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前的惯例, 第一年的TA是不能带实验课的,只能改2~3门作业,至少要等到第2个学期,才会选一些口语还行的去教一门实验课改1~2门作业。 我想我是中大奖了, 居然一来就让我去上课。。。 。可问题是, 我根本不知道教什么课, 实验室也不知道在哪儿, 更要命的是,仅有15分钟就要上课了。 (注: 后来才知道,是上一年纪的几个师兄转到了其它系, 上实验课的人手不够。于是,秘书接见我们时, 聊聊天,挑了两个口语还行的,赶鸭子上架。。。)
恰好一位师兄从旁边路过, 赶快抓住他, 让他领着我到了206实验室。 开了门,实验器材都摆得好好的了(有专职的实验员负责)。 我看了看那些器材, 其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不认识。 师兄说, 那是万用表。嗷岂,上次用万用表是高中时候的事了,是机械式的,而这个明显是数字式的, 从没用过。 不过,不就万用表吗,没什么大不了的。然后,师兄有事, 就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翻开书看看是神马实验, 学生们就进来了。MD,这课没法上了,连上神马都不知道。 只好硬着头皮, 上了讲台,发挥以前摸爬滚打的技术, 糊弄了过去,然后宣布,“你们可以开始做实验了”。 这实验课是大学一年级的课,很多选修的人都不是本系的。 所以,这些人神马都不懂。 刚一开始实验,马上就有人问了, “Mr。 Y, 这个东西怎么用?”, 手里举着那个万用表的黑盒子。 我赶紧屁颠屁颠的走过去,自信满满的折腾了起来。 一量, MD,出来一个稀奇古怪的值。 不可能啊,。。。怎吗可能???!!!继续power cycle, 选档, 再测。。。, 见鬼了,出来一个更难看的值。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怀疑是仪器坏了,一般情况下, 我会马上说出我的看法。 但那个时候,不敢, 第一,我从没用过那玩意儿,第二,这可是美帝的实验室,世界头号强国,第一次用仪器就碰到破烂货?不可能。 那个组的学生看着我,我背上开始热起来了。。。 我赶紧说,“等等", 然后跳到旁边一组, 拿起他们的万用表,一测,我当时就觉得一阵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 更邪门的测量值!两个组金发碧眼的学生就呆呆地盯着我, 盯着我。。。 说实话,当时真的是差点尿遁。 还好,咱们也不是吓大的,心里面六神无主,但表面还是很镇定的看了看周围其它几组, 发现他们好像没有问题。 就告诉这两个组的人,“嗯,这些仪器有些问题,你们加入其它组吧”。 说实话,当时我不敢确定是 仪器坏了还是我不会用,反正其他组没问这个问题,他们有人肯定会用,仪器也肯定是好的,就把这两个组加到那儿就行了。 这个问题搞定!
过了一会,很多人又开始问一些理论上的问题。 哈哈, 这个就是piece of cake了。 咱走到讲台前,就开始blah-blah边讲边画图。 开始还好,可是,等到下面学生开始问新的问题,我又开始冒汗了。 听不懂他们的问题!! 刚到美国,说实话, 托福听力可以考满分,可是,学生来自不同地方,南抢北调的,我听不太懂。 只好连猜带蒙的, 那时口语也不太过关, presentation skill也不行。 看着下面一群茫然的金发碧眼大眼睛, 我感觉在云端, 飘啊飘的。
(注:后来发现,的确是仪器坏了, 而且是两个都坏了)
那是我到现在为止,最难最长的面对一群人的一次课/presentation,etc。 但是,让我至今感怀的是: 从上课开始到下课,至始至终, 那些学生没有发过一句怨言或是做出任何不耐烦的表情。 这也是我学会“宽容”的最深刻的一堂课。但是,后来我发现“宽容”其实 也是 有前提的。 学期结束,学生们是要匿名给上课的TA写评语的, 记得当初几乎所有的TA都不太高兴,因为评语写得都不太好。 我的评语都是好的,最差的一个大概就是“Ok”。 其中有一个的评语, 我至今都记得 ,“Mr. Y is the last good man God sent to the ear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