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这个重庆报社的编辑近5年未参加过任何比赛,在各个对弈网站均打到顶级。
云中鹤,哈尔滨市公务员,第二职业是围棋教练,也不参加比赛,但与东北顶尖高手过招不落下风。
黑山老妖,人如其名的神秘,是山西一个不知名的山区县城里的一位青年医生,但他是我们几个人中间唯一接受过几年正规围棋训练的人,至于他为什么选择那种接近隐居的生活,不得而知,也始终没有人去询问。我一直在为那里的广大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担心,因为他们的医生经常一边拿着手术刀,一边想着昨晚打劫前怎么会忘了交换一个次序。
......
近代的迷你国家琉球岛,王亲百姓都爱下围棋,该国第一名手亲云上滨比嘉(这个名字真是稀奇古怪啊)想来自我感觉良好。估计他常常面对空旷的大海,感慨对手的难寻,然后发出千古的叹息。
然而,当亲云先生(或亲云上滨先生)被授四子十四目惨败给本因坊道策之后,我猜测他应该是是喜多于悲,因为,围棋世界对他而言,重新变得象广袤的宇宙一般深邃而神秘起来。
然而,300年后的今天,时代的变迁让信息四通八达,在某种程度上给了我们这些远离武功最高殿堂的绿林大盗们以信心和自知之明。
这是个到处都可以买到《九阴真经》的幸福年代,郭靖们再也不会视江南七怪为天人,可以随时收看到华山论剑的现场直播,郭嵩阳可以边磨着铁剑边通过流体力学软件分析小李飞刀的飞行轨迹和速度。
于是,蜀山里大家比较多的话题是,我们和国手之间的差距,以及古代名手的水平到底如何。
未必不知道天多高,不知道海多远,但我们每次讨论起来,答案就象山花般五彩缤纷。
岳不群自认为看待事物客观冷静,他的观点是我们被那些顶尖国手让2子,可能还要稍弱。
于是,充满大无畏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云中鹤同学每每就这个问题跟他互掐的天昏地暗,“我不承认有能让得动我们两子的人,当然必须是番棋,偶尔一两盘嘛,那些整天吃喝睡在棋盘上的家伙们还是有一定机会的。搁清代或以前,我们就是大国手了,LOOK,我的帐号:前不见古人。”
每当这个时候秦舞阳总是很茫然地发呆,这跟我那与生俱来的软弱性格有密切关系。从小开始,只要是有正反两方面的问题,我总是会被别人轻易说服,即使内心里觉得他们是错的。
围棋是很讲究实力的竞技性项目,水平决定胜负。只有差距缩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状态、运气等因素才会发生作用。
在长期的地雷实践过程中,大家的分析能力也与时俱进的提高着。我们都可以在寥寥几十手棋中看出对局双方的武功深浅,但是那仅限于在TOM7段以下,也就是业余5段这个高度。
但是面对职业大赛的棋谱,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这个层面上,技术和计算的差距已经很微小了,隐藏的手段、官子的大小应该可以解决,差距在用时和熟练程度上,但是形势判断能力上的高低是决定性的,在面对多种可能存在的转换后的局面的取舍,是我们最困惑的地方。
那些看似平衡的结果,换了我能够实现平衡吗?那些看似必然的进程换了我会这么必然吗,这些必然后面真的是那么必然吗?高一路低一路,近一路远一路,能够看懂和领会,能够下得出来吗?
据说武功的最高境界,是两个人比试的时候,面对面10米站着,用五根手指比划几下,大致表达一下你这么这么我就这么这么,于是胜负就立判了。差距存在于我们看不见之处。
聂政最爱问我们这个问题:“分先跟国手,什么时候你能下?”
在岳不群和云中鹤们照例拽胳膊拉衣服开吵的时候,黑山老妖在沉思,我依旧只能发呆。
是啊,天有多高,江湖有多远呢?
组织里分工明确,我们的任务只是阻击准备直上7段的高手,工作量并不繁重,其余的时间用来研究比较深的局部变化和高级骗招,聂政经常来给我们指导,分析我们之间的训练棋,以前不常出现的专诸和要离偶尔也来和我们对局和研究。
裘千仞练的是铁砂掌,欧阳峰用的是蛤蟆功,连我所崇拜的墨子都不是采用当时的正规集团军作战方式,而是纯粹自我牺牲殉道的侠道精神。
一般不属于名门正派出身的邪路武功(其实,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呢?),没有特点,就不能够达到一定高度。蜀山里纠集的那群屠夫,长时间来令人发指地坚持着自己的特色并执着于自己对围棋的理解。
岳不群这个编辑在棋盘上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他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对目的敏感性我不亚于专业棋手”。于是,他在重要的对局的时候总是勤勤恳恳地在边边角角上开垦不已。当敌军正在瞠目结舌地感叹为什么这么大的模样就这么自然或被迫形成的时候,他的第12空降师才姗姗出动。对此,在一次总结分析(图地雷新1)的时候他是这样解释的:“作为接受了三十年革命英雄主义教育的生长在新中国的青年,我从小就特别敬仰那些战斗在敌后的勇士们,他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开辟了一个又一个革命根据地,别看他们的武器很XX,可总是可以成堆成堆地消灭敌人的正规军......LOOK,他右边的厚势毕竟没有两眼瞪圆嘛...”
云中鹤行走在世界的另一端,他曾经发誓说他对岳不群的鄙视(仅就围棋而言)将伴随他一生的剩余时光。在他的对局记录中可以见到大量的镇和尖冲,在放得开的个性和相对强大的中盘力量的保障下,他的追杀是那种最原始和最凶狠的,同时也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妥协的余地。在他俩的对局一般都可以形容成云中漫步对潜龙在渊,前100手可以想象双方对进程的满意程度,以至于旁观者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同时高兴得笑喷出来。
这是两人的训练棋,黑白属谁,不说自明吧。
但是,他的棋里面有一种气质和才华是我们都不具备的。
黑山老妖的棋风保持着和他本人一样的一份神秘感,很隐柔的那种。他的试应手是我所见过的业余高手中运用最出色的之一,往往在对手最痒痒的地方以微弱损失的方式轻轻地来挠一下,烦的让人受不了,如果你反击,他又会乐此不疲地在附近再试一下看看你的态度,根据你是否真翻脸来决定下一步。而且他从不愿意过早定型,保留一、两个双方看不清的地方以备形势不利时拼命之用(虽然有时候他也因此而被别人逆转)。
至于秦舞阳,可以用一个字来描绘——面。从对高川秀格的推崇就可以得出结论,我喜欢下不累的棋,天生的惰性使我对复杂的对杀和计算产生一种自然而然的回避态度,大方归大方,又不同于云中鹤的刻意宇宙流,总之比较中庸吧。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
与中国文明史一样漫长的战争史记载,很多后来杰出的将领的出身并不显赫。那些由土匪山贼组成的民间武装力量,由于统战工作的需要和骁勇善战而被朝庭招安(当然,那是个孔武有力便是人才的时代),山大王们被送到正规军事院校进修,在掌握尖端武器的同时还进行了大量军事理论学习,一个个不知不觉中混沌渐开,脱胎换骨。
聂政、专诸和要离在胜负上比我们强的并不多,但是,在基本功,特别是布局方向、转换的得失和趋势的预见性方面,给了我们重要的启发和指导。
岳不群、云中鹤和黑山老妖是除了秦舞阳以外每天都坚守岗位的标兵型地雷工作者,接受指导的机会比较多,再加上本身的悟性,渐渐稳定在各个网站的一流棋手行列中。
世界围棋网络大赛预赛在两个月后开始,奖金不菲,而且前8名可以参加职业国际围棋大赛的预选赛。TOM和弈城都在进行选拔,TOM网站的要求依旧是9段并且在一个月内下满30盘而不降级才可以进入复赛。
于是在烦热的夏天,TOM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各路豪杰,在拥挤不堪的7、8段里群殴。
任务空前繁重起来,阻截7段的工作只好交给“连环坞”等部门,虽然他们大多力不从心,也只好聊胜于无的干掉几个算几个了。
蜀山把守着冲击9段的要塞,刺客们在9段里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