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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getting over it: Notes on rage, loss and Jeremy Lin
《往事难以忘怀——关于愤怒,失落和林书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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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由尼克粉写的美文。他是一位职业作家和大学教授。文章题目为《往事难以忘怀——关于愤怒,失落和林书豪》。这篇文章很长且文采风扬,所以很难翻译成中文。但它实在是太美了,我忍不住与大家共赏相析。读的时候记得准备好纸巾哟。
“有些事将被人铭记,即使它们从未发生。有些于我记忆中之事,也许永远也不会发生,但每当我回想它们,它们便鲜活起来。”——哈罗德·品特《昔日》
正当我打算用满满的篇幅将林书豪诉诸笔端时——写于这第一个且颇为忧伤的林疯现象周年纪念日里——我发现如果不先谈谈我自己,我将无从下笔描写林书豪(或者说以我的方式来谈林书豪,正如别人告诉你的那样,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已经一直在谈论林书豪了)。我本身所经历的那部分——那些尖酸刻薄的、那些如坠入无底深渊般窒息的、那些忍辱负重和忍受不公平对待的部分,林书豪同样也遭受过,因此我不能也不会停止谈论林书豪。
无需一味重复老掉牙的观点。为什么要重申去年夏天的审判?谁对谁说了什么以及接下来的奢侈税影响?我们知道的。我们都知道球员效率值,知道球员个人技术统计评分,知道失误,知道麦花园股票市值增长了1亿3千9百万,知道那种惊人的对一支昏昏欲睡的球队给予当头一棒的震动。这种感觉我们记忆犹新,如同在使人眩晕的冬日里,为一个再次陷入八层地狱般赛季中的粉丝,注入了一支强心剂。那座地狱就像一个圆形的竞技场,里面充斥着诱惑和皮条客,对罪人的哀歌不得不使你双手掩耳,疯狂地用指甲抓破皮肤。(注:根据但丁的《神曲》,地狱有9层,尼克斯上赛季在林爆发前战绩为8胜15负,陷入第8层地狱意味着已经接近最深的那层了)
不管怎么说,这足够了。当嘉年华盛会离开纽约城,新鲜劲一去不返,我们停下来开始清扫巡游队伍留下的黄色纸屑时,都不禁在想我们是否已经对此做得太多了?如此,我们就可以释怀。在7月14日的午夜后,当多兰拒绝匹配休斯顿提供的合同时,我与妻子正处于离婚前夕,她说:“慢着,你并没有真的对此感到心烦意乱,是不是?
好吧,事实上我们没有离婚,虽然那晚眼泪纷飞(我的),指责漫天(她的)。但别介意,我们将之全抛诸脑后,把这些幼稚的事情都丢一边去了。显然,要说的话已经都说够了。太多的按键敲打声声,大量有限电视服务被取消,数不清的球衣被出租。很明显,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不屈不挠地在意这件事的。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个时间。我们就属于缺乏耐心的族群。我们很快就觉得疲倦了,即使是,特别是对这令人“叹为观止”的林疯狂现象,我们也感到审美疲劳了。迅速地,昨天最抢眼的头版头条会被遗忘,逐字逐句地消散在数字化的迷雾中,淹没于1/0二进制的浩瀚汪洋里,那些所谓胜者为王的定理,都犹如过眼云烟般渐渐模糊起来,淡出人们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灾难性新闻登上版面,其他要闻占据头条。
这意味着什么?其中所蕴含的寓意,是每个有情感的人、每个体育粉(不能将二者混为一谈)都了然于心的。其寓意就是“闭口不言”。这意味着你就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家伙,不管你对世界历史事件有怎样的贡献,但对于谁能否穿上你支持的球队的队服,你都没有发言权。在这笔交易中,你对林有些热情的依恋,你以为林粉形成了一个团体(这只是错觉),你的某些非理性情绪也抬头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多),这些情况的发生比以往更多见,还是让我们直面它吧,无论是哪种同样非理性,猛然的,可怕的绝望情绪,都不能缓解事实——你注定要被这种残酷的沮丧情绪所牢牢控制,你所能做的就是与之周旋,并向前看。
然而,地球是圆的,像球一样圆,周而复始地转动着。也许这对那些还在用过去惩罚自己的尼克粉来说尤其真实,他们比历史学家更易于盲目崇拜,更具备受虐倾向。阿片类药物,能满足大众。去看看博客,逛逛酒吧,从黄牛党手里买些蓝色区域的坐票吧,你就能见到他们——这些时间的流亡者,环绕在你身边。在麦花园幻化成伊甸园的那几个夜晚中(指“林疯狂”时期),他们喃喃自语着所有关于寻觅到一种冉冉升起的反主流文化的新生承诺(这种反主流文化就指“林”),或者看起来是这样,用最具说服力的世俗来表达,即,黑人、犹太人、长发嬉皮士、政客、打工者、白人夜以继夜地济济一堂,沉醉在无私合作的激情表演中。那时,球永远都摆渡到空位球员手上,而空位球员会一直变身成滑稽的天才。
我们都还记得远古时期的祖师爷(老一辈尼克斯球员):克莱德(Clyde), 巴奈特(Barnett), 威利斯(Willis), 比尔-布拉德利(绰号“美钞”,Dollar Bill), 卡兹-拉塞尔(Cazzie), 德布斯切尔(Debusschere), 卢卡斯(Lucas), 门罗(绰号the Pearl)。我们怎能忘却?这些名字已经在我们的记忆磁盘上储存了那么久,我们对他们已经是再也熟悉不过了;说实话,此时此刻,这些盘亘在我们脑海里的名字都显得有点儿空洞,无足轻重,甚至荒谬,他们曾像《巨蟒与圣杯》中用椰子壳营造的马蹄声效那样,催促我们朝着又一张高价票或有限电视账单奋勇前进(或倒退?)。
与此同时,身负大合同的新人们(上述老尼克球员后的新人)如同大象巡游一般胡乱穿行其中:迈克尔-斯维特尼(Michael Sweetney), 埃迪-库里(Eddy Curry),史蒂夫-弗朗西斯(Steve Francis), 杰罗姆-詹姆斯(Jerome James)。莱利(Riley)和范甘迪(Van Gundy)来了又走。以赛亚的黑暗时代拉开帷幕。拉里布朗(注:其执教时期,尼克斯战绩东部倒数第一,联盟倒数第二)。损失在增加,票价在上升,球场在变空,愤怒在累积。这种怨气根深壮大,不可斗量。事实上,每个郁郁寡欢的粉丝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痛苦着。就我来说,我已具有了精神上,民族间和潜在性侵害的断层线,而这种状态可以追溯回沙皇时期反犹太人暴徒进行太屠杀时才会出现(注:作者很可能是俄裔犹太人)。但也许每个人都如此。在面对一个没有人情味、专断的权力时感到无能为力,严格地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任何人的错,甚至不是我们自己的。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这种情况显而易见。
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这种情况显而易见。我们可以进行抗议,得到我们想要的,但在这场以个体对抗世界的永恒较量中,在我们想要获得肯定的无限需求与世界显见地冷漠和遏制这种需求的抗衡中,我们永远都是输家。证据对我们很不利。一连串目击者们静候门外。残忍的是,正如乔治·艾略特(George Eliot)所写的那样:不需要自身之外的动机;只需要机会。这个先决条件已经被卡夫卡在其小说中的一个只有一行字的故事里捕捉到了:一只笼子正寻找着鸟儿。(注:意思是说自由的鸟儿还未被笼子困住,但即使它现在是自由的,总有无形的桎梏追逐着它。人也一样,终将身不由己。)
用一个可视的例子来展示:回顾一下在1993年季后赛对阵公牛的第五场比赛中,查理斯-史密斯两尺距离外的补篮,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盖帽……
但等等,我当时在哪?哦,对了。无能为力、感觉残忍和出离愤怒,犹如笼中鸟。
我在思考——某种意义上,我一直在思考——时光倒流回1980年代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刚从西岸搬到纽约,正开始着手谱写我的史诗,毫无头绪地准备进军文坛。到目前为止都还不太顺利。我遇见了一大群富有的人,他们一起去上预科学校,他们所知道的比我多得多,他们懂得如何在曼哈顿生活得多姿多彩。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地涉及到这种成功的生活方式,我和我的雄心壮志都根本与之沾不上边。这也许就是让我在那个周日感觉受到伤害的原因,也是我为子女或其他什么事情找借口的原因,或者我应该去洗洗衣服,但我坐上了开往泽西的大巴去探望父母。这也是当我父亲走在前面邀请我打网球时,我明明已经摇头了但还是说“好”的原因。
实际上,我人生中的那个阶段根本享受不了网球的乐趣而且网球水平很不好,不过即使我水平不错,在我父亲面前也难有发挥。我父亲有一套自创的使我不安的方式,他总是多次在网球方面(至少我觉得都是跟网球相关的)拿我出气——比如说在我辛苦击球时轻蔑地吸吸鼻子,对我大喊大叫的,很没耐心地纠正我的发球,即使他自己的发球也不断下网——如果这种情形不是如此熟悉和可预测的话,我肯定又要经历一次恼怒和体会无能的感觉了。当然,不管怎样,我都会感觉自己愤怒和无能。如此一来,要成为父亲的好儿子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问问亚伯拉罕和艾萨克吧。牺牲和不公正永无止境。
尽管这样,我和父亲依然站在这里,在市政球场外尝试打网球。球拍舞动着清晨的阳光。突然间,事情有点儿不大对劲,视野中泛起了一丝扰人的涟漪,就像大头针划过密纹唱片那样出现不和谐的音符。我抬头发现4个陌生人正以闲庭漫步的姿态施施然横穿过我们的场地。
先让我在此暂停一下,正如我那时也停下了动作,让大家来理解这件事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那些都是成熟的人,比我父亲年轻,但比我老,属于某类常客——你可以从他们光滑晒黑的腿,他们很随意、不紧不慢的动作中看出来——他们不觉尴尬也没有道歉,不打招呼也没有解释,完全不在意我们正费力打球,或者说他们以一种自视甚高的方式蔑视了我们,就当我们不存在似的,在我们正在比赛时穿过了我们的场地。
我瞥了父亲一眼。毕竟他是销售人员,一个友善的人和一位网球人士:我很肯定他会正确处理这件事的。但实际上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用手腕做了一个模糊的受影响的手势,表达了一些愤怒或其他什么,然后就示意我继续好好比赛。显然这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轻慢,甚至连轻慢都算不上。但对我来说呢?听着,别误会我:我并不是坚守礼仪和拘泥于形式的人,正如我所说我通常一点都不在意网球,尤其是我和父亲玩的这种不太用心的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