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

来源: 姜爷 2013-11-04 11:54:31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79171 bytes)
回答: 江河湖海--江河卷姜爷2013-11-01 09:03:21

江河湖海 江河卷: 01~10
 
 
01。第一章 再回湖村 
02。第二章 路山的心事 
03。第三章 盯着我的人? 
04。第四章 挑衅
05。第五章 热血青年的渊源 
06。第六章 一个下午 
07。第七章 江一的要求 
08。第八章 夜谈与夜下的危险  
09。第九章 山雨欲来
10。第十章 枪杀
 
 
    第一章 再回湖村 
 
 
    我有过好几次昏迷的经历,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般,意识是如此的清醒,看着一段段回忆在我的意识中彻底的湮灭。
 
  这段回忆异常的凌乱,印象最深刻的无非就是用秘法分裂自己灵魂时的痛苦,还有的就是在自我封印的岁月中,仿佛亘古不变般的安静。
 
  在零散的记忆中,我看见了师父他们年轻时的样子,却没有具体的事件。
 
  我也感受到了推算出徒孙辈带来契机时,所有的开心与施术后的疲惫。
 
  最后,我看见在那段记忆深处最不能动摇的就是万鬼之湖中需要做的事情,几个存留在记忆深处要传给我们的秘术,这些几乎已经成为了灵魂意志。
 
  不过,这些都已经消散了,在我昏迷中回放了一次,就彻底变为了他人的回忆映射在我脑海中,和我个人的意志剥离,让我不会混淆这些是我的回忆。
 
  而剩下的则融入了我的灵魂之中,在昏迷中,我也感觉自己莫名的强大了几分。
 
  “师祖...”我喃喃的低声念了一句,仿佛这一次才是一个告别,和师祖短暂相聚后的告别,而心中的温暖和感动却莫名的溢满了我的整个身体,释放残魂的力量来保住我,这就是师祖所给予的温暖。
 
  “你醒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的思维在恢复中,仔细一想,就听出来这个声音是路山的,努力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定格,看见在我眼前的不是路山又是谁?
 
  此刻的路山坐在我床边的一张凳子上,叼着一根烟,脸色显得有些忧郁,看着我醒来了,这样的忧郁多多少少散去了一些。
 
  “要烟,还是要水?”看着我的目光渐渐的恢复清明,路山开口问我。
 
  “水,然后烟。”我很简单的答到,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的人,相处起来总是随意许多。
 
  喝了一大碗糖水,路山为我点燃了一支烟,塞进了我的嘴里,我深吸了一口香烟,很随意的说到:“为什么是糖水,感觉跟小孩子喝完药,给碗糖水哄哄一样。”
 
  “糖水有助于你补充体能。”路山吐出一口烟雾,也是随意的解释到。
 
  “我昏迷了很久吗?他们人呢?”我吐了一个烟圈,看着烟圈渐渐的在空中越变越大,然后渐渐淡去,我没有问这是在哪儿,因为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湖村,因为这里是郑大爷的家,在出发去万鬼之湖前,我在这里呆了几天。
 
  “也没多久,就两天吧。断断续续的胡话说了不少,不过有用的话也说了不少。”路山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意思是我还说梦话?还说了有用的梦话?我听着就笑了,然后问路山:“我说些啥?还能有有用的?”
 
  路山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然后沉吟了一下,才组织语言对我说到:“嗯,你大概是用你师祖的身份在说话吧,说的都是些关于万鬼之湖计划之类的。有用的是其中一段话,你说走蛟成龙,万中无一,等这个机会,就跟赌色子连中一百把大一样,如果欲寻蓬莱,必须人为的努力,这次肖承乾得蛟魂就是契机之一。”
 
  怕我不明白,路山又解释了一句:“我们分析过了,老李道长应该是用散去意志的纯粹灵魂为你补魂,但这需要一个过程,在这过程中,他或多或少的接触到了你的一些回忆,意志。所以用残余的力量通过你传达了那么一段话出来。而其它的话应该是意志散去的过程中,说的胡话吧,毕竟万鬼之湖那些事情,感觉是老李道长残魂中,最紧要的事情。”
 
  “是吧。”我微微皱眉,路山的话和我在昏迷中所感受到的是一样,只不过我不知道师祖在散去意志的时候还为我们做了那么一件事情。
 
  “你师祖说的话还需要好好分析,你才醒来,别想太多了。”路山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胡乱的走着,我看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人也感觉比较烦躁。
 
  我想起了一件事儿,我问他们呢?路山并没有回答我,想到这个,我说到:“路山,你是有什么话单独对我说吗?”
 
  路山不说话,只是摆动着对面柜子上的一些装饰,据说是郑大爷收集的一些古董,称不上是多宝贝,但大多是一些心思颇巧的小物件儿,偶尔把玩也不错。
 
  “路山。”我叫了一声,看他的样子,好像把心思全部放在了这些物件上,并没有听我说话的样子。
 
  “唔。”路山应了一声,随手把这些小物件儿放在了柜子上,然后双手插袋,转身对我说到:“承一啊,外面很热闹。”
 
  “怎么热闹了?”我手中的香烟也抽到头了,随手把香烟掐灭了,扔在了路山刚才摆我床头的烟灰缸里。
 
  “我们去万鬼之湖,当时情况不明,不是让季风去通知很多人,还有个三天之约吗?你昏迷以后,我们等着天亮带着你离开,结果,到半路上就遇见那些人了。来了很多人。”路山淡淡的说到。
 
  “来了很多人吗?那个不是关键,关键是你在烦躁什么?”我认真的问到,而季风那边的情况稍微一推测,也能明白,说是三天,可是出于担心,季风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修补外围大阵,等着我们,一路去寻找援兵了。
 
  “我接到江一的命令,让我们原地等待,他会来这里。”路山说起这个,眉头立刻皱紧了,烦躁之中又摸了一支烟出来。
 
  江一?要来?江一是怎么知道的?
 
  我正待说话,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中:“我听见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一定是承一小哥儿醒了,我去看看。”
 
  这个声音是郑大爷的,他还是那么中气十足,人未到,声先至,他的忽然到来,倒让我和路山不好再继续谈下去。
 
  路山的神情恢复如常,而我也做出了一副平静的表情,正巧,我也想问问郑大爷湖村的情况,他来了也好。
 
  门推开了,郑大爷走进了屋子里,看起来还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可我却从郑大爷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灰败,至于为什么,我暂时还想不明白。
 
  “承一,两天了,你到底是醒了啊。”路山端来了凳子,让郑大爷在我床边坐下了。
 
  “还费大爷您劳心挂着我,这不是醒了吗?”我随意客气了一句。
 
  “客气啥,说起来你们这群年轻人真的是长江前浪推后浪,不仅是湖村的大恩人,也解决了万鬼之湖的危机,该是我们感谢你们啊!你还跟我客气?”郑大爷笑得很爽朗,很开心,这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特别的真诚。
 
  我也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其实哪里只是我们的功劳?仔细想来,摆渡人,弘忍大师,数百的佛道两家灵魂,还有封印在界碑中代代累积的灵魂力,念力,怎么说也不是我们单独完成的整件事。
 
  只不过这件事情牵扯了太多,我不接话,是我不方便明说,也不知道承清哥他们解释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有,看样子,应该是隐瞒了一些。
 
  想到这里,我岔开了话题,问郑大爷:“湖村呢?被围了那么多天,情况如何?”
 
  说起这个,郑大爷的脸色变得沉重了几分,说到:“牺牲是一定有的,但好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动用了秘术,保住了大多数人。湖村还在,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万鬼之湖的危机解除了,但我湖村一脉还是得世世代代的守护,以防阵法被破坏啊。”
 
  郑大爷说的异常感慨,我想起了郑大爷眼中那一丝灰败,忍不住有些担心这个直爽的老人,不禁问到:“那大爷,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不碍事,反正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我们修行之人讲的是功德!能在这个年纪,还累积一把功德,我很开心了。”郑大爷并没有明说什么,但我已经猜测到了,郑大爷所谓的秘术,一定动到了他的本源,才会显出一丝灰败之色。
 
  情况其实是很不乐观的啊。
 
  但既然郑大爷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从心底佩服这个老人。
 
  谈话暂时进入了沉默,郑大爷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站起来说到:“既然你醒了,我去通知他们,准备宴席,好多人准备见你了,你快点儿收拾收拾吧。”
 
  “我来帮忙吧。”一直沉默的路山忽然就说了那么一句。
 
 
    第二章 路山的心事 
 
 
    路山这句我来帮忙吧,说的有些急切,也有些刻意了,弄得郑大爷狐疑的看了一眼路山。
 
  路山倒是很自然,一边帮我整理出要穿的衣服,一边说到:“他昏迷了两天没吃东西,有些虚,所以帮他弄一下好见人,总不能叫姑娘做这个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可真好,那好,我就先出去了,今天一定得好好喝一台。”郑大爷念叨着出去了,而路山则真的帮我换起衣服来。
 
  我有些不适应,一把扯过衣服,说到:“你玩真的啊?我自己能行。”但一下子起身,我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没什么力气,虚的慌,与之相反的是,灵魂力却前所未有的澎湃。
 
  路山从我手中拿过衣服来,说到:“什么真不真的,帮朋友穿下衣服而已,以前也常常那么照顾陶柏。”
 
  “陶柏醒了吗?”我问到,当然只是随意一问,陶柏这小子很强壮,按说应该早就醒了。
 
  “没有。”路山的神情又忧虑起来,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难道陶柏有事儿?”看路山的表情,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承一,其实我想开口和你商量一件事儿!”路山又摸出一支烟,烦躁的表情又浮现在他的脸上。
 
  我一把抢过他的烟扔了,说到:“再抽能抽死了,你直接说吧。是不是关于陶柏,关于江一?刚才你说江一要来,我心里就感觉不好。”
 
  “你之前一直在昏迷,我这两天也睡不好,索性就随时来守着你了,我心里有事儿啊。”路山叹息了一声。
 
  “这次叫援兵,闹出的动静应该不小,惊动江一也是正常。我能猜测到你烦心事儿的一部分,那就是我们这次行动基本上是瞒着江一的,你有顾虑是吧?”我皱着眉说到,怪不得路山的眼睛那么红,原来几乎是熬了两天的夜,也怪不得我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
 
  我能猜测到他心事的一部分,虽说这一部分已经够让人焦虑了,但绝对不至于让路山焦虑到如此的程度,我静待着路山的下文。
 
  “这也算一部分吧,不过这个我自有应对的办法。江一对我是十分信任的,你别问我这份信任到底来自于什么基础,总之你相信这个就是了。虽说,这次事件以后,这份信任会大打折扣。我真正担心的是陶柏这一次的状态,我没有把握在江一到来之前,他能醒来。”路山认真的说到。
 
  “你情愿‘背叛’江一,也要跟着我们的行动吗?”我能感觉路山十分在意能否和我们一起,在意到情愿敷衍江一,情愿消耗江一对他的信任,也不愿意脱离这次行动。
 
  “这样还算不上背叛吧?”路山的眉毛轻轻一扬,不算太在意的样子,然后接着说到:“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认为我有恶意,如果你真这样认为,我只能在现在给你保证一句,我没恶意,多余的解释没有,你能信任我吗?”
 
  说话的时候,路山已经脱去了我身上的T恤,给我擦好了身子,套上了一件衬衣,看似很随意的谈话,可他的语气却是无比的认真。
 
  我一边帮忙系着扣子,一边说到:“能称得上是朋友,之间能有什么恶意?更何况,我们曾经生死战斗过,这关系比朋友更进一步。我只是好奇罢了。”
 
  路山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然后说到:“可惜我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反而要你冒险帮忙,你愿意吗?”
 
  “说来听听。”我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已经倾向于我要帮路山了。
 
  “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么多双眼睛是看着陶柏昏迷着回来的,我希望在陶柏昏迷的期间,能够不让江一看见他,我一个人绝对做不到这个,就算与江一翻脸,也没有任何的作用。”路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紧皱,眼神期待的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全部希望。
 
  “你不喜欢江一?你用上了翻脸两个字?江一是什么样的人?”我一连窜的问了路山一堆问题,自然,因为我对江一这个人也充满了疑惑。
 
  “对江一我看不透,也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只是单纯的感觉他其实很危险,但这也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至于用上翻脸二字,不过是因为陶柏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和江一翻脸。”路山低头对我说出了这番话,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微微皱眉,我知道路山没有对我撒谎,可是这话也等于什么也没说,他的秘密好像很多很多的样子,多到他说话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放开。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只有两句话,第一,他没有恶意。第二,他至少没有欺骗。
 
  还需要什么理由呢?不需要了吧,于是我说到:“陶柏会昏迷多久?你心底应该有数吧?如果昏迷时间很长,这事儿怕就麻烦了!如果是短时间内,我大概有些把握吧。”
 
  拖住江一的办法很多,但拖住的时间长短绝对是一个问题。
 
  “根据江一的话,他最多明天上午就到了。而陶柏这一次,至少会昏迷五天,也就是说,他最早醒来也会是明天晚上了,这是最好的情况,其余的情况不可估量。如果,你能拖延江一到后天晚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路山认真的说到。
 
  拖延他将尽两天?那我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到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点点头,从床边坐起,然后说到:“你最好把陶柏转移一个地方,做好两手准备,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路山扶了我一把,说到:“另外,还有一件小事儿,就是陶柏为什么受伤的原因需要隐瞒,最好大家能找到一个完好的理由,然后对好词儿,按照江一的性格,他一定会详细询问事情的经过的。”
 
  路山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揉了揉额角,说到:“这倒是一个问题,这万鬼之湖具体发生了什么,到底只有我们知道,其中有些事儿,我不想江一知道!最好我们把所有的事儿都对个词儿吧?你先去把他们叫到一块儿,至于我,先去应付一下那些想见我的人,然后再说吧。”
 
  “嗯。”路山递给我一个刮胡刀,然后说到:“你要去看看陶柏吗?”
 
  “要,这出门我先看看他,再去应付其他的人吧。”我接过刮胡刀,走到镜子面前,开始刮起胡子,心中的感觉却不是那么平静,总觉得在这湖村应该还会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但是会是什么事儿呢?我又没有那种生死危机的感觉。
 
  想着心事,沉默的刮完胡子,我和路山出了门,一开门,那耀眼的阳光一下子刺得我差点儿睁不开眼睛,在一片模糊中,我恍惚看见在院子的那头,有个人倚着柱子正盯着我,但是等我适应了那阳光之后,仔细一看,却没看见那个人的身影了。
 
  见鬼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也不想想这里呆着的都是什么人?这三进三出的院子,就算郁翠子来了,也不见得能轻松的自由来去。
 
  我有些发愣,加上身子虚,脚踩在地上有些软绵绵的,刚走一步,就差点跌倒。
 
  路山一把拉住我,说到:“承一,你不是吧?昏迷两天,虚成了这个样子?”
 
  “没,我只是看见刚才有个人在那儿看着我。”由于灵觉的关系,我对人的目光分外的敏感,那个人我刚才没看清楚,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我身上。
 
  顺着我指去的方向,路山仔细的看了一眼,说到:“你和陶柏住这小院,是再安静不过,一般没人来。不过,这段日子湖村热闹,听说你醒了,对你好奇来看看你也不是啥太奇怪的事儿。”
 
  路山随意的猜测了一下,毕竟大战刚过,我们所有人的心还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不会觉得还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
 
  路山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加上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想了想,也就不是太在意了。
 
  陶柏的房间就在我的旁边,我就任由路山领着,去到了陶柏的房间,站在门口,路山忽然转头苦笑着对我说到:“你等一下进房间,也就知道我为什么一定不让江一看见他了。”
 
  这话倒是充分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而路山在前方已经推开了房门。
 
 
    第三章 盯着我的人? 
 
 
    在这种好奇下,我飞快的走进了屋子,一眼就看见了睡在窗下那张大床上的陶柏。
 
  他平躺着,身上盖着一张薄被,呼吸一看,咋一看,睡得平和舒适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朝着屋内走了几步,我就皱起了眉头。
 
  如果是普通人来这里,或许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是修行之人对各种气息特别敏感,更何况是我这种灵觉出色的人,在那一刻我发现了这屋子里的气息不正常。
 
  路山倚在门边,对我说到:“你感觉到了吧?”
 
  “嗯,这屋子里充满了外泄的纯阳之气,更糟糕的是随着陶柏的呼吸一收一放,只要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人,都知道这与陶柏有关。”我尽量语气平静的说到,但心里却已经是震惊之极,一个功力深厚的修者,可以做到气息气势内敛,更进一步,就可以做到收放随心。
 
  陶柏这个情况应该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纯阳之气,导致气息外泄,但夸张到这个地步,几乎布满了整个屋子,却是少见。
 
  “其实这种情况我是有防备的。”路山走过来,指着屋子的一角,在那里刻画着特殊的符文,路山接着说到:“在那里,那里,那里也有!这种符文是为了防止气息外泄的,也算是我这一脉的不传之秘...可也只能做到不让这些气息传出屋外这个程度了。一切异相,都要等陶柏醒来才会恢复。”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陶柏身上的秘密比路山的秘密还让人好奇,联想起他在万鬼之湖战斗的种种,倒也可以解释的过去。
 
  但就算如此,也总是觉得这个人特别啊,他不像是一个修行有成的高手,在平日里却可以气息内敛到我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却不想在昏迷的时候,却是这般模样。
 
  看着我思考的样子,路山走到了我身边,说到:“承一,我知道你很好奇。但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很好多,知道了会活得很累很累,真的,就像我。”
 
  “就像你?”我看了路山一眼,莫非他的平和内敛深沉都是这种苦累磨练出来的?
 
  “是的,就像我。”路山苦笑了一声,然后说到:“看吧,进了屋你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江一?如果他在想进一步探查的话...”
 
  说话间,路山走到了陶柏的床边,一把掀开了陶柏身上的被子,我一看之下震惊,我发现陶柏被被子盖住的地方通红一片,是非常夸张的红色,就如同一团火在燃烧,那些红色还隐隐的流动,就如羽毛的纹理,看恍惚了,还觉得陶柏身上有一层薄薄的红光。
 
  “这个情况算不错了,在最开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这样通红,跟煮熟了的大虾似的。如今四肢上和脸上的已经褪去了。”路山说到。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在万鬼之湖的时候,陶柏还算正常啊。
 
  “就是在万鬼之湖的时候,他的魂魄从光柱里出来以后,就开始了。只不过你们没发现而已,他这样的发作,一般是从胸口开始,蔓延到全身,然后又慢慢的褪去,缩回至胸口,最后才恢复正常,在万鬼之湖只是开始,所以你没发现。后来你昏迷了,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身上大部分地方就已经这样了,好在那时还没冲上头脸,到省去了我一些麻烦。”路山苦笑着解释到。
 
  这是什么怪症状?我从来闻所未闻,但想起了陶柏的种种,还有后来引来的朱雀之力,我还是忍不住喃喃的问到:“他是人?还是朱雀?”
 
  这个问题很傻,陶柏明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朱雀有可能存在吗?即使存在,估计也和传说中的龙一样,根本不可能在这片空间。
 
  但面对我的问题,路山却认真了,他对我说到:“事实不是你猜测的那样!没有朱雀,哪来的朱雀?”说到这里,路山的态度有些激动。
 
  我不明白路山为什么那么激动,说实话,这根本就不像路山的处事风格,估计他也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到:“承一,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看这世间这么多出马仙,真真假假,世人分不清楚。可我们总是知道的...道家人虽然出于很多原因,从来不去招惹那出马仙,但心里还不清楚?出马仙也是人,难道你能说他们是一条蛇?或者是一只黄鼠狼?”
 
  路山这话别人听来,或许是莫名其妙,和我们要谈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可我知道,这已经是路山给我的一点儿答案了,这个答案模模糊糊,不能深究。
 
  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陶柏的确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点头,拍拍路山的肩膀对他说到:“这个忙我会帮,而且陶柏这孩子不错,且不论他是人,就算他真是朱雀,我也当他是陶柏,尽管我这人想象力异常的缺乏,不太能接受这世间有朱雀的事实。”
 
  路山望着我笑了,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深切的感动,他反拍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到:“去前面的大院儿吧?别人等久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该说了。修者中脾气怪异的,自视清高的可有不少。”
 
  “那也是。”我也笑着说到,然后和路山一起走出了这间屋子。
 
  —————————————分割线———————————————
 
  我一向不喜人情应酬,特别是一屋子陌生的人纷纷装着熟络,互相嘘寒问暖,扯淡一阵儿,就好得跟生死兄弟一般的这种,我更是从骨子里应付不来。
 
  但人情应酬这种事情,却是这世间最无奈的事情,毕竟人是孤独的群居动物,既有自我防备,希望保持安全距离的天性,也有群居交流的社会属性,所以这件事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除非已经彻底的避世清修。
 
  修者的圈子在普通人眼中看来神秘,事实上这人情应酬和世间普通的也没什么不同。
 
  我有些晕晕乎乎的,应付着一个又一个的陌生人,这个脉,那个门已经让我的大脑险些卡壳,更别提那些名字法号,就算我出色的记忆力也开始打结了。
 
  就如路山所说,热闹,真是热闹啊!一两百人挤满了这个院子,就跟当初湖村避难时的情景差不多。
 
  路山那是内敛,才形容的热闹,照我心里来说,这里已经是嘈杂了。
 
  不管我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在修者这个极其讲究辈分的圈子里,还是一个小辈,而且代表的是不入世,几乎可以算上是他们眼中神秘的老李一脉,所以不管我怎么崩溃,还是得堆满笑容,接着一个一个的应付下去。
 
  承心哥就站在我身后,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同情’,有我出面,其他人得以解脱,早就找了理由,避开了去,就承心哥还留着,按照他的话,是想看看我这个‘山字脉’的大师兄怎么受苦受难。
 
  这样的交际应酬几乎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说些有的没的话,都让我口干舌燥,直到快开席了,人们才纷纷从我身边散去,趁这个空挡,承心哥递了一杯茶水给我。
 
  “没想到我老李一脉一向低调,终于由你这个第三代大师兄创出了一个热闹的名声啊。”承心哥笑嘻嘻的在我旁边说到。
 
  “你是在幸灾乐祸吧?你明明知道,我们一向不怎么与圈子里的人交往,就算今日热闹,明日散去了,我们也不会因此就真的走入了圈子。”我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是啊,我们一向不怎么与圈子里的人接触,就算接触也是与人为善。可是有些人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承心哥的话像是有所指。
 
  “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仔细想来,除了一些事情本身的纠葛,真正稍许针对我老李一脉本身的,说起来只有肖大少爷那一脉,莫非还有别人?
 
  “你别回头,就装作无意的看看,在西北角,有一个小子盯着你,我一直在悄悄的观察他,从你出现,他就一直盯着你,快俩小时了。如果不是他那目光实在不怎么友好,我都以为他爱上你了。”承心哥笑着小声的对我说到,一边说,一边给旁人打招呼,让承清哥他们出来,快入席了。
 
  “是吗?该不会是爱上你的,你赖我身上了吧。你知道的,你一男狐狸,男女通杀的。”我也小声的和承心哥开着玩笑,但是目光却装作不经意的朝着西北角看去。
 
  就是这般不经意,我也直接撞上了一个目光,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这真的如承心哥所说,有人在一直观察我。
 
  当我和他对视的瞬间,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就立刻转开了头去,但我心中却一下子想到了之前,是他?
 
 
    第四章 挑衅
 
 
    严格的说起来,这个人和我并没有什么交集,唯一让我对他有印象的事情,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之前的惊鸿一瞥。
 
  那时,我才从昏迷中醒来,要和路山一起去看陶柏,刺眼的阳光下,我发现了一个人在盯着我,可是没看清楚人已经不在了,弄得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
 
  如今,在这里再次注意到这个人,凭借着我那强悍的记忆力,两个身影一下子交错在了一起,我敢肯定我的判断不会出错。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我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一边假意和承心哥说笑,一边悄悄的把他打量了一番。
 
  是个年轻人,看样子和我年纪差不多,个儿中等,一张脸蛋白净斯文,就是神情有些傲气,目光也有些阴霾。
 
  我不是相字脉,第一眼就要把人看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相字脉不结合各种具体的情况,也不敢轻易的给人定性。
 
  不过看人第一眼的印象,总是有着很大的参考价值,我凭感觉觉得这个人不是一个大气的人,而且那么傲气,应该也是颇受师门宠爱?
 
  这样想着,我和承心哥已经入了席,而承清哥他们也陆陆续续的到了,一张很大的圆桌,坐了20人,几乎是辈分颇高的人都坐在我们这一行人身边了。
 
  毕竟这一次的事件,我们莫名其妙的得了一个名声,成为了这次宴席的‘主角’,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来了。
 
  我不明白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而且颇不友善的样子,但随着开席,几杯米酒下肚,我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原本我就不是太上心。
 
  乡村菜新鲜,米酒后劲绵长,这宴席吃到中途,我的心情已经十分的开心!大口吃菜,几乎是来者不拒的喝酒,昏迷了两天的我就跟一个饿死鬼似的,哪怕承心哥几次提醒我山字脉大师兄要注意形象,也是被我抛在了脑后。
 
  如果这宴席就一直这样继续下去,也不失为一次愉快经历,可世事却偏偏不是如人所料。
 
  酒至半酣,菜也热了一次,眼瞅着宴席就快结束了,我也有些酒足饭饱想跑路的意思了,麻烦就来了。
 
  “老李一脉原本就好大的名声,只是不显山不露水罢了。如今到了徒孙这一辈,估计是改了心思,想要光耀门楣了,这名声更大了!就是不知道我这种小辈的人,有没有荣幸和陈承一,老李一脉山字辈的大弟子喝上那么一杯呢?”一个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那个时候,我正在专心的啃着碗里的一块大排骨,猛地一听这个声音,肉差点没卡在我嗓子眼里。
 
  我是坐着的,来人是站着的,加上那语气就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话里虽然恭敬,事实上傻子能能听出来,其实是带刺儿的,配上那个明显很是傲气的语调,让人很不舒服。
 
  我肉差点卡在嗓子眼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下意识的想抽他,理智制止了我,这种矛盾的碰撞导致的结果。
 
  这年轻人的话让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毕竟这桌上除了我们这一行人,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人精似的人物,哪能听不出那个年轻人的挑衅之意?
 
  只不过人家字面上是客气的,让人挑不出毛病,加上这里来的,应该都是和湖村有关系的门派,说不定就是那个大门大派的弟子,也不好出面呵斥,然后这尴尬就化为了沉默。
 
  “纪清,这桌上坐着的都是些长辈,你多喝了两杯,就没大没小的跑这桌来乱什么?”在这沉默中,有一个老者忽然开口了,他的脸红彤彤的,估计三国里形容关二哥面如重枣就是这样的脸色,总之看起来颇为威严。
 
  说起来,这个老者我也有些印象,就是一桌子的长者对我都还算热情,没摆什么架子,就独独他对我不冷不热,虽说不至于失了礼数,但也让人感觉到隔阂。
 
  当然这只是个印象,不代表心里的喜恶,我没有自大的认为全世界的都该喜欢我,对我热情,就算第一眼看我就不顺眼都是正常的事情,这种小事本就不足以上心。
 
  只是现在他忽然开口,明显证明他和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有渊源的,那这事情就颇值得玩味儿了。
 
  我几口啃下了排骨,扯来一张纸,擦了擦手和嘴,眼角的余光早已经瞥见,这个年轻人就是今天一直盯着我的人,既然他师门长辈说话了,这样的事儿,我反倒不好接话了。
 
  “师叔,我没有喝酒,没有胡闹呢。这是今天第一杯酒,想着来敬一下咱们圈子里风头最盛的年轻第一人,也是应该的。”面对这个老者,纪清的声音总算有了三分恭敬,不过看样子就缠上我了。
 
  这番话说得这算合情合理,那老者也就没说话了,大家更不好开口,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估计也是想看看这般事情我该怎么处理?是气不过,出言讽刺呢?还是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伸手就端过了酒碗,不过心里膈应,什么风头啊,第一人啊这种形容词搁在我身上,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人其实是在讽刺。
 
  但也无所谓,我是没有兴趣知道他为什么讽刺我的,除非他是直接的惹到我。
 
  不仅是我,就连言语上从来不肯吃亏的承心哥,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就接着夹菜了,一向脾气火爆的肖大少爷正很没形象的和一条鱼较劲儿,嘴上骂了一句:“煮熟的鱼一条,刺还多,能刺人,也是鱼,而且也是被煮熟的鱼。”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肖承乾,眼中不满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注意力就落在了我身上,我大喇喇的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简单的说了一句:“那就承蒙你看得起我,先干为敬了。”
 
  说完也不管他怎么想,酒杯强行的在他杯子上碰了一下,就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举杯示意一下,坐了下来。
 
  这番处理就是我最给面子的处理方式了,到我坐下来的时候,明显看见郑大爷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表情,毕竟给了主人家面子,没有当场发作。
 
  说起来,年轻人,哪个不气盛?就算当场斗法,别人又能说什么?
 
  “咦,我说你啊,来敬酒,人酒也喝了,你为什么还站在这儿啊?回去坐着吃饭吧,难道嫌主人家菜不好?”在我喝完酒以后,那纪清并未离去,而是直愣愣的站在了我的身边,我是懒得理会,免得一旦接话,多生是非,但肖大少爷忍不住。
 
  其实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纪清看了肖承乾一眼,直接扔了一句:“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有什么权力让我离开?”
 
  “你不用认识我,你滚不滚和我也没关系,但是你挡着我夹菜的视线了,也影响我吃饭的心情了,所以我就让你离开,可是好?”肖承乾说话间,已经一把扔了筷子,站了起来,双手插袋,那样子才是真正属于一个大少的嚣张。
 
  那种气质配上这番话,竟然让人觉得由他说出来,那是一个理所当然,尽管事实上也相当的欠打。
 
  此时,那个脸色泛红的老者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毕竟自己师门的弟子被人这样侮辱,做长辈的脸上也挂不住,无奈这是小辈的口舌之争,他一个长辈又怎么好插嘴?只能咳嗽了两声,望向了郑大爷。
 
  郑大爷的脸色也比较难看,说到底他是主人家,只得站起来说到:“都坐下,该吃饭吃饭,该喝酒喝酒,今天大好的日子,吵架多难看!不给我面子那就算了吧。”
 
  肖承乾估计也出了气,倒是坐下了,反倒是那个纪清此时忽然上前了一步,大声说到:“其实我是想找陈承一切磋一番,既然他的朋友已经撕破了脸,我也用不着客气了,陈承一,你敢是不敢?”
 
  找我切磋,为什么?我又在啃一块排骨,这一次肉又差点儿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第五章 热血青年的渊源 
 
 
    肉卡在嗓子眼儿里,跟上次的情况一样,我是很想反手抽一顿这个小子,但理智阻止了我,心里憋屈,所以肉咽不下去,只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这一次没有人应他,包括肖承乾这个家伙都没有冲动,我不知道肖承乾那一脉具体是怎么教育他的,但从我入门开始,师父曾经让我牢记在心的第一条训诫就是,道术绝不能用来好勇斗狠,更不可在普通人面前轻易展示。这是师门的两大忌讳!他问我敢是不敢,的确好笑了点儿。
 
  我肯定是不敢的,因为在以前不管是与林辰的几次斗法,还是鬼市出手,都是事出有因,或者师父首肯,和他动手,就是犯忌了。
 
  我咽下了卡在嗓子眼儿里的肉,又喝了一大碗米酒,擦了一下嘴,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站起来,首先对那纪清说到:“我是真真的不敢,让你见笑了。”
 
  然后对桌上的各位长辈抱了个拳,作了个揖,很是抱歉的说到:“各位长辈,承一大病初愈,精神有些不济,这酒一多,也就觉得扛不住了,想提前下席休息一下,望各位见谅。”
 
  “也是,昏迷了两天,实在不易硬扛着,去休息吧。”首先体谅我的就是郑大爷,我到底没和纪清来一场无聊的斗法,多少也让郑大爷松了一口气,毕竟主人家在这里,斗法无论输了谁,主人家都觉得尴尬不是?
 
  郑大爷一开口,大家纷纷表示赞同,除了那个红脸老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做过分的表情。
 
  一时间,要求斗法的纪清倒被晾在了一旁。
 
  我礼貌的一一抱拳,感谢,然后就要下了席,这时纪清开口了:“原谅承一兄不敢斗法,是因为伤势未愈,不想让小弟占了便宜啊,那小弟随时候着承一兄。其实,小弟也只是想和承一兄切磋一番,让承一兄指点一下道术而已。”
 
  这还没完了不是?刚才嚷着撕破了脸,这下又这般恭敬,我回头看着纪清,实在搞不懂这小子为什么就这般赖上我了,而他师长的态度也是这般的奇怪?
 
  “不用候着我了,我说了我不敢与你斗法。”我一字一句的对他认真说到,感觉到了这时耐心已经被磨掉了一大半。
 
  “承一兄,鬼市一战,圈中盛传你是年轻一辈第一人!你这样推三阻四,这不是弱了咱们华夏圈子年轻人的名头?要知道,不管是南洋,东亚,甚至西方都有圈子,看咱们笑话吗?”纪清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南洋?东亚?甚至西方,你说欧洲?好可惜啊,我一个也不认识,所以就管不了他们怎么看!更没有那个觉悟要抗住圈子的名声,你去吧,我现在认定你已经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历史的重任,圈子的光辉交给你了。”我的耐心已经被这家伙纠缠到了极限,眉头微皱的说到。
 
  话刚说完,肖承乾就在我身后大笑起来:“哈哈,我可不承认他是什么第一人,但就是不与你斗法,你要如何?你待如何?你准备咬人吗?”说完话间,肖大少爷站起来,整了整衣服,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白手绢,擦了一下嘴,整套动作优雅无比,然后把手绢扔在了纪清脚下。
 
  刚才还在大笑,此时他的神情已经变得有些阴沉,就如我同他第一次见面那样,他小声的对纪清说到:“老李一脉个个喜欢讲道义,心软的跟大姑娘似的,但我肖承乾不,如果你继续惹我,让我记恨上了,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跟毒蛇似的,真的。”
 
  或许是此刻肖承乾的神情太过阴沉,也或者是肖承乾此刻的气势有些吓人,总之肖承乾说出这番话,那纪清是倒退了一步,一下子脸涨的通红,肖承乾已经自报了家门,而以他背后的势力和他的身份,他在圈中的名头也不弱,想必那纪清是听说过的。
 
  而肖承乾组织做事儿,就真如肖承乾说的那般,可不像我们老李一脉那样好说话。
 
  说完这话,肖承乾转身一把揽过承心哥说到:“走,陪我睡午觉去,我这酒也喝多了。”
 
  “什么叫陪你睡午觉,请你说说清楚。”肖承乾刚说完这话,大家莫名其妙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估计承心哥以为肖承乾在陷害他,此刻眼镜之下的那双眼睛已经眯了起来,精光一闪的模样,让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肖大少估计是怕了承心哥,赶紧解释到:“你和我一个房间的啊?我没带钥匙,就只能拖着你了,俩大男人怕啥?难不成我还叫个女的啊。”
 
  承心哥没有说话了,而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纪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合魂的影响,那目光像极了一只狐狸在思考什么事情,最后他对如月说到:“就不劳烦你了。”
 
  转身和肖承乾走了,这个时候的如月正在小口的撕着一块腊肉吃,听着承心哥这话,一双大眼睛眯着笑,跟弯月亮似的,点点头说到:“那也好,我自己也不用劳烦了。”
 
  我听得一滴冷汗掉下来,玩药的,和下蛊的,如果他们想整一下纪清,估计那小子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好在他们放弃这个打算。
 
  打了个呵欠,我到底是有些软绵绵,懒洋洋的,所以不再看着纪清,而是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可那已经被肖承乾‘威胁’的有些小怕的纪清,忽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在我身后大喊到:“陈承一,我是不会放弃的,你等着,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说这话时,我正跨过门槛,听他这么热血的一喊,差点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
 
  太热血了,让我不由得想起我爱看的热血漫画中,夕阳下,男主角在手上以后,朝着夕阳大喊我是不会放弃的,然后旁边总是有个人会热泪盈眶的被感动到,说点儿什么青春真是让人感动之类的话。
 
  我觉得我现在对那纪清也讨厌不起来了,感觉他就是个比我年轻时还二的二愣子,我简直怕了,也惹不起,赶紧‘狼狈’的跑回了后院。
 
  —————————————分割线——————————————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在我养伤的那个安静小院,我们一行人聚在了一起。
 
  一条长几,两壶清茶,几把手工的竹椅,让这个下午安宁而美好。
 
  所有人都有些懒洋洋的样子,尽管已经是午睡过后,除了路山,他正严肃低沉的和大家商量在上午和我商量过的事儿。
 
  却不想得到了一致的答案,这算个什么事儿?你自己想好说辞,找我们对词儿就好了!然后就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去看陶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去了。
 
  路山的神情有些古怪,他望着我说到:“承一,是不是你没告诉我一件事儿,其实你才是那个最靠谱的人?”
 
  “我?更不靠谱,不过要端大师兄的架子,不得不做靠谱的样子。”我抿了一口茶,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靠在竹椅上,随口说到。
 
  路山也莫名的放松了,半靠在竹椅上,喃喃的说到:“是啊,你们都不靠谱。但经历过万鬼之湖以后,我就偏偏觉得你们是可以用生命来信任,托付的人。”
 
  我微微一笑,然后说到:“麻烦,好好说话,别一天没事儿说电影台词玩儿。”
 
  路山也笑了,而在那边,看过陶柏出来的承心哥和肖承乾在讨论朱雀是公的,还是母的这个问题,承心哥坚决咬定是母的,因为陶柏的性格那么害羞,应该是受到‘母’性性格的影响。
 
  肖承乾辩不过,在那咬牙切齿的吼:“啊,你是感同身受是吧?别的我不知道,嫩狐狸却肯定是母的,你是不是也是‘母’性性格来着?”
 
  “我X,老子今天要找你斗法,要签生死书那种!”承心哥被触碰到了‘逆鳞’,一下子就怒了,吼叫着就朝肖承乾扑去。
 
  承真,承愿,如月笑弯了腰,巴巴的靠在门边看热闹,承清哥无视,慧根儿是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两人干脆的朝着我和路山走来。
 
  小院里一片热闹,却被一声咳嗽的声音打断,我们转头,却发现郑大爷与云婆婆站在了门边。
 
  说起来,我们大都是三十出头的人了,这样闹腾确实不像话,见到来人了,一群人也不闹了,赶紧搬过两张竹椅招呼两位老人坐了。
 
  郑大爷一向是个直爽的人,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到:“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应该还要几天,还有些事儿要处理。”我自然的想起了江一让我们原地待令的事儿。
 
  郑大爷也不细问,只是开心的笑到:“多待几天也好,我这上好的米酒天天拿出来招待你们啊!到时候,多陪我这个老头子喝几杯。”
 
  “没问题。”我笑着说到,但同时也期待着郑大爷和云婆婆的下文,他们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我来,是想说那纪清的问题...”郑大爷开口了。
 
  “哦,其实我不在意。”我已经把纪清定义为了热血青年,说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了。
 
  但我说话的同时,云婆婆接了一句嘴说到:“但他说起来,和你师父有些渊源。”
 
 
    第六章 一个下午 
 
 
    和我师父有些渊源?这倒让我有些好奇了,赶紧的收起了闲适的心情,要听郑大爷和云婆婆说一下是咋回事儿?
 
  “这事儿呢,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当年他差点儿成为了你师父的弟子,到最后却被你师父拒绝啦。”郑大爷不愧为第一直爽老汉子,我刚准备听长篇故事,他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
 
  而承心哥正在喝茶,听郑大爷那么一句话交代完了,一个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吐了肖承乾一脸,然后连声的咳嗽起来。
 
  “你故意的。”肖承乾一脸无辜,承愿忍着笑给肖承乾擦脸。
 
  承心哥根本不理肖承乾,望着郑大爷说到:“这就完啦?”
 
  “嗯,完啦啊,难道还有别的?”郑大爷和肖承乾一起‘无辜’。
 
  倒是云婆婆咳嗽了两声说到:“这事儿,是我们从他师门长辈那里打听来的,因为那孩子和你过不去,我们都看出来了,做为主人家总得问问原因吧?你师父拒绝收他为徒,估计是伤到这孩子了,所以,我们问了,就来找你了,让你不要真的同他生气。”
 
  “我不生气的。”我放下了茶杯,原本就没有生气,如今听到了原因,就更不会生气,只是会奇怪,师父虽然不靠谱,但绝对是一诺千金的人,怎么会临时拒绝纪清呢?中间的原因是什么?
 
  但我还没来得及问,如月已经托着下巴先问了:“云婆婆,你知不知道详细点儿的事?按说姜爷绝对不是会做伤人之事的人,怎么就偏偏?”
 
  “这事说起来也不怪姜立淳,毕竟姜立淳几乎是和我们同一代的修者,名声怎么样,我们心里还是有谱的。这中间说起来还是缘分未到,当年吧,不知道为什么流传出了姜立淳要收徒的消息,然后引起了圈子里很多人的注意。你们也知道你们老李一脉虽然不爱和圈子里的人太过接近,但名声总是在那里的。”云婆婆说到。
 
  而郑大爷赶紧补充的接话到:“所以,这个消息流传出来以后,那些有心之人纷纷挑选自己颇有天赋的后代,准备送入你师父的门下。”
 
  “你师父知道了这样一个情况,就公开说,也不知道谁放出了他要收徒的消息,其实是破坏老李一脉的规矩的。但大家如此厚爱,他也不好推诿,他说他要去撞缘,若三年后,还是寻徒未果。他就在这些人举荐的孩子中选一个最有天赋的孩子,来传承自己的衣钵。”云婆婆和郑大爷一唱一和,开始说起当年之事。
 
  “是啊,说起来这纪清也是赶了巧,三年后,也就要到姜立淳约定的日子前十天,他出生了!那个时候圈内可热闹了,传的都是他的天赋多大强大。”郑大爷的脸上一副追忆的神色。
 
  “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们倒是不知道。但毕竟纪清的父亲是圈内人,而且就是纪清所在这个门派的人,地位还颇高,大家给面子,夸张了也不一定。总之,这个天分倒先不说,在纪清出生后,是他父亲放出消息,要让他儿子拜入姜立淳的门下,说老李一脉是圈中盛传最有希望修得正道的十几脉中的一脉,而且是单传!这对儿子的前途是最好的。”云婆婆接口说到。
 
  “可是,这事儿吧,莫名其妙的就没了声息,到后来我们也就不知道了。若不是刚才见那纪清不对劲儿,我们去打听,还真不知道这后来之事。后来之事,大概就是三年之约过后,你师父出现了,但说已经定下了徒弟,就不会在收徒了。当时,纪清的父亲不甘心,专程抱着纪清去找了一次你师父,但还是被拒绝了。”郑大爷摇头晃脑的说到。
 
  前途很好吗?我舔了舔上唇,品味着舌尖上传来的茶味儿,心中想到的是那个不靠谱的师父是如何对待我的,他从来不与我说前途,说正道,说我该做什么,说的最多的只是随本心,求安心,这一世有修者的缘分就修,修到尽头,只要本心安然,任何结果都是结果....
 
  到后来,他还无声无息的跑了,这叫什么有前途?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引起了我们的共鸣,我看我的师兄妹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但云婆婆没察觉到,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到:“我听说,那时你师父好像说了,纪清的天分不如你。好像是你师父得意过头了的无心之言,我就想着这事儿恐怕伤到了纪清。”
 
  “那纪清当时不还是小婴儿吗?”我眉头微皱的说到,再说天分这种事情真的有些飘渺虚无,又没有个统一的测试标准,谁强谁弱只要相差不是太明显,还真不好说。
 
  我觉得那话多半是我那护犊子的师父,一时得意忘形,张嘴就乱说的吧?却没想到。
 
  “哎,纪清父亲不是小婴儿啊?难道他不会与那纪清说?”云婆婆此刻的样子颇为八卦,看得我一头冷汗,只能连连点头应了,心中对师父曾经做下的这事儿颇感无语。
 
  这老头儿常常教育我,莫失言,更不要图一时口快,伤人于无形,别看那小小的言语也带有大因果,他得意之下也给忘记了。
 
  看来谁都不是圣人和神仙,就包括我那师父,这不种下了因吗?可他应该就不是圣人和神仙的,我莫名的想起了他蹲在街上看大姑娘的样子.....
 
  忽然,我有些想师父了。
 
  只是不知相见该是何日,这样的现实忽然让我有些意兴阑珊,赶紧又对郑大爷和云婆婆说了几句放心的言语,让他们安抚一下纪清,就再也没有了说话了欲望。
 
  郑大爷和云婆婆告辞了,整个校园莫名的从刚才的热闹变得有些冷清,太阳依旧暖洋洋的,却忽然照不进我们心里了。
 
  承真身子缩着倚在竹椅上,忽然开口对我说到:“承一哥,如果我们最终找不到师父,我们师兄妹们就这样相依为命吧?”
 
  我有些心酸,咳了一声,望向了承清哥,他是最稳重的一个,感觉到我的目光,承清忽然掏出了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然后转脸看向了悠悠的蓝天,说到:“也好,找不到就这么办吧?竹林小筑,一生清修,到终老时,也不会觉得孤独无助。”
 
  “那是找不到再说吧,我们不是在路上吗?没到尽头,还是不要谈论结果。”承心哥扶了扶眼镜,微眯起了眼睛,是想掩饰眼神中的些许伤感吗?
 
  “我X,整的太文艺了,你们以为在拍文艺片儿吗?”肖承乾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大声的喊到,接着却小声的嘀咕:“一定能找到的!我还没给我姥爷养老送终呢?但如果真找不到,相依为命算我一个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那里冷冰冰的,真的冷冰冰的,姥爷走以后,谁都不是真心。”
 
  肖大少难得露出那个可怜的模样,倒少了他平日里张扬和嚣张,我看着他,摸着下巴说到:“那得让我考虑一下?”
 
  “你还要考虑啊?”肖承乾一脸愤怒的样子。
 
  “那不废话吗?不然你给我弄点所谓的手工定制衣服?”
 
  “没问题啊。”
 
  “那什么我说不好名字的名牌也给我弄一屋子,让我穿到不爱穿?”
 
  “随你喜欢啊。”
 
  “嗯,什么山珍海味用来漱口洗脸的,我也不要求了,名贵的药材也弄一点儿来。”说话的是承心哥。
 
  “也可以,只要那些大型的药铺有货,只要拍卖行有得卖。”肖大少爷已经开始自豪起来了。
 
  “对了,别野什么的,也弄两栋?”我认真的说到。
 
  肖承乾望着我终于无语了:“陈承一,你玩我呢?什么别野!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念别墅,你个**的...”
 
  “哈哈哈...”我大笑了起来,承清哥在旁边继续很酷的戴着墨镜,摸着下巴微笑着说到:“肖承乾的四川话说的一点儿都不标准,还敢用四川话骂人**的。”
 
  承清哥的话让整个院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冲散了刚才的伤感,是的,我们不能伤感,我们还在路上,怎么有时间去伤感?
 
  有时,结果真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我们去追寻过,心中就无憾了。
 
  就如人生我来过,活过,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我还会在乎结局最终是死亡吗?怕结局不安心的人怕终究是那些心有遗憾,歉疚之人吧。
 
 
    第七章 江一的要求 
 
 
    晚饭的时候,我没看见那纪清,连同那红脸的老者也没看见,随意的问郑大爷打听了两句,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下午,晚饭之前就离开了。
 
  至于原因没有详细说,但郑大爷怕以为我误会与我有关,还是与我说了一句:“详细的原因我是不知道,但听说大概是因为师门那边有点儿事情。”
 
  我应了一声,却也没有太过在意,我在当时以为纪清只不过是师父当年无心之言的一个小因果,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去登门致歉,态度真诚一些,了却了就好....实在不值得一直挂怀于心。
 
  晚饭的气氛还是非常的热闹,因为明天大多数的人就要离去了,在这天晚上大家也是放开了喝酒叙旧,说起来这湖村本来就是这些门派联合起来存在的一个村子,在这其中有很多人,曾经就来守护过湖村。
 
  在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不知不觉我又喝多了,我一直以为我不是一个嗜酒之人,但多年跟随师父,小时候看着他有事没事喝一杯,长大了陪他有事没事喝一杯,潜移默化下来,我才发觉我的不嗜酒只是在不上酒桌的情况下。
 
  知道自己喝多了,那说明只是半醉,好在也只是半醉,因为就在这样的热闹之下,大门之外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待有人去开门后,我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后的是江一,还有几个跟随他的人。
 
  这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江一,因为他们那个层次还接触不到江一,不过老一辈的,有些地位的却一定是认识江一的,从几个匆忙跑去招呼江一的,还有站起来纷纷要打招呼的就看得出来。
 
  江一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回应别人的招呼也还是那副新闻联播的腔调,别人想从他的脸上,他的声音里看出一个什么,听出一个什么,那是千难万难的。
 
  路山就坐在我旁边的旁边,在看见江一的那一刹那,我看见他端酒碗的手抖了一下,接着他一口就干了杯中的酒,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站起来,朝着江一走去,站在江一的面前,行了一个礼。
 
  江一看着路山,神色包括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感觉,或许是酒精已经让我忘了怎么紧张,我点燃一支烟,站了起来,对着江一招手,喊到:“唉哟,老大来了啊?等您好久了?”
 
  我这副语气,让刚和江一打过招呼才坐下的郑大爷一脸惶恐,毕竟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用这么吊儿郎当的语气给江一说话,我在心中苦笑,冲进办公室去找江一谈条件的事儿我都做了,不这么吊儿郎当反倒惹江一怀疑。
 
  恐怕在整个圈子里,能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江一的我是头一个吧?不,应该是小辈中我是头一个!珍妮大姐头远比我嚣张一百倍。
 
  随着我打招呼,江一看了我一眼,其实他看与不看都是那副模样,可这一次我却莫名的感觉他的目光有所不同,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情绪,他掩藏的太深,我看不懂也猜不透。
 
  “陈承一,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啊。”路山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这小子这次倒装上了,不过想起下午我和路山商量的事儿,我也不动声色,假装轻蔑的看了一眼路山,然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无妨,老李一脉本来就是随心之人,和他们讲规矩,倒惹他们烦了。”江一依旧在‘新闻联播’,在我坐下后,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反正也听不出是真的无妨还是假的无妨,总之他说话的时候,就坐到了我的身边。
 
  而路山却是不敢坐了,规规矩矩的站在了江一的身后。
 
  江一这一坐下来,许多人就纷纷来敬酒了,我以为江一不会应承,他却是不动声色的一一喝了,这么连干了许多之后,他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样子,只是在喝完了以后,对大家说了句:“江某就承蒙大家的热情了,不过还有事在身,这就不陪大家了。”
 
  该给的面子江一已经给了,他这么说,谁又敢说个不字?都赶紧的应着了,接着江一小声对郑大爷说到:“就劳烦你帮我准备一个安静的房间,好吗?”
 
  郑大爷哪敢不应?连忙的吩咐了下去。
 
  十分钟以后,我和路山都来到了江一的房间中,至于那几个随从则被江一打发到了其它的房间。
 
  坐在房间的写字台后,江一的手指敲着桌面,看着我和路山也不说话。
 
  路山站得笔直,目不斜视,而我吊儿郎当的倚在墙上,毫无顾忌的和江一对视,只不过江一的目光平静,还带有一种莫名的压力,只是对视了几眼,我就莫名的站直了身子,莫名的不敢那么吊儿郎当了。
 
  这样沉默了有一分钟以后,江一开口了:“陈承一,路山给我汇报工作,你一定要赖着跟上来做什么?”
 
  路山依旧是那副目不斜视不说话的样子,我则说到:“我就是跟来看看这顽固不化的小子会不会说我什么坏话?”
 
  “顽固不化?”江一沉吟了一句,然后望着路山忽然说到:“顽固不化为什么这次万鬼之湖的行动,事前我没收到一丝风声?反而是事后,才从别的渠道先得到的消息?”
 
  说完这话,江一站起来,望着路山说到:“给我一个解释?”
 
  路山装作犹豫的看了我一眼,而江一则对我说到:“这是摆明要说你坏话了,你还是先出去等着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根本是不容拒绝的,我假装拖拖拉拉的出去了,然后站在了外面的走廊上,点燃了一支烟。
 
  路山要怎么说,我心里是知道的,因为路山在之前就和我商量过,他的办法不是太靠谱,至少我觉得骗不过江一,所以我出了主意,让他把一切先推到我身上再说。
 
  在这之后,我会假装多多少少和路山有了一点儿感情的样子,而路山则表态无限的忠于江一,我们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我和路山的定位,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有做成这样才是可行之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名的我有些紧张,脚下的几个烟蒂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就在我快失去耐心的时候,路山出来了,神色非常的不好看,但他悄悄的对我比了一个手势,那个手势是代表一切还算顺利。
 
  “你可以进去了。”路山对我说到。
 
  我点头,朝着屋内走去,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路山异常小声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很奇怪,他没提要见陶柏,反而很有可能要和你走一趟。”
 
  我不动声色的和路山擦肩而过,走进了江一的房间中。
 
  房间里,江一正在穿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对我说:“承一,万鬼之湖大概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你陪我去一趟万鬼之湖吧?”
 
  “现在?”莫名的,听着江一说这话的时候,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子危险的感觉一下子在我心中爆炸,潜意识里已经在疯狂的叫喊,不去,不要去!
 
  但是江一此刻望着我,那目光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意味,又在提醒我,我拒绝了一样后果会很严重。
 
  这种进退都是危险的局面我第一次遇见,但我还是没有忘记我答应过路山的事情,帮他拖延时间,现在江一没有提陶柏,不代表之后会不提。
 
  冷汗打湿了我的手心,我装作轻松的把手放进了裤兜,一副不解加不耐烦的表情对江一说到:“现在?你叫我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去一次万鬼之湖?换谁不行啊?这大晚上的。”
 
  江一见我说话了,终于收回了目光,继续系着他的扣子,然后说到:“就你了,为什么要别人?和我在一起,你还怕什么?如果你行动以前,通知了我,在万鬼之湖也不会那么狼狈。”
 
  他的话没有任何的理由,但不知不觉就把我和他的关系定位在了某种程度,一起去一个地方一点儿都不奇怪的程度,如果拒绝,才显得我奇怪了。
 
  我没有退路了,或许本身因为陶柏的原因也退却不了,所以我只能答应了。
 
  江一非常的干脆利落,穿好衣服就带着我径直出门了,走到大门,听他的随行人员汇报,我才知道他已经问郑大爷他们借了船,原来他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是为什么呢?
 
  江一走在前面,不回头,也不成说完。
 
  我走在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江一那高大的背影,心中那危险的感觉一股接着一股,但愿路山那小子机灵点儿,为我想出一条后路才好。
 
  莫非此次还要与江一彻底的撕破脸?但为什么要撕破?他从始到终没得罪过我,只是我莫名的不完全信任他,防备他,怎么就到了这一步?
 
  我搞不明白,在沉默中,我们已经出了村子。
 
 
    第八章 夜谈与夜下的危险 
 
 
    出村以后,气温明显的低了一些,毕竟是靠近湖的地方,也毕竟是一个阴气聚集的地方。
 
  而不同的是,大阵运转过后,笼罩这里和湖村常年不散的雾霾散尽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的鬼物聚集之地。
 
  虽然雾霾散尽,这大晚上的能见度也不算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薄云渐渐的遮住了月亮,在没有路灯的湖村之外,这条通往万鬼之湖的路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没带手电,江一也没带,可是他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的沉稳,速度还很快,感觉就和白天行走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是对这里非常的熟悉。
 
  相反的,我却走得有些跌跌撞撞。
 
  “你是一个道士,是一个修者,在大晚上的走路,不一定要靠眼睛。”一直沉默的江一忽然说话了。
 
  我刚才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了,忽然听闻江一那么说,我愣了,下意识的就说到:“我不靠眼睛,我靠什么?难道靠鼻子?”
 
  “灵觉,你可以靠着自己的灵觉来落下每一步,做法就是不要下意识的靠眼睛去看。有时普通人也能偶尔能做到这个程度,这是一个锤炼灵觉的好办法。”江一这样对我说到。
 
  江一在指导我修行?尽管从他把这种指导的话说得依然要播报一条新闻似的,弄得我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待我明白他的意思时,他已经走出了很远,而我看着他的在黑夜里有些模糊的背影,越发的觉得看不透这个人。
 
  心里那危险的感觉依旧没有散去,但是我却下意识的用他所说的办法来走去,一开始非常的不适应,但到后来,竟然越走越顺利,虽然速度比不上江一,但也好过我用眼睛去看,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太多。
 
  待我走到湖岸的时候,江一已经等在了那里,由于这样刻意的去使用灵觉,等我到达的时候,这么一小段路,竟然让我感觉精神上有些疲惫。
 
  “很好,果然是灵觉出色,那么快就已经能适应了。”江一这样评价了一句,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让我实在感觉不到他是在赞美我。
 
  我讪讪的笑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着极大的隔阂,这种对话的气氛不太适合我和他。
 
  好在江一也不在乎我要说什么,而是径直掀开了已经停泊在湖岸船儿的船篷,跳上了那条小船,我抓了抓有些头皮发麻的脑袋,也跟着跳了上去。
 
  我知道我为什么头皮发麻,因为那危险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浓烈,以至于我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我不会划船,要怎么做?”在船上,我开口说到,其实让我划,我也勉强能够划走,毕竟季风教慧根儿的时候,我也在旁边看着,我下意识的拖延。
 
  江一沉默着,脱掉了外套,拿起了撑船杆儿,朝着岸边轻轻一点,船就飘荡了出去。
 
  “我会。”他走上了船头,划船的样子驾轻就熟。
 
  “原来老大多才多艺啊。”我随口接了一句,总觉得这样的气氛尴尬又危险,说点儿什么能够让我放松。
 
  “活得年月长了,会的事情就总是要多一些。你指路,直接带我去你们战斗过的地方。”江一很简单的回答了我一句。
 
  “老大,其实我想问,去那里做什么?”事实上,我是真的想问,江一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要让我带他去万鬼之湖的核心。
 
  “看看。”江一只说了两个字。
 
  妈的,我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开始莫名的烦躁,以前每一次的危险我都没有如此的烦躁过。
 
  船儿划动在水面,我和江一同时沉默了下来,除了我偶尔指路的声音,整个湖面安静的只剩下风声,遮住月亮的薄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去了,月光淡淡的洒在了整个湖面,随着水波游动。
 
  一直以来和危险划上等号的万鬼之湖,在大战过后,终于给我展示了它柔情美丽的一面,可惜在这晚上泛舟湖上的,是我和江一,而不是我梦想的那个女子——如雪。
 
  想到如雪,我有些痴了...时光匆匆的流走,我忽然就已经记不得我是和她告别了多久,就如同那时候的慧根儿答不上来慧大爷到底是已经失踪了几年。
 
  有的人分开再久,那熟悉的感觉一如昨天,有的人一直在身边,却走不进心里,陌生的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我还可以再听一次如雪在我耳边浅唱《流光飞舞》,我的嘴角苦涩,思而不能得,念而不能为,这句话到了如今,我体会的更加深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半恍惚的情况下,给江一指路,竟然也不知不觉到了万鬼之湖自然大阵之内,之前那惊涛骇浪的战斗过后,这自然大阵内竟然平静的和外边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阴气重一些,让人感觉比较冷。
 
  没隔几天,再次到来这里,竟然让我有一种恍若隔世,天上人间的感觉。
 
  “界碑之处,该往哪里?”江一又一次问到。
 
  我回过神来,赶紧的给江一指路,在这个时候,莫名的,我的胃开始痉挛,有一种想吐的感觉,我强忍着不适,表面上勉强维持着平静,这是第一次,这种危险的感觉让我的身体有了反应。
 
  我很明白,这是害怕的感觉,我竟然会害怕到想吐?
 
  船儿无声的划动在水面,荡起的水花映照着月光,如果某一滴水恰好的从我脸庞飘过,会不会映照着我的一张脸害怕到苍白,眼神恐惧到极限?
 
  我连连的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了这种时候,慌乱是没有什么用的,至少我应该清楚这种危险是来自于哪里?
 
  难道是万鬼之湖中还有什么威胁到我的存在?所以越靠近这里,我越害怕?
 
  不,不可能,师祖布下的大阵绝对不会有那么大的漏洞,而且什么存在能在师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那么久?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师祖是残魂有所不察,但我身边是谁?是神秘部门的老大,是传闻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江一啊,他也说了,和他在一起有什么危险?
 
  如果是这样,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的目光落在了江一正在划船的背影之上——危险来自于他。
 
  想到这里,我的手有些颤抖,我勉强从裤兜里摸出烟来,有些抖抖索索的点上了一支,然后狠吸了一口,当蓝色的烟雾带着麻痹的作用进入了肺部转了一圈以后,我那不安的心也暂时屈服于了烟雾带来的安抚。
 
  “做为一个修者,就算偶尔饮酒,也不该抽烟的,这样对修行有什么益处?”江一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
 
  “啊?”陷入思考中的我下意识的手一抖,手中夹着的香烟差点落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一在说什么。
 
  “算了,老李一脉从来不按理出牌,更不会刻意的约束自身,就如你的师父,我和他说过好几次,不要抽那旱烟,他依然固我,说是修行不代表不体会人间的种种,没有体会的,也算不得真正的约束自我,这是哪门子歪理?莫非还要吃喝嫖赌一一去试一次才算真正的约束自我?当时我这样问他,可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未尝不可,只要心中的道德底线放得有那么低,感觉自己就是会受到吃喝嫖赌的诱惑,那不如去狠狠体会一次,摔一次,放不下就沉沦,这是天生和修道无缘,要不彻底的放下,一颗心已经锤炼。他不受这个诱惑,所以就不用体会了,这是自发的约束。”江一说到,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像播报新闻,而是带上了一点点感情色彩,但这感情色彩具体是什么,我却是分辨不出来。
 
  我哪里还能分辨,我已经傻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江一‘啰嗦’,除了公事之外,说那么多私人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我刚才还在猜测危险来自于江一。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江一忽然说到:“到了。”
 
  船儿已经不知不觉靠岸,而江一好像只是想说说,根本不在乎我会回应什么,他的反应就跟没说过那一番话一般。
 
 
    第九章 山雨欲来
 
 
    下船之后,我和江一上了界碑之岛,岛上一如既往的荒凉,却已经没有了之前我来那时候那种莫名的死气。
 
  风吹过,显得整个界碑之岛有些荒凉,配合着这荒凉气息的,是矗立在岛上的界碑,依旧散发着亘古的沧桑。
 
  我们很快就登了上了岛,站在了界碑之前,走到了这一步,我心中那危机感反而消失了,换上的是一种麻木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感觉我无法形容,但要类比,就好比一个考得不咋样又抱有希望的学生在等待成绩时,原本手脚冰凉,紧张无比,但当老师宣布了他的成绩,是一个糟糕的分数时,他反倒平静了,换上的应该就是这种麻木的安静。
 
  也好,那胃痉挛一般的抽搐感也消失了,否则在江一面前忽然吐了出来,我才是不能解释的。
 
  江一静静的在界碑周围游荡,很安静,我也很安静,但心里却还在不停的思考着,我这样的感觉是什么?不可能是江一吧?
 
  怎么可能是江一?我虽然对他防备,对他隔阂,但我和他从来没有撕破过脸,我们没有冲突,甚至我还为他不顾生死的做了事,就比如小鬼点点的事情....而且我师父还和他有交情,还有刚才他还指导我锤炼灵觉...
 
  我有无数个理由去相信危险不是来自于江一,但这些理由不足以让我好受一点儿,我的感觉依旧是那已经宣判一般的麻木感....
 
  “这个墓...”江一沉吟着,望向了我。
 
  那是摆渡人的坟墓,就葬在界碑之处,他说过要永远的守护着万鬼之湖,但摆渡人的一切,在我们商量对江一的说辞时,下意识的我就不想告诉江一,但江一如果来到这里,一定会看见摆渡人的坟墓,我相信路山已经按照我们的说辞给江一说了一遍。
 
  “这个墓,就是那个无名英雄的墓,他为破万鬼之湖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一直在努力!所幸,得偿所愿。”我尽量平静的说到,同时也在悄悄的,隐秘的观察着江一的表情。
 
  这就是我们的说辞,一个功力高绝的无名英雄,佛家之人!这一次对万鬼之湖战斗的成功,只要就是靠他!
 
  我隐瞒了很多细节,说到底就是为了隐瞒昆仑之魂的存在,还有不想要摆渡人的心酸和错误摆上台面去说,那是对他的不敬。
 
  江一静静的听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点点头,然后说到:“没想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万鬼之湖已经那么的危险,湖村危机又让消息不能及时的外传,真是惭愧。这些年杂事太多,我想万鬼之湖有湖村守护,不说万无一失,也是...”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在意江一说什么,在我心里他就应该是这样,对公事万分在意才对,这个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说话间,江一忽然朝着摆渡人的墓拜了三拜,表情有些复杂。
 
  我看着江一,他拜摆渡人确实是非常应该的,只是这表情有些不对劲儿?我微微皱着眉头,也想不出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儿,或者是江一这种长期没有表情的人,忽然有了表情,所以显得奇怪?
 
  拜完摆渡人,江一来到了界碑之处,并招呼我也过去了,但是他没有跨过界碑。
 
  我稍稍站在他身后一点儿的地方,也不知道江一要做什么,就这样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江一忽然对我说到:“给我一支烟。”
 
  “啊?”刚才他不是还在教育我说,修者不要抽烟吗?怎么会又突然问我要烟?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了他。
 
  江一点上了香烟,说到:“听一个英雄的故事,需要烟才能平静心情。其实我不是不会抽烟,也不是不会喝酒,只是我比较克制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你师父口中那种真正的自律,体会过,再扔掉!我一向是一个自律的人。”
 
  我再次沉默,江一的话没有任何的问题,问题只在于我是一个小辈,以他的身份为什么要忽然对我说这个?
 
  “其实也不算真的自律吧?”江一吐出了一口烟雾,然后说到:“在我心里偶然还是非常想抽烟的,只是强迫不去抽而已,你师父说的真正的自律应该是心中也再无念想才是。就比如我心中想做很多事情,但我的身份,我的目标,我的很多很多,不容许我任性妄为。”
 
  是一个束手束脚的人吗?我忽然想起珍妮姐,她曾经点着江一的脑袋,骂江一,说他是一个顽固的笨蛋!大概是这样骂的吧?
 
  想起珍妮姐,我莫名的又安心了几分,如果江一真的要对我不利,难道她会没有察觉?不过安心也不能消散我心中那种感觉,我算是服气了。
 
  “就站在这里,再和我说一次,你们万鬼之湖的战斗吧?”江一夹着烟,忽然转了话题。
 
  “哦。”我赶紧的答应了,我受够了这种气氛,即便这种时候的江一比较有人情味儿,让人感觉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一,但我情愿我面对的是新闻播音员江一。
 
  按照对好的说辞,我又把关于万鬼之湖的一切,对着江一说了一次,我的语速很慢,因为在这其中,我要我们对说辞的每一个细节,我潜意识就从来没有放松过心中的警惕,毕竟在之前那危机感是那么的真实,我怕一个细节对不上,我可能会万劫不复。
 
  江一面无表情的听我诉说着,连插话和问题都没有,就是安静的听我说,我不知道这样的状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说到最后的时候,我看见江一的神情貌似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在神游一般?
 
  难道是我的错觉?终于,在半个小时以后,我把这里的事情大概说完了,脑中过了一遍,发觉应该没有漏洞,才轻声叫了一句一直沉默的江一:“老大?”
 
  江一慢慢的转头,而不是那种一下子转头,原来他看似恍惚,实际上一直在听啊,如果真的是恍惚,动作应该是一下子很猛烈的。
 
  “说完了?”江一问到。
 
  “嗯。”我心中忐忑,但神情越发的平静,仿佛是为了巩固这种平静,我故意让自己显得很疑惑,反问江一:“不然呢?”
 
  月光下,那一片片鲜艳的曼珠沙华更加的娇艳,风吹过就如同流动的血液一般。
 
  江一没有在乎我的问题,而是说到:“没想到在这自然大阵内,竟然有着曼珠沙华的花海,挺美的,只不过颜色太过刺眼,让人心惊,反倒是这夜里看起来要好一些。”
 
  这曼珠沙华按照我给江一的说辞,是本身就有的,其实这些花儿原本也是我心中的一个谜,是怎么忽然出现的?太TM违背生物界植物界的常识了,可惜这世间的事情往往很多不能追根究底,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道士都是一样,一旦追根究底,会让你陷入永远得不到答案的痛苦,除非你有办法让你自己的眼界和境界再往前一大步,可这往往是艰难的,就如同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你无法给他解释为什么相隔千里的人可以通话,靠一个叫电话的玩意儿。
 
  “你说那个鬼王最后是死在哪里的?”江一忽然又说话了,刚才还在说风景,如今最为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这思维跳跃的让原本就在想东想西的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新城城主在我的描述中,成为了鬼王,我自己还需要转换一下,适应自己的谎言。
 
  所以,我思考了一下,指着新城城主死亡的地点,对江一说到:“那儿呢。”
 
  我指的比较模糊,江一微微皱眉问到:“哪儿?天上?”
 
  我一下子想抽自己嘴巴,那不是糊涂了吗?怎么解释死在天上?我的说辞是我辅助那个无名英雄,用术法最后消灭了鬼王,我有什么能力蹦到天上去。
 
  江一看着我,我无奈,只得上前了一步,借着月光指着那条通往大岛的长长礁石说到:“我指的是那,看清楚了吗?”我说话间又上前了一步,然后用愈加肯定的语气说到:“是那儿!”
 
  这就是谎言的害处,越是说谎的人,越需要用很多的肢体语言来肯定自己的话语,所以手舞足蹈的人往往显得浮夸,这是人类的潜意识,不经过专门的训练,很难摆脱,我也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也夸张前行两步的样子,是不是太过的浮夸?
 
  想到这里,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可是身后却没有江一任何的声音.....
 
 
    第十章 枪杀
 
 
    背后的沉默让我不安,就如人在危险的环境而黑暗的环境中,常常害怕的是背后突然跳出一个什么吓人的存在,对于前方会出现什么反倒没有那么的紧张。
 
  这是本能,但那一丝不安在心中出现了苗头以后,就如同一颗炸弹的引子被点燃,然后快速的燃烧,蹦得一声爆开,那之前已经消失变成了麻木的危机感,一下子布满了我的全身,我的身体开始迅速的冰凉,胃部开始强烈的痉挛,以至于我稍微弯了一下腰,好让自己舒服一点儿。
 
  我不敢转头,沉默了一秒,在这一秒钟内,我除了稍微弯腰,姿势还停留在指引的样子,我开始在心中抱怨自己,为什么要八卦的前跨两步来指引方向,也清晰的感觉到,那冰凉的感觉是从指尖开始的,然后迅速的开始蔓延全身。
 
  我要冷静,只管只是一秒钟,思绪各种的杂乱,我还是如此的提醒自己,尽管笑容有些僵硬,我还是得笑。
 
  我的呼吸停留在鼻腔,我怕一呼吸我就会大口的喘息,来平静心中的不安和危机,我只能选择这样,然后让自己看起来‘活泼’的转身....
 
  终于,我转身了,笑着望着江一,我想说:“老大,你看见了没?”但那一刻笑容就凝固在了我的脸上,是因为肌肉僵硬的原因,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江一。
 
  江一是一个道士,是一个法力高绝的道士,传说中最接近地仙的存在,或者是有明面身份,仍然活动在这世间的为圈中大部分所知的,最接近地仙的存在。
 
  迄今为止,我只见过江一一次出手,虽然厉害,但印象却不怎么震撼,毕竟体验过师祖的出手,体验过珍妮姐的神奇,我很难去对他震撼。
 
  不过,我还算清醒,心中一直明白,一次出手绝对不足以让我判断江一的实力,更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拿自己与江一去比较。
 
  但就是这样一个江一,他站在我身后,他没有掐诀,没有踏动步罡,没有行咒,甚至连符咒都没有拿出来一张,更没有变成什么奇怪的存在,他还是江一,只是他用一把枪指着我。
 
  气氛在沉默中变得僵持,或许斗法我还有千分之一的机会,用枪指着的话,这样近距离的对持,我的机会在哪里?
 
  难道用道家的吼功?用傻虎?或许对普通人有效,对于本身就是道士,持枪的江一没有效果,在这之前,他可以从容的杀死我十次。
 
  原来,道士拿枪,是非常可怕的,我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怪异的念头,但脸上的肌肉终于能活动自如了,我问到:“为什么是枪?”
 
  在问完这一句话以后,我身体的温度开始恢复,就如老师已经宣布了,我得到了一个糟糕的分数,我还紧张什么?
 
  面对我的问题,江一扔掉了手中的烟蒂,声音依旧没有感情色彩的说到:“只因为这样就万无一失。”
 
  “你和师父有交情?”我慢慢的站直了身体,双手插袋,望着江一,我想不出我还有什么逃脱的可能,我也怕死,但我这种人就是有些‘贱’,既然要死了,那就狠狠的好奇一把吧。
 
  “嗯,有交情,我十分的欣赏你师父。若然不是我修行的时间比他长,若然不是他始终了,我的位置总有一天会是他来坐,前提是他如果愿意。”江一回答的很仔细,但枪上膛的声音在这黑夜里也是那么的刺耳。
 
  “所以因为这个杀我?”我眉毛一扬。
 
  “这个位置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重要到我要杀你。”江一的声音平静。
 
  “那么你怕珍妮大姐头吗?”我不是为自己争取筹码,是我的好奇真的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怕。她比我厉害很多,尽管她不想出现,没人知道她在哪儿,或者她什么时候会出现,就比如现在也有可能,所以你说起她,我的心都在收紧。”江一异常的坦诚。
 
  “那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我歪着脑袋,像一个好奇宝宝,此刻我想我已经完全光棍了。
 
  “这是最后一个我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时间有限。原因就是这里存在着昆仑之魂,还存在着一个新城城主,然后老李的残魂也在这里吧?”江一的声音非常的平静。
 
  而我的脸色却一下子变了,江一怎么知道的?难道路山..路山他是..我不敢相信,我此刻心里难过的比知道自己即将要死了,还难受!
 
  没有什么办法能接受曾经生死与共战斗过,我已经把他当成比朋友还亲密存在的人背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2B的在乎这个,我都要死了!可这就是我这个人的弱点,就好比一个商人他不在乎他的产品卖得怎么样,他在乎的是买他产品的人是否一致好评,并因此把他当朋友一样的滑稽。
 
  那个滑稽的商人说,买卖成不成无所谓,我在乎的是情谊在不在。
 
  呵呵,我就是那滑稽的陈承一,在这个时候,我心中很是难过,在死前这样难过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啊,我这样想着,然后在那瞬间一下子扑到在地,然后趁着这个下坡的地势,快速的向下滚去。
 
  于此同时,枪声毫不留情的响起,在这夜里分外的刺耳。
 
  我感觉到子弹的穿透力,就在大腿的位置,在子弹钻入身体的一瞬间,原来是不痛的,那只是感觉身体一热,痛苦是在一秒或者零点几秒以后爆发开来的,那应该是子弹在我的身体里翻滚然后爆开吧?
 
  我在快速的朝下翻滚着,在这剧烈的翻滚中,我体验着子弹在身体里的感觉,因为我没有办法思考别的!我只是祈祷,希望在翻滚到岸边以后,不是我的死期。
 
  知道自己要死,和在临死前是否挣扎是两回事,我接受命运,但不代表命运一定就是那样,我总要做点儿什么,才能知道命运的答案。
 
  朝着下方滚去,是我能到避过子弹击杀的唯一办法,我选择了如此,至少现在来看是正确的,枪声接连的响起,伴随着江一朝下冲的脚步声,但没有一颗打中我。
 
  翻滚的时间看似很长,但事实上非常的快!只是一分钟左右,我就已经翻滚到了山坡底下...大脑的眩晕让我烦躁,在这个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的宝贵,我要抓紧时间跳进水里,那样或者还有一线的生机。
 
  那个此刻离我不过七,八米的岸边,对于我来说,却遥远的像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别!
 
  我猛的摇了一下头,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我不敢站起来,且不说大腿中枪限制了我,此刻我站起来就是一个活靶子。
 
  所以,我也懒得管江一到了什么地方,我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快速的朝着湖边爬去。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在这过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江一的身影快到了不可思议,只是这一眼,他就站在了我的身后,枪还在他的右手之上。
 
  是啊,我怎么忘记了,珍妮大姐头是可以飞的,江一速度快一点儿又有什么奇怪?我觉得他在玩我,如果他愿意,说不定比我滚着的我能更快的到岸边。
 
  他站在了我的前方,他的声音在我头上出现:“我不愿意用脚踩着你,尽管你和你师父都是...都是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家伙,但却不是值得侮辱的存在。”
 
  好吧,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命运的答案依旧如此,我没有办法了。
 
  我望着距离我不到两米的湖岸,苦笑着翻过了身,很直面的面对着江一,他站着,我躺着,但我不想背对着他死去,感觉这种死法很屈辱,从背后被人用枪打死。
 
  原本就很滑稽,一个接近地仙一般存在的道士,用枪杀死了另外一个道士。
 
  江一举起了枪,说到:“不是路山,只不过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真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路山没有背叛我!只不过,我还担心,一切都被江一看破,那路山不是危险了?可我还有什么办法?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有些悲凉。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临死之前的错觉,总觉得月亮之前有几个阴影,几个小点儿,就好像武打戏中,轻功的高手在月下飞腾。
 
  “如果,如果你要维护一个人,那办法不一定是要呵护他,说不定也可以亲手把他逼入险境。或者,现实的选择只能如此。”江一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还不解是何意思,就听见枪声接连响起,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子弹的钻入,而微微弹起。
 
  剧痛让我的自我保护意识在渐渐开启,我快要昏迷了,温度在离开我的身体,而江一看了我一眼,然后毫不留情的一脚把我踢入了湖中...
 

所有跟帖: 

11~2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6149 bytes) () 11/13/2013 postreply 08:24:22

21~3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9107 bytes) () 11/13/2013 postreply 08:37:29

31~4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2794 bytes) () 11/18/2013 postreply 07:32:13

41~5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8242 bytes) () 12/02/2013 postreply 07:02:05

51~6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1578 bytes) () 12/04/2013 postreply 06:58:30

61~7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7565 bytes) () 12/09/2013 postreply 07:49:57

71~8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1673 bytes) () 12/16/2013 postreply 10:05:06

81~9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6618 bytes) () 12/19/2013 postreply 14:56:25

91~10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8224 bytes) () 12/23/2013 postreply 09:18:44

101~11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7660 bytes) () 12/27/2013 postreply 12:24:39

111~12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78280 bytes) () 01/05/2014 postreply 17:47:22

121~13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9011 bytes) () 01/12/2014 postreply 16:27:11

131~14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8939 bytes) () 01/17/2014 postreply 08:22:52

141~150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67022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02:15

151~155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35699 bytes) () 01/23/2014 postreply 17:10:37

以上为 江河湖海 江河卷,结束! -姜爷- 给 姜爷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1/24/2014 postreply 10:25:25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