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绝则瞬间神色一冷,南蛮圣女送来一副云轻的画像是什么意思,不由眉眼一沉正欲说话,却一眼扫到墨银打开画作的右下角,作于丙辰年七月,话到嘴边卡在了喉咙里,倾刻间说不出话来。
丙辰年七月,这幅画是二十年前所作。
云轻瞬间大感诧异,二十年的画像,这不是她,但是那张脸,那额上的樱花标记,怎会如此相像?
与独孤绝对视一眼,两人再度仔细看去。
纸张发黄,摸上去微有湿气,显然有了些时间,的确不像近作。
再细细看那眉眼,虽然一眼看上去很像,但是仔细看,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画中的女子是冷,冰冷高贵,而云轻是淡,淡雅温和,那眉眼处也略有不同,仔细看来就可看出确实是两个人。
但是那轮廓之像,若说雪王妃与云轻有五分相似,那么这个女子与云轻就有七分相似,天下间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人。
“这是圣女珍藏了二十年的画作,王后可喜欢?”大殿上左都尉洪亮的声音响起,直直望着云轻。
大殿上的百官都看见独孤绝和云轻楚云细微的变化的神态,不由此时也都齐齐看着云轻和独孤绝,他们的陛下并不是轻易动容的人,这画上面到底画的是什么?
云轻言转头看着殿下的左都尉,那眉眼中的敬意和狂热,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云轻却看得很清楚,当下云轻暗自皱了皱眉,面上却淡雅依然的道:“很喜欢,多谢圣女割爱。”
“若想知道画上的女子是谁,我可以为王后提供答案。”那自从进殿一直没有出声,只看着云轻的面女子突然出声道,声音冰冷之极。
云轻闻言看着那女子,心里微微波动,这话后面的意思,也许并不是她喜欢的,也许……
当下温雅的道:“若想知时,自当拜访。”
那蒙面女子见此看了云轻一眼,不再说话,那身后的左都尉等人,也静立在殿中,不再言语。
楚云一见立刻拍掌朝殿外侍卫道:“四位远道而来辛苦了,请作稍事休息后,陛下设宴款待。”
四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相当直接。
朝中百官见此不由哭笑不得,这南蛮就是南蛮,简直就是一个蛮子,一点规矩礼节都不懂,实在是登不了大雅之堂,不由奚落之声隠隠传来,各自暗中嘲笑。
然独孤绝眉眼中却闪过一丝戾气,眯了眯眼,凭着直觉,独孤绝很肯定那不是他们不懂礼节,而是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在他的地盘上还敢如此嚣张,好,好!
云轻则从墨银手中取过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画中人到底……
接下来百官継续进献宝物,只是云轻的心巳然落到了画中人,浑然没有注意大殿上的情况了。
时间飞速而过,转眼就到了晚间,百官献礼,居然献了一整天。
华灯初上,盛宴开席,整个秦王宫一片灯火通明,戏班,杂耍,歌舞,充斥在秦王宫轩辕殿前一方旷阔的场地上。
百官会聚,与君王同乐。
独孤绝高高坐于其上,看着眼前的破阵舞,朝着下方的群臣举了举杯,下方立刻百官回首,恭敬的举杯,谢主隆恩。
而云轻与独孤绝遥遥相对,身后坐着后宫的嫔妃和百官的大妇,今日普天同庆,理当同乐。
“王后,陛下让送来的暖炉。”云轻靠在椅子上正闲散时候,楚云突然在耳边道。
云轻闻言抬起头来,一温度正适中的暖炉从楚云手中放到了她手中,云轻看着手中的暖炉,不由微微扭头朝独孤绝处看去。
独孤绝正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不由一扬眉,无声的道:“好好给我抱着。”
云轻见此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抱着怀中的暖炉,虽然是寒冬腊月,整个人整个心都是暖的。
她手腕上曾经被封住的筋脉,在雪王妃那一杖长生果后,早巳康复了,巳不再怕雨天寒冬的季节,这独孤绝居然还特意给她备着暖炉,这人怎么能如此细心。
“陛下说了,王后要是觉得累了,就先回寝宫,这里不应付也没事,陛下过会就来找你。”楚云笑着低声在云轻耳边道。
他们都知道云轻这性子,并不喜欢这些场面,不过若是独孤绝在此,她也不会推拒,纵然不喜还是会留在这里,不过,他们陛下可是疼云轻疼到骨子里去了,那舍得她委屈,这不,连场面都不用她应付了。
云轻闻言不由对着独孤绝温柔之极的一笑,对楚云道:“那就有劳你了。”边说边站了起来,她确实不喜欢这样人多,却虚伪的场面,寝宫那里师傅,暮霭,小左,小右,姐姐,白虎王,小穿山甲,貂儿都还在那里,还有独孤行也在那里,她可是令愿意陪他们过年的。
独孤绝看云轻对她温柔之极的一笑,不由一瞬间骨头都觉得酥了,扫了眼才进行到一半的盛宴,立刻觉得生了厌恶之意了。
“陛下,王后走了,你可不能走。”墨离一见独孤绝的眼神,立刻出声道,这般重要的场合,可不能两个撑场面的都不在。
独孤绝听言不由面色冷沉冷沉的。
墨离,墨银见此对视一眼,眉眼中都闪过一丝笑意,他们陛下可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他们的王后在一起,何况现在独孤行也在那处。
“陛下,南蛮那些人在西殿休息,没有其它动作。”正此时墨之走了过来,低声附耳与独孤绝耳边道。
晚上去请他们宴会时,那左都尉推迟说来的太匆忙,几人太过疲累,今日晚宴就不参加了,明日一早为王后和陛下迎新年。
独孤绝闻言眉眼中精光一闪,微微点了点头,乖乖待着就好,要是有什么异动,那可就不要怪他不客气,南蛮又怎么样,照样灭了。
而这个时候凤鸣殿里,独孤行,飞林,暮霭,丁飞情,小左,小右,还有两大一小三家伙,正围着热炉,兴高采烈,你来我往的对饮着,那热闹气氛比之外面那盛大的晚宴,却是一点也不逊色。
独孤行不能出现在外界,飞林,暮霭等那是不能也不会去,丁飞情是懒的理会那样的局面,她在韩国可是这般过了几个年头,空有豪华而已,不如这里来的自由自在。
因此,宫中众人都知道丁飞情在凤鸣殿这边设宴,各种好的酒水,百官盛宴那边有,这边也定然有,各种瓜蔬挑好的上,这边的丁飞情,可也是不能得罪的。
“我赌云轻在一炷香时间就会回来。”暮霭笑眯眯的看着飞林。
飞林一口饮尽杯中酒,慢条斯理的道:“那我赌……”
“王爷。”飞林话还没说出,外间伺候的李公公快补走了进来,朝独孤行喊道。独孤行靠在软垫上,抱着手炉正与丁飞情说话,此时见李公公进来,不由斜眼看了李公公一眼道:“什么事?”
“刚才陛下那边的环公公过来禀报,说王后已经离开宫殿,朝陛下寝宫去了,请她姐姐过去,那边欢宴,让他过来传个话。”李公公禀报道。
丁飞情一听顿时大笑道:“这下独孤绝鼻子都要气青,走,走,过去,闹腾他们去。”
云轻大婚后就没住在这本该王后住的凤鸣殿里,让给了飞林他们住,她则直接被独孤绝留在了他的寝宫中。
小左,小右听言立刻就跳了起来,转身就往独孤绝的寝宫里跑,白虎王等立刻跟上,看他们今天不闹腾个一整晚,绝不罢休。
独孤行见此笑道:“云轻还真不在乎规矩,秦王宫也不当一回事。”边说边在李公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披上了裘袍,遮挡住头脸。
只飞林微微皱眉,明明给他说好了在这里,为何临时改变了,不过环公公乃是独孤绝身边的大公公,楚云等有事情不能来的时候,就是他代为传话,也算有交代。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南蛮来人后独孤绝便遣他去了西殿那边伺候,因为他最是伶俐。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朝独孤绝的寝宫走去。
而云轻与着那两个大丫鬟正从轩辕殿朝着凤鸣殿而去,两者一者在左边朝右边的凤鸣殿去,一者从凤鸣殿更加朝右边的独孤绝寝宫而去,连会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夜色浓重,北风微微的吹着,树梢在寒夜的北风中晃动着,一轮下玄月照耀在天际,映衬着这下方的树影,不见婆娑,反而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
轻轻的沙沙声在夜色下弥漫着,耀眼的宫灯被吹的左右摆动,迷影重重。
此时,轩辕殿这方宴会正浓,胡边舞正激情昂扬的舞动着,激烈的鼓声激荡在天空,场中只下半身穿有如灯笼一般裤子的彪悍男子,舞动着手中的利剑,踏着激烈的鼓点,几如杀场一般疯狂的舞动着,那狂,那烈,几乎把现场烘托成了血腥杀场,激得众百官热血沸腾,连连叫好。
“陛下,南蛮那边没什么异动,只有小环和四个侍女去了凤鸣殿,说是那左都尉吩咐,若王后回去,给他们通传一声,他们明日辰时会去殳鸣殿,同迎新年第一缕曙光。”
独孤绝看着眼前的表演,耳里听见墨之的汇报,辰时,天都没亮。
“陛下,飞林派人来问,王后是不是在你的寝宫设宴?”心头正转着辰时的念头,旁边楚云突然来到,快速的道。
独孤绝唰的转过头来,眉眼一竖沉声道:“什么意思?”
楚云飞速的道:“飞林他们收到王后的传话,说在你的寝宫设宴,他感觉不太对劲,因此派人来问,是真是假,可有问题,毕竟王后先给他说了是在凤鸣殿设宴的,现在突然该了,他们现在已经朝你的寝宫去了。”楚云说到这脸色不大好看起来。
独孤绝暧间脸色变色,云轻若是要用他的寝宫,自然会给他说,岂会临时起意,有问题。
“走,封锁凤鸣殿,拦截云轻,快。”一摔袖子,独孤绝一个翻身跃起,如利箭一般朝凤鸣殿的方向射了去。
墨银,墨离,墨之,楚云二话不说,转身跟着独孤绝就朝凤鸣殿冲去。
宴会上的百官,虽然眼在表演,心却在独孤绝这边,一见独孤绝脸色骤变,急冲冲而去,不由一瞬间的静默后,立刻起身跟着就追上。
同一时间,走到半路的飞林,一步顿住脚步沉声道:“不对,我总觉得不对,走,回去,有问题。”一语扔下,飞林脚下一加力,衣袖飘飞,人如流星一般朝凤鸣殿返回而去。
丁飞情,暮霭,独孤行等在刚才飞林派人去问独孤行绝的时候,就缓下了步伐,寻思了起来,此时一见飞林如此,丁飞情,暮霭面色也是一变,跟着就冲了回去。
暮霭同时道:“小左,小右,留下保护。”独孤行的身份和身体,也是不能有一丝疏忽的。
只见,夜色下,两拨人马飞一般朝凤鸣殿冲去。
而这个时候,云轻与两个丫环,一路快步回到凤鸣殿,她好久没跟姐姐过年了,而且今年还有这么多朋友,还有大哥,那心里可喜悦的很,脚步也快了不知道多少。
“姐姐……”一步跨进凤鸣殿,云轻屏退两丫环就大步朝内殿走去。
两丫环立刻恭敬的退下,凤鸣殿的内殿,不得允许是不能进去的。
欢快的推开内殿的殿门,一股热气和酒气立刻迎面而来,云轻不由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几步转过琉璃屏风,边道:“怎么不出……”
声字还没说出口,云轻脚步一顿停在屏风后,那内殿那里有她的姐姐,师傅们,只有满内殿的佳肴,酒香,人却不见了,这……
“云轻,是吧。”云轻还没回过神来,身后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来,一人缓缓从侧门走了出来。
云轻立时转过身来,看着眼着发声之人。
一身白衣,蒙着面纱,不是那南蛮之人是谁。
“你为何会在我这里?”云轻见此微微皱眉,手指按上了腰间的凤吟焦尾,沉声问道。
蒙面女子看着云轻的动作,并不阻拦也不躲避,冷冷的道:“丁家子女,你的亲生母亲应该是韩国雪王妃,雪怡才是。”
云轻听言不由心里一动,定定看着眼着的蒙面女子,神色清淡的道:“你是谁?”
蒙面女子没有说话,只手腕微动,缓缓拉下了面上蒙着的面纱。
那张脸,那张脸,这不是南蛮送给云轻那副画上的人,虽然老了,但是云轻任然能一眼看出。
“你……”云轻微微皱眉,这……
一个你字才出口,那女人不经意的抖了抖拿在手中的面纱,一股幽香立刻朝云轻扑来。
云轻只觉眼前一花,脑海中瞬间昏沉沉起来,不由心下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按在凤吟焦尾的手指就欲划动。
不想她还没有动作,颈子后突然一重重的手刀砍下,云轻身子一颤,眼前一黑,瞬间什么感觉也没有的软倒了下来。
蒙面女子伸手接住云轻,冷冷的道:“长生果是好东西,我既然是它的主人,自然知道怎么对付它,你身上它的味道太浓了。”
夜色,越发的浓了。
一缕火光在暗夜中蔓延了开来,奔腾在凤鸣宫之上,那灿烂的颜色,那妖艳的跳动,在漆黑的夜色下,绽放出无以伦比的热情。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响彻在漆黑的夜空之下,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急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