
郑老板眼光没有喵太身上停留多久就回到了我脸上,我点了点头:“是有一块牛黄。”
郑老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到我办公室详谈。”
看到他伸出的手,我不由心中一凛。他的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银白色的戒指,戒指上面有一个像是蜘蛛的纹饰,我曾在老陈皮手上看到一个同样图案的戒指。两人的戒指形状是不一样的,但是像蜘蛛的图案相同,材质类似,而且都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心,普通人戴戒指是有饰物的一边朝向手背。
老陈皮曾经对我夸口过,百消门的人遍及全国各地,珍贵药材交易大多控制在他们手里,这里是全国著名的药材交易市场,有百消门的人很正常。这个郑老板有着与老陈皮类似的戒指并且戴法一样,九成九就是百消门的人。他为什么主动过来搭讪?刚才为什么特意看了一眼喵太?只怕是麻瓜没有死,已经告诉百消门的人我杀了老陈皮,百消门开始全面追杀我了!麻瓜未必认得我,但是认得喵太,郑老板不是冲着牛黄来的,而是看到喵太冲着我来的!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恨不得立即转身走人,但是现在转身走人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以后就有数不清的百消门的人找我报仇,他们无影无踪的蛊和毒防不胜防啊!
“请!”郑老板见我站着没动,又说了一声。
他的手白净修长,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很长,修得很整齐。这也异于常人,普通人留长指甲的话,大多是留拇指和小指,食指指甲太长了是很不方便的。由此我更加肯定他是百消门的人,留长指甲是为了施毒!
我心中念头急转,他应该还没有确定杀老陈皮的人是我,只是怀疑而己,所以不会立即下致命的毒药。他也不知道我已经识破了他,所以我还是有机会误导他,让他以为认错人了,这样才有可能摆脱百消门可怕的追杀……
我向前走,趁着郑老板转头之际在喵太的身上轻踢了一下,同时高度集中精神告诉它:现在不要跟着我,在附近等我。
喵太果然能感知我的想法,立即就转身走开了。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郑老板走,走出不远郑老板发现喵太没有跟来,貌似不经意地问:“刚才那只猫看起来很不错,是你养的吗?”
“你说刚才那只猫?”我装作有些惊讶的样子,“不是我的,我从来不养猫,刚才从门口跟进来的,可能我身上带着牛黄有腥膻味吧?”
郑老板微皱眉头,往我后面望了一眼,没再说什么,继续引着我向前走。我更加肯定,麻瓜没有死,已经把我杀了老陈皮破坏人心菇的事告诉百消门的人了。胆小怕死的人,往往喜欢告密和利用别人来报仇,麻瓜正是这样的人!
出了展区,走进休息区附近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面积不算大,布置得像个小客厅,古意盈然的红木沙发,玉石台面的茶几,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茶壶、香炉之类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
郑老板请我坐下,开始彻茶,我全身僵硬,紧盯着他的手。他面带微笑,动作娴熟而优雅,一边往茶杯中注茶水一边问:“先生贵姓?”
“免贵姓李。”虽然我极力克制,却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不过这也适合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偶然得到牛黄的乡下年轻人,在大老板面前有一点儿紧张才是正常的——感谢老骗子的指点,让我在骗人和伪装方面大有进步,否则我早已沉不住气了。
我从随身的小包里面拿出了用塑料袋装着的牛黄,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装作眼巴巴地问:“老板你看这牛黄值多少钱?
郑老板不自觉地眉头微扬,眼露精光,但还是稳稳地倒茶水:“哦,是刚到手的啊?”
“是的,昨晚杀牛发现的,挖出来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请喝茶。”
“我不渴。”我很直接拒绝,这杯茶喝下去,我就可能永远不能再喝茶了,“乡下人不懂茶,喝了也是浪费。快过年了,家里急着用钱,卖了我还急着去买年货呢,嘿嘿……”
郑老板点了点头,在我对面坐下,拿起牛黄隔着袋子细看,然后戴上医用像胶手套把牛黄倒出来认真看:“这是一块质量很好的胆黄,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我爸是杀牛的,意外发现。”我继续胡说八道。
“哦,原来是专业杀牛的人家啊,你哪里人?留个电话和地址,以后再有牛黄的话我会高价收。”
要再卖牛黄也是我向他要电话,不是他向我要电话和地址,看样子他还是在怀疑我,所以套我的话。现在这块牛黄能卖多少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样让他不怀疑我并且安全离开。
“当然可以,你需要拿笔记下来么?”我需要些时间来编造合理的假地址,等他找纸和笔的时间,我已经想好了,给了他假的地址和真的手机号码。不过这个号码是我在广州经历了“江相派事件”后,在一个小店里面买的,查不到身份证号码,他不可能从这个查到我的资料。
郑老板自以为得计,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你这块牛黄想要卖多少钱?”
这回我不用装就进入角色了:“说实话我不知道具体的价格,第一次得到这样的东西,这里是大市场,你是做大生意的人,应该有公道的价格吧?”
郑老板笑了笑:“是的,在别的地方像牛黄这种东西,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价格,在这里则是透明的,你多问几家就知道了。一般的天然牛黄,价格在每克280左右,质量好的可以卖到到300。你这一块还没有晾干,不好称重,按我的估计称重卖的话,最多十万。”
“你刚才说我这一块纯度很高,成色和品相都很好……”我露出些贪婪的样子,没有人不爱钱,我要是不贪心不还价,反而不正常了。
“是的,你这一块品相好,可以用来展示,或者做成工艺品,我相信你拿到别家可以卖到十二、三万。我这个人只要极品,不在乎钱,我给你十五万,你要是同意,我就打钱给你;你要是有怀疑,可以先去其他家打听一下,不论别人出多少,我都比别人加两万。”

第二章 转危为安
这块很意外得到的牛黄能卖到十五万我已经很满意了,但是我看出了郑老板是志在必得,百消门肯定很有钱,不多要他一点简直就是伤天害理啊!
老骗子清风曾经对我说过江相派的信条,骗别人的不义之财就是善举,就是在替天行道,说实话我对这个理念还是比较支持的。虽然我不会去骗别人的钱来“替天行道”,但是把自己的东西卖高一点价钱,让百消门这样的邪恶门派多损失一点钱,却是普大喜奔的事。
我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对郑老板说:“我爸叫我先问问价格,然后卖掉一半应应急,另一半等看行情再卖,所以我卖一半给你吧。”
郑老板立即大皱眉头:“刚才我已经说了,我愿意出高价是因为你这块牛黄品相好,像个葫芦,经过特殊处理可以用来做工艺品,你要是切断了卖就只能入药,总共最多只能卖十二万。”
“没关系,我先卖六万块就够应急用了,留着一半以后再卖,现在天然的药材越来越少了,一定还会涨价的。”我信心满满地说,一般持有珍贵资源的人都是这种心态和资势,坐等涨价。
“你,你……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除了天然牛黄还有人造牛黄,还有外国进口的牛黄,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许过一段时间价格就跌下去了。更重要的是你这个是外形好有了附加价值,切开就没那么值钱了。”郑老板既无奈又痛苦,他表面上的身份是收购药材的商人,没有确定我是仇人之前不能把我怎么样,更不能硬抢。
我就像是一个愚蠢又顽固的农村少年,站了起来:“你要是不买,我去找别家,我还急着拿钱去买年货呢。”
郑老板有些急了:“你说,你要多少才肯整个卖?”
“我不整个卖。”我继续调他的谓口。
郑老板要吐血了:“二十万,我给你二十万,你卖还是不卖?”
看样子火候差不多了,我装作犹豫了一下,很勉强地点了点头:“卖了好价钱,我爸应该也不会怪我了。”
郑老板怕我会变卦,又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来,立即向我要银行卡的账号。银行里面留有我的真实信息,以百消门的实力要查出来不难,不能给他账号,所以我说我家很穷,从来没有存款,没有银行卡,我只要现金。
郑老板真的快要吐血了,打开保险箱掏出一堆钱来,却只有七万多,只好打电话叫人取钱送过来。二十多分钟后钱送到了,我坚持要当面把钱数一遍,一张一张慢慢数,气得他直翻白眼,数得我都有些手软了……这样就更显得我像是从山沟沟里出来,身上是没有银行卡的人。
最后终于数完了,郑老板给我一个礼品袋把钱全部装在里面,打趣说:“你带着这么多现金,不怕有人打劫么?”
“我练过武功!”我握起拳头挥舞了一下,结果他和送钱过来的人都笑了。
袋子上印有他们公司的名字“中国万宝中药贸易有限公司”,郑老板还给了一张名片,他的名字是郑润之。
我用三个手指头捏着名片,没敢收进口袋,出了交易大厅急找一个洗手间,丢了名门用水不停冲洗双手。除了钱和名片外,我没有碰过别的东西,郑润之是不敢在钱里面下毒的,因为这是广泛流通的东西,万一散开会造成可怕后果。假如他对我心存疑虑下慢性毒,那就一定是在名片上,及时把名片丢掉并冲洗,应该就没事了。
从卫生间出来我暗中留意后面,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倒是喵太从一片篱笆树下钻出来了,远远跟着我。
离开药材城我一直没有发现跟踪的人,看样子我成功骗过了郑润之,他没有怀疑我了。但是万一他去调查,就会发现我给的地址是假的,那么百消门就会开始全面追杀我。
到了僻静的地方,我招手叫喵太过来,抱起了它:“从现在开始,出门的时候你要跟我保持距离,看到我招手再过来,明白吗?”
“喵~”喵太叫了一声,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它应该明白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未必明白不能跟我走一起走的原因。我和它之间可以传达简单的意思,太复杂就没办法了,毕竟它思考的方式和我不同。
我叹了一口气,还没有走进江湖,就得罪了江相派和百消门,前者是全国最大的骗子集团,后者是全世界最会下毒的帮派,以后我还敢出门么?不出门待在家里更糟糕,连家里人也会受牵连。
江相派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追杀我,可能是当时被一锅端,状元卢霄汉也死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没找到我头上。但是被抓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还有贾曲也知道我的存在,他们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并展开报复。
我一阵阵胆寒,我必须远离家乡,尽可能不与亲人联系,否则迟早我会害了他们。可是家乡是我的根,亲情是斩不断的牵挂,每当我觉得受伤和无助的时候,我就会想要回家,远离亲人是一件很痛苦很孤单的事——我应该还没有受诅咒吧,怎么就开始“孤”了呢。
在长途汽车上,我一直在思想斗争,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往哪里去。显然我已经身入“江湖”了,仇杀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远离亲人改名换姓是必需的,直到我确定自己和亲人都安全了为止。
既然已经身入江湖,我就需要提高实力才能生存。洞宫山的神仙说过,世上还有一本原版的《鲁班定国真经》,找到这本书学会上面的法术,我才有足够的自保能力。神仙说这本书失传已久,那么会在哪里呢?对了,他还说我没有能力找到原版《鲁班定国真经》之前,可以先找手抄本的下册,也许找下册不会太困难。
我暗下决心,过完年就离开家乡到各地游历,寻找《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和原版《鲁班定国真经》。
到了周宁县我大肆采购年货,第一次有了足够花的钱,并且即将远行,当然要多买些东西过个好年。家里可能要用的东西,好吃的零食,还有给太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衣服和礼物等等,看到什么想买的都买,不缺钱花的感觉真好!
在街上走时我一直在保持警惕,喵太跟我保持着距离,很多时候我都看不到它在哪里,但我知道它一直在能看到我的地方。
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并且把十万块钱摆在我爸面前时,他终于对我刮目相看了。不过他只是憨厚地笑了笑,把钱推到我面前:“你自己留着,以后结婚用。”
我把钱又推过去:“这是给你留做家用的,我这里还有十万,过完年我准备跟朋友一起做点小生意,要出远门可能不能经常回家了。”
“你要做生意就更需要本钱了,还是你拿去,家里够开支。”父亲又把钱推给我,转身走了。他是一个不擅长言词,更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但他脸上的笑意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终于相信我不是“浑小子”了,已经长大懂事了,他为此自豪和欣慰。
后来我还是把钱留给我妈了,家里有好几个老人,难免头痛脑热,总有需要用钱的时候,而且我让她相信了我有能力赚更多钱。
钱不是最珍贵的东西,但是对于家境一般又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人来说,钱绝对是表示孝心的最好东西。在吃年夜饭时,我给每个长辈一个大红包,一家人都很开心,太婆批评了我爸和爷爷:“你们以前老是骂他贪玩不懂事、闯祸,我就说他是有出息,做人不能太老实,老实的人只会被人欺负,能做大事的人都是不受拘束的……”
汗,太婆又开始她的做人强势论了,不过作为曾经叱咤一方的女土匪来说,这样说已经算很低调了。
也许是在幻境中跟土匪们待了一段时间,在鬼门关前来回了几趟,我的世界观受到了一些影响,变得成熟内敛,像是换了一个人。
欠徐广利的一万块钱我不准备还给他了,以前觉得欠了朋友的钱不仗义,现在我更认为做人要恩怨分明。他骗我去拜鬼求码时,就有以我当挡箭牌的嫌疑,害我不浅,并且由于他的处理不当,害我损失了四十万,我没有向他索要四十万就已经够宽恕他了。假如他敢来向我要一万块,我就反过来向他要三十九万!
离家远行已成定局,但是我有些放心不下,万一我走远了,仇人找上门来,谁来维护我的家人?不论是江相派的人,还是百消门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我就是花钱请保安都没用……其实还是有一个人可以胜任的,可是以她的性格会答应么?
我指的人当然是张灵凤,她有神通广大的师父罩着,能够未卜先知,趋吉避凶不在话下,小鬼、恶鬼之类她弹指间便灰飞烟灭,即使是穷凶极恶的人来了,她还能让普通人身具神力,万夫莫敌。但话又说回来了,她的能力需要她师父作为支持,她师父不会管这些事的,以张灵凤懦弱怕事的性格,肯定也不肯帮我挑这个担子。
思前想后,实在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我只好去找她试试看。

第三章 白衣观音
我到张灵凤家时,她家难得地没有关大门,还贴了春联,阴森的破宅也有了一些生机和节日的气氛。她在房间里面看春晚,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小,发现我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急忙站起来:“你又拿什么东西来了?”
这几天我送了她不少东西,包括我家换了新液晶电视后淘汰下来的彩电,所以她觉得很不安,一看到我手里提着东西就紧张。
我笑了笑:“不是送给你的,一些水果和点心,供奉你师父的。”
这是我送东西给她的借口之一,供过神仙之后,她还能再送回我家么?可惜她师父是素食的,我能用这个借口送的东西不多。张灵凤听说是供品,果然欣然接下了,她可不能阻止我敬神礼佛的诚心啊。
“师父会保佑你的。”张灵凤在摆放供品时说,每次我带东西供奉她师父时,她都会这么说。
“是啊,我好几次遇到危险,差点把命丢了,但最终还是活着回来了,一定是师父保佑。”我有求于人,当然要说些人和神仙都爱听的话,并且说这些话时我心里也要这么想。
张灵凤现在跟我已经非常熟络了,说话也不拘谨:“你是不是发财了,最近大把大把地花钱啊?”
我叹了一口气:“钱是赚了一点,但是也惹麻烦了,你知道前几天我去哪里了吗?我去找土匪的财宝了。”
“啊?”张灵凤非常惊讶,“真的有土匪的财宝?”
“没有,但是我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还杀了人……”我把去洞宫山的经过对她详细说了一遍,如今她是我最知己的朋友,并且她是很能保守秘密的人,连不能对太婆说的事我都可以对她说。
张灵凤开始时很惊讶,后来却变平静了,只是笑而不语。我问:“你说我遇到的是不是神仙?”
“当然是。”她很肯定地说。
“可是这是哪路神仙呢?跟传说中的神仙完全不一样啊!”
“神仙有很多种,有的是开天之前就存在的古仙,有的是天外来的神仙,还有的是人或者妖修成的神仙。神仙有的住在天上,有的住在地下,有的就住在人间,但是看不见,在属于他们自己的**的仙境里面,你就是走进仙境了。那些土匪做了很多坏事,又很贪心,所以神仙罚他们死后在那里受苦。”
她的解释很“科学”,我认同了,我猜她师父此时在与她沟通,所以她才能对神仙如此分类。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间接求指点,我急忙说:“那些用尸体种人心菇的人可能会找我报仇,可能还会连累了家人,我想要到外面避一避,你看怎么样?”
张灵凤道:“出去避一避也好。”
“可是我又怕我走了,有人找到我家来,对我家里人不利,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吗?主要就是怕他们会用邪法、鬼怪之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忐忑,以张灵凤胆小怕事的个性,肯定是不会承担这个责任的,现在主要是看她师父的意思了。
张灵凤略一沉吟:“你放心去吧,如果有人用邪法害他们,我会阻止的。”
“那就太谢谢你了。”
张灵凤说:“以后我也要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你要带我去。”
“没问题!”我立即答应了,但是很惊讶,她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是我师父的意思。”张灵凤立即补充了一句。
果然是她师父在与她沟通,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师父是属于哪一类神仙?”
张灵凤笑了笑:“你只要知道是白衣观音就可以了。”
我很无语,这个我早知道了,但也跟不知道一样。关于白衣观音我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曾经问过一些人,有人说白衣观音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之一,有人说是龙女,还有人说是送子娘娘……各说各的,没有确切的定义。
再聊了一会儿,我起身告辞,她送我到门口,然后把大门关起来了。难道她早就知道我会来拜访?不管怎样,她(她师父)答应了关照我家人,我就可以放心了,而且她还说以后要跟我一起出去游历,那么我这一次外出避祸肯定能够活着回来,这让我安心了不少。
喵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低声叫唤了一下。我突然发现,我从来没有在张灵凤的家里看到过它,要么它没跟我来,要么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是这栋旧宅有问题,还是受张灵凤师父的影响,喵太不肯进去或者不敢进去?以喵太的骄傲和强大,从来横行无忌,不太可能是房子的影响,那么就是受张灵凤师父的影响了?
我向喵太招了招手,叫它过来,然后俯身抱起了它,集中意念传达信息给它: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感应到了喵太有敬畏的意思,这让我很惊讶,这位白衣观音究竟是何方神圣,让喵太都不敢靠近?可能也不是不敢,喵太除了畏惧外,还有尊敬的意思。
虽然家里人不太同意,我还是初四就走了。临走前我再三交代他们,不要把我的手机号码告诉别人,也不要对陌生人说我养了一只大黑猫,因为现在骗子很多,怕别人冒充亲戚来骗我。我换了新的手机,双卡的,其中一个卡的号码只有我家里人和张灵凤知道。
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因为曾经听太婆说过以前四川一带会鲁班法的人比较多,四川离我家也足够远,能够满足我的要求。另外四川的青城山、峨嵋山都是历史悠久的名山,带有浓重的神秘气息,正好借这个机会去看看。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好玩的地方,好吃的东西我都会滞留一下,同时暗中观察街头巷尾的骗子、医生,是否是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遇到有古建筑、古迹我也会特别留意,看看是否与鲁班门有关系。
喵太是一只很聪明的猫,完全不需要我照顾,遇到有的车不让带猫,我就自己上车走了,下车后不用多久它就会出现——有时它是偷偷溜上车,有时是跳上车顶,有时甚至能搭其他车找到我。有一次它消失了两天,我忐忑不安想要回头去找它,结果它又神奇地出现了。
我发现它更喜欢现在这种相处方式,不当跟班,只保持紧密联系。我也乐得自由自在,不用担心百消门的人会盯上我。说实话我对百消门的恐惧远胜于江相派,他们的毒能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因为有了这个可怕的对手,老陈皮那本《炼毒秘要》变得非常重要,有空的时候我就拿出来研究,熟记各种药性和解毒方法。
花了七八天时间我才进入四川地界,这一天在去成都的火车上,中途靠站时坐在对面的一对夫妻下车了,有一个年轻人坐了下来。本来我也没太注意他,他却时不时看我一眼,当我迎上他的眼光时,他却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避开。
我警觉起来,莫非仇人盯上我了?这人约二十五岁左右,身材适中,眉毛英挺,眼睛很亮很好看,鼻梁很高,下巴棱角分明,相当英俊有形,有当电影明星的潜质。但是头发很长并且随意,耳朵都遮住了,衣服也穿得很随意,外套敞开着,从里面牵出一根白线通往耳朵,貌似是在听音乐。
他的手抄在两边腋下,我看不到他有没有戴特殊的戒指,没有语言交流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江相派的人,但显然他已经在注意我了。
我眼瞳微微收缩,该来的躲不过,终究还是找上我了。这里人多谅他也不敢动手,应该是在下车之后动手,却不知他还有没有同伙,如果只有一个人,我就不用怕他。
年轻人发现我在盯着他看,终于跟我对上了眼神,露出有些勉强的微笑并且点了点头,算是火车上陌生人之间打招呼。
我也略点了一下头,转移眼光望向窗外,我要假装还没有发现他是冲我来的。刚才眼光直接对视的瞬间,我感应到了他身上有某种能量或者气息波动,尽管这种波动很微弱,我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应,我还是确定了他是一个修炼过的、会法术的人!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洞宫山神仙教了我一种冥想和呼吸的方法,主要作用是凝练自己的精气神,使自己的精神力变强,从而增加咒法的威力。从洞宫山回来后,每天晚上睡觉前我都会认真练习一个小时左右,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了,除了感觉睡得比较香,精神比较足,没有别的明显变化。可能是这种功法让我的精神力和感知力不知不觉提高了,所以才能在刚才对视的瞬间产生微妙感应。
“你好,去成都吗?”对面的年轻人开口说话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他直视着我,显然是在问我。
妈的,这么直接就找上我了,打听我的去向,这也太狂了吧?我忍着怒气道:“是啊,你呢?”
“我也是,你一个人吗?”年轻人微笑着问。他长得确实很帅,笑起来更好看,但我不喜欢,特别不喜欢他的“桃花眼”,这样的眼睛应该长在女人脸上才好看,长在男人脸上就显得有点好色轻浮的味道。
我更加恼火,冷冷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你是攻还是受?”

第四章 暗手
年轻人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你的性格取向有问题吗?”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既难堪又气愤,眼神变得凌厉凶狠,颇有拍案而起之势。我并不怕他,不管他是什么来路,这么近距离内我有把握瞬间制住他。以前我怕连累家人,现在单身闯天下,我怕谁来着?
“呵呵……”
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旁边传来了一个女子的笑声,更如同火上浇油。我和年轻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个新上车的美女,坐在过道另一边我斜对面,听到了我们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发现我们看过去,她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脸转向另一边窗户。
虽然只是惊鸿一撇,我已经看到了是一个明眸皓齿的超级美少女,气质高贵,掩嘴而笑的娇憨神态更是可爱之极,直接把我石化了。
不止是我被石化,对面的年轻人也被石化了,一秒钟后我解除石化时,他还在歪着头探着身,隔着一个老人死盯着那个美女,还在石化之中。
通常情况下两个男人起了冲突,有个美女在旁边发笑时,不是导致冲突升级,就是导致弱势的一方把怒火转移到窃笑者身上。但这一次却例外,因为这个美女太漂亮了,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女神”,任何男人都不会把怒火转移到这样的美女身上,也不愿在这样的美女面前失去了风度。
长发年轻人死盯了美女足有三秒钟,才回过头来瞪向我,脸上已经没有怒气,用拇指往美女那边指了一下:“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那样的美女我才有兴趣。”
他的眼神中带着兴奋,以及某种淫邪的味道,我感觉很厌恶,转头望向窗外没有理他。那个少女虽然漂亮,却跟我无关,第一我知道我跟太漂亮的美女没有缘份,不要自作多情;第二我现在正在逃亡中,不是追美女的时候。
长发年轻人却转头往那边看了两三次,接着跟他旁边的老人换了座位,与美丽少女只隔了一条中间的通道,厚着脸皮搭讪:“嗨,美女,去学校啊?”
“是呀,你怎么知道?”
“你看起来就是大学生嘛,哪个学校?”
“西南财经大学。”
“哈,我有个同学跟你是一样学校,你哪个系的?”
美少女大概发现他的问题太多,笑道:“不告诉你。”
长发年轻人:“额,这个还要保密啊?”
“呵呵……”
美少女明显不想理他,转头看向另一边窗户,长发年轻人还不识趣,继续问:“你一个人出门?像你这样的美女可要小心啊,现在坏人多,最近经常有女大学生失踪。”
坐在附近的几个人忍不住接口:“是啊,是啊,单身女孩子出门要小心。”
美少女笑了笑,没有再搭腔的意思,长发年轻人也发觉没趣,没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我感应到了美少女在看向我,难道把我当成坏人了?真是岂有此理,我长得像坏人吗?
我皱眉转头看过去,果然她在看我,秋水般的明眸有一种慑人的光彩,一望之下就让人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实际上她比我刚才预料的还要漂亮,额头饱满光洁,五官精致美丽,皮肤白嫩,气质高贵,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灵气,像是一朵迎风含笑的兰花。
眼光相撞的瞬间,我的心灵有一点儿悸动,难道她也是修行的人?也许是我多疑了,修炼的人是非常罕见的,不可能一下就遇到了两个。
最近一年多,我经历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多次险死生还,心态和意志已经变得坚定,,并没有在美少女的瞪视之下回避眼光,倒是她敌不过我的眼光转移了视线。因为对她有些怀疑,所以我继续观察她:身高估计一米六左右,因为车上开空调比较热脱去了外套,上身穿着浅黄色羊毛衫,下身穿蓝色牛仔裤,看得出来身材很好,凹凸有致,双腿修长。脖子上本来有一条围巾,已经解开了挂在脖子上,柔顺的黑头拢在后面,露出来的脖子纤细而优美……
老天爷是很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就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丑;有的人生来就美,从头发到指甲无一不美,一根纤纤玉指也能让人心魂荡漾。这个少女虽然明艳惊人,却算是朴素的,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服饰也普通,应该是出身于一般家庭,有良好的家教。
“哼!”对面的长发年轻人发现我在打量美女,十分不爽,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看美女关你鸟事啊?我冷冷扫了他一眼,满是挑衅味道,不爽是不是,不爽来咬我啊!
长发年轻人脸色很难看,站了起来,手在身侧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做了一个手势,四指弯曲中指伸出,朝我勾了一下,意思很明显:吊什么吊,有种跟我来!
他沿着通道走了,临走前还转头对我冷笑了一下,怕我不跟去……这是要去厕所单挑么?
我坐着不动,凭什么他叫我走我就走,那就太给他面子了。说不定他还有同党,在车厢交接处等着围攻我,我才不上这个当。
美少女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小动作,又望了我一眼,我没理她,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
过了约五六分钟,长发少年一脸怒气回来了,站在椅子边的通道上,就在美少女旁边,像是自言自语:“胆小鬼,当缩头乌龟就没事了?”
看样子他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动手了,我暗中戒备。
这个时期往成都方向的火车并不挤,但也几乎满坐了,车厢里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小孩,大打出手实在有些不文明。万一我出手太重把他打惨了,乘警和乘务员肯定不会放过我,我逃都没地方逃,所以最好是暗斗,不要明打。
对了,我有一个整人的法术可以试试。我双手伸出藏在放茶水的平台下面,右手食指迅速在左掌上画符,集中精神默念咒语,很快就完成,左手握紧站了起来。
这个法术纯粹就是整人的,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偶然惩戒一下顽劣之人是可以的,对方极有可能也会法术,我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正好试一试他的深浅。
“我要上洗手间,借过一下。”我站起来对坐在我外面的乘客说,同时往外挪。
长发年轻人早有预谋,装作这个时候入座,火车硬座之间的空间有限,我往外走他往里走,几乎就贴到一起了。他右手微动,手指古怪弯曲着戳向我的腰部,像是某种法诀。
我早有防备,并且在幻境中练了大半年**拳,反应比以前快了很多,他的手指没有碰到我的衣服前,我的左手已经拍到了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压下去了。
“滑!”我用很低很短促的声音叫了一个字,没有特别留意我的人应该都不会听到。
长发年轻人像是脚下踩了西瓜皮,猛地仰天跌倒。他的反应还算快,急忙用双手撑住身体,总算是脑袋没有砸在地上,却险些撞到了美少女的脚,只着几公分。
“哇……”附近的人惊叫,坐在旁边的几个人条件反射地坐了起来,包括了美少女。我迅速退后,拉开距离以免别人怀疑到我身上。
“妈的……”长发年轻人怒骂,一跃而起,不料脚刚踩到地面,又一跤跌倒,这回因为太用力了收势不住,头部和胸部重重撞在座椅上。坐椅是软垫,受伤应该不重,但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众人惊呼,怕会惹祸上身急忙后退和回避,露出一片空间来。长发年轻人手忙脚乱爬起,却像是脚下装了滑轮,又滑倒了。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准备,用手扶住了坐椅的靠背,没有完全倒下。
“你,你……”他身体靠在椅背上,一只手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指向我。
没等他说出话来,我就说:“他是不是得了羊癲疯啊?快找医生!”
他脚下还是站不住,只好往座位上蹭,却不料屁股也像是抹了油,又滑下来摔倒了。围观的人大惊失色,又继续后退,谁敢去扶?这年头连正常摔倒的人都没人敢扶,更何况他摔得这么离奇。
我刚才对他下的咒法叫做“滑油令”,效果就像是脚下涂了油,走一步摔一跤。秘笈上有注解,这个咒法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与施术者和受术者的法力(精神力和意志力)有关。假如施术者是初学的普通人,被施术的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那么可能完全无效,或者只是走路时容易跌倒;如果施术的人法力高强,被施术的是普通人,就会连站都站不住。
我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咒法,甚至没把这个整蛊人的咒法放在心上,没想到使出来效果居然这么好。是我的施法能力大幅提升了?还是这小子心术不正,刚好被我克制?
车厢里纷乱起来,刚好有一个推着车子卖快餐的乘务员在附近,急忙丢下车子往前挤:“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摔倒了!”
“可能生病了……”
乘客们纷纷回答,都很惊讶和不安,那个乘务员也不敢去扶,转头四顾问:“有医生吗?谁是医生?”
我看火候差不多了,暗中使了解除的方法,我要是不解除,他得“一动一滑到明天”。长发年轻人发现自己正常了,立即怒吼一声向我扑来。

第五章 好人难做
我早已料到长发年轻人老羞成怒之下会攻击我,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注意防守,所以我冷静地等他靠近,一脚踹出踢向他腹部。这一脚时机拿捏得正好,就像是他自己撞上来一样,痛得捂着腹部弓着身,一时之间站不直了。别人虽然看到我踢他,很明显我是在自卫。
“他疯了,快抓住他!”我大叫。
就以常理而言,确实像他有病或者疯了,乱蹦乱跳又攻击我。有个见义勇为的大汉猛地从后面扑上去抱住了他,卖快餐的乘务员也变勇敢了,冲过来帮忙,嘴里大叫:“抓住他了,快来帮忙!”
虽然只是卖快餐的乘务员,那也是乘务员啊,代表的是火车上的公正和意志,号召力极强,又有几个精壮的男人出手,把长发年轻人牢牢抓住。
长发年轻人奋力挣扎,大叫:“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是他对我使用了邪法。tmd暗箭伤人,王八蛋……”
他大概忘了是他先下暗手,要不是我早有防备,只怕这会我已经只剩半条命,甚至连半条命都没有了。
我不用分辨,没人相信他的话,而且他双手都被牢牢抓住了,无法指向我,别人并不知道他说的“他”是指我,只当他是胡言乱语。
真正的乘务员出现了,很快乘警和列车长也小跑着赶来了,把长发年轻人带走。有两个乘警留下调查情况,乘客们要么说不知道,要么说是那年轻人突然发疯,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他又摔又跌,当时没有任何人碰他。
车厢里议论了一会儿,恢复了平静,我发现斜对面的美丽少女正在望着我,眼光有些冰冷和厌恶,大概猜到刚才是我使的坏,真把我当成坏人了。我耸了耸肩,随她怎么想,反正我又没想在她面前当英雄。
我以为乘警审问完了长发年轻人,会来找我问话或去对质,不料一直没有人出现找我,倒是有个乘警把长发年轻人的行李拿走了。我猜测有两种可能:第一,他是江湖中人,不肯借用官方的力量,没有说出真相;第二,他没有证据证明我对他下了暗手,他不可能说我对他使用了法术,谁会相信这个?他不说,列车长当然不放心让他回到车厢,看他表现好到站了可以放他走,表现不好直接送派出所或者神经病院了。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能确定长发年轻人的身份,也不敢大意,暗中保持警惕,但后来一直没人冲着我来。我有些疑惑,难道这个年轻人不是江相派或者百消门的人?
几个小时后火车到成都站了,众人急着下车,我怕混乱中有人对我下手,留到最后面才走。
一切正常,没有大群骗子或“毒师”在欢迎我,走出车站,喵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在远处看了我一眼,又自顾自走了。
奇怪了,那个长发少年绝对会某种邪法,难道真的不是冲着我来的?仔细回忆之前他的言语动作,我突然惊醒过来,他是不是冲着我来的还有待确定,但他一定会对那个美少女下手!他的眼神、表情,以及他在搭讪的时候刻意打听美少女的位置信息,都证明他别有所图。
一个学会了邪法的人,想要控制一个少女就范太容易了,鲁班门虽然不擅长这方面的法术,我的秘笈上也有三种,其他旁门左道中肯定更多。比如“和合法”,知道了对方的姓名、生辰并取得一根头发,就可以通过施法让美女自动来找你,心甘情愿跟你上床;还有“六神咒”,只要知道对方姓名,距离不太远,就可以让对方失魂落魄,任你摆布;还有“美女脱衣**”,不需要知道美女的任何信息,只要将咒法施于一枚铜钱上,把铜钱交给她,她就会情迷意乱自动脱衣相就……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咒法也很好奇,但仅限于心动从来没有行动,这不仅是对普通人施法,还是害人的邪法,是伤天害理犯大忌的,心理正常的人都不会轻易去试。但是丧心病狂不顾后果的人也是很多的,长发年轻人是修炼者,眼神淫邪,极有可能就是这一类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美少女是在西南财经大学读书,只怕美少女要被他毒害。
虽然我对那个美丽少女没有爱慕之意,但也不能眼看着花一样的美女被糟蹋,急忙转头四顾找她,可是哪里还有人在?也没有看到长发年轻人。
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要做,不如暗中去当一回护花使者,打定主意我就开始向路人打听西南财经大学在哪里。不料一问却有两处校区,一个是柳林校区,一个是光华校区,两处相距十几公里。这可麻烦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个校区,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和就读的班级,到哪里去打听她呢?大学里美丽的女学生多的是,我要是见人就打听美女在哪里,不被当成神经病也要被当成色狼了。如果我找错了方向耽误了时间,美女就有可能被糟蹋了,分身泛术啊!
想了想,我选择了先去光华校区,因为光华校区离火车站近,美少女在这个校区的可能性更高。一路急赶到了学校附近,我又傻了眼,这可是一大片地方啊,建筑无数,大门无数,教学校、学生宿舍、教职工宿舍、附属的各种研究院等等,我简直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迷失方向了。
其他地方不管了,外地来的学生应该是住在学生宿舍内,我拦住了一个学生打听,结果学生公寓还不止一处,我倒……
我厚着脸皮向学生公寓的门卫打听,尽可能描述美少女的外貌和衣着特征,结果看门的老伯很不客气地说:“连名字都没有怎么找,你是她的什么人,找她什么事,想要干什么?”
我急中生智:“是这样的,我在火车上遇到了她,下车的时候她走得急,有一个小包包忘了,我只知道她是这个学校的,其他都不知道。”
看门老伯态度好了一些,但还是摇头:“漂亮的学生多的是,进进出出的,我的眼都看花了,你给我相片我也找不出来。还有可能她住在外面,现在漂亮的学生很多住在外面,学校管不了,家长也不知道,唉……”
我很无语,转悠到北门的学生公寓打听,也没有任何收获。我只能放弃了,美女啊美女,你自求多福吧,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帮不了,做好人好事真不容易啊!
走出了校区我总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像看到有一个人掉进水里我没有跳下去救一样。至少我要到柳林校区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说遇上了,既然已经决定做好事了,就要坚持到底,否则她有什么闪失倒像是我的过错。
打的往那边赶时,向司机打听,才知道那边是大学城,学校很多,距离市区有点远。到了那边果然学校一个接着一个,规划整齐,气势恢弘。恰值开学期间,路边往来学生多得像蚂蚁,我又开始头大了,这可怎么找?
我的想法又有些动摇了,我找不到她,坏人也找不到她,再说有危险的可不止她一个,我又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每个都去救。但是就这样放弃,又有些悔疚,唉,我怎么会摊上这麻烦事呢?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
到了学校门口,我向门卫打听,同样还是没有收获,而且这边管理更严,门卫发现我不是学生后不让我进去了。我再沿着学校围墙走到另一个门口打听,门卫很不友善,冷着脸应了几句不知道,我却也不能怪他,因为我的行径本来就像坏人。
眼看天黑下来了,我只能先找个地方过夜。学校东南方向是师范学院,西北方向是中医药大学,西边大片区域是凌乱的民房和临时搭建的店面,随处可见房子出租、住宿,拆迁最后三天打折处理之类的牌子,有些区域已经拆完推平变成工地了。
我沿着一条杂乱拥挤的“学生街”往前走,看到一个小巷口挂着“住宿”的招牌,于是拐了进去,可是往里面走了好远,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像是客店的地方。我正在疑惑,旁边一家小小的食杂店里有个中年男人探头出来,嘴里叨着香烟,用浓重的四川口音问:“过夜吗?”
“对,客店在哪里?”
“上面,一夜两百。”中年人指了指楼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和一口焦黄的牙齿,两个门牙特别大。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无证经营,还敢跟正规酒店比价啊?
大黄牙道:“随便你去哪一家都是一样的价,一夜两百,新换的床单保证干净,单独房间,保证隔音效果好。”
隔音效果好也算是卖点之一么?我突然醒悟过来,这是“鸳鸯房”,专门供约会的情侣过夜,陷入爱河的人是不在乎钱的。”
“我不是学生,只有一个人过夜,太贵了。”我转身就走,连砍价都不砍,那样的床睡了全身不自在。
“妈勒批,扯把子!”大黄牙在后面用方言骂了一句,突然又用四川腔的普通话说,“你要是嫌贵,那边有便宜的,一夜只要三十。”
这个价钱差距也太大了,我有些好奇,停步回头:“哪里这么便宜?”
大黄牙往前一指:“就是那一家。”
我朝他的指向望去,却是小巷尽头的旧民宅,在即将降临的夜色中看起来似乎特别黑暗和阴森。

第六章 阴森古宅
我不由皱起眉头:“那是客店吗?”
大黄牙道:“可以过夜就行,便宜啊。你又不想花钱,又想住得舒服,天下哪有这样划算的事。”
我起了疑心:“那栋房子有什么问题?”
大黄牙微有些惊慌,急忙道:“没问题,没问题……那栋房子只有一个阿婆住,空房间很多,她没有收入,你要是多住几天还可以再便宜一点,给她点钱也算是做好事。”
这么说他还是大好人了?我笑了起来:“有鬼么?”
“没有,没有,就是屋子有点旧,胆小的人可能会怕。”
我并不是没有钱住酒店,但现在却来了兴趣:“你带我去看看吧,我胆子很大。”
大黄牙大喜,丢了烟便往前走,边走边说:“阿婆人老了有些糊涂,你不要管她说什么,关了门睡觉就好,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叫阿贵。”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老阿婆孤身一人,生活不能自理,阿贵作为街坊邻居在照顾她。不过阿贵看起来是个游手好闲、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有从阿婆那儿捞些好处。
走到近前才看出来,这是一栋有五六十年以上的大院子,土木结构,青砖围墙,条石台阶和门框,大门的红漆已经脱落,兽头也丢了,但那种华贵的气势还在,在解放前只有地主、富商、乡绅才住得起这样的院子。
院子的大门正对着小巷子,本来是犯了“路冲”,但是在门前不远有一条横向的小路,加上小巷子外头有拐弯,于是变成了一个反“七字”。按《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内关于建筑风水的说法,这是“辨金路”,其家“富贵足钱财,金玉如山堆”。
这栋老宅两侧是树林,没有别的人家,门前横向的小路像是特意挖出来配合成局的,这是化煞为吉,变废为宝的妙招。而且这栋房屋的院子围墙与众不同,前面的围墙略带着弧形,内弯朝向房子,这个叫做“进田山”,是招财进宝的局,配合辨金路更是妙极。
我非常惊讶,从理论上来说,住在这栋房子里面的人应该大富大贵,家财万贯,怎么会破落到只剩下一个老太婆?
我忍不住问:“里面的阿婆是这栋房子的主人吗?”
“当然是。”阿贵说着掏出锁匙开门,推开厚重的大门发出难得的吱哑声。不知道是我多疑,还是我的感知变得敏锐,我感觉门一开里面就有些阴暗和凶煞气息涌来。
戾气、煞气这种东西虽然看不见,却是真实存在的,比如在太平间、火葬场,既使你是蒙着眼睛进去,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还是能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和不安。用科学的角度来说,煞气就是不利于人体的气场或磁场,轻者让人感觉不舒服,心神不宁,重者让人生理机能破坏疾病缠身,精神萎靡以至于遇到意外事故。房子作为天天住的地方,更不能有煞气,否则长久侵袭,就是钢浇铁打的罗汉也受不了。
院子不大,长了许多野草,凌乱地丢着扫把、破椅子、破桌子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更让人不安。阿贵说:“前不久说要拆迁,我帮她整理了半天,没用的东西丢在这里,有点乱,但里面是干净整齐的,嘿嘿……”
我应了一声,四处张望,前面是正屋,左右是厢房,门都关得紧紧的,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根本不像是有人住。我有些背上发毛,这地方有点吓人啊!
阿贵指向东厢房第一间:“阿婆住在这边,天黑她就睡了,很安静,你不要管她。正堂里面很久没有收拾了,不要进去,这边两个房间随你挑一个。”
他说的是西厢房,并排两个房间,是旧式的双合木门和木制窗格,看起来古香古色,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我选了西厢房第一间,他开门让我进去,里面比较空旷,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旧桌子,两张旧椅子,床单和棉被倒是新的,看起来还算干净整齐。木屋就有这个好处,即使门窗都关紧了,里面空气也不会闷,但微有霉味,有些阴森的感觉。
说实话这儿气氛有些吓人,让人极度怀疑半夜会有个穿着绣花鞋的古装美女来敲门,不是说我会点法术就不怕了,环境的影响还是存在的,只是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重。
阿贵把手往我面前一伸:“一晚三十块,先给钱,另交押金一百块,明天早上退给你。房租钱是我代阿婆收的,明天给她。”
要不是对这栋房子好奇,我才不会住这样的地方,当然也没想多住,于是抽出一张百元钞递给他:“就这一百块压在你手里,明天找回七十给我。”
阿贵接过钱立即塞进口袋,把大门和厢房门的钥匙丢在桌子上:“你要是出门别忘了锁上,这里没有厕所,小便可以拉在院子里,大便请到外面树林去,要洗热水澡可以去我家,一次十块钱,有其他需要也可以找我。”
死财迷,我在心里骂了一句,放下背包打开看了看,没什么吃的东西,我的肚子却饿了,还没吃晚饭呢。我的背包里面放着鲁班尺、《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炼毒秘要》等重要东西,不能放在这儿,只能再背上,拿上钥匙出去了。
出门时我特地往对面的东厢房看了一眼,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这时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只能隐约看到景物,这空荡荡的旧宅更加显得阴森。我开始想念喵太了,要是它在这儿就能看到有没有鬼邪之类,没这些东西的话我会安心很多,估计它不需要太久就会找到这儿来了。
到了外面街边吃了些东西,回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今天是正月十四,天空虽然阴沉,还是有一点儿蒙胧亮光,勉强可以看到路。到了大门前,我用手机电筒功能照明开了锁,推开沉重的门进去,往里面照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然后转身关门。关好门再转身,猛地发现有一个人站在我面前,离我只有三四步远,披散着长发看不清脸,无声无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大吃一惊,倒退两步靠到了大门,急忙用手机往前照。只见那人拄着拐杖,一头乱蓬蓬的白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那张脸实在不能叫脸,眼窝深陷,脸颊没有一点肉,活脱脱是一张皮蒙在骷髅头上再安上了一对眼珠,而且那张皮还是皱皱巴巴的。
我吓得差点连手机都掉了,几秒钟后才回过神来,这应该就是屋子的主人,住在东厢房的阿婆。再说就算是鬼,我也不用怕啊!
“阿……阿婆你好,我是房客,在这里过夜。”我迅速镇定下来,跟她打招呼,手机的光芒略下移,直对着人家的脸不礼貌。
阿婆的眼睛在头发后面直钩钩地盯着我,眼光非常诡异,眼睛里面似乎带着蓝光,再加上蓬乱遮面的白发,即使是在白天也有些吓人,在这样阴森的旧宅里就更让人心惊肉跳了。我不由得一阵阵背上发冷,有转身开门冲出去的冲动。
僵峙了一会儿,她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好像是在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真难想像这么老的人有一口好牙。我不由自主想到,她不会是想要吃我的肉吧?我开始冒冷汗了。
她慢慢举起了左手,伸向我摊开,手掌上托着一件东西,看样子是要给我。我用手机照着细看,原来是一枚大号铜钱,上面铸有玄武图案和“长命百岁”四个字,以及一些装饰纹饰,摩挲得锃亮。
这类铜钱一般人称为“花钱”,就连在古董市场上也是叫花钱,普通人都以为是用来装饰或玩赏的,但实际上这是一种法器,是一种“镇物”。
镇物就是镇宅、镇压风水之物,屋顶上的石兽,大门上的门神、山海镇、八卦牌、倒镜、狮牌、桃符,村口路边的石敢当等等都是镇物。但镇物并不止是用来镇压风水,还可以用来施法和厌胜。
“厌胜”是什么意思?就是厌而胜之,用法术诅咒或祈祷来制胜所厌恶的人或鬼怪,这种钱就是厌胜时使用的镇物,所以它的真正名字是“厌胜钱”。
厌胜可分两种,一种是吉祥厌胜,用来化解和防止邪气、煞气、鬼怪侵扰、自然灾害、别人暗算等等;一种是制压厌胜,用来施法害人、打击对手、诅咒陷害等。我的秘笈上对厌胜下镇物方法没有具体记载,但多处有提到,显然这是鲁班门的重要手段之一。
现在一个这么诡异的老婆婆递一个厌胜钱给我,谁知道她在上面施了什么诅咒?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接,遇到贪财的人以为老婆婆年老糊涂把古董送给自己,接过就完蛋了。
我摇头:“你自己收着吧,我不要。”
“嘿嘿嘿……”阿婆发出夜枭般的怪笑声,脸上皱纹抽动,看起来更像是哭。
我一头冷汗,难道这个阿婆是邪恶女巫,跟阿贵联手开黑店,把人骗到这里弄死然后拿走财物?在这样的古宅里面,杀几个人埋了根本没人知道。
还好她转身走了,几乎就没有脚步声,很快消失于黑暗中,如同一个幽灵一样。

第七章 诡异的老阿婆
好奇心害死人,要不是好奇我不会住到这样的地方,要不是好奇我现在立即转身走了。这么奇怪的一栋旧宅,一个这么神秘怪异的老人,让我的好奇心上升到了顶点,不弄清楚怎能走了?
只是那么一愣神,我再用手机往前照,老婆婆已经无影无踪了。我凝神静听,也没有任何动静,一个老人不应该在黑暗中这么灵活快速啊?
荒草丛生的院子中堆了许多破家具和杂物,更显得荒凉残破,孤寂碜人。我咬了咬牙,谅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有多大能耐?也只能用邪法之类来害我,不可能动手杀人,只要我注意防范就没事了,要是就这样被吓跑了,以后还怎么混?
我往西厢房走去,心里的谜团已经解开一半了,老婆婆一定不是好人,这栋房子的格局再好,也挡不住主人走了邪路遭到报应,这叫就自作孽不可活!
开门进去,打开了电灯,感觉立即好多了。光明能够驱走恐惧,有亮光的地方再阴森也要比在黑暗中好。
放下背包,我对自己使了一个藏身法。藏身法不仅可以回避邪灵阴物为害,还有阻挡诅咒和邪法、躲避灾祸的作用,在阴邪的地方或者预感到有难时就可以使用。当然这还要看个人修为,能力低的人使了藏身法也挡不住能力高的人的诅咒和邪法,修为非常高的人使了藏身法,甚至可以死里逃生躲过生死劫。
我对这里不熟悉,外面黑灯瞎火对我极不利,只能等天亮了再说。我把鲁班尺拿出来放在床头,装符箓的袋子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然后我连外套也没脱,盘腿坐在床上,微闭双眼,开始练习洞宫山神仙传授的功法。
这套功法并不复杂,主要是配合呼吸放松全身,忘记肉身的存在,进行冥想凝练自己的精神。我连这个功法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我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凝神诀”。练习凝神决的时间还不长,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和感知力明显提高了,当然要更努力练习。
这里非常安静,正好适合我练功,很快就进入状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突然从渺渺冥冥中清醒过来,因为灯突然灭了。
我急忙抓住了鲁班尺,凝神戒备,不仅是屋里漆黑一片,窗外也特别黑,有可能是这一片区域都停电了,但也有可能只是这栋房子里面的电源被切断了。
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汽车喇叭声,但是附近却出奇安静,连夜虫的叫声都没有。我摸到了手机,点亮了屏幕打开手电筒功能,下床穿好鞋,准备按一下开关试试,眼光一扫之际,却看到窗外有两个绿幽幽的小亮点。
我吃了一惊,急忙以手机去照,却又什么都没有。这是老式的木格子窗户,没有糊纸,内侧加装了一层玻璃,所以可以看到窗外,但是外面很暗,加上木格子影响完全看不到东西。
我移开手机光芒,外面还是有两点似蓝又似绿的光点,难道是外面的人眼睛反光?
“谁在外面?”我低喝了一声。
外面没有一点声息,我有些着恼,快步走到门前,把鲁班尺夹在腋下,腾出一只手来开了门。突然我想到可能会有人在外面袭击我,这样走出去我在明他在暗,被他当头一棍还不完蛋?小心能使万年船,我没有立即出去,而是关了手电筒横移到门侧,有人进来的话我先狠狠给他一脚。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轻轻移动脚步到门边,慢慢探头往外看,外面比里面亮,如果外面有人的话,会是我先看到他。但是外面并没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
难道只是我的错觉?我正要再点亮手机关上门,院子里却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碰倒了什么东西。我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想要抓住那人,但往门外走了几步我又改变了主意,退回房里。也许人家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等我出去就来偷我的东西了,这里面不会有别人,只有那个诡异的老巫婆,我偏就不出去,以不变应万变,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关好了门,我按了一下电灯开关,还是不会亮,于是再按一下处于开灯状态,然后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练功。这时门外又有响动了,像是用爪子在木头上爬搔,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我的火大了,怒吼一声:“你他妈有病啊!”
“喵……”
回应我的是一声熟悉的猫叫,原来是喵太找来了,我不由汗颜,急忙去开门:“喵太,我不是骂你啊,误会了。”
喵太不急不徐走进来,好像没跟我计较,然后毫不客气地跳上床,趴在被子上。我问:“刚才是不是你在外面撞倒了什么东西?”
喵在耳朵动了动,像是在说别吵吵,我想睡觉了。
我伸手摸它的背,集中意念问它:这里有鬼怪吗?
它传达给我的意思是困了想睡觉,也就是没有了,否则以它的习性,有鬼早已黄了眼睛咆哮扑咬了。
既然没有鬼怪,我就不用那么紧张了,喵太不仅能给我做伴,还是最好的保安,外面有什么异动它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不必我操心。
凝神诀躺着也是可以练的,我躺在床上练习,渐渐进入物我两忘状态。喵太大概是跑了不少路累了,也很安静地睡觉,没有打扰我。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从洞宫山回来后,我已经改了睡懒觉的习惯,每天天一亮就起来练**拳,没地方练时也要起来活动一下身体,相对来说今天是晚起了。
开门出去,我一眼就看到了老婆婆坐在对面东厢房门边的石墩上,两眼呆滞而空洞,像是畏冷弓着背缩着头,双手缩在一起夹在两腿之间,拐杖斜倚在木墙上。她这副样子就像垂死的老人,可是昨晚她却是两眼贼亮,脚步无声来去如风,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一样的白发散乱,一样的干瘦如骷髅,穿着一样的旧棉袄,绝对是同一个人,那么她就是在装死了?我暗中冷笑一声,开始细看各处,发现东、西厢房相对比较干净清爽,正屋那边明显更阴晦,蜘蛛网很多,柱子、木壁、椽头都严重腐朽了。
正屋里面难道有什么问题?我看了一眼老婆婆,她还是呆呆地坐着,对我视若无睹。她不理我,我也不必跟她客气,直接走到正屋前,从窗户往里面看。
大厅里面很阴暗,积了厚厚的灰尘,有大量蜘蛛网,正堂的神位上密密麻麻供着足有二三十个灵牌,看起来也有很久没人清扫过了。我暗吸了一口冷气,怎么会有这么多灵牌,都是这家死去的人吗?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我不由自主望向喵太,喵太在望着老婆婆,很平静的样子,这样看来老婆婆没有问题啊?我如坠云雾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了,这事问阿贵去,他一定知道。
我出门走到阿贵的食杂店,门却关得紧紧的,我叫了几声没人应,估计他还在睡,于是我先去街上吃早点。过了大半个小时回来,已经七点多了,我去叫门还是没人应,倒是对面有一个妇女开门出来:“不要叫了,他肯定是去通宵打麻将没有回来。”
“他家里没有别人吗?”
“他老婆去打工了,女儿上大学,都刚走,家里就他一个人,有钱了就去睹……”那个妇女一脸鄙夷,话没说完就缩回头去,关上了门。
我早就猜到阿贵不是好东西了,果然如此,但像他这种人也不至于做出谋财害命的事,他跟老婆婆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呢?算了,我急着要做的事是找美丽少女,保护她免遭长发年轻人毒害,这房子和老婆婆的古怪事可以迟一步再说。
我带走了自己的所有东西,在财经大学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过了一夜,那个美女很有可能换了外套,改变了发形,我更不可能打听到了,只能守株待兔在这儿等着。我决定在这里等三天,能遇上是她的造化,遇不上也怪不得我了,我已经尽力了。
除了上厕所,我都在那儿候着,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可是一整天过去了,我没有收获。其实我自己也知道遇到的几率非常低,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安,说得不好听一点这是做给我自己看的。
今天是元宵节,别人兴高采烈一家人欢聚一堂,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真不是味道。天黑后到处是烟花爆竹的声音,提早到校的学生们因为还没有正式上课都跑出玩了,我再守着也没有意义,于是撤退。
经过阿贵的食杂店时门没有关,里面有灯光,我走进去一看,他正坐在小桌子边喝酒,已经有些醉意,桌子上放了一碟子花生米,一碗卤鸡爪,一大碗邺猪脚。我问:“阿贵,昨晚打牌赢钱了?”
“赢个求,输了!”阿贵有些沮丧地说,“来喝一杯吧,不收你的钱。对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我冷笑:“你是希望着我没退回钱就走吧?”
“不是,不是,今天有一个人来租房,我看你的包不在,以为你走了,就让他住进去了。你要是还租,可以睡隔壁。”
我有些惊讶,除了我外,还有谁会找这样的地方过夜?我问:“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很帅的年轻人,看着也是有钱人,怎么都图便宜呢?劳资管他娘的,有钱收就可以了。”
很帅的年轻人?我立即想到了火车上的长发年轻人,不会这么巧吧?

第八章 新房客
我之所以会想到新租客是长头发年轻人,一是凭直觉,学习法术久了,直觉(灵觉)会变得敏锐;二是普通人绝对不会租这样的地方,会法术的人并且想做不可告人的事才可能选中这里;第三,我在找美丽少女,他也在找美丽少女,所以走到一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再加上是一个“很帅的年轻人”,外貌特征也对上了,那么可能性就很高。
我问阿贵:“他是不是头发很长遮住了耳朵,鼻子很高很直,眼睛很漂亮看起来像女人,穿着灰色长外套,带着一个黑色旅行箱?”
阿贵有些意外:“原来你认识他啊,就是你说的人,但没带箱子。”
我又惊又喜,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找到了他,美丽少女的危险就自动解除,我不需要再大海捞针去找她了。我急忙问:“他现在在里面吗?”
“不知道,中午他定下来就走了,后来没看到他进去。”阿贵可能是心情不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没告诉他我住在里面?”
阿贵有些恼了,脸红脖子粗:“你一直问啥子,到底还住不住?”
我抽出一百块钱拍在桌子上:“继续住,可能要住好几天。你要是看到了他,不要说我住在里面,我是他朋友,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看到有钱,阿贵心情立即变好了,迅速把钱收走:“行,行,我不说。”
我问:“你收的钱有给阿婆吗?”
阿贵的表情僵了一秒钟,大声道:“我供养她,每天送饭给她吃,要不然她早饿死了。”
我立即明白了老婆婆为什么那么瘦,阿贵这赌鬼自己生活一团糟,估计有钱了就山吃海喝,没日没夜打麻将,没钱了饿三两天也没问题,哪里能顾得上老婆婆?老婆婆没有饿死已经是个奇迹了。再看他店里面,乱七八糟一些东西摆在那儿,到处是灰尘,三五天也未必能卖出一件,可能都过了保质期了。
我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又拿出一百块钱放在桌子上:“我问问题,你回答,我满意了这钱就是你的。”
阿贵眼睛一亮,接着又皱眉:“我又不知道你想知道啥子,你鼓道我说不知道的事,我还是拿不到钱。你要是问我老婆跟别人在床上怎么弄,我说啥子呦?”
我笑了起来:“我只问阿婆家里的事,你实话说出来就可以,你有没有说真话我知道的。”
阿贵一拍桌子:“你问!”
“她家里人都是怎么死的?”
阿贵愣了一下:“有的病死了,有的车撞死了,有的游水淹死了……那么多人谁记得怎么死的?”
“是最近几年死的,还是很久以前死的?”
“这个……”阿贵揉了揉脑袋,开始回忆。
……
看在钱的分上,我问的问题他都尽可能回答,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我大体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那座大宅的主人姓吴,祖先是给人看风水的,还会各种咒语法术,很有灵验,村里有红白喜事,小儿夜哭之类的都是去找他们家。吴家几代都很富有,经常接济附近的穷人,是附近有名的大善人,阿贵小时候就受过吴家不少恩惠。
大约十二年前,吴家开始走噩运了,莫名其妙吃了官司,主人吴良铭被抓走死在拘留所,经营的店面倒闭,然后有的得怪病,有的发疯,有的失足落水淹死,有的被车撞死,短短两三年时间就死了十几个。有几个子孙见势不妙搬到外地去了,后来再也没有消息,只剩下吴良铭的母亲,就是现在的老阿婆。老阿婆可能是受了刺激,神智有些不正常,痴痴傻傻,生活不能自理,家里也一贫如洗了。亲友和邻居都不敢靠近吴家,说这栋房子是凶宅、鬼屋,阿贵是唯一还敢送东西给老阿婆吃的人。
以前曾经有几个学生听说了鬼屋大名来探险,在里面过夜,于是阿贵萌生了开发“鬼屋客店”的想法,把西厢房打扫干净出租。但来过夜的人很少,而且眼看就要拆迁了,他也无心经营了。
据阿贵说老阿婆整天都呆愣着,走路都没力气,几乎不出门,天黑后就睡觉,以前入住的人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阿贵虽然敢进出凶宅,但从来没有在里面过夜,他也没这个胆。这我就想不通了,昨天晚上我明明看到她来去无声,眼睛精光闪动,这又是怎么回事?
假如老阿婆是被鬼怪之类附体了,喵太一定能发现,但今天早上喵太看见老阿婆并没有什么表示,这说明她身上没有邪物。
从阿贵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资料了,我只能结束问话,把钱给他。
吴家可能是学鲁班法的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有两种可能:第一,吴家表面行善,暗中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受到报应了;第二,吴家得罪了更厉害的邪师,被人下了诅咒。具体原因我一时半会弄不清,跟我关系好像也不大,我还是先确定新入住的房客是不是那个长发年轻人更重要。
我向阿贵要了西厢第二间的钥匙,没把第一间的钥匙给他,他也没注意到,继续喝他的闷酒。
我轻手轻脚开了外面大门,进入老宅院子,里面黑暗一片,没有灯光,新房客应该没在。喵太在黑暗中叫了一声,向我走来,看起来它很平静,这说明这里是安全的。我俯身抱起了它,立即感应到了它的想法,它饿了,有几天没吃鸡血拌朱砂了。
这个时间我上哪儿去找公鸡?而且手上连新鲜的肉类都没有,只好对它说:“你自己先去找点吃的,今晚随便哪一家都有好吃的东西,明天早上我再去买大公鸡。”
喵太倒也没意见,从我怀里跳下去,很快消失于黑暗中。我走到西厢第一间门口推了一下,门是锁着的,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没有增加任何新的东西,不知道长发年轻人今晚会不会来。实际上我还不能肯定新入住的是他,这附近出没的都是年轻人,英俊长头发的也不少,不能排除是其他人的可能。
从房间出来把门锁好,远处鞭炮声响个不停,不时有烟花冲上高空炸开,连这里也变得有些忽明忽暗。我转头望了一眼东厢第一间,心里有些可怜那个老婆婆,孤零零一个人,饥一餐饱一餐,真是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后果呢?
法术这东西就像一把利刃,拿在好人手里可以防身或维护正义,拿在坏人手里就助长了凶焰。但好人与坏人的差距有时很小,只差一个念头,当手里握有利刃,好人也会心胆怒张,忍不住用来为恶,结果不是伤人就是伤己,甚至两败俱伤。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家里人专用的号码,我急忙接听。手机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无非过节了有没有好东西吃,生意怎么样,要注意身体多穿衣服之类。我一一回答,家里其他人也都说了几句,这才算完。
接完电话我感觉后面有些异样,转身往后看,刚好远处有烟花炸开亮光一闪,看到了犹如鬼魅的老阿婆就站在我眼前,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此刻她又像昨晚一样,眼睛在闪着蓝光,身上笼罩着一种奇异的气息,老迈的身躯里面像是装着无穷精力,就像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我精神紧张,高度戒备:“你想要干什么?”
老阿婆慢慢举起了手,摊开她鸡爪一样的手掌,露出了一枚厌胜钱,光线太暗我看不清花纹,但应该就是昨晚那一枚。
又来这一套,她是要害我,还是想把这枚厌胜钱送给我?我无论如何不敢碰这枚厌胜钱,断然摇头:“我不要。”
老阿婆呆了几秒钟,收回了手,转身离去,这一次我看到她走得很快,而且几乎没有脚步声,连拐杖落地的声音也非常小。
她这是什么意思呢?有可能是她受了什么诅咒,只有把这枚厌胜钱送出去才能解脱,如果我接了,诅咒就转移到我身上了。也有可能是她害人已经成了习惯,现在疯了依然想害人……可能性很多,不论是哪种可能,我都不能接这个厌胜钱。
我打开西厢第二间,里面跟第一间差不多,除了床、桌子、椅子没有别的东西了,较长时间没人住,微有霉味。
新房客今晚很有可能会来,所以我稍微整理一下,就关好门熄了灯,盘腿坐在床上练功,再来一次守株待兔。
过了较长一段时间,外面好像传来一些声响,我急忙收功静听,果然有大门掩上的声音。我跳下床凑到窗前往外看,可以看到有一个人拿着微光小手电筒进来,边走边往四周照。很快他走到我隔壁房间门口,开门进去,不用说就是新来的房客了,因为太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火车上遇到的长发年轻人。
隔壁的灯亮了,木壁上有几个小孔和间隙透过光线来。我大喜,轻轻走到一个小孔前,把眼睛凑在小孔上往那边看……

第九章 会法术的采花贼
木壁上的孔很小,能看到的区域有限,我没看到那边的人,只听拉链拉开的声音,以及轻微的器物碰撞声。
我离开小孔左右扫视,看到床的上方透过一股较大亮光,于是爬上床,凑到孔边往那边看。这个孔是树的小横枝核心,制成木板后经过多年脱落形成的,有手指头大小,斜向那一边下方,并且正好处于房间中部,所以可以看到不少地方。
房间里面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正低着头,从床上的一个大提包之中往外拿东西,有小香炉、神位、蜡烛、铃铛、小彩旗等,都是用来施法的东西。摆弄了一会儿,那人直起身来,果然就是我在火车上遇见的年轻人!
哈哈,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啊!
长发年轻人突然停止了动作,看向我这一边。我吓了一跳,急忙离开小孔并屏住了呼吸,难道看一眼他就感应到我了?
长发年轻人转身出门,脚步声向我这边移动,并且有手小电的光芒。我更加吃惊,本来想等着看好戏,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识破了。
长发年轻人走到我门前,用手推了几下不会动,再用小手电往里面照。我瞬间镇定下来了,他还没有发现我,否则就说话了,他只是担心隔壁有人过来检查一下。
木窗格很小,里面很暗,他看不到我,转身走了,但不是回房,而是走向东厢房。他走到东厢房前,两个门都推了几下,然后又走向正屋去查看。
我有些奇怪,老婆婆神出鬼没,为什么不出现吓他一吓?估计他中午来时,已经看到半死不活的老婆婆,所以完全没把她放在心上,要是知道晚上老婆婆会变成幽灵一样,他未必敢租这儿了。
长发年轻人转了一大圈,又回到房里,开始摆弄他的东西,把桌子移到房间中央,向北摆好神位。中间是三山九侯神位,右边是历代祖师神位,左边万法教主神位,分插五色小旗,摆上桃木剑、召魂铃,香烛纸钱供品一应俱全。
说实话,我孤陋寡闻,不知道三山九侯是哪一路神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供奉,长发年轻人想要做什么?
布置好袗袖型法坛,长发年轻人关了灯,只有两支小蜡烛的亮光,然后开始低声念净口咒、净身咒、净天地咒、请神咒、安神咒……有些咒语跟我会的很相似,有的我不懂,反正都是施法前的“热身运动”。他进行这么严谨的仪式,显然是要施展一个很重要的法术,难道是要用“六神咒”那样的邪法把美少女拘来?
做完各种预备功夫,长发年轻人拿毛笔沾了朱砂画了一张符,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些像是泥土的东西。他打开塑料袋,再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塑料袋里面倒了一点儿液体,把泥土和在一起揉成一团,再捏成一个小人模样。
我更加肯定他是在进行邪法,但是有我在,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说不得今天要扮英雄救美一下了!
长发年轻人把小泥人放在祭坛上,脚下走着奇怪的步法,右手掐剑诀,左手掐雷印,往东边长吸了一口气喷在小泥人上,然后拿起刚才画的符点燃,低声叱喝道:“天精地精,日月之精,天地合其精,日月合其明,神鬼合其形,你心合我心,我心合你心……佳人行步,吾今一剑赦尔自回结成,吾奉三山九侯先生律令摄!”
好家伙,果然是在拘美少女过来,听咒语这就是一种合和咒法!
长发年轻人施法结束后,就盘腿在床上静坐,一动不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他修为不够法术没有灵验,还是美少女从远的地方过来还没有到达,我只能看到长发年轻人的后脑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所以无法猜测。
这时应该有十点多了,烟花爆竹的声音渐稀,天气阴冷,城里可能还很热闹,郊区偏辟的地方已经变得安静,附近更是又黑又静,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我很希望老婆婆这时能去敲他的门,要是她突然闯进去,长发年轻人发现自己招来的是一个活骷髅般的老婆婆,会有怎样的表情?
我想要抓他一个现行,只能耐着性子等。等了又有半个小时左右,外面传来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来长发年轻人早有准备,大门没有关上。
长发年轻人还是端坐不动,我实在好奇来的是不是美丽少女,轻手轻脚下床,凑在窗格处往外看。外面很黑,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走过来,径直走向长发年轻人的房门,脚步较缓慢。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传来长发年轻人惊讶的声音:“咦,怎么是你?”
看样子招来的不是他要招的人,但是这个人他又认识,难道不是火车上的美丽少女?我本来是想冲过去抓住他的,好奇心起就没有立即出去了,又站回床上往那边看,可是小孔的范围有限,看不到从门口进来的人。
长发年轻人已经跳下床了,望着门口一副又气又怒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弄错了?可恶,可恶……”
进来的人没有一点声音,长发年轻人自言自语:“一定是我从脚印处取土的时候弄错了,取的是你的脚印的土,唉!”
进来的人还是没有声音,估计处于失魂落魄状态。
长发年轻人自怨自哎,接着又开心起来:“还好我没有用‘月老配偶法’,要不然被你死缠着一辈子就惨了,也算是不幸中有大幸……嘿嘿,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我也不算白忙一场,今天是月圆之夜,正好阴阳调和,事半功倍。过来,把衣服脱了。”
进来的人往前走,我终于从小孔中看到了她的样子,身材高挑,正值花样年华,容貌姣美,皮肤白晰,气质也不错,在美女如云的大学城附近也属于回头率较高的,只是这会儿眼神空洞而迷茫。
现在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长发年轻人是采花贼,该我上场了!我轻手轻脚下床,轻轻打开了门,不料刚迈步出去就看到了老婆婆站在前面。尽管已经多次在夜里看到她,我还是被吓了一跳,同时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她不干扰长发年轻人,却总是盯着我,难道她跟长发年轻人有什么关系?据说吴家有些子孙离开了这儿去外地了,也许没有死绝。
我僵住了,不敢妄动,怕她会突然出手袭击我,但是她只是静静地盯着我。隔壁的门没有完全关上,微弱的烛光外泄,她的眼睛反射出蓝幽幽的光芒,简直像是妖兽,非常可怕。
僵峙了约一分钟,她还是没有动,我有些急了,里面的姑娘处于危险之中,我再不进去生米就要煮成熟饭了!我不敢去动她,只能试着向侧面迈了一步,老婆婆还是站着没动,我再向侧面移动一步,她还是没有动。
看样子她不是来维护采花贼的,这时隔壁房间里面传来采花贼的淫笑声:“嘿嘿,看不出来你这两个**还挺大的,而且坚挺,真是深藏不露啊!来,躺到床上,**苦短……”
我再也忍不住了,就算老婆婆干涉我也要阻止他!我几步飞奔直接撞进门去,正好采花贼走向门口来关门,差点被门撞扁了鼻子。我一拳向他打去,他慌乱中用左手一挡格开了,我紧接着一脚踢出,踢中了他腹部,但是他正在后退之中,虽然踢中却没有重创他。
“啊……”躺在床上的姑娘突然惊叫并坐了起来,上半身一片白茫茫耀眼,已经没有一点布料。
采花贼反应极快,半转身一记剑诀戳在她额头上,她又直挺挺躺了下去,两座山峰震动个不停,果然颇为雄伟。
看样子他练过武功,我起了警惕之心,急忙停步沉腰,举手护胸。采花贼低喝一声,掐剑诀向我刺来,我亲眼见到他使用邪法,并且一下就把床上的姑娘戳晕了,哪里敢硬接?侧身闪避,右腿侧踹他左边小腿。他的左脚被我踢中,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倾,我左手一拳重重地轰在他的胸腹之间。
这一招是我为了对付杨老子的“毒打”自创的,险中求胜,干脆利索,第一次使用连杨老子都被我打中了,谅这采花贼怎能躲过?不料一拳打实,却像是打在橡胶板上,有很大的反弹力,我身不由己地倒退一步。
采花贼中了我这一拳居然没什么事,又一指戳来,百忙中我只能用手臂挡格,手腕处被他戳中。相碰的地方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感觉就像触电了一样,我眼前发黑,向后倒下,把桌子上的许多东西震倒了,一支蜡烛熄灭,另一支没有熄灭却倒下了。
采花贼戳中了我之后,像是有些后力不续,没有立即进攻,愤怒地瞪着我:“又是你,妈的,为什么老是要跟我过不去!今天你是自寻死路,就怪不得我了!”
实际上我只是刚被戳中那一瞬间如遭电击,眼前发黑,倒地后就缓过气来了。但是我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动,装死等他冲过来俯身要打我时,闪电般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上臂,连扯带拖,翻身一个背摔把他重重砸在地上。
我就不信打不动还会摔不痛,这一下绝对够他受的。

第十章 邪道之人
采花贼被我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手臂变得毫无劲力,我轻易就把他的手拧到后面,屈膝压住了他的后腰,他又发出了惨叫声。
我冷冷道:“现在是谁自寻死路?”
“我……我没有使出黑煞神咒,否则你可能……可能不是我的对手。”采花贼很不服气。
我觉得有些好笑:“你的意思是要我放开你,然后跟你公平单挑?”
“对,上次在火车上你偷袭我,咳咳,这次又是偷袭我,你除了会用偷袭还会什么?”
我真是哭笑不得,做坏事被人抓住了,居然还振振有词争论谁先出手的问题。我拧着他的手再用力一点:“在火车上明明是你先出手,刚才也是面对面动手,算什么偷袭?你居然敢用邪法做采花的勾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采花贼这一次倒是忍住了痛没有叫,恨恨道:“难道你还想杀了我?”
我微微一愣,我可不能轻易杀人,但我可以把他送到派出所去。我说:“警察会好好照顾你的。”
“切,以什么罪名逮捕我?强奸未遂?勾引良家女子?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任何人,都是她们自愿的,你告到玉皇大帝那儿去都没用!”
真是太嚣张了!我大怒,往他腰眼处重重一戳:“你用邪法控制了她们,还敢嘴硬,这跟下迷药不是一样的罪么!”
采花贼痛得直咧嘴,脸被我按得压在地上,但他接着却笑了起来:“大哥,原来你不懂,使用和合咒也要对方心动才能拘来,冰清玉洁的人根本拘不动,来了也不会配合我,这说明她们也想要啊,你心合我心,两心同一心,跟下药怎么会一样呢?”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我亲眼看到他把一个美女拘来,现在还没穿衣服躺在床上呢,这不是采花贼是什么?必须惩罚他!
就凭我一知半解的法律知识而言,现在报警确实不能重罚她。他用的是邪法,不能作为犯罪证据,以前被他祸害过的人也不太可能站出来指证他,眼前这个还没有既成事实,只能算猥亵或强奸未遂,最多关他个三五年。可是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害过的人一定不少,受这点惩罚太轻了!
我冷笑:“确实,我不能杀你,交给警方也不够痛快,但我可以让你永远不能再侵害女性!”
“什么?你想干什么?”采花贼开始紧张起来了,用力挣扎。
我恶狠狠道:“我把你的祸根切掉,看你以后再怎么害人!”
我的表情足够狠,采花贼慌了:“不,不,你不能这样,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果然是个淫人,死都不怕,却怕被切了命根子,我终于捏住他的要害了。我语气冰冷:“不切了你,怎对得起被你祸害的人?你替她们想过吗?你自己选择是切根还是切蛋。”
“不,不,不是我要害人啊,其实我是为了练内丹才采阴补阳,而且我以前都是花钱找自愿的人,很少使用和合咒,今天本来是想把那个美女拘来……就是火车上那个美女,我对她一见钟情,决定要娶她为妻,所以想施法把她请来,让她爱上我,没想到误中副车,把她同学拘来了。都怪我一时起了色心想对她下手,可是我还没真的动她啊,大哥,你饶了我吧?谁见到美女不心动呢?连孔圣人都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食色性也’,这证明……”
“闭嘴,谁是你大哥?”我在他太阳穴上砸了一拳,把他砸昏了,眼看蜡烛快要熄灭了,急忙把倒下的蜡烛扶起来放好。转头一看,那个姑娘还光着上身躺在床上,白生生的实在不文明,而且天气很冷,走光事小,冻坏了事大,我又不方便给她穿衣服,只能先扯过被子把她盖住。
我绝对没有想要趁人之危,可是珠圆玉润的雪白身躯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还是有些心跳加速,心里有过多看一眼甚至摸一把的念头……突然间,我觉得采花贼的话也是有一点道理的,男女之间永远有巨大的吸引力,谁都有过邪念,区别只在于有的人心动没有行动,有的人以权势和财富来达到目的,有的人以邪法来达到目的,那么以权势和财富来达到目的,跟用邪法来达到目的有什么本质区别?难道这些人我都要去惩罚?
长发年轻人确实做了坏事,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就这么把他的命根子给切了,又有些太残忍,毕竟他今晚做的事情不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他以前做的事我无法证实,万一他真的没有强迫过别人呢?人们总是说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么这种情况应该由上天来决定处罚,不应该由我来当刽子手。
我正在犹豫着怎么处置,采花贼开始动了,可能刚才我下手不够重。我急忙抽出他的皮带,把他双手扭到后面,用皮带缠住扣紧,再翻过身来,用脚轻踩在他裆部:“说,你到底害了多少个女人的清白?敢有一句假话,我立即把你的命根子踩烂!”
采花贼呻吟着:“哎呦,哎呦……大哥,都是修行的人,手下留情啊!求求你了,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这类法术,要是我说话不算数,就真的让你割掉。”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难道还想让我当你的监护人整天跟着你?还不如切了彻底解决问题!”
采花贼急忙道:“等等,我正式发誓,对着三山九侯先生的牌位发誓,如果违背誓言,叫我永用挺不起来!不,不,我至少还要用一次,就是那个美女,我一定要娶她,只要娶了她我就心满意足了,万一她不爱我,我得用一次相思秘咒或者月老配偶法。”
我真是哭笑不得,这是叫死性不改么?但这也说明他是语出真心,这个人虽然走了邪路,却还没有坏透。不论是大人教育小孩,还是法律的制裁,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让人悔悟、痛改前非,能让他悔改比一刀割了要好。我沉吟了一会儿,收回了脚:“好吧,你正式发一个毒誓。”
采花贼挣扎着跪了起来,面朝桌子上的神位,脸上肌肉抽蓄着,见我表情吓人,不得不发誓:“历代祖师爷在天有灵,弟子枫羽云不该用祖师所传秘法拘人采补,从今往后除了对我未来的妻子外,保证不对别人使用,如违此誓,阳……阳痿不举,断子绝孙!”
说完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皱着眉头:“你说的是真名么?”
“是的,是的,枫叶的枫,羽毛的羽,风云的云,我的身份证就在口袋里,我是少数民族,所以姓比较少见。”
我点了点头,没有去掏他的身份证:“既然你发了毒誓,这件事就算了结了,但还有其他事,你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在火车上你为什么盯上我?”
枫羽云哭丧着脸:“我看你像是修真的人,所以跟你搭讪一下,交流交流,哪想到你这么……强悍,早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跟你说话了。”
“你是江相派的人吗?”
枫羽云用力摇头:“不是,不是,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么百消门呢?”
枫羽云露出思索之色:“这个好像听我师兄说过,好像他们擅长用毒,但是非常神秘,没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你师兄?你们是什么门派?”
“这个……我师父说我们祖师本来是丹鼎派的,是道教很大的门派,因为意见不合分出来,成立了丹鼎门。但现在也没有门派存在,听我师父说总共也就十几个人,而且各走各的路。至于我师兄,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我不能拘人采补,就更不可能追上他了。”枫羽云显得有些颓废。
既然他不是来追杀我的人,采花事件也揭过了,我就没有必要再为难他了。我走过去给他松绑,说道:“今天我饶了你,如果你不服气,随时可以来找我报仇,但记住你的誓言,不要再做坏事了。”
“好的,好的……不不,我哪敢找你报仇啊,大哥你是真正的高手,你那个让人打滑的法术太牛逼了!”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他表里不一,放开他会反击,听了这话就笑了,松开他的手:“你们用邪法拘人采补,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枫羽云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因果报应之说是和尚用来愚弄百姓的,懦弱无能的人受了欺负才用这种自欺欺人的理论自我安慰,真正有能力的人都在践踏别人,奴役别人,哪个受到报应了?”
我愣住了,虽然我知道这是歪理邪说,但是听起来却很符合现实,窃珠者诛,窃国者侯,这个道理一直都存在啊。
枫羽云又说:“就算真有因果吧,我师父说过,真正的高人有秘法可以回避因果,不沾因果,甚至逆天改命超脱生死。传说中的魔王、鬼王、罗刹、阿修罗等等,他们怕因果报应吗?神仙佛祖也奈何不了他们,谁最强谁说的话就是真理,最强大的人才能制定游戏规则。像现在你和我一样,你比我强就可以逼迫我,要是我比你强,我做了再多坏事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第十一章 深深的误会
我觉得枫羽云的观点过于偏激了,但辩论不是我的专长,一时之间很难摆事实讲道理来驳斥他。从古到今世上都有邪派存在,邪派的人肯定有他们的理论支持才能这样长盛不衰,邪派理论也是积累老祖宗几千年智慧之大成,又哪里是我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毛头小伙子能从根本上驳倒的?
我撇了撇嘴:“尽是歪理邪说,即使你的话占了一点歪理,你也永远达不到那个高度,亿万人中都没有一个能达到那样的境界,所以我们都要被制约,要遵守游戏规则,谁都逃不了。这种事说三天三夜也说不清,你可以等到电视台开辩论赛时好好表现一下,说服全国人民。”
枫羽云立即像被当头敲了一棒,一脸颓废,邪论再美好,也敌不过现实啊!他活动着手脚:“大哥,你是做什么的,这么厉害,以后我跟你混怎么样?”
“你不是有师父和师兄吗?”
“我师父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师兄一向看我不顺眼,实际上我是一个人混。”
我才不会跟一个采花贼混在一起,但我还有些疑问要问他:“你刚才用的是法术还是内功?”
枫羽云迟疑了一下:“内功,但要配合法术或法诀才有威力,我还没有练成。”
还没练成就这么厉害,练成了还了得?这家伙要是真不学好,就是个祸害了。我望了神位一眼:“你说的祖师就是三山九侯?”
“不是,他是神仙,好像听我师父说有些法术是他流传下来,使用不同的法术设的法坛是不一样的……大哥,我可以走了吗?”
我指向床铺:“你得先把她弄醒,向她解释清楚并且道歉,然后把她送回去,这样才证明你是真心悔改了。”
枫羽云立即变成了苦瓜脸:“大哥,这事我不能解释啊,我说了她一定会告诉她同学,她同学还有可能爱上我吗?你好人做到底,就说打跑了采花贼救了她,英雄救美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她还会以身相许。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日后一定……”
“想都别想!”我怒瞪着他,“你拉屎我来给你擦屁股,门都没有,立即照我说的做,否则我直接把你绑了送到那个美女面前!”
枫羽云很无奈,只能走向床边去揭开被子。我突然又觉得不妥,让他给她穿衣服,被他摸来碰去像什么话?可是也不能让我来给她穿衣服啊,这事可真棘手!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呼:“你是谁?”
我和枫羽云都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声音很像火车上那个美女,她怎么也来了?
枫羽云慌了,往门外就溜,我一把扯住了他,低声道:“快给她穿好衣服,我出去挡住她一下。”
这关系到一个姑娘的名节问题,被人知道她曾经被采花贼脱光了衣服,她以后多难堪?美女要是看到她同学没穿衣服,问题也会特别严重,所以必须先给她穿衣服。
“好,好……”枫羽云手忙脚乱去给床上的姑娘穿衣服,我快步出门。
院子里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拿着手机发出亮光,隐约照出了她们的样子,一个是本宅主人老婆婆,另一个正是在火车上遇到过的美少女。
美少女察觉到有人过来,后退了一步,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我,看清楚我后惊咦一声:“怎么是你?小邱,小邱,你在里面吗?”
“呃……”我真不知该怎么对她解释,我的任务是拖住她一两分钟,等枫羽云给那个叫小邱的姑娘穿好衣服,“这个,这个事情比较复杂,你不要急,有人会解释清楚的,你同学没事,但是昏倒了。”
“啊?她在哪里,怎么会昏倒?”美少女说着就往前冲,我急忙张开双臂去挡,几乎就与她撞在一起,我甚至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噢,噢,等一下,先不要急。”我继续挡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让开!”美女少竖眉毛瞪眼睛,声色俱厉,没想到她发起火来这么凶,但也别有一番美丽。
我还是拦着不让开,她略侧移向前硬冲,推开了我的手臂。我可不能对着这个花瓣般娇嫩的美女下重手,拦也不是,拉也不是,只能由着她冲过去了。这么短时间,估计枫羽云还没有给小邱穿好衣服,穿上多少得看他的熟练程度和运气了,花心的家伙,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紧跟着美少女急走进了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哪里有枫羽云的影子?小邱躺在床上,上身还是没有衣服,被子也没有完全盖住,露出一条手臂和小半个胸膛,衣服凌乱丢在一边,这个样子实在太容易引人遐想了。
糟了……
美少女看到小邱的样子,惊叫一声,猛地转身,戟指怒骂:“你,你……流氓,混蛋,禽兽!”
“不,不,不是我干的。”我急忙摇手,刚才我离门口不远,心里也在防止枫羽云逃走,所以可以肯定他没有出来,那么他是怎么逃走的?房间里面只有床底下可以藏人,我低头一看,里面没有人。我大喝一声:“枫羽云,你tmd的给我出来!”
没人回应,美少女已经走到床边,扯过被子盖好了小邱,挡在床前,眼光落在桌子上,看到了设法坛的东西,更加愤怒:“原来是你用邪法把我同学摄来的,卑鄙无耻,臭流氓,死色狼,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急得团团转,房间里面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这王八蛋躲到哪里去了?现在只能尽可能解释了,我说:“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解释,使用邪法拘你同学的是别人,我刚好救了她。刚才你同学清醒了一下,有看到我跟那个人交手,你弄醒她一问就知道了,不要错怪好人。”
美少女皱起秀眉,一脸疑惑,探了一下小邱的呼吸,掰开眼皮看了看,再摇了摇她,却没有醒来的迹像。美少女背对着我,突然迅速按手机上的号码,开始报警了。
万一小邱没有看清楚刚才的情况,我就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在没有解释清楚之前可不能让她报警。我急冲两步,飞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过来,夺下了她的手机。手机已经拨出了报警号码,但还没有接通,我急忙掐断。
美少女用力挣扎,但她的力气不是很大,挣不开,于是张口尖叫:“救命……”
事出无奈,我只能以最快的速度丢下手机,拧转她的手臂,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刚刚还用类似的方法制住一个采花贼,这会儿却又扣住了一个绝色美女,世事之奇莫过于此。
我在她耳边低声说:“不要叫,先听我说,我不是坏人,是救了你同学的好人。你同学还没有**,只是被脱掉了上衣,使用邪法的是另一个人,刚才……”
我本来想说采花贼刚才还在屋里,但是我阻止她进屋,那么我跟采花贼就是一路的了,所以我不能说实话了。如果枫羽云逃走了,小邱也不清楚是谁拘她来的,唯一能证明我清白的人只有老婆婆了,可是她神鬼莫测,从来没有开过金口,哪里能为我证明?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比窦娥还冤啊!
我不能自圆其说,只能用反证法:“美女,你是不是比你同学更漂亮?假如我是坏人,现在你落在我手里只能凭我摆布,我会放过你吗?”
美少女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嘴温暖滑腻,温热气息阵阵。我的脸就顶在她耳边,丝丝秀发拂到我脸上,清雅如兰的发香钻入鼻端,连她的背部靠在我胸膛上,隔着厚厚的衣服似乎也有温度和棉软,让我起了一阵异样感觉——我必须扣紧她才能阻止她叫喊,不是故意拉这么近。
我放柔了声音:“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所以不会为难你,由此也就可以证明我不会害你同学,做坏事的另有其他人。tmd,那小子太不仗义,我也不给他隐瞒了,用邪法把你同学拘来的人,就是那天在火车上跟我起冲突的长头发年轻人。我怕他会对你下手,昨天一直在找你,今天在你们学校门口又等了一天。他也在找你,并且跟我一样租了这里的房子,他本来想施法拘你,结果施法出错把你同学拘来了,关键时刻我出现阻止了他的恶行,因为他罪不致死,发誓悔改,所以我饶过了他。你突然出现,我怕你看到你同学没有穿衣服,于她名节有损,所以叫他给她穿衣服,我阻挡你一会儿,没想到那个王八蛋趁机溜了。”
“呜呜……”美少女用力挣扎着。
“事情就是这样,你不要乱动乱叫,我就放开你。”
美少女立即用力点头,我虽然不太相信已经说服了她,却也不能一直这样捂着她,只好慢慢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左手还是扣着她的手臂。
美少女脸上通红,急喘几口气:“我,我相信你说的话,我可以带我同学一起走了吗?”
我笑道:“当然可以,但你这么急着离开,显然还是不相信我的话,一出门就报警来抓我了。我敢肯定那个混蛋没逃远,说不定就在这个房间里面,用了什么障眼法,我们先把他找出来。”
美少女道:“我同学还昏迷不醒,我不可能丢下她逃走吧?手机在你手里我也不能报警,你放开我,我就相信你真是好人啦。”
这话也有道理,我完全松开了她,她转过身来,揉着被我抓痛了的手臂,脸上既有惊惧之色,也有娇羞不胜之状,大概我刚才太靠近她的耳朵说话了。

第十二章 名门弟子
美丽少女见我和颜悦色,神情从容,渐渐镇定下来,走到床前查看她同学,说道:“你转过身去。”
我立即转身,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渡过难关了。以后处理事情一定要心狠一点,管别人什么名节不名节,采花贼就更不要给他面子了,要是直接揪着枫羽云去见她,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后面传来衣物抖动声音,可能她在给小邱穿衣服,或者检查小邱有没有被侵犯。
“小邱,小邱……”美少女一边呼叫,一边拍她的脸,却没什么动静。美少女突然开始急速念咒语,什么“安我精神,护我身形”之类,像是安神定魂的咒语。”
我有些惊讶,在火车上我就怀疑她也是修真者,没想到真的会法术!
小邱打了个喷嚏,猛地惊叫:“啊——”
美少女急忙道:“小邱别怕,是我。”
“凝芷姐,我,我,呜哇……”小邱大哭起来。
美少女道:“先别哭,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人欺负你。”
现在该到我洗尽冤屈成为英雄了吧?我满怀希望转过身来,小邱坐在床上,已经穿上了内衣,并且拥着棉被。她一看到我,立即又惊叫:“他是坏蛋,凝芷姐你快逃,救命啊……”
美少女大惊失色,条件反射立即往门口冲去。我傻了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又把英雄当色狼,要是美少女跑到外面一叫,我真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急忙追去:“不要跑,她弄错人了。”
美少女狂奔,并且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有色狼!”
远处响起一个清越的男人声音:“淫贼,这回看你往哪里逃!”
我擦,连淫贼都叫出来了,这tmd又是谁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天太黑,美少女不熟悉地形,慌不择路,跑到院子就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绊倒了。她刚刚爬起来,我已经冲到,一手揽住了她的身体,一手又捂住了她的嘴,转身就往屋里拖去,希望远处那个管闲事的人不会找到这儿来。百忙中正好勒在她胸口,却也顾不上惜香怜玉了,哪敢半点放松?
刚到房间门口,小邱也抱着衣服冲出来了,我只能松开美少女的嘴,把小邱也搂住,正好左拥右抱。两人都大叫救命,现在这个样子,说我不是采花贼连我都不相信了。
要是被她两个人大喊大叫,引来大量村民围殴,不是采花贼也会变成采花贼,被打死了找阎王都说不清。情急之下,我只能聚气于头,用我的额角撞美少女的太阳穴,把她撞昏了,再一记掌刀狠狠砍在小邱的侧脖子上,把她也砍得闭过气去。
我打昏别人的手法是从洞宫山幻境中学到的,那时用可以无限复活的土匪当靶子,都是有多大力气用多大力气,务求一击必中,打中必昏。现在怕把人打死了或打成脑震荡了,出手不敢太重,以至于刚才没有彻底把枫羽去打昏,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美少女撞坏了。
一个人在院子的围墙上沿着墙头飞奔而来,眼神相当好,已经看到我了(屋里有一点烛光照出来),大叫:“淫贼,放开那个美女!”
受了许多冤枉气,我也火了,放下手里的人,喝道:“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是淫贼呢!”
那人从墙头飞跃跳落,落地声音并不大,毫不停留飞奔而来,声音洪亮还带着几分稚嫩:“龙门派弟子王诚钧在此,无耻淫贼还不束手就擒!”
我着实吃了一惊,我两次冒充了全真教弟子之后,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刻意打听了一下全真教的情况,现在对全真教已经有所了解了。龙门派是全真教最兴盛也是最主要的支派,人多势众,名人辈出,如今几乎就代表了全真教,执当今道教之牛耳,他们的祖师爷就是大大有名的长春真人丘处机。来人报出响当当的名号,当然不可能是淫贼,而我则十足像淫贼了。
我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我曾经冒充全真教的人,现在却被全真教的道士当成淫贼来抓,真是讽刺啊!
王诚钧冲到我面前一掌打出,掌带风声,势沉力猛,显然是练过武功的。我急忙侧闪,左脚横扫,右拳接着打出。不料王诚钧招式没有用老,腾身飞踢,一脚踢在我肩头,差点把我踢倒了。我还没疲稳,他又一拳打来,快得惊人,我只能打起精神以**拳应战,全神贯注,顾不上辩解了。
交手才几个回合,我就中了他好几下。人家是名门正宗弟子,有名师指点,根基扎实,我总共只练了半年多,学的**拳也不算正宗,差距是摆在那里的。而且他一身正气,理直气壮,着实增加了气势;我虽然没有做坏事,却处于无法辩解的处境,心已经有些慌了,在气势上也输给他。
很快我就发现不妙,不仅我的武功不如他,我的夜视能力也没有他好,缺少夜战训练。他闪挪腾跃,灵活自如,能轻易避开我的攻击,我却很难看清他出招,等到看清时已经来不及招架了。棋差一着,束手束脚,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很快我就手忙脚乱不成章法,什么拳法要点都顾不上了,哪里还有什么四合、**?完全凭本能应战。不料这样一来,我反而进入了杨老子训练我的状态,在挨打中反击,不需要看太清楚,在他打中我时就是最好的反击时刻,他打我两下,我也要打他一下,拼狠劲了。
挨打其实也是一种学问,比如肩头被打中时,可以用卸、滑的技巧,身体微侧,对方的劲力被卸开了一部分,拳掌就滑过去了;比如腹部被打中,可以弯腰收腹,既拉开了敌方的攻击距离减小冲击力,腹肌收缩也可以阻挡攻击;比如胸膛被打中,聚劲崩紧肌肉就不会伤到内俯……其实每个人天生就有这样的反应能力,在被击中前的瞬间做出反应,经过严格训练后,反应会更快,更自然地做到减少损伤,这就是挨打功夫。
我在幻境中被杨老子痛打大半年,可不是白打的,现在就见效果了。我被王诚钧打几下没什么大不了,他被我打中却情不自禁叫痛,论挨打能力他远不如我……想一想也就知道,名门正派的弟子,会学挨打么?
我不讲拳法套路不按常规出牌,他预料不到我的攻击方式,也只能凭本能反应,这样一来,以我之长攻他之短,我虽然落在下风,他要打倒我也没那么容易。
“小淫贼,果然有两下子,难怪这么猖狂。”王诚钧估计难得有表现的机会,对手越强打败了就越有成就感,所以有些兴奋,步步紧逼。
“靠,你不是道士,假冒的?”远处烟花一闪,我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也不是道士打扮,是个小帅哥。
“俗家道士懂么?乖乖跟我去见官,别逼我下狠手。”
“蠢货,我不是采花贼,你弄错了……”
王诚钧突然大喝一声,旋身连环三踢,我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腿,一腿踩在一个柔软的东西上面。其他东西肯定不会这么软,那就一定是倒在地上的人了,也不知是哪一个美女的哪一个部位。
我心里发慌,急收脚时胸口吃了一掌,身不由己撞在木壁上。王诚均又狂风暴雨般攻来,嘴里大叫:“小淫贼,居然辣手摧花,连美女也踩……”
门口有一点亮光,我能看清他的动作了。我向侧面一晃似要逃开,他扑过来时我却以背部向他撞去。他没想到我会用这么古怪的打法,愕然中一拳打向我的后脑,我却在这时弯腰低头躲过了。我的屁股撞在他身上,但这不是攻击招式,真正的攻击是我的手肘,向后狠狠撞向他心窝。
王诚钧不愧是名门弟子,竟然在伸不开手的情况下屈臂架住了我的肘冲。但我这一招还有后着,后肘遇阻时,前臂像是弹簧反弹一样上扬后击,拳背正中他的侧脸,打得他向后跌退,惨叫一声。
算他反应快,想当年我为了对付杨老子自创这一招,把杨老子的鼻血都打出来了。
难得占了上风,我急忙冲过去狂攻,不料王诚钧左一晃,右一晃,歪歪斜斜,正好每一次都避开了我的攻击。有时他明明就在眼前,等我拳头打出时他又刚好闪开了,我正觉得奇怪,胸口被他打中了一掌。这一掌力量巨大并且劲力直透内腑,我感觉肋骨和内脏都碎了,喘不出气来,全身无力向后倒下。
“打死了你也是活该!”王诚钧怒喝一声,抢步向前,又一掌向我胸口击落。
完了,这次我是真的挡不住了。
我闭目等死,但是好一会儿他还没有打下,也没有声音。我睁眼一看,他半弯着腰左手后扬,右手高举欲击,保持着很可笑的姿势不动,脸上的表情似怒非怒,似笑非笑,眼神却是茫然的。
这……这是在摆酷,还是被人点了穴道?
“赫赫赫……”王诚钧后面传来阴森古怪的笑声,正是幽灵一样的老婆婆。

第十三章 联手
不用多说,肯定是老婆婆制住了王诚钧,救了我一命,但是她为什么出手救我呢?
老婆婆继续怪笑着,越来越大声,身上也散发出很可怕的气势,眼睛闪动着蓝绿之光,妖异之极,像妖怪更多过像人。
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这是彻底疯了吗?即使疯了也不会变得这么可怕啊。
老婆婆抡起拐杖,向着王钧当头敲下,那么沉重的木杖要是打实了,天灵盖不被敲碎就怪了。
我急忙用腿一扫,扫中了王诚钧的小腿,他的身体就倒下了,老婆婆的拐杖敲在他的肩头上。虽然王诚钧刚才还想置我于死地,但那是因误会引起的,他本身不是坏人,最初也对我手下留情了,所以我下意识地救他。
王诚钧倒地后惨叫了一声,姿势也改变了,但还是躺在地上不能动。我挣扎着站起来,胸部还是一阵阵疼痛和气闷,伤得很严重,但骨头应该没有断。
老婆婆以凶厉阴狠的眼光望着我,长长的白头发开始飘动、鼓荡,很快整头白发都飞扬起来,身上散发出强大的气势,附近起了一阵阵冷风。前几次在夜里见到她虽然像鬼魅,至少还有几分人气,此刻却完全没有人的气息了。
我又惊又怕,这倒底是人还是妖啊?或许是她在这充满煞气和戾气的老宅里面太久了,已经渐渐失去本性,今夜是正月十五月圆之夜,只怕她的邪性达到了最强的时候,又受了些刺激,完全失控了。
旁边传来美少女的声音:“不好,她被邪物控制了,你有什么法器可以用吗?”
看来我还是懂怜香惜玉的,下手太轻,这么快她就醒了。说到法器,我立即想到了鲁班尺,但是这会儿却放在西厢第二间的背包里。我试着后退了两步,老婆婆并没有追来,我急忙转身冲进我的房间,迅速摸到了背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拉开拉链。
美少女正在吃力地拉她同学小邱,想把小邱拉远一点,但是这个举动却引起了老婆婆的注意,猛地转向了她。我急忙跑过去,挡在她前面,摸到了背包里的鲁班尺抽了出来。
老婆婆眼光闪动,脸上好像也有些表情变化,但是太黑了我不能确定。接着她巍巍颤颤地伸出了左手,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给……给我,我,我的……”
我有些明白了,她几次来找我,不是对我青眼有加,而是能感应到我带着的鲁班尺!至于她没有攻击我,可能与我持有鲁班尺有关,也可能是我使了藏身法起效果。可是我的鲁班尺怎么会是她的呢?我当然不能给她,紧紧地握着鲁班尺:“你是谁,认得这把尺吗?”
老婆婆愣在那儿,气势没有那么可怕了,喃喃自语:“信物,信物……本派信物,不得无礼。”
我这把尺是鲁班门的信物?
老婆婆突然又变得凶厉:“给我,我的,我的……给我!”
美少女在我后面说:“她应该是被邪灵控制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一她压制不住邪灵,完全泯灭本性,就会杀了我们!”
我脱口而出:“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啊!你的鲁班尺也许可以镇住她,敲她的头试试。”
老婆婆气势慑人,没敲她还好,万一敲了她没效果,她就会暴走了。我高度紧张,自然把鲁班尺握得特别紧,精神也集中到了鲁班尺上,突然感应到里面有一股活泼的气息透进我的身体。
以前我不止一次感应到了鲁班尺蕴含着某种能量,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那种感觉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让人温暖,握着它,就像与最信任的伙伴牵着手,让我精神大振,信心倍增。
我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我身上也散发出了强大的气势,老婆婆显得有一点儿畏惧。她突然道:“杀了我,快杀了我!”
杀这么一个老人……我心里略有些犹豫,气势就弱了,老婆婆一晃就到了我眼前,奇快无比地抓住了鲁班尺另一头,用力扯过去,尖声怪叫:“给我,给我!”
我当然不能被她抢走了,用尽全力抓紧往回扯,但是却扯不动,真难想像她那骷髅架子一样的身体有这么大的力量。紧接着一股阴寒凶戾的气息透进了鲁班尺,沿着鲁班尺向我逼来,鲁班尺开始急促颤动,眼看就要脱离我的手。
这绝对不止是物理的力量,还有精神层面的影响,让我感到非常难受,不能呼吸,不敢抵抗,悲观沮丧只想要放开手。
绝对不能失去鲁班尺!我丢下了左手的背包,双手都握着鲁班尺,自然而然运起凝神诀的心法与之对抗。我的精神一凝聚,各种不舒服就不那么明显了,鲁班尺的气息变得浩然正大,与我的精神结合为一体,我就是鲁班尺,鲁班尺就是我,完全挡住了邪力的入侵。
但是我只能勉强保持不被邪灵控制,鲁班尺不被抢去,谈不上压制对方,这样下去时间久了我还是撑不住。那个邪灵远比我强大,要不是我能与鲁班尺内蕴含的能量相结合,根本就挡不住。
我不敢分心多想其他事,但还能知道身边发生的事,美少女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在我和老婆婆周围地上画来画去,颇为复杂。画了一会儿她说:“糟糕,我什么都没带,空有阵纹也没有用,这可怎么办?喂,色……你,你有镇邪之类的符吗?”
我根本没有办法分神说话,她倒也不算太笨,立即去我的背包里面找,找到了专门放符箓的袋子。但接着她抽出几张符来借着屋里照出来光芒凑近一下,又叫苦不迭:“你的符跟我的完全不同,我不知道怎么用,你能放开他来发动符法吗?
我无法回答她,而且我相信我画的符不太可能镇住邪灵,符法不是我的强项。美少女道:“看样子你是不能动了,要不你先坚持着,等我去画几张来试试。”
我能等到她画符吗?这时躺在地上的王诚钧有些艰难地发出声音:“我来,我有办法!”
我顿时精神一振,他是名门正派弟子,应该有几把刷子,如果在场有人能镇住邪灵的话,那就一定是他!虽然他们都误以为我是采花贼,但采花贼是人,人与人是同类,邪灵则是异类,在面对异类的威胁时,同类必须先联手对抗,于是美少女、“采花贼”、道士形成了临时三人组了。
王诚钧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脚踏步罡,手掐法诀,口念咒语,绕到了老婆婆身后。美少女突然道:“注意不要打死了老婆婆,她也是受邪灵影响的人啊!而且她死了,邪灵就会完全控制她的身体,或者逃走……”
王诚钧可能也没什么经验,像我刚才一样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只能先镇压住,再想办法,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
王诚钧“哼”了一声,显然因为美少女轻视了他有些不高兴,掏出了一叠可能是桃木片制成的符,绕着我和老婆婆走,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放,分八卦方位。放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很大很复杂的符箓和一把小小桃木剑,大喝一声,用桃木剑重重地把符箓插在地上。
我感应到了鲁班尺上传来的邪力突然减弱,有一种异样的压力笼罩了附近,但这种压力对我并没有影响。在近距离内,我看到了老婆婆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她突然举起右手的拐杖向我头上敲来。
我大吃一惊,避不了,又不甘心放开鲁班尺逃开,只能松开一只手去接。还好距离很近,老婆婆的拐杖落下来时还没足够的惯性和加速度,我托住了拐杖的中部受力也不是很大。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很沉重,既使是一个强壮的大汉也没这么大的劲。
我不肯放手,她也不肯放手,相持不下。很快我发现她的邪力变弱了,而我和她周围劲气鼓荡,急风乱旋,放在地上的桃符开始震动起来。这是邪灵分出力量去对抗王诚钧的阵法了,但我只是轻松一点,还是没有办法反制它。
王诚钧连着掐了几个法诀隔空打向老婆婆,却没有什么明显影响。原来这个邪灵与老婆婆长期同处一体,血脉相连,难分彼此,邪性没有发作起来连喵太都感应不到。因为与人很相似,又躲在人体内,各种镇压邪魔的法诀、法术效果都不明显了。
我敢肯定王诚钧此时的脸色肯定很不好看,而且他布置的可能是阵法的东西也镇不住邪灵,八块桃符已经在乱跳,作为总枢杻的桃木剑和符箓也开始震动,随时有可能跳起来。
王诚钧急忙用手抓着桃木剑压住,突然啊的一声向后跌倒,眼看纸质的符箓就要被狂风绞碎。
“喵嗷——”
一声洪亮激昂的猫叫声,一个黑暗疾射而来,冲到符箓前翘起一条后退,撒出了一泡液体。
王诚钧惨叫:“完了,你这个畜生!”
我也在心里叫苦,喵太啊喵太,你平时爱往我画的符上面撒尿也就算了,怎能在这危急时刻撒到别人的符箓和法剑上面?这是顽皮的时候吗!

第十四章 封印
奇迹出现了,喵太的尿刚撒在符箓和桃木剑上,狂暴的气流突然消失了,八块桃符也不蹦跳了。我感应到老婆婆体内的邪力明显消退,变虚弱并且有些畏缩的味道……难道喵太的尿能增加符箓的威力?
我突然想到喵太爱吃鸡血拌朱砂,这两者都是至阳之物,有克制鬼邪的功效,久食之后它的体质肯定有了变化,而且它还跟了洞宫山的神仙一段时间,它的尿能克制鬼邪也不算奇怪。以前它老是往我画的符上面尿尿,极有可能是在给我的符增加威力,我却全给扔了。
喵太一泡尿还没有撒完就蹿向老婆婆,把一部分尿液撒到了她小腿上,然后跃起咬住了老婆婆拿拐杖的手。
王诚钧和美少女同时冲过来了,一个拍向老婆头顶,一个按向老婆婆后背,嘴里都在飞快地念着咒语,大喝“开金井!”“定!”“移!”之类。
突然之间一切变得安静了,老婆婆的眼睛不再发光,软绵绵倒下,两人急忙扶住,喵太也松口了。我感觉鲁班尺有了些变化,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愕然望着两人。
王诚钧问:“你用的也是封印的咒法吗?”
美少女道:“算是吧,你把它封印在哪里?”
两人的眼光都望向我手里的鲁班尺,我立即明白了,邪灵并没有被除掉,而是被他们一个用封印咒法,一个用转移咒法,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了。那么我的鲁班尺不是变成邪物了?
“喂,喂,你们怎么能没有经过我同意,就把它封印到我的法器里面?”我非常愤慨,大声抗议。
美少女道:“除了你的鲁班尺外,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封印了,机会稍纵即逝,来不及跟你商量。”
王诚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商量什么,为了降魔除妖污了法器有什么大不了?我的法剑也被玷污了,还有我师父送我的阵眼符,那只死猫……”
他突然意识到喵太并不是在破坏,而是立了大功,急忙放下老婆婆去检查他的桃木剑和符箓,嘴里大呼小叫:“这怎么可能?猫尿不是污秽之物吗?为什么我的法剑没有被玷污,反而阳气更足了?”
美少女已经在盯着我脚边的喵太,表情很惊讶:“刚才要不是它咬住了老婆婆的脉门,让邪灵不能逃走,我也转移不了。”
“明明是我封印的好不好?”王诚钧不服气。
美少女冷笑:“切,刚才要不是这只猫撒一泡尿,你的阵早就破了,什么名门**,还不如一泡猫尿。”
“你,你……简直就是放屁,我的本事还没有使出来呢,要不是刚才我被邪气入侵受了重伤,镇住这区区邪灵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个黄毛丫头又懂什么?”
“哇哦,这么厉害啊,难道你是龙虎山张天师?”
王诚钧傲然道:“龙虎山有什么了不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人王诚钧,龙门派第二十四代传人,我师父就是……算了,说了你们还以为我徒凭师贵,打着我师父的名头到处招摇。”
“哇,真了不起,可是刚才为什么又要问我怎么办呢?”
“我有问吗?我,我那是受你误导……”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有什么问题等会儿再争好不好?你们把邪灵弄到我的鲁班尺里面,谁来负责?”
王诚钧怒目瞪向我:“淫贼,我正要找你算账呢,你还敢啰嗦!”
被人叫了一夜的淫贼,我也火了:“你tmd嘴巴给放干净一点,我是淫了你姐还是淫了你妹,莫名其妙就骂我淫贼,我可以告你毁谤罪,名誉损失和精神损失你赔你起么?”
王诚钧被我骂得傻了眼,望向美少女:“刚才是你叫救命吗?是他非礼你吗?”
美少女道:“救命是我叫的,但是……但是他没有非礼我,也不能确定他是色狼。”
王诚钧怒道:“不确定你乱叫什么?”
美少女可能已经知道误会我了,但她不肯认错,美女就是有不讲道理的特权,大声道:“我爱叫就叫,关你什么事?”
“你……你们两个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东西,要是被我知道你们做了坏事,虽千万里我必取尔等首级!”王诚钧说着转身就走,以左手按着右边肩头,显然伤得颇重。
美少女恨恨道:“多管闲事,莫名其妙,动不动就想杀人,像个道士吗?”
我苦笑,人家说的是场面话,怎能当真?好在她已经没有再怀疑我了……突然我有些惊讶,王诚钧误会我,我并不太放在心上,美少女误会我,我要焦急得多。
我过去蹲下身查看老婆婆的状况,美少女对我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不起,刚才我是慌了神,所以……”
我没好气道:“为什么现在又相信我了?”
“因为你是鲁班门的传人,鲁班门的人一般比较正派,不会干人神共愤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是鲁班门的人?”
“刚才老婆婆不是说你的鲁班尺是‘本门信物’吗,以鲁班尺当信物的只有鲁班门,而且你这把尺与现在看风水的人用的鲁班尺不一样,这是鲁班真尺,看到你拿出这把尺,我就有八成相信你不是坏人了。再回想之前的经过,你确实没有为难我,真的放了我,你的眼神和语气都是真诚的,所以就可以完全肯定你不是坏人了。”
她相信我了,那么我的罪名也就没了,而且刚才她还有在王诚钧面前维护我的倾向,对鲁班门颇有敬意,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再跟她斤斤计较。我笑道:“坏人也有可能拿着这样的鲁班尺啊。”
“但是你显然能使用它啊,并且连命都不要也不肯放弃,这证明它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不可能是花钱买的或是路边捡到的。”
我有些惊讶,通常来说女人胸大就没脑,她却是漂亮与聪明并重,学识渊博,有很专业的知识和能力,心思慎密,推测合情合理,让我有一种遇到了知音的感觉。
老婆婆昏迷不醒,呼吸微弱,我只好把她抱起来,走进西厢第一间放在床上,然后按了一下开关,还好灯会亮。美少女在外面叫:“你能出来帮我一下吗?我抬不动她。”
我走出屋外,美少女抱着小邱上半身,用一件外衣包着她,她也在昏迷中。我不知该怎么下手,刚刚还被人骂淫贼的,现在哪敢乱动?
美少女娇嗔道:“愣着干什么,把她也抱进去啊,都快冻僵了!”
“我怕被人当色狼。”
“假正经,刚才没穿衣服你都看到……”美少女发现自己失言,话没说完脸就有些红了。
我只好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邱,打横抱起来,还好不是很重,要不然我这时胸口还在痛,真抱不动。进了屋把小邱也放在床上,我多了个心眼,一人放一头,以免小邱醒来一睁眼看到老婆婆,又吓得怪叫。
美少女问:“我同学为什么会误会你是色狼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她被采花贼拘来时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时刚好看到我冲进房间,她没看到采花贼的脸,却看清了我的脸,所以把我当成坏人了。昨晚是我租了这一间,今天早上我出去找你,在你学校门口等了一整天,出租房屋的人以为我走了,又租给那个色狼……”
我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本来我觉得枫羽云这个人还不算坏透,有心替他隐瞒,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他居然在关键时刻丢下了我,害得我好惨,现在当然不会替他说好话了。
听完事情的经过,美少女问:“你就因为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我一天?”
这回轮到我有些脸上发热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想保护你,只是不能让坏人得逞,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心安……”
美少女的眼光有些异样,微笑道:“这更证明你是侠肝义胆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兴认识你。”
说着她就大方地伸出手来,纤纤玉指有如羊脂白玉雕成的,我伸手与她相握,只觉她的手绵软柔滑,略显冰凉,那种感觉直传到心灵深处,好像连魂魄都有些在荡漾。
我以极大的定力,很快放开了段凝芷的手:“我叫易铭,容易的易,铭记的铭。”
这是我离家之后取的名字,易铭就是“易名”,代表我用的是假名,也不算是骗人。
段凝芷道:“在火车上我见你很轻率就出手,之后又看到你在我们学校门口晃悠,先入为主把你当成坏人了,然后在这儿看到你和我同学在一起,所以误会了,再被我同学一叫慌了神,所以……真不好意思。”
“算了,现在不把我当坏人就行了。在火车上我不是轻率,而是把他误会为仇人,实际上当时是他先出手暗算我。”
“哦,原来如此。”段凝芷看了一眼坐在我旁边的喵太,很感兴趣,伸手去摸,“好可爱的灵猫,既聪明又厉害,要不是你拿着鲁班尺,我还以为你是灵兽门的人。”
我心中一震,她不仅知道鲁班门,还知道灵兽门,她究竟是什么来历?我本来是想要问她的,但是这时却被一件出人意外的事分散了精神——喵太不仅让她摸,还让她抱了起来,被她抱在怀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现在居然屈服于美色之下了,这只死色猫!

第十五章 器灵
段凝芷爱怜地抚摸着喵太的毛,看得我好不眼红,她倒底有什么神奇本事,能让喵太乖乖听话,难道她也是灵兽门的人?
我还没开口,她先开口了:“它叫什么名字?”
“喵太。”
“喵太?好奇怪的名字,有点萌,跟它可不太相称,它应该有个霸气的名字。”
我笑了笑,她虽然聪明,未必能想到我给喵太取名字的喻义,喵太这个名字就很霸气而且很尊贵。
段凝芷突然“咯咯”娇笑起来问:“为什么它的尿尿能增加符法威力克制邪物呢?我一想到刚才的事就想笑。”
我不答反问:“你是灵兽门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以前曾经有一个灵兽门,专门驯养灵兽,与灵兽同修,现在也不知还有没有传人。你这只猫……喵太,实在太神奇了,所以我想到了灵兽门。”
“实际上它正是一位游戏风尘的灵兽门前辈找到的,施法开窍时被我意外打断……”我把遇到老骗子清风的经过大略说了一遍,主要是关于喵太的。
段凝芷很感兴趣,问了一些当时的细节,最后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不是鲁班门的正式传人呢。”
我能肯定她不是属于邪派的人,对我也没有敌意了,所以我说实话:“我祖先是鲁班门的人,但我没有正式拜师,最近才继承了这把尺,自学了一点皮毛而己。你呢,比那个小道士还厉害啊!”
段凝芷刚才与王诚钧针锋相对时,争强好胜一分都不让,这会儿却很谦虚:“哪有,我也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刚才主要是靠你缠住了邪灵,还有喵太帮忙,我和小道士只是趁机敲闷棍而己。哈哈……”
“你知道鲁班门和灵兽门,又会法术,难道你也是八大旁门的人?”
“我……我不能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没有得到我师父的允许不能告诉别人。我会把遇到你的情况告诉她,等她同意了我就告诉你。”
尊师重道,信守承诺是优良品德,她这么说我反而更尊重她了。但是我的鲁班尺里面有了邪灵,这可怎么办?我有些担忧地拿起鲁班尺来看,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握在手里也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我又能肯定有了些变化。
段凝芷也在看着我的鲁班尺,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通常情况下法器是不让别人碰的,更不能给女人接触,因为别人的气息会对法器造成影响,月经期的女人影响更大,但段疑芷本身会法术,应该知道这一点,她既然开口了,就代表身上是干净的。
我把鲁班尺给她,她放下喵太捧着鲁班尺微闭双眼凝神感应,过了一会儿说:“我猜这个邪灵不是精怪鬼魅,而是老婆婆祭炼了很多年的一件法器有了灵性,也就是器灵,它带着邪性,反过来影响了老婆婆。因为它本来是器灵,跟你的鲁班尺又是同一个门派的人祭练的,所以受你的鲁班尺牵制着不能离开,受到打击之后就留在鲁班尺里面了,不一定是我和小道士的功劳。”
我连连点头,虽然她比我还小几岁,但是她的知识面却要超过我,刚才连小道士也像我一样问计于她。她只是捧着鲁班尺一会儿,就能弄清情况,这说明她的灵识非常强,肯定比我强。
我查看老婆婆两只手,没有前几次看到的厌胜钱。我对段凝芷说:“你猜的**不离十,这一家人擅长下镇物,之前我看到老婆婆手里有一枚厌胜钱,可能就是你说的养成器灵的法器。喵太感应不到异状,那是因为器灵与老婆婆形如一体,就像是同一个人的两种性格。至于器灵带邪性的原因,是这栋宅子被人诅咒了或下了镇物,老婆婆长期住在这里受了影响。”
段凝芷也连连点头,双手捧着把鲁班尺还给我,我有些苦恼:“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器灵会不会影响我,我要怎么清除它?”
段凝芷道:“据我所知,只有那些传说中的法宝神器形成的器灵才有完整的灵识,普通法器养成的器灵都很弱小,只有简单的或不完整的思维能力,要依赖主人才能发挥作用。现在它停留在你的鲁班尺里面,如果它不与你产生感应,就等于不存在;如果你能感应到它并且建立共信共享,就能使鲁班尺的威力更大。但是具体要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不擅长这方面,而且我学到的东西真的不多,都是理论。”
这时大门方向传来一些声音,并且有手电光闪动,我急忙出去查看,段凝芷也跟了出来。走到门口,只见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在门前探头探脑,窃窃私语,看到我们后,所有手电光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有个男人问:“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租了这里的房子,阿贵租给我的。”
其中一个妇女声音道:“对,他是租这里,今天早上还在找阿贵。”
先前那个男人问:“刚才好像有人叫救命,发生了什么事?”
段凝芷有些尴尬:“没事,没事,是我叫的,刚才灯灭了,我吓了一跳。”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愿在这里多留,嘀咕几句就迅速走了,还好是美女说的话,换了是我这样说可能他们要大骂了。
回到屋里,小邱手脚在动,快要清醒了,段凝芷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先出去回避一下。我到了外面,听到段凝芷在安抚小邱,叫她不要害怕,然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小邱说她好像做了一个梦,爱上了一个帅哥,跟那个帅哥私奔了。但后来好像那个帅哥变心了,不爱她了,并且脱她的衣服,她完全不能抵抗,突然有一个人出现打破了她的梦……
小邱所描述的梦中情人的样子是完美的,与枫羽云相似,与我却不太像,至此我的嫌疑完全消除了。之前小邱误会我,确实是因为刚刚醒来,思绪混乱,又在极度惊恐之中,下意识地就大叫了。
小邱受惊过度,急着要走,段凝芷只能先陪她走了。出门时小邱看到我,还是有些惊恐和畏惧,她真是被吓坏了。段凝芷则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扶着小邱往前走还回头了两次——也许她不是对我感兴趣,而是对我的法术感兴趣吧?我心里这么想。
突然我发现因她的离去有些怅然若失,在火车上第一次遇见她时,只想把她当成旅途中的过客,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居然开始惦记她了。
实际上我是在逃避,前不久因为穷被女朋友甩了,所以我对漂亮的姑娘怀有一些敌意和戒备,不愿轻易放开心扉。但现在我无法逃避,她的美丽、聪明、博学、睿智和神秘已经深深吸引了我,她并非我最初想像的花瓶样女子,也不是高高在上高不可及的,实际上我跟她也没多大差距,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要是能与她一起花前月下,一起讨论研究咒法,那是何等写意?牵着她的小手出去逛街,也能羡慕死一大片啊,有这样的伴侣夫复何求?
可是我跟她真的没有距离吗?我并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从哪里学的法术,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也许她已经有了倾心的人,我要是这样就开始自作多情岂不成了笑话?
更大的问题是我现在还在避难时期,跟她来往会不会连累了她?也许这个才是我面临的最大问题。
……
当一个人开始胡思乱想时,就是已经开始爱或者想要爱了。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想到段凝芷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比小邱至少迟了五分钟才到达,小邱在路上行步较慢,所以段凝芷应该是在小邱离开宿舍十来分钟后才开始找她,怎能找到这里来?
不过再一想,对于会法术的人来说,追踪到这儿也不算奇怪。眼前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呢,枫羽云不太可能从门口出去,可是屋里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也没有其他出口,他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我再次扫视屋内,眼光落在桌子上,枫羽云设法坛的东西都在。我灵机一动:“喵太,你能找出那些东西的主人吗?”
“喵~”喵太叫了一声,蹿进了床底下,里面立即传出惊叫声:“哎哟,不要咬我,不要咬我……”
他居然在床底下?之前我看过几次里面明明没有人,俯身往里面看,果然枫羽云在里面,喵太咬着他的脚用力往外拖。我也探手进去抓住他的脚,强行拖了出来,朝他肚子狠狠两脚,怒骂:“妈的,我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反过来害我,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刚才我就该把你的命根子踩烂!”
枫羽云这时没有神功护体,捂着肚子蜷着身体:“大哥,别打,别打,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啊,换了你是我,刚才你会站出来承担一切吗?”
“会!”我毫不犹豫回答,“我跟本不会做你这样的事,所以我不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就你这样的德行,段凝芷会喜欢你吗?别说你的邪术影响不了她,就是能影响到她,邪术能让你得到真的幸福吗?”
“我……我不知道。”枫羽云深受打击,我和喵太放开了他,他坐在地上,抱着头哭丧着脸。

第十六章 老前辈
见枫羽云那副样子,我也下不了手再打他了,沉默了一会儿,枫羽云像是自言自语:“本来我的伟大理想是玩遍天下各种美女,但是这个理想在见到她之后改变了,只要拥有她一个就足够。要是她不爱我,你又逼我发誓不能用法术拘人,我就没有了人生理想,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去死!”我还是不解气,恶言以对。
桃羽云却打起精神来:“我这么帅,又有钱又会法术,床上功夫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哪个女人一试就离不开我,我就不信她会不喜欢我。你等着瞧,我一定能把她追到手!”
“你……”我差点又给他一脚,但我却不能限制他对段凝芷使用邪术,实际上他之前发的毒誓有漏洞,他可以把任何一个美女当成未来的妻子进行施法,最后人家不嫁给他也不算是违背了誓言,况且现在离婚跟家常便饭一样,离了婚又可以找一个,他同样可以对多个人下手,这个家伙比我想像的还要狡滑。
我的眼光开始变冷,杀机隐现,枫羽云看到我的眼神吓了一跳:“我,我知道你也喜欢她,你是想杀了我就没人跟你竞争吧?”
我冷冷道:“用不着使激将法,我不杀你,但你要是敢对她使用邪法、协迫、强迫等不正当手段,我绝对会一刀割了你引以为傲的那一部分!”
“行,行,我们公平竞争,今天你对我网开一面,以后要是你落在我手里,我也放你一次!”枫羽云说着跳了起来,迅速收拢他的东西,装进背包里急急忙忙走了。
我没有阻拦他,也不怕他的挑战,段凝芷要是见到他,不海揙他一顿才怪了,小美女性子刚强得很。不过我得尽快通知段凝芷防范他,刚才她走得急,我居然忘了向她要手机号码,要是她不来找我,我想找她还不容易呢。
她会再回来吗?
“咳,咳……”
我正在愣神,床上的老婆婆突然咳了起来,我急忙停止纷乱的思绪,走到床边看她:“阿婆,你感觉怎么样?”
老婆婆咳了几声,翻身探头吐了一口浓痰,又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眼角有眼泪滚落下来。
看样子她已经神智正常了,想到家破人亡只剩一个人,十几年来凄凉孤单,怎能不伤心流泪?我本来有很多事想问她,现在实在不合适,想安慰她几句,也不知怎么开口,因为我并不知道她的痛苦有多深。
过了一会儿我问:“阿婆,你要喝水吗?”
老婆婆睁开了眼睛,眼珠子虽然有些浑浊,眼光却深沉稳定,转头望向我时带着些许慈爱,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说的却是带着点京腔的普通话:“你的鲁班尺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你认得这把尺?”
老婆婆问:“你曾祖父……还在吗?”
难道她认得我太公?这个可能性不太,我说:“他已经去世好几十年了,但这把尺子是我曾祖母藏着,最近才给我。”
老婆婆沉默了,像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很小的时候,那时是吴家的童养媳,见过这把尺……当时在一个老人手里,还有一个少年跟着他,那少年可能就是你曾祖父。那个老人跟我们家有些源渊……这样说来,先夫与你曾祖父算是师出同门。唉,我却差点害了你,真不如早点死了好!”
我又惊又喜,真没想到在这儿找到了与太公有关系的人,也许能从老婆婆这儿打听到《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的消息。我恭恭敬敬地说:“前辈不要自责,您并不是有意要害我啊?而且我现在好好的,能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老婆婆摇了摇头:“我不是你什么前辈,我不是鲁班门弟子,只是从先夫那儿学了一些咒法。先夫离世也早,我不该再传给孩子们,唉,我的不孝的孩儿,因为生意上的冲突无计可施,在对方家中下了镇物,结果害了对方之后不久,吴家就遭到了更可怕的报应……”
我虽然早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震惊:“阿婆,会不会是对方请了更厉害的人来害你们家?”
“没有,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孩儿下了暗手,这就是报应。”
我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不好追问细节,邪灵离体之后老婆婆很虚弱,又躺了下去,对我摆了摆手:“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自从家中出事之后,我就浑浑噩噩,恍如梦中,有些事情我该好好想一想。”
我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关了灯,把门轻轻带上。
……
躺在隔壁的床上,我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一会儿是段凝芷的音容笑貌,一会儿是老婆婆无比深沉的痛苦。恍恍惚惚中,不知怎么突然间段凝芷变成了老婆婆的模样,吓得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外面已经天亮了。
这个梦像是某种不祥之兆,让我有些心惊肉跳,不过梦境可能只是一些记忆片段的组合,也不能太当真了。我迅速起床,到隔壁去看了一下,老婆婆已经不在屋里,再走到东厢房那边,里面有人咳嗽了几声,原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老婆婆需要好好进补一下,喵太也要吃鸡血拌朱砂,正好去买一只大公鸡。我出门去逛了一圈,找到了个小早市,买了一只大公鸡和一些早点回来,先杀鸡放血拌朱砂给喵太吃。这应该是喵太的尿有特殊作用的主要原因,当然马虎不得,以后要随时满足它的需求。
正屋后面有一个厨房,但是已经积满了灰尘,蛛网垂挂,到处是老鼠和蟑螂大便,没办法炖鸡,我只好去找阿贵,让他去整治。阿贵听说老婆婆正常了,急忙跑进老宅探望,与老婆婆聊了好一会儿。基本是阿贵在说,老婆婆只是应他几声,他们讲的是四川方言,我只能听个半懂,无非抚今追昔,发一番人生感慨。
老婆婆把头发梳理整齐,吃了些东西后精神好多了,但是她还是不想多说话,阿贵走后她就长时间沉默。我看到了之前她两次递给我的那枚厌胜钱,就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但没有之前那样光滑锃亮,显得有些暗亚发黑。
老婆婆见我在看那枚厌胜钱,清了清喉咙说:“这枚花钱是我以前用来护身的,自从我家出事之后我就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心里两个念头相持不下,一个心如死灰只想一死了之,一个蠢蠢欲动想要出去报仇,后来一个人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人……”
我点了点头,果然与我和段凝芷猜测的一样,这种情况以科学的说法是人格分裂,精神病人中比较常见。老婆婆是修炼的人,心里正念与邪念相持不下,邪的一面便寄身于护身法器内形成**的灵识,也就是器灵。
老婆婆说:“这枚花钱有了邪性,吸收我的精血并控制我的神识,越来越强大,我知道迟早会失控,却无法把它丢掉。你到这里之后,我感应到你的鲁班尺发出的气息,知道是本门中人,所以想要把它交给你。之前我浑浑噩噩,也不知道可能会害了你,还好你没有接。”
我有些担忧:“阿婆,它现在在我的鲁班尺里面,会不会影响我?要怎样能才把它化掉?”
“……”
老婆婆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很为难的样子,显然这件事不好办。过了一会儿她望向我:“你会混炼柳灵儿吗?”
“柳灵儿?”我茫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老婆婆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柳灵儿是鲁班门弟子祭练的护法神将。鲁班法博大精深,师父收徒弟时会根据徒弟的心性和资质传授不同的技法,有的擅长建筑和机关,有的擅长使用咒法,有的擅长下镇物和祭炼,先夫这一系,就是擅长下镇物和祭炼。”
原来如此,这也就难怪她发疯之后还能养出器灵来了。
老婆婆说:“如果你会炼柳灵,可以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到柳人身上,变成枊灵,可以事半功倍,很快炼成柳灵。可是你不会,这就难办了,只怕你意志薄弱,心情低落时,它就会开始影响你,最终控制你。”
我心里暗想,我不会可是你会,你教我不就行了,这个带着邪性的器灵本来就是你弄出来的。
老婆婆就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长叹一声:“唉,不是我不教你,而是怕……当年我要是不向先夫学法,不教我孩儿鲁班法,怎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是我已经学了鲁班法,多学一点少学一点没什么区别吧?虽然法术有时会伤人伤己,但也可以用来行侠仗义,救人苦难……”
老婆婆对我摇手,叫我不要说,也不想再说话。
我有些着恼,这事本来就是她引起的,现在她有办法却不教我,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但我也不能真的怪她,毕竟她受了沉重的打击,一家人都死光了,心里的痛苦和内疚极深,她不肯教我也是出于好心。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把鲁班尺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是我又舍不得。世上之事正是如此,就因为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入了魔。现在我明知鲁班尺有问题,舍不得毁掉,我的心灵已经有了漏洞,那么被器灵影响也只是迟早的事。
也许我要先想办法化解了老婆婆的心结,才能让她教我祭炼柳灵儿的方法,转祸为福。

第十七章 青蚨门弟子
我心里一直希望段凝芷会出现,一个上午看了大门方向好几次,结果她一直没有来,然后我又开始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枫羽云会不会害她等等。
不论我承认不承认,我都已经开始牵挂她了,我与以前女朋友交往时,都没有这样牵肠挂肚过,难道这就是爱?不,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快爱上她呢?
我努力把她从心里赶出去,一边在老宅里转悠,一边考虑怎么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我相信这栋房子被人下了镇物,这才是导致吴家家破人亡的原因,而不是什么报应。
我的理论是有依据的,这栋房子各处都有讲究,是吉利富贵之宅,现在却充满了煞气和戾气,那么一定是被人动了手脚。这栋宅子的格局可能是鲁班门其他高手设计的,老婆婆擅长的是下镇物和祭炼,对阳宅风水未必内行,所以她看不出问题来。
那么镇物会是什么,放在哪里呢?想要害人,当然不能被人看出来,所以镇物都是放在看不见的地方,比如门缝里、柱子里、门槛下、横梁上,还有可能是埋在地下。所用的镇物可能是一只碗、一双筷子、几枚钉子、一枚铜钱、一张写着字或画着图的纸,在这么大的宅子里面,想要找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难度太大了,要是埋在地下的话,根本不可能找到。
也许我要从老婆婆的仇家展开调查,却不知她的仇家是谁,问她的话,又怕触及她的伤心事,或者她根本不让我插手……
大门那边传来两下轻轻敲击声,我转头望去,顿时眼前一亮,站在门口的不是段凝芷是谁?她穿着一件合体的银色风衣,体形修长窈窕,颇有时尚气息;头发比较随意披在后面,戴了一个小发夹,自然之中又显得有些俏皮;脚上穿的是短筒浅色皮靴,配合着她的衣服既显得洋气又不失端庄大方……也许是她刻意搭配的,也许人漂亮怎么穿都好看。
段凝芷笑盈盈地走进来:“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们带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急忙上前迎接:“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心情很好,笑道:“这是我和我同学的一点心意,感谢你出手相救,还有昨晚误会你了,小小地表示一下歉意。小邱有些感冒了,等她好一些了,还要亲自来感谢你呢。”
“呃,那真的不必了,昨晚的事我没有处理好,应该我向她道歉才对。”
“呵呵,我们好像都太客气了。老婆婆呢,她还好吗?”
我向东厢那边努了努嘴,压低了声音:“没什么大碍了,但心情不太好,不想说话……你跟我来,我有事对你说。”
段凝芷跟我走进我住的房间,喵太趴在床上,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打自己的瞌睡。我对段凝芷耸了耸肩:“它一向这么自高自大,谁都不放在眼里,不是对你特别冷漠。”
“哈,真有个性。它不是一般的猫,能力强自然眼光也就高了。”
“实际上除了我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碰一下,昨天居然让你抱,算是对你非常友善了。”
“哇,我真有面子!喵太,很荣幸认识你,咱们交个朋友?”段凝芷说着伸出了手,作握手之状。
喵太懒洋洋地伸出一只爪子,让她握着摇了摇,段凝芷就更高兴了,从她带来的大袋子里面拿出一个小袋,里面是一只金黄流油的烤鸡。她隔着袋子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喵太,喵太也不客气,用嘴接过,跳到了桌子上,很有风度地慢慢啃咬起来。
大部分女孩子都爱宠物,这样一只又懂事又漂亮还有特殊能力的黑猫,当然对段凝芷有很大的吸引力,以致于我被冷落在一边了。
“咳,我有事要跟你说。”
“你说吧,我在听着呢。段凝芷的注意力还在喵太身上,这真是太不给我面子了,但我也不能跟喵太争风吃醋啊。
“昨晚那个采花贼就躲在床底下,可能是用了什么障眼法或者隐身术,我看了几次都没有看到他,后来是喵太把他找出来了。”
段凝芷终于看向我了:“找到他了?很好,这种人就应该蹲狱监,吃牢饭,最好拉去枪毙了!”
我有些尴尬:“我没有报警,让他走了。他说他喜欢你,一定要获得你的欢心,包括使用邪法,我怕你被他暗算,所以跟你说一声……”
“什么?”段凝芷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他喜欢我?他有病是不是?你,你居然放走了他,你为什么不把他交给警察?”
我可不能说枫羽云对我下了战书,要跟我公平竞争,只能苦笑:“湖江规矩,江湖人的事江湖上解决,不与官府挂钩。而且之前他已经发了毒誓改过自新,我已经答应放过他这一次了,不能出尔反尔啊!”
段凝芷很生气:“你怎能相信这种卑鄙无耻的人说的话?他既然发了毒誓,为什么还敢再对我使用邪法?”
“他发誓的时候把你排除在外了,那时你还没有出现,我也不能阻止他喜欢谁啊。”
段凝芷更加生气,但突然又笑了起来:“我才不怕他的邪法,他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马上报警抓他,或者叫一群男同学打得他满地找牙,再把他扔到河里去!”
我一头冷汗,早就猜到她不好惹了,比我想像的要更狠,估计以前有人受到了这样的待遇。段凝芷朝我眨了眨眼:“要是我叫你打他,你打不打?”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回答了,我要是说打,就显得我幼稚和冲动;我要说不打,就是不够重视她,我有些尴尬地说:“如果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我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那就是说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会保护我了?”
“必需的!”
段凝芷这才满意了,开始从大袋子里面往外掏东西:“吃饭吧,你不饿我都饿坏了。本来早上我就想来了,但是今天开学,必需去接受老师的思想改造,这个学期要毕业了,写论文啊,实习啊,将来找工作啊,说了一整个上午。”
我心里有些小得意,看来她也在乎我,否则为什么早上就想来了?
段凝芷带了不少东西,除了烤鸡还有炒面、馒头,三样素菜、饮料和水果。我本来是想送一分过去给老婆婆的,恰好这时阿贵给老婆婆送饭了,还有早上叫他炖的鸡汤,于是我们就自己吃自己的了。
段凝芷只吃素食,吃相很文雅,吃的也少,对这个简陋的地方毫不在意。这又让我对她增加了好感,要是换了其他美女,可能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待,早捂着鼻子跑出去了。
我把老婆婆醒来后的事说了一遍,以及我的一些猜想,我需要解开老婆婆的心结,才有可能让她心安,并且教我炼柳灵的方法。
段凝芷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猜到我的来历了吗?”
我耸了耸肩:“我很笨,猜不出来。”
“你要是笨才怪了。”段凝芷白了我一眼,伸出右手到我眼前,洁白娇嫩的手掌上停着一只飞蛾,比常见的蚕蛾稍大一些,青黑色,说是蛾又有一点像蝴蝶,翅膀较大,上面有不是很明显的花纹,头上一对长须来回摆动着,很机灵的样子。
“现在猜到了吧?”
我脸红了:“我对昆虫没有什么究竟。”
“你!”段凝芷气得跺了一下脚,狠狠挖了我一眼,“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南海青蚨门?”
“没有。我没有师父,没人告诉我江湖上的事,就是自己看书学了一些咒法……”我汗颜,没有师父的人伤不起啊,但接着我灵光一闪,“你也是八大旁门中的人?”
段凝芷释然了:“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要不是我师父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有鲁班门、灵兽门存在。我师父的门派叫做青蚨门,传女不传男,正式弟子都有一只青蚨虫,你只要看到有青蚨虫的女人,就是青蚨门弟子。
我凑近了细看,实在看不出来这只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倒是她的手指真的很好看,浑圆洁白,修长纤细,简直像刚剥了皮的春葱……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蛾,但也只是一只蛾,据我所知昆虫的智力都有限。我说:“它叫青蚨?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青蚨是铜钱啊。”
“呵呵,古代确实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但青蚨不是钱,就是这种蛾。它们有一个特性,不论母子相距多远,都能互相找到。据说用母青蚨的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用子青蚨的血涂在另外八十一枚铜钱上,去买东西时用出去母钱留着子钱,或者用出去子钱留着母钱,用掉的钱都会再飞回来,称为‘青蚨还钱’,所以也就有人把钱称为青蚨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真有这么神奇么?”
段凝芷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有很多种法术可以让东西飞回来吗?单用青蚨的血涂在钱上是不行的,还要加上些小法术。”
我脸上微热:“哦,哦,实际上我是个‘法盲’。”
段凝芷笑道:“其实我也只是听说的多,自己会的并不多,一种让钱回来的法术都不会,否则我就发财了,呵呵……”
我“嗯”了一声,她继续说:“青蚨很有灵性,不仅能够母子万里相寻,经过本门秘法祭炼后还能用来带路、追踪、报信,甚至可以把魂魄寄托在它身上飞到很远的地方……简而言之,主要是借助它来通灵和施法。”

第十八章 招魂
我虽然不了解青蚨门,却从段凝芷的话中猜到了她的意思,她能用她的能力来帮我。
我虚心请教:“你们的门派擅长些什么?”
“跟鬼神打交道。”段凝芷笑了笑,“乡下有许多神棍、神婆,我们擅长的就跟他们差不多,请神、扶乩、占卜、通灵、走阴、招魂等等,大多是跟阴人打交道,所以适合女性练习,还要体质特殊或灵识很强的女性。”
我的眼神难免变得古怪,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大学生,却是个神婆,擅长跟鬼魂打交道,这个反差也太大了。
段凝芷有些得意地笑着:“现在是不是有些怕我了?”
“嗯,嗯,有一点。”
“你要给我保密,不能告诉别人,我同学都不知道的,要是他们知道了,我别想安心读书了。”
我实在是好奇:“你是从小就加入了青蚨门,还是上了大学才学法术?”
段凝芷歪着头,略一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从小就跟我师父学艺了,跟我师父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要多。你觉得我上大学很奇怪是不是?其实也不奇怪,玄学和科学有很多地方是共通的,只是说法不同而己,学习科学可以更好的理解玄学,而一些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可以用玄学来解释,如果因陋守旧,闭门造车,无论哪个学科都会变成迷信。社会在进步,时代在发展,只有接受新的事物,结合新的知识,才能更好的继往开来,才不会被历史淘汰。”
我肃然起敬,这种胸襟和心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特别是古老传承的东西,继承者往往自视极高,规矩很多,抱残守缺不肯接受新生事物。同时我心里也有些窃喜,她不是普通人,还有很厉害的师父,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么我不用太担心仇家的威胁,可以与她交往了。
见我神色肃然的样子,段凝芷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么高瞻远瞩,这是我师父提出的,我只是在执行她的理念。废话不多说了,现在我们来说说这栋房子的问题,如你所说的,老婆婆的儿子与仇家冲突,对仇家下了镇物,然后吴家受到了报应或者报复,那么她儿子一定知道具体情况,如果我能与他沟通,就有可能弄清来龙去脉。”
我有些担忧:“有危险吗?”
“危险还不至于,但难度比较大,毕竟他死了十几年了,未必能找到他的魂魄。”
这个我能理解,十多年过去了,别说是个鬼,就是个活人都不容易找到。接着段凝芷说了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叫我帮忙寻找,本来还差了“无根水”,也就是没有落地的雨水,刚好天空开始下小雨了,今天晚上就可以进行招魂。估计她平时难得有实践的机会,这次施法又很有挑战性,所以她颇为兴奋,比我还要急切。
下午我到处跑采购需要用到的东西,比如一个铜盆,在古代家境稍微好一点的人家都有,现在却很难找到,最后我只能去古玩市场花高价买了一个。
在古玩市场逛的时候,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但看来看去却又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因为下雨了,来往的人都打着伞,不是所有人的脸都能看到,所以我也不能确定。我起了警惕之心,回来的路上特意打的多绕了一些路,确定没有人跟踪了才回到老婆婆家。
换了是在前几天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立即就转移了,现在事情没有解决,也希望能经常与段凝芷见面,所以不想离开,也许只是我多疑了吧?
段凝芷也去准备应用之物了,快天黑才回来,我们将就着吃了一些买来的食物,开始做招魂的准备工作。
法坛自然是需要的,香烛供品神位一样不能少,笔墨朱砂之类都备齐。段凝芷涮口、洗手并念了净口咒、净身咒之后,把东西摆放整齐,小心翼翼地从塑料袋里面拿出一件折叠的黑布,摊开原来是一面样式奇特的小旗子——实际上这不叫旗,而叫幡,区别是它是坚着挂的。上面有卷云状的幡头,下面有黑色的流苏,边沿绣有精美的云纹,中央是整齐的云篆符文。这幡是黑色的底子,全部花纹为白丝线绣成,只有黑白二色,看上去着实有些让人心怵。
“这是招魂幡。”段凝芷对我说,并把招魂幡挂在一根不太长的竹杆上。
我更加心里发毛,招魂幡的大名早有耳闻,在一些地区出殡的队伍中也有看到,这但这种专业级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是最能引鬼的东西啊!
接了一个下午的无根水倒进了铜盆,勉强也够了,段凝芷往里面放了一些树叶,并倒了一点儿粉末。她没有多解释,可能这是青蚨门的秘密,我当然也不好多问。
各种东西都准备好,到了晚上九点后,她开始正式施法,我退到门外,但门没有关,我可以看到里面。喵太被我赶出去玩了,怕它会惊吓了亡魂。
段凝芷神色肃然烧了一道符,摇动招魂幡,念拘魂咒:“荡荡游魂,何处留存三魂早降,七魄来临……吴良铭亡魂速回故居,有事相询!”
我们都紧张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还没有动静。她再念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动静,如是三遍,没有请到吴良铭的亡魂。
段凝芷在铜盆旁边坐了下来,她的青蚨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落在她手掌上。她对着青蚨口唇微动,不知道是在讲话还是念咒语,青蚨飞起来落在她双眉之间上方一厘米处,也就是神人第三只眼的地方,然后她望向铜盆里面的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段凝芷一动不动,像是魂魄已经脱体而去了。我有些担心起来,她应该是借助青蚨虫的灵力,查看冥界的情况,万一她修为不够,就有可能出事。其实这件事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大不了我把鲁班尺封存起来不用就没事了,犯不着让她冒险,但我现在也不能打断她。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我急得都要跳脚了,她才嘘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显得有些疲惫,对门外的我说:“阴间阳间都找不到他。”
我急忙走去进:“找不到算了,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段凝芷笑道:“我还有别的办法。找不到他的原因,可能是他做了坏事在阴间坐牢,不是自由的鬼所以查不到,我可以写一道箓表向阎王请求会见,只要阎王同意了就可以见到他。”
“啊,还能这样?”我着实有些震惊,“你还能跟阎王沟通,真的有阴间和阎王?”
“当然有,但没有传说中那么阴森恐怖,看起来跟人间也差不了多少,那就是一个特殊的空间,阎王是那儿的管理者。”
她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以她的专业知识和能力,知道阴间的样子也不奇怪。
段凝芷不顾我的阻止,用一张较大的黄纸开始写箓表。符箓两个字往往放在一起使用,其实是两种东西,符相当于是令牌、武器、助威号令,箓则是向鬼神递交的申请表。不过箓中往往也夹有符文,或者与符一起使用,所以符和箓才会变成一个词。
段凝芷写的箓文古意盈然,文词晦涩,翻译成现代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尊敬的阎王先生,今天有事打扰你了,希望能够拜访一下你的在押囚犯某某某,生前是某省某地之人,希望你给个面子方便一下,万分感谢。箓文中还夹带一些符文和符号,最后盖了一个小印章,这样才能引起重视“快递直达”阎王手里,也相当于是附上身份证,我是某某门派的门人弟子,给个面子。
写完之后段凝芷念动咒语,把箓表焚化,然后闭目静立不动。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段凝芷睁开了眼睛,有些尴尬地望着我:“可能是我修为低,没有反应。”
我急忙道:“行了,行了,就这样算了。”
“不,我还有一个备用的办法!”段凝芷有些固执地说。
她是一个颇为好强的人,不达目的不肯罢体,我劝了估计也没用,只好耸耸肩由她折腾了。她问我:“你有没见过扶乩?”
“小时候见过老人抬着谷萁问神,那算是扶乩吗?”
“算,扶乩的方式有很多种,现在学校里常有人玩‘笔仙’,就是扶乩的方式之一。现在你把盆里的水倒了,装上细沙,我与神灵勾通之后在上面写字,你记下来就可以了。”
细沙也是我下午准备的东西之一,显然她早就准备招魂失败时用扶乩的方法了,貌似这个没有什么风险,所以我答应了。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不直接写在纸上?”
段凝芷笑道:“泄漏天机是大忌,神仙也不敢留下证据啊,要是他们的笔迹留在人间,就变在铁证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个讲究。我把铜盆里的水倒了,装上了细沙抹平,段凝芷拿起一根两尺来长的细柳枝,双手举着开始祝祷,请神上身。她的声音很低又很快,我没听清她念的是什么。
突然她身躯一震,昂首挺胸,雄纠纠气昂昂举止有若壮汉,拿起树枝当笔,在铜盆的沙子上快速写了起来,写的是繁体字:猛虎回头反伤主,向内七步有玄机。
写完段凝芷打了个咯,立即清醒过来。

第十九章 危机来临
写在沙子上的字因为重叠无法辨认了,段凝芷问我:“写的是什么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猛虎回头反伤主,向内七步有玄机。”
段凝芷喃喃念了几遍,左看右看,最后眼光停在我脸上:“向内是指哪个方向?”
我也是一头雾水,苦笑道:“不知道。前半句好理解,‘猛虎’可能是指害人的法术或镇物,反过来伤害主人。后半句就有难说了,向内七步是从这里开始算,还是从房间门口向里面?”
“既然是‘向内’,那就应该从外面开始。”说着她就走到房间门口,往里面走了七步。地面是很多年前铺的水泥,基本完好,她站立的地方连一条缝都没有。再试着从她刚才扶乩的地方向里面走七步,到了墙壁旁边,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我咬了咬牙:“把地面砸碎挖下去看看!”
段凝芷也是干脆利索的人,立即赞同:“好,你去找工具。”
白天我已经看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放着工具,所以直奔那儿,挑了一把尖嘴锄,一把铁锹,一把斧头,虽然都锈迹斑斑,但还能用。准备回屋时,我突然来了灵感,镇物是针对整栋房子生效的,那么应该以大门、主梁、正柱为基准,不会以厢房为基准,所以我们要找的东西,可能是在大门进来七步的地方!
我走到大门边,从正中向前走了七步,这个位置向外正对着大门,向内正对着正屋,又是出入必经之处,这样的地方埋镇物才是有道理的。正好这个位置过了台阶石板,是泥地,挖下去不难,可以试一试。
我回屋叫来段凝芷,她给我拿手电筒照明,我来开挖。虽说平时少干农活,但从小在农村长大,使用锄头还是熟练的,今天胸口也不怎么痛了。只见锄起锄落,泥土翻滚,很快被我挖出一个大坑来。
老婆婆听到了声音走出来,站在旁边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挖了将近两尺深,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这儿的泥土很坚实,根本不像有埋过东西。我还是不肯放弃,往边上扩大范围,准备再深挖。
“叮”的一声,锄头突然碰到了一件金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急忙停下,段凝芷也靠近了细看。翻开一块土疙瘩,下面露出一件东西来,约有半个手掌大小,形状像是一只老虎。
我与段凝芷对视一眼,都有些惊骇,原来“猛虎回头”真的是指猛虎!
那件东西埋在地下肯定很久了,却光滑锃亮,一点都不沾土。在手电光下看得分明,那是一只张嘴欲扑的铜虎,全身密布网格状红丝,虎眼的地方红丝聚集更是血红一片,看起来既神秘又诡异,小小一件铜器,看一眼竟然有让人胆寒心怵之感。
老婆婆“啊”了一声,拄着拐杖靠近了看,我不敢用手去拿,以锄头把它钩起来带到坑外地面上。老婆婆看着那件东西,全身颤抖,脚一软跪倒在地,我和段凝芷急忙去扶她,发现她颤抖得厉害,嘴巴张了几下没说出话来,眼泪倒是流下来了。
我敢肯定老婆婆见过这件东西,扶乩时又有“猛虎回头反伤主”之语,只怕这件东西就是吴良铭用来害别人的,可是怎么会跑到自己院子里来了?
“报应,报应,咳咳……真是报应啊!”老婆婆悲痛莫名,抓起了那件东西敲打着自己的胸口,另嚎边哭,眼泪鼻涕一齐下。
段凝芷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给我使了个眼色,于是我们两个一起扶着她回到屋里去。我本来是想找出这栋宅子变成凶宅的原因,让老婆婆不信是报应,然后她就有可能教我炼柳灵的方法,哪想到找到了原因,反而更让她相信是报应了,我真是无语了。
把老婆婆扶回房里,让她躺在床上,我和段凝芷劝了她几句,但完全没有作用。她眼睛发直盯着天花板,手里紧紧握着那件镇物,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呼吸,我甚至怀疑她已经过世了。
守到半夜老婆婆像是睡着了,我和段凝芷才离开她的房间。学校大门早已关了,段凝芷不能回去,只能在这儿过夜。她睡西厢第一间,我睡第二间,实际上我们都睡不着,隔着一层木壁聊天。准确地说是我向她请教有关法术方面的常识,因为我没有师父,很多本来该知道的东西不知道。而她博闻强记,知识面很广,无论是玄学还是科学都能说出个理所当然来,听她一夜话,胜读十年书。
可惜隔了一层木格,要不然聊起来会更方便……
也不知聊到了几点,我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时外面已经一片通亮,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八点多了。我急忙起床,出门一看,隔壁的门虚掩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段凝芷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去上课了吧?
老婆婆坐在对面门口的石墩上,像以前一样眼睛发直,死气沉沉。我暗暗叫苦,好心办坏事,害她受了刺激又疯了,要是真疯了,这一次可是我的罪过。
我的左眼角突然跳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跳动一下,我用手指按住,却还是止不住它跳动。这是怎么了,是昨晚睡得太迟造成的,还是有什么凶兆?我心里一阵阵莫名的不安和焦躁,想要立即离开这儿,但是老婆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能这样一走了之,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还没有解决的办法,还有段凝芷我也放心不下……
昨晚我已经留了她的手机号码,于是掏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你去上学了吗?一切都好吧?
很快段凝芷就回过来了:不好,困死了(打瞌睡表情)。
我笑了起来,正想再发短信,她又发过来了:我要上课傍晚再去找你。
想到能跟她见面,我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只是眼皮跳几下而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说左跳财右跳灾,左眼跳说不定是因为我要走桃花运了呢!
喵太趴在门前石板上,半闭着眼,很安祥安逸的样子。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它会示警的,我真的不必太紧张,昨天虽然怀疑有人注意到我,但并没人跟踪过来,不论是江相派的人还是百消门的人,都不会想到我躲在这里吧?
当然我还有一个威胁,那就是枫羽云。不过枫羽云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要跟我公平竟争,就不会借用别人的力量来对付我。而且他独来独往,连江相派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与百消门的人也没有任何联系,不太可能找他们来对付我。
这一整天我都在患得患失,坐立不安,最后我决定,等段凝芷来了告诉她我要走或者另找地方住,看她心意如何。
我焦急地等到了快到下午六点段凝芷才出现,又买了好多东西来,她显然是经过了刻意打扮,端庄大方也不失时尚,明艳耀眼却不傲人,精神饱满,气色不错。她一眼看到我却有些惊讶:“你不舒服吗?”
“呃,没有,可能昨晚没睡好。”
“你没有午睡?呵呵,我睡了一个下午呢!”
难怪她精神那么好,再看她提的袋子里有花生、瓜子、蜜饯之类,显然是今晚又要跟我畅淡到深夜。她有些嗔怪地白了我一眼:“中午怎么不去睡呢?”
“嗯……今天有些心神不宁。”
段凝芷盯着我看,微皱秀眉:“看起来你气色不好,印堂晦暗,说不定有什么凶灾,要本大师给你化解一下么?呵呵……”
我也笑了起来:“大师来了,我自然就逢凶化吉了,先进屋吧。”
进了屋落座,段凝芷从袋子里拿出美食讨好喵太,喵太吃了几口,突然停下竖起耳朵,抬头望向大门方向,露出警惕之状。
我急忙站起,抢步出屋望向大门,这时天还没有完全黑,可以看到大门被推开了,一伙人涌了进来,手里都拿着棍棒或短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光头壮汉,一手揪着阿贵,一手拿着西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心里一咯噔,我居然忽视了阿贵这个小痞子!他知道我带着黑猫,会法术,钱多,出去打麻将或喝酒之际,肯定会向他的狐朋狗友提到我。江相派最底层的人员就是小骗子、小混混,耳目众多,就有可能从阿贵那儿得到我的线索。
冲进来的人有八个,都带有短武器,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不过这个吓不倒我,江相派不太可能这么快调谴高手过来,这些人应该都是附近的地痞,外强中干,手底下未必有真本事,只要引他们分散开,各个击破放倒他们不难。
段凝芷紧跟着我出来,看到了冲进院子里的人,吓得惊呼一声:“怎么来了这么多流氓?”
我低声道:“你快进去,关了灯,不要说话,我能摆平他们。但如果还有人进来,你就立即报警!”
“啊?”段凝芷很震惊,可能也没有明白我这样安排的意思,但还是立即退回屋里并关上灯。
我不能被人堵在屋里,也不能让敌人的注意力落到段凝芷身上,昂然向众地痞迎去。

第二十章 激战
众地痞冲进院子,见我气定神闲,不由自主都停下了脚步,为首的光头壮汉推了一把阿贵:“是不是他?”
“是,是……”阿贵吓得差点要尿裤子了。
一个黄头发像杂草的年轻人从皮衣里面摸出一张纸摊开,对着我进行比较,说道:“很像,应该就是他!”
看样子江相派已经发下“悬赏令”,现在我被他们认出来,非动手不可了。我突然转身向左侧跑,这样可以避免被包围,而且靠墙那边有扫把、木棍之类的东西可以当武器。
这些地痞打架经验倒还丰富,反应很快,有两个立即向这边冲,想要截住我的去路。同时光头一把推倒了阿贵大叫:“砍他的手和脚,要留活口,活的值钱……”
我还没跑到墙边,一个地痞已经冲到我侧前方,抡起七八十公分长的钢管向我手臂砸来。我急挫停步,一脚踢中了另一个高举着短刀的家伙,把他踢得仰面跌倒。使钢管的家伙砸空,手正要收回去再砸,手臂却被我扯住了,紧接着我一拳砸在他脸上,他也倒下了。
我顺手扯过了他手里的钢管,光头等人这时才跑过来,见我一眨眼就打倒了他们两个,手里又有了武器,都吓了一大跳,急忙停步并聚集起来。
现实中打架可不像电影里面敌人一个一个来,打倒了几个再来几个,每个人都在找最有利的机会出手,绝对不会客气。特别是对方手里有武器时,以少对多劣势很明显,防不胜防,绝对不能被人包围或逼到死角。所以他们停步,我转身又跑,冲向大门方向,嘴里叫道:“不要在别人家里打,有种就到外面来……”
我想把他们引到外面,这样段凝芷就不会有危险。但是计划跟不上变化,我离大门还有几米远,外面又冲进了五六个人,正好截住了我,后面七八个人也冲过来了,我前后受敌眼看就要被包围。
门口方向人数虽然少,但大门宽度有限,不利于躲闪;里面人数虽然多,对我已经有些忌惮,不敢太逼近,所以我又向里面逃,几乎是贴着墙跑。我也知道靠着墙跑很不利,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躲避了,果然,我没能绕开他们,被他们分散包抄堵在墙角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现在只能硬拼了,我挥动钢管向人数最少的方向冲去。恰好在这时喵太飞奔而来,一跃而起扑到一个地痞的后肩头,一口咬在他耳朵附近。喵太重达二十斤,以极快的速度冲撞过来所造成的冲击非同小可,那地痞惨叫着向前扑跌,我一棍敲在他手臂上,他的刀脱手飞出,短时间内他这只手是不可能再拿刀了。
紧挨着的另一个地痞挥刀向我砍来,百忙之中我用钢管一挡,一脚把他踢了出去。没练过武功的人手里有武器时,就会过于倚仗武器,注意力都在武器上,较少使用身体其他部位攻击。而练武的人则会充分利用身体其他部位,肘、膝、肩都能用来攻击,反应速度也更快,没有被包围的情况下,这些人对我没有威胁。
喵太非常聪明,没有继续与倒地的人纠缠,放开他扑向另一个冲向我的人。有了喵太扰乱他们,他们的包围就有空隙,甚至有些混乱。我趁机出手,棍敲、拳打、脚踢、肘冲、膝撞,有如猛然虎入羊群,靠近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眨眼之间就倒下了超过一半。
这些人可不能满血复活,而且他们只是地痞小混混,我不能杀了他们,所以手下留情,都没往他们致命的地方招呼。但我下手也绝对不算轻,倒下的没几个能立即爬起来,爬起来的也吓破了胆,不敢再立即往前冲了。
可能我的赏金挺高,后面的人还是继续冲过来,混战中我背上是挨了一棍。这一棍本来不足以让我受重伤,但是胸腔内却传来一阵阵剧痛,喘不出气来,眼前发黑。
原来我前晚被王诚钧打了一掌,他用的是内家掌力,劲力伤了内腑。我年轻力壮,只要不剧烈运动,休养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但是我没这方面经验,还以为不太痛就没事了,现在剧烈运动,又被敲了一棍,内伤发作了!
我咬紧牙关,努力集中精神,但是身体却有些不听使唤,闪避不及肩头又挨了一棍。但我也没让他好受,敲中了他的脑袋,他不成植物人也要严重脑震荡了。我本不想杀人,但别人要置我于死地时,我也只能下狠手了。
可能是我敲这一棍太用力,又牵动了内伤,胸腔内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耳朵嗡嗡作响,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动。接着一股气息上涌,我忍不住一鲜血喷了出来。
众地痞先是一惊,随既大喜,高呼叫骂又冲了过来。喷出这一口血后,我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看准对方来势又把一个地痞砸倒。喵太守在我身边,猛地冲出,在一个地痞的大腿根处咬了一口,我再加一巴掌把他打得滚跌回去。
其他人吓得又停步,后退,谁都不肯先向前。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吓人,他们脸上都有畏惧之色,地上爬起来的人更加胆寒,都远远退来。老虎可怕,受伤的老虎则更可怕,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他的命!
突然之间院子里安静下来了,但是西厢那边却隐约传来段凝芷的声音:“……是的,是的,你们快来。”
“妈勒批,快给我抓住那个女的!”光头大吼。
众地痞已经怕了我,觉得抓一个女的要容易得多,全部都转身往西厢跑,光头又怒骂,指定三个人去,其他人都回来。
我暗暗叫苦,现在我自保都有困难,怎能冲过去保护段凝芷?要是段凝芷被他们抓住,用来威胁我,我只能束手就擒了,而警察最快也要十几分钟后才能到达,来不及了。
我心里一急,胸口痛得更厉害,全身泛力,连站稳都很困难,更别说杀过去了。喵太后腿可能被砍了一刀,一条腿踮着没有着地,行动也大受影响,而地痞们除了几个伤得比较严重的,都聚到了一起堵在我前面,有十多个人。
完了,今天真正是一败涂地了……
“住手!”
一声苍老的女声传来,老婆婆拄着拐杖推门出来,指着众地痞道:“好大你们的胆子,竟敢到我家里来撒野,都给我滚出去!”
众地痞并没有见过老婆婆的厉害,根本不怕,光头道:“不要管疯婆子,快去抓那个女人!”
三个地痞冲进了屋里,里面传来段凝芷的惊叫声和怒骂声。老婆婆大怒,往西厢那边跑,但没跑几步就摔倒了……我这才想到现在她体内没有器灵,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帮不了我了。
三个地痞扯着段凝芷出来,这时西厢屋后转出了一个人,轻快地靠近门口,伸手连戳,三个地痞接连倒下,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枫羽云的声音传来:“哈哈,你们要怎么打我不管,但是谁敢碰美女一根头发,我就要他的命!
段凝芷惊呼:“怎么是你?”
枫羽云有些得意:“当然是我,只有我能保护你!”
段凝芷急忙道:“快去帮他!”
“……我只负责保护你!”
光头大怒,又叫了几个地痞过去,其他们则向我冲来,因为段凝芷已经报警,他们不敢多停留。我红了眼,不顾一切乱打乱砸,左遮右挡,身上被打中了几下也不知道。
可能是刚好有巡警在附近,反应神速,远方响起了警笛声。众地痞顿时惊乱起来,冲向枫羽云的人也全部被打倒了,光头见势不妙,吼了一声“撤”,众人立即往大门方向奔逃而去。
我刚松了一口气,庆幸捡回了一条命,有一条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到了我面前,扬手一匕首向我刺来。我本能地闪身,但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我受了严重内伤行动变慢,他的匕首还是直进了我的胸口,一股冰冷感觉直透心脏。
“这一刀是为了卢霄汉。”他的声音平稳而冷静,眼神冷漠且冰冷,毫无感情,根本不像是在杀人报仇。
只说了这一句话,他就拔刀而走,紧跟在最后一个地痞后面出门去了。我能肯定他不是地痞之一,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一般的流氓地痞,怎会有这么快、准、狠的刺杀技巧?那种冷漠和冷静的眼神,只有杀人无数的专业人员才有。
胸口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我本能地用手按住,但根本阻止不了,想要用止血咒,却无法集中精神,也无法念咒。精神、力量和温度,都在迅速离开我,我向后倒下。
喵太悲鸣哀叫,用前爪不停地推我,段凝芷大叫着向我跑来,一直缩在一边的阿贵和老婆婆、枫羽云也向我走来。所有一切我都能看见或者感觉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连夜色也无法阻挡,但是我不能说话,不能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我这是死了吗?

第二十一章 附体青蚨
段凝芷和枫羽云跑到我身边,不约而同都对我使了止血咒法,把血止住了。我明明是在昏迷中,却可以看到他们,也能听到他们说话,枫羽云说:“好像还有心跳,快,快叫救护车。”
段凝芷急忙找手机,没有找到,跑回屋里去找,可能是刚才被地痞们扯出来时弄丢了。很快她又冲出来了:“我的手机被摔坏了,你快用你的手机啊!”
枫羽云却到我口袋里摸,摸到了手机按了120。
阿贵和老婆婆走到了我旁边,阿贵吓得手足无措,老婆婆丢了拐杖跪坐下来,检查了一下我的状况,按着我的胸口哭了起来:“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教你炼柳灵儿,也许就不会被他们打成这样!天老爷啊,该死的是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偏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吧……”
段凝芷回到我身边,掰开眼皮看了一下,再探鼻息和心跳,脸色非常难看,犹豫了一会儿,以右手食指在左掌上画符,画完按在我额头上。
我突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了,但是眼前却变得黑暗,似梦似醒听到说话的声音,枫羽云问:“怎么样?”
段凝芷:“已经处于濒死状态,魂魄快要离体,我给他施了定魂咒法,希望能坚持住……刚才我叫你帮忙,你为什么不帮?”
枫羽云:“我,我……我正面打架不行,那么多人我打不过,只能吓一吓他们。我也不知道会有人突然下杀手啊,那个人身上杀气好重……”
段凝芷:“胆小鬼,亏他还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见死不救!你要是肯帮忙,他就不会有事……”
“……”
好像我没有把枫羽云当朋友吧?不过我现在也解释不了,后来的事我就模糊了,好像警车的声音一直在耳朵响,可能他们是用警车把我往医院送。
不知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特别轻,飘在空中,许多医生围成一团正在抢救病床上的人,躺着的人赫然就是我!
我有些惊慌,难道我已经死了?我想要回到身体里面去,却无论如何办不到。往四周一扫视,发现段凝芷和枫羽云在外面的走廊上,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
我觉得很无助,很孤单,一心只想要靠近段凝芷,也不知是哪来的力量,我莫名其妙就穿过了墙壁,向段凝芷飘去。
段凝芷微微一愣,可能是感应到了什么。这时一个穿警服的人大踏步走过来,头顶上散发出火焰般的光气,炽热有如熔炉,人未至,强烈的气流已经像海浪般冲来,我身不由己就向段凝芷身上撞去。突然她头上某一个地方传来吸引力,我被吸了进去,然后我发现自己变小了,她的头变得有圆桌那么大,每一根头发都像细绳一样粗。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有了身体,可是又与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有很多手和脚,非常古怪,想要蹬蹬腿动动手,却根本动不了。
花了足有几分钟时间,我才明白是出了什么状况:我身体又濒死,魂魄离体,附到她的青蚨虫身上了!更糟糕的是,我虽然附在青蚨虫身上,却无法控制青蚨虫的行动,只是停在它身上而己。
我很焦急,没有了魂魄,我的身体还能活吗?如果真的死了,我就是鬼,就不可能跟段凝芷在一起了,还有父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太婆得多伤心啊。那些骗子、流氓、杀手还逍遥法外,我怎能就这样死了?
不论我怎样不甘、懊恼和愤怒,都无法改变我的处境,无可奈何也只能先这样了。我劝慰自己,至少我附在她最亲密的青蚨虫身上,就躲在她的头发里面,还有谁能比我更接近她?如果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也要修九十年才能如此与她相伴……
走过来的警察把段凝芷请到了一个没有病人的房间,询问事情的经过,段凝芷基本照实说了,只是没有提及我们的特殊身份,至于起冲突的原因段凝芷至今还不是很清楚,干脆说不知道。警察又问我的来历和家庭信息,段凝芷都推说不知道,只说我是从外地来旅游的,入住在老婆婆家,她认识我没多久,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说来也奇怪怪,我附到青蚨虫身上后,就感觉不到警察身上的气息了,段凝芷也没注意到我。我附到青蚨虫上的原因,大概是这种飞蛾能通灵,或者它认得我暂时收留我吧?
问完之后警察让段凝芷出去,改叫枫羽云进去问话。
段凝芷出了门幽幽一声轻叹,抹了一把脸,拐进了隔壁的卫生间。看到卫生间的标识,我立即一阵头皮发麻(实际上我已经没有头皮了),我这不是进了女卫生间吗?这可是男人的禁地,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进去过。
接下来的事就更让人脸红心跳了,虽然不该看到的东西我都没看到,但我却听到了她脱裤子的声音,以及小解的声音……
几分钟后段凝芷回到急救室前,里面的手术也接近尾声了,有些医生开始收拾器具。过了一会儿主刀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脸色凝重地对段凝芷说:“手术是成功的,目前病人情况还算稳定,但是送来时他的呼吸就已经停止,抢救过程中两次心脏停止跳动,身体较长时间缺氧和失血过多,结果不容乐观。”
段凝芷有些惊慌:“最好是什么样的结果,最坏又是什么样的结果?”
医生还是沉着脸:“致命的伤口是心脏附近,尖锐利器插入超过十分公,虽然心脏没有被刺中,却伤了主动脉和胸腔隔膜,导致大量出血。而且根据我们的检查,胸部其他器官也有一定损伤,像是遇到了猛烈撞击,但是骨骼却完好,这个……总而言之,伤得这么严重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情况不容乐观。”
“哦,哦。”段凝芷有些茫然地点头,还是没弄明白“不容乐观”到底坏到什么程度。
医生说:“他必须住在重症监护室,一天的花费可能要超过一万,关于治疗和护理费用……”
段凝芷立即道:“钱不是问题,给他最好的病房、药物和治疗方案,我现在就去交钱。”
医生终于露出了些笑容,因为我是警察送来的,他们不得不抢救,却又怕治疗之后很难讨到钱。我心里暗怒,我魂魄都没在身上了,与死人无异,最多也就是个植物人,他根本就不知道病情怎么样,只知道要钱。
以我的观察,段凝芷应该是出身于普通家庭,我没看到她使用什么名牌或奢侈品,也没有千金大小姐的傲气。当她去缴费处交钱时,转账的数字却吓了我一大跳,她一个女学生哪来这么多钱?
我的肉身被转到了icu病房,段凝芷也不能进去看,从窗户远远看去跟死人差不多,只有仪器上的数据显示我还活着。
警察问完了枫羽云,过来慰问了几句就走了。枫羽云大献殷勤,买来宵夜和水果,段凝芷不吃,冷着脸爱理不理。枫羽云又说他会守在这里,让段凝芷回去休息,有事随时会联系她。
我在心里暗骂,死采花贼,无非是想要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或者其他联系方式,却说得这么好听。我以为段凝芷不会同意,不料她眼睛一转居然同意了,笑道:“那就辛苦你了,可要看好了,除了医生不能让任何人靠近,出了事唯你是问!”
“行,行……”枫羽云被她一笑差点钩走了魂,段凝芷转身走了他还傻愣在那儿。
我附在青蚨虫身上,身不由已,只能跟着段凝芷去她学校了。我希望她能留意一下青蚨虫,发现我的魂魄在青蚨身上,然后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体(她应该有这个能力),这样我就能活过来了。但是她心事重重,一直都没有与青蚨虫进行交流,也就没有发现我在青蚨虫身上。她也是凡人,没有施法时与普通人差不了多少,只是灵觉敏锐一点而己。
我一直没有见到喵太,可是我无法离开,也不能说话,也只能空着急。
到了她宿舍……汗,我又进入男人的禁地了。不过还好,房间里面没有到处挂女性专用品,收拾得整齐干净,舒适温馨,我不能用鼻子闻都能感觉到馨香。
里面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正是小邱。她用枕头垫着斜靠在床上,开着台灯在玩手机,见到段凝芷回来,有些夸张地说:“哇,我们的校花约会回来了!”
段凝芷没好气道:“约你个头!”
“还不承认,昨晚整夜没有回来,今晚又这么迟,快说,亲热到什么程度了?”
另一个女生圆脸大眼,长得也不错,已经拉上了床帘,探头出来问:“小邱你见过了,那男的帅不帅?”
“嗯,还算可以吧。”
“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居然一见面就把我们的大美女勾走了魂,肯定非同一般!”
“我怎么知道,你问凝芷去!”
段凝芷没等圆脸姑娘开口,就丢下了小包包往床上一倒:“别问我,我累了,不想说话。”
小邱还不肯罢休:“为什么这么累,难道你们做了什么极限运动?”
我一头冷汗,这些姑娘们在宿舍里说话可真露骨,还好现在天气冷,要是夏天进来,估计春光无限好,红杏出墙来……
段凝芷翻身坐起:“你们是想约会想疯了吧,懒得理你们,我洗澡去。”说着她就走向简易衣橱,打开从里面拿内衣内裤。
天哪,她不会带着青蚨虫一起去洗澡吧?

第二十二章 九十九年修来的缘分
段凝芷拿好了衣服、浴巾装进一个塑料袋内,脱了皮靴和袜子,再把外衣和牛仔裤都脱了,只穿紧身薄内裤。这样一来两条美腿线条一览无余,修长、紧致,没有丝毫破坏美观的鼓起肌肉和骨节,当真是瘦不见骨,肥不见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
美女们在宿舍里随意惯了,这样穿已经算非常严密,谁能想到会有男人的魂魄跟进来?说实话我很紧张和矛盾,既希望青蚨虫能跟着她去浴室,我趁机一睹庐山真面目,又觉得这样有些对不起她,唐突了佳人。偷看别人洗澡是下流卑鄙的行为,而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我就是偷看别人也不能偷看她啊,所以我又希望青蚨虫能飞离她。
大概是今晚经历了太多事情,段凝芷心情不好,精神疲惫,根本没有注意到青蚨虫,穿了拖鞋,拿了脸盆、浴巾、洗发水之类,出门往浴室走去。
汗,进女生浴室,这是我今天第三次进入男人禁区了!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跟流氓地痞浴血奋战,几个小时后却跟绝色美女一起进浴室,谁能想到人生如此奇妙?现在我面临艰难的抉择,如果美女在我眼前脱光了衣服洗澡,我倒底要不要看?不看的话,我要怎么样才能闭上眼睛?实际上我现在没有眼睛可闭。
好吧,既然我什么都改变不了,就把决定权交给青蚨虫来决定,万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也是天意如此,不是我下流卑鄙。
宿舍的每一层都有卫生间和浴室,浴室外面是洗脸、洗衣服的地方,里面是一排分隔的淋浴室。可能是时间比较晚了,浴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段凝芷选了一间淋浴室,挂好衣物浴巾,接了一盆热水端到外面开始洗头。
青蚨虫不需要她指示,就自动飞了起来,落在屋顶天花板上。看来这虫子很聪明,能知道主人在做什么,那么它把我带在身上,就不怕我看它的主人洗澡么?也许对昆虫来说,看异性洗澡是很正常的事,也没什么道德和法律约束,毕竟所有虫子都是不穿衣服的,洗澡从来不需要遮避。
我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看到她洗头的动作,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女生洗头。虽然这里没有别人,她的动作还是很优雅,举止端庄,这应该是父母师长长期良好教育形成的好习惯吧?
把头发冲洗干净,用干毛巾吸水时,她有向上看了一眼青蚨虫,当然也就是看向了我。我着实吓了一跳,然后才想到她应该看不到我,看的是青蚨虫。
“唉……”她如嘘似叹,幽幽一声,似怨又似愁。
我心里一阵阵痛惜,她是为我担忧叹气么?以她的容貌才学,有无数高富帅排着队想要接近她,她为什么偏把我放在心上了?论外貌我只能算还过得去,完全没有回头率可言;论才学我孤陋寡闻,浅薄无知;论财富我只是个穷人,前不久我还在为生活费发愁,不高不富也不帅,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我们之间的几句话对话:
“你就因为怕他会对我不利,所以昨天找了我一天,今天又在学校门口等了我一天?”
“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对你有好感才想保护你,只是不能让坏人得逞,或者说是为了让我自己能心安……”
“这更证明你是侠肝义胆啊,我很敬佩。我姓段,段凝芷,很高兴认识你。”
……
“那就是说他如果用邪法害我,你会保护我了?”
“必需的!”
……
问我这些话并得到肯定回答时,她的眼睛很亮,当时我没怎么在意,现在想来,那时她已经对我刮目相看了。她家里可能很富有,已经不差钱了;她长得太漂亮,遇到的总是虚伪的别有目的的人;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一个人的人品远比外貌重要。所以她看不上无事献殷勤的高富帅,她需要一个真诚朴实、能够真心待她又不亢不卑的朋友,我正好能满足这些条件。都是八大旁门的传人,又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都会咒法让我们有了更多共同语言。
这么说来我还是有一个优点,我很实在。
再想一想也不奇怪,传说中就有很多富家美女嫁给容貌平庸的人或者穷人,而嫁给条件更好的男人往往不幸福,离异、情变的概率极高。高处不胜寒,已经站在高处的人需要往下看才能找到落脚点,再向上爬就容易摔下深渊,但懂得往下看的人很少,所以现在掉下深渊的人越来越多。
我想心事走神了,定下神来时段凝芷已经进了淋浴间,正在脱衣服。淋浴间是有门的,已经关上了,但是门只有两米多高,就是商场卫生间常见的那种样式。而天花板却有三米多高,我在天花板上,居高临下斜往下看,还是可以看到她上半身。
灯光应该不是很亮,但现在对我没有影响,没有灯光的地方我也能看清楚,只是色调不一样。她已经在脱最里面的衣服了,因为天气冷她脱得非常快,迅速脱了内衣,再反手把胸衣也解了,白玉般的背部完整展现在我眼前:脖子如同天鹅般秀美,肩头浑圆光洁,手臂纤细修长,从背到腰的弧线有如鬼斧神工雕成……
附在青蚨虫身上之后,我看近距离的东西都特别大,距离越近放大越明显,此时看到的段凝芷足足放大了两三倍,简直就是个巨人。尽管如此,她的身体线条还是美完的,皮肤看起来还是那么光洁,没有一点瑕疵。
天哪,她相信我是真诚实在的人,欣常我的人品,我现在却在这里“偷”看她洗澡!我的负罪感极重,完全压住了我的好奇心,想要闭上眼睛不看,却根本做不到。对了,刚才我想心事就没注意到她在做什么,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用这个方法来达到视而不见的境界?
想最可怕的事情?不,没效果,我现在都变成游魂了,还有什么可怕;想最可恨的人?卢霄汉、老陈皮、郑润之、枫羽云、王诚均、杀手……我发现我现在的心境根本恨不起来,他们都如过眼云烟,只有段凝芷是真实存在的。
我开始努力回忆我们相识的点点滴滴,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果然我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也许是注意力转移的效果,也许是淋浴室里热水冲刷热气腾腾,她变得模糊了,就像拍照时没有聚焦一样,一切都是糊模的。
是的,我错过了最美的镜头,但我的心是舒坦,人生没有止境,无非就是图个心安。
十多分钟后,段凝芷收拾整齐回到寑室,青蚨虫跟着飞了回去,带着我钻进了她床头的一个小盒子里。盒子底部铺着纸巾,纸壁上固定着一个杯子,里面有蜂蜜,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蛋。实际上这个蛋只有鸽子蛋或鹌鹑蛋那么大,只是我此时看起来却大到足以压死人。
段凝芷在用电吹风吹头发,心不在焉地回应了几句舍友的提问,小邱和圆脸姑娘见她不想说话,觉得没意思,也就没再啰嗦了。
吹完头发,她稍整理一下就上床了,把床头灯也关了。青蚨从盒子的小孔爬了出去,振翅飞起轻轻落到她的脸上,我快要窒息了,这距离也太近了,跟脸贴着脸没有区别啊!
段凝芷用手指把青蚨虫挑起,放在眼前凝视着。我更加紧张,现在她应该会发现我了吧?然后就知道我刚才看到了她洗澡,她会怎么想?
段凝芷却没有与青蚨虫进行精神交流,轻嘘了一口气,把手放在胸口。我要昏倒了,我清楚地感觉到了她呼出的气息,清新、温暖、湿润还带着幽香……等等,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定神一看,我要喷鼻血了,她随手一放,把青蚨放在胸口。这时她还没有盖上被子,只穿一件睡衣,领口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一些雪白的起伏丘陵就在我眼前几公分的地方,从衣服褶皱翘起的地方,我还能看到更高的山坡,她没穿胸衣。鲁班爷爷啊,这不会是你的刻意安排吧?这比看洗澡还要更刺激!
更加让我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又解开了一个扣子,把青蚨虫放在胸口正中央,轻轻盖上衣服,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也许这是她平时培养青蚨虫的方式,就像温养法器一样,很多人会把法器贴身放在胸口进行温养,并不算奇怪,但是现在我在青蚨虫身上啊!
向左看是高耸挺拔的雪山,向右看也是高耸挺拔的雪山,以我此时的视角近距离看,那是真正的雪山,雪一样白,山一样高,岂止是放大了十倍?一切放大之后,皮肤依然是那样细腻光滑,没有毛孔和汗毛,读了十几年的书,此时才真正理解“肤如凝脂”的意思。
我晕乎了,在这软玉温香的世界里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哪一边是左边,哪一边是右边,反正两边都一样形状,一样大小。
段凝芷已经躺在枕头上,突然“咦”了一声坐起来,可能是她的皮肤太光滑,坐起太突然,青蚨虫从两山之间的峡谷滑落下去,我一阵天旋地转,心里发慌,这是要掉到哪里去啊?

第二十三章 心灵合契
青蚨虫带着我往下掉落,直到她腹部才振翅飞了起来,恰好段凝芷掀起了衣服,它稳稳当当地带着我又从双峰之间飞过,从衣领上飞了出来。这一次简直像是乘直升机航拍鸟瞰,更是美景一览无余,曲线天成,完美无瑕。
我本来连她洗澡都不愿看到,没想到反而超近距离看到,还玩“滑雪”和“航拍”,此天意乎?
段凝芷伸手接住了青蚨虫,既惊讶又惊慌,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了,嘴巴张大也忘了合上。小邱在邻床问:“怎么了?”
“啊……哦,没事,没事。”段凝芷慌忙回应,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贝齿紧紧咬住了下唇。
我暗暗叫苦,她肯定要把我当成下流坯恨死我了,而且铁证如山,分辨都没有用。
小邱和圆脸姑娘都嘀咕了几句,段凝芷没有理她们,背对着她们右手托着青蚨虫,左手掐了个法诀,闭上了眼睛不动,大概是在跟青蚨虫交流。我就像等待审判的囚犯,忐忑不安,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我至始至终毫无亵渎之心。
过了好一会儿,我感应到了段凝芷在问我,明显有愤怒的味道:你怎么会在青蚨身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能说话,也无需说话,当时的情况以及我心里的焦急她立即就明白了。原来直接思想交流比语方交流更管用,想到什么对方立即知道,能够“秒懂”和切身体会。下一瞬间我就知道她的怒气消了一大,她原谅我了,我也能直接感应她的思想和心情。
接着我想要向她解释,刚才她洗澡时我并不想偷看,想尽办法视而不见,她又立即知道了,我能感觉到她羞怯又喜悦的心情。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交流,只要想到什么对方立即明白并且如同亲身体会,没有任何隐瞒和欺诈,这一刻语言显得那么苍白和笨拙。
她不仅原谅了我,还对我更加赞赏和信任,因为我经受住了最严格的考验。至于她把青蚨虫放在胸口,无论看到什么都不是我的错,我并没有想要这样,本来用语言很难解释,现在我却根本不需要解释,我的想法和心情她都明白。
我能感应到她心里充满了喜悦和幸福,还有脉脉温情,怯怯娇羞,以及很多我找不到形容词的东西,也许汇成一个字,那就是“爱”吧?我像是沉浸在春天暖暖的阳光下,迎着芬芳微风,心里是无尽的祥和喜悦,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时间流逝。
世人相爱,由于存在虚伪和欺诈,往往相处了很长时间还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此刻我们心灵交流,你知道我的心,我也知道你的意,没有任何功利和目的,只有两情相悦,爱就变得非常简单。本来我们认识没有多久,只是互有些好感,心灵上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变得没有距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段凝芷距离我远了,然后感应到了她的意思: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把你放回身体。
同时我还感应到了她心里想到了另一些事情:青蚨门有一个“助尸还魂法”,能把刚死的人魂魄强行召回来放进身体,修为高的施法者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这个法术是逆天之举,救别人就可能损自己阳寿,不是至亲至爱之人,或是有大功德、大善举之人,绝对不会使用。但我还没有真死,只是魂魄离体,施法相对容易,施法者也不会有太大的折损。
我想到一个问题,我的身体还在重症监护室,她能施法吗?段凝芷愣了一下,她不能在公众场合施法,要等到我出院之后才行。但是我的身体受了很重的伤,没十天半个月伤口不会愈合,不可能把我带出来。而且我的身体没有了魂魄,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以现在的情况警方和医院都不会允许她把我带出来。
我问她:我的魂魄没有及时回到身体,身体会出问题吗?
段凝芷以意念回答我:如果是已死的人,魂魄离体太久身体就腐坏了,时间越久越难放回去。活着的人魂魄离体,身体就会处于昏迷状态或者变成了植物人,过十天半个月没什么问题,但是我不能留你在这里啊。
为什么不能留我在这里?
段凝芷心里有些羞意和酸味:这里是女生寑室啊,怎么能长时间留你在这儿?你不知道,她们随意惯了,换衣服也不回避,有的人甚至冲澡都没有关门……
汗,这么说我确实不方便长时间留在这里,不过我可以跟青蚨虫一起躲在盒子里不出来,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段凝芷羞意更浓:想得美,我每夜都要把它放在心头练功……
这我就无话可说了,我怎能要求她每天把我放在那样的地方?反正我做不了主,这个难题还是让她来解决吧。
要把我的魂魄从青蚨虫身上转移下来,就需要一件很纯净的阴属性法器让我容身,她手上没有现成的。制作这样的法器需要特殊材料,很难找到,制作起来也麻烦,要设坛祭炼较长时间,所以这是不现实的。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她师父,她师父手上有各种法器,修为也高,但是来回奔波要几天时间,她也不想让她师父知道这件事。
想了一会儿没有好办法,段凝芷干脆抛开不想了,与我进行心灵交流,询问我为什么会跟那些人结仇。我把大半年来的经历都告诉了她,荔湾广场拜鬼求码,老骗子清风骗我鲁班尺,卢霄汉囚禁我反被我捣毁秘密窝点,黑猫带路警方击毙卢霄汉,洞宫山奇遇老祖宗,药材城遇到郑润之……
这些经历颇具传奇色彩,段凝芷很惊讶,也很愤慨,江相派的人太嚣了,剧然明火执仗入室杀人。根据她的推测,卢霄汉所养的小鬼,与那个女僵尸应该是母子关系,这样他就可以利用小鬼来控制僵尸,又能利用僵尸来要挟小鬼,不过小鬼和僵尸都是初炼成,实力还不算强,否则我早就没命了。
僵尸被打死后,卢霄汉对小鬼的控制力就变弱了,他被狙击手射中垂危,小鬼就趁机反噬控制了他的身体,恰好狙击手又一枪射中要害,小鬼无法脱身,与卢霄汉同归于尽了。
经过段凝芷的解释,我才明白当时有多么凶险,如果不是狙击手刚好在那时一枪洞穿了卢霄汉的脑袋,我可能也要死翘翘,附近的居民也要遭殃。小鬼一旦失控,造成的破坏是非常可怕的,祭炼的方式又极度邪恶阴损,所以在国内为正道所不容。
交流中我也知道了一些段凝芷的信息,她父亲是一个大商人,大部分时间在香港打理生意,有时在国外,与她在一起的时间较少。她师父则是一个独居的中年妇女,住在苏州,到财经学校读书是她父亲的意思。她虽然学了许多青蚨门的法术,也听过很多江湖上的传说,却很少遇到江湖上的人,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灵异事件。
有神奇的能力却没有施展地机会,又不能与别人交流,这种感觉我有切身体会,所以在吴家老宅相遇并发生误会之后,她就对我特别好奇和想接近,当然对我的人品也是欣赏的。
现在我面临着三大威胁:第一,那个杀手如果发现我没有死,就会再次出手,谁都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第二,这次事件有可能引起百消门的人注意,说不定医院里就有百消门的眼线;第三,枫羽云如果知道段凝芷与我已经真心相爱,绝望之下就有可能做出报复我或段凝芷的事情来。更糟糕的是我的手机被他拿走了,他可能会接到我家里人的电话,他本来就是邪派中人,渺视道德和法律,一旦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了我的担忧之后,段凝芷同意暂时保密我们的关系,并对枫羽云稍微容忍一点,其他危险只能见机行事了。
第二天段凝芷很迟才起床,没有去上课,先去医院看我。她这个学期就毕业了,上课不是必须的,不是主科可以逃课,有找到实习单位的人甚至可以不用上课,比较自由。
枫羽云在医院门口东张西望,看到段凝芷立即快步迎了过来,一脸阳光笑容:“美女,早上好,早点吃了没有?”
段凝芷沉着脸:“你说你会守着他,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枫羽云耸了耸肩:“他一整夜像……动都没有动一下,而且有一个护士守着,还有探头监控,我用不着时刻守在里面,刚刚出来透透气。”
“嗯,那辛苦你了。”
枫羽云闻言大喜:“不辛苦,不辛苦,只要是你叫我做的事,我都乐意效劳。对了,你昨天手机被摔坏了,还没买新的吧,这个给你。”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段凝芷没有接:“你昨天把易铭的手机拿走了,交给我保管。”
枫羽云愣了一下:“易铭?不,他叫许承业。你看,他连真名都没有告诉你,根本就没把你当朋友。”
“你怎么知道他叫许承业?”
“他身份证上……”枫羽云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停住。
段凝芷把手伸到他面前:“拿来!”

第二十四章 又一个邪人
枫羽云犹豫着,站着没动:“我是暂时替他保存着,他是江湖上的人,可能不愿意警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拿走他的手机和钱包,等他好了就还给他,不方便给别人。”
段凝芷轻“哼”了一声:“刚刚还说我叫你做的事都乐意效劳,才几秒钟就做不到了,男人都是这样,甜言蜜语口是心非。”
我一脸黑线,怎么把全天下的男人都骂进去了?如果枫羽云说的话是出自真心,那么他还是算比较讲义气的。
我才刚生出这个念头,枫羽云就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和钱包交给段凝芷了。采花贼就是采花贼,重色轻友,怎能指望他讲义气?况且我还不是他朋友,是情敌!
我也不知道我的钱包是什么时候被他摸走的,段凝芷检查了一下钱包,见身份证和银行卡之类都在,她也不知道我钱包里面有什么,手机则是关机状态,她都收进自己的小皮包里面了。
段凝芷成功拿回了我的东西,心情不错,对枫羽云稍微友好了一点。两人往医院里面走,段凝芷问:“昨天你对警察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我说他是我表哥,一起出来旅游,在路上不小心撞了小流氓一下,他们就带人来报复了。”
段凝芷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这样帮他?”
枫羽云道:“我欠他一个人情。实际上他有些误会我了,你也知道,我们丹鼎门的人做那些事是为了练功,如果有理想的合修同伴就不会再找别人,合体双修这是最快最好的修炼方法,你也听说过黄帝御百女白日飞升吧……”
段凝芷羞红了脸:“不要跟我说这些!”
“好吧,不说就不说,至少我们交个朋友总可以吧,你看我们走在一起多般配,附近的人都在看我们呢。”
段凝芷有些生气了,但是强忍住了没说话,加快了脚步,不愿与他并肩走。
我心里暗笑,既使没有我在,段凝芷不知道枫羽云的身份,枫羽云也没有机会,因为她最讨厌这种轻浮的人。
还没走到病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走过来,正是昨天给我动手术的主刀医生。段凝芷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擦肩而过时,医生突然停步:“段小姐是吧?等一下。”
段凝芷和枫羽云都停步望向他,医生似有些不安,前后一扫视,又靠近了段凝芷一些,压低声音说:“昨晚有个人向我打听你朋友的病情,那人……不像是个善类,你们要小心一点。”
“啊?”段凝芷吃了一惊,“那人长什么样?”
“他戴着口罩我看不太清楚,眼神有些阴森……你知道就好,不要说是我说的。”医生说完立即往前走,脖子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缩,显然昨晚受了些惊讶。
枫羽云问:“我表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们去问住院部的主任和值班护士。”医生头也不回,迅速走了。
段凝芷有些惊慌地望向枫羽云,枫羽云皱起了眉头:“可能就是昨晚的杀手,我这个‘表哥’到底得罪了些什么人啊?”
“我也不知道。”
“喀,原来你也不了解他啊?”
“……”
两人走到病房前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向值班的护士打听,护士说心跳、血压、体温等等参数还偏离正常值,但还算稳定,目前没有出现恶化情况,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再找主任询问,也是差不多情况,并且主任还说我的病情随时有可能恶化,即使恢复得好,也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一切都要看接下来的治疗和恢复情况。
段凝芷很焦急,借口上洗手间甩下了枫羽云,在洗手间里与青蚨虫沟通,进而与我心灵沟通: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多次经历了生死关头,所以比她能沉得住气:先不要急,我的身体目前伤势很严重,杀手未必会冒险到医院里来杀我。接下来如果他发现我变成了植物人,应该也不会急着下手,所以只能先保持这种状况,等我身体的伤完全好了,再把魂魄安放回去,然后走人。段凝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瞧我真没用,一下就乱了分寸。
我心里一片温暖,哪里是她没用了?这叫关心则乱,她是太关心我了。紧接着我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杀手要是知道你跟我关系很好,有可能伤害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能太经常往医院跑。
段凝芷不服气,认为我也是关心过头太紧张了,江相派的人凭什么迁怒于她呢?但是在我的坚持下,她也同意以后会注意一点。
我觉得必要的时候,可以让枫羽云来保护她,但段凝芷坚决拒绝了,要不是为了我,她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不可能再做更多让步。
接着段凝芷带我去老婆婆家找喵太,喵太果然在那儿。它后腿受伤了,老婆婆叫阿贵找附近诊所的医生给它缝合伤口并上了药,怕它乱跑关在大笼子里。它找不到我很暴躁,笼子里放着新鲜的鱼它也不吃。还好段凝芷来了,摸一摸它,它就安静了下来。
段凝芷的灵识很强,不仅能与青蚨虫沟通,还能与喵太进行简单沟通,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她去抱喵太时,喵太肯让她抱。当然她的美丽、善良和真诚也是主要原因,如果喵太不喜欢她的心态和性格,即使她能通灵,喵太也不让她碰。现在通过接触,喵太知道我没事,也就不再急躁了。
因为我受伤,老婆婆受了些刺激反而完全清醒了,精神也振作起来,但我知道她心里正在深深自责,觉得作为长辈没有照顾好我。
杀手随时会再出现,百消门的人也随时会找上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这让我很郁闷。但是出乎我预料的是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警方抓获了那天参与斗殴的大部分小流氓,没抓到为首的光头更没抓杀手。小流氓们都不肯承认我胸口那一刀是他们刺的,事实上他们被打得很惨,有好几个也在住院,警方能做的也只是关他们一段时间,交些罚款。
因为有枫羽云作为我“表弟”与警方交涉,而我又是受害者,所以警方没有再找我的家人调查,说起来枫羽云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正应了我太婆经常对我说的话,为人做事留些余地,如果那天我没有对他手下留情,这一次没有他出面替我顶着,就会影响到我家里人。如果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找到我家乡,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
我受伤后的第四天傍晚,段凝芷像往常一样去医院看我,离开学校时特意走相反方向的门绕远路,因为最近枫羽云经常出现在她学校门口,有一次甚至跑到宿舍楼前找她,让她很恼火。
我的身体还是昏迷不醒,医生已经判断我为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所以枫羽云很高兴,认为段凝芷非他莫属了。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担忧,怕他会对段凝芷使用什么邪法或卑鄙手段,段凝芷没有多少江湖经验,枫羽云却是老江湖,鬼蜮伎俩很多,如果他有心算计,只怕段凝芷会着了他的道儿,我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去医院的路上一切正常,到了医院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段凝芷找医生和护士问了几句,在病床前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还是绕路从北边走。学校北边是真正的学生街,有大量餐饮和小商品店铺,摆地摊的人也多,晚上热闹非凡,段凝芷可能是想买些东西,拐进了一条拥挤的小街。
没走多远,有一个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段凝芷的肩头。段凝芷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明显反应,略一停步就跟着拍她肩膀的人走了。
我有些奇怪,如果是她认识的人,为什么不打招呼?如果不是她认识的人,对这种极不礼貌的举动为什么无动于衷还跟着对方走。因为青蚨虫躲在她的头发里面,我没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是一晃而过之际看到是一个颇为高大的男人。
走了足有几十米,段凝芷一直没有说话,也没转头看两边的商店,就像是被人用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向前走。我更加紧张,她可能是中了刚才那人的邪法或者**类药物,可是我没办法主动跟她沟通,也做不了任何事,这可怎么办?
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前面的男人突然止步,段凝芷也停下。接着那个男人走向了路边一栋建筑的大门,段凝芷也跟着过去。她的头发飘起之际,我看到了霓虹灯的招牌,写的是某某宾馆。
很快两人走进了大厅,说是宾馆,实际上只是还过得去的客店。我听到那个男人以某种阴柔并带着异样磁音的声音说:“我要一个干净的房间,住一夜。”
柜台后的女服务员立即答应,也没有叫他拿身份证登记,说给他安排了306室,并且叫另一个服务员带他上楼。
我更加震惊,这个男人绝对会邪法,而且非常厉害,只凭一句话就控制了女服务员。他带着段凝芷到这里来开房,还能有好事么?

第二十五 傲邪
我猜带着神秘男人和段凝芷上楼的女服务员没有被控制,但她完全无视跟在神秘男人后面的段凝芷,也没多说废话,开了门,简单介绍房间格局和宾馆可以提供的服务,总共不到五句话就走了。
这里的宾馆、客房就是为附近的学生服务的,肯定经常有人带着漂亮女学生来这里开房,有些女生害羞跟在后面不说话,服务员早就习惯了,还以为段凝芷也是这种情况,哪里想到她是被人控制了?
我非常紧张和担忧,没有别人知道段凝芷来这儿,所以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现在该怎么办?我希望青蚨虫能感应到主人不对劲,唤醒主人或者采取一些行动,但是青蚨虫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门关上之后,段凝芷静静地站在那儿没动,神秘男人在她正面也没有一点声音。突然神秘男人的声音传来:“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
我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
“哈哈……”神秘男人低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偏于阴柔,有一种奇异的磁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细听,连心脏也跟着他的笑声跳动——我此时没有肉身,实际上是他的声音能够勾魂夺魄,让人产生这种心跳也与之应和的感觉。
我更加惊怖,这人绝对是邪道中的高手,修为不知道比我和段凝芷高了多少倍,既使我们都在正常状态,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神秘男人开始绕着段凝芷走,边走边说:“好个玄阴姹女,人间绝色,亿万少女中也末必能找到一个。我那个痴傻的师弟居然放在嘴边不吃,想要什么爱情,真是蠢到了不可救药!”
我猛然想起枫羽云说过他有一个师兄,莫非这个人就是他师兄?
他转到了段凝芷侧面,我终于看到他的样子,三十五岁左右,身高近一米八,剪着整齐的短发,印堂宽阔,眉尾高挑,眼光深邃,鼻子略带鹰钩,下巴方方正正刮得铁青。虽然脸略显得有一些扁,还算是美男子,比枫羽云更有男人味。
我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是枫羽云的师兄,也许只是想要成全枫羽云,而枫羽云是不会对段凝芷用强的,事情还有转机。
我心里才刚冒出这个念头,他又自言自语:“眼睛黑白分明晶莹剔透,头发黑亮,皮肤细嫩,唇红齿白,身上有自然芬芳,啧啧……神清气足,精血充盈,灵气更是透顶而出,得玄阴姹女一个,胜过采伐百人,今夜我就能龙虎交汇,金丹大成,真是天助我也!”
我艹,原来他是要自己下手!我又急又怒,可是连一根手指也不能动,想拼命也拼不了。
神秘男人走了一圈回到段凝芷前面,打了个响指:“小乖乖,把衣服脱了。”
段凝芷木然开始脱外套,我急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恨不得把这个畜牲千刀万剐。鲁班爷爷,历代祖师,求你们救救她吧,帮她渡过这一劫,以后我做一百件、一千件好事来补偿。
祖师爷没有显灵,段凝芷很快把外套脱下来,接着开始脱毛衣。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人闪了进来,立即又把门关上,笑道:“师兄,别来无恙啊!”
神秘男人做了个手势让段凝芷停下,冷哼一声:“你来干什么?”
进来的正是枫羽云,笑嘻嘻道:“拜见师兄,另外跟师兄说一件事,这个姑娘是我女朋友,请师兄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
“原来你一直跟在后面!”神秘男人声音更冷了几分,“要是我不呢?”
枫羽云可能是气得说不出来话,过了两三秒钟才说:“我对师兄一向很尊敬,师兄不会以大欺小吧?再说本门规矩,可不能夺同门所爱啊。”
神秘男人道:“她根本不是你女朋友,你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你接近她,是看上了她的美色和特殊体质,好比天材地宝,神兵利器,有实力者得之,没什么好说的,快给我滚出去!”
枫羽云怒道:“傲邪,别以为你修为比我高就可以为所欲为,师父还活着呢!”
“哦,抬出师父来压我啊?”傲邪背着手,慢条斯理地从段凝芷身边走过,迎向枫羽云,“说你不成器还真不成器,如果师父在这儿,玄阴姹女还能轮到你和我吗?他老人家早就出手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放着顶级的鼎炉不练功,你想做什么?今天我就代师父教训教训你,我们修道之人,应以修行为主,练成金丹,长生不老,白日飞升。你却去学世俗之人讲什么情情爱爱,目光短浅,志趣低俗,偏离正道,此乃本门大忌。”
我在心里暗骂,真他妈胡说八道,做着淫人妻女,人神共愤的采阴补阳勾当,居然还能说得这么振振有词,谈什么正道。
枫羽云放缓和了声音:“师兄教训得是,我本来就没什么大志向,没什么出息,人各有志,我只求与她过普通的生活,这一次我是动了真情,还请师兄成全。”
“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傲邪低声怒喝:“我打死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蠢货,说了半天……”
枫羽云双膝跪下:“师兄,我求你了,我从来没求你什么,这一次就求你了!”
傲邪伸腿去踢他,枫羽云突然出手,左手抱住了傲邪的小腿,右手剑诀戳向傲邪腹部。但是他的指尖离傲邪的衣服还有三寸,手腕就被傲邪抓住了,紧接着傲邪的膝盖撞在他胸口,枫羽云立即喷出鲜血来。
傲邪扣着枫羽云的脉门,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跟我抢女人?”
枫羽云张口想要说话,又喷出一口血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惨然道:“人终有一死,为了心爱的女人死,总比老死在病床上强。”
“那我就成全你!”傲邪说着手一振,枫羽云身体腾空飞起,傲邪掐同样的剑诀戳在他丹田处。
“呯”的一声,枫羽云的身体砸落地面,就像是全身骨头都散了架,趴在地上抽搐着。傲邪用脚尖钩起了他的下巴,狞笑道:“你以为老家伙到哪里去了?实话告诉你,他已经去见阎王了,《金刚通灵宝剑法》已经在我手里!”
枫羽云嘴里流着血:“你,你……好狠!”
“哼,哼,老不死的东西,居然留了一手不肯教我,这是他自寻死路,现在你正好去阴槽地府陪他,他也不寂寞了。”
我惊怒交集,禽兽见得多了,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禽兽,连师父和师弟也杀。现在段凝芷落在他手里,下场可想而知,而且有可能助长他的邪功,以后更没人能制约他。我竭尽全力狂吼:凝芷,凝芷,快快醒来,快逃!
绝望的咆哮冲破了某种精神禁制,我突然感应到了段凝芷,她清醒了,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是傲邪和枫羽云就在门口附近,如果她往门口跑,十有**会再被傲邪抓住。
“窗户!”我在心里大叫,这里是三楼,跳下去时技巧掌握好,不会受重伤。距离不远就是街道,来往的人很多,大声呼救就会惊动很多人,傲邪再狂也不敢当众抓人吧?
恰好在这时枫羽云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傲邪的小腿,嘶声道:“快逃,快逃……”
段凝芷急忙冲向窗户,却不知什么原因玻璃窗推不动,傲邪已经转头向这边看来。段凝芷慌乱中举起墙角一盆兰花,用力向窗户砸去,一声巨响把玻璃砸破了。她尖声高呼:“救命啊——”
傲邪吃了一惊,想要过来,左边小腿却被枫羽云死死抱住。当一个人视死如归,不顾一切时,往往会暴发出惊人的力量,傲邪连甩几下甩不开。
从窗户跳出去是我的主意,换了是我毫不犹豫就跳出去,落地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段凝芷不是我,她没有那样的胆量和技巧,往下一望迟疑了。就这么一两秒时间,傲邪已经甩开了枫羽去,飞快地冲过来,掐住了段凝芷的脖子,再一记剑诀点在段凝芷额头上,她立即昏迷了。
傲邪把段凝芷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揽着她的腰往门口走去,不慌不忙,竟似不怕被人看到。枫羽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估半已经死了。
现在真的完了,没有别人会来救我们了,普通人根本拦不住他,即使来几个警察也无济于事。我一直在提防百消门和江相派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到了这个大邪人。
傲邪挟着段凝芷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个人沿着走廊飞奔而来,嘴里大叫:“在这里!淫贼,这回看你往哪里跑!”
这声音带着点稚气,却又意气飞扬,不是王诚钧还有谁?我又惊又喜,怎么会这么巧,刚好他就在这附近?对了,王诚钧上次把我当淫贼时,好像就是在追踪一个采花贼,刚才这句话也说明他之前遇到过傲邪,他真正追杀的人就是傲邪!
出路只有一个,被堵住了,傲邪并不惊慌,退回屋里放下了段凝芷,连门都没有关,望着门口的王诚均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小杂毛,是你要找死,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我暗叫糟糕,王诚钧十有**不是傲邪的对手,只怕他救不了段凝芷,也要像枫羽云一样白搭一条命。

第二十六章 金蝉脱壳
王诚钧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段凝芷,有些惊讶:“啊,怎么又是你?”
段凝芷已经昏迷,当然不能回答他,王诚钧又瞪向傲邪:“淫贼,这一回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你的死期到了!”
外面走廊有人往这边跑,一个声音道:“不要杀他,得抓起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王诚钧道:“还不是一样的么,反正也要枪毙!”
那声音听着很耳熟,我好像在那儿听到过。紧接着一个人出现在王诚钧身边,剑眉朗目,脸容俊朗,正气凛然,竟然是我在广州遇到的警察陆南天!
王诚钧和陆南天向傲邪扑去,三人大打出手,王诚钧用的就是上次打伤我的掌法,显然已经动了真怒使出看家本领;陆南天用的则是缠丝擒拿手,刁、拿、锁、扣、缠……动作快速灵敏,身手不凡。
缠丝擒拿手像**拳一样也是出自少林,杨老子略知一二,曾经给我讲解过一些特点和破解技巧,所以我能认得。实际上现代军警和特种兵的教学格斗中就融合了缠丝擒拿手,有正式训练过的都会几招,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傲邪使的是“金刚通灵宝剑诀”,能把修炼的内气通过剑诀发出,中人如受电击,点中要害或特殊部位能让人晕迷甚至立即死亡。之前我与枫羽去动手时已经见识过厉害,傲邪比枫羽云还要厉害得多,王诚钧手掌心被点中了一下,哇哇怪叫,一条手臂已经抬不起来。
傲邪的剑诀虽然厉害,但是也极消耗内气和精神,不能持久。这时段凝芷砸碎玻璃的声音和呼救声已经惊动了附近的人,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
傲邪虽然占了上风,却心怯了,震退王诚钧,踢翻了陆南天,向窗口方向掠去:“全真教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后会……”
他刚冲到窗口,窗外一个手掌迎面打来,正中他胸口,他口喷鲜血向后跌倒。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你欺负小孩子也就罢了,怎么把全真教的人都骂进去呢?”
王诚钧闪向门口,兴奋地说:“师父,你早该出手了!”
陆南天横移几步,挡在段凝芷身前。当警察的就比别人多一个心眼,怕傲邪走投无路会抓住段凝芷当人质。
傲邪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流血,眼光凶厉,望向门口,门口有王诚钧守着,并且有不少人赶到了;再望向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深不可测的道士守着,他也没有机会,远处已经有警车的声音响起。
傲邪望着窗外冷笑:“全真教不是玄门正宗么,怎么也做暗箭伤人的勾当?”
窗外的道士不愠不火,淡然道:“我早就站在这儿了,正面打你,不算暗箭伤人。倒是你奸淫妇女,肆意杀人,天理王法都饶你不得!”
王诚钧道:“师父,不要跟他啰嗦,快抓住他,这家伙狡猾得很,眼一眨就被他逃掉了!”
傲邪眼光转向陆南天:“警察?嘿嘿,道士居然跟警察联手了,看来我面子真大啊!”
陆南天道:“束手就擒吧,你插翅难飞了!”
“哈哈……”傲邪仰天狂笑,“我傲邪纵横大半个中国,快意恩仇,想做的事都做过了,不想做的也做过了,死又何憾?但我却不能死在你们这些自命正义,实际卑鄙龌龊的伪君子手里!”
说完他掐剑诀戳向自己额头,转过了身,摇摇晃晃走了三步,扑倒在地不动了。
谁都没想到他会自杀,等到想要阻止时已经太迟了。道士灵敏地穿窗而入,王诚均和陆南天也跑到尸体边,面面相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傲邪不是那种容易悲观绝望的人,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突围才符合他的性格。王诚钧不是他的对手,外面都是一些普通人,他还是有机会冲出去的。而且客房里面的窗户不止一个,隔壁的卧室还有窗户,外面的道士转移到另一间窗户外绝对没有他快,追进来也未必有他快,他也有机会逃走。不是必死绝境,以傲邪的为人绝对不会自杀,这太不合理了。
陆南天蹲下身,按了一下傲邪的脖子大动脉,沉声道:“真的死了。”
“总算是除了一害。”道士感叹了一声,他四十多岁的样子,颧骨较高,脸容清瘦,眼光炯炯有神,蓄着半尺来长的黑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王诚钧的样子这时我才看清,不过十**岁年纪,印堂上方有一颗黄豆大的肉痣,长得也算是英俊帅气,颇有灵性,只是下巴稍尖,嘴唇稍薄了一点,让人感觉有一点偏激,不如陆南天那样正气凛然——两人都是很浓的剑眉,眉眼之间有相似之处。
道士转身去查看枫羽云,迅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掏出一颗丹药捏破蜡壳,塞进了枫羽云嘴里,说道:“这人修为已经被废了,伤得很重,要立即送医院治疗。”
陆南天道:“好,我立即联系救护车。”
道士转身来查看段凝芷,一只手按着她的脉门,另一只手拨开她眼皮看了看:“这个还好,只是被震晕,我们来得及时,她还没有被侵犯。”
陆南天抢步到门前,半掩着门,拿出证件对门外的人说:“我是警察,罪犯已经制服,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围观,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说完就把门关起来了。
王诚钧东看看西看看,嘟喃着:“人长得漂亮就是麻烦,走到哪里都有男人为她争风吃走,也最容易召引采花贼,红颜果然是祸水!”
道士在段凝芷头顶上轻轻拍了一下,段凝芷就醒了,刚好听到王诚钧后半句话,不由大怒:“你有没有姐姐和妹妹?你妈妈丑不丑,是不是祸水?”
王诚钧脸涨得通红:“我,我……我们刚刚拼了命救你,你就这样损我?要不是我们及时赶来,你已经遭到那个采花贼的毒手了!”
段凝芷更加愤怒:“你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上次你莫名其妙乱打人,把他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里面不能动,就算你今天救了我,也抵不了你的过错!”
我这才明白段凝芷对王诚钧意见很大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我。
道士脸一沉,严厉地瞪着王诚钧:“怎么回事?”
王诚钧有些慌了:“师父,那是误会,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而且我也受伤了。”
段凝芷道:“你受伤不是他打的,反而是他救了你一命,你把他打成了重伤,害他关键时刻伤势发作起来,心脏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变成了植物人还躺在医院里!”
道士的脸色更难看了:“你可没有对我说这些!”
王诚钧愣住了:“我,我也不知道后来的事啊!”
段凝芷集中精神通过青蚨虫与我沟通,想知道我的心意如何,我急忙告诉她:“先别纠缠这个,傲邪不可能自杀,可能有诈!”
段凝芷吃了一惊,急忙对道士说:“那个坏蛋不可能自杀,可能有诈!”
道士眉头一挑,眼放异光,一闪就到了傲邪身边,踩住了他一只手并掐住了他的后脖子。但是傲邪完全没动,显然已经死透了。
我很惊讶,但还是不信,段凝芷知道了我的想法,也走过去查看,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傲邪的头,惊叫起来:“这不是尸体!”
“什么?”道士惊讶地望着着她,不明所以。
段凝芷肯定地说:“这不是人的尸体!”
明明就是一具尸体,她却说不是尸体,道士、王诚钧和陆南天都傻了眼。紧接着陆南天也惊呼:“有些不对劲,刚才我摸他时就没有体温,尸体不会冷得这么快。”
“怎么可能呢,我们亲眼看着他自杀的啊!”王诚钧说着走上前,从怀里摸出小桃木剑往傲邪的大腿上刺了一下。
傲邪的尸体突然不见了,没有烟雾也没有光芒,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道士的脚下踩着一只布鞋,正是之前傲邪穿的鞋子。
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猛地想到枫羽云有隐身术,傲邪肯定也会,刚才陆南天很快就把门关上了,有可能他还在房间里。我急忙告诉段凝芷:“傲邪会隐身法,可能还在房间里!”
段凝芷急忙把我的话说出来,三人更加震惊,来回扫视,不约而同地靠到了一起,把段凝芷护在中间。假如傲邪真的还在房间里,以他的身手突然袭击,谁都躲不过,靠在一起才安全。
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所有人都很紧张,道士问:“姑娘,你能识破他的邪法,应该也能破吧?”
段凝芷急忙凝神与我沟通,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破,她只好吱唔着:“我只懂一点粗浅法门,只能看出来有问题,破不了。道长你是名门高人,一定有办法吗?”
道士略有些尴尬:“呃……本派之人只知修身养性,清心寡欲,旁门左道的东西了解不多,贫道也不知怎么破。”
这时警车的声音已经到了附近,陆南天道:“他应该已经受了重伤,所以诈死躲避,多调些人包围这里,拉网式搜索,也许能把他找出来。”
我叫段凝芷告诉他们,找些黑狗血、粪便之类的污秽物洒遍每个角落,加上拉网式搜索也许能凑效。但有可能傲邪已经逃走了,否则他之前就可以趁众人放松之后突袭,只要重创了道士,其他人都不是他对手。


第二十七章 强力后援
枫羽云被送到医院去抢救了,七八个警察把客房的每一个角落都踩遍了,没有找到傲邪。警察们虽然对陆南天挺客气,却不信有人能隐身,连陆南天自己也不太相信。后来有个警察弄来一大瓶黑狗血,宾馆的经理强烈抗议阻扰不让洒,只能不了了之。
黑狗血对一些邪法有破除和克制效果,却不是万能的,对高级的法术或修为高的人没用。以傲邪的修为,即使他还在房间里,也不太可能被黑狗血破了隐身术。
说实话关于隐身术我也是半信半疑,我的秘笈中也有隐身法,但是我没有练成。这个法术比较难练,首先需要正月初一死的女人灵前的筷子作为媒介,还需要等到日食的时候设坛施法,这两个条件都不容易满足。即使有这个条件了,能不能练成还是一回事,练成了效果怎么样还是要看个人修为。
其他一些旁门中也有自己的隐身法,每个门派练法不同,破除方法也不同。最关键的一点,破法的人实力要比施法的人更强才有可能成功,眼下修为比傲邪高的人只有王诚钧的师父,可是他修的是正道,不了解旁门左道鬼蜮伎俩。
回想当初枫羽云使了隐身术还要躲在床底下,这证明隐身术不能完全隐身,或者隐身后不能移动。如果傲邪还在房间里,我们这样搜已经把他搜出来了,所以洒黑狗血已经没有意义。我本来想叫段凝芷去老婆婆家把喵太带来,但最终没有,我相信傲邪已经逃走了,他用一只鞋变成他的模样时可能就逃走了,这应该是一种“金蝉脱壳”类的法术。
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个大邪人不除,一定会回来报复,以他的心狠手辣和神鬼莫测的法术,想一想就让人心惊肉跳。
段凝芷的青蚨虫能够追踪敌人,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需要把青蚨虫身上的鳞粉沾一点到对方身上,或者青蚨虫在对方身上停留过,才能千里追踪。可惜青蚨虫没有接触过傲邪。
最担忧的人还是我,因为傲邪对段凝芷志在必得,绝对会再来找她,而别人却不知道这一点。要对抗傲邪,第一要巴结拉拢王诚钧的师父,第二要救活枫羽云,只有他最了解傲邪的能力。还有警方的力量也要利用起来,为了她的安全,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现在还无法行动,就必须借用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
枫羽云与我在同一家医院抢救,不是巧合,而是附近只有这家医院上档次。道士、王诚钧和陆南天都去医院等候消息,他们知道枫羽云是傲邪的师弟后,也明白了他的重要性。
在急救室外等候时,段凝芷暗暗叹息了好几次。虽然她讨厌枫羽云,但枫羽云两次救了她,这一次更是拼了命给她机会逃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怜怋之心总是有的,这个我能理解,但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热恋中的人,都希望自己就是对方的全部,最好对方连亲戚朋友都不顾,心里只有自己,所有时间和空间都是自己的,我也不能免俗。
“姑娘,请问你是哪位高人门下,小小年纪,见识不凡啊?”道士靠近了段凝芷低声说,语气很温和。
段凝芷微微一笑:“还不知道道长怎么称呼。”
“我叫纪宗常,是全真教龙门派的道士。”
段凝芷道:“我叫段凝芷,我师父就是个乡下老婆婆,不是什么高人,您一定没有听说过。”
纪宗常笑道:“那也不一定,据我所知民间有很多高人,各有自己的绝技。论正宗金丹大道,内家真气,本派不敢妄自菲薄;若论奇法秘术,旁门左道,真正高手还在民间,以前的八大旁门我也有所耳闻。”
他说的话很含蓄,实际上已经指出了段凝芷是八大旁门的人。
段凝芷说:“我真的没什么本事,连怎么中了那个坏蛋的邪法都不知道。道长您打了他一掌,他伤得有多重?”
“这个……当时我怕一掌把他打死了,所以只用了六七成真气,他的修为却比我预料的要高,所以他伤得并不是太重。不过先天掌力伤人内腑,重创经脉元气,他想要完全养好伤也得几个月。”
我暗松了一口气,我被王诚钧打过,对这种掌力有切身体会,伤没有好之前剧烈运动简直就是找死。傲邪吃了大亏,会更加小心,伤好之前就来报复的可能性较低。
我的一些想法已经与段凝芷交流过了,段凝芷道:“他一定知道枫羽云是他的最大威胁,所以很有可能会冒险回来杀他,希望你们能够保证他安全。还有,您徒弟打伤了我朋友,害他九死一生,现在还是植物人躺在这家医院里,你们是名门正派,光明磊落,不会不管吧?”
王诚钧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到这话跳了起来,但是被他师父瞪了一眼,只好又坐了下去。纪宗常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我们确实要负责,只是……只是我们出家人没有家产,真的掏出不出几个钱……”
段凝芷“扑哧”一笑:“不是叫道长拿医药费,而是请道长保证他的安全,因为那些人还有可能来杀他。”
纪宗常立即松了一口气:“这是应该的,应该的,是谁要杀他呢?”
段凝芷扫视左右没有外人,说道:“陆南天,你还记得是谁带你们击毙了状元吧?”
陆南天猛地站起来:“你说什么?”
段凝芷一字一句道:“许承业,他报警铲除了江相派的一个重要据点,并带你们击杀了江相派的一个重要人物卢霄汉,现在江相派回来报复他了,你也要负责任,保证他的安全!”
陆南天又惊又喜:“你是说许承业在这里?”
段凝芷白了王诚均一眼:“就是差点被他打死的人!”
“啊?”王诚钧也惊呆了,俊脸涨得通红,“他他他,他没说他叫许承业,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动手啊!”
段凝芷没好气道:“他被人追杀亡命天涯,能遇到人都报自己名字吗?而且你也没有问他名字。”
王诚钧说不出话来,陆南天一拍大腿:“难怪我调查的几个重要人物都往这边来了,原来是来找他的!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找他!”
段凝芷道:“现在他是植物人,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他的事我都知道,我也可以代表他决定大部分事情……”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有些心慌慌,这等于是公开她是我女朋友。
陆南天道:“他有困难要找警察啊,怎么独自一个人扛呢?其实我一直在找他,上次他突然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他。”
段凝芷道:“你也知道警察里面可能有他们的卧底,求警察可能会自投罗网。现在你们都在这儿,我们就把话挑明了,你们必须保证他的安全,直到他康复或者把江相派连根拔起。”
三人都点头,纪宗常问:“他现在的情况……有好转吗?”
段凝芷深深看了三人一眼:“目前他完全没有知觉,医生说会变成植物人,现在只能等他身体的伤养好了,再另想办法。”
三人都不笨,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要身体的伤养好了,她有办法救我。陆南天道:“我会请求这里的警方派精干人员二十四小时盯着。”
纪宗常说:“我和劣徒也会留在这里,另外再请附近的本门弟子来帮忙。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奸杀女子,当街诈骗,入室盗窃,还养小鬼和僵尸,我辈虽是方外之人,与世无争,也得插手管一管了!”
段凝芷代我问陆南天:“你怎么会跟他们在一起?”
王诚钧有些得意地说:“他是我表哥,我们在帮他追踪采花贼。”
难怪两人眉目之间有些许相似,原来是表兄弟。陆南天说:“这个叫做傲邪的人,与十几宗少女失踪或被害案有联系,被害人都有共同特点……”
说到这里他看了段凝芷一眼,可能是不方便在女生面前细说,略一停顿接着说:“这个案子影响很大,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成立了一个专案组,但是屡次围捕都没能抓住他。因为怀疑他会邪术,所以请了我表弟帮忙,最近才追踪到成都来。我在追踪另几个疑似与诈骗集团有关的人,发现他们也往西南来了,所以昨天赶到成都。”
这么说江相派的人因为我出现,高手往这边集中了,再加上傲邪,我们变成风暴中心了。
我通过段凝芷向陆南天描述了那个杀手的容貌,约四十来岁,黑色头发有些杂乱,眉毛一字齐平,眼窝较深,眼光冰冷,鼻梁比较尖没有肉。我只有这些印像,因为当时我被他冰冷的眼睛所吸引,没有注意到他的其他地方,一眨眼他就走了。
陆南天在手机里记下了这些特征,开始联系当地警方,要求24小时保护我,并重新审查这起案子。纪宗常也开始打电话,联系在附近的同门师兄弟来帮忙,段凝芷也准备明天就向学校请长假,不去上课了。

第二十八章 玄阴姹女
枫羽云脱离了生命危险,命是捡回来了,但纪宗常说他的修为已经被傲邪废掉,前功尽弃,与普通人无异了。
有警方出面,一切事情都好办,医院腾出了最好的病房,把我和枫羽云安排到一处,门口有两个带枪便衣警察守着。第二天开始住院部的门口还有两个协警来回巡逻,在江湖人面前,普通警察的能力严重偏低了,但警察还是具有威慑力的,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国家的力量和正义。
段凝芷请了长假,和王诚钧一起作为“家属”在病房看护,连喵太也带过来了。这是医院里最豪华的病房,有供家属住的套间和单独的卫生间、洗澡间、阳台,环境还不错。纪宗常不见影子,不过据王诚钧说他随时会出现,还有龙门派的一些高手已经陆续到达,只是没有正式露面。
昏迷了快一天一夜枫羽云才醒来,有些虚弱,查觉到自己的状况后,他很颓废。原本就没有很强能力的人可以安于现状,有了能力又失去,就像富豪突然变成了穷光蛋,这个打击当然是很重的。
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刺激他,王诚钧却忍不住问:“你师兄被我们堵在房间里,假装自杀,结果尸体变成了一只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枫羽云闭目不语,王诚钧又问:“他已经被我师父打成重伤,你觉得他会跑到哪里去?他对你毫不留情,你也没有必要护着他是吧?”
枫羽云还是不理不睬,王诚钧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他是真的要杀你?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已经死了!还有我师父把一颗非常珍贵的龙虎夺命丹给你吃了,否则你也早就没命了。”
枫羽云终于睁开了眼睛:“我求你们救我了么?”
“你……”王诚钧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识好歹!”
枫羽云又闭上了眼睛,凄然道:“我现在……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段凝芷站在一边,忍不住说:“你还有复原的希望啊,最坏的情况也还可以从头开始练起。”
枫羽云不说话,段凝芷道:“多谢你拼了命救我。”
枫羽云嘴角抽动,露出一些讥讽的笑容:“我自身难保,怎能救你?我本来就是要死的,怎么死都一样,要你感谢做什么?”
他这是自暴自弃了,段凝芷虽然心里有气,还是忍住了,温言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做到了没有,我都一样感激。”
枫羽云睁眼冷笑:“那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许?”
段凝芷气得脸都涨红了,她本来就讨厌枫羽云,看在他曾经舍命相救的份上才对他客气一点,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她气鼓鼓往门外走去,拉开门却看到纪宗常笑眯眯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纪宗常笑道:“段姑娘心情不好啊,要不我陪你去聊聊天?”
段凝芷转怒为喜:“好啊,我最崇拜你这样的正道高人了。”
“哈,我不高啊,站在高的人面前我算矮的。”
“呵呵,道长真会说笑话。”
两人下了楼,走在住院部绿化带的小路上,这时是晚上,天气又冷,没什么人。我有些疑问正好通过段凝芷问他:“道长,玄阴姹女是什么意思?”
纪宗常愣了一下才说:“玄阴就是极阴、至阴的意思,也指月亮,有些门派在内丹功法中另有所指。姹女就是少女、美女的意思,在道门炼丹术语中则是指水银。”
我通过段凝芷问:“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讲的是练丹,出自《周易参同契》,段姑娘也研究炼丹么?”
“不,这是傲邪说的。他说我是什么玄阴姹女,对他练邪功有很大帮助。”
纪宗常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是他说的,就不是指炼外丹了,而是指采补……邪道中人往往自以为是,急于求成,误解丹经中的意思,采用损人利己的极端方法来练功。比如鼎炉在外丹中是指炼丹炉,在内丹中是指自身,炼精化气,龙虎交泰;邪道中人却把异性当成鼎炉,污人清白,夺人精血。这样初期虽然容易速成,到后来越来越难,甚至走火入魔……”
我本来也就隐隐猜到了,傲邪认为段凝芷是玄阴姹女,对他练功有特效,现在更加确定了。那么段凝芷的体质真的与众不同吗?
段凝芷问:“我感觉我跟别人没什么区别啊?”
纪宗常笑道:“这只是邪魔外道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己。当然区别还是有一点的,你没发现你比大多数人漂亮么?”
段凝芷笑了起来:“道长很风趣,也很会夸人,跟我想像中的道士大不一样。”
“呵呵,修身养性,养的就是自然本真之性,难道当道士就要板着脸不苛言笑,道貌岸然神圣不可侵犯?最重要的还是修一颗心哪!”
段凝芷点了点头,纪宗常说:“据说丹鼎门的创始人是丹鼎派的一个弃徒,专以房中术采补,收了许多淫邪之人,自成一派。民国末年,丹鼎门为祸甚烈,在各派高手围剿之下元气大伤,残余之徒各走一方,渐渐被世人遗忘,想不到现在又出了一个高手,心狠手辣,害人无数,唉!”
段凝芷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为什么他一定要害人,现在不是很多地方都可以花钱找女人吗?”
纪宗常道:“这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了,人与人还是稍有不同的,首先是年轻人与老人的区别。人刚出生时秉先天之气,耳聪目明,发黑齿固,精血充盈,随着年岁增长,先天之气渐渐消散,就会气血衰竭,发白齿松,体弱多病,直至死亡。修道之人之所以能够长寿,就是减缓了先天之气的消散,甚至返后天为先天,所以能够返老还童甚至长生。少女刚刚发育,天癸初至时,便是精气最足先天之气也旺盛之时,对邪人采补最有利。
除了年龄差别,还有体质的差别。有的人生来就体质强健,有的人一出生就体弱多病,还有些人在特殊时间和地点出生,受天地山川日月星辰影响,灵气特别足。这样体质特殊、身体健康又年轻的少女就成了邪人最好的选择。至于烟花女子,日夜宣淫,精气早泄,只是个空壳,哪里还有阴精可采?”
这个话题对女生来说实在有些难堪,我不便再叫段凝芷再问了。走了几步,纪宗常开始打听我的情况,段凝芷只说我是鲁班门后人,把那天的晚上误会以及后来与地痞的冲突经过说了一遍。
纪宗常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位许先生见义勇为,胸襟宽广,有侠士之风,劣徒鲁莽伤了他,他反过来救了劣徒一命,实在是难得。我听说鲁班门有些秘术,能够把鬼怪邪魔或者使用邪术的人困在屋里无法逃脱,不知道他有没有学到这样的秘术?”
我有些惊讶,连我都不知道鲁班门有这样的法术,不过我对鲁班门了解很有限,可能《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有这样的法术吧?段凝芷代替我回答:“他不会。”
“可惜了,要是他会,我们就有可能抓住傲邪,否则下次找到他还有可能被他逃走。”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看来我得努力找到秘笈下卷,学到更多厉害的法术。
……
可能是警方和龙门派的保护让企图对我下手的人不敢来,接下来几天都风平浪静。既然没有危险了,又有单独的房间可以施法,段凝芷就可以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上,但我和她都有些舍不得,心灵的沟通非常微妙,我恢复正常后就不太可能与她直接心灵交流了。还有,现在晚上青蚨虫就贴身停在她胸口,真正凝脂软玉般的世界,恢复人身既使我们亲密无间,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枫羽云恢复得比我还快,但心情非常压抑,对谁都冷言冷语,特别是对纪宗常师徒和陆南天怀有极大的敌意和戒备,连段凝芷问他关于傲邪的事他也不说。
到了我住院的第十二天,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枫羽云早已烦躁不安要离开,门口值班的警察有时都不来了,王诚钧和纪宗常也显得有些不耐烦,这样耗着可不是办法。陆南天重审了所有抓到的地痞,也没能审出有价值的线索,可能江相派的人嗅到了气氛不对已经远离成都了。
不能再拖了,就在这天晚上段凝芷在单独的房间里设坛施法,把我的魂魄放回身上。因为我没有死,只是魂魄离体,对于最擅长这方面的青蚨门弟子来说没什么难度和风险,轻轻松松就办到了。
回到自己身体,我竟然感觉有些不习惯,就像是在指挥别人的身体,而且还有些麻木和呆滞,想要做什么动作都有些困难,手脚也不胁调。不过活动了一下身体,几分钟后就渐渐找到感觉,我又变成活生生的人了!
纪宗常等人在外面等着,见我活蹦乱跳出来都很震惊。从现代医学角度来说,植物人是无法治疗的,只能等待奇迹出现;道士们虽然知道是魂魄离体造成的,要想把魂魄找回来安回身上也不容易,没想到段凝芷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第二十九章 医院里的风光
纪宗常上下看了我一眼,竖掌在胸前略一躬身:“无量天尊,天幸许先生没事了,否则我师徒要抱憾终身了。”
我急忙拱手为礼:“道长太客气了,那天的事都是误会,不能完全怪他。道长是前辈高人,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叫先生。”
纪宗常道:“我也不是什么前辈高人,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己。许先生以德报怨,宽宏大量,令人钦佩,不顾个人安危勇于与邪恶作斗争,不居功不扬名,功成即身退,高风亮节更是我辈之楷模……”
枫羽云站在较远处哼了一声,我一头冷汗:“道长真的过奖了,我只是恰逢其会,事情结束了自然就走人,真没这么伟大。”
段凝芷在一边道:“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是爽快直接的人,怎么见了面就客套个没完?”纪宗常笑道:“好,好,咱们都不客气,我叫你小许,你叫我老常,如何?”
我早已知道他是一个随和的人,笑道:“当然可以。对了,还没有多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我呢。”
纪宗常急忙摇手:“过去的事都不说了,说来惭愧,本派有些事情急着要我去处理,既然你已经康复了,我即刻就要走。”
我有些意外,我还准备跟他商量怎么追捕傲邪呢。可是他已经说要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他,只好说:“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王诚钧忍不住说:“师父,傲邪不是还没有抓到吗?”
“咳咳,傲邪暂时不能为害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走吧。”纪宗常说完转身就走,不给他多问的机会。
王诚钧一头问号的样子,对段凝芷挥了挥手:“姐姐我走了!”
这一段时间他与段凝芷还是经常吵嘴,但吵归吵,却不记仇,他叫段凝芷姐姐,段凝芷叫他弟弟,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姐弟俩。
两人出门去了,段凝芷有些不高兴,嘟着嘴:“事情不是还没有结束吗,怎么说走就走,也太突然了。”
枫羽云冷笑一声:“人家是名门正派有身份的人,贵人事忙,给我们当了这么久的保安早就烦了,哪里是有急事要忙?”
段凝芷没好气道:“你巴不得他们早点走是不是?”
枫羽云转头到另一边:“道不同不相为谋。”
段凝芷更加不高兴:“那么你跟谁一条道?”
枫羽云无语,他跟我们不算是一条路上的人,却也不是傲邪那样的人,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边了,就像是个被世界抛弃的人。我见气氛有些尴尬,对段凝芷说:“你到里面休息一下,我跟他单独聊几句好吗?”
段凝芷没说什么,走进里面房间,关上了门。
枫羽云眼神阴郁,加上散乱的长发和一些胡碴子,显得非常憔悴和落魄。我还没有开口,他先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输了,她是你的了,不过我不是输在你手里。”
我严肃地说:“你错了,她是一个完整**的人,不是谁的,别人不能决定她的归属,只有她自己可以决定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也没有输,实际上她现在对你的印像比以前要好,这说明你可以改变她的看法。”
枫羽云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变得黯然和颓废:“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还有什么用?”
“几分钟之前我比你还废,现在我不是好了么?那么你也有可能恢复修为,至少你可以从新开始练,总好过这样萎靡不振。”
枫羽云摇了摇头:“我不能再练丹鼎门的内功了,而且我也不想再练这邪功了……你这是在鼓励我跟你竞争?”
我笑了起来:“只有懦夫才怕别人与他竞争,想把心爱的人捂得紧紧的不被人抢去,实际上这样反而更容易失去,只有展现出你值得别人爱的一面,别人才会爱上你。”
枫羽云身躯一震,挺直了腰:“说得好,你果然与那些自命名门正派的人不同,我继续跟你竞争!”
“嘿嘿,那你可得先做好失败的准备!”
枫羽云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走着瞧,你也先做好失败的准备,我可比你帅多了!”
“哈哈……”我大笑,心里有一点把他当朋友了。
枫羽云说走就走了,脚步沉稳,腰杆挺得笔直。
一部分能力失去了,还有其他能力和智慧可用,若是信心失去了,就一切全完了。我并不怕他成为竞争对手,他的本性善良的,真心帮过段凝芷,所以我不能看着他沉沦。而且我相信,即使将来他知道了他没有希望,也不会像现在一样颓废。
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傲邪才是最可怕的敌人,枫羽云能够帮我牵制傲邪,必要的时候我们绝对会联手并肩作战。
我轻轻敲了敲门,段凝芷拉开了门,往外面扫了一眼:“走了?”
“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了。”
段凝芷突然脸红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耸了耸肩:“我也没想到他们走得这么急,还没想好。不过半夜出去不太好,可能有危险,还是等到明天办完出院手续再走。”
段凝芷的脸更红了,还有些扭捏,我突然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脸红,故意捉弄她:“你怕被人知道跟我在一个房间里过夜?”
“才不是呢!”
“那就是愿意跟我睡一个房间?”
“可恶,你也变得油嘴滑舌了。”她气得在我肩膀上捶了一拳。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舌头是滑的?”
她生气了,双拳乱捶:“大坏蛋,原来你也不是好人!”
我捂住了胸口:“唉哟!”
段凝芷吃了一惊,急忙停手:“怎么了,是不是打到伤口了?”
我突然出手揽住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她有些惊慌,但只是轻轻挣扎了两下就没有再动了,微低着头,脸一直红到了脖子,娇羞万分。
这十几天我们在心灵上毫无距离,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很多事情已经不需要语言来啰嗦。我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巴,她紧张地闭上了眼晴,两手也搂紧了我的腰,搂得很紧,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很快,气息有些急促但却压抑着。
我正要迎向她湿润的红唇,她突然又睁开了眼睛,把头靠过来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师父不许我在学校谈恋爱……”
我觉得有些好笑,哪个家长不是这样说的?我说:“这里是医院不是学校。”
“你又顽皮了……我是说真的,她很严厉的!”
“哦,那我亲你一下她会知道吗?”
段凝芷气息更急,热气喷在我耳朵上,温热酥麻,她显然是同意了。
这段时间天天晚上没有一点距离地待在她胸口,所见所感香艳无比,可是那时我没身体也不能动,只能望“山”兴叹,现在有了身体哪里还能忍得住?我抱住了她的头,迎上了她的唇……
我与以前女朋友有过多次接吻的经验,但从来没有这么美妙的感觉,她的唇是那样柔软和温润,柔软得我的灵魂都在荡恙。当我的舌头钻进她的嘴里,碰触到了她的小舌头,那种柔滑甜蜜和芬芳更是无与伦比,真有一种触电了的感觉,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种感觉……也许这才是我的初吻吧?
段凝芷最初没什么反应,甚至紧张得身体僵硬,但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舌头主动与我抵触、纠缠、吮吸,你来我往,攻守有序。
得陇望蜀乃是英雄本色,我的手开始不规矩,在她身上游走,那找空隙往衣服里面钻。当我的手越过重重障碍碰到了我仰视已久的雪山时,她开始扭动身体,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手,但并不是太用力。这简直就是一种暗示,表明她并不是真的抗拒,她要是不愿意,前段时间她怎会把青蚨虫连同我放在胸口?那时她心里想什么我可都知道。
不要问我是什么感觉,只能用妙不可言来形容,看到是一回事,真正抓在手里又是另一回事。
衣服有些碍手碍脚的,我开始脱她的衣服,段凝芷突然抓紧了我的手,咬着我的耳朵:“现在不行,我师父真的严厉告诫过不许交男朋友,要是我们……偷吃了禁果,她会知道的。我就快毕业了,我带你去见她,不论她赞同不赞同你,我都会嫁给你,那时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我有些冷静下来,这事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我能理解,她一向很敬重她师父,见过了她师父,我们就等于是确定了关系,名正言顺想怎么亲热都可以。但我有些奇怪:“好像你总是提到你师父,很少提到你母亲?”
“我爸妈都是大忙人,没空管我,还是师父对我更好……”段凝芷离开我一些,眼神有一点阴郁,“实际上我爸和我妈处于分居状态,他们虽然都对我很好,却不肯在一起生活。怎么说呢,总之我不太理解他们,也不跟他们多说心里话。”
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用烦恼,反正你很快就有新家了,你喜欢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还有很多人想找我麻烦,这个新家安到哪里去?
段凝芷一脸向往和憧憬,显得额外的美丽和温柔,我打横把她抱起来走向床铺。她又有些紧张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当然只要你同意,干什么都可以,只要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你师父就不会知道。”
段凝芷羞得把头躲进了我怀里,掐住了我背上的肉:“大坏蛋,你也是淫贼……”

第三十章 学法
第二天走出医院的时候,段凝芷主动挽着我的手臂,毫不避嫌,引来了许多羡慕嫉妒的眼光。我的虚荣心因此小小地满足了一下,好像自己长高了几公分,变帅的一些,女朋友漂亮也是一种成就嘛!
我们带了喵太一起去老婆婆家,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已经升起,暧洋洋照在身上。老婆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头发梳得很整齐,衣服干净整洁,脸也不像以前那么瘦了。这是因为段凝芷花钱请了一个保姆照顾老婆婆,为她煮饭洗衣,老宅里的制压镇物已经挖出来了,凶煞之气散去,不会再影响她,屋里屋外看起来也亮堂多了。
老婆婆看到我们进来,微笑着向我们点头,眼光很慈祥,让我有一种见到了太婆的感觉。
“阿婆,你好。”我向她走去并打招呼。
“好,好,只要你没事就好。”老婆婆站了起来,拉着我的手,然后又拉过了段凝芷的手,“你们都是好孩子,我能再世为人,全是你们的赠与。”
段凝芷笑道:“阿婆你言重了,敬爱老人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是他的前辈。”
“呵呵,段姑娘,让他陪我说一会儿话你不介意吧?”
段凝芷脸红了:“阿婆真会开玩笑,我哪能管得了他呢。”
老婆婆笑呵呵拉着我的手往她的房间走去,进了屋她才放开我,关起了门,再转过身上来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变得很严肃:“孩子,你可知道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我先是愕然,然后一脸尴尬地说:“知道,知道。”
老婆婆还是很严肃:“你未必真的知道,学法之人,不宜过度酒色,这位姑娘体质阴柔,更不可与她过频房事。”
我有些吃惊,傲邪说她是什么玄阴姹女,现在老婆婆又说她体质阴柔,难道她真的与众不同?“阿婆,她,她有什么问题吗?”
老婆婆见我震惊的样子,严肃的表情松开了一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大问题应该没有,就是她长得太漂亮,体质又阴柔,我怕你年轻人把持不住,纵欲过度伤了根本。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如果你愿意学先夫这一系的鲁班法,我可以倾囊相授。”
“当然愿意!”
我想要跪下,却被老婆婆用拐杖挡住了:“我没有收你为徒,我也不算是鲁班门的正式弟子,所以你不要拜我,就当是我从鲁班门偷来的东西现在还回去。”
看样子我就是个没有师父的命,走到哪里都找不到师父。不跪就不跪,向别人下跪本来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老婆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托在手掌上,正是那天我从院子里挖出来的虎形镇物,但现在上面的网状红丝已经消失了,是一个铜虎。她眯着眼,眼光悠远,低沉着声音说:“据说不该下的镇物,时间久了会蹿回主人家里,反过来害主人。我原本不信,没想到真有这么回事,这只铜虎本是我儿之物,暗中埋在仇人家中,也不知什么时候蹿回来了,害了自己一家人。”
我暗抽了一口冷气,居然真是自己回来的,这么诡异的东西,我还是不学算了。
老婆婆历经坎坷,眼光是何等老到?一下就看出了我的心事,微笑道:“镇物并不都是用来害人,更多是用来趋吉避凶,化解凶煞,转祸为福。比如路边的石敢当,就有驱风、防水、辟邪、止煞、消灾等效果,真正高手下的石敢当能镇百鬼,压灾殃,庇护一方百姓。在家里特定地方放些东西,有利于财运、官运、婚姻、求学、平安等等。”
接着她开始给我讲解放不同的镇物时该使用什么样的咒语,放什么样的位置,相关的禁忌和仪式等。
下镇物也要看施术者的修为,修为越高效果越强,但与一般的法术不同,镇物可以由其他人(其他门派的人)祭炼或加持灵力,放到特定位置也有一定效果。所以根据我的理解,这是一种简单的阵法效果,房屋就是阵,镇物就是阵眼,聚集对人体有利或者有害的气场、力场,在行潜移默化中生效。
高级的镇物,需要经过特殊祭炼,还有阴阳平衡、五行生克、八卦九宫的讲究,其他门派的人既使懂一些也远不能与鲁班门的传人相提并论。
老婆婆讲了很久,我怕记不住,用手机的录音功能把她说的重要部分录了下来。讲解完下镇物,她教了我一种打坐冥想的方法,我发现与洞宫山神仙教我的凝神诀有些相似,但有些地方似是而非,有些要求完全是多此一举,复杂又没有切中要害。我觉得她教的反而不如凝神决,所以记是记下了,并没有准备练。
讲了快半天,老婆婆终于开始讲怎么炼柳灵儿了。
柳灵当然要用柳树来炼,修炼者先要戒除一切嗜好,戒斋沐浴,心存正念,选特定的日子往东边长流水的河边,选有灵气的老柳树截取一枝,砍树时需要特定的手法和咒语。然后把柳枝雕成一个小人,长二寸六分,要眉眼分明,七窍具备,左手阳印,右手阴覆,头挽双髻,身穿衫衣。用朱砂调乳汁在黄纸上写上心、肝、脾、肺、脏,塞进木人腹内,然后用鸡冠血和乌龟的口水涂在木人嘴唇上。
这些还是最基本的准备,接下来要在特定的日期,开始在静室中祭炼木人,每天用白鸡、鱼肉、兔头、水果供奉,每天早、午、晚各施法一次,先念三气咒,再念追魂现形咒四十九遍,焚符一道。这样到了第二十一天,如果挂在木人旁边的纸旗会飘扬卷动起来,就说明木人有了灵性,柳灵初成了。炼柳灵儿的方法虽然复杂,却也不算太难,但绝大多数人祭炼到第二十一天没有动静,再继续祭炼下去也没有用,能练成的人极少。
我问老婆婆为什么成功率很低,她说可能是选取的柳枝不够好,需要非常老的有灵气的柳树,好的材料可遇不可求。还有个人诚心、毅力、信仰问题,心诚则灵,要让木头具有灵性,没有足够了的诚意和毅力怎能做到?可能还有机缘问题、心性问题、个人灵识强弱等等,无法说清楚。
我有些晕:“阿婆,这么复杂这么难,练成了有什么用处?”
老婆婆笑了起来:“能练成用处可就大了。到了第二十一天纸旗能动,说明木人已经有了灵识,继续祭炼下去,到了第三十五天就能看到柳灵现形。这时柳灵还很虚弱,木人不能让猫、狗、产妇、孝子碰到,要慢慢与柳灵勾通,进行调教,以后就可以任你使唤。但切记不可用来为非作歹,否则定遭天谴,用来行侠仗义,扶危救苦,广积功德,它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强,甚至有可能名列仙箓,你作为它的主人,自然也有好处。”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
前段时间跟段凝芷在一起时,我已经了解到了养鬼的原理和作用,祭炼柳灵与养鬼是相同的道理。养鬼因为是利用死人的魂魄,本来就有灵识,所以初期比较容易,但鬼乃是阴物,能力越强阴气越重,对主人的负面影响越大。而且养鬼的人基本都是为了私利,出发点就有问题了,再加上长期阴气影响,最后很难有好结果,总归是邪道;柳灵是木之精灵,不会对主人造成负面影响,前期祭练虽然困难,一旦练成潜力无穷,只要坚持向善就前途无量。
老婆婆说:“当年我也没有练成柳灵儿,却不料疯傻之后却养出了个器灵,多少人穷尽一生心血也未必能养出器灵呢,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栽柳柳成荫。虽说这个器灵戾气极重,它的灵性还是可用的,你制好了木人之后,就可以让段姑娘用移魂之术,把鲁班尺里面的器灵转移到了木人身上。哪怕只是移了一点气息过去,木人通灵的可能性也会大幅提高;万一完整移过去了,它是你祭炼出来的,只能受制于你,你爱怎么调教都可以,教它分辨善恶,磨去凶戾之性,就可以为你所用了。”
我点了点头:“多谢阿婆指点,我马上就去找柳树,准备需要的东西。”
老婆婆道:“也不用太心急,这是急不得的,你还是先安顿好了再说。你能在这里住下来吗?”
说实话住在这里是有一定风险的,因为江相派和百消门的人对我的威胁还在,全真教的人撤走了,陆南天和警方也不可能一直盯着我,等到他们放松了警惕,敌人就有可能找上门来。不过住在这里也有好处,老宅里面很安静,老婆婆可以随时指点,没有比这更理想的祭炼场所了。而且这里离段凝芷的学校很近,步行只要十分钟左右就能到她宿舍,骑电动车就更快了,我可以随叫随到保护她。
斟酌了一番,我答应老婆婆住在这儿,但我得有一些准备,不能指望警方保护我。就我目前的能力来说,用法术对付敌人保护自己还是不够的,我需要更犀利的武器——手枪!
可是上哪儿去找枪呢?我所认识的人中能接触到枪械的只有陆南天,但他绝对不可能给我弄到的。想来想去无计可施,对了,枫羽云久走江湖,也许有办法,于是我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你有办法弄到枪吗?钱不是问题。
过了一会儿枫羽云回复:我只有身上这一杆你要不要?
我倒……

第三十一 法不容情
段凝芷去学校了,我独自一人出门,来到了阿贵家门口。他正打着哈欠开门,看到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我不紧不慢走了进去,从他店里货架上拿了一包烟和打火机,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抽出香烟点燃,悠闲地吞云吐雾。
阿贵从厨房那边过来,探头探脑,手里拿着一把菜刀。见我这样子,把刀一扔,“扑通”一声跪下,开始打自己耳光:“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胡说八道,不该带他们来找你,我真的是被逼的啊!”
我弹了弹烟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否则你现在已经装在骨灰盒里了。虽然你不是故意的,却也差点要了我的命,这个账还是要算的。现在你给我办一件事,办成了,以前的事一笔勾消,办砸了你自己拿刀抹脖子吧!”
“啊?”阿贵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地靠了过来,“干啥子?”
我屈起无名指和小指,做了一个手枪的样式,低声道:“你帮我买一把枪,要真枪。”
阿贵吓得急忙后退,缩着脖子连连摇手:“没有,真的没有,我不敢碰那东西,要坐牢的。”
我毫无表情地看着他,像他这种小混混,对他声音大是没有用的,给他精神压力才有效果。果然,他被我盯得心里发毛,苦着脸靠近了一些:“我是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碰过,不过我听说有一个人能买到,我可以帮你问一问。”
我点点头:“你现在就去找他,我坐在这里等。”
阿贵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磨磨蹭蹭,我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二十分钟之内没有消息,我就开始砸你的店,砸完了你要是还没出现,我就点火。那天我一个打十几个你也看到了吧?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开始倒计时。”
阿贵立即撒开脚丫子往门外跑。
将近二十分钟时,阿贵气喘吁吁跑回来了,说已经帮我联系上,对方要求付一万三。卖家需要从别人手里拿货,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不肯跟我直接交易,也不能先看货。
我知道没有熟人是不可能买到的,只能取了钱交给阿贵,再三警告他,要是敢骗我或者拿烂货坑我,我要他们十倍吐出来。
事情交给阿贵去办了,我开始准备练柳灵儿的东西,打听哪里有特别老特别茂密的柳树。找柳树就是一个大麻烦了,因为我现在的位置是在城市西边,往东走都是高楼大厦,哪里有上百年的柳树?即使内河边能找到一两棵,被污浊的内河水污染也绝对不能用了,那么就得越过城市去东边郊外找,跑太远了我又怕段凝芷会出什么事。
花了大半天时间,我准备好了小斧头、小锯子、雕刻刀之类的东西。傍晚段凝芷来了,我们和老婆婆一起吃饭,吃完饭聊一些有关咒法的话题,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一一向老婆婆请教,可惜的是老婆婆对于机关术也不了解,这方面无法为我解答。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八点多,保姆早已走了,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站起来,示意两人在屋里等着,我拿了手机快步出门,穿过院子来到门口:“谁?”
“是我。”外面传来阿贵低沉的声音,我已经换了大门的锁,现在他不能随意进出了。
我开了门,阿贵慌慌张张地闪进来,把门关好,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布包塞给我,入手柔软却颇为沉甸。我解开布包,里面是用两片海棉包着的手枪,点亮手机屏幕照看,是一把五四型手枪,做工还算精细,看起来还很新,是不是仿造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只对五十年代以前的两三种手枪熟悉,五四年之后产的手枪我还没有碰过,只在图片上看到过。
我退出弹匣看了一下,子弹不是满的,只有一半左右。我有些不满:“子弹怎么这么少?”
阿贵咽了咽口水:“他说缺货,只有这些了,过一段时间才有……我,我可以走了吧?”
我只是拿来防身,又不是跟哪个黑帮火拼,有这么多子弹也差不多了,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嗯”了一声让他走。
阿贵开了门往外走,走出不到十米,黑暗中蹿出几个人扑向他,大叫:“不许动!”
我大吃了一惊,急忙后退想要把门关上,一个人贴着墙从侧面冲过来,一只脚插进门内顶住了门。我左手一拳向他打去,他以手掌挡住我的拳头抓紧,另一手奇快无比地把一个手铐扣到了我的手腕上,手铐另一头锁在他的手上。
几乎同一时间,我右手的抢也顶到了他胸口,实际上子弹没有上膛,保险也没有开,但是黑暗中对方未必能知道。
“是我。陆南天。”黑暗中的人说,确实是陆南天的声音。
我很恼火,还是用枪指着他:“你想干什么?”
陆南天道:“把枪给我,私人购买和持有枪支是违法的!”
“我只是用来防身,绝对不会用来为恶,你明白我的为人。”
陆南天道:“不论你是什么目的,持枪都是违法的,现在我就应该拘捕你。正是因为我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故意犯法,这一次我不抓你,把枪给我就算了。”
我好不容易才弄到一把枪,不甘心就这样交出去,语气放缓和了一些:“陆警官,我面临生死危胁,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人,我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买枪,我答应你不是迫不得己绝对不开枪。”
陆南天的声音变冷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时另几个警察已经控制住了阿贵,一个警察问:“陆队,你那边怎样了?”
陆南天道:“这里的事交给我,你们先走。”
众警察虽然有些犹豫,还是押着阿贵走了。我知道陆南天是给我面子,否则就直接把我也抓走了,但我不领这个情,如果不是他,没人会发现我找阿贵买枪,他完全可以好好地跟我为,为什么要用手铐来跟我打招呼?太过分了!
“既然你可以不抓我,这就说明法外还有人情,为什么你不能再放宽一点点,让我留下枪?你不说没有别人知道,这对你没有什么影响,却有可能救我一条命!”
陆南天冷然道:“不行,你把枪给我,就只是意图购买和持有枪械,还没有既成事实,也没有对社会造成危害,所以我可以不抓你。如果让你持有枪械,那我就是执法犯法,你有可能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纵然你不开枪,万一落进别人手里呢?”
我很愤怒:“你早就知道我在通过阿贵买枪了,却不阻止,偏在这个时候来抓捕,这又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借这个机会把贩卖枪支的人一网打尽,好让你又立一件大功升官发财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功劳簿是用别人的鲜血写成的?”
段凝芷和老婆婆走出来了,段凝芷道:“真卑鄙,之前我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陆南天默然无语,老婆婆说:“阿贵这孩子虽然好逸恶劳,贪图小便宜,心肠还是好的,这十几年来没人敢这进屋子,只有他给我送饭,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你们不能抓走他啊!”
陆南天道:“我作为执法者,没有选择的机会,但你可以选择,要么把枪给我,要么一枪打死我。”
我不可能开枪,不论他多顽固和死心眼,他还是好人,而且是警察,无可奈何我只能垂下了枪口。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手铐,把手伸到我面前,我只能把枪给他,但是我真的不服:“警察先生,如果说一把枪在我手里会危害社会,我会的法术可以造成比这把枪更严重十倍、百倍的危害,你又该怎么办?如果我没有了防身的武器,被坏人杀了,那么你又能做些什么?”
陆南天愣在那儿,我不想再看到他了,关上大门把他顶了出去。
我们转身往里面走,门外传来陆南天的声音:“我们的法律在不断完善,正是因为还不够完善,所以我们要努力,从自己做起,从每一件事做起,如果每个人都遵纪守法,就不会有犯罪。”
我真不知是该笑他天真,还是赞赏他坚持正义,这个理想是不可能实现的,但这个世界也需要他这样的人。
罢了,罢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手枪未必能起作用,也许我把安全寄托在一把手枪上本身也是一个错误。
回到屋里,我劝老婆婆放心,阿贵是被我逼着去买枪的,罪名不会太重,不会关太久。要是警方重判了他,我会想办法,大不了我去投案自首,减轻他的刑罚。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你去顶他就不必了,让他吃一点苦头也好。只是你往后少跟官府的人来往,我们学的是法术,他们学的是法律,理念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古往今来,修道者和走江湖的人都不愿与官府走太近,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我明白了。”
以前老骗子清风也告诫我不要与官方的人走太近,我并不太相信,现在有深刻体会了。作为修真者或者江湖中人,都有些特殊的能力,快意恩仇不愿受拘束,既使是正派的人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遵守法律和道德,那么与执法者走到一起就必然会有冲突。当然还有信仰的问题,一边是无神论者,一边是与鬼神打交道的人,势如水火,怎能谈得拢?

第三十二章 寻找老柳树
第二天的报纸和各大媒体都有报道,昨晚警方捣毁了一个制、售枪械的犯罪团伙,缴获大量仿制枪械。
我很气愤,陆南天果然利用我和阿贵又立了一个大功了,但是我心里也有那么一点赞同陆南天的观点,如果这些枪械散发出去,会让很多蠢蠢欲动的人心胆怒张,造成更多混乱和伤亡。我发现我有时很矛盾,不想那么守规矩,但我又想做一个好人,也许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动物吧?
我正想去找陆南天要人,却收到了陆南天发来的一条短信:昨晚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很抱歉。阿贵今天就可以回家,我有急事离开成都了,保重。
我没有给过陆南天手机号码,但段凝芷告诉过王诚钧,看样子是什么地方又发生大案,陆南天、纪宗常和王诚钧都赶去“救火”了。
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句,把我的枪收走了,他们又全撤了,要是江相派的杀手又来找我,我岂不是很危险?还有傲邪也有可能会回来找段凝芷。
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陆南天属于哪个部门,是什么样的官,他似乎专门在处理离奇又重大的案件,连特警也能调动,应该不是普通的警察。他不是做事虎头蛇尾的人,就这么走了,也没叫我离开,也许是他已经确定对我有威胁的人都离开了吧?这一段时间龙门派和警方高调行事,足以把不敢见光的人吓跑了。
上午九点多,阿贵果然回来了,陆南天说我和阿贵都是他安排的线人,所以阿贵可以不用受处罚……这样一来,又有更多人要恨我了,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既然阿贵没事了,该走的人都走了,我也要专心开始练柳灵儿了。我让喵太给段凝芷作伴,喵太能看到鬼怪灵体,还能看破法术的隐形,警惕性也很高,有它在段凝芷身边我才能放心。我则开始到处跑,准备练柳灵儿需要用到的东西,主要还是找有灵性的老柳树。
老柳树不难找,有灵性的就难找了,而且“灵性”这个东西没有个度量的方法,只能凭各人感觉,很难判断,万一没选好就会白费功夫,让我很头痛。
找了几天没找到感觉良好的目标,这一天我见到有两个老头在路边聊天,随口问了一句哪里有上百年的老柳树。一个老头说他以前住在东效的龙王镇,那里有个龙王庙,庙前有一棵老柳树,他父亲还是小孩时就已经是大树了,绝对有上百年。我精神大振,打听清楚了路线,叫了一辆的士直奔龙王庙。
龙王庙位于一条大河的东岸,在河堤之外紧临着河水,周围种了很多柳树,附近的河滩上有大量一人多高的灌木和芦苇,几乎把小庙都淹没了。我走下河堤,沿着一条泥土的小路往前走,来到了庙门前。
这个庙很小,面积可能还不到一百平方米,有些残破的瓦片已经发黑,红色的泥墙有些剥落,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从门前磨得很光滑甚至微有凹陷的条石,以及风化比较严重的基石来看,这个庙有很多年历史了,眼前的建筑是最近几十才重建的。庙门紧闭上了锁,里面无声无息,看样子枯水期龙王也被人无视了。
小庙四周都有种柳树,有几棵已经有脸盆大小,最大的一棵在庙门前,一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但是很遗憾,这一棵已经处于半枯死状态,半边树身已经腐朽,今年能不能发芽长叶都是未知数。这样的树老是够老了,却未必有灵性,就像一个重病垂死的老人,还有什么用?
不过庙周围的几棵大柳树还是很茁壮的,树身大体完整,树皮厚而结实,枝条千丝万缕垂挂下来,像是一个“火树银花”的烟花炸开;枝条在风中微微摇摆,又像是美女的一头秀发飘扬,壮观又柔美。
可能是柳树的寿命不长,很少有百年以上的柳树,我之前找了几天都没有见到这么大的,也没有这么茂盛茁壮。一般来说,寺庙都是建在比较特殊的位置,这几棵柳树可能是沾了龙王庙的风水才长得这么好吧?
左看右看,我不知该选哪一棵柳树,哪一根柳枝比较好。我没有天生的灵觉,后天的修为也不高,这几棵柳树在我看来都差不多。对了,段凝芷感知能力远胜于我,那次她只是碰了一下傲邪的假身,就知道不是真人,请她来一定能分辩出哪一棵柳树更有灵性。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而且今天不适合伐木取材,可以等明天再来。我掏出手机,把几棵柳树的近景远景都拍下来,回去让老婆婆也参考一下。
还没回到家段凝芷就发短信过来了,问我在哪儿,她在老宅里等我回去吃饭。我告诉了她好消息,回到家时正好保姆煮好了饭菜,可以开饭了。
保姆名字叫马芳,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本地人,家就在离这儿不到三百米的地方。人长得挺清楚,手脚也勤快,以前曾到外地打工过,能识时务,唯一的缺点就是嘴比较快,所以我们聊重要的事情都是等她走了之后。
等马芳走了,我拿出手机调出图片给两人看。段凝芷来回看了两遍:“没什么感觉,要去现场看了才知道,而且我们青蚨门只是对鬼魂感知力强,对木性不懂……”说着她望向了老婆婆。
老婆婆道:“我不是鲁班门正式弟子,更不是工匠,也不知木性。如今柳灵儿难练,可能也与鲁班门功法失传有关,都是一鳞半爪,没有完整的传承了。”
段凝芷道:“我师父也说过类似的话,现在各门各派都只剩下一些残缺的东西,真正高深的功法都失传了。”
我想起一件事,急忙问老婆婆:“阿婆,你见过《鲁班门秘传抄本》上卷和下卷吗?”
老婆婆想了想:“你说的书我没有见过,吴家祖上曾有一本《鲁班经》,在文化大革命时被毁了,先夫只是听先翁口传学了一些,后来遇到了你曾祖的师父才得正传,没得到许可不敢著书成册。”
我有些失望,看样子秘笈的下卷在太公的师父手里,现在他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书即使还存在也无处找。鲁班门不会轻传正法,加上这大半个世纪以来玄术受到致命打击和打压,真正的木匠也退出历史舞台,鲁班门是真正消失了。
来四川的路上,我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卖旧书的地方逛逛,见过了几种版本的《鲁班书》、《鲁班经》。但都是残本,只有简单的咒法,有许多错误和缺少的地方,语焉不详,故弄玄虚,都没有机关术,显然是略懂皮毛的人整理的,对我来说没有用。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我和段凝芷带了工具出门,本来没有准备带喵太去,可能是它看我们两个都走了觉得寂寞,也跟着出门了。段凝芷想舍不得丢下它,我也觉得打车过去不会被太多人看到,就同意了。
走到外面路口,刚好有一辆出租车过来,我们拦住了车。司机探头出来,皱起了眉头:“不好意思,不能带猫狗上车。”
段凝芷道:“我这只猫很听话,不会在车上大小便。”
司机还是有些犹豫:“你们去哪里?”
我说:“龙王镇,在东门那边。”
“龙王镇?离城有点远啊。”司机似乎不想做这宗生意。
“反正给你车钱,很快我们就回来,还坐你的车。”
司机终于露出了笑容:“那好吧,一大早看到美女我是神清气爽,哪能不载呢,上车!”
我特意打量了一下司机,四十来岁,板寸头,方脸大脖子,个子不高肚皮倒挺大,一脸的市侩和俗气,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上了车。在路上司机偶然说几句,无非哪家火锅好吃,哪条路总是堵不能走之类,怎么看都像是司机,我也就放下心来了。
沿着绕城高速前进时,司机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接听。对方可能是他老婆或者情人,向他要钱,他说现在没钱,说了几句就吵起来,越吵越凶。四川话我听不太懂,但骂人的话还是能听懂的,司机满嘴污言秽语,最后把车停在路边一个出口处,跳下了车大骂。
我和段凝芷很无奈,这个地方拦不到出租车,要是能拦到我们就换车了,现在只能等他骂完。过了快十分钟,骂仗还是没有结束的样子,我实在火了,跳下车冲到他面前:“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司机急忙收了电话:“对不起,对不起,我那个女人太麻烦,耽误你们时间了。这样吧,到了那边我等你们时也不计费,不要让我等太久就行。”
“快走,快走!”我对他挥了挥手,回到车上。
司机上了车,又连声道歉,然后又不停地抱怨他的女人只知道要钱,乱买东西,不知道他在外面赚钱有多辛苦。
我们也不争这十分钟时间,而且我去砍树枝时也要他等,在那边不容易找到出租车,所以我也没再怪他了。
车子驶上高速,继续前进,一个多小时后,到达了龙王庙附近的小路,我和段凝芷下车,叫司机在这儿这等我们半个小时左右。

第三十三章 伏击
龙王庙还是像昨天一样,大门紧闭上锁,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样也好,不会有人干涉我砍树,庙宇附近的树一般是不让人砍的。
段凝芷细看每一棵大树,并且手按在树身上凝神感应,最终对我摊了摊手:“好像都差不多,我感应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决定吧。”
我也觉得都差不多,于是挑了一棵容易爬上去的,准备开始往上爬,这时喵太突然叫了一声。
我和段凝芷同时往那边看去,只见它站在庙前快要枯死的那棵最老柳树下,举起一只爪子抓树皮,好像在说:砍这一棵。
我有些疑惑,向那边走去:“喵太,你是说这一棵更好?”
“喵~”喵太又叫了一声,是确定的意思。
为什么它会选中这一棵呢?我绕着树身细看,段凝芷也过来了,伸出白生生的手按在树身上,很快又收回来:“这一棵树很特别!”
我惊讶地问:“有什么特别?”
段凝芷道:“我碰到它的时候,有一种感觉,就像是……像是碰到了一个人,但是感觉又很模糊,应该是这棵树有灵性了!
我慢慢伸出手,按到了树身上,在手掌按实的那一瞬间,像是有一股微弱的电流蹿过,但也有可能是粗糙的树皮碰到手掌产生的错觉,我不能确定。
我抱起了喵太,集中意念问它:这棵树有灵性?
喵太传达给我的意思是肯定的。段凝芷说:“这棵柳树最老,而且这里有一个香炉,经常有人点香供奉,可能是受香火久了有灵性了。”
果然有一个香炉在树边,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香火残脚,旁边还有许多蜡烛燃烧过的痕迹,之前我的注意力都在树上,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受了香火会有灵性?”
“呵呵,香火只是比较通俗的说法,实际上是人们的信仰和意志。你想一想,一件法器,你祭炼一段时间后都会有了灵性和灵力,更何况是数不清的人长期把精神寄托在它身上?”
我非常佩服,她总是能深入浅出一针见血地把我想不通的事解释清楚。我还有疑问:“如果这棵树真的有了灵性,为什么会枯死呢?”
段凝芷笑道:“这与修行的人是相同道理,绝大多数人修行一世,等到稍有成就时寿元已尽,还是要死。这棵树也是这样,活了这么多年,柳树本身的大限已经到了,它虽然有了灵识,却没有能力和气运逆转现状。”
“那不是很可惜,白忙一场?”
“也不一定是白忙啊,树身死了,也许它反而可以离开,一灵不昧去转世投胎或者依附到什么地方继续修炼。修行的人也是一样的,身体消失了,精神不灭,可以存留于世间或者再世为人,所以有些小孩一出生就有特殊能力,比如能记得前世的事。”
我点了点头,既然喵太和她都认为这棵柳树有灵性,那就砍这一棵了。我整了整衣服,正对着老柳树拜了三拜,心里默祝:老树有灵,我要从你身上取一根树枝作为法器,恭敬礼拜,不敢亵渎,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我需要的材料不要太大,只要有小臂粗细就够了,离地约**米高的地方就有一根。我带了小斧头爬上树去,找好了落脚点站稳了身体,集中精神开始念咒语:“柳灵郎,柳灵郎,生在荒郊古道旁,吾今请尔为神将,免在郊野受风霜。四时八节祭祀你,每日香羹你先尝。(急念)赫赫阳阳,日出东方,神斧一断,早离此方,吾奉鲁班先师急急如律令!”
念完我砍了一下,再念一遍再砍一下,念七遍砍七次,最后一次用大力气把树枝完全砍断。这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好像树身在颤抖,或者是我有些眩晕,但仅是那么不到半秒钟时间,这种感觉就没有了。
树枝落下去了,我往树下爬,爬到大约一半时,无意间往下扫了一眼,看到南侧离我们十几米外有一处芦苇在晃动,像是有一个人躲在后面。我立即警觉起来,如果是普通村民,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如果是想要对我不利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突然我想到来这里的路上,司机停车吵架有些可疑,如果他是我的敌人,就有可能是早在路口等着我们,看到我们才开过来,半路上停车吵架是在拖延时间等同伙赶来……
“凝芷快跑,往那边跑!”我指向北边,大喊一声。
段凝芷抬头惊讶地看着我,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往我指的方向狂奔。西边是河不能通过,东边是我们来时的路,如果敌人真要伏击我们必定已经切断了退路,南边有敌人,只能往北边逃了。我所指的方向虽然没有路,但有些地方灌木和芦苇丛不是很密集,可以通过。
我这一叫,四周好几个地方有人跳了出来,只有段凝芷那个方向不容易藏人没有人出现,但有两个人向她追去,我和喵太则被包围了,对方至少有五个人!
“喵太快逃!”我以最快的速度向下爬,大吼了一声,喵太立即钻进了杂草丛中。
离地还有三米高,我直接跳了下去,但是五个敌人已经逼近,东、南、北都有人,西边是龙王庙,大门锁住了,围墙很高不可能快速翻过去,我被包围了!在这些人中,有一个正是十几天前刺了我胸口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的冷血杀手,其他人都孔武有力,动作敏捷,显然是练过武功或经过严格训练的人!
如果不能瞬间突破他们的包围,我绝对凶多吉少。现在我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手里的小斧头,敌人还没有拿出武器,但这更加说明他们信心十足,身手不凡,不需要武器。
刚才在较远触动芦苇的人也跑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根东西,举起对准了我,赫然是一支短筒双管猎枪!
芦苇丛可挡不住子弹,既使我能突破包围,也逃不过他一枪。我心念急转,立即向龙王庙大门跑去,五六米距离转眼就到,挥起斧头狠狠砍下。
门是插栓加挂锁,我这一斧正是砍在挂锁上。但是这把斧头偏小了,挂锁却是大号的,一砍之下竟然没有砍开。
“呯!”
枪响了,但我没有被子弹打中,倒是开枪的人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是喵太突然蹿出,在他扣动板机之前扑到了他的手臂上,他打歪了。
“别开枪!”一个杀手说,他们听到枪响怕会被误伤,同时停步,这反而给了我机会,我挥起斧头奋力砍下,终于把挂锁砸坏脱开了。我以最快的速度拉开铁杆门栓,撞开门冲了进去,反手要关门时,五个人已经先后冲到,最快的一个人已经进门了。
我一斧向他砍去,那人急忙后退,另两个人都用肩头撞门,把大门完全撞开,大门已经守不住了。我大幅度挥动斧头,阻止他们靠近,同时往大殿里面退,以防止被他们包围,他们这时都拔出了匕首或短刀,一个个凝神蓄势,并不急于抢攻。
外面持枪的人不停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枪响,之后就变得安静了。我的心悬了起来,喵太不会有事吧?以喵太的机灵,又是在杂草丛生的地方,应该不会被打中吧?
很快我就退进了大殿,往后一扫之际,看到左侧一个人从布幔后跳出来,大叫:“这回看你们往哪里跑!”
我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跳出来的这个人竟然是王诚钧!
大殿外有一个人闪到了大门口,叹了一声:“你呀你,还是沉不住气!”
我更加惊讶,站在大门口的人赫然是纪宗常,他们师徒俩不是早就走了吗?下一秒钟我反应过来了,他们明退暗进,就是为了等江相派的人现身,他们把我当成诱饵了!
“老纪,快去救凝芷!”
“别慌,警察早已包围这里了!”
就像是为了回应纪宗常的话一样,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隐约还有“不许动”的吼声。
四个杀手都有些慌了,转身往外冲,只有上次刺杀我的杀手向我冲来,匕首刺向我胸口。我闪身避过,一斧向他砍去,他的动作没有用老,蹲身后仰也避开了我的攻击,顺势使出扫膛腿攻我下方。我被他扫中,在倒下之际也用腿踢中了他的肩头,两人都跌倒在地。
王诚钧大吼一声扑过去,不料一掌击空,杀手反手拖刀,在他腹部横向扫过,外衣被割破一道口子,隐些开膛破肚。
我一跃而起,挥起斧头冲了上去,与王诚钧前后夹击。杀手的动作非常快,手里的匕首更是神出鬼没,花样百出,一时之间我们两个也不敢过分逼近,占不了便宜。庙门口方向纪宗常却很风光,拳打脚踢,轻轻松松就打得四个杀手东倒西歪,很快都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还不束手就擒!”纪宗常大喝一声,快得像一道影子冲进大殿来,非常准确地一掌砍在杀手的手腕上。杀手的匕首脱手掉下,但是他左手迅速捞住了还没有落地的匕首,自下而上刺进了纪宗常腹部。
我完全没有想到纪宗常会被他刺中,大惊之下急忙一斧砍下,砍中了杀手后肩处,王诚钧怒吼一声,一掌打在杀手右侧头部。
杀手歪着头倒下了,纪宗常半弯着腰捂着腹部,手指缝间鲜血滴滴落下,那儿是丹田,是一个修道者最重要的地方。


第三十五章 可怕剧毒
我截取了一小段砍下来的柳枝,带着喵太的尸体回到了老宅。老婆婆坐在东厢门口,见我们一幅狼狈又沉重的样子,非常吃惊:“发生了什么事?”
我摇了摇头,没心情说话,段凝芷说:“我们被敌人伏击,喵太……被人打死了。”
老婆婆大惊:“啊,他们怎么会知道你们去龙王庙砍柳枝?”
我顿时从沉痛中惊醒过来,确实,江相派的人和警察怎么会那么确定我会去龙王庙,早就在那儿埋伏好了?昨天我去龙王庙时,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段凝芷和老婆婆。
段凝芷道:“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老婆婆说:“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正屋后面厨房那边传来一些响声,保姆马芳正在做午饭,难道是她?但昨晚我们是等她走了之后才开始谈论砍柳枝的事,她不可能知道。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急忙掏出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再用脚重重踩了几下,踩得稀烂。段凝芷和老婆婆愕然望着我,我气愤地说:“警察可以用手机来锁定我的位置,去年我跟陆南天一起去追捕状元时,他就用我的手机定位过,所以他们一直很清楚我去过哪里。我这几天到处打听哪里有老柳树,他们和江相派的人都知道了,可是昨天我到了龙王庙却没有砍树,只用手机拍照,如果他们在远处用望远镜看到,就会猜到我今天还会去龙王庙。”
段凝芷和老婆婆惊诧之极,段凝芷掏出了她的手机:“他们是用卡来定位,还是用机子来定位?”
“我也不知道。”对这种高科技的东西我是真的不太了解,也有可能不是手机问题,而是陆南天在我身上做了手脚,比如放个追踪器之类。以现代的科技手段,有心追踪定位一个人太容易了。至于江相派,手下小喽罗无数,要刻意追踪我也是有可能办到的,连宰相都可能来成都了,这也太给我面子了吧?
段凝芷毫不犹豫把手机也摔了,用高根鞋狠狠踩了几下……呃,这算是夫唱妇随么?
老婆婆摇头叹息,走回她房间里去了,我抱着喵太的尸体进了西厢房,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打来一盆温水,用湿毛巾把喵太身上的血迹擦掉,皮毛梳理整齐。它活着时是那样优雅和高傲,死了我也不能让它难看。
枪伤的创口触目惊心,我叫段凝芷去向老婆婆要来针线,细心地把它的伤口缝合。我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它不是普通的猫,能听懂人话,能看到鬼神,能与蛇妖搏斗,曾经与洞宫山的神仙相处了一段时间,它是那样的不凡,不应该就这么死去,也许它能像杨老子他们一样,过一夜又复活吧?
老婆婆出现在门口,长叹一声:“孩子,先去吃饭吧,保重身体才能做更有意义的事。”
我应了一声,我确实要振作起来,为了喵太,也为了我和段凝芷。我不能再被动防守和躲避,要主动出击把威胁到我们的敌人打倒,不论他们有多强大。我不会依赖警察,也不能指望名门正派的人来帮助我,只有自己的能力才能靠得住!要想提高实力,最基本的先得把肚子填饱,悲伤无济于事。
吃饭在东厢第二间,桌子上放了四菜一汤,麻婆豆腐、韭菜炒蛋、香姑炒肉片、酱猪蹄、炖鸭汤,饭也装好了。虽然我没有心情和食欲,饭菜吃在嘴里几乎没有感觉到味道,我还是大口地吞咽,吃饭也需要一种勇气和力量是不是?
老婆婆和段凝芷都给我夹菜,劝我多吃,我来者不拒,都往嘴里塞。吃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坐在对面的老婆婆低垂着头,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靠在桌子上像是睡着了。
怎么吃睡着了?我转头望向段凝芷,发现她也是低垂着头,双手软棉棉地从桌子上滑了下去,连筷子也抓不住掉落地面。
我大吃一惊,急忙跳了起来,抱住了段凝芷上半身:“凝芷,凝芷,你怎么了?”
段凝芷脸颊微微抽动,却无法张开口,连上眼皮也往下垂,脖子、双手软棉棉的完全失去了力量。这,这……难道是中毒了?
我突然想起《炼毒秘要》中记截,有一种叫做“钩吻”的剧毒,中毒的人全身肌肉松软,无法控制自己,似乎就是两人这种症状。可是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了,我吃得比她们更多为什么没事?
我扶着段凝芷,伸手去探老婆婆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再探段凝芷的鼻端,也没有了呼吸,我如五雷轰顶,全身都在颤抖,真没想到刚刚失去喵太,段凝芷又变成这样,天哪,这是怎么了?
镇定,现在一定要镇定,我极力压制心中的恐慌,迅速解开段凝芷的外衣,手掌按在她胸口心脏部位,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心跳。呼吸衰竭还有心跳,这也是中了钩吻之毒的症状,但钩吻的毒也没有这么凶猛,应该是以钩吻为主加入了其他铺助药物,才会发作得这么快。
必须要在心跳停止之前找到解毒,否则必定无疑。有解药的只有下毒的人,能在食物中下毒的只有马芳,此时她应该还在厨房里,我立即抱起段凝芷,跌跌撞撞向厨房冲去。
厨房的门没有关,大铁锅里面的热水还在冒着腾气,我冲了进去,发现马芳斜靠在灶前的墙上,已经不醒人事。我更加震惊,下毒的不是马芳,还有其他人进来了,会使用这种剧毒的必定是百消门的人!
段凝芷的心跳随时都会停止,我来不及去找敌人抢解药了。《炼毒秘要》中有多种毒药的药性和解法,有些土办法是可以缓解毒素的。我极力思索,眼光乱扫,看到了墙角有一只绑着脚的白鸭,猛地想起书上的记载,羊血、鹅血、鸭血趁热灌服能解钩吻之毒,还有鸭蛋的蛋清和花生油混合灌进去也能缓解毒发。
我立即放下段凝芷,抓住鸭子的脖子提起来,用手肘夹住它的身体,找到一把菜刀,一刀把鸭头砍断,掰开段凝芷的嘴,把喷着鲜血的断脖子塞进了她嘴里。还好钩吻的毒让她全身肌肉松驰,嘴巴很容易就掰开,鸭血也能流进去,但是有没有效我真的不知道。
很快流出来的鸭血变少了,没头的鸭子在濒死挣扎,可是段凝芷还是没有动静。我急忙丢了鸭子,迅速翻找鸭蛋,还真让我找到了几个,手忙脚乱打破鸭蛋弄出一些蛋清,倒进一些花生油,直接用手指搅拌一下,扶起段凝芷的上半身,灌进她的嘴里。
“呕……”段凝芷身躯一挺,俯身狂呕起来,喷出大量污秽腥臭的东西。
我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只要能缓解毒素,争取到时间,我就有办法彻底解掉剧毒,多亏了前段时间熟读《炼毒秘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鸭子只有一只,我正想再弄点蛋清加花生油去救老婆婆,门外出现一个人,拍着手掌往厨房里面走:“好手段,连我配的毒药你都能解,现在你还能说你是杀牛的乡下小子么?”
此人四十多岁,方面大耳,富富泰泰,衣着得体,像是个大老板,竟然是我在药材城遇到的郑润之!
我眼瞳收缩,放下段凝芷,一跃而起挡在她面前,对着郑润之怒喝:“无耻之徒!”
郑润之毫不动气,淡然道:“你杀了陈东雄,毁了本门最重要的药材之一,还拿走了陈东雄的秘笈,便是毒死你十次也不够。现在先把秘笈交出来,跪下磕头求饶,也许我可以让你们少吃点苦头。”
我握紧了拳头,暗中蓄力,看样子他不像是练过武功的人,相距不到四米,我应该能在他放毒之前制住他。
郑润之笑了笑:“从你们两个踏进这个厨房开始,就中了我另一种独门奇毒,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解,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回头望了段凝芷一眼,她已经站起来了,脸色苍白,显得有些虚弱,没有明显不良症状。在看段凝芷时,我的眼角余光还在注意着郑润之,发现他左手微抬,屈起了食指扣向大拇指。
我立即明白了,他是使诈,之前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跑进厨房找解药,所以没有在厨房里面下毒,现在才准备暗中下手,毒药就藏在他的长指甲下!
我如同一只猎豹蹿出,一拳打向他面门,他的食指刚刚扣上拇指,还没来得及弹出,惊慌之下本能地退步并用手来挡。我这一拳留有变招,打空立即往下抓,正好扣住了他的手腕,扣紧拧转,左手屈臂侧撞在他肘关节处,“咔嚓”一声,把他的肘关节折断了。
“啊!”郑润之凄厉惨叫,我闪电般抓住了他另一只手也折断,再用膝盖撞到了他胸口,把他撞得整个身体飞起来,但是他的手臂还被我扯着,变成脸朝向重重摔在地上。这回他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趴在地上抽搐着。他差一点点就害死了段凝芷,老婆婆可能已经没救了,所以我下了重手,先废了他双手让他不能使毒。
我弯腰去抓郑润之,想逼他拿出解药去救老婆婆,段凝芷已经走过来站在我侧面,突然惊叫:“小心!”,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措不及防竟然被她推倒了,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郑润之身上飞了起来,扑到了她身上。

第三十六章 蛊
郑润之的双手都被我折断了,趴在地上也没有明显动作,所以我没有提防他还能放毒。他是一个使毒高手,从他身上飞起来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路数,我重重踢了郑润之一脚,急忙问段凝芷:“什么东西沾到你身上了?感觉怎么样?”
“好像是一些极小的虫子……”段凝芷脸上有惊恐之色,来回看自己的身上,却看不到什么。
郑润之怪笑:“嘿嘿,你们都中了我的蛊,将要生不如死,还不跪下磕头求饶!”
蛊?这个东西我在小说里面看到过无数次,在陈东雄的《炼毒秘要》中也多次提及,现实中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我的脸立即绿了,感觉全身都有虫子在爬,段凝芷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郑润之强撑着站了起来,嘴角流着血,原本一张和气生财的脸已经变得凶厉可怖,咬牙切齿道:“与百消门作对的人,没有一个能有好下场,我养的蛊只有我能解,你要是杀了我……咦,这怎么可能?”
他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和痛苦变成了惊讶,紧紧盯着我,我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你之前为什么没有中毒?为什么蛊虫对你没有影响?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或者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郑润之一连串发问,两眼放光,就像是赌徒听说了什么使老千的办法一样兴奋,连双手被折断的痛苦都暂时忘了。
要说特别的东西,只有在洞宫山吃过的人心菇和黑色巨蛇的蛇胆了,活了二十几年我没有吃过比这更古怪和恶心的东西,难道是吃了这两种东西后不怕毒了?
我一步一步向郑润之逼去:“把解药拿出来,我可以饶你这一次,否则我会叫你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郑润之露出了惊惧之色,但是看了段凝芷一眼之后,又变得狠厉狰狞:“你居然还敢威胁我?你虽然没事,你女朋友却已经中了我的蛊,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解,你要是杀了我,她就死定了,而且要死得可怕之极!”
我的心一阵阵缩紧,但是我不能妥协,否则就会被他控制任他摆布,再也不能翻身,最终他还是不可能把解药给我。现在只能跟他比狠,只有比他更狠,才有可能让他屈服和妥胁。
我继续向前走,用强大的精神力来传达我的愤怒和凶狠,虽然看不到,我相信此时我的眼神和表情是非常可怕的。我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她受到什么伤害,我必定十倍返还到你身上,立即给我解药!”
郑润之不由自主地后退,嘴却很硬:“你要是杀了我,她也要给我陪葬;你要是不杀我,本门之人必定来救我,那时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将一百倍、一千倍返还到你们身上!”
“只怕你挺不到你的同伙来救你!”我继续向他逼去,我就不信他承受得了千刀万剐,针刺火烧的痛苦。
郑润之继续后退,已经退出了厨房,厉声道:“你再前进一步,我立即催发蛊虫!”
我坚定地再迈出一步:“再不拿出解药,我就折断你全身骨头,把你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把你的脚塞进灶里面直接烤熟!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养蛊,陈东雄的秘笈在我手里,我有解蛊方法!”
郑润之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百消门的人一向没人敢惹他们,都猖狂嚣张习惯了,但是现在他们遇到了一个不怕毒的人,一个比他们更狠的人。
上午曾经下了一些小雨,地面有些湿滑,郑润之慌张后退脚下一滑,双手被我折断举不起来,不能保持身体平衡,直挺挺倒了下去,后脑勺磕在石板上,传来很大的一声脆响。
糟糕!我急忙上前查看,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眼睛半闭,眼神涣散,再抬起他的头摸了一下后脑,那儿凹陷进去好多,颅骨已经摔破了。
他要是死了,可能真的就没有人能解段凝芷身上的蛊了,刚才我是吹牛的,陈东雄的《炼毒秘要》中虽然有一些避蛊、解蛊的方法,但那是针对普通蛊毒而言,如果郑润之下的真的是独门的特殊蛊,就只有他能解。
“你醒醒,快醒醒!”我拍打着郑润之的脸,心里非常紧张,千万不要这么快死掉啊!
郑润之的眼皮突然抬起了,眼睛好像也聚焦了,脸上露出某种古怪的微笑。这应该是回光返照,最后片刻清醒,我急忙问:“你下的是什么蛊,要怎么解?解药在哪里……”
他脸上的表情其实不是在笑,而是一种非常恐怖的变化,皮肤就像是水面在荡漾,或者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蠕动,脖子、双手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也是这样,并且颜色在迅速变得青黑。
我急忙丢开了他,站在厨房门口的段凝芷突然“哎哟”一声,捂住了腹部弯下腰。我吃了一惊,几步冲到她身边扶住她:“怎么了?”
“痛,痛……”段凝芷的声音发颤,身体弯曲无法站起来,我看到了她额头上有细细的青筋鼓起,显然她正在极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抬起她的脸,发现她两眼之间山根的位置发青,中间颜色深边沿颜色浅,向上延伸到印堂,就像是有一条小蜈蚣躲在里面。看上去虽然不是太明显,却让人毛骨悚然,触目惊心。
我有些慌了,我根本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蛊,如何施救?对了,郑润之身上可能有解药,现在我对药物已经有些了解,也许能分辨出来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我急忙转身想要去郑润之身上寻找,却看到他脸上、手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疡,就像是有无形的烈火在焚烧,或者是无数细小得看不见的小虫在噬咬。溃疡处流出来的血水沾到了衣服,衣服跟着消溶,刺鼻的黑烟冒起,越来越多。
这场面太吓人了,我不敢到再到他身上拿东西,万一拿出来的东西又沾有剧毒,岂不是雪上加霜?可是段凝芷那么痛苦,不知道下一秒钟会怎么样,我心急火燎,胸膛像是要炸开了。
我记得《炼毒秘要》中说有几种草药可以解蛊和缓解蛊毒发作,比如吉利草、菱香草、天仙藤、甘草等,但是我手上一样都没有,药店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卖,只怕等不到我去买药回来煎服了。
段凝芷紧紧按着腹部蜷缩成一团,不停地抽蓄并开始呕吐,但又没有吐出东西来,整张脸都有些发青了。
对了,我也中毒了却没事,这说明我身上有抗体,也许我的血能解她的毒。虽然我在一些影视剧中见到过类似的情节,此时我一点把握都没有,有可能还会加剧毒发,但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冒险一试。
我急忙站起来,找到了刚才那把菜刀,在手腕上狠狠割了一刀,再抓住她的头,把伤口按在她嘴里:“快吸,吞下去!”
段凝芷已经有些神智不清,还好能够吞咽,流进她嘴里的血大部分能吞下去。刚才我太心急了,伤口割得很深,鲜血流出来的速度很快。可能我的血真的有效,过了一会儿她抽搐得不那么严重了,痛苦的表情也有所缓解,能够主动吞咽了。
没多久,我就因为失血过多感觉有点虚弱和轻微头晕,但是我没有停下,只要能救她,把我的血放光了我也愿意。
段凝芷眼睛动了动,眼光落在我脸上,接着发现了她在喝的是什么,急忙推开我的手,并用她的手按住了伤口,虚弱说:“不能……这样,快,快止血。”
见她好转了,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根本不在乎流一点血,掰开她的手再按到她嘴里:“再吸一些,流一点血没关系。”
“我真的……没事了!”她又推开了我的手。
我只好开始画符念咒,直接在伤口上画,喝了一声“止”用手按住,血很快就止住了。段凝芷渐渐平静了下来,躺在地上急促地喘息,脸色非常苍白,全身都是冷汗,山根到印堂还是有一抹淡淡的青色。看样子我的血也解不了她的毒,只是暂时缓解了。
我扶起她上半身,紧紧抱在怀里,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嗯,我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她把头靠在我胸前,虽然头发凌乱,脸色很苍白憔悴,表情却显得安宁平静,就像是一条船经历了可怕的风暴进入了港湾。
我轻抚着她的脸,为她擦去汗水,整理贴在脸上的鬓发和留海:“傻丫头,你为什么要来推我呢,你要是不来推我就不会有事。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怕我会永远失去你了……”
段凝芷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眼中是无限柔情:“换了是你发现我有危险,也会不顾一切救我,就像你割的伤口,这么深,简直是不要命了啊。其实真的是我做了蠢事,你不怕毒的,我根本没有必要推你,要不也不会这样。”
“别说了,你刚才又不知道我不怕毒。”我紧紧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早在我的魂魄附在青蚨虫上时,我与她就形如一体,没有一点距离,不需要语言来表达。此刻我们还是一样,两个人如同一个人,无法分割,完全明白对方的心意,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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