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游员外的独子游飞龙从小聪慧,家里请的几个教书先生都对其赞不绝口。只是他本人却对舞刀弄棒似乎更感兴趣,周围乡村的几个有点名的枪棒教头都被他拜访过一遍。
听人说他的功夫方圆百里内没有敌手。而平时,他对功课却只是应付应付罢了。对此不务正业的行为游员外没少费口舌,可飞龙总是对求功名做官嗤之以鼻,还说什么贪官横行,耻与之为伍等不着边际的话。
一年前,村西半山腰上的清风观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位云游道人,道号木鬼道长。飞龙又毫无悬念地跑去拜其为师。
道长见其六根清静,目有灵气,天庭圆浑饱满,眉宇间似有深不可测之机,欣然纳其为徒。自此,飞龙整日师傅长,师傅短的前后脚跟着,向他学些游员外眼中的那些奇门异术,旁门左道的功夫。
每日傍晚回到家后,飞龙必一人关在自己的小屋里,闭目打坐,哪还有半点心思去摸一下圣人之书。
游员外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一日凌晨早起,叮嘱老妻把儿子的外衣鞋帽藏匿起来,万不可放其出门。然后自己一个人就去了清风观。
此时,日出云天,薄雾环山,从半夜四更时分到此时,这木鬼道长已在观前一棵百年老槐树下打坐良久。身下是其用树枝随手画的一幅太极图。其双眼似开似闭,口鼻微张,吞吸吐纳天地之灵气。
游员外上前怒喝道:“无良妖道,我儿飞龙向来乖巧,不知怎么被你妖言迷惑,如今整日不思进取。你若不知改正,放过我儿,我必去官府讨个说法回来。”
木鬼道长微睁双眼,启动双唇:“人各从天命,时也,势也,运也;天机玄妙,岂庸人所能参透乎?”
言罢,缓缓起身,径自前行,最后竟走入那颗百年老槐树中不见踪影。
只留下可怜的游员外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孤零零一人在风中零乱。
此后一个多月,没了师傅的飞龙茶饭不思,整日唉声叹气。每每游员外劝其读书,都被顶了回来。
终于有一天,在老父苦口婆心的劝说下,飞龙同意参加科举考试。考前的那一晚,对游员外的尊尊教诲,飞龙只是一味低头不语。游员外对儿子在最后关头回心转意非常满意,嘱其早点睡觉,好好休息,为第二天做好准备。
“飞龙,该起床了,你妈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
一大早,心情特别好的游员外小心地敲着房门喊道。
敲了一会儿,屋内并无半点动静。游员外推开房门,进屋查看。屋内哪里还有什么人,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还和昨晚一样,看样子并没被打开过。而对着房门的雪白墙壁上出现了几行大字:
披发仗剑走天涯,
白云深处是我家。
路见不平一声吼,
奸佞之人十步杀。
第一章奇怪的铜钱 最近十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说起。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见到的和知道的都说出来。 有些事也许永远埋在记忆深处才最好。而有些人,你永远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清楚。 在多少个噩梦醒来的早晨,我反反复复地思索着这个问题:是让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和神秘的生命现象,默默地埋在心里,在将来和我一起走进坟墓呢?还是把它们都说出来,让你们和我一起承受这日日夜夜的折磨?这是一个问题! 十年前的一天上午,我懒懒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头一天刚刚从河南出差回来,夏商周断代工程几乎占用了我过去两年所有的时间。这个国家重点考古工程汇集了全国几百名考古历史方面的专家,我负责的这部分外勤工作总算基本告一个段落了。后面的事主要是写些报告和论文。 “砰。。。。。。砰砰。。。。。。”,有谁在小心地敲着虚掩的门。可能是自己的学生,我刚想说进来,门却一下被推开了一条缝,出现了两个土豆一样的脑袋往屋里张望。 “你们找谁?”,看着两个民工打扮的人,我觉得有点奇怪。 进来的两个人一胖一瘦,“是秦教授吗?”胖的那位笑得让不大的眼睛都迷成了一条缝。瘦的指着胖的说:“他哥和您是老朋友了,我们今天受咱哥的嘱托特意来拜访您。”。 “你哥?”我疑惑地看着两个人。 “对,我哥儿说在羊角山和您有交情” “你哥是——胖子?” “对。我是二胖” 我忙站起来,“他现在在哪里?” “他去年栽了,判了十年。” “哦,我早劝过他金盆洗手,倒斗盗墓是不能干一辈子的。他还是没听。”。 倒斗,也就是盗墓;而盗墓贼,也可称为土夫子。胖子就是这个行当中的佼佼者。 二胖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一个铜钱递上说:“秦教授,您看看这个”。 我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铜板。但上面的几个字却不普通,是“飞龙通宝”。我在大脑中迅速的搜寻了一下,仍然无法找到什么和“飞龙”有关的线索。于是抬头试探地问:“这个有什么说头?” “是这样,秦教授”。原来二胖和这位叫作皮猴儿的搭档几个月前在贵州干过一票,倒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二胖利用哥哥在北京的老关系,卖了万把块钱。可这枚铜板却无人感兴趣,十块钱都没人愿收。很多人看过后都认为这不是真的铜钱,而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吉祥钱。 所谓吉祥钱基本上都是民国初年废除铜币,发行纸币后,民间私自铸造的钱币,用于祭祀,装饰,娱乐等活动。二胖和皮猴儿当然清楚这不是吉祥钱,因为同时获得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南宋时的东西。心有不甘的二胖想起哥哥认识一位考古教授,于是就找来了。 我告诉他们说应该不会是吉祥钱。一般吉祥钱个头儿较大,类似于“重宝”,“当十”等铜钱大小。而且上面的字多是些吉祥话,比如“官运亨通”,“招财进宝”一类。 我的第一反应这有可能是南宋或南宋之前的某些农民起义军铸造的,不过能够铸造发行钱币的农民起义军应该具有较大规模,至少是建立了固定根据地的政权。而在我印象中历史上没有一个叫飞龙的政权。当然古时候民间也有可能私铸钱币,但一般不会起一个令人生疑的名字,而更有可能仿造市面上通行的某种通宝。 另外,不管是反叛政权还是民间私铸,动机都是以谋利为目的,这样的钱币一般都个头儿较小,且成色很差,里面含有过多的铅,锡等杂质,容易破碎。这枚飞龙通宝个头儿和同等币值的其他铜钱相比并不逊色,成色也不差。从字体和造型上看,具有较高的鉴赏性。而且必定存世不多,至少我没有印象。这样看来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当然,前提是必须确定它是真品。 我对二胖说要不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帮你好好查一查? 二胖说其实我们一共有两个,这个您就留着吧,交个朋友,以后少不了要麻烦您。 我说交朋友我愿意,不过违法的事儿我是不会干的。“那当然,那当然”二胖和皮猴儿连声回应。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我想起了胖子。 胖子在北方倒斗界大名鼎鼎,按说他挣的钱两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他每年若不去地底下钻两圈儿,就象吸毒的人断了毒品一样。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栽进局子其实是早晚的事儿。 大约一年半前,我参与羊角山半坡文化遗址的挖掘工作。傍晚回到山脚下的营地后,发现把笔记本忘在了山上。晚上同事们还要开会总结一天的工作,没办法,只好又折返回去。 走到挖掘现场,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借着电筒微弱的光线,凭记忆摸索到了笔记本。然后返身往山下走。夏日的夜空繁星点点。一弯素白的残月挂在暗蓝的天空一角,清悠悠的月光从树木枝叶的缝隙间洒下来,地上一片斑驳。 我喜欢在这野外无人的林间小径独自行走,你的思想可以象脱缰的野马一样任意驰骋,许多创造性地突破性想法往往会在这种时候迸发出来。 走了十几分钟后,猛然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跑啊!。。。。。。”划破了黑夜的宁静,凄厉的音调中带着惊恐和绝望。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条黑影从我身边一闪而过,消失在夜幕中。我本能的举起手电向刚才喊声传来的方向照过去。 一道红光挟裹着滞重的风声,呼的一下到了眼前。我只感到左肋下被重重的一击,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我的身体飞了起来。。。。。。耳边的微风在沙沙的响。。。。。。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大脑中一片空白。然后。。。。。。然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章盗墓高手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考古队的同事说我在山上摔伤,被当地人救下送到了医院。我恍惚中还记得那晚的事儿,可又说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想还是沉默是金算了。
出院那天,护士带来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小伙子,告诉我那天送我来医院的人来看我来了。
我见到救命恩人大喜过望。来到街上找了家饭馆,就和他聊了起来。一聊才知道原来他就是京城古玩界无人不知的胖子。
我们这些做考古工作的人若想涉足古玩行业,认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是必不可少的。而我的几个关系很铁的朋友也同时都是胖子最信的过的哥们儿。这样,我和胖子很容易就建立起了彼此信任的关系。
胖子酒量很大,一瓶二锅头下肚,他就开始和我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就在离我们的考古现场不远的地方,有个元朝侯爵的墓。胖子他们本来提前一年已经踩准了点,这次凑齐人手,准备干净利落,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一把就走。不想和我们的考古挖掘项目在时间上撞到了一起。
那个墓并不算大,和我们的遗址挖掘工地只隔开一个山包。其封土层也不算厚,按以往的经验,这个活儿也就四五个小时就可完成。他们主要是在晚上行动,工作时间上和我们不会冲突。而且墓地位于灌木丛中,很是隐蔽。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完事后把洞口填上,不刻意找的话,永远不会被人发现。那简直是天衣无缝的一桩买卖。
于是几个人决定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几个人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在我们傍晚收工回驻地后,他们就聚集到墓地开挖了。
由于土质比较松软,盗洞挖得很顺利。大约一个多小时就触到了墓顶的砖层。他们中一个叫仲仔的伙伴体型瘦小,大伙拿一根绳子拴在了他的腰上,几个人拽着绳子的另一头,就把拿着工程用冲枪的仲仔放了下去。一阵冲击声后,听到下面仲仔说:“好了”。大伙就迅速将仲仔提了上来。同时下面飘上来一股霉烂腐朽的味道。
古墓中的这种长期封闭了几百上千年的气体具有毒性,如果这时没有经验的倒斗新手贸然下去,往往会中毒倒地身亡。一般情况下要放空一两个小时后才能安全地下去。
大伙在盗洞口周围等待,有的坐下开始抽烟,有的干脆躺下闭目养神。
突然寂静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几个人对望了一眼,确定这声音不是由在场的这些人发出的。正要细听声音的出处。不想它却停了下来。
几秒钟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大家不约而同地向盗洞方向望去。
没错,声音就是从那下面传过来的!
悉悉索索的声响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土坷垃下落的声音。一群土父子都摈住呼吸,吓得呆在了那里。
“有东西在往上爬”仲仔颤颤地说了句。
这伙人都有至少三年以上的倒斗经历,但除了胖子是见过大场面的,其他人大都没有遇到过粽子一类的行尸。不过毕竟是做这一行的,平时积累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此时尿裤子的倒是不多。每个人都迅速变成了半蹲的姿势,随手抓紧了身边够得到的可作武器用的东西。
声音自下而上,越来越接近洞口。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
幽幽的月光下,盗洞口忽悠一下冒出了一个鲜红色的脑袋,同时一股腥臊臭气扑面而来。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土夫子们顿时如鸟兽般一哄而散。
此时,只有胖子,蹲在地上一动都没有动。
粽子是死而不腐或没完全腐化的尸体,由于生前有难以抛却的奇冤大恨,死后魂魄不散。若接触外界新鲜空气或受到某种刺激,会站立行走变成行尸。如果埋藏地点风水不佳,经过长年的能量积聚,一旦释放出来,会有惊人的力量。
红色的血尸就是其中最厉害的一种行尸。
不过粽子不管力量大小,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关节不灵活。脖子也不能大幅度灵活扭动。
自古以来,描述血尸的文献不少,但要想在你周围找到遇到过它的人并不容易,原因是遇到过它的人大部分都当场死掉了。所以有不少是以讹传讹的不确切传说。
胖子此时的位置处在血尸的侧后方,冷静地观察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这只浑身粘糊糊并不断地向下滴淌着红色粘液的畜牲,从洞口蹦出来,只顾追赶前面跑走的人,根本没机会转身观察后面。胖子拎起砍刀就尾随着跟了上来。他和粽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在血尸对我猛击的刹那间,胖子一个健步窜上来,手起刀落,“嚓”的一声,干净利索地削下了它的脑袋。
没了脑袋的粽子失去了追寻的目标,在原地胡乱地蹦跳,消耗着无处发泄的能量。等到天明,不能回到墓中的粽子在日光照射下,体内能量将迅速烟消云散,倒在地上朽坏成一堆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