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师爷 4 【作者】:沐轶

来源: 玉珠 2010-03-11 16:41:56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81476 bytes)

     一切尽在掌握中

    左佳音忧心忡忡道:“这温泉是东厂理刑百户,又是司礼监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咱们可得小心……”
    孟天楚笑了笑:“这一点我已经充分考虑,你放心好了。”
    再次廷杖前那一天中午,温泉又派了两个小太监来到夏府请孟天楚,没想到孟天楚不在,留下一封信和一个密封的小纸袋,让转交给温泉。
    小太监拿回去呈给温泉后,温泉没看那封信,先迫不及待拿起那小纸袋闻了闻,眼中露出欣喜不已的光芒,小心而快速地撕开了纸带,将里面的一小撮白粉倒在了桌子上,排成长列,用鼻子吸了,然后心满意足地躺在椅子上闭目享受。
    良久,这才赞叹着睁开眼睛,拿起那封信,撕开一看,内容很简单,却很有深意:“温公公:逍遥散只剩下最后一天的用量,现提供给公公,在下手中已无存货,特外出寻找、购买药材,重新配置,明天傍晚返回。另,由于该药配置费用昂贵,在下倾家荡产也只够配置几天的用量了。不胜惶恐,还请恕罪。”
    温泉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眼珠子转了几转,站起身出门了。
    傍晚时分,夏夫人一家人还有老郎中正在客厅里守候着夏鸿,由于第二天就是温公公所说的再次对夏鸿等人实施廷杖之日,一家人都十分的紧张。已经平安地度过了这几天,东厂和锦衣卫没有再出现,也没有再次收监的消息。可越是平静,就越让人担心。
    头天晚上孟天楚和左佳音离开了夏府,临走之前孟天楚交给夏夫人一封信和一个密封的纸袋子。说温泉派人来找他就把这些给他们。中午果然来了两个小太监,夏夫人按照孟天楚临走之前地吩咐,将东西给了两个小太监。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知道孟天楚现在神神秘秘的在搞什么。
    担心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有人来将夏鸿收监,快到实施廷杖的午时了,夏夫人派出几个仆人到午门外打听,回来报告说再次廷杖的七人已经押到了午门。准备廷杖了,而这时候却还没有人来将夏鸿押走。夏夫人等人这才慢慢相信,夏鸿恐怕是能够躲过这一劫了。
    午时过了。派去午门探听情况的仆人们都回来了,报告说再次廷杖已经完毕,监刑的依旧是第二秉笔太监温泉,这一次又打死了两人。
    夏夫人又惊又怕又是侥幸,只是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再次被廷杖,但躲过一次算一次,至少现在还留的一条性命。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估计是自己那一包金银起了作用。
    廷杖过后不久,孟天楚和左佳音回来了,听夏夫人含着眼泪说了夏鸿得脱大难的事情,孟天楚却没惊讶,只是微笑着给夏鸿作了检查,确定虽然还没有脱离危险。但伤情稳定。
    随后,孟天楚让左佳音留下照料夏鸿,自己独自一人坐着轿子来到太监温泉的府邸。
    温泉府上太监已经认识孟天楚了。又得到了温泉的交代,不用拜帖,带着孟天楚直接来到后堂见温泉。
    还是上次那后堂客厅,孟天楚头一天留给他地白粉比较多,所以温泉吸食量比较大,现在还没犯毒瘾,而且毒劲还没过,精神头很好,见孟天楚进来,点头示意让他坐下。
    等孟天楚坐下之后,温泉死死盯着孟天楚,盯得他直发毛,好半晌,温泉才冷冷道:“你可知罪?”
    孟天楚大惊失色,急忙起身躬身施礼:“小的一心为公公着想,不敢存半点私心,不知罪从何来。”
    “哼~!”温泉重重地哼了一下,“姓孟地,你要是想在咱家面前耍花招的话,你还嫩了点。你这逍遥散早不完迟不完,偏偏第二天就要对你岳父廷杖地时候完了,你是不是想用这办法向咱家示威?如果咱家不放过你岳父,你就消失无影踪,让咱家受这煎熬,对吗?”
    你倒也不笨,孟天楚心想,他这一天躲在左佳音的天师馆里,的确就是这样想的,此刻脸上却露出十分惶恐的神情:“小的绝没有这等罪该万死的想法,真地是药用完了,小的去配置药去了。”
    “嘿嘿,不管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咱家可警告你,别跟咱家玩花招,咱家这一次能放过你岳父,要想再取他性命,却也不难,另外,只要咱家知道你在玩花招,就让你知道东厂十八般酷刑的厉害!”
    孟天楚急忙九十度鞠躬施礼:“是是,小的无论如何也不敢在公公面前耍花样。”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白粉,放在茶几上,“公公,这是小的昨天去重新配置来孝敬公公您地逍遥散。”
    温泉眼睛好像拉了开关的灯泡似的,噔地一声亮了,不由自主吸了吸鼻子,赞许道:“嗯,这还差不多。”把纸包包好放在怀里,拍了拍手掌,从外面进来三个小太监,两个手里抱着两个大包,一个抱着一个小箱子。
    那两个大包很面熟,跟自己上次送给温泉的那两包金银差不多。那小箱子却不熟悉。小太监打开了那小箱子,只见里面满满整齐地码着许多小金锭,算了一下,价值人民币三百多万元!
    温泉换了个笑脸,慢慢说道:“孟兄弟,你孝敬咱家这逍遥散,着实是个好东西,咱家呢,也不能让你白孝敬。夏大人的事情就这么算了,皇上也没说非要他的性命不可,赶明儿咱家会禀报皇上,就说已经查清楚,夏大人是胁从,让他官复原职就是。你的这两包金银,咱家还是还给你。另外,你信中说了,这逍遥散配置需要的药材十分昂贵,咱家也不能贪你地小便宜,所以,送你一箱金银珠宝,用来配药。用完了就和咱家说,咱家再给你就是。”
    孟天楚又惊又喜,急忙躬身道:“多谢温公公!”
    金钱对搜刮无数民脂民膏富可敌国的第二秉笔太监温泉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他对孟天楚的这逍遥散的确非常满意,他作为东厂第三号人物。东厂的重要首领之一,当然知道恩威并重的重要性。所以,前面狠狠恐吓了孟天楚一番之后,不仅把前面孟天楚送的金银还给了他,还另外送了一箱金银珠宝,这些钱对他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让孟天楚死心塌地给他配置逍遥散,这才是他的最高目的。
    温泉当然知道。仅仅是钱还不够笼络人心,又问道:“孟兄弟现在在何处高就啊?”
    “回禀公公:在下在杭州仁和县当刑名师爷。”
    温泉点点头,凝视了他一眼:“孟师爷可愿意加入我们东厂?”
    我呸!孟天楚在肚子里狠狠啐了一口,和你们狼狈为奸,老子才不干呢,不过。现在必须尽可能取得温泉的信任,否则,自己小命难保。因此,孟天楚脸上顿时展现出无比喜悦而又受宠若惊地神情,惊喜交加道:“在下……在下一万个愿意……,多谢公公!多谢公公栽培之恩!”
    “那好,咱们东厂是替皇上办事的,办得好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要是办不好,脑袋可也会随时搬家,明白吗?”
    “是是,在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就好,咱们东厂主要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这种事情,大多暗中进行,明里咱们有地是人了,这暗中查访的,能人却不多,你既然能当刑名师爷,想必侦破方面或有建树,在暗中查访,或许更适合你,嗯~,这样吧,咱家任命你为东厂杭州府领班。”
    东厂地总首领厂公一般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担任,掌刑千户和理刑千户一般也由司礼监秉笔太监担任(当然也有由锦衣卫的人出任的)。下面派驻各省的掌班,以及各府的领班、司房,都是由锦衣卫里选拔佼佼者出任,下面的役长和番子一般也是从锦衣卫中机灵奸诈者选出。所以,东厂与锦衣卫的关系,其实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东厂地办事机构,除了京城里最高机构各自独立之外,东厂在各省的基层机构,一般都设立在锦衣卫的千户所和百户所里。
    东厂是专门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专职特务机构,其各省掌班相当于锦衣卫各省千户所千户,领班是东厂派驻各府的头领,相当于锦衣卫百户,司房相当于秘书,有若干名,专门负责对役长、番子们收集来的海量地各种情报进行分类甄别,对重要的信息报送领班审查决定,然后汇总到省级头领掌班处,由他报送京城东厂署,筛选后直接报送皇上。这套系统自上而下都是独立的,直接向皇上汇报工作。锦衣卫和地方官府根本无权干涉。
    孟天楚被任命为东厂杭州府领班,类似于锦衣卫地百户所百户,正六品。下辖若干役长和番子,是负责杭州一府东厂事务的头领。当然,他上面还要受负责整个浙江的掌班的管辖。
    孟天楚来到明朝好几个月了,尤其是最近要与东厂打交道,仔细收集了东厂的相关资料。因此,他知道这领班在东厂里,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
    他最初是想稳住温泉,然后找机会杀掉他,一雪前耻,根本就没想过加入东厂,可现在温泉提出来了,他没办法拒绝,他可不敢惹温泉不高兴,这时候还是先保小命要紧,至于是否同流合污,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关键还是看自己。
    所以孟天楚急忙一副惊喜万分的样子,躬身施礼道谢。
    温泉满意地点头笑了,又拍了拍手掌,另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精美的小锦盒,来到孟天楚面前,单腿跪下,双手高举起那小锦盒。
    温泉道:“这是你的东厂腰牌和印鉴,你是密探,要暗中行事。这腰牌没有必要,不要显露。”
    孟天楚躬身领命,将锦盒小心打开,里面有一块银质腰牌,正面刻着:“东厂浙江杭州府领班孟天楚”,下面一行小字,刻的是自己地番号,翻过背面,只是简简单单刻着:“奉旨侦伺”,虽然简单。却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杀气。锦盒里另外还有一方印,刻着“东厂杭州领班印”几个篆字。
    孟天楚脑门冷汗直流。心想,这温泉早就探听清楚自己是杭州仁和县刑名师爷。这才给自己预备了杭州东厂官职,连东厂腰牌都准备好了,看来,自己一切尽在这狗太监掌握之中,自己以后可得加倍小心,不能显露半点杀他的想法,要不然。脑袋什么时候搬家可都不知道。赶紧作出满心喜悦状,傻乎乎问道:“公公,我这领班,俸禄多少?”
    温泉嗤的一声笑了:“依制,正六品月俸十石,不过。咱们东厂是不用为银子担忧的,这一点,以后你就知道了。”
    明朝一石相当于现在的六十公斤。按照现在的米价每公斤七元左右计算,月俸十石,相当于现在的月工资人民币四千二百元。折算成银子,等于四两二钱。由于正六品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干部,这月工资显然比现在低一些。
    但孟天楚已经很高兴了,加上自己刑名师爷的薪水,一共有六两多了。很满足了。至于温泉所说什么不要为银子担忧之类地话,他却并不在意,毕竟那些外水是些什么钱不知道,如果是昧着良心的钱,他是绝对不拿地。
    孟天楚小心地将腰牌放回锦盒,又说了一大通深表感激的话。
    温泉笑眯眯听完,这才慢悠悠问道:“孟领班,咱家地逍遥散,你打算怎么孝敬呢?”
    孟天楚躬身道:“这段时间,卑职会配置足够一个月的用量给公公,由于配置这逍遥散的药物,大多在杭州,鄙人需要回去之后才能配置,以后会按期秘送给公公,公公请勿担忧。卑职定将给公公配置逍遥散作为头等大事来抓,不敢有半点闪失。”
    温泉点点头,阴阳怪气道:“这就好,你好好替咱家办事,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是~!”孟天楚躬身施礼。
    温泉叫了几个小太监,帮着孟天楚将金银珠宝送到府外,送上马车,又叫了几个侍卫护送着回到夏家。
    夏家门房见到孟天楚回来了,急忙飞奔跑去通报,另外几个帮着把两大包金银珠宝抱着往客厅走,孟天楚一边腋下夹着那小锦盒,一边夹着另外一小箱金银,愁眉苦脸跟在后面。
    夏夫人在左佳音搀扶下,迎了出来,见到孟天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贤婿你可回来了。”
    左佳音关切地望着孟天楚:“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顺利,非常顺利,顺利得超乎我的预料。”虽然这么说,可脸上却只有苦笑。
    “顺利你还发什么愁?”左佳音笑了,一眼看见旁边两个门房抱着的沉甸甸的大包,奇道:“咦!这不是你送给温公公地东西吗?怎么回事?”
    “温公公还回来的。”
    夏夫人一听,十分的紧张:“那……那你岳父的事情……”
    “您老人家放心,温公公说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他会禀报皇上,让岳父官复原职的。”
    夏夫人不敢相信,瞧了瞧孟天楚,又瞧了瞧左佳音,她不明白,温泉怎么把礼物退回来,却还会帮着办事,只有左佳音隐约猜到了。也在一旁宽慰夏夫人,让她安心照料夏鸿。
    夏夫人让管家收了那两包金银,可还是不放心,一个劲问孟天楚。
    孟天楚只得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帮温公公办成了一件大事,至于什么大事,涉及国家秘密不能说,温公公很高兴,这才网开一面,还退了银子。
    夏夫人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见孟天楚如此踏实,心想这种事情孟天楚不会隐瞒自己,如果真有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便不再问了,对于孟天楚腋下夹着的两个小箱子,她也不好多问。
    孟天楚将两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上前探望夏鸿。夏鸿已经清醒了,上着夹板上着药地,动弹不得,但神情却很高兴,低声和孟天楚说了几句话。孟天楚见他语言正常,思维清楚,手脚都有刺激反应,很是高兴,说明自己手术很成功,且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现在只需要慢慢调理养伤就行了。
     
重归洞房

    见夏鸿伤情稳定之后,孟天楚抱着两个小箱子,将左佳音叫到一间房里,打开了箱子给左佳音看。
    左佳音一眼发现了东厂腰牌,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孟爷,原来你不愿意接受佳音推荐你加入东厂,是嫌佳音推荐的官太小,自己找这温公公要了一个领班当。”
    “别逗了,你!”孟天楚愁眉苦脸道,“我真不想加入东厂的,可温泉连腰牌都给我准备好了,我敢拒绝吗?脑袋不想要了?”
    左佳音奇道:“我就不明白,你干嘛不愿意加入东厂?人家削尖脑袋想进都进不来呢,你倒好,推三阻四的。”
    “我只是不喜欢搞那些听墙角搜情报的事情,而且东厂名声不好,让人笑话……”
    “嘻嘻……”左佳音掩嘴而笑:“如果你当初接受了我的推荐,当个役长,那肯定是要到处听墙角搜情报的,但你现在是堂堂杭州东厂领班,哪还用得着你老人家亲自去搜集情报哦,你只需要看看哪些情报需要报送上去就行了。这活轻松着呢。至于东厂名声,谁敢笑话东厂啊?不要命了?你把自己手下管束好,让他们不要欺压百姓,也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啊,可不比你侦破一两件案件更有益啊!”
    孟天楚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倒也对,唉,反正已经上了贼船,有什么办法呢。”随即低声道:“我本来想找机会杀掉温泉报仇的,现在怎么办呢?”
    左佳音摇摇头;“我不赞同你的想法,这温泉十分狡猾,防备甚严,就算你杀了他,你自己也难保不被发现。到时候惹祸上身,天下之大,只怕也没有你容身之处。在说了,现在他如此器重你,甚至可以说有求于你,只要你帮他把事情办好了,他倒是你一座难得的*山,你想想,东厂理刑百户,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做你的*山,还有什么摆不平的呢。所以,杀了他也就是出一口气而已,很可能还会惹下无尽的麻烦,现在留下他,反倒对你有莫大的好处。这狗太监不是好东西,以后条件成熟再收拾他也不迟。”
    孟天楚点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心想这倒是比较理性的想法。找这么个*山,对自己当然是件大好事。不过,有一点左佳音不清楚,但自己必须清楚的认识到,那就是hailuoyin的巨大危害,让温泉吸毒上瘾。自己这是在玩火,毕竟是养虎为患的事情。一旦温泉这老虎认识到这东西对他是一种伤害的时候,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好在hailuoyin成瘾之后,只要能及时供应上,初期不会有多大的危害,从现在起到这死太监最终发现这毒品对他身体有巨大危害时,一般还需要好几年时间,自己还有时间想办法,还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将这死太监除掉,以解心头之患。
    见孟天楚赞同了自己的想法,左佳音很高兴,其实,她之所以反对孟天楚杀掉温泉,主要担忧自己心仪之人的安危。深怕孟天楚惹祸上身,至于杀不杀温泉,她并不是特别的在意。
    左佳音数了数另外那箱子的金银,说道:“这温泉给了你这么多金银,看来真的很看重你啊。”
    “不是,这些钱是让我给他供应hailuoyin的经费。”
    “hailuoyin?”左佳音弄不懂。
    “就是我给他吃的那白色粉末,是从yapian里提取的。”
    “啊?那能配置金丹吗?”左佳音两眼放光,毕竟她是天师,时刻想着的就是金丹,而她对hailuoyin的认识跟对馒头的认识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孟天楚赶紧摇摇头,低声道:“不行!这实际上是毒药,对身体伤害要比yapian厉害得多。不能用来配药。”孟天楚知道,自己必须把这口子堵上,如果把hailuoyin制作技术这时候传出去,那恐怕就要天下大乱了。
    左佳音一惊:“你给温泉服这种药,他迟早会知道的,那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这是一种能上瘾的慢性毒药,等他知道,也要好多年之后了,咱们有时间想办法。”
    左佳音银牙轻轻咬了咬,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孟天楚伸过手去揽住她的腰:“别担心啊,会有办法的。”
    左佳音轻轻挣脱,脸颊上微微泛起两朵红晕:“别这样,也不看个地点就……”
    “要看什么地点呢?”孟天楚又去抱她,左佳音闪身躲开,咯咯笑道:“好了,别闹了,夏夫人她们发现了,你叫我怎么做人?”
    孟天楚上前一步,低声道:“佳音,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要不是你,那就全完了。”
    “嗯,咱们俩还要分得那么清楚吗?”左佳音随口应道,忽又发觉这话太过暧昧,忙掩饰道:“佳音也没做什么,全*你自己的本事,对了,你能将夏伯父救活,你这医术可厉害得很啊,不当东厂领班,不当刑名师爷,就开一家医馆,也能赚大钱的。”
    “呵呵,那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说到开医馆,其实,我对外伤还勉强能应付,真正要看病,我可就抓瞎了。”一个西医在什么西医医药器械都没有的中国古代,那还真只有要饭的命。
    左佳音道:“那没事啊,你就看跌打损伤,一样赚钱的。”
    外科需要麻醉,难道全*yapian?呵呵,那中国会早几百年戴上东亚病夫的帽子的。孟天楚苦笑,想到yapian,又想起温泉交给自己的任务,问左佳音道:“你还有多少yapian药丸?”
    左佳音知道孟天楚问这话的用意,拿出一个小布袋,将全部药丸倒在了桌子上:“就这么多了,够吗?”
    “差不多。这些全都提炼了之后,能够让温太监食用到我们返回杭州提炼新的药粉,差不多能接的上。”
    “幸亏这几天都在忙,我还没把这药丸进贡上去。”
    “你不进贡,那皇上那要是断顿了,那可不得了!”
    “不用担心,我们每次都有足量供应的。现在皇宫里至少还有将近一个月的用量。不过,咱们还是得尽快返回杭州配置药丸了。”
    “是!但我岳父的伤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走不开啊。”
    左佳音沉吟片刻,说道:“你现在不是东厂领班了嘛,我写一封信给我师父,让他将足量药丸密封后。你让杭州东厂用锦衣卫八百里加急送来,你在这配置啊,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办法!”孟天楚点头道。

    当夜,两人各写了一封信,一封是左佳音给她师父金灵道长的,另一封是孟天楚写给杭州锦衣卫驿站的。让他们去左府金灵天师处取东西。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夏府,信件加盖了自己的领班印鉴。
    第二天,孟天楚和左佳音来到京城锦衣卫驿站,孟天楚出世了腰牌之后,将两封信用加急送走了。
    孟天楚又加班加点将左佳音提供的那些yapian全部提炼了hailuoyin,然后提供给了温泉。
    温泉看见一小堆“逍遥散”,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称赞孟天楚会办事。
    第三天,嘉靖皇帝下诏称弘治皇帝为皇伯考。尊亲生父亲为皇考。追认庙号为“睿宗”,供奉于太庙,地位在弘治皇帝之下,正德皇帝之上。将他亲生父亲完全等同于先代正式皇帝。同时下旨宣布了对左顺门事件的众大臣处罚决定,其中若干官员被抄家革职流放边地充军。另有若干被革职罢官,永不叙用。还有少数赦免罪过,官复原职,其中就有夏鸿。
    圣旨一下,夏家人欢呼雀跃,夏夫人高兴得拉着孟天楚的手只是哭泣。病榻之上的夏鸿也展开了愁容,这下可以安心养伤了。
    圣旨颁布后,夏鸿的亲朋好友和旧交们也都纷纷上门祝贺。虽然夏夫人气恼他们为难之时不见踪影,可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之后,便也就释然了。
    夏鸿官复原职这两天,夏家门庭若市,访客不断。许多知道内幕的人都清楚,夏鸿作为这一次左顺门事件的骨干分子,居然能从这场大危机中躲过,而且还官复原职,一定有极其强硬的后台,聪明的也估计到肯定与执掌廷杖的司礼监有关,于是都来巴结。却不知道这后台其实来自夏鸿的女婿孟天楚。
    心情大好之下,夏鸿康复速度也就较正常为快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能吃一些流食,也能断断续续说话了。所以,将他转移到了内堂卧室里。
    官复原职第二天下午,孟天楚正和左佳音、夏夫人、蒋郎中在卧室照看夏鸿,另外有若干亲朋好友和旧友也在探望说话,正在这时,门房跑进来报告说:“老爷、老夫人、少爷,咱们小姐回来了!”
    夏凤仪终于赶到了。
    孟天楚和夏夫人等急忙迎了出来,正看见夏凤仪带着飞燕惊喜交加往里走,身后跟着老何头和王译王捕头等几个杭州仁和县捕快。夏凤仪一眼看见夏夫人,忙问道:“娘,我爹真的还活着吗?”
    原来,在大门外夏凤仪没看见办丧事的白幡,就舒了一口气,进门的时候她问了门房,得知老爷子还活着,这才惊喜交加往里赶。
    夏夫人挽着女儿的手臂,眼泪簌簌而下,连连点头:“是啊,你爹还活着,多亏了天楚这孩子~!”
    夏凤仪深深望了孟天楚一眼,急匆匆进了父母卧室,看见躺在病榻上,头上裹满纱布,身形极度憔悴的夏鸿,悲呼一声:“爹爹~!”抢上两步,咕咚一声跪在床边,悲声哭泣道:“爹爹,您怎么样了……”
    夏鸿手已经能动了,颤巍巍伸出来,握住了女儿的手:“爹……没事……别……担心……”
    丫环们拿了凳子给夏凤仪坐下。
    夏夫人简单说了经过。
    说了孟天楚动手术抢救了夏鸿,又几次找司礼监太监温泉,想疏通关系,最终夏鸿躲过了第二次廷杖,温泉还退还了送的重礼,昨天皇上已经下圣旨让夏鸿官复原职。这些都是女婿孟天楚忙前跑后的结果,当然还有左佳音和蒋郎中,可以说也都是夏鸿的救命恩人。
    夏凤仪含着眼泪给蒋郎中磕头谢恩之后,还要给左佳音磕头。被左佳音一把搀扶住了:“妹妹,咱们以姐妹相称,怎地还如此客气。你父亲那还不就是佳音的父亲嘛。”
    夏凤仪感激的点点头,谢过左佳音之后,转过身对孟天楚福了一礼;“夫君大恩不敢言报,贱妾铭刻在心。”
    孟天楚笑了笑;“没什么的,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感谢岳父他老人家对天楚的养育栽培之恩,娘子倒也不用记得太牢。免得以后不好处理。”
    最后这句话不伦不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有夏凤仪和飞燕能听懂,左佳音也只是猜了个大概。
    夏凤仪眼圈红了,没有说话,转过身在父亲身边坐下,眼泪这才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簌簌落了下来。
    夏鸿抬起手,摩挲着夏凤仪的秀发:“傻……孩子,哭什么……,以前我们……错怪天楚了……。真是……疾风……知劲草。天楚是个……值得托付的……好孩子……。你跟了天楚……,将来爹……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夏凤仪扑在夏鸿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些日子无尽的担忧、心焦加着无限的委屈,随着泪水尽情流淌。
    晚上,夏鸿伤情已经基本稳定,不用孟天楚他们彻夜守候了,安排几个丫环轮流守候之后,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回到了他们的小院——那个新婚之夜把孟天楚赶出来的小院子。
    孟天楚和夏凤仪在洞房里坐在圆桌边上,飞燕在一旁伺候着,一时之间都不说话。
    还是孟天楚打破了僵局,笑了笑,指着依旧挂着大红帐维的喜床,说道:“还记得吗?那天,你们俩在这里欺负我呢。”
    飞燕噗嗤一笑:“少爷,你还记着这件事啊?奶奶和我给你道了无数次歉了,你这也有点小……嘻嘻。”
    “小肚鸡肠了,对吧?”孟天楚笑了笑,“我还从没被人那么糗过,所以印象很深刻。”
    “不会吧?……”飞燕大眼睛闪了闪,心想,你以前受我们的气,比这厉害的多了去了,怎么成了从没受过呢。
    夏凤仪低声道:“是,夫君待我恩重如山,那时我不知道夫君原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是我误解了夫君,在这里欺辱过夫君,就在这里赔罪,更合适一些。”说罢,起身盈盈福了一礼,飞燕也跟着福了一礼。
    孟天楚急忙起身还礼道:“我们你们俩老是闷坐着,所以开句玩笑,你们还当真了。”
    夏凤仪坐下后,房间里又沉默了下来。
    孟天楚不喜欢这种气氛,低声道:“娘子一路劳顿,岳父他老人家伤情已经稳定,不用担心,这就早点歇息吧。”
    夏凤仪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没听到孟天楚的话死的,低着头。过了一会,咬了咬银牙,这才慢慢抬起头,美丽的丹凤眼略带羞涩和些许的迷茫,望着孟天楚:“夫君,今日回到了洞房,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夫君对贱妾一家恩重如山……,贱妾……,贱妾今日与夫君……同房了吧……”
    孟天楚心中大喜,脱口道:“真的?太好了!”
    夏凤仪点点头,眼中飘过一丝淡淡的无奈:“嗯……”
    这丝无奈被孟天楚准确的抓住了,也品味过来刚才夏凤仪话中的滋味,不由得脸上笑容慢慢僵住了,勉强一笑:“今日同房,以后呢?”
    夏凤仪微微一愣,仿佛对这个问题还没有仔细思考,长长的眼睫毛垂了下来,片刻,又抬起头说:“今后……今后自然在一起……做真正夫妻啊……”
    孟天楚一斜眼,看见飞燕正怜惜的望着夏凤仪,显得也是十分的无奈。
    孟天楚心中雪亮,轻轻叹了口气:“娘子,多谢你的好意,说实话,我帮岳父他老人家处理这件事,全是为了报答他老人家对我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并没有想通过这件事讨好于你。也没想过希望通过这件事挽回你的心,和你做百年夫妻。说实话,我的确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美丽,有个性,敢爱敢恨,可惜你不喜欢我,或者说你没有爱上我,这的确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我不需要可怜或者同情,也不需要因为报恩而委曲求全。所以,我现在不能接受你的建议。”
    
上车和补票

    夏凤仪惊呆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孟天楚很喜欢她,也三番五次希望能做真正的夫妻,也看得出来是发自真心的,没想到自己真正同意的时候,他却拒绝了。
    飞燕着急的捅了捅孟天楚,低声道:“少爷!您这些天累糊涂了吧,奶奶真心要和你做夫妻呢,您怎么……”
    “她不是真心的。”孟天楚苦笑摇了摇头,“你们奶奶只是为了报恩。她是个孝女,非常注重这‘孝’字,注重到可以委屈自己嫁给一个她自己十分憎恶的人,而现在,这个令她多年以来十分憎恨的人却救了她的父亲。这种情况下,她知道,如果一年后离开我,父亲很会震怒很伤心的,为了‘孝’,她这才答应和我做长久夫妻。所以,她同意和我,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孝’。”

    飞燕急道:“这有什么分别呢?做了夫妻,以后不也可以慢慢爱嘛。”
    “不一样的。傻闺女,先上车后补票在你们这个朝代……咳咳……对你们来说可以做到,我却做不到,我不会跟一个不爱我的女孩做夫妻的。”
    夏凤仪脸色有些苍白,勉强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你呢?”
    “你有吗?”孟天楚感到有些心酸,“爱是什么?爱是不得不长久分离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无时无刻魂牵梦绕的牵挂,是重逢的狂喜。是不经意间脉脉含情的眼神,是为他哭而哭,为他笑而笑……,这些你有吗?”
    说完这句话,孟天楚忽然感觉心里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了一下,自己问夏凤仪有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就有这种感觉吗?离开夏凤仪的这段时间,自己又何曾对她日思夜想过呢?又何曾为她哭而哭,为她笑而笑呢!
    这一瞬间,思绪又飞到了左佳音身上,自己难道爱上了左佳音吗?对左佳音又有这种感觉吗?自己曾经抱过她,想吻他。那是为了爱?不是,第一次在她家,那是因为知道左佳音喜欢自己,利用了她的感情保护自己,第二次在夏家,那是为了感激,不忍心辜负她对自己无所顾忌的情感。
    事实上,自己对夏凤仪的感情,更多是一种喜爱,对心仪女性的一种喜爱。而不是爱,因为爱的种子刚刚发芽,还来不及长大,就被夏凤仪冰冷的掐掉了。对左佳音呢,说白了,其实也只是一种感激和责任,就象夏凤仪对自己一样。
    想明白了这一点,孟天楚非常沮丧。
    夏凤仪神情更是沮丧,慢慢说道:“对……对不起……”
    “呵呵,”孟天楚摆了摆脑袋:“没有谁对不起谁的问题,还是那句话,强扭的瓜不甜,你不爱我,违心和我成夫妻,违背你的心愿。也不是我希望的,所以,咱们还是顺其自然,如果咱们约定的时间到的时候,我们俩真心相爱了,会在一起的,要不然,还是笑笑分手的好。可能我说的这些话太超前了,你可能听不懂,但是我真心话。”
    夏凤仪的确听不懂,古代的女子几乎都是男人的附庸,甚至只是男人性的工具,没有权利谈感情,更没权利谈幸福。有的只是一种责任——让男人幸福的责任。
    夏凤仪算是古代女子中比较另类的了。在男女双方不对等的条件下,她用爱做标准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选择了于不得不嫁的男人约法三章,就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或许有人会说,古代被休掉的女子,还谈什么幸福,但这些人忽视了一个问题,对夏凤仪这种女子来说,与被迫和一个自己憎恶的男人生活一辈子相比,被休掉的确算得上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夏凤仪之所以同意和孟天楚弄假成真,的确更多的是出于感激和不得已,尽管孟天楚为夏家做了这么多事情,但这也只能更多的增加她的感激之情而已,毕竟,对那个孟少爷十多年积累下来的憎恶,并不是一两件事情就能完全冲刷掉的。
    夏凤仪站起身,走到孟天楚身前,低声道:“夫君,我刚才说的是真心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和飞燕还是睡外间好了。”说罢,慢慢往外间走,走了几步,回过头又续道;“不管什么时候,如果……如果你愿意了……贱妾就会……到你身边来的……”低下头,撩门帘出了外间。
    孟天楚拍了自己脑门一掌,心里有些后悔刚才也太理性。先上车后补票又怎么了?反正天地也拜过了。这车也都上了,还能倒回去先买票再上车?怎么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装什么大尾巴蛆嘛,脑袋进水了!
    飞燕在孟天楚面前凳子前跺脚坐下,气鼓鼓问道:“喂!少爷,您到底在搞什么鬼啊?先前奶奶和我说的时候,奴婢还为您高兴了好久呢!”
    自己后悔埋怨自己那是一回事,但却不能让别人来埋怨自己,孟天楚笑了笑,拧了宁飞燕的脸蛋,调笑道:“我要和你们奶奶好了,那你不就当不了原配了吗?”
    “哼~!”飞燕挡开孟天楚的手:“人家都要快被您气死了,您还有心开玩笑!您娶我?那飞燕也只是对您有好感,崇拜您,敬仰您,要一辈子服侍您,但我可还没有死去活来的爱上您哦,您要娶了我,那不是也违背了您的那一大通什么爱压思恋压缠绵压啥的呢。”
    “古灵精怪!”孟天楚笑骂道,“本少爷要娶你,哪还有你说话的份,乖乖的梳妆打扮坐花轿,……带着你的嫁妆,带着你的妹妹,坐着马车来~!”
    飞燕白了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啊!还唱上了呢,这话你该跟奶奶说去。奶奶可就等你这句话了呢。”随即偷偷看了一眼外间,俯过身,悄悄说道:“少爷,要不,奴婢去告诉奶奶,你答应了,让她过来好不好?”
    孟天楚刚刚说那么一大通道理,一方面是因为三番五次被夏凤仪拒绝。有些赌气故意装B,更多的是的确有这种想法,娶老婆并不是个女人就行,漂亮好看就行,还得看两人的感情发展。是否真心相爱,还要看合得来合不来,能不能一起过一辈子。当然,这些现代青年的思想,用在古代社会,是有些不伦不类的,可刚刚穿越过来就拜堂成亲,没的选择也就算了,现在有了选择,他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了。
    考虑的中心问题就是——找谁做自己的原配!
    夏凤仪出于感恩的心愿意当这个角色,虽然夏凤仪一切都很令他满意。可就是这动机一项,就足以让他犹豫了。反正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何不再冷静一段时间,或许夏凤仪仅仅只是一时的冲动。
    孟天楚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如果我考虑好了,会自己和你们奶奶说,你要怕我一个人孤单,那你来陪我睡啊!”
    “哼!少爷您就会拿飞燕开玩笑,真要动真格的了,您就退缩了。”
    “这次不退缩了,来吧!”孟天楚很夸张的撅起嘴,笑嘻嘻望着飞燕。
    飞燕涨红着脸瞧了瞧外间,俯过身去,用自己的香腮碰了碰孟天楚的嘴唇。
    孟天楚摇了摇头,指了指飞燕红嘟嘟的小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飞燕脸红红的嘻嘻一笑:“我不!您要是不答应奶奶,我就不答应你!”
    “哪有你这样威胁少爷的小丫鬟!哼!当心我家法伺候!”
    “嘻嘻,少爷舍不得打飞燕!——不闹了,您喜欢一个人睡那就由得您了,奴婢打水服侍您洗漱安歇吧。”飞燕说罢,站起身迈碎步出去了。
    孟天楚望着她窈窕的背影,打心里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心直口快的辣妹子。
    在蒋郎中和孟天楚悉心照料下,夏鸿的伤情保持稳定,并开始慢慢康复了。只是,他年纪一大把,这种伤筋动骨的事情,没有几个月那是没办法完全康复的,只恩那个慢慢调理。
    数天后的一天下午,孟天楚、左佳音和夏凤仪、夏夫人正陪着病榻上的夏鸿说话,门房匆匆忙忙跑进来禀报,说来了几个东厂番子,要见孟少爷,现在在客厅等着呢。
    夏家人都打了个突,现在听到东厂就胆战心惊,好不容易平静了这些天,难道又出事了吗?
    孟天楚忙笑着安慰道:“岳父、岳母,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左佳音忙道:“我陪你去。”
    两人来到前厅,只见客座上规规矩矩坐着三个身穿东厂服装的番子,其中一个孟天楚认识,竟然就是在左佳音的知味观外面,被左佳音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役长肖振鹏,茶几上放着一个小箱子。
    肖役长当然不认识孟天楚,但却认识旁边的左佳音,神情有些尴尬,上前恭恭敬敬抱拳拱手道:“卑职肖振鹏,见过天……左姑娘……”
    左佳音笑了笑:“是你啊,你来干嘛?打听到我在这里,又想把我带走吗?”
    “不,不,卑职不敢!我们是给您送东西来了,顺便拜见……拜见……”眼望孟天楚,迟疑片刻,陪着笑脸问道:“敢问这位可是仁和县的孟师爷孟公子?”
    孟天楚点点头:“正是鄙人,几位有何贵干?”
    三人又惊又喜,眼望左佳音,想说又不敢说。
    孟天楚笑道:“左天师是鄙人好朋友,一切都不用回避的,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三人听了,这才赶紧单膝跪倒,抱拳施礼道:“卑职等参见领班大人。”
    孟天楚刚才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们是杭州府东厂的人?”
    一个胖胖中年人拱手道:“卑职是杭州东厂司房陈星鹏。这两位是役长于欣龙和肖振鹏。我们刚刚受到东厂署给大人的任命公函,随后就收到了大人的加急来信,便借着给大人送东西来的这机会,前来应请大人回杭州就任主持公务。”
    东厂之人都善于溜须拍马,早已探听清楚,孟天楚是温泉温公公亲自任命的,这后台之大可不同一般,所以,这陈星鹏等三人便借着给孟天楚和左佳音送鸦片的机会,赶来拍马屁来了。
    有人拍马屁那当然也是很高兴的事情,孟天楚让他们坐下后,问了一些杭州东厂情况,知道杭州东厂一共有五名司房,十五名役长,两百来名东厂番役。看来自己还真称的上兵强马壮哦。
    孟天楚打开那密封的箱子,果然是满满一箱子鸦片药丸,让左佳音收起来,一半进贡给皇上,一半给自己提炼海洛因给太监温泉。
    当晚,陈星鹏等三人找了家豪华酒楼,宴请孟天楚。孟天楚本来要左佳音一起去,可这是东厂聚会,左佳音死活不愿意去,孟天楚也拿他没办法。
    连日辛苦,滴酒未沾,这一次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这顿酒一直喝到深夜,孟天楚才醉醺醺给送了回来,另外还抱着一大包银子。都是三人送的见面礼。
    这之后的数日里,这三人天天跑来夏府陪着忙前忙后的当孟天楚的跟班。他们知道孟天楚是东厂密探,身份轻易不外泄,所以三人也换了便装,孟天楚和夏家只介绍说他们是自己在杭州认识的朋友,夏鸿、夏夫人和夏凤仪等看着这三人对孟天楚的态度,不像朋友更像仆从,毕恭毕敬,心里纳闷,却也不好多问。
   
 大棒加胡萝卜

    等夏鸿伤势已经完全稳定之后,孟天楚不得不启程返回杭州,而且还得尽早回去,杭州才有足量的鸦片可供提炼海洛因。路途还要花些时间,不能让温泉快断顿了才送,惹他不高兴的话,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夏凤仪见父亲伤势已无大碍,哭哭啼啼和父母告别后,带着飞燕、老何头还有王捕头等人,跟着孟天楚他们返回杭州。
    这一路上,陈星鹏等三人费心打点一切。孟天楚他们逍遥自在,大半个月后,终于顺利返回了杭州。
    回到衙门家中,蔡知县得到消息,前来探望。孟天楚简单说了经过,蔡知县得知夏鸿夏大人无恙之后,也连声赞叹。衙门这些日子倒也没什么大案子,正常的刑名事务慕容迥雪都替孟天楚办得井井有条的了。
    孟天楚很高兴,现在他有的是钱了,随手赏了慕容迥雪一锭十两纹银。
    慕容迥雪接过银子,高兴地双手发颤,这可是相当于她一年的工食银,怎不让她高兴呢。
    家里事务安顿好之后,孟天楚先到了左府,看了左老爷子和左佳音的亲娘,两人身体都还不错,有了孟天楚的烟枪,yapian效用大幅提高,也能自由控制用量,身体相对以前好多了。
    孟天楚又对金灵道长表示了感激,然后才返回衙门。
    衙门内衙门口,陈星鹏等人迎接孟天楚的轿子已经等候在那里了。将他接上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杭州东厂署,而是到了衙门后面的一座小宅院,从大门直接抬了进去,在园中落了轿。
    孟天楚撩开轿帘下来,四下望了望。这宅院虽然不是很大,三进门,却装饰精美,房屋雕梁画栋,充满了江南亭台楼阁的风味。
    这宅院一切都是崭新的,显然是刚刚竣工不久。
    陈星鹏等三人已经等候在院子里,陪着笑上前问道:“孟大人,您瞧这宅院如何?”
    “很不错啊,是你家吗?”
    “不不,小的哪有这等福气,这是大人你的府邸啊。”
    “我的?”孟天楚又惊又喜。
    “是啊。是理刑百户温泉温公公拨了专款,专门在衙门后面买了这块地,拆了原来的宅院,重新给您加班加点修建的。温公公对大人的器重,啧啧,真是没的说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一张文契,恭恭敬敬递给孟天楚:“大人,这是宅院的地契、房契。您收好了。”
    孟天楚结果文契,瞧了瞧,哈!这温泉大棒加胡萝卜政策用的蛮好的嘛。送钱送官还不够,还送给自己这么精致的一处宅院,这老小子这么送东西,自己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他了。不过,迟早还是要杀,要不然,海洛因的毒害一旦被他察觉,自己不杀他,他可要杀自己了。将文契揣进怀里,兴致勃勃在宅院里逛了一圈。
    新宅里家居用品一应俱全,人住进来就行了,更是高兴。
    陈星鹏道:“孟大人,这宅院外面几处房产咱们也买下来了,住了一队弟兄十五人,由役长于欣龙带队,专门听命大人调遣,并保护大人安全。”
    孟天楚笑道:“保护什么啊,我又没什么仇家。”
    “话是这么说,还是一切小心的好。反正他们只在宅院外守卫听命,没有指令是不敢进来的,也不会影响大人的起居。”
    “你们想的可真周到。”
    “多谢大人夸奖,咱们弟兄在署里已经摆下酒宴,给大人您接风洗尘,您放心,参加的都是自己兄弟,不会泄露您的身份的。”
    孟天楚点点头,坐回轿子,起轿来到了杭州锦衣卫衙门。东厂和锦衣卫合署办公,所以东厂杭州署就设在锦衣卫衙门里。
    东厂署里已经大摆宴席,东厂五名司房十五名役长,以及杭州锦衣卫百户所百户傅玉傅百户也参加了宴会。
    自然又是一番溜须拍马,送的见面礼一大堆,这下子,孟天楚终于知道温泉说的不用为银子发愁是什么意思了。现在自己只用发愁这么多银子怎么拿回家就行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孟天楚把那房契摆在桌子上,夏凤仪等人凑过来细细一看,都是又惊又喜。飞燕道:“少爷,您什么时候买了一栋宅院都不告诉我们呢?”
    孟天楚笑道:“你们昨晚上睡了之后,我去买的。就在咱们衙门后面紧挨着,怎么样?咱们去瞧瞧吧。”
    “好啊好啊!咱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飞燕拍手欢呼道。
    夏凤仪也欣喜的望着孟天楚,却不说话。
    这是,左佳音来访。飞燕喜道:“左姑娘,您来得正好,我们少爷买了一座宅院,就在衙门后面,咱们正要去瞧呢。”
    左佳音道:“好啊,正好赶上乔迁之喜。”
    孟天楚将慕容迥雪也叫上。出了衙门,绕到后院,来到那座新宅院,役长于欣龙带着十五个东厂番子已经换了家丁服装,等在门口。看见孟天楚他们来了,点头哈腰致敬。
    夏凤仪奇道:“夫君,你连家丁护院都准备好了?”
    “嘿嘿,是买这宅院一起附送的。”
    “还有这等好事?”夏凤仪奇道,一眼看见于欣龙,觉得很面熟,仔细一看,认出来是孟天楚所说的那三个朋友之一。和他们一路从京城同行回来,当然认识,飞燕和左佳音也认出来了,左佳音顿时明白,这宅院肯定是东厂送给孟天楚的。

    进了宅院,夏凤仪、飞燕和左佳音四周看了看,夏凤仪也算大家闺秀,见多识广,见这宅院如此精美,禁不住也赞叹不已。
    孟天楚得意洋洋的对夏凤仪说道:“我早就说过,有的人当我是根草,有的人又当我是个宝。”
    夏凤仪瞧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异样。飞燕扯了扯孟天楚的衣袖:“少爷,您过来,奴婢有话说。”
    孟天楚跟她走到一边:“干嘛神神秘秘的?”
    “少爷,奴婢求您了,您以后就别再损奶奶了,好吗?奶奶答应你了,你又不愿意,你还要奶奶怎么样嘛,要她当着别人的面大喊几声‘相公,我爱你’,才行吗?”
    “哈哈,听这话怎么好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
    “本来就是嘛!你以前那么坏,谁知道你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好,别说奶奶了,连奴婢都反应不过来。你还不让人家有个适应的过程啊。”
    “说得对。我就是要给你们奶奶一个适应的过程,还有几个月时间,检验一下我们俩的真感情,是不是爱,是否合适在一起生活……”
    “少爷!你又来了!什么爱不爱的。奶奶愿意和你一起生活,你又喜欢奶奶,这不就结了么?偏偏你这么多讲究!”
    “傻闺女,这是一辈子的事情,能不讲究嘛。万一你奶奶反悔了,要和我离……分手……,或者整天跟我横鼻子瞪眼睛的,那怎么办?”
    飞燕好像在听天书一般瞪大了眼睛:“哪家的媳妇敢这样对待夫君啊?”
    孟天楚也回味过来了,这是在封建礼教最盛行的朝代。夫为妻纲已经深入人心了的。像夏凤仪这样敢于按照自己的喜好追求幸福的女子本来就凤毛麟角了,反其道而行之跟丈夫横鼻子瞪眼睛的女子,恐怕绝无仅有,就算有,不被浸猪笼,只怕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孟天楚相信,就算夏凤仪这等已经十分前卫的封建女子,一旦真正做了夫妻,一样会是一个严守三纲五常的传统的端庄贤淑的小媳妇。
    想通此节,孟天楚有些疑虑,自己是不是太过苛刻,用现代女子的思维方式来衡量古代官宦之家的大小姐,是否有些刻舟求剑之嫌。
    飞燕见孟天楚沉吟不语,估计他有些被自己说动了,趁热打铁说道:“少爷,奶奶主动说出这种话来,这已经是她厚着脸皮在求你了,再想听她说更肉麻的话,恐怕……嘻嘻……只能在被子里说了。”
    “哈,那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说这种话?咱们俩今晚在被子里说好不好?”孟天楚眨巴着眼睛故意岔开话题。
    飞燕白了他一眼:“跟您说正经的,您又拿人家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觉得你挺不错,真想和你好呢!”
    “飞燕是奴婢,少爷能这么对待飞燕,那是飞燕前世修来的福气,但少爷和***事情没处理好,飞燕不敢想这些事情。”
    孟天楚也就是这么一说,夏凤仪的事情没搞定,左佳音的事情没弄清楚,和慕容迥雪两人间朦胧关系还没明朗,这种混沌状态下,他还不想把飞燕扯进来。反正飞燕已经说了,不管将来夏凤仪是否离开,她都要跟自己一辈子,手心里的宝贝,跑不掉的。
    孟天楚道:“还是那句话,不着急,反正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再等几个月也无妨,说不定她这几个月反悔了呢。”
    飞燕急得跺脚:“少爷,你不了解奶奶……”
    “这话说对了,我是没有完全了解她。她也没完全了解我,毕竟她是我的正妻,不要草率,用几个月来了解,时间并不长,行了,少爷已经决定了,这件事以后不用再提——你真要说的话,就说说咱们俩什么时候办事吧!嘿嘿。”
    “哼!”飞燕又气又急又羞,一跺脚:“不说拉倒!”转身撅着嘴回到了夏凤仪身边。
    夏凤仪正和左佳音在宅院里四处查看,商量着怎么布局。见孟天楚过来了,夏凤仪道:“相公,这宅院位置刚刚好,翻过墙就是咱们衙门内衙的小院子,不过没开门,相公办公要在内衙里,每次都要绕道前面大门进出,不方便,要是能在衙门后面开一道门就好了。”
    衙门都只有一个大门,在前面正门,侧面和后面一般是不开门的,有的官吏为了办事方便,也有在后面悄悄开门的,为那些托关系行贿送礼的人专用,这就是“走后门”的来历。
    孟天楚点点头,“等一会我告诉蔡知县,看看能不能开个后门。”
    夏凤仪他们负责收拾宅院,孟天楚返回衙门内衙,把自己在衙门后面买了宅院的事情说了,蔡知县连声恭喜,工部员外郎的女婿买一座宅院,这很正常,蔡知县跟着孟天楚来新房探视了一番,也觉得绕道前门太过麻烦,便通知衙门工房,在后门正对着孟府的地方开了一道门。这样,蔡知县递送收上来需要孟天楚处理的状子或者有事需要与孟天楚商量,就很方便了。
    孟府是三进门宅院,类似衙门里的布局,分里外两处宅院。外面系孟天楚办公场所,书房、会客厅一应俱全。最外面的门由役长于欣龙派的东厂番子充任门房。第二道门通往内宅,依旧由原来的韩氏夫妻当门房,里面住的是老何头、贺厨师等仆从(老何头主要照看“西子酒楼”,但宅院里依旧留着他的住处)。再里面又是一处宅院,是整个宅院的中心。也就是孟天楚、夏凤仪贺飞燕三人居住的地方。
    慕容迥雪一直默默跟着,欣喜而充满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划分好办公区之后,慕容迥雪忙着将内衙里办公用品,卷宗档案材料等等全部转移到了孟府书房。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孟天楚和她的新办公场所了。
    东厂领班的事务就是对五个司房甄别之后报上来的情报进行再次筛选。选择重要的往浙江东厂掌班那里报送就行了。这些情报涉及到社会方方面面,甚至街头巷尾乞丐说的话,人家两口子吵架骂了什么都有记录。
    孟天楚是密探,他这东厂杭州领班的身份是保密的,所以,这些信息也都是秘密报送给他审阅的。这些工作是不能交给慕容迥雪的,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左佳音的佳音山庄的鸦片除了给金灵天师制作金丹进贡皇上之外,其余足够给孟天楚提炼海洛因供给温泉温公公的了,所以也不存在扩大生产的问题,孟天楚也不愿意大面积种植这种害人的东西。
    为了让温泉安心,孟天楚尽可能提供了多一些海洛因,至少保证一个月的存量。后面通过东厂密报途径定期提供,这让温泉很满意。孟天楚这东厂领班也就做的很悠闲了。
   
正文 《高龄产妇死亡案》

    酷热的夏天慢慢过去了,虽然入了秋,可秋老虎依旧时不时的耍下威风。
    这一天是中秋节,很多人早早的从集市上赶回家和家人过节,就连集市上的商贩们到了晌午也是匆匆收摊了。
    左佳音从自己的佳音山庄移植了几株葡萄树到孟天楚新宅院的院子。飞燕精心设计成了一个遮阳的葡萄架。这天,孟天楚叫韩式给自己搬来椅子,摆上茶水,在这葡萄架下纳凉。
    飞燕从身边走过几次,他都是将扇子遮在脸上。飞燕以为他睡着了,担心蚊虫叮咬,于是拿出一些艾草点燃在他身边熏。夏凤仪从外面回来,见飞燕的样子不禁好笑:“瞧瞧吧,这还不是内人呢,已然已经做了这些下细的活儿啦。睡的人舒服,辛苦的人幸福。”
    飞燕见夏凤仪这么说不好意思起来。怕吵醒了孟天楚,走到夏凤仪身边,正要说话,身后的孟天楚坐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娘子说这话,我怎么听起来好笑呢?你不对我好,难不成别人对我好了,你又看不下去了?”
    夏凤仪笑了笑,将手中的提篮交给一起回来的老何头,然后招呼飞燕:“给我烧个水吧,这个天怎么这么热呢?本想赶紧结了酒馆的生意回来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的,这倒好,饭还没有吃倒吃了一肚子的气了。”
    孟天楚笑着站起来,走到夏凤仪身边用手中的扇子给她扇风:“娘子辛苦了,这么热的天气弱是再吃了一肚子的气,一会儿吃不下我们飞燕做的好吃的,那我的罪过岂不是大了?所以,小生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别吃气了,这么大热的天,吃什么气啊。吃西瓜吧,方才飞燕已经放了两个到井下了,一会儿你洗完了澡我就切给你吃。”
    夏凤仪那漂亮的丹凤眼闪了闪。看了看身边的孟天楚,嗤的一声笑:“就你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哪像个师爷啊!”
    飞燕看他们说笑,似乎很投缘,也抿着嘴笑了。
    夏凤仪见飞燕在一旁乐着,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指在飞燕的额头上轻轻的一戳:“有这么好看吗?把我们当戏看了,还不去给我烧水啊。你这个小妮子别以为有你们少爷在后面惯着就不一样了!”
    飞燕笑着跑开了,走到厨房门口转过身,笑着说道:“少奶奶,你不知道你们俩可比戏要好看多了。”
    仁和县风天村。
    盐商郝天宝的家里,中秋这一天却是没有旁人这么其乐融融,全家人都在忙里忙外,郝天宝坐在大厅里,旁边一个丫鬟轻轻的给他扇着扇子,他有些坐立不安。山高不过一米六五的样子,却要承受着近两百斤的重量,都说胖子怕热,从他的身上应该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滚!一群没有用的家伙,叫你们来都是吃干饭的,扇个扇子都有气无力的。你们还能够做什么?”郝天宝骂道。站起来一脚踹在那个丫鬟身上,那丫鬟摔在地上,也不敢说话,赶紧站起来,也不敢走,只是拿着扇子,眼泪汪汪的站在一旁。
    “我让你给我滚,你听不懂人话吗?”郝天宝大声的朝着那个丫鬟吼着。
    “老爷让你走,你就走吧,愣在那里做什么呢?”话音刚落,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扭着水蛇一般的腰肢走了进来,那丫鬟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一般,听那女子一说,赶紧朝那女子福了一礼:“是,二奶奶。”
    郝天宝见那女子走到自己身边,嘴角才露出一丝微笑,将那女子的腰一下子用肥手搂到自己的怀里,那女子咯咯的夸张的笑着,也不躲避,就随那郝天宝的手在自己身上乱摸。
    “好了,都什么时候了,刚才还一张驴脸,现在怎么变成狼一般了?”
    “我就 喜欢我的心肝翠莲,你是我的小心肝,我搂你抱你亲你都是正常的,不行啊?”
    这时,就听到院子里东厢房那边传来一个女子高一声低一声的嘶喊,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这妖艳女子一把推开了那支胖手:“行、行、行,只是啊!你听你那大老婆杀猪一般的嘶叫声,想是谁也没有心情和你做些什么了。难道老爷你还有心情吗?”
    翠莲从郝天宝的怀里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朝东厢房望去,那被说成是杀猪一般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只是声音已如强弩之末,有气无力的了。她不屑的笑了笑,坐在了*门的椅子上,将外衣褪去一半,露出白嫩嫩的肩膀拿着扇子扇着。
    一旁的郝天宝看着她那个样子,使劲的咽了咽口水,翠莲转过身去妩媚的给那肥头抛了一个媚眼,那肥头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就要关门。
    “别啊,这么热的天,你关门不是要诚心热死我啊?”
    “那不关门怎么可以呢?你看这门前人来人往的。”郝天宝眼睛盯着翠莲衣裳下若隐若现的胸部,又要去关门。
    “瞧你那猴急样子,别忘记东厢房的人还在给你生孩子呢!生了大半天了还没生下来,人家和你成亲这么十几年,吃了多少药才怀上这个种啊,你还是重视一下吧。”
    郝天宝听翠莲这么一说,肥头就耷拉了下来,象滩烂泥一样坐在了翠莲的旁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了,别想了,晚上人家在房间等你还不行啊!现在多热啊,完了还要洗澡,可这个时候谁还有时间腾出手来给你热洗澡的水呢?”
    “还是我的莲儿贴心,知道疼我!”
    “那是,要不我今天不还是这个园子里一个丫鬟?”说罢,妩媚一笑,颇让人荡气回肠。
    孟天楚被飞燕酿的桂花酒给灌的有些晕了,歪着脑袋*在夏凤仪的身上。夏凤仪恋爱的随他就这么*着,不一会儿,孟天楚发出了均与绵长的鼾声。
    飞燕看着孟天楚那憨憨的样子,低声对夏凤仪道:“奶奶,要不我们把少爷还是扶回房间去睡,虽说现在这个天气在外面是最凉爽的,但是蚊虫最爱叮咬他了。”
    “不碍事的,让他就这么睡吧。你也知道,他这个样子睡不了多长时间,从前这点酒哪里可以灌醉了他,只是今天大家都和他喝,想是喝的急了一些,应该一会儿就醒了。”
    飞燕看夏凤仪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自己走到水井边取西瓜去了。
    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着清凉香甜的西瓜。门房韩妈匆匆进来说:“少奶奶,衙门宋捕快来了,说有急事。”
    夏凤仪道:“看吧,就知道你家少爷是没有睡觉的命,想是又有案子来了,叫他进来吧。”
    宋翔宇进来后,见孟天楚正*在夏凤仪肩膀上酣睡,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夏凤仪。
    夏凤仪敬爱那个才拿过西瓜的冰凉的手放在孟天楚的额头上,孟天楚被这么一冰,眼睛睁开了。
    宋翔宇赶紧走上前去:“师爷,你怕是睡不成了,城西的风天村出了人命官司了,刚才有个叫吴来的人报案。说是他姐姐被当地的一个稳婆给害死了,一尸两命呢。知县大老爷说刑名案件都交给您处理了,还得您辛苦一趟。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说如果是命案,就委托您立案侦破。”
    “这蔡老头真够懒得!什么够推给我了。他倒逍遥自在。”孟天楚拿起一片西瓜,一边啃着,一边含含糊糊嘀咕了一句,“唉,这大过节的也不让人安生。”
    后面这句话飞燕听清楚了,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怜,大过节的出这等事情!”递给宋翔宇一块切好的西瓜,宋翔宇道了声谢,然后接过来。这么热的天来块西瓜还真是解暑。
    “飞燕,你说的这话还真是可爱了,我就不知道有哪条法律规定说是过节就不允许死人啊!在说了,就算是有这个规定,那阎王爷要收了他,我们也留不住。”孟天楚边啃西瓜解酒,边和飞燕嚼嘴皮子。
    夏凤仪吩咐飞燕给他拿了一个冰的毛巾让他擦了擦脸,他觉得清醒多了。
    “好了,快去吧,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啊!”夏凤仪嗔道。
    “好了,走吧。还是我娘子比我有敬业精神!”孟天楚笑着站起来往门口走,宋翔宇赶紧跟着。
    “炯雪叫了吗?王捕头呢?”孟天楚问。
    “都在衙门口候着呢!”宋翔宇忙答道。
    “你们今天还是很神速嘛~!”
    “多谢师爷夸奖,那是应该的,要不可要挨骂了。”宋翔宇讪讪的说道。
    仁和县风天村郝府。
    郝天宝蹲坐在大厅前的石阶上,此刻他的脸上找不要一丝一个富甲一方商人的优越感和傲气了。
    下人们开始将大厅设置成灵堂,郝天宝的管家镇江是一个能干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在郝天宝家已经兢兢业业的干了二十年了,此刻,他正指挥着下人报表的报表,买东西的买东西。见郝天宝坐在石阶上,便走过来宽慰道:“老爷,节哀顺变!你这样的坐着,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郝天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身体有些摇晃,镇江赶紧扶住。
    “唉!我郝家一直是家丁兴旺,难不成在我这一代居然要绝后吗?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公平!”
    镇江将郝天宝扶进大厅坐下,安慰道:“老爷,不要想那么多,您还年轻,而且二奶奶也才过门,等着给你传宗接代呢。”
    郝天宝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站在不远处西厢房的翠莲*在门上,像是看热闹一般看下人忙里忙外,嘴里磕着瓜子,样子悠闲得很。
    这时,一个下人来通报,说是官府来人了。
    郝天宝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官府来做什么?”
    ……
    孟天楚、慕容迥雪、王译、宋翔宇等十几人来到风天村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那报案人吴来一路上都在絮叨哭泣,说是自己姐姐在这个郝天宝家中是如何的受委屈,如何被那妖艳的小妾欺负,如何的死的冤枉,听得孟天楚头都大了。
    好容易到了郝天宝住的地方,虽说这只是一个村子,但是这个村庄因为离杭州城不远,而且这个村子很多人家都在做生意,所以是个出了名的远近闻名的富裕村。
    王捕头找来村里里正,带着来到郝府。
    孟天楚站在郝天宝的宅子门前看了看,慕容迥雪在一旁说道:“师爷,这宅子好气派,一点也不比我们的衙门逊色。”
    孟天楚嗤的一声笑,低低的声音对慕容迥雪道:“你这个话也就只有在我的面前说说,若是让咱们蔡知县老头知道了,你还得了?”
    “嘻嘻,还说我,师爷您自己还叫人家蔡老头呢。”
    这时,王捕头已经上前通报,郝天宝慌慌张张迎了出来。
    报案人吴来一见郝天宝,哭叫着冲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就要拼命:“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姐姐来,想我姐姐在你们郝家做牛做马十几年,如今不仅找了年轻的来气我姐姐不够,还要致她于死地,你好狠毒啊!”
    郝天宝想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被眼前这个人的样子给吓住了,任由他摇晃着。
    “住手!事情没搞清楚,别乱来!”孟天楚走上前喝道。
    吴来这才松了手,只是嘴上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孟天楚听吴来的话,知道站在自己眼前这个肥的跟猪一样的男人就是郝天宝,也就是吴来要告的那个人。
    孟天楚沉声道:“郝员外,鄙人是仁和县刑名师爷孟天楚,适才这吴来报官说你害死了他的姐姐,也就是你的娘子。知县老爷命鄙人前来侦破此案。”
    郝天宝感到身子发虚,指着吴来,声音哽咽道:“你姐姐死了你就去告我?那我告谁去?又不是我杀了我家娘子,你告我做什么?”
    孟天楚道:“是不是你杀的,本师爷自然会查清楚,带我们去命案现场。”
    郝天宝忙带着他们来到东厢房,也就是郝天宝娘子吴小妹的房间。
    房子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但是仍然可以闻到一股很大的血腥味,死者已经清晰过,准备入殓,现在还停放在床上。
    孟天楚走上前,仔细端详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的那个女人。
    “还真看不出这个郝天宝艳福不浅,这个女子还真是长得有几分姿色。”捕头王译在一旁低声感慨道。
    孟天楚点了点头:“是啊,只是红颜薄命,死的早了些。”
    “也不早了,看样子这妇人都差不多快四十了呢。”
    “是啊,这年岁生育,风险很大。”
    慕容迥雪已经备好笔墨,随时等孟天楚开始工作。
    孟天楚先进行了体表检查,没有发现明显外伤创口。
    将死者吴小妹死亡时在场的丫环叫来询问过程,得知吴小妹当时难产,生了好久都没生下来,稳婆进行按压腹部催产接生,后面就大出血,然后死了。
    按压催产?孟天楚皱眉嘀咕了一句,这必须要手法娴熟,否则容易造成大出血或者导致胎儿窒息等医疗责任事故。
    是不是责任事故导致的大出血呢?
    孟天楚沉吟片刻,将郝天宝叫了过来:“既然有人高官说你谋杀,鄙人必须查清楚你娘子的真正死因。由于你娘子是大出血而死,大出血的原因很多,有她身体自身的原因,也有外力不当造成的,又或者是蓄意引起的。总之,死因没查清楚,就不能排除谋杀的可能,你明白吗?”
    “小人明白。”郝天宝虽然是大财主,却也只是个乡村的土财主,还是很怕官的。点头哈腰陪着笑说道。
    
浓香识女人

    孟天楚续道:“要查清楚你娘子的死因,从外表是看不出来的,需要进行解剖,鄙人想听听你的意见。”
    郝天宝面露为难之色:“这个……师爷……,怕是不好吧。”
    “我知道解剖你的亲人,你肯定有些接受不了,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知道你娘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刚才师爷都说了,难产大出血死的啊。”
    “为什么会出现大出血?”
    “这……”
    “是你叫稳婆用引产针刺的吗?”
    “不不!小人不敢。”
    “那是稳婆按压催产手法不当?”
    “这……,小人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不解剖也不知道,你让我回去怎么给知县大老爷交待呢?又怎么处理这件案子呢?”
    孟天楚将知县大老爷抬出来,郝天宝不敢再说,一个劲哈着腰点头。
    孟天楚又道:“现在吴来说你杀了他姐姐,而你现在又拒绝鄙人进行尸体解剖,那鄙人只能怀疑你心中有鬼了。”
    “小人冤枉啊,小人不知道其中利害,一切全*师爷做主吧。”
    “这就是说,你同意对你娘子进行尸体解剖了?”
    “……是,为了洗脱小人冤屈,小人同意了。”
    孟天楚笑了笑,挥手让他出去,并让所有人回避,只留下慕容迥雪作记录。
    经过尸体解剖,发现吴小妹尸体盆腔和子宫周围积血达一千二百毫升,还不包括外出血量。
    在子宫壁发现一条破裂口,长十八厘米。对肺部进行切片镜检。发现肺严重羊水栓塞导致窒息,失血性休克系主要死亡原因,内窒息加速了死亡进程。
    子宫里的羊水居然跑到了肺部,结合子宫壁的破裂口分析,确认其肺部羊水栓塞是由于分娩时不当用力按压子宫导致子宫破裂,羊水从破裂口进入血液循环,到达肺部发生栓塞。
    因此,子宫破裂是导致死亡后果发生的直接原因,结合当时在场地丫环关于稳婆进行腹部按压催产的证言,初步确定造成如此长度的子宫破裂的原因。应该是稳婆的按压引产术使用不当造成。
    尸体解剖完毕,慕容迥雪有以往的经验。已经慢慢有些适应了,这一次倒没有再呕吐。从容完成了全部解剖记录。
    孟天楚缝合尸体之后,转身出门,对门口的捕头王译吩咐道:“把那稳婆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出了这么大事情,这稳婆倒还没敢离开郝府,所以,不一会。王译便把五十多岁的稳婆带来了。
    那老太婆想是见这样的事情的多了。倒也不怕,站在那里。很是镇定。
    孟天楚坐在房间*窗地一个椅子上,眯着眼睛问:“你就是给吴小妹接生的稳婆?”
    “老身正是。”
    “你叫什么名字?”
    “曹氏”
    “今年多大?”
    “五十三岁”
    “为别人接生有多长时间了?”
    “整三十年。”
    那稳婆地话音刚落,孟天楚呼站了起来。眼睛紧盯着曹氏。那稳婆神情有些慌乱,将头低了下去,看在地上。
    “如何不敢看我?”孟天楚沉声道。
    “老身是草民,哪敢看师爷呢?”
    “哼!怕不是这个原因吧。”
    “草民想的就是这个,没有别地什么原因。”
    “根据当时在场的丫鬟作证,你给产妇进行了按压催产,对吧?”
    稳婆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这才低声道:“是,产妇年岁比较大,胎位不正,导致产程过长,后来已经无力娩出,老身不得已使用了腹部按压催产。”
    “这就是了!”孟天楚给王译一挥手,王译上前将那曹氏扭住就往外走,那曹氏慌了:“你要做什么?”
    王译冷冷地看了看她:“带你回衙门治罪。”
    “天啦!我接生这么几十年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常言说的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死了人很正常啊,若每次都因为我接生死了人而要将我拿回官府治罪,我死了多少回了!”
    孟天楚吩咐把稳婆押回来,说道:“你接生三十年,一共死了多少产妇?有多少是大出血死的?姓氏名谁?一一说来,我们要一一核对。”
    稳婆迟疑了一下:“这……这谁能记得住啊。”
    “记不住?嘿嘿,你接生三十年,这催产手法应该是很娴熟的吧?”
    “是,老身不是自夸,这催产技术在杭州还是排的上号地。”稳婆面有得色。
    “这就是了,你既然技术娴熟,怎么会造成产妇血崩呢?”
    “血崩这……这再高明地稳婆,也没办法完全避免这种可能啊!”
    “产妇子宫破裂口差不多半尺长,很明显,这绝对不是一时用力过猛,而是故意乱整,唯恐不破似的。你既然当稳婆三十年,用这种手法,只怕不是存心,也是玩忽职守!当然要拿你问罪,根据查清情况,再依律处罚。如果是存心地,嘿嘿,只怕你颈上人头不保!”
    稳婆大惊失色,连连磕头:“师爷,老身没有乱整啊,都是按照正常手法催产的,谁知道……老身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鄙人会查个水落石出,带下去!”
    王译将稳婆揪出房门后,吩咐手下捕快将她锁了起来带走了。
    孟天楚走到院子里,吩咐捕快将郝家的下人都叫到屋檐下等候问话。
    郝天宝象是被霜打过地茄子一般,还是坐在老位置,头耷拉着,也不说话。那吴来也是远远地蹲在一个屋檐下,很伤心的样子在抽泣着。
    孟天楚在院子里环顾了一下。突然发现西厢房有个二十几岁的女子,穿着暴露,打扮也十分的媚俗,那女子想是一直注意着他,见他在看着自己,故意扭动着腰肢,卖弄着风骚。
    孟天楚有种想吐地冲动,招手叫了郝府一个家仆问那女子是谁。家仆说是郝老爷的妾室,以前是郝府的一个使唤丫头。
    乌鸦变凤凰?孟天楚心里笑了笑。决定过去领教领教。
    翠莲见孟天楚微笑着朝自己走了过来,把胸脯挺得更高了。心里做着春梦:这个年轻的师爷真是长得十分的俊朗,尤其是他那嘴角一抹坏笑。真是迷死人,比起郝员外那肥猪。不知道强多少倍,若是和他消魂一夜,定是绝美的事情。
    孟天楚还没有走到那翠莲身边,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想是那郝天宝富甲一方,对这个小妾也是不赖,一闻就知道这个胭脂的味道,就晓得价钱不低。只是这女子在炎炎烈日下还能够让这脸上抹这么多的东西。真不怕太阳一晒一流汗,把这脸蛋变成一个画板。画成一副水彩画。
    那翠莲只是盯着孟天楚痴痴地看,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站在一旁地慕容迥雪。看着忍不住想笑了。
    孟天楚刚走到那香气扑鼻的美人面前,还没有说话,突然一皱眉,又折身往回走。
    翠莲忍不住叫道:“哎,这位师爷想是有什么要问小女子地,怎么又走了呢?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孟天楚转过身去,依旧微笑着:“本来是要问的,但是今天天气格外地闷热,还是等哪天凉爽一些再问也不迟。”
    那翠莲听孟天楚这么一说,咯咯笑了起来,像一只发春的小母鸡:“师爷,你还真逗!问我话还要挑天气不成?”
    慕容迥雪很看不惯她这样子,哼了一声:“我们师爷的意思是,这天太过闷热,他怕长时间站在你的身边,闻着你那体臭会晕厥过去。”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
    “知道你家有钱,但是这胭脂、香脂也不是这么抹的。多了,不是香,反倒是臭了。你自己不怕熏,我们师爷可怕被你熏坏了!”
    “咯咯咯……嘻嘻嘻……”等在一旁的下人平日里被这个昔日和自己一样的女子欺负够了,如今有人出头,这般羞辱了她,自然不甚欢喜,都在一旁偷笑。
    那翠莲见自己这般地无脸,便耍起泼,往地上一坐,鬼哭狼嚎起来。
    那郝天宝坐在大厅里,一天这样被折腾,门外看热闹地乡亲也是越发的多了起来,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还闹了这么一出,他赶紧招呼身边地管家镇江:“快去,把这个小冤家给我拽回屋子里去,还嫌不够丢人吗?”
    镇江听了,赶紧吩咐丫环去搀扶翠莲。自己陪着笑脸:“二奶奶,您快起来回屋里去吧。老爷吩咐了的。”
    “我不,连这个小小的书吏都敢耻笑我,我不活了……呜呜呜”
    这女子显然被那郝天宝娇宠坏了,也不管别地,兀自号啕大哭。管家镇江看了看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女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天楚笑道:“你不活了?哈哈,那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子?”
    “你什么意思?”翠莲突然不哭了,抬头不解地看了看孟天楚。
    “是啊,这郝家没有了女主人,你若是也死了,我们郝员外自然是要找一个女人来管这个家,替他延续香火啊!”
    镇江赶紧将孟天楚的话接了过来说:“师爷说的对,二奶奶您要好好的想一想啊!”
    那翠莲果然不哭了,却象弹簧一样从地上呼地跳了起来,
    狠狠朝镇江脸上啐了一口:“呸!不长眼的狗奴才,喊我什么?二奶奶?那你倒是把这家里的大奶奶给我找出来瞧瞧啊?”
    那镇江一听,赶紧给自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然后转身向聚集在一起的下人们大声地说道:“从今往后,我们郝家只有一个奶奶,不许再叫什么二奶奶了,听见了吗?”
    那些下人听了,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都还是答应了下来。
    翠莲得意地看了看那些曾经和自己一样的下人们,哼了一声。这才扭着水蛇腰回到了自己房间,随手把房门关上了。
    孟天楚对丫环仆人们进行了询问,没发现什么端倪。
    尸检完毕,死因也有了个眉目,眼看已经是二更天了,孟天楚等人这才返回县城。
    孟天楚问了稳婆家庭住址,吩咐捕头王译带几个兄弟立即去稳婆家搜查,王译答应后,带着几个捕快走了。
    搜查这种事情,没有特别的必要。孟天楚一般都是让捕快去做。这些如狼似虎的捕快们搜查起来更容易得到结果,因为他这个现代来地人。受依法办事影响太深,反倒放不开手脚。既然这是古代。当然按照古代的规矩办事。
    孟天楚和慕容迥雪带着其余捕快,将稳婆押回了县衙大牢。回到内衙自己院子,夜已深了。但孟天楚毫无睡意,一直在等待着捕头王译搜查结果的消息。
    将近一个时辰后,王捕头他们回来了,王捕头很高兴,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袋子。向孟天楚禀报了搜查经过和结果。
    孟天楚听完点了点头:“果然不出我所料。看来我们的确需要好好地问一问那稳婆。”
    看了从稳婆家搜出来的这一袋东西之后,孟天楚吩咐王捕头。立即派出几名捕快,乔装改扮之后,在郝天宝府邸外蹲点守候。探听消息,随时报告情况。
    由于已经是深夜,孟天楚决定第二天再向蔡知县汇报。
    第二天,孟天楚一觉睡到天亮,发现格外的凉爽,趴起来一看,原来是外面正下着雨,大概是细心的飞燕将窗户打开了,所以才那么凉爽。
    “少爷,你起来了?衙门已经来人叫过你两次了。”飞燕听到响动跑了进来。
    “有什么事情吗?”孟天楚并没有回头,窗外的雨还很大,象豆子一般打落在琵琶叶和竹叶上,错落有声,很是好听。
    “王捕头来说,昨天报官的那个叫吴来的人又来了,知县老爷叫你赶快去。”
    “那为何不叫我呢?”
    “少奶奶吩咐了,说你昨天晚上那么晚才回来,让你好生歇息,醒了吃了饭走也是不迟。”
    “妇人之见!”
    “其实少奶奶说地也不是没有道理啊。”飞燕端了洗脸的水进来,笑着说。
    “你们都是妇人之见!”孟天楚起身,在飞燕伺候下洗漱完毕。
    匆匆吃过饭,孟天楚正要出门,在门口差点和一个女子撞了个满怀。孟天楚站定脚步一瞧,却是慕容迥雪,说道:“是迥雪啊,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叫飞燕也给你端点吃地。”
    “不了师爷,知县老爷很着急,叫您快去呢。”
    见慕容迥雪着急的样子,孟天楚问道:“出了什么大地事情了?”
    “衙门里来了好多人呢,是因为昨晚上那案子,知县老爷请您去处理。
    原来,与风天村相邻的一个村子叫天佑村,这个村绝大部分的人都姓吴,族长叫吴有财,是吴小妹的亲舅舅。
    头一日,那吴来报官之后,晚上回到家中,纠集村里的族人一同到族长家里喊冤,说的是声泪俱下,说担心衙门被财主郝天宝收买,不能为自己妹妹伸张正义。那族长虽说年事已高,很少管村里的事情,但是,死地毕竟是自己地亲外甥女,所以,第二天早上,族长派了些人跟着吴来到衙门请愿来了。
    蔡知县不明就里,忽得报说门口围了近百名的天佑村地老百姓了,顿时慌了,赶紧叫人去找孟天楚。
    飞燕拿来两把雨伞给孟天楚她们两,虽然孟府就在县衙后面,可穿过县衙到前面真走起来还有一些距离,这雨也比较大。
    两人打着雨伞来到衙门口,只见衙门口除了两个值班的皂隶之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
    孟天楚上前一问才知道,因为下雨比较大,那些人进了衙门里面,在大堂上躲雨呢。
    
用刑

    孟天楚和慕容迥雪来到大堂,果然,只见黑压压人群聚拢在衙门大堂里,口口声声让衙门将坏人绳之以法,为吴小妹伸张正义。场面非常混乱。
    孟天楚心想,这案件是不是谋杀还不知道,如果只是一起医疗事故,哪存在什么伸张正义之说。
    那蔡钊站在大堂暖阁之上,急得来回的走动,这几个月老是发生这种事情,真让他头痛,上次衙门停尸案好不容易摆平,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怎么这些老百姓动不动就围衙门请愿,而且单单和自己作对,这要是让钱塘县知县沈乃春知道了,又不定背后怎么嚼自己的舌根呢。
    他正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地踱步,见孟天楚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先生,您可来了,您看这该怎么办?”
    孟天楚昨晚回来太晚,所以还来不及向知县老爷汇报工作,摆摆手:“东翁不必紧张,这件事交给晚生处理好了。”
    虽然那么多人在乱哄哄请愿,可那吴来却站在一旁,一脸得意地冷笑着,孟天楚走上前低声笑道:“吴公子,能煽动这么多人和你到衙门口来闹事,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能耐的嘛。”
    “哪里哪里……不不!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吴来前面听孟天楚夸他有能耐,笑呵呵想谦逊两句,可后面又听到孟天楚话语不对,急忙分辩。
    孟天楚脸色一沉:“不是闹事?那你纠集这么多人到衙门来,所为何故?是想和衙门示威吗?”
    这顶大帽子扣过来,吴来可扛不住,吓了一哆嗦:“不不。小的哪敢啊,只是……只是想敦促尽快缉拿杀死我姐姐的真凶……”
    “真凶是谁?”
    “郝天宝!”
    “那你们应该直接去郝府抓捕郝天宝啊,跑来衙门起什么哄?”
    “我们……我们又不是捕快,怎么抓人啊。”
    “你说郝天宝是凶手,有证据吗?”
    “还需要什么证据,我姐姐在他家生孩子大出血死了,就是他指使人干的!就想让那小*****当正房!”
    “你亲眼看见他指使了?”
    “我……我没有,这还不是明摆着吗。”
    “明摆着就能随便抓人?如果郝天宝说你嫉妒他有钱,故意收买稳婆下毒手害死了你姐姐,然后嫁祸给他。目地是想讹他的钱财,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把你抓起来呢?”
    “胡说!我怎么会杀死我自己的姐姐!”吴来嘶声吼道。
    孟天楚脸色一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没有证据就随意诬陷他人,现在又纠集上百人冲击衙门。还敢当面指责本师爷胡说,这可是咆哮公堂,依律要治罪的!”
    这一句如同一个霹雳在吴来脑袋顶上炸响,顿时清醒了过来,他原来并没有想这么多,这时候才回味过来自己的确太过鲁莽,急忙躬身道:“小人知罪了。请师爷恕罪。”
    “哼。念你姐姐新丧,哀痛之余一时冲动。饶过你这一回,你让他们都散了吧。”
    吴来忙转身对那些村民说道:“师爷已经答应我会尽早处理这案件,乡亲们陪我吴来在这里站了这么长的时间。怕是身体也受不了,咱们还是都回去吧,有了结果,我吴来第一个先谢谢你们。”说罢当先走了。
    那些村民听吴来这么一说,跟着他慢慢也都相继离开了大堂散去了。
    孟天楚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个吴来,心想,这小子有一定的煽动能力,善于花言巧语,不能小看。
    那蔡钊还真是吓了一身的冷汗,见孟天楚一来,只是和那吴来说了几句就把事情搞定了,不禁高兴起来。
    随后,孟天楚把昨晚上查案的经过说了,蔡知县这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忙问孟天楚该如何处理这件案子。
    孟天楚让蔡知县升堂问案,仔细盘查这稳婆,这件案子最终定性的关键,就在稳婆身上。又将王捕头搜查到地那袋东西交给了他。
    升堂了,稳婆曹氏在牢里被关了一夜,已经是神情憔悴,没有了昨日的嚣张气焰,被带到公堂之上,一见县太老爷高高在上地坐着,这两旁的衙役还没有高喊“威武”,她地脚一软就瘫软在地上,低着头,浑身哆嗦。
    在这之前,孟天楚已经给蔡钊说了该问的问题,蔡钊自然也就明白怎么问了,孟天楚拿了把椅子坐在暖阁屏风后面听审。
    惊堂木一拍,蔡知县问道:“堂下何人?”
    “草民曹氏”
    “因何被抓?”
    “草民不知。”
    “嗯?你再说一遍!”蔡钊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
    那曹氏吓得面如白纸,没有一点血色:“草民只……只知道昨天那个捕快说,是我杀了那郝家婆娘,我冤枉啊,大人!”
    “那你到底是杀还是没有杀?”
    “我没有杀啊,真是没有杀人啊。那吴小妹本来生产的时候年龄就偏大,生产就有一定的困难,加之肚中胎儿的胎位不正,我尽力了,没有杀人啊!”
    蔡钊将长条方案上放着的一个花布口袋扔下堂去,落在那稳婆面前,正是捕头王译找回来地那袋东西。那女人一见这布袋,顿时身如筛糠一般。
    “刁妇曹氏,你这布袋里地银两是从哪里来的?”蔡钊拍了一下惊堂木,那稳婆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老爷,您说什么我不清楚,我更不知道什么银两。”
    蔡钊没有想到这个老太婆这么固执,气得大叫:“真是冥顽不化地刁民,给我重打一百大板再说!”拿起一把令牌就要扔出去。
    屏风后面孟天楚心想,这个老太婆身子单薄,怕是禁不住这些伙计的板子,打死了就没有线索了。忙重重咳嗽了一声。
    蔡知县忙将手中令牌放下,哼了一声:“好你个毒妇,在我这公堂之上就没有人可以硬得过我这个板子的,本县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
    那稳婆额头见汗:“我确实不知道老爷你说地什么所谓地银两。”
    “好你个刁妇,我问你,这布袋上面绣有你的姓氏,是捕快从你家的米缸里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如果这钱来路正当,何必要埋在米缸里?又何必连你病重在床的丈夫都要隐瞒?”
    “……”稳婆身子哆嗦得更厉害了。却不说话。
    “你好生看看,袋子里得银子可是有记号的。那是郝天宝郝员外家倾银房制作的,有他们府上的烙印。你怎么解释呢?”
    “……这是……是老身替他们家奶奶接生,他给的银子……”那曹氏哆嗦着低声道。
    “哦?原来你们稳婆这个行当的生意是这么赚钱地,一送就是好几十两?”蔡知县冷笑道,“传郝家的管家镇江到堂问话!”
    那曹氏一听,脸色一下就变了。低下头,颤抖的更加加厉害。
    升堂之前,孟天楚便已经叫人把镇江传来了。不一会儿。镇江就被传到大堂跪下。
    蔡知县道:“镇管家。你看看这钱袋里地银子,可是你们郝府制作的?”
    镇管家将布袋子中地银两拿了一锭出来。仔细瞧了瞧,将底部朝上,只见银子的底部刻着“天宝”二字。说道:“回禀老爷,这的确是我郝家倾银房浇铸的银子。”
    “你能肯定?”
    “是,小的能肯定!”镇江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昨*****们让稳婆到家中为大奶奶接生,你们可曾支付了酬金?”
    “是,付了,是小人给的。”
    “给了多少?”
    “二两。”
    “嘿嘿,给得不少嘛。”蔡知县转过头,盯着稳婆,用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曹氏,你钱袋里有五十二两纹银,都是郝家制作的,本县问你,那五十两从何而来?”
    稳婆曹氏低头不语。
    “大胆刁妇,看来你不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地,来人啊,给我上刑!”
    孟天楚从来不赞成使用刑讯逼供地办法获得口供,他认为这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但是,在明朝,为了获得口供这个“证据之王”,法律明文规定可以进行刑讯逼供,时代不同,他也没办法用现代司法理念去改变古人地做法。
    两个皂隶上前给稳婆上了拶子,将那稳婆的十指放入夹中,两个衙役各站一方,用劲拉紧,只听得那稳婆长声惨叫,却不昏过去,清醒地感受着这剧烈而持续的疼痛。
    这拶子是多菱形木棍,棱边比较锋利,用力拉紧之后,便深深地卡进了稳婆地手指肉里,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流,滴滴嗒嗒滴落在地上。
    稳婆痛得全身发抖,两眼翻白,一直抵抗了一盏茶时间,终于抵不住,疼昏了过去。
    另有皂隶端来一盆凉水泼在那稳婆的脸上,不一会儿就醒了过来,脸色还是煞白,浑身发抖。
    蔡知县得意洋洋说道:“曹氏,你现在想不想说了呢?你多出来的那五十两纹银是从哪里来的呢?”
    谁知那老太婆虽然疼痛难忍,居然还是闭嘴不说。
    蔡知县大怒,又吩咐继续用拶子刑,连续几次后,稳婆几次昏死了过去。却仍不招供。
    蔡知县万般无奈,只得吩咐退堂。
    这稳婆抵死不供,孟天楚却也无法,眼珠转了几转,决定亲自去一趟稳婆家,看看有什么发现。
    孟天楚叫上王捕头,带着慕容迥雪一起出了门前往稳婆曹氏的家。
    曹氏住在城东一个居民住宅区。他们边走边问,七弯八拐地总算是到了稳婆曹氏的家。
    小院虽说不大,但也收拾得十分整洁,慕容迥雪在门外叫了一声,屋子里有一个男人应声说是门没有关让直接进去,慕容迥雪看了看孟天楚点了点头,自己打开柴门,走在了前面。
    突然从墙角飞奔出来一只大黑狗,吓的慕容迥雪惊叫了一声,屋子里的男人呵斥了一声,那狗居然乖乖地退回了墙角。
    孟天楚转过头看了看花容失色的慕容迥雪:“没有事吧?”
    “不碍事的,我们进去吧。”慕容迥雪摸了摸胸口,定了定神。
    孟天楚和慕容迥雪被房间里陈设的简陋给愣住了,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床边放着一个破旧的马桶,上面的红漆已经剥脱,里面有一些黄色的尿液,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尿臊味。房里的光线还好,窗户上的窗纸已经很破烂了,好在现在天气暖和,若是冬天,这样的房子如何住人呢?
    那老人听见来人进了屋子,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来,孟天楚见了,赶紧走上前将那老人扶起。
    “你们是谁啊?”老人孱弱的声音问道,盯着王捕头看了好几眼,觉得面熟,却又不敢认。

    王捕头道:“我们是仁和县衙门的人,这是我们的刑名师爷孟师爷。我是捕头王译,昨日来过的。”
    “哦,对对,原来是师爷和两位官差大人,小的……”
    那老人挣扎着要下床,被孟天楚一把按住了:“老人家,曹氏是你什么人啊?”孟天楚从老人的身上闻到一股汗臭,想是没有洗澡的缘故。
    “是我的妻子……”那老人突然一阵很急促的咳嗽,弯下腰,往床头边那马桶里吐了一口痰,孟天楚发现那痰里有血丝。
    老人喘了几口气,慢慢说道:“她前日说是去给一个很有钱的员外家接生去了,中途回来了一趟,然后又走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的身子骨不争气,多少年都下不了床了,她若是再不回来,怕是要让我这把老骨头饿死在床上了。”
    慕容迥雪听那老人这么一说,走到屋子的一角,揭开灶上的锅盖,一股馊味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想做呕,看来,这个老人说的是真的了。
    慕容迥雪看了看米缸还有些混着米糠的糙米,说道:“我来给老人家做点粥吃。”
    那老人一听,一个劲说使不得,孟天楚知道慕容迥雪一向心地善良,听到这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宽慰道:“老人家,没有什么使不得的,她手脚麻利,一会儿功夫你就可以吃上粥了,你饿了这么长的时间,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呢?”
    那老人听孟天楚这么说,眼睛一红,声音哽咽了起来:“师爷,两位官差老爷,你们都是好人啊!我和我老婆子最近尽是遇到好人了。”
    “尽遇到好人?”孟天楚好奇地问道。
    那老人点了点头。
    这时慕容迥雪先烧了水泡茶,把茶碗递给老人,那老人也顾不得烫,吸索着喝光了。这才喘着气说道:“哦,是啊!就是前日我家老婆子喜滋滋地去给人家接生,说是这次有人给我们二两银子,问我想吃什么她去买呢。”
    孟天楚心想,二两银子就让这老人感到无比的幸福,这是怎样清贫的一个家啊。
    “昨天这位官爷来,从米缸里搜出一袋银子,我才知道,原来我家老太婆还藏得有这么多的钱,想是怕她不在的时候家中只有我这个一个活死人,担心贼偷了那包银子,这才藏在了米缸里。我问了这位官差大爷,他说我家老太婆出了点事情,让衙门给抓了,他说让我别多想,没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老人一连串的咳嗽,半晌才缓过劲来,接着续道:“我真是糊涂了,若她没有出事情,怎么还没有回来呢?以前,她从来不接太远的生意,就怕去了晚上回不来,没有人给我做饭,她现在还没回来,想是出事了!”
    说完,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马桶

    “别担心,你夫人她没事的,”孟天楚宽慰道:“老人家,你知道那家人为什么要给你娘子这么多银子吗?”
    老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只告诉我说那家人很大方,给了二两银子。那一袋银子怎么来的,我真的不知道。”
    看他这神情,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不一会儿,能干的慕容迥雪就已经将粥熬好了,还从外面的院子里摘了一些青菜,放在粥里面,粥立刻就变得清香无比了。端着碗服侍老人喝粥。
    照顾病人对慕容迥雪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她小心地将粥吹温了,这才喂到老人嘴边。
    孟天楚看着这孱弱的老人,心想,这个老人病得很重,这稳婆一下子收了这么多银子,收买她的人要她做的事情,恐怕不是接生这么简单,稳婆为了自己病重的丈夫,面对如此巨额的贿赂,当然不可能拒绝。看来,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案件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医疗纠纷案,也不是玩忽职守,里面应该还有别的隐情。
    这隐情是什么呢?稳婆不说,老人不知道,如何查呢?必须寻找新的线索。
    孟天楚等人回到衙门,就见大牢当班禁卒慌张张跑了出来,一眼看见孟天楚,欣喜说道:“师爷,正要去找您呢。不得了了,那稳婆曹氏怕是不行了!”
    孟天楚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曹氏好像犯了什么病,眼也直了,全身抽搐,叫了郎中看了。说可能不行了。”
    “快带我去!”孟天楚急匆匆往大牢奔去,稳婆曹氏这时候忽然发病,而且病得十分沉重,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来到女监,由于女犯不多(古代除非谋反、命案等特别严重案件,女犯一般是不收监的),稳婆单住一间牢房。
    牢房里围着几个禁卒,一个郎中正从牢房里走出来。见到孟天楚,急忙躬身施礼。原来是上次给孟天楚看病的那个“草香药铺”的老郎中曾贾仁曾郎中。
    孟天楚忙问:“曹氏病情如何?”
    曾郎中摇摇头:“病入膏肓,无法救治了。”
    “什么病?”
    “不清楚。老朽来地时候,她已经不能回答。所以难以判断。”
    孟天楚知道,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很多情况下需要凭借病人叙述病情从而作出判断,曹氏无法说话,在没有现代诊断技术支持的情况下,再好的郎中一时之间也无法准确判断是什么病。
    孟天楚进了牢房,禁卒们急忙站起身退到两边。
    孟天楚蹲下身,仔细观察曹氏症状,发现她牙关紧闭。出现阵发性、强直性痉挛。两眼凝视,瞳孔散大。呼吸短而急促,嘴唇发绀,口吐白沫。
    孟天楚低声道:“曹氏。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曹氏依旧急急地呼吸着,两眼僵直望着正前方,说不出话来。
    慢慢地,曹氏的呼吸变慢,出气多,进气少,还时断时续,身子不停抽搐。随即,忽然一切都停止了,眼睛眨了眨,转向孟天楚,仿佛在辨认他是谁。
    见此情景,孟天楚心头猛地一沉,他知道,曹氏很可能是回光返照,已经命在顷刻,忙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曹氏,我是孟师爷,我去过你家,你如果死了,你重病在床的丈夫怎么办?”
    曹氏猛地一把抓住了孟天楚的胳膊,嘴唇哆哆嗦嗦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马……桶……”身子一挺,随即慢慢软了下去,一动不动了。
    马桶?孟天楚还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检查之后确定,曹氏已经死亡。
    一般说来,只有心脑血管疾病导致的猝死,才会死亡得这么突然。可从刚才征象来看,却又不象是疾病猝死,倒象是中毒。
    孟天楚目光落在了监舍角落的碗里,那里还有一些残留食物,提取之后,进行生物实验,将部分食物给一只鸭子灌了下去,不一会,鸭子便抽搐而死。
    食物果然有毒!
    那牢头吓得咕咚跪倒,连连磕头作揖,说自己监管不严,罪该万死。
    孟天楚沉声问道:“昨天有人来看过曹氏吗?”
    “有……有的,有一个年轻女子,天快黑地时候来过。”
    “未决犯不能探监,你不知道吗?”孟天楚很清楚,这些牢房的人,只要有钱,才不管什么已决犯未决犯呢。
    牢头磕头道:“是,小地该死!小的一时糊涂,真是该死……”
    “那个女子是曹氏地什么人?来的时候拿了些什么东西给曹氏?”
    “那女子说是曹氏的远方亲戚,说是给曹氏送些吃的,没呆多长时间就走了。”
    “远方亲戚?”孟天楚想,不应该啊,这个曹氏刚刚关进来,那远方的亲戚是怎么知道她被关起来了呢?
    “是的,她来的时候拿了一个食盒,我还检查了,都是一些清淡地食物。”
    “那女子长得什么样子?”
    “没……没看见,她蒙着厚厚地面纱的。”
    “混帐!进来探监你居然不看人家相貌就放行,是何道理?”
    牢头一个劲磕头如捣蒜一般:“这女子说她未出阁,不能以面示人,小地谨慎,还一直跟着她,探监的整个过程小的都在旁边,那女子只是放下食盒,没说话就走了。”
    “那稳婆说话没有?”
    “也没有,稳婆好像在昏睡,——师爷,小地鬼迷了心窍,求师爷饶命啊!”
    “你老实说,这女子给了你多少好处?”
    “给了……给了小的一锭黄金……”
    呵!难怪,不是鬼迷了心窍,而是黄金的作用。孟天楚哼了一声:“那黄金呢?”
    “在……在小的宿舍里……”
    孟天楚吩咐王捕头押着这牢头去取来了那锭黄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瞧了好一会。
    牢头贪赃枉法。致使在押重要人犯被人毒死,孟天楚下令将他拿下治罪,赃款没收。
    孟天楚又琢磨方才曹氏说地那句“马桶”,曹氏临死之前说的这马桶是什么意思呢?曹氏知道自己命在顷刻,最关心的事情怎么会是一只马桶呢?一般来说,临死之前最牵挂的,当然应该是她们的亲人。
    亲人?孟天楚猛然想起那病重在床的老人,还有老人床边的那只破旧的马桶,眼睛忽然一亮,站起身。再次带着王捕头、慕容迥雪等赶往曹氏住处。路上,孟天楚特意绕道去“草香药铺”把曾郎中叫上。一起来到了曹氏家。
    依旧是那灰暗的房间,那老人斜躺在床上。喘着粗气,见到他们进来,有些意外。
    孟天楚将床边的马桶提到墙角放了,让曾郎中给那老人看病。看完之后,曾郎中说老人地病很重,需要赶紧治疗,立即开了处方。开了三天的药。叫药童回去抓药煎好之后送来。
    孟天楚将曾郎中叫到院子里,嘱咐一定要把老人地病治好。曾郎中没口子答应了。最后也还是厚着脸皮说,老人的病很重,要彻底治好。恐怕需要花费五六十两银子地药资,要是钱少的话,看在孟师爷的份上也就免了,可这药资太过昂贵,自己没办法免费治疗,又担心老人负担不起。
    孟天楚笑了,低声告诉曾郎中,这老人别看外表很穷,但还是有钱的,不用担心药资的事情,明日送药来的时候,老人自会付清药资的。
    曾郎中大喜,答应一定治好老人地病。孟天楚又委托他雇一个手脚勤快知根知底能放心地妇人来照顾老人生活,费用老人也会付清的。
    曾郎中答应了,赶紧回去煎药和雇人去了。
    孟天楚回到房里,慕容迥雪已经将老人地脏衣服都放在木盆里,打来水准备洗衣服。王捕头也在帮忙整理房间。老人躺在床上,老眼昏花一个劲道谢。
    孟天楚告诉他们两不用忙了,他已经托了人雇一个仆从来照顾老人了。并让他们两先出去,说自己有话要单独询问老人。
    慕容迥雪和王捕头忙放下手里的活,出门后把门带上。
    孟天楚却不急着和老人说话,提着墙角的那破旧马桶,穿后堂到后面毛厕将马桶里地尿倒了,提了一桶水将马桶清洗了一下。
    刚才他将马桶提到墙角放的时候就已经发觉马桶重量有问题,现在又提着空马桶感觉了一下重量,还是发现不对劲,这马桶比同样体积的其他马桶要重得多。
    他将马桶翻倒,仔细查看,果然,马桶底盖厚度不对,显然有夹层?
    找了一把刀子,从底部撬开了底盖,一眼看见里面藏着一包红油纸包着的东西,小心取了出来,放在地上,解开油纸上系着的细绳,展开油纸,里面是一百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难怪曹氏临死之前说了马桶,原来,她在马桶下藏了这么多银子,生怕自己死了,她老公没钱治病。
    这银子肯定是新近才收到的,要不然,曹氏早就拿出来给她老公治病了。孟天楚原先就已经估计到稳婆之所以抵死不招,肯定是有目的的,这个目的刚开始他不知道,到了曹氏家里之后,便隐约猜到了,很可能与这病重在床的老人有关。
    曹氏很聪明,她知道她自己就算全都供认出来,也逃不掉一死。这曹氏其实受贿是二百两银子,而王捕头他们只搜出了其中藏在米缸里的五十两银子,藏在这马桶夹层里的大头一百五十两并没有被捕快们找到,而这一百五十两,足够他丈夫看病并且过下半辈子了,所以她才决定抵死不供,把这笔银子隐瞒下来,希望以后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丈夫。没想到,还来不及说,就被人下毒了。
    临死之前,她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件事告诉了孟天楚,希望孟天楚能帮帮他丈夫。
    他算找对人了,孟天楚估计到了这些,所以才告诉曾郎中不要担心药资。其实,如果自己估计错误,没有发现曹氏隐藏的钱,孟天楚也决定自己出钱替曹氏丈夫治病。现在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孟天楚拿起银子,仔细翻看,凝神细想之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回到房间,孟天楚将那一包银子放在老人床边,说道:“老人家,这些是你夫人以前接生攒下的银子。托我转交给你,留给你治病和照顾以后的生活用。一共有一百五十两。”
    老人又惊又喜:“我娘子呢?”
    “她……她到南方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老人神情暗淡了下来,嘴唇哆嗦了几下:“我……我知道了……谢谢您。师爷……”
    “你别担心,等你病好了,你夫人差不多就该回来了。我已经安排曾郎中给你看病,还替你雇了个妇人照顾你,不用担心。”
    离开曹氏住处,孟天楚他们三人返回了衙门。
    刚回到衙门,孟天楚派出在郝府外化装蹲点探听消息地捕快报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郝家又出事了。一直服侍郝天宝原配夫人吴小妹的丫鬟小红跳井死了。
    一个丫鬟受不了苦跳井死了。这在封建王朝那是很平常的事情,主人家好心肠的。送丫鬟家人一些烧埋银子,或者自己买口薄棺材买块坟地把尸体埋了。遇到心肠不好的,扔在乱坟岗里。让野狗吃了也是有的,所以这种事情一般也没人会报官。
    幸好孟天楚已经让王译派捕快化装之后,在郝天宝府邸外蹲点守候,探听消息。
    孟天楚急忙带着慕容迥雪、王捕头和几个捕快匆匆忙忙赶到了郝府。
    郝府二奶奶翠莲得到门房禀报,急忙迎了出来,神情颇为诧异:“是师爷啊,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
    “师爷说的哪里话来,奴家怎么敢不欢迎呢,奴家一直盼着师爷您来,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就好,你家老爷和管家呢?”
    “你们上次走了之后,老爷就一病不起,昨天晚上一夜都没有睡,天还没有亮,镇管家就去请医生去了,还没有回来。”
    “嗯,听说你们府上死了个丫鬟,是吧?”
    “……哎呀~!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劳动师爷的大驾光临呢,原来是这件事啊,唉!小红这小妮子,平日里挺机灵一个,怎么就犯了这傻呢!也不知她怎么地想不通,自个儿跳井死了,今天仆人们打水才发现了地。告诉了老爷之后,老爷说小红这孩子怪可怜见的,正准备买口棺材埋了呢。”
    “嘿嘿,你们老爷心肠挺好嘛,带我去看看溺死地丫环的尸体吧。”
    翠莲微一犹豫,微笑着点头,带着他们来到停放丫鬟小红尸体地房间。
    孟天楚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布,大致看了一下,口鼻处蟹沫样泡沫、尸斑浅淡、皮肤呈现鸡皮样,溺水死亡征象明显,后脑有一处头皮裂伤。
    孟天楚决定进行尸体解剖。
    躺在病床上的郝天宝当然没有意见,只是这小妾翠莲提了一个多少有些让人意外的要求——她要在一旁观看解剖。
    刑事案件尸体解剖时,死者家属一般是不允许旁观的,孟天楚对这个要求只是笑了笑,便点头同意了。
    经过解剖,发现肺脏水肿,切开肺脏,流出大量浅红色泡沫状液体,消化道有大量溺液。确认系生前溺水窒息死亡。
    另外,在尸体子宫里发现三个月大小胎儿,已死亡。
    解剖得知,这丫环已经怀孕,身前曾被人打击后脑,但没有引起颅骨骨折或者颅内出血,死亡原因系溺水窒息而死。
    尸体解剖过程慕容迥雪详细作了记录。
    孟天楚在解剖的时候,翠莲远远站在门口瞧着,不时捂着嘴好像很翻胃。听到孟天楚让慕容迥雪记录在死者子宫里发现已死亡的三个月大胎儿时,神情十分地难看。
    
机灵的师爷

    解剖完之后,孟天楚对翠莲说道:“夫人,能让我们去看看小红的房间吗?”
    “当然没有问题,孟师爷说什么都好。”翠莲微笑道。
    孟天楚隐隐觉得,今天这个翠莲怎么和自己第一次见的不太一样了,至于是什么地方不一样,自己也说不清楚。
    一般的大户人家有丫鬟的,其实都是几个人住一个房间,这小红是郝家大奶奶吴小妹的贴身丫鬟,所以特殊一点,是自己一个人住。
    “你们是谁发现她跳井了?”孟天楚边看屋子里的陈设和物件,一般漫不经心地问着一起跟来的翠莲。
    “是……是今天早上厨房里烧火的丫鬟小杏,她去井边准备提水时发现的。”
    “把小杏给我叫来一下。”孟天楚说道。
    翠莲赶紧出去叫人去了。
    过了一会,翠莲回来了,勉强一笑道:“孟师爷,小杏这鬼丫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已经叫人去找去了。”
    “哦,有劳夫人了。”
    “师爷您可真客气,你来了都这么长的时间了,我想大概你和别的官爷们也都饿了,我叫厨房准备了一些水酒饭菜,我们地方小,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您就随便用点,然后再干活也不迟,您说呢?”
    孟天楚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饿了。
    “好,那就不好意思,让夫人费心了。”
    “我去看看郝老爷的病怎么样了,开饭的时候叫我。”
    翠莲笑嘻嘻答应,转身走了。
    孟天楚若有所思望着她的背景消失在门外,想了想。对慕容迥雪道:“你也去厨房看看,别让他们尽做一大堆我们不喜欢吃地东西来。反正不着急,我和王捕头去看看郝天宝这可怜的家伙。”
    “好的,我明白了。”慕容迥雪说完,出门跟去了。
    孟天楚和王译来到郝天宝的房间,屋子里只有一个小丫鬟伺候着,那郝天宝想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天亮的时候终于睡着了,那小丫鬟一边给他扇着蚊子,自己一边也打着瞌睡。丝毫没有注意进来了人。
    孟天楚走近了,那小丫鬟才发现了他。前日孟天楚才来过,所以这些丫鬟都认识他。站起身来施礼,孟天楚赶紧示意她声音小点,怕吵醒了郝天宝。
    孟天楚将这小丫鬟叫到门口,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
    “多大了?”
    “十四岁”
    “是老爷房中的丫鬟?”
    “不是,老爷房中的丫鬟是灵儿和环儿,如今都被奶奶放到洗衣房里去了。”
    “那老爷房中现在就你在伺候着?”
    “是,奴婢是奶奶房中的丫鬟。奶奶说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合适伺候老爷的。让我先在这里伺候着。”
    孟天楚瞧了瞧这丫环玉儿,虽然名字叫得清纯。可长得却歪瓜劣枣的模样,小斗鸡眼,一脸雀斑。说话露出一口黄斑牙。心想,这个翠莲叫了这么个活宝来照料郝天宝,还是挺厉害地嘛,想必那个叫灵儿和环儿的长得不赖,她怕抢了自己地风头,所以才调换去干了重活的,叫了这么个“三心”牌(看着恶心,想着伤心,留在家里放心)地丫环来照料。
    孟天楚又问:“你跟你的奶奶多少年了?”
    “不到一年。”
    “那你们奶奶以前是谁伺候呢?”
    “不知道,奴婢来的时候,奶奶还不是奶奶,还只是大奶奶身边的一个丫鬟。”说着,那玉儿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外,生怕有人听见。
    “你是说翠莲是吴小妹的贴身丫鬟?”
    那玉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觉得你们以前的奶奶对你们好吗?”
    这个问题显然叫这丫环很难回答,想了想,大着胆子低声道:“师爷若是还想让玉儿活命,请不要问了。奶奶交代过的,大奶奶已经死了,以后不许谁再提起她地事情,我刚才已经多了嘴,若是让奶奶知道了,我是活不成地。”
    “好吧,那我就不问这些了。我只问最后一句,吴小妹对翠莲如何?”
    “好呢。奶奶在的时候对谁都很好,老爷常常在外不回家,这个家都是奶奶在打理,她很能干地,而且心地很好,从来都不打骂我们这些下人。”说完,想是又多说了,于是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孟天楚心想,这毕竟还是个孩子,不想多过的难为她,也怕隔墙有耳让别人听了去,反倒害了这个孩子,于是就不再问了,看看那郝天宝睡得还好,也没什么急需询问的事情,于是折身转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过身问道:“玉儿,你家管家不是说去请医生了吗?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不知道,昨天晚上管家也是在老爷身边服侍了一个晚上,早上什么时候走地我也不清楚。”
    “那真是辛苦你家奶奶了,里里外外*她一个人忙,真是不容易啊。”
    那玉儿抬眼帘瞧了孟天楚一眼,欲言又止。
    孟天楚低声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丫环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奶奶不愿意来这个屋子,说是天热,老爷又没有办法洗澡,所以屋子里的味道酸臭得很,她才不来呢。”
    孟天楚听了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走出门口,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慕容迥雪,笑问:“回来了?怎么样?新奶奶拿什么招待我们?”
    慕容迥雪气呼呼说道:“那翠莲压根不让我进厨房,对我就远不象对你那么温柔,我还没有进去,她就把厨房的大门一关,居然还皮笑肉不笑地说什么怕熏着我。”
    “没有关系的。不进就不进了吧。其实有什么吃的不重要,重要地是让我们吃什么。”孟天楚意味深长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翠莲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师爷,准备好了,请到饭厅用饭吧。”
    “有劳夫人了。”
    “哪里的话,师爷为我们郝家的事情这么辛苦,还不知道如何感谢呢。”
    说话的工夫孟天楚等人已经在翠莲的带领下来到饭厅,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菜,看来是十分的丰盛,还真不愧是大户人家。菜品也是十分的丰富。
    大家纷纷落座之后,孟天楚发现翠莲只是站在一边。赶紧起身邀请:“夫人,何不一起用饭?”
    翠莲连连推辞:“不了。不了,师爷你们请用就是,我还要去老爷房中伺候老爷,我让两个下人伺候师爷你们吧,我就不陪了,最近几天家中杂事太多,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孟天楚一听。也不再阻难。翠莲看了看他们,笑了笑。然后快步离开了。
    一桌子的捕快见孟天楚没有动筷子,自己也不好先吃,可孟天楚却好像一点都不着急这吃饭。对旁边伺候着的老妈子说道:“麻烦你去问问丫环小杏找到没有,找到了赶紧叫她过来,我有话要问。”
    王捕头陪笑道:“师爷,咱们先吃饭吧,别把您给饿着了。”
    一众捕快们想是饿了:“是啊,师爷,有什么事情吃完了再办也不迟!”
    “不着急,有些事情可以着急,去阴曹地府之类的地方,却不用这么着急。”
    大伙一听都愣了,不知道孟天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孟天楚又对那老妈子道:“麻烦你问问,小杏找到了没有。是不是你老人家年岁大了,记不得这个郝家宅子还有一个丫鬟叫小杏了吗。”
    那王译是粗人,走到那老妈子面前喝道:“师爷让你去叫小杏,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老妈子这才赶紧答应了,急匆匆出了门。
    刚过了一会,翠莲带着老妈子回来了,陪笑道:“师爷,小杏这丫头也不知野到哪里去了,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一顿,这等事情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是吗?”孟天楚笑了笑,仿佛尽在自己预料之内一般,吩咐王译带几个弟兄去帮忙寻找小杏。
    王译看着一桌子地美味佳肴,咽了一声口水,哈着腰说道:“师爷,这小丫鬟能跑到哪里去,小的肚子还真地有点饿了,要不就先垫垫肚子,然后马上去把这小丫环找来。”
    “呵呵,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吧你?”
    孟天楚又说这样的话,这一次王捕头慢慢有些醒悟过来,盯着那一桌饭菜:“师爷是说……”
    慕容迥雪已经拔下自己头上地银簪子,试了一下饭菜,银簪前半截顿时乌黑一片——酒菜里下了砒霜!
    王译又是惊讶又是后怕,桌子一拍:“好贼子,居然敢在酒菜里下毒!”
    翠莲吓得面无人色:“师爷……师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王捕头上前一把将她揪住按倒在地,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怎么回事?你们酒菜里有毒,想毒杀我们,我们还正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饶命啊,众位官爷!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冤枉啊。”翠莲跪在地上哀号。
    “你们管家呢?”孟天楚没有揪住毒酒菜问题,反而去问管家的事情,这让王捕头等人有些疑惑。
    “他去给我们老爷请郎中去了……”
    “嘿嘿,不会吧,王捕头,麻烦你带兄弟们把郝府仔细搜上一遍。”
    一声令下,王译先吩咐将翠莲锁了跪在天井里,随即带着人在郝家大院里四处搜了起来,最终,从翠莲床底下找到了两个大麻袋,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两个人,正是郝府管家镇江和丫鬟小杏。
    孟天楚立即单独进行询问,两人都说是在翠莲房间里被人从后面打昏的,虽然没看见是谁打的,但当时房间里只有翠莲,所以估计是她打的。
    孟天楚回到院子里,端了把太师椅坐下,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翠莲冷冷道:“夫人,饭菜里怎么会有毒呢?”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要是我下地毒,又怎么会不逃跑呢。”
    王捕头狠踢了她一脚:“你倒是想跑,可要来得及啊,幸亏我们师爷机灵,要不然,都被你害死了!”
    孟天楚摆手阻止了王捕头,对翠莲说道:“想知道我是怎么猜出来你下了毒了吗?”
    翠莲和众位捕快都眼望孟天楚。
    孟天楚笑了笑:“很简单,你说镇管家去请郎中地时候,我就怀疑有问题了,你们郝府人多的是,怎么会叫管家亲自去请郎中,郝老爷病了,家里这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呢。接着发现尸体地小杏也不见了,这还没到点吃饭,你却殷勤设宴招待,更让人生疑。最后,也是最关键的,是在上的菜地几个盘子上,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是你手上的浓香,很特别,我就在想,你堂堂郝府新任奶奶,怎么会这么热心去亲自端菜呢,肯定有猫腻。果然如此!”
    翠莲脸色苍白,傻在当场。
    慕容迥雪和王捕头等都庆幸有这个机灵的一个师爷,要不然就完蛋了。
    孟天楚续道:“既然你要杀我们,肯定有很重要的理由,很可能与镇管家和小杏有关,这才让他们搜了一艘,现在你说说吧,你把他们捆在你的床底下,所为何故呢?”
    翠莲没有回答,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刚才鄙人已经询问了他们两,他们昏倒的时候,看见了是你从后面袭击了他们,你如何解释呢?”其实镇管家和小杏都说没看清是谁打昏他们的,孟天楚这里只不过是诈一下翠莲罢了。
    翠莲低着头,依旧不说话。
    孟天楚明白,自己这一招诈对了,又笑道:“虽然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管家镇江和小丫小杏打昏藏在床下,但我知道,是你蒙面用一锭金子买通牢头,到牢房里给曹氏下毒将她毒死了,对吧?
    翠莲身子一震,低着头还是没说话。王捕头等人也是满脸疑惑,不知道孟天楚这个结论从何而来。
    孟天楚站起身,慢慢走到翠莲身前,弯下腰,低低的声音在翠莲耳边说道:“而且我还知道,是你买通了稳婆曹氏,催产时弄破了郝老爷原配吴小妹的子宫,导致她大出血而死亡。对吧?”
    翠莲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不知道孟天楚是不是一个隐形的幽灵,一直如影随形跟在她的身边,否则,她怎么知道自己这一切呢?
    “别这样看我,我不是鬼,我知道这些,其实是你告诉我的。准确地说,还是你的双手出卖了你!”
    翠莲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并没有什么异样。
    “是你双手的浓郁香味!你双手擦的这些香脂,在你拿银子和金子的时候,粘附在了银子和金子上。知道吗?我身上最让我骄傲的器官,除了我的小弟弟之外,就数我的鼻子了,所以银子上粘附的香味虽然很淡,但我的鼻子还是准确地闻了出来,而且,准确地记忆起,这种香味是来自你的身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这种香味就差点将我熏晕。嘿嘿。”
    翠莲不由自主举起手闻了闻,只不过,不是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她已经习惯了身上的这种香味,又如何能闻得出来呢。
    孟天楚站起身,走回椅子前坐下,大声道:“你买通稳婆,让她制造一起人为的医疗事故,造成吴小妹血崩而死。这种事情比较常见,绝大多数都办场丧事就了结了,不会惊动官府,所以你拿了有郝家印记的银子给了稳婆,可你根本没想过吴小妹的弟弟吴来后来会告官。你生怕稳婆受刑不过将你招出来,惊恐之下,决定杀人灭口。于是乔装打扮来到大牢,买通牢头,下毒杀死了稳婆曹氏。没错吧?”
    
凶手后面的凶手

    刚才孟天楚之所以要在翠莲耳朵边低声说翠莲买通稳婆的银子有香味的事,是因为他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将那些银两留给曹氏的丈夫治病。
    王捕头果然问道:“师爷,这媒婆收的那袋银子,就是这翠莲送的吗?”
    “还没查清楚。”孟天楚含糊其词,又问翠莲道:“怎么样?你是自己招还是等我们用刑?”
    翠莲凄然一笑:“我招,是我买通曹氏弄死了吴小妹,我想当郝家原配。也是我买通牢头害毒死曹氏灭口。今天的饭菜也是我下的毒,生怕你们查出整个案子来。”
    孟天楚凑到翠莲耳边低声问道:“你给了曹氏多少银子?是不是二百两?”
    翠莲摇摇头低声回答:“我只给了她一百五十两。”
    孟天楚眉头一皱:“翠莲,既然你都承认了买凶杀人,又何必在给的银子数额上隐瞒呢?”
    “是,我的确只给了她一百五十两。我没有隐瞒。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孟天楚沉吟半晌,又直起腰大声继续问道:“下毒杀死曹氏地,是你吧?”
    “是,我在送给曹氏的饭菜里下了砒霜,我担心她把我供出来,这种事情又不能托给别人去做,只能自己冒险去办了。”
    “砒霜?你下的毒是砒霜?你能肯定吗?”
    “是,是砒霜,是以前买了用来毒老鼠的。”
    孟天楚眉头锁在了一起,这件事很不对劲。砒霜中毒的症状大多是肠胃型的(中枢神经麻痹型主要是发生在极大量砒霜进入体内时,在饭菜里下毒一般不可能出现)。肠胃型砒霜中毒主要是呕吐、腹痛、腹泻等胃肠炎症状,但曹氏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不像是砒霜中毒。
    两者的矛盾让他想起了买通曹氏的银两数目之间的矛盾。从曹氏家里先后搜出了二百零二两银子,那二两是正常的接生酬金,王捕头他们从米缸里搜出来地装在袋子里的五十两,自己又从马桶底部暗格里查出一百五十两。这就与翠莲所说对不上了。
    不过,细细回忆一下就发现,马桶下面用油纸包着地一百五十两有郝家的印记,而且银子上粘附有香味。自己就是凭借这一点发现了翠莲是收买曹氏之人(金子上也有这种香味)。但王捕头他们从米缸里搜出来地那一袋五十两银子,虽然也有郝家的印记。却没有这种特有的香味。
    难道,这两笔银子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也就是说,收买曹氏的人。其实有两个!
    如果是这样,那后面中毒的矛盾就可以解释清楚了,也就是说,曹氏其实被人下了两次毒,一次是翠莲在饭菜里下的砒霜,另一次地毒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曹氏其实并没有中翠莲下地毒,她受刑之后可能没有吃饭,她还没来得及吃饭中毒,体内另外被人下的毒就发作了,导致了她地死亡。
    另一个收买曹氏的人是谁?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曹氏下另外一次毒的那个人,这人显然不知道翠莲也在收买曹氏并下毒杀死曹氏,要不然他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这人会是谁呢?
    孟天楚低着脑袋细细思索着,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孟天楚在思索地时候,王捕头恶狠狠盯着翠莲,越看越来气,想起差点被她害死,上前踢了她一脚:“你为什么要打昏小杏和镇管家?”
    翠莲慢慢地抬起头来,没有理会那王捕头,眼望远处,还是不说话。
    王捕头大怒,抡起手掌就要打翠莲的耳光,孟天楚喝道:“捕头,别动手。”
    “师爷,这贱人不打不招的!”
    “我自有分寸,这样吧,你去病房询问一下郝天宝,告诉她,投井死了的那个丫鬟小红,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听听他怎么说。”
    “是!”王捕头躬身领命,狠狠瞪了翠莲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孟天楚对翠莲道:“小红也是你杀的吧?”
    翠莲叹了口气,前面两件事情已经足以定她的死罪,也就没必要隐瞒了:“是,小红是我杀的,我趁她在水井边提水的时候,用木棍打了她脑袋一棍,她载进水井里淹死了。”
    “你为什么要杀小红?”
    “为了原配地位,我已经说过了,为了这个目的,我买通稳婆弄死了原配吴小妹,我知道小红怀了老爷的孩子之后,当然也要弄死她!”
    孟天楚心中一寒,这女子好不狠毒,为达目的,手段毒辣让人不寒而栗。又问道:“那你又为何要把镇江和小杏打昏呢?”
    “镇管家对老爷是忠心耿耿,小红怀孕,他比我还早知道,他对那丫头一直不错,小红被我推下井之后,这镇江到处找不到小红,就跑到我那里问我,听他口气好像有点怀疑了,还说要报官。我一气之下,趁他不备,用凳子把他打昏了,本来准备用绳子勒死他。这时候小杏忽然惊叫着推门进来,慌慌张张说水井里发现小红的尸体,这时她看见地上的镇江,又吓得大喊大叫,我忙说镇管家突然昏倒了,让她检查一下。然后趁她不备,从后面用凳子将她也打昏在地。”
    “你怎么不杀掉他们呢?”
    “是想杀的,可小杏来找我地时候,一路上说了水井里发现尸体的事情,所以府里都乱成一团了。丫鬟仆人都来敲我的门报告。所以我来不及杀人,只是用凳子又在他们脑袋上狠砸了几凳子。也不及查看死了没有,就把他们推进床底下去。然后出来处理事务。正在处理的时候,你们就来了。”
    “嘿嘿,这么说来,如果我们再来晚一点,他们两人恐怕也难逃你的毒手。”
    过了一会,王捕头回来了,一副十分诧异的样子。低声对孟天楚说道:“师爷。您一定想不到,我给郝天宝说了那丫鬟小红怀孕三个月的事情。他居然很吃惊,说他从来没有和那小红行过?且之事,而且还一口咬定小红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没有关系。”
    孟天楚一听。微微有些吃惊:“不会吧?他是不是担心那翠莲吃醋不愿意承认呢?”
    “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郝天宝的一番话我觉得也是有道理地。”
    “他说什么了?”
    “他说这个家是他当家的,他说了算,再说如果那小红肚子里地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会要,那毕竟是郝家地骨血,谁也不能不承认;那小红已经死了,若他真是怕那翠莲吃醋,母老虎发威,也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一个丫鬟而已,睡了就睡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翠莲从前就是个丫鬟,他都可以娶了,更何况是已经怀了他孩子的女人。”
    孟天楚听了,皱眉道:“可是,那就不对了,那小红肚子里的孩子翠莲不是说是他们家老爷的吗?”
    “我想那也只是翠莲的猜测罢了,因为在这个郝家宅子里只有郝天宝是最有可能的了,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和丫鬟这么随便呢?”
    “嗯,你这句话倒是真地提醒了我。”
    “师爷地意思是……?”
    “你想想,我们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事情是郝天宝做的,那么现在问题就出来了,那同小红行?且之事地男人是谁?”
    “那郝天宝听了也是十分的震怒,也难怪,最近郝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大老婆死了,孩子没有了,小老婆也被衙门给抓了去,这丫鬟还不消停做出这等伤风败俗地事情。由不得他不生气。那郝天宝还说,翠莲杀小红杀得对,说那丫鬟坏了他郝家的名声,就是翠莲不杀,他知道了也要杀的。”
    “呵呵,他不知道翠莲已经供认了买凶杀他老婆还有杀小红的事情吗?”
    “知道了,我后来才告诉他的,他听了都快气疯了。奴仆们都被他打出了门呢。”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孟天楚此刻可没心思去关心这郝天宝是如何生气的。他最想知道的,是小红怀的是谁的孩子。虽然这个答案对案件本身没有直接影响,但现在浮在水面的凶手已经查出来了,而暗中的那个真凶,并没有露出丝毫痕迹。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是郝府上的人或者与郝家有仇怨。说不定在查小红怀孕案的时候,能发现蛛丝马迹。
    这人是谁呢?想了想,孟天楚忽然转身问一旁作记录得慕容迥雪:“以你一个女人的直觉,你觉得那小红的男人是谁?”
    “男人?直觉?”慕容迥雪象是没有听明白孟天楚说的话。
    “唉!笨啊笨,你就告诉我,你觉得那小红的野男人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啊?”慕容迥雪脸有些红。
    “如果说有人杀了你心爱的男人,那么你现在最希望的是什么?”
    “希望他死啊!”慕容迥雪想也不想说道。
    “那这个男人就一定在郝家。”
    “为什么?”慕容迥雪奇道。
    “很简单,首先,大户人家的丫鬟主子管得都很严,你看我们家飞燕平日里除了你和老何头还和别的男人说过话吗?
    那么郝家自然也是一样,她是大奶奶身边的贴身丫鬟,自然没有更多的时间出门,所以。那男人应该是在郝家。“
    慕容迥雪连连点头。
    “其次,既然她和外界没有太多地来往,那自然最容易和自己院子里的男人产生感情,正所谓"日久生情".这大概也是那个翠莲之所以误会的原因。只是她忽略了一点,郝家宅子少说也有近十个男人,不是只有郝天宝才会对年轻的女子有兴趣。”
    慕容迥雪眼睛一亮,说道:“嗯,那些年轻男仆也都有可能的。”
    “对,这是第三点,既然是郝家院子里的人。那么,咱们可以将目标缩小到那些没有结婚或者丧偶的男人身上。或者平日里和那个小红走的很近的男人身上,这样就不难找出那个野男人了。”
    就在这时。一个捕快气喘吁吁跑来说道:“师爷,您快去看看吧,郝员外发了疯似的,正在后院抡皮鞭抽打仆人丫鬟们呢。”
    孟天楚急忙带着王捕头、慕容迥雪等人赶到后院,果然见那郝天宝一手拄着拐杖,大声叫骂着,管家镇江脑袋上缠着绷带。正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抡着皮鞭,狠命抽打着地上跪着地男仆们。仆人们用手抱着头却不敢躲闪。样子惨不忍睹。
    “住手!”孟天楚大吼一声,快步上前将镇江手中的鞭子一把夺下,“你这样是要打死人地!”
    郝天宝喘着粗气道:“打!打死这些畜生!坏我郝家名声的野男人。一个个都打死!”
    孟天楚上前拍了拍郝天宝地肩膀,这个男人想是家中连续发生了好几起事件,整个人都崩溃了:“郝老爷,你稍安毋躁,听我给你慢慢说来,这个野男人我给你找,你认为如何呢?你这样屈打成招,不仅找不到真正的野男人,也会冤枉好人的。”
    郝天宝这才喘着粗气点头同意了,管家拿来太师椅,丫鬟们搀扶郝天宝在屋檐下坐了。
    孟天楚走到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边问道:“你成亲了吗?”
    “是,有三个孩子。”
    “你平日里和小红的关系如何?”
    “那丫头虽说是个丫鬟,但是毕竟是奶奶身边的人,而且她对我们说,她是通房大丫鬟,奶奶准备把她许给老爷做小的,所以,她和我们这些下人平日里连多余地话都没地说,更别说什么关系好了。”
    看来这个小红一心想做郝天宝的妾,这就威胁道翠莲地地位,难怪那翠莲会给她起了杀心。
    孟天楚陆续又问了几个人,内容大都一样,他走到郝天宝身边,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问道:“郝老爷知道奶奶准备将小红许配给自己做小吗?”
    “知道啊。”
    “那为什么你迟迟未将她娶进门来?”
    “那丫头的性情我不是很喜欢,再说,年龄小了一些,我娘子说等她过了十七岁再说。反正我也常年不在家,所以也就没有过问这个事情。”
    “那翠莲呢?”
    “翠莲她……她以前不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只是有一次,夫人地丫鬟小红的娘去世了,小红请了假回去奔丧,因为路途遥远,来回要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不在,夫人身边没有人照顾,夫人看翠莲平时机灵就让她进房照顾起居生活。她很聪明,而且嘴很甜,我就喜欢上她了,有一次,夫人去收租,我们就……”
    孟天楚点了点头,经过接触,孟天楚相信那翠莲应该是很会讨男人欢心的。
    “你说小红离开过夫人一段时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好天宝想了想:“反正是去年的事情,具体我忘记了,你问问镇江,那一次夫人还让镇江陪着小红一起回去的,因为路太远了,夫人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正好我们有个绸缎庄的分店在小红老家,镇江一是顺道送送小红,一是去看看分店的生意。”
    孟天楚心里一亮,转身朝镇江看了过去,发现镇江站在一旁,脸色很不好看。
    孟天楚走到镇江的身边,冷冷一笑:“镇管家,你非常关心小红姑娘哦?”
    镇江一听,脸色变得煞白:“师……师爷,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就是为了查问小红的事情,甚至不惜怀疑翠莲,从而引起翠莲的疑虑,这才向你们下手的,嘿嘿,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小红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
    孟天楚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了,郝天宝更是连手中的茶碗都摔在地上打碎了??
  
     又一条人命

    镇江一听,惊恐万状道:“师爷,我冤枉啊!谁不知道那小红是老爷的人,我怎么敢?”
    “你是不敢,要不以你在郝家这么多年当牛当马的份儿上,要个丫鬟当老婆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嘛,只是你喜欢上的恰好是你老爷的女人,所以你不敢说。”
    郝天宝终于站起身来,走到镇江身边,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好啊!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迟迟不愿意成亲了,我问过你多少次?你每次都推脱是没有合适的人,现在我明白了,你要喜欢小红你说啊,我给你就是~!”
    镇管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老爷,我错了!我知道你对我像亲兄弟一般,我也知道你虽然喜欢小红,但我若是问你要了,你一定是要给我的,但是,小红她并不想跟一个管家一辈子。她不甘心啊。她对我虽好,但是她一直不想嫁给我,她嫌弃我,她的梦想是要当郝家的奶奶,而不是一个管家的老婆。”
    “可是,可是……她都怀了你的孩子了啊?”郝天宝用拐杖咚咚敲着地面,痛心道。
    “我和她说了,既然都这样了,我去求老爷,把她许给我,可她不干,说这是一个机会,她想找机会和老爷……做那事,然后就说孩子是老爷的,那个时候奶奶就要生了,没有时间伺候老爷,可是老爷天天在翠莲房中,她一直找不到机会,后来奶奶死了,她就想再次找机会。因为时间长了,就不好隐瞒了,没有想到,后来就被翠莲发现了。”
    “镇江!你糊涂啊!那是你的女人和孩子。你怎么就可以这样呢?”郝天宝痛心疾首,“是你毁了她,你知道吗?”
    “是……,是我害了她。我太懦弱了……。我更恨翠莲,若不是她勾引老爷,小红才回去奔丧一个月,回来翠莲就从一个丫鬟变成了郝家的二夫人,小红失踪之后,我第一个就怀疑是翠莲干的,我找她追问,反被她打昏了过去。翠莲如果不杀小红,我想总有一天,她会跟了我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小红没有了,我的孩子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郝天宝苦苦一笑:“镇江!你是我多年的老管家了,跟我自己亲兄弟一般,看你这痴迷的样子,我就告诉你实话吧。其实,小红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子,她心气高着呢,他就算攀不上我这棵高枝,也不会委屈做你镇江的老婆,知道为什么吗?”
    镇江傻了,愣愣望着郝天宝。
    郝天宝叹了口气:“有一天我和你们大奶奶在房间里说话,小红进来给我们跪下,恳求我们把她嫁了。当时,你们大奶奶就问她看上了谁家的公子,她说,是和我常常在一起做盐生意的周老板。他们早就在一起了,那周老板你是知道的,去年奶奶才死,还没有续弦,周老板经常悄悄会她,而且已经答应了她,将来嫁过去,直接就是夫人,我说这件事得好好商量,没想到过几天她就出事了。现在想起来,小红肚子里的孩子,不定是谁的呢!”
    镇江脸色惨白,神情凄凉,瘫坐在地上。
    孟天楚心想,这郝天宝也真是的,让人家管家有个美好记忆都不行,非要打破人家的幻想做什么呢,反正人都死了。干嘛把人家这一点美好记忆都要撕掉。转念又一想,说不定,这郝天宝就是存心的,他其实也喜欢小红,内心深处其实很恨镇江把自己喜欢的女子给米西了,所以故意说这话来气他。说不定,什么周老板的故事也是他存心编出来气镇江的。
    现在,这个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孟天楚一行人押着翠莲返回了杭州仁和县。将翠莲关入大牢。
    左佳音的知味观又作了新菜,邀请孟天楚去品尝。
    这几天孟天楚都在忙案子,虽然怀疑还另有一个真凶没抓到,但一时找不到这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却也无奈。现在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了,便带着夏凤仪、飞燕还有慕容迥雪,来到知味观品尝左佳音的新菜肴。
    左佳音亲自作陪,拿出陈年佳酿招待,美女在侧,美味佳肴,加上陈年美酒,让孟天楚一扫数日疲惫,喝了个尽兴而归。
    第二天一大早,老何头派了个店伙计来报告说。他们的“西子酒楼”昨晚上来了一酒鬼。吃了东西不给钱。还耍酒风砸了店子里的桌椅,然后烂醉如泥睡在酒馆地上,老何头让小伙计将那人捆绑起来放在柴房里,由于昨晚上太晚了,没有打扰孟天楚他们,今天一大早才赶来禀报。
    孟天楚赶紧带着夏凤仪、飞燕来到“西子酒馆”。
    刚进酒馆就听见里面的叫骂声,想是那人醉了一个晚上醒了。
    孟天楚和夏凤仪来到柴房门口就闻到一股很大的酒臭味,夏凤仪皱了皱眉头,孟天楚见了,知道女人都是不喜欢这些味道的,于是让夏凤仪到前面大厅等着。自己让那小伙计开了柴房门。门刚一打开,见一人就冲了出来,孟天楚眼睛尖,身子轻轻一闪,脚下使了个绊子,那人往前扑到。做了一个标准的“狗吃屎”的动作,一旁的伙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孟天楚走上前,踩在那人的背上,那人转过头来,孟天楚一看,居然是吴来!
    那吴来一看是孟天楚,也愣了,挣扎着想起来,孟天楚将脚放开。
    吴来爬起来瞧了瞧孟天楚:“师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我还正想问你,你跑到我酒店里来耍什么酒疯?”
    “你的酒店?啊,这酒店原来是师爷的啊……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知道,昨晚上在西湖花船上喝酒喝醉了,回去的时候路过贵店,肚子饿想吃点东西。结果你们店小二嘴里不干不净的,还把我捆起来扔在柴房里……”
    “你胡说!”旁边的店小二叫道。“是你一进来就拍桌子摔凳子,拿凳子砸店子,还打了我们,我们这才……”
    孟天楚一摆手,止住了店小二的话语,慢慢说道:“对不起,让吴公子受惊了,没什么大碍吧?”
    “嘿嘿,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小的昨日想是猫尿喝多了一些,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对不起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至于那些桌椅板凳是多少钱,我赔,我一定赔!”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双手递给孟天楚。讪笑道:“师爷,您看这够吗?”
    旁边的老何头接了过来,孟天楚拍了拍吴来的肩膀:“吴公子真是出手阔绰!平日里都做些什么生意啊?”
    吴来笑了笑;“嘿嘿,哪里做什么生意……。小人一夜未归,我那娘子很是凶悍。若再不回去,怕是要发威了,若师爷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小的想回去了。”
    “好吧,你走吧!以后若有时间还是欢迎你光顾我的生意的,只是被再喝醉了砸东西就是。”
    “好、好、好,那是一定要来光顾的,那我走了。”说完,吴来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孟天楚带着夏凤仪,飞燕回到衙门,办了一会公务,忽听到衙门大堂堂鼓被敲得咚咚震天响。
    慕容迥雪望了一眼孟天楚:“师爷,有人喊冤?”
    “嗯,听声音好像挺急。”
    “是啊,说不定又是命案呢。”
    古代规定,衙门堂鼓只能在发生命案、强盗、谋反等重特大案件时才能击鼓催告县老太爷升堂,一般案件,只能按正常途径,在放告日递交状子告状,乱敲堂鼓是要被打板子枷锁示众的。
    孟天楚点点头,放下毛笔,走到门口张望。
    果然,片刻之后,门房韩妈急匆匆跑来报告:“少爷,知县大老爷说有命案,请您赶紧去大堂呢。”
    孟天楚看了看慕容迥雪:“你说的还真准,走吧!”提了法医物证勘查箱,带着慕容迥雪,来到大堂。
    几顶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蔡知县见到孟天楚出来,拱手道:“先生,又有命案发生,这次又要有劳先生了。”
    “分内之事,东翁不必客气,不知这次是什么命案?”
    “击鼓之人就在这里,晚生叫他前来亲自向先生禀报吧。”说罢,吩咐皂隶将击鼓之人带来。
    等那人来了之后,孟天楚微微吃了一惊,这人竟然就是昨晚上喝醉了大闹自己“西子酒楼”的吴来!
    此刻,吴来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上前跪倒。
    孟天楚问:“吴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吴来泣不成声道:“我离开师爷酒楼之后,回到家里,发现院门锁着的,叫不开门。我以为我娘子是不是睡着了没听见,便翻墙进了院子,发现房门也是紧闭的,怎么敲也敲不开,我只好叫邻居帮忙,这才将房门砸开,发现我家娘子趴在床下,已经……已经死去多时了……呜呜呜……”
    “你们弄乱现场了吗?”
    “没有,在下发现娘子死了之后,就让所有邻居都出来。在门外守候,在下跑到衙门报官来了。”
    孟天楚和蔡知县各自乘了轿子,慕容迥雪、王捕头、衙门仵作等人不行跟随,由吴来带路,来到了案发现场。
    吴来家是个小户宅院,里面收拾倒也整齐。院子外已经聚拢不少人。
    蔡知县和孟天楚下了轿,进到房里看了看地上的尸体,蔡知县便委托孟天楚查办,自己溜出去在院子里已经准备好的太师椅上坐下喝茶等候结果了。
    孟天楚先对现场环境进行勘察,大门门闩被外力撞断,经过询问,得知是吴来叫不开门之后,叫来邻居,撞断门闩的。
    除此之外,窗户紧闭,从里面栓好了的,房顶瓦片和墙壁、地面都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
    中心现场在里间卧室。
    吴来的娘子谭氏俯卧在地上,薄被子一半在床上,一般耷拉在床下,似乎是谭氏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带动拖下来的。
    谭氏身穿贴身亵衣,衣着比较整齐,现场没有明显搏斗痕迹。
    死者谭氏头部包裹着一道白色绷带,在头后枕部绷带出有微量血迹浸出。解开绷带,发现枕部对应位置有一处新鲜的表皮钝器裂伤,血液将部分头发粘结在一起。绷带上有少量被鲜血染红的粉末状药物。
    解开亵衣进行体表检查,尸僵强直度高。四肢呈现抽搐痉挛姿态。全身有明显的窒息征象。
    但经过对脖颈部表皮和口鼻外表、粘膜的检验,并没有发现外力导致机械性窒息的痕迹。
    孟天楚将吴来叫了进来,问道:“你娘子头部的伤是怎么回事?”
    吴来蹲下身查看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我昨天下午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头部并没有伤。肯定是被人打伤了回家伤重而死的啊。呜呜呜……早知道,我昨晚就不该离开她去游什么花船,我苦命的娘子啊……呜呜呜”
    “你确信你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受伤吗?”
    “肯定没有!”吴来抹着眼泪说道。
    “她伤口曾经上过止血药,她懂医术?”
    “不懂啊,只是家里平时都备得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可能太太晚了,她认为伤势也不重,就自己上了药包扎了一下吧。”
    孟天楚点点头,颅脑外伤引起的亚急性颅内出血有时候往往容易被人忽视,真正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由于意识障碍而无力自救了。这得进行尸体解剖才知道。
    在征得吴来同意之后,孟天楚决定当场进行尸体解剖。
    这之前,他叫来王捕头,吩咐他派出捕快,对附近邻居进行调查访问。
    解剖发现,谭氏头枕部钝器外形仅仅造成表皮裂伤,没有引起颅骨骨折,颅内硬脑膜、蛛网膜和脑实质对应部位已经对冲部位都没有发现出血,即是说,头枕部外伤仅仅打破了谭氏的头皮,没有造成颅内出血,不是导致谭氏死亡的原因。
    经过对胃内容物生物试验,并没有发现有毒物质。身体其他部位也没有发现明显致命性病变。
    谭氏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孟天楚皱眉思索着。
    这时候,捕快领了一个邻居来,那邻居一家人可以证明,谭氏昨晚曾经到他们家串门说话,二更天回去的,并肯定当时谭氏头部并没有受伤。
    这说明,谭氏头部应该是晚上二更天之后受伤的。
    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呢?经过详细调查,紧挨着吴来家的邻居证明,当晚二更天左右,曾经听到谭氏在院子里叫骂,但具体骂什么没注意。
    二更天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叫骂?头部有钝器外形,很可能那时候谭氏被人袭击!
    孟天楚立即在吴来家院子进行仔细搜索,很快,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棱形石块,石块一侧有暗红色血样痕迹。
    孟天楚立即将这石块拿到房间里进行了血痕检验,确认是人血,而且血型与死者谭氏相同。这说明,谭氏很可能就是被这块石头击中受伤的。
    他又用磁性指纹刷对石头进行刷拭,希望能发现指纹,遗憾的是,没有提取到。
    谭氏的死亡十分的蹊跷,孟天楚一时想不明白。吩咐将尸体运回衙门殓房停放,对吴来说:“你娘子死亡原因没有查清,是不是被人谋杀还不得而知,在查清真相之前,我们必须将凶杀现场封存,不知道吴公子有没有住处?”
    吴来点点头:“在下可以去朋友家暂住,反正我娘子死了,我暂时也不想住在这里了,免得睹物伤心。只希望师爷能尽快侦破此案,为我娘子申冤。”
    孟天楚关切的问道:“吴公子到何处暂住呢?请留下地址,有事情我们也好及时找你。”
    “哦,我……我去我朋友黄七家暂住吧。”吴来想了想,把黄七家的地址说了。
    回衙门的路上,孟天楚将王捕头叫来,嘀咕了好一会。王捕头点头,急忙按照孟天楚吩咐前去布置。
   
 狡猾的杀人手法

    回到衙门,孟天楚带着慕容迥雪在殓房里重新进行解剖检查,死者外伤不是致命伤,而胃内容物又没有毒,说明不是口服中毒而死,又没有明显的致命性病变,也不是病死。
    那谭氏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孟天楚坐在尸体旁边的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盯着这具尸体,盯着尸体高度痉挛的恐怖姿态,出现这种抽搐痉挛的原因很多,但大部分都与中毒有关,难道是中毒吗?
    中毒?排除口服中毒之外,皮下注射不可能。古代没有注射器,皮肤也没有类似针孔。
    有毒气体?皮肤接触吸收?都不像。他仔细检查过皮肤和呼吸器官,没有中毒现象。
    那还有什么途径可以导致中毒呢?
    血液!孟天楚心头猛的一跳,通过血液循环!产妇吴小妹就是子宫破裂,羊水通过血液循环进入肺部,导致栓塞,是致其死亡的重要原因。
    死者谭氏头部外伤!绷带处粉末状药物!
    孟天楚猛的跳了起来,小心的拿起尸体旁边的绷带仔细查看了一下,用手指头沾了一点点放在舌头上,立即皱眉吐掉,拿起一杯水漱了口,虽然依旧皱着眉头,眼睛却亮了。
    他跑出殓房,吩咐王捕头立即到菜市场去买两只活的青蛙来。
    王捕头搞不懂这时候师爷要青蛙做什么,但不敢多问,快步如飞跑出衙门,很快买回了两只活蹦乱跳的青蛙。
    这期间,孟天楚已经将绷带上残留的粉末用生理盐水制成了中性溶液。用注射器将些许溶液注入了青蛙背部的淋巴囊中,不一会,青蛙出现了间歇性、强直性四肢肌肉痉挛。蛙体及后退僵直,前肢合抱,等僵直慢慢缓解后,孟天楚在青蛙上方鼓掌,青蛙立即再次出现全身强直性痉挛。
    孟天楚点了点头,又跑出了殓房,来到衙门大堂,慕容迥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跟在后面。
    孟天楚站在大堂刑具旁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将刑具架上的拶子取了下来。前后反复观察,上次给曹氏用刑曾经使用过,用刑时在拶子上黏附的鲜血还残留着。
    孟天楚吩咐慕容迥雪去拿来一杯清水,然后自己用手指沾了一点清水在拶子上轻轻抹了抹,放在舌尖品味了一下,立即皱着眉头吐掉,迅速用清水漱口。
    “怎么了?师爷。”慕容迥雪好奇的问道。
    孟天楚没有回答,拿着那拶子回到了殓房,慕容迥雪一头雾水跟在后面。
    孟天楚用生理盐水将一根粘着鲜血的拶子清洗了,然后用注射器将溶液注射进另外一只青蛙背部的淋巴囊肿,不一会,这一只青蛙也出现了全身强直性痉挛。
    “行了,现在搞清楚了。”孟天楚笑道。
    慕容迥雪问道:“师爷知道什么了?”
    “知道了谭氏和先前的稳婆曹氏是怎么死的!”
    “稳婆曹氏?不是被翠莲下砒霜毒死的吗?”
    “不是,曹氏死亡时的症状与砒霜中毒不同,她是被人在拶子上下毒毒死的!”
    “啊?那怎么下毒啊?”慕容迥雪很是诧异。
    “很简单。将毒液抹在拶子的夹棍上,对曹氏用刑的时候,夹破了曹氏的手指,拶子上的毒就通过伤口进入曹氏体内,通过血液流动导致其中毒。”孟天楚走到尸体边上,拿起那绷带续道:“谭氏也是这样死的,凶手在谭氏可能会使用的止血药里加了这种毒粉,谭氏将下了毒的止血药粉用来止血,毒粉进入伤口导致其中毒死亡。”
    慕容迥雪更是惊讶:“师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青蛙告诉我的。”
    “啊?”
    “你刚才也看见我用两只青蛙做的实验了。稳婆曹氏和吴来的娘子谭氏两人中毒死亡时的症状相同,这让我将两件案子集中在一起思考,谭氏绷带上残留的粉末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大着胆子尝了一下,发觉这粉末味道极苦,这让我想起了一种毒性很强的中药。”
    “什么中药?”
    “——马钱子!这种中药有很强的苦味。而且有剧毒,如果通过血液引起中毒的话,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准确的说,通过皮下注射等方式,毫克就能导致人死亡,口服致死量要大一些),马钱子中毒症状就是出现全身性僵直,最终引起呼吸系统麻痹导致窒息死亡,所以会出现明显的窒息症状,曹氏和谭氏死亡时的症状与此相符。我用青蛙作了毒性试验,印证了我的推测——拶子和绷带上都有剧毒药物马钱子!”
    “哦,刚才你是用青蛙作检验啊!”慕容迥雪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看见青蛙的恐怖样子,很不解孟天楚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这两只青蛙。现在知道了,孟天楚是在做一种毒性试验。
    孟天楚笑了笑:“我没有毒物检测设备,用青蛙做实验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慕容迥雪道:“那你查出谁是真凶了吗?”
    “犯罪嫌疑最大的,就是吴来!”孟天楚肯定的说道。“吴来这个人的确很聪明,他下毒杀死曹氏的方式很巧妙,几乎瞒过了我。可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第二次实施犯罪,杀死他娘子的时候,就是因为耍滑头,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耍滑头?”
    “是,他娘子死亡那天晚上,他竟然跑到我西子酒楼装疯闹事,然店伙计关在柴棚里。这也太巧了,引起了我的注意,给我一种印象就是他在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据。我检查过命案现场,房间没有外人潜入的痕迹,也没有搏斗的痕迹,而能够在他娘子谭氏使用的伤药里下毒的,应该是谭氏很亲近的人。在拶子上下毒也是他干的,嘿嘿。吴来太低估了我的能力了。”
    慕容迥雪想了想,问道:“那他怎么在拶子上下毒的呢?”
    “你忘了吗?升堂审讯曹氏之前那天早上,吴来纠集了上百个村民到衙门请愿。因为下大雨,都到了大堂上躲雨了……”
    “我知道了,他就是趁这乱进,将毒药抹在拶子上。拶子就放在大堂的刑具架子上,当时那么乱,很容易得手。”
    “没错!他知道拶子只用于女犯,很可能会对曹氏动刑。所以在拶子上下了毒,这一招很聪明。只不过,他在自己家里伤药上下毒这一招太笨了,范围如此之下,很容易就怀疑到他的身上的。而且他还故意作聪明跑到我店子来制造不在场证据。”
    “那他怎么知道那天晚上曹氏脑袋会受伤呢?他会算命吗?”
    “不需要会算命,只需要找一个帮手,用石块将他娘子的脑袋打破就行了,当然不能打的太重,一般小伤,出血就行。这么晚了他估计他娘子不会去找郎中,就在家里自己上点药的,这样刚好落入他的圈套。”
    “好狡猾!咱们快去找他吧!”
    “嗯,先前在他家进行检验的视乎,我就有些怀疑吴来搞鬼。所以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安排王捕头派人跟踪他了。不过,咱们暂时还不能抓他。”
    “为什么?”
    “他还有个同伙没露面。找到这个同伙,再一网打尽!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掌心!”
    孟天楚走到门口,问王捕头关于跟踪吴来的情况。王捕头说根据前往跟踪的捕快兄弟回来报告说吴来一直在黄七家里没离开过。
    孟天楚又吩咐王捕头去吴来家,将房里所有止血药拿来。
    孟天楚带着慕容迥雪来到衙门大牢,提审郝天宝的小妾翠莲。
    翠莲尚未被升堂定罪,蔡知县等着孟天楚忙完之后拿出处理意见,然后才问罪量刑。
    禁卒们给孟天楚端了椅子,献了香茶。
    孟天楚问翠莲道:“今天提审你,是想问问你关于吴来的事情。”
    “吴来?”翠莲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他有什么好说的,败家子一个。”
    “看样子你对他很了解嘛!”
    “不多,却也足够了。”
    “哦,吴来只是郝天宝原配夫人吴小妹的弟弟,按理你们没什么瓜葛,你怎么会对他有兴趣呢?”
    “不是我对他有兴趣,而是他对我们郝家钱财有兴趣。”
    “这我就不懂了,郝家的钱财他有兴趣又能怎样?再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去啊。”
    “轮不到,所以才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孟天楚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递进栅栏里。
    翠莲接过饮干了,递回茶杯,望了一眼孟天楚英俊的脸庞,叹气道:“你人真好,可惜我没福气跟了你。”
    孟天楚笑了笑,没接她的茬。回到刚才的话题,问道:“你能说说吴来是怎么偷鸡摸狗的吗?”顿了顿,又续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怎么?这吴来犯案了?”
    “有嫌疑,但还不敢肯定,所以需要你帮忙。”
    “嘻嘻,堂堂刑名师爷,找我一个小女子帮忙。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翠莲神情黯然:“我还能想什么呢,我知道,我作为小妾,故意谋害原配夫人,是要被凌迟处死的。更何况我还谋杀了曹氏、小红,我就等着千刀万剐吧,还有什么好期盼的呢。”
    孟天楚让禁卒们都退了出去后,自己在栅栏边蹲下,示意让翠莲把耳朵凑过来,低声道:“实话告诉你,我怀疑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也买通了稳婆曹氏,谋杀吴小妹,如果你能帮我把这个人查出来,我买通曹氏谋杀吴小妹这件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定你谋杀曹氏和仆人小红的事情。这样的话,就算定你的死罪,也不会被凌迟了。”
    “此话当真?”翠莲两眼放光,惊喜万分。声音都在发颤。毕竟,在众人面前被千刀万剐,饱受最惨烈的酷刑慢慢死去,那种滋味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如果真能脱离这个苦难,对她来说,那可真是万千之喜了。
    “当然是真的。我可以发誓!”孟天楚肯定的说道。
    这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这样做有几个原因:第一、翠莲谋杀曹氏、小红,打伤镇管家和小杏并企图敬爱那个他们杀死,罪已够死。人命一条,砍头、绞死都是死,又何必要用那么残酷的凌迟呢。第二、隐瞒翠莲买通曹氏谋杀吴小妹,就可以将那一笔钱留给曹氏重病在床的丈夫治病。曹氏有罪,他丈夫可没罪。第三、用这作为条件换取侦破案件的线索,抓住真正的幕后真凶。
    翠莲听孟天楚这么说了,猛的抓住了他扶着栅栏的手,颤声道:“师爷,您……您对奴家真好!奴家愿意……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孟天楚咳嗽了一声,忙将手撤了回来:“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你必须告诉我关于吴来的有价值的消息,否则,我还是不能帮你的。当然,你说的必须是实情,如果我查证发现你为了让消息有价值而故意编造这些耸人听闻的消息的话,我同样不能帮你,明白吗?”
    “嗯,奴家明白。”翠莲点点头,拢了拢头发,说道:“师爷,你知道吴来用我们郝家的钱是怎么用的吗?老爷常年在外,自然是不知道,我一直是大***贴身丫鬟,我可是不会不知道啊。”
    “他一个外戚,怎么用得到郝家的钱呢?”
    “利用他姐姐大奶奶啊。吴来干什么都不行,唯一在行的就是那张嘴,甜言蜜语想都不用想,一套一套的,不了解的人听了还真能被他给骗住。他这张嘴把他姐姐大奶奶骗的团团转,所以大奶奶对这个弟弟溺爱得很,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他说拿钱去开绸缎庄。她姐姐就偷偷挪用了郝家的一大笔钱给他,结果他全拿去吃了花酒,他说要去做盐的生意,他姐姐又挪用了好多钱给他,结果全送给了赌场。他是拿钱拿上了瘾,但是,吴小妹私自挪用郝家巨额钱财的帐却是越来越不好填了。”
    “这些你怎么知道呢?”
    “我是大***贴身丫鬟,他们干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啊,如果我都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翠莲这话有些洋洋得意。
    孟天楚当然知道,这翠莲也不是省油的灯。笑道:“嗯,有这样一个弟弟,的确很让人头痛。”
    “是啊,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还是被老爷察觉了,老爷很生气。要镇管家管账,凡是奶奶动用的钱,都要对账搞清楚,若是把帐对不上,就要拿奶奶和吴来去见官。”
    “那你家老爷最后查是没有查那个帐呢?”
    “本来是要查的,但是后来镇江替奶奶求情,说是奶奶要生了,等生了再查也不迟,别动了胎气,老爷想也是,好不容易怀上一个,所以就算了。为这个事情,奶奶还私下好好的谢了镇江呢。”
    “难道,吴来怕查账殃及池鱼,所以才将他姐姐杀人灭口?”
    “这我可不敢说,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至于对你有没有用,我就不好说了。对了,还有一件事,奶奶生产前,记录她挪用钱财的账本忽然找不到了,老爷怀疑是奶奶或者吴来动了手脚,却拿不到把柄。老爷就再没让吴来进家门,没想到这一次吴来竟然把老爷给告了。”
    “你认为他告你们老爷,是为了什么呢?”
    “那不明摆着的吗。为了讹一笔钱呗。这之前,他就来找过老爷要烧埋银五千两。老爷自然不干,他就跑去告官了。”
    “你认为那账本会是谁拿走的呢?是不是你们奶奶?”
    “不太可能,估计是吴来干的。因为奶奶比谁都了解我们老爷,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赌注,老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会追究的。”
    
绝代有佳人

    也是,孟天楚想了想,又问道:“既然这吴来经常到郝府找他姐姐,那你知道吴来有什么比较要好的朋友吗?”
    “有啊,要好的多了呢。”
    “一起花天酒地的那种。”
    “全都是那种。”
    晕死!孟天楚头大:“称的上死党的那种。”
    “黄七!我听说他们俩经常在一起。游花船,逛窑子,进赌场。有钱一起花,输完钱赖账被人家扣了,我还陪大奶奶去赎过他们好几次呢。”
    黄七,吴来现在就暂住在黄七家里,看样子,这黄七对吴来的事情知道很多,或者,这黄七就是那个打伤谭氏头部的帮凶!
    已经查清了吴来杀死曹氏的作案动机,但是,他为什么要杀死他娘子却还弄清楚,现在黄七这个重大犯罪嫌疑人也浮出了水面,孟天楚决定收网,突审查清全部案情。
    孟天楚站起身道:“你说的情报很管用,如果我抓到了真凶,我会兑现诺言的,你放心。”
    翠莲也跟着站了起来,低声道:“师爷对翠莲的大恩大德,翠莲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希望来生能做牛做马报答了。”
    对于这心狠手辣的女人,孟天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点点头,转身出了牢房。
    这时候,王捕头带着捕快们会来了,拿回来一小包从吴来家里搜出来的止血药。孟天楚用药粉做了青蛙药性试验,青蛙果然发生全身性强直,证明药物里有剧毒马钱子!
    孟天楚下令对吴来和黄七进行抓捕。
    王捕头带着捕快蜂拥而出,半个时辰后,捕快们只将黄七带回了衙门,吴来却没见踪影。
    审讯黄七才知道,黄七家里有一条暗道秘密通道外面大街的一家房子,黄七家教很严,他为了躲避爹娘的监控而偷偷找人挖掘的。吴来就是通过这条暗道逃走了。
    黄七不承认用石头打了谭氏。坚称自己不知道吴来杀人的事情。王捕头动刑逼供,查问吴来可能的去处。最后黄七受刑不过,交代说可能去西湖便妓院春宵楼找一个叫碧柔的艺妓去了。
    孟天楚一听妓院,直皱眉头,上次侦破柯知府儿子被杀案,就与西湖上妓院花船打过交道,这一次又要去妓院查案,看样子自己和妓院算是干上了。问道:“这碧柔是谁?”
    黄七说:“是两个月前春宵楼从苏州重金买来的一个姑娘,才十六岁,我也只见过一回。见一面她贵的很,而且卖艺不卖身的。”
    “哦!见那个叫碧柔的姑娘一面要花多少银子?”
    “至少十两!”
    我*。十两,人民币一万元。只是见一面,是够贵的。只不过,这笔钱现在对孟天楚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司礼监温泉温公公大笔的银子不断往孟天楚这送,还有东厂番子们各种名目的收费分红。
    孟天楚花言巧语说动了蔡钊这个县老太爷和自己一起去,借办案联络感情嘛,又带上王捕头等几个捕快。
    老鸨的眼睛永远都是睿智的。她一眼就能够看出达官显贵。当孟天楚他们三个人出现在春宵楼门口的时候,老鸨一眼就认出了本县的蔡钊县太老爷了。干这一行,如果连县长是谁都不认识,那就完蛋了。
    老鸨老远就扭着她那还算细的腰,嘻哈的摇晃着走了过来,孟天楚看着她脸上的粉在扭动中四处的散落,像天女散花一般的好看。
    “呦!是什么风把我们县太老爷给请来了?快请进,快请进啊。姑娘们,贵客上门了,还不赶紧出来迎接啊?”
    孟天楚往前一挡,蔡钊虽说是一县之长,但很少来这种烟花柳巷的,被那老鸨这么一说,正不知道怎么办呢。
    “你你为我们老爷是什么人?随便找一些姑娘就把我们老爷给打发了吗?若真是这样,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的好。”说完就给蔡钊使了一个颜色,假意要走的样子。
    那老鸨自然是不敢得罪本县的父母官了,见他们要走,脸色都变了,赶紧上前掌自己的嘴*****。
    “您老千万别走啊,我该死。我该死还不成吗?您说,只要您一句话,这里的姑娘今天只伺候您一个人,成吗?您要哪个姑娘?”
    蔡钊按照孟天楚之前给他讲好的话,慢腾腾的吐了两个字出来:“碧柔!”
    那老鸨面露难色,但是马上又笑了,孟天楚知道今天就算是再大的事情,这个老鸨只要一天把这个春宵楼开在仁和县,她就不能得罪这个父母官。
    “行,行,行!”说完,赶紧招呼来一个门前的龟公,在耳边支吾了几句,那龟公进门去了。
    “您请!”老鸨给蔡钊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那蔡钊袖子一挥,走在了前面,孟天楚和王译见罢,赶紧跟了上去。
    在孟天楚看来,全天下的青楼都是一个样。而春宵楼,虽说比不上京城那些个高级窑子,但也是高大的裙楼式建筑,都是用的上等的楠木。华丽的装饰比起官家的毫不逊色。
    他以为他会见着几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鸨姐儿,浑身散着浓香的脂粉味,兰花指巧捏着红绢子,招揽着更多浪荡子。
    三个人走进主楼内,左右两座雕栏朱漆楼梯上铺着艳红的地毯,一直通向大堂正中央的一个三阶高台。高台之上,几个罗衫美人出色的献艺,琴如流水,铮如幽泉,歌声甜美,舞姿曼妙。
    高台下,数十几圆桌上坐满了前来寻欢的客人,黑压压的一片,座无虚席。那些个急色男人们于身边衣着暴露的姑娘们调着情,两眼除了时不时的瞟向台上表演的美人,还不忘留意眼前那左右两座的楼梯入口处,期待着花魁碧柔姑娘的出现。
    本来孟天楚只打算借机来春宵楼会会那个碧柔,以最快的速度把案子给结了。不过见着这个排场之后,不禁对这位花魁碧柔姑娘起了兴致。
    浓妆艳抹的老鸨领着孟天楚他们三人进了客厅,仰着脖子扯着一张血盆大口,高声叫着:“春鸾凤鸣,绿绮秀绮,有贵客来了,快给三位客人领路,去二楼的上厢。”
    听闻这声呼唤,孟天楚便忍不住的轻笑出声,好个绝妙的花名,四大名琴!
    “是!”四个衣着暴露的姑娘和追花扑蝶一般浪笑着过来了,都争先恐后朝俊雅的孟天楚围了过来,反倒把就糟鼻子蔡知县给冷落了。
    孟天楚忙指着蔡知县道:“诸位姑娘,这位才是我们老大。是你们今晚要好生招待的对象。”
    对这些青楼女子来说,不管什么帅不帅,有钱就行,她们也不认识知县老爷,一听这酒糟鼻老头是老大,又都围着蔡知县又搂又抱的。
    蔡钊和王译这时候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左拥右抱的搂着这些“名琴”,上楼梯往二楼迈去。
    孟天楚心想,这两个人一进这地方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来做什么的了,搂着两个姑娘也不要什么花魁碧柔了。孟天楚又不好直接说,只要等到上楼了再讲。
    那老鸨也跟着上了楼上的厢房,脸上堆满了笑:“我已经叫人去叫碧柔姑娘了,马上就到。”
    不一会,老鸨领了一个女子进来:“三位贵客,这就是碧柔姑娘了。”
    孟天楚急忙抬头望去,只见那女子一张妩媚精致的脸庞艳若桃李。十分诱人,发簪高耸,露出雪白细致的脖子,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一袭月牙白的衣装,将曼妙的身姿展露无遗,胸前如兀峰耸立,细腰盈盈,不堪一握。
    一阵轻盈悦耳的铃铛声随着她的莲步轻盈,悠悠荡荡,听起来,出奇的美妙和魅惑。皓腕轻摇着绸扇,带出的阵阵馨香袭人,让人迷醉。
    只见她缓缓欠身,盈盈道了个万福,红唇轻启,含娇细语:“碧柔让三位爷久等了。”
    蔡知县和王捕头张大着嘴,目不转睛盯着碧柔,好像饿了三天的饥汉,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白馒头,恨不得一口吃掉似的。
    孟天楚倒没有他们这么猪哥样,虽然为其美貌所震撼,但单论相貌,这碧柔却未必比自己的假娘子夏凤仪强,只是多了几分妩媚和娇艳。
    碧柔又道:“妾身愿为三位大爷轻弹一曲以表歉意。”
    蔡知县和王捕头还是傻乎乎盯着碧柔,仿佛被使了定身法,不知道动弹了。
    碧柔似乎对男人这种神情已经习惯了,坐于琴前,皓腕微动,手指轻抚,琴声缓缓流动。初始如潺湲滴沥,继而如幽泉出山,琴音高出清冷如冰雪凝漳,低回却含瑟瑟情伤。
    碧柔姑娘一曲奏罢,孟天楚鼓掌叫好,蔡知县和王捕头这才缓过劲来,急忙鼓掌,却忘了擦掉嘴角的哈喇子。
    既然缓过了劲,蔡钊这才能动嘴说话了,对这碧柔姑娘十分的着迷,顺手将桌上花瓶中的一支牡丹取了,递到碧柔的面前,一脸媚笑道:“碧柔姑娘果然国色天香,名不虚传,久闻不如一见,正所谓鲜花赠美人,还请碧柔姑娘笑纳。”
    娇颜上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碧柔结果那牡丹,颔首应道:“谢谢,老爷缪赞了。”
    孟天楚笑道:“听说见姑娘很是不容易,今天孟某三生有幸,见到了姑娘,真是高兴之极。”
    碧柔温柔的给孟天楚施了一个礼:“公子过奖了。”
    孟天楚直截了当的问道:“碧柔姑娘听说和吴来吴公子很熟识?”
    碧柔仍旧微笑着:“碧柔承蒙大家的垂爱,初到贵地就一直让大家怜惜着爱护着,大家肯和我碧柔做朋友,也是看得起我碧柔。”
    孟天楚笑了,好啊,给我玩外交辞令,厉害!这小小的姑娘说起话来倒是滴水不漏啊,抓住问题不放啊:“那姑娘的意思是你和吴公子确实很熟了?”
    碧柔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绕过孟天楚的身边,来到蔡钊面前,将桌子上的一杯被蔡钊已经喝了一半的桂花酒端了起来,蔡钊以为那碧柔是要敬自己。于是伸出手去,没有想到,那碧柔却自己喝了。蔡钊一看,不禁更是喜上眉梢,用手乘机摸了摸碧柔的纤腰,碧柔用那温柔死人的眼神看了看蔡钊。坐到了这位县太老爷的身边,然后,看了看孟天楚:“是的,吴来吴公子常常来我春宵楼捧我碧柔的场,出手也很阔绰,但是,说什么熟识却也不是,我碧柔生在青楼,自然是有钱就是朋友,孟公子你以为我说的对吗?”
    孟天楚只是两句话,就已经完全了解了面前这个女子,虽说年纪轻轻却不能小觑。
    “姑娘在这仁和县可以有亲戚?”
    碧柔摇了摇头:“没有。”
    蔡钊本想岔开话题,难得和这样的美人喝酒,他自然不希望时间都在孟天楚这样的问话中耗费掉,但是,他也发现这个美人说话很是圆滑,让人找不到什么纰漏。为了案子和自己的乌纱帽,他只好听着,不说话了。
    孟天楚想是这个女子大概已经听到什么风声,嘴巴紧得很,于是不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建议让她再给大家弹奏上一曲,蔡钊一听,自然是高兴,那碧柔也是欢喜的答应了。
    同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之后,那碧柔站起身来,往琴边走,突然从袖中飘落了一样东西,王译离那东西近,拣起来一看,原来是个碧色金边的小丝帕。横写着几行精工小楷。一看之下,竟是一阀极尽香艳的押韵词:“月正圆,花正好。乍抱郎腰,恰是良夜春宵!锦被暖,含羞笑,与君喜事了,翻云,揆(kuí)雨,飞红抛!妾身玉一点,君知否!”在小丝帕的下角,赫然纺着一个“来”字。
    那碧柔还来不及抢回,三个男人都已经全部看见了,那碧柔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蔡钊走上前,“碧柔姑娘的丝帕做工真是细致,只是不知道这丝帕上绣的‘来’字是什么意思啊?”
    碧柔的脸色瞬间煞白,站在那里不说话。
    孟天楚笑了笑:“这么多的客人,怕只是这个‘来’和姑娘的交情不一般吧?”
    碧柔看了看孟天楚,笑了笑:“是的,我们是很熟识,这并不违反大明的律例吧?”
    “当然不!我只想问一句,你和那吴来关系非同一般,你自然也是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吧?”
    “我说了,客人有钱就是我的朋友,他没有钱拿来,我自然也就不认这个朋友了,他已经好些日子不来了,我不知道。”
    “姑娘真是让我感慨了。”
    “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碧柔坐在琴旁,不解的问道。
    孟天楚嗤的一声笑:“都说你们青楼女人只认钱不认人的,今天见了你,鄙人才发现之前对你们的认识都是错误的。”
    碧柔不知道孟天楚到底要说什么,没有说话。
    “你说没有钱就不是朋友,那么这丝帕又值多少钱呢?值得你天天这样的放在身边,做你的贴身之物呢?”
    碧柔轻咬红唇,默声不语。
    孟天楚瞧了一眼旁边的蔡知县,朝外面努了努嘴。
    蔡知县会意,叹息一声道:“我们的身份想必刚才老鸨也说了,既然姑娘不肯回答师爷的提问,看来你还是随我们回衙门一趟吧。”
    那碧柔先是一惊,然后很快的稳定了情绪,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蔡钊温柔的一笑:“老爷带碧柔回去是公还是私呢?”
    蔡钊一听,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治好求助的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冷笑道:“你以为握们老爷让你回去是给老爷挠痒去乏的吗?实话告诉你,吴来有重大杀人犯罪嫌疑,握们正在追捕他,有人证明,吴来到这春宵楼来找你了,否则,我们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找你麻烦呢!说罢,吴来在哪里?”
   
 脆弱的情感

    碧柔听了,倒是没有一点反应,像是说的别人一般,她用手将额前的头发绕到耳后:“大爷你说什么小女子并不清楚,吴来只是一个客人,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过他了。”

    孟天楚哈哈两声冷笑:“有些事情若只是空穴来风,那你怕也是小看了我们的本事。你还是和我们走一趟的好。”
    “好,我跟你们走。”说完,那碧柔自己先走出门去,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看碧柔出门来,赶紧跟了上去。碧柔用手将其捏住,柔声说道:“小棋,我去去就回来,你别担心。”那小丫鬟看了看碧柔,点了点头。
    这一切已经尽在孟天楚眼中,暗中冷笑,低低的声音在王捕头耳边嘀咕了几句。
    碧柔走下楼去,楼下的客人见碧柔下来,立刻引起了一阵轰动,大家都离开自己的座位,楼梯口一下子被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碧柔看了看他们,转身用手示意让孟天楚到自己身边,孟天楚走过去,碧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样你们不要想把我带走,我们从楼上的后楼梯走。”
    说完,碧柔给大家甜甜一笑,然后上楼去了,蔡钊他们还没有会过神来,孟天楚示意蔡钊和王译从楼下走,他和碧柔从楼上的后楼梯下去。
    孟天楚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春宵院还有一个后楼梯,下去之后直接到了院子的厨房,想是那厨房的伙计们为了不在楼前的大厅进进出出影响生意才想出来的,其实这样也很好。
    碧柔带着孟天楚从厨房来到后门,王译他们已经在等着了。
    老鸨见县太爷带走了自己的摇钱树,不敢拦着。只好强装笑脸迎上去求情:“老爷,您看今天碧柔已经有约了,能不能改日再让她去府上伺候您老人家呢?”
    蔡钊斜着眼睛看了看那老鸨:“本县带她走,是为公事,而非私事,你若是耽搁了本县办案,你吃不了兜着走,知道吗?”
    那老鸨一听,更是吃惊:“老爷您说什么呢?我们家碧柔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说什么案子又怎么可能和她有关呢?您怕是搞错了吧?”老鸨一想到自己买回来的这个宝贝还没有为自己把钱赚够,若是真出个什么事情,自己岂不是血本无归,想到这里心都开始疼了。
    碧柔倒是劝起了老鸨:“妈妈放心,大老爷带我回衙门只是例行公事,随便问问就放我回来了。”
    那老鸨听了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是看了看蔡钊铁青的脸色,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车敬爱那个自己的摇钱树带走了。
    回到衙门,虽然这么漂亮的姑娘放在牢房里恐怕要被熏坏,却也无法。孟天楚硬着心肠,将碧柔关进了衙门大牢里,然后自己在花房里等候捕头王译的消息。
    这时,飞燕端着一盘已经切好的西瓜来到了花房:“少爷,天热,吃点西瓜吧。”
    “鬼精灵,你怎么来了?”
    “少奶奶让我来看看你。”飞燕将西瓜递到孟天楚的嘴边,孟天楚大大的咬了一口,果然清凉爽口。
    “她呢?她自己怎么没有来?”
    “怎么?少爷想我们奶奶了?”
    “是啊,是想了,难道她就没有想我?”孟天楚半真半假说道。拿了西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嘻嘻,少奶奶也是想少爷的。”
    孟天楚瞧了飞燕一眼,故意将剩下的西瓜皮作势要往脸上抹,飞燕赶紧一把抓住:“少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这你就不懂了,这样不但可以洗脸,还可以美容呢!”
    飞燕信以为真,皱眉道:“哪里听说过用西瓜皮洗脸的,你才吃了,上面还有你的口水,多恶心啊?”
    孟天楚这才将西瓜皮扔在屋角的垃圾桶里。笑道:“恶心?有什么好恶心的?照你这么说,你将来和我亲嘴,还不是有口水吗,那也要说恶心吗?”
    飞燕脸腾就红了,夏凤仪已经将她许给了孟天楚,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想想都让人羞不可挡,跺脚道:“少爷!”
    “呵呵,好,不说。你回去告诉少奶奶,我最近很忙,没空陪她,等这案子结了,我再陪他去玩。”
    “嗯!”飞燕羞红着脸拿着盘子转身走了。
    一会之后,王捕头兴冲冲跑了进来:“师爷,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暗中跟踪碧柔的那个丫鬟。在城西的一个房子里果然找到了吴来,现在已经将他抓回来了。”
    “哈!看来我们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孟天楚一听,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
    孟天楚带着王捕头来到大牢碧柔的监舍。
    禁卒端来了椅子给他们坐下。
    孟天楚望了一眼草堆里坐着的碧柔:“美女,怎么样?监牢生活还习惯吗?比不上你的春宵楼吧?”
    “有什么话就说吧,不用说这些没用的。”碧柔冷冰冰说道。
    “呵呵,好,那咱们就开门见山了,碧柔姑娘可记得你的小丫鬟小棋吗?她已经带我们把躲在城西你的小别墅里的吴来抓回来了。我们怀疑你参与了吴来的犯罪,你看你是自己招供呢,还是我们自己查问。反正小丫鬟已经说出了一些东西。对于吴来,这小子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我们衙门的刑罚伺候,还没有动他,他就全招了。哈哈,现在就听听你所说的,看看你的态度了。”
    碧柔神情很紧张,却没有说话。
    孟天楚示意王译将丫鬟小棋带上来。
    当小棋出现在碧柔面前时,碧柔再也镇静不了了:“小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她走上前,紧紧的抓住栅栏问道。
    小棋点了点头,一副哭腔:“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跟在我的后卖弄,我刚刚一进门,他们就冲进来抓住吴公子了,他们吓我,我……我什么都说了。”
    “废物!真没用!”碧柔愤怒的打断了小棋的话。
    王译将小棋带了出去。
    碧柔道:“好,我承认,是我用石头打了吴来的娘子谭氏,还下毒害死了她。这一切与吴来无关,你们把他放了吧。”
    孟天楚就想不明白了,那么一个只会花言巧语的市井泼皮,怎么就可以让这么一个聪慧美丽的女子甘心情愿为他抵罪,看来,绝对不能低估一张嘴的力量。
    孟天楚笑了:“嗯,这就对了。你的供述与吴来所说完全一样,他也说是你干的,哈哈,这个案子终于侦破了!”孟天楚站起身,准备出门。
    碧柔在身后叫道:“你说他也是象我这么说的?”
    孟天楚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那个一脸失望的碧柔点点头:“当然,原本我是不相信的,所以来问问你,现在两个人可以相互印证,说明是真的了。王捕头,你可以将碧柔关进死牢,然后将吴来放了。”
    “等等!”碧柔叫了一声,脸色十分的苍白,“我要见吴来一面!”
    “哦,好啊,见一面也好,见一面少一面了!”孟天楚吩咐将碧柔押出来带到了男监,并将碧柔的小丫鬟小棋也一起带去。
    吴来正在悠闲的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听见脚步声响,这才睁开眼睛。
    碧柔幽幽念道:“记得小萍相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柔儿!”吴来十分的惊讶,站起身走上前,隔着栅栏要去拉碧柔的手,却被碧柔摔开了。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碧柔一脸绝望。
    “碧柔,我……我真是爱你的。”
    那碧柔朝吴来的脸上啐了一口:“呸!你若是真的爱我,你怎么可能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推到我的身上,而你却全身而退?”
    “什么叫全部推到你的身上?”吴来慌了,看了看孟天楚,又看了看丫鬟小棋:“我没有啊!”
    孟天楚皱眉道:“吴公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出尔反尔呢?你前面明明说了是碧柔姑娘出的主意让你买通稳婆曹氏,在拶子上下马钱子下毒,利用动刑害死曹氏。又在你娘子的伤药里下毒,你跑到我哪里闹事,制造不在场证据,再由碧柔用石块打上你娘子谭氏,促使她使用下了毒的止血药包扎伤口,中毒而死,这不都是你说的吗?你说这都是碧柔的主意,是她强迫你干的。”
    碧柔一听孟天楚说的头头是道,于他们所作的事情完全吻合,哪里想到这全是孟天楚根据侦破案件推测出来的。由于推测十分准确,又只说大概不说细节,碧柔顿时信以为真,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好!好你个吴来!你自己挪用郝家钱财填不上空缺,买通稳婆曹氏杀你姐姐灭口,借机讹诈郝天宝,又偷了账本,在拶子上下毒杀死曹氏灭口。这些都是你事后告诉我的,现在竟然说成是我指使的了!”
    “柔儿,你听我说,我没有供出你来!真的……”
    “行了,不是你说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哈哈,吴来,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吧!我听够了!”碧柔发疯似的指着吴来叫道:“你娘子无意中发现了你的这些事情,露口风威逼你给他钱,不然就告发。你自己决定杀你娘子灭口,要我帮忙用石头打她的脑袋,反倒说成是我主使。哄我说给我赎身娶我,现在却把所有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把我往死路上逼,你就是这样娶我的吗?哈哈,那好,咱们俩一起死,到阴间成夫妻吧!哈哈哈!”
    吴来听碧柔把什么都说出来了,知道这下全完了,眼珠一转,骂道:“本来就是你的主意嘛!是你要我这么做的,是你让我杀我姐姐,说那样就死无对证,没有人会来查我的帐,账本也是你叫我偷的,挪用郝家的钱也是你的主意,要不然,我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来找你呢!”
    慕容迥雪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吴来,你还是不是男人?人家为你什么都扛下来,你却还想置身事外,碧柔真是看错你了。”
    “我没有说谎啊,我说的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主使的,我只不过是听她的指挥办事罢了。”
    “吴来!”碧柔嘶声叫道:“你把什么都推到我身上,你不得好死!这些事情都是一起商量的,你现在却推给我一个人,好好!咱们就一起死吧!到阴间当夫妻去……”
    孟天楚头都大了,再也不想听他们继续争吵,留下王捕头和慕容迥雪他们做笔录,自己转身出了牢房。
    他感到很累,人的感情原来可以是那么的脆弱,简简单单的几句挑拨,就可以把生死情感轻易化解。唉!说什么好呢,不想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回家睡上一觉。
    一连几天,孟天楚虽然心情都不好,但还是兑现了自己的诺言,在向蔡知县汇报这件案子的侦破情况时,隐瞒了翠莲买通稳婆曹氏弄死产妇吴小妹的事情,反正吴来和碧柔两人也买通曹氏谋害吴小妹,就游他们俩承担这案子的后果。将翠莲企图下毒谋杀曹氏的事情随便编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翠莲因为谋杀了小红以及企图谋杀曹氏、镇管家和小杏,被叛斩立决,终于躲过了凌迟处死的悲惨命运。吴来和碧柔后来招供串通买通曹氏谋杀吴小妹,并串通谋杀吴来的娘子谭氏,被叛斩立决。
    
《孤岛凶案》

    孟天楚上次说过,等这件命案忙完了,就陪夏凤仪她们去游玩。现在案子终于结束了,飞燕嚷嚷着要孟天楚兑现诺言,孟天楚自己也想出去散散心,便和蔡知县一说,蔡知县当即答应了,还提议他们去东海白仙岛玩,那里风景宜人,可以住上几天再回来。
    由于孟天楚就任杭州东厂领班之前,原来的领班病故,一直由司房陈星鹏代管,所以这一次孟天楚要出海游玩,便将东厂事务交给陈星鹏代管。
    领班要出海度假,这个是拍马屁的好机会,陈星鹏忙前跑后安排,很快就准备妥当了。
    古代当然没有旅行社,甚至也没有现代意义的旅游服务,而东厂也没有自己的海军,所以,陈星鹏派出番子到海边雇了一艘海船。
    杭州东厂当然都争着拍马屁要陪同保护孟天楚一家人出海游玩,所以,除了孟天楚府邸的由役长于欣龙带领的一队十五人番子保镖队随同之外,肖振鹏又带了十五名番子也随同前往。
    第二天一大早,孟天楚带着夏凤仪、飞燕,在于欣龙、肖振鹏两位役长带着的三十名番子的保护下,坐着马车浩浩荡荡前往海边。
    早已经有前期到达的东厂番子,将食品、水果之类的东西装了一船,就等着孟天楚他们的到来了。
    这艘船很大,有两层楼高。半个足球场那么大,杭州东厂正六品领班出海游玩,安全当然是第一位地,配给孟天楚府邸的十五名番子都是杭州东厂里精挑细选出来的武功高强者,肖振鹏的十五名的番子虽然武功要差得多,但大部分也都是些善于溜须拍马之人。
    但凡当官的,身边都少不了能干的和会拍马屁的这两种人,缺少能干事的人,工作没人干是不行的,交不了差或者办事不顺心。而缺少拍马屁地人,那这官也做的不得劲。这滋味就要差很多。
    现在,孟天楚身边两种人都有。肖振鹏为了照顾孟夫人方便。还特意挑选了五名东厂女番子随同前往,专门负责保护和照顾夏凤仪。
    扬帆起航,朝东而去。一大早出发,大概傍晚时分就能到白仙岛了。
    孟天楚这还是第一次做海船,虽然有些微风,但这海船很大,也不如何颠簸。所以他们倒不觉得晕。
    肖振鹏在船头摆了桌椅。放上时令水果,请孟天楚夫妻坐在船头欣赏风景。飞燕站在他们身后,兴高采烈不时一惊一乍地和夏凤仪议论着海上地风景。
    海风徐徐,天空白云朵朵。太阳一会儿躲进云层里,一会儿又飘了出来,中秋之后的日头虽然不如何烤人了,肖振鹏还是立了一把大遮阳伞给孟天楚夫妻乘凉。
    中午时分,五个女番子送上酒菜,在船头就餐。
    孟天楚让肖振鹏和于欣龙一并入座,由于有夏凤仪在场,这两人都是懂事地主,哪里敢和老大的夫人一起吃饭呢,谢过之后都躲到船舱里和番子们一起吃去了。
    他们正准备吃饭,忽听得船侧有咚隆声响,好像什么东西掉进了海里,孟天楚侧身望了望,船仓挡住了看不见,孟天楚身后一名伺候的女番子忙跑到船侧询问。
    片刻,那女番子领了一个虽然年迈却十分精神的老头哈着腰过来,介绍说是这艘海船的船老大,他给孟天楚跪下,陪笑道:“老爷,刚才的响动是我们望海里扔了一坛子酒,还有一些饭菜。没什么事,请老爷放心。”
    “扔酒菜?这是为什么啊?”夏凤仪好奇地问道。
    “回禀奶奶,这是船家多年的规矩,经过这一片海域时,都要扔一些食物和酒水到海里,人多多扔,人少少扔。”
    “为什么?这里地鱼也喝酒吃肉?”
    “不是地,嘿嘿,奶奶,都是些古旧传说,道听途说的事情,没什么地,奶奶不用担心的。”船老大陪着笑解释。
    越是如此神神秘秘的,越勾起了夏凤仪地好奇:“故旧传说?什么传说,说来听听。”
    船老大脸露为难神色,支吾了几声,偷眼望向孟天楚。
    孟天楚笑道:“是啊,左右无事,你起来,说说这传说给我们听听解解闷。”
    “是!”官老爷有令,船老大莫敢不从,磕了个头爬起身,弯着腰侧身站着,“听老人们说,好多年以前,白仙岛上有一户渔家夫妻,妻子长得十分美貌,村里的恶霸对她垂涎已久,一天趁她丈夫出海打鱼的时候,将女子强暴致死,又买通渔民故意将她丈夫打死扔进海里……”
    夏凤仪啊了一声:“这狗贼好不狠毒!”
    “是啊,这男人仇怨凝聚,化作一只白色的海鹰,将那恶霸和害死他的人凿穿了脑袋,吃掉了脑浆,可怨气依旧不散,便在他死去的地方时时悲泣着呼喊他的娘子……”
    夏凤仪轻呼了一声,紧张地将身子往孟天楚身边*了*。
    孟天楚挽住她的肩膀,在她肩头轻拍,说道:“别担心,娘子,这只不过是传说而已,不用怕的,想必这一带时常有风浪,古人们便编出这个故事来。”
    那船老大陪着笑打哈哈,脸上却情不自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是啊,只是听老人说,那之后,这一带便经常翻江倒海般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的,如果这时候正好经过这里的海船,十有八九不能幸免,老人们都说是那死去的男人哭泣他的娘子才引发了狂风巨浪,传说这男子生前喜欢饮酒,所以啊。经过此地的海船,都要扔些酒菜,祈求平安。”
    飞燕也感到了一股凉气从后脊梁升起,强笑道:“那你们扔了酒菜,应该就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老爷、奶奶、姑娘,您们放宽心好了,这些日子老汉经常在这一带打鱼,都是风平浪静地,天气好着呢,想必是那汉子找到他娘子的鬼魂了。一起走了。”
    飞燕狠狠白了那船老大一眼:“你还说!什么鬼啊魂啊的,吓死人了!”
    “是是。小的告退!”船老大躬身着倒退着退了下去。
    孟天楚笑道:“瞧你们两这点德性,这么个鬼故事就把你们给吓着了?哈哈。真要遇到鬼,那还不得把你们给吓个半死!”
    “少爷!”飞燕跺脚嗔道,侧过身往地上轻啐了几口,合什祷告:“好的灵坏的不灵!”
    “哈哈哈”孟天楚大笑,“行了,咱们吃饭。”
    吃完饭,伺候的女番子送上来几盘水果。
    正吃水果的时候。飞燕看见天边远处黑压压有一片黑云飘来。惊讶地指着说:“少爷,您看。那边天好像黑了下来,怕不是要下雨了吧?”
    孟天楚定睛一看,摇头笑道:“你什么眼神啊。那哪里是黑云,好像是一群海鸟。”
    “海鸟?”飞燕走到船头,扶着栏杆手搭凉棚张望,过了一会,喜道,“少爷看得还真准,就是一群海鸟,海鸥、海燕之类的。”
    夏凤仪凝神瞧了瞧,说道:“我也是这时候才看清楚,真是海鸥,方才我也以为是一片黑云呢,夫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嘿嘿,我也看不出,不过,我看看天上就能肯定那不是黑云。”
    二女抬头望天,依旧是白云朵朵,没有什么特别地。都疑惑地望着孟天楚。
    “你们仔细观察天上的白云,然后在看看那群海鸟,看看有什么区别?”
    二女又认真地瞧了瞧,又相互看了一眼,一起摇摇头。
    “你们两就不会仔细观察,注意看看天上地白云移动的方向,再看看那群黑云一般海鸟地移动方向,还看不出来吗?”
    经过孟天楚这么一提醒,二女终于反应过来了,夏凤仪道:“对啊,白云由北向南飘,而那群海鸟却是从东向西飞!”
    飞燕道:“就是!白云飘动的方向应该是一致的,可那一片黑云一样的海鸟移动方向却与白云不同,当然就不是云了。少爷您真聪明!”
    “这不叫聪明,这叫仔细观察!”孟天楚笑道,“只要你养成良好的喜欢观察的习惯,一样能发现真相的。”
    飞燕又转过身瞧了瞧那一片朝着他们飞来地海鸟,仔细看了看,咦了一声,说道:“我还发现一个证明它们不是黑云地证据!”
    “什么证据?”孟天楚问。
    “那是一片孤云,我记得,如果真要飘黑云下雨的话,那黑云应当是遮天盖日地,不会就这么一小朵孤零零地飘来。”
    “有道理,不过,不是一小朵,你瞧,天边还有几片呢,也正朝这边飞来。”孟天楚指了指天边说道。
    “还真是的!”飞燕手指远方,跳着说道,“还有好几群海鸟也在朝这边飞来呢。”
    孟天楚盯着那些越飞越近的海鸟,忽然咦了一声:“这些海鸟各不相同,却都朝一个方向飞,听鸣叫很惊慌,这是怎么回事呢?”
    一听这话,夏凤仪和飞燕都有些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忽然起风了,海浪陡然升高,拍打着船舷,船身比刚才摇晃厉害了一些。
    夏凤仪紧张地抓住了孟天楚地手:“夫君……”
    “别怕,没事的!”话是这么说,可孟天楚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风势明显比刚才强了许多。抬眼往天边望去,不知何时,天边已经慢慢升起了连绵成片的黑幕,不是一个方向,而是四面八方,迅速而毫不迟疑地往他们头顶压来。
    虽然头顶的天还是湛蓝的,太阳还在几朵白云间懒洋洋地游荡,可是,在四周黑压压的乌云围攻之下,太阳的光辉仿佛已经暗淡了许多。
    这时候,役长于欣龙、肖振鹏吃完饭从船舱里出来了,看见满天的乌云,也都不由自主惊呼了一声。
    肖振鹏转过头往后舱叫道:“喂!船老大,快过来!”
    片刻,刚才那船老大慌慌张张跑了过来,这时候,风浪变得更大了,船身已经开始左右摇晃,连经常跑船出海的船老大都有些走不稳当了,踉踉跄跄来到肖振鹏面前,哈腰道:“官爷!”
    “怎么回事?”肖振鹏一只手扶住船边拦杆,一只手往乌云滚滚的天空一扫,“你不是说这段时间不会有大的风浪吗?”
    船老大陪笑道:“这……这……,前段时间是没有什么风浪来着,可这老天爷要变脸,谁也没法啊……”
    “没法?呸!你这死老头……”船身猛烈摇晃,肖振鹏站立不稳,也顾不得骂船老大,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住了栏杆死死不放。
    这时,头顶的太阳已经被四面八方涌上来的乌云彻底掩盖,本来湛蓝明亮的天空此刻已经是乌云滚滚,浊浪滔天。这风浪来得太大,来得太过突然,连见多识广的船老大都脸上变色。
    役长于欣龙紧张叫道:“孟爷!风浪太大,快进船舱吧!”那五个女番子也吓得面无人色,相互搂抱着不知所措。
    又一阵大浪袭来,船身猛烈摇晃,夏凤仪吓得扑进孟天楚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夫君……!”
    飞燕也抓住了孟天楚的一只胳膊,都把他当作了生命的依*。
    孟天楚两脚站稳,双手一边抱着一个,说道:“走!快进船舱!”在于欣龙等东厂番子保护下,三人踉跄着进了船舱。
    
生死情爱

    由于船的剧烈颠簸,船舱里的陈设都已经乱成一团糟,孟天楚将夏凤仪和飞燕搀扶到船舱边上,让她们抓住窗栏固定住身体,自己将随着船身倾斜而冲过来的桌椅物品挡住,脑袋里急速思索着如果船翻了该怎么办。
    船舱外,片刻后便已经狂风大作,飘泼似的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船老大倾刻间已经全身湿透,一手抓住船拦杆,惊恐叫道:“不好!快放船帆~!快啊!”
    风浪中,五六个船夫猿猴一般跳上顶棚,要去解开船帆那拇指粗的绳索,可这风来的好快好猛,刚刚解开绳索,一阵狂风如冥界伸出的魔爪,带着冷冷的狞笑,将顶棚上的几个船夫如同水滴一般扫到了雨幕里,远远落进了波涛汹涌的巨浪之中。
    那主帆就像一面巨大的蒲扇,吃满了风力,拉着船在惊涛骇浪中时而冲上浪尖,时而又跌入谷底,时而原地打转,时而如箭一般飞驰。
    夏凤仪和飞燕吓得紧紧抱着孟天楚拼命叫喊。不时有大浪打进船舱里,船舱已经一片狼藉。孟天楚一只手抓紧窗栏,一只手抱住二女,嘴里骂道:“***,酒菜都扔到河里给你吃了,你还要来兴风作浪,真***太不要脸了!”
    骂归骂,一双眼却紧张地扫视着房间里的物品,思索着如果船翻了,首先要抓住什么救生物品。
    船老大眼看几个船夫都被狂风卷进了海里,而那个长满帆的主帆太吃风力,这样下去,迟早会将船带翻。必须将船帆降下来。
    这时候已经不容许有丝毫的犹豫,船老大对肖振鹏等几个吓傻了的东厂番子叫道:“要命就跟我上去解开船帆!”说罢,当先往桅杆冲去。
    船老大风浪中跌跌撞撞冲到桅杆下,一手抱住桅杆固定住身体,一手去解船绳,可是刚才狂风之下,绳索已经搅乱缠在了一起,根本解不开。
    肖振鹏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抱着船边地护栏,哪里还能动弹。役长于欣龙叫道:“我来助你!”抽出单刀飞身而上,他身后的几个东厂护卫紧跟而上。
    可他们刚刚冲上去。一阵大浪铺天盖地冲来,将他们卷了起来。扔向空中。
    身在空中,于欣龙并不惊慌,飞过船帆的时候,右手单刀一闪,一刀刺入主桅杆的横杆,左手顺式抓住了船帆,如一只壁虎一般贴在了桅杆上。
    卷入风浪中的东厂护卫们。除了两个眼疾手快抓住了绳索没被卷走之外。其余的几个惨叫着被卷到空中,落进了惊涛骇浪如开了锅一般的大海里。瞬间便没了踪影。
    船老大拼命喊道:“快把刀子给我,砍断绳索!”
    那两个侥幸抓住了绳索没被巨浪卷走的东厂护卫,听到了船老大的呼喊。可这狂风夹杂着暴雨之中能抓紧绳索稳定住身形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何还能抽出刀子呢,就算抽了出来,又如何能将刀子扔给船老大,虽然只有几步远,可只怕没等脱手扔出,就被风浪卷走了。

    于欣龙贴在桅杆上下不来,透过风雨,看见肖振鹏和几个男女东厂番子还在船头紧紧抱着护栏不撒手,便运足丹田之气,狂吼道:“肖役长!快去帮忙砍断船桅杆!要不都得死~!”
    肖振鹏虽然害怕,可眼看着那船帆吃满了力,如同一只巨手抓住这船在拼命乱摇乱晃,随时都可能倾覆。一旦船翻了,在这样的惊天风浪之中,恐怕没有活下去地机会。他到底是东厂出身,除了会拍马屁,多少还是有些胆量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抽出单刀大叫:“他妈地,都给老子上!谁不上老子就砍死他!”
    那几个东厂男女番子也知道现在到了危急关头,挣扎着站起身,狂吼着冲向桅杆,肖振鹏随后跌跌撞撞也跟着冲了上去。
    他们刚刚冲到桅杆旁边,还来不及抽刀砍绳索,几层楼高的一个惊天巨浪铺天盖地往船帆撞去,那满满张开地船帆如同狠狠挨了一记耳光,就听咔嚓一声巨响,主桅杆齐根而断,白色的主帆如同一面巨大的风筝,飞向半空,带着主帆上于欣龙的长声惨叫,远远落进了大海的滔天波浪之中!
    那巨浪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船上的船老大、肖振鹏和其他男女番子,统统卷入了开了锅一般的大海里,瞬间便消失无影踪了!
    桅杆被吹断了,刚才一直在猛烈摇晃海船地那只巨手悄然撤离,船平稳了许多,随波逐流在风浪中飘飖.
    孟天楚已经从窗户看见了主桅杆断裂掉入海中,有心救助,可在这狂风巨浪面前,人地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只怕自己刚刚出了这船舱,就被卷进了大海里。这时候自身都难保,那还能救得了别人,只得紧紧抱着二女,思索着怎么办。
    他虽然是法医,可对海上救生知识却知之不多,而在这时候,就算再多地知识,恐怕也无济于事,只能祈求老天爷睁眼了。
    失去桅杆船帆之后,海船虽然还在剧烈摇晃,可比刚才时刻都要倾覆的感觉要好一些了。
    这时候,孟天楚才感觉到自己抓紧窗栏的手也几乎要断了一般,忙大声道:“你们两抓紧窗户,我想想办法。要不然船一翻,咱们三个就死定了!”
    船没有刚才摇晃得厉害,夏凤仪和飞燕惊魂稍定,急忙放开孟天楚,各自抓紧了窗栏。
    外面还是狂风大作,风雨交加,孟天楚一路小心移到了船舱口,探头看了看外面,大吃了一惊,船两边已经能清楚地看见海平面——船在下沉!
    孟天楚低声咒骂了一句,跌跌撞撞跑到楼梯口下底舱,刚走了几步,便发现底舱已经满是水!
    原来。在猛烈地的巨浪拍击下,海船还是如同鸡蛋壳一般破碎了,海水迅速涌进船的底舱里。
    孟天楚翻身上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叫道:“船漏了,你们两快把衣裙脱了!”
    一旦落入水中,身上地衣服会变得千斤之重,会成为致命的杀手。孟天楚三两下脱掉了衣袍,只剩下一条内裤,本来古代是没有内裤的,这是飞燕按照孟天楚的要求缝制的。
    孟天楚一眼看见夏凤仪她们两还傻愣愣望着他。不知道这时候脱衣裙干什么,看样子他也不是想和她们这时候亲热。
    孟天楚又叫了一声:“快脱啊!不然等会船沉了咱们落了水。衣服会把你们拖进海底的!”
    两人这下明白一些了,赶紧慌张地脱着衣裙。
    孟天楚冲出了船舱。冒着狂风暴雨和惊天巨浪,在船舷上跌跌撞撞四处寻找着救生船。上船的时候,记得好像在后梢有一艘小舢板,挂在船后面,希望没被风浪卷走。
    船上的船夫,东厂的番子们统统都被卷入大海了,风浪还在一个劲猛烈地扑打着大船。如同魔鬼张开的血盆大口,正在一口口撕咬着要将这船扯成碎片。
    他冲到后梢,一眼看见那艘小舢板果然还挂在船外。心中一喜,急忙折身跑回船舱。
    这时候夏凤仪和飞燕已经将衣裙都脱了,虽然命在顷刻。可贴身亵衣还是不好意思脱掉。
    刚才孟天楚已经将船舱里地东西查看清楚了,需要带的东西也想好了,立即指挥道:“你们两抬那一箱水果,跟我来,后甲板外面有一艘小船!”说罢,俯身抱起一坛淡水,跌跌撞撞领头往外冲。
    由于只有一天地路程,所以船舱里预备的东西只是水果,没有其他干粮,而米饭蔬菜肉类都是放在底舱厨房里地,上面可以吃的就这一箱水果。好在船舱里淡水有一大坛,要在海上漂流,没有淡水可不行。
    这一坛水非常重,加上坛子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的体重,但孟天楚舍不得倒掉一些,此刻情况危急,人的潜力发挥了出来,也不觉得如何吃力。
    抱着那一坛淡水来到后甲板,放在小船上,这时候,船头一半已经沉入了水里,船身倾斜向前,如同一条俯冲的大鲸鱼,尾巴高高翘起。
    船身的倾斜和狂风暴雨,让抬着那一箱水果的夏凤仪和飞燕两人只走到了一半便跌倒在甲板上,惊声尖叫呼唤着孟天楚。
    孟天楚翻身回来,抱起那一箱水果,勉力来到后甲板,放进了小船。
    不用抬箱子,夏凤仪和飞燕在风浪冲刷下相互搀扶着也终于到了后甲板小船边。
    “快上去!”孟天楚将二女抱上了小船,摇动辘轳将小船放到了海面上。
    海上风浪不时将小船抛起来又沉下去,二女紧紧抓住船舷,惊声尖叫。夏凤仪喊道:“夫君!你快下来!”
    这时候,船地一半已经沉入海中,船尾距离小船已经不太高,孟天楚翻身跳下去,正好落在小船上。
    小船地船头和船尾各系着一根绳子。孟天楚吼道:“快解开绳索!”自己转身去解船头的绳子,不料,船后面地绳子倒是被飞燕解开了,船头的绳子混乱之中已经缠死在船头挂勾上,一时之间根本解不开。
    船沉得很快,已经一大半沉入了水里,如果船头的绳子解不开,小船会被大船拖入水中,三人都要完蛋。
    孟天楚猛然想起刚才过来地时候,好像看见船舷上有番子们遗失的刀剑,当即立断,叫了声:“你们两解绳子,我去找刀子!”随即抓住绳索爬上了大船。
    上到船尾扫了一眼,心中一喜,只见不远处船舷边上亮闪闪的,正是一柄单刀,不知道是哪位番子风浪中掉落的,卡在了船舷边上没落入海里。
    海水即将把那柄单刀淹没,孟天楚利用船的倾斜,一屁股溜了下去,抓住单刀使劲抽了出来,抓住船舷往后面慌张张跑。海水如同涨潮一般追着他的脚后跟淹没了上来。
    就在孟天楚即将到达船尾的时候,海水追上了他,瞬间淹没到了他的腰间!
    孟天楚全力扑出,寒光一闪,一刀劈向辘轳上的绳索,绳子应声而断,与此同时,海水淹没了孟天楚的头顶,大船沉入了海中,海面留下一圈圈巨大的旋涡,小船在旋涡里打着转。
    夏凤仪嘶声叫道:“夫君~!”扑向船边跨过船舷就要跳海去救孟天楚。飞燕从后面扑过来将她死死抱住。
    夏凤仪哭喊着夫君,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另一只手推攘着飞燕,拼命使劲要挣脱飞燕。
    飞燕哭着拼命摇晃着夏凤仪:“奶奶!你不能下去,你不会水啊!救不了少爷的!”
    夏凤仪发疯一般拼命挣扎:“放开我!我要救他,放开~!”
    嘶声狂吼之余,飞燕仍不放手,夏凤仪猛地抓住飞燕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飞燕痛彻心肺,却死也不松手!
    正在这时,就见寒光一闪,慢慢减缓的漩涡里忽然伸出了一柄单刀,跟着那单刀,忽喇一声冒出一个水淋淋的头来,张着大嘴使劲喘着粗气咳嗽着。
    “是少爷!”飞燕忍着痛惊喜叫道。
    夏凤仪急忙松开口,扭头望去,果然正是孟天楚,一手抓着单刀,一手紧紧抓着一根绳子,绳子一头连在了小船的船头!
    原来,孟天楚落水的一瞬间,左手一把抓住了砍断的那根绳索系着小船的这一头!
    大船下沉造成的旋涡一直把他往海底拖,旋涡持续着,在沉入水中的一瞬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慌乱只会更多地消耗掉自己体内的氧气,更快地走向死亡,所以,他一直平稳住自己的心情,保持镇定,饶是如此,那旋涡持续时间太长,一直在将他往海底深处拖拽,根本无法冒出水面呼吸。
    在他肺部氧气即将耗尽,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时,旋涡终于慢慢减小,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拼命往上登浮,呛了好几口水之后,终于浮出了水面。
    夏凤仪惊喜交加,叫喊着夫君,半个身子探出去伸手去够孟天楚。飞燕急忙在后面抓住了她的身子。
    这时候,风雨和巨浪已经比刚才小一些了,小船在浪尖飘荡着,孟天楚一边咳嗽着一边抓着绳子踩水游到小船边,将手中单刀扔上船,随即一把抓住了夏凤仪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船舷,使劲翻上了小船。
    夏凤仪欢喜得一颗心仿佛要炸开一般,扑上去紧紧抱着孟天楚:“夫君……妾身还以为……”随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孟天楚紧紧搂着她,一个劲咳嗽着说道:“夫君……命大,咱们还没……还没同房呢,怎么能……死呢!”
    “嗯!我再不让你离开!”夏凤仪呜呜地哭着,紧紧抱着孟天楚。
    经历了这生死一刻,她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孟天楚已经在她的心中深深地扎下了根,所谓休书离开云云,实际上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暴雨倾盆,夏凤仪贴身亵衣已经被浇得透湿,紧紧搂着孟天楚,也不顾狂风暴雨,一仰脸,吻上了孟天楚的嘴。
    夏凤仪的红唇吻上去柔柔软软的,有点咸,是她流满脸的泪水。
    孟天楚刚开始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搂紧了她,回吻着,感受着逃出生天的巨大喜悦和爱的甜蜜。
    可狂风巨浪是不会让好好他们温存的,一个大浪侧身打来,船身几乎倾覆,幸亏孟天楚反应迅速,抱着夏凤仪扑向船的另一侧,这才将船稳住。
    孟天楚推开夏凤仪:“你们两躺下来,一边一个,我来掌舵。”
    这艘小舢板后面有一个舵浆,他转身扑到后梢,一把抓住,将船顺了过来,船头对着大浪,这样不至于侧翻。
    
第一次接触

    穿越之前,孟天楚泡妹妹没少去公园划船,为了讲究情调,从来不开电动船,都是划桨。虽然公园里划船根本没办法与大海上相比,但至少知道如何将船转移方向。而他现在只需要将船对着扑过来的巨浪就行了。这一点他还是能应付的。
    这舢板说是小船,其实还是比较大比较宽的,长宽和一辆齐头康敏斯卡车差不多,稳定性相对还不错。
    孟天楚紧张地掌着舵,操纵着船的方向保持船头向着大浪,夏凤仪和飞燕一左一右躺在两边,双手抓紧了船舷,保持船的平衡,望着孟天楚镇定自若的样子,顿时勇气倍增,却不敢和他说话,生怕让他分心乱了方向。
    忽然,飞燕惊叫道:“奶奶,船是不是漏水了?”
    夏凤仪猛地坐了起来,只见船里都是水,惊叫道:“唉呀不好!真的漏水了!”
    孟天楚低头一看:“不是!是天上的雨水!你们快把雨水舀出去!要不然船会沉的!”
    刚才孟天楚落入水下,又死里逃生回到船上,二女惊喜交加之下,都没有注意暴雨倾盆已经使船里积了好深的雨水,刚才躺下去不敢说话,飞燕最先反应了过来,惊慌之下还以为是船漏了。
    听了孟天楚的话,夏凤仪和飞燕急忙合双手往外舀水,暴雨倾盆,手舀水速度怎跟得上呢,眼看船里的水位不断上涨。船在下沉,二女慌了神,还在咬牙不停舀着水。
    “用亵衣!将两头捆上,当瓢使!”孟天楚吼道。
    亵衣俗称肚兜。古人没有内裤和胸罩,女孩子为了遮羞,往往贴身戴一件能将胸腹部和阴部挡住的亵衣(肚兜),一般是用一整块棉布或者绸缎做的,没有袖子也没有裤腿,就整个一块布,上半部是正梯形下半部一般成菱形或者椭圆形。四边有带子,上面两个系在脖颈后面,下面两根系在后腰就行了,当然。亵衣上面会绣上各种花鸟图案。将亵衣两头的带子捆上,也就相当于一个瓜瓢用。
    这已经不是羞涩地时侯了。再加上刚才夏凤仪和孟天楚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也有了百年之约。在相公面前脱光也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现在天昏地暗,惊涛翻滚。一定程度上掩饰了她的羞涩。
    夏凤仪银牙一咬,背过手解开了亵衣,倒三角隐的私隐处,纤细的蜂腰,丰满圆润的双乳快乐地跳了出来,在风雨里自由地呼吸。看得孟天楚差点流鼻血。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掉过头去,盯着如山一般拍过来的巨浪。驾驭着小舟对准浪头飞荡着。
    夏凤仪飞快将亵衣捆好,开始舀水。这法子果然管用,一次舀出去的水多了好几倍。心中一喜,速度更快了,斜眼看见飞燕还傻愣愣站在那里,气得喝道:“快脱,你想我们被淹死啊?”
    飞燕哦了一声,还是下意识侧过身,这才飞快地解开了亵衣捆好,开始舀水。
    她就在孟天楚身边,为了挡住身前不让孟天楚看见,所以侧过身去弯着腰舀水,前面是挡住了,可圆润的赤裸臀部却暴露在了孟天楚眼皮底下。
    孟天楚不由自主斜了一眼,正好看见飞燕翘臀间那最隐秘地地方在风雨里若隐若现,一股丹田热气直冲头顶,头一昏,差点载进海里去。激情荡漾下一只手情不自禁放开舵,往飞燕丰臀摸去。这时一个大浪打来,劈头盖脸浇在他的脑袋上。
    被海水一激,孟天楚顿时清醒了许多,连忙收回手抓稳了船舵,眼睛重新回到波涛汹涌地海面,保持着船的姿态。
    心里想着,只要三人这场大难不死,这两个如花似玉地女孩子就是自己怀中尤物了,那时候任凭自己抚摸够,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飞燕刚开始感到十分羞涩,可到了后来,却也放开了,顾不得是背着还是面对着,反正一个劲猛地往外舀水。
    由于方式对路了,往外舀水的速度成倍提高,虽然依旧大雨如注,但船里的水还是慢慢下降,大部分雨水都被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还上的风浪也小了许多。二女已经不用同时连续往外舀水了。便交换着休息,保持着船里的雨水不漫过脚踝。
    但三人还是不敢松懈,直到变成斜风细雨,小船在风浪中如同摇篮一般轻柔摇摆,就算侧着船身,风浪冲击船身的倾斜度也不大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孟天楚放开船舵,任由小船随波漂流,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夏凤仪赤裸着身子。
    夏凤仪啊了一声,转过头来,颤声唤道:“夫君……”
    “没事了,不用舀水了。”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红唇,一只手顺势摸上了她赤裸地酥胸。
    女孩子地酥胸第一次被男人触摸,往往会引起强烈的生理反应,会出现短时晕厥,夏凤仪嘤咛一声,身子一软,瘫在孟天楚地怀里。
    一旁的飞燕见孟天楚赤裸着上身只穿一条内裤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赤身裸体,飞燕又是羞涩又是慌乱,急忙背过身,拿着湿漉漉的亵衣就要身上穿。孟天楚一把手抓住了她地手,将她猛地一带,拉进怀里。
    赤裸裸的二女就在自己怀抱中,真可谓软玉温香抱满怀啊,孟天楚心中大乐,与二女这一层最后的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
    飞燕意乱情迷,羞红脸道:“少爷~!奶奶知道了不好……”话未说完,飞燕的红唇已经被孟天楚的嘴堵上了。
    飞燕仰着脖子,有些笨拙地回吻着孟天楚。
    孟天楚的手滑向她的丰臀,接着手指探向飞燕翘臀间那刚才差点害得他栽进海里的诱人私处。
    飞燕含糊地嗯了一声,下意识一把抓住了孟天楚的手:“别……少爷……”
    这时,夏凤仪终于从迷醉中醒了过来。闭着眼将粉首无力地依偎在孟天楚地肩头,轻唤一声:“夫君~!”
    飞燕身子轻轻一颤,奋力挣脱了孟天楚的单手搂抱,朝他甜甜一笑,背过身将亵衣穿好了。
    孟天楚要搀扶着全身软绵绵的夏凤仪,没办法乘胜追击。他也知道,飞燕毕竟是奴婢,不可能与夏凤仪平等分享孟天楚的,所以她才会躲开,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飞燕穿好亵衣。坐在船板上。
    孟天楚搂着夏凤仪,低声道:“娘子。坐下来吧,感觉会好一点。”
    “嗯~!”夏凤仪娇弱无力应了声。在孟天楚搀扶下,在飞燕对面的船板上坐下,依旧无力地依偎着孟天楚。
    飞燕瞧着他们缠绵无限的样子,扑哧一笑,对孟天楚扮了个鬼脸,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这时候。天慢慢亮了起来。夏凤仪终于恢复过来了,睁开眼。一低头,看见自己赤身裸体被孟天楚搂着,他一只魔爪。还在自己酥乳上肆意游荡,不由又羞又窘,忙抓住了他的手:“夫君!让贱妾穿上亵衣,好不好?”
    “穿衣服干嘛?这茫茫大海又没有外人,难道还怕小鱼儿偷看你不成!”
    夏凤仪左右看了看,这时候乌云已经慢慢散了,虽然还飘着细雨,但天边已经有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了下来,四周虽然都是空旷无垠的大海,可这大白天的,让她赤身露体地,对一个明朝的少女来说,毕竟还不能坦然做到,即使是在自己夫君面前。
    夏凤仪几乎是用哀求地口气低声道:“夫君……晚上……再脱……好不好?”
    孟天楚深深吻了她一下,点了点头,凑到她耳朵边,低低的声音道:“那晚上,我们洞房,好吗?”
    “啊~!”夏凤仪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瞧了一眼前面地飞燕,遮住酥胸,羞答答说,“……在这船上啊?”
    前面的飞燕扑哧一声笑了,摆摆手:“奶奶,少爷,你们随意,就当我是透明的好了,嘻嘻嘻~!”
    “死丫头!”夏凤仪啐了一声,一眼看见飞燕手臂上醒目的咬痕,顿时想起,那是自己的杰作,忙叫道:“你过来,让我看看你手上的伤!”
    飞燕忙缩回手,嘻嘻一笑:“不碍事的。”
    其实,那时候夏凤仪是全力狠咬地,飞燕手臂受创十分沉重,只不过一直情况危急,紧张之下也忘了疼痛,现在静下来了,而伤口被海水一浸,更是感到钻心一般地痛,只是怕夏凤仪担心,这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凤仪抓住飞燕地手一看,只见伤势十分沉重,心疼而内疚说道:“对不起啊,都怪我……”
    孟天楚这时才发现飞燕手臂上有咬痕,一听夏凤仪这话,问道:“是你咬的啊?你干嘛要咬她呢?”
    飞燕笑道:“奶奶见少爷您沉进水里去了,哭闹着要跳海去救你,她又不会水,我只好抱着她,她就咬我,非要挣脱了去救你。幸亏少爷您后面出现了,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孟天楚心下里感动,扶住夏凤仪的双肩,柔声道:“小傻瓜,你不会水,怎么救我?”
    夏凤仪抬起美丽地丹凤眼,望着孟天楚,幽幽道:“我……我知道救不了你的,只是……只是想和你死在一起……”说得凄凉,不觉两眼湿润,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孟天楚将她搂进怀里,吻干了她的泪花:“你啊……可真是个傻姑娘!”
    夏凤仪紧紧依偎着孟天楚,想起刚才的凶险,想起差点失去孟天楚,心中生起无尽的后怕,禁不住抽噎地哭了。
    孟天楚搂着她,在她绸缎般光滑的后背轻轻抚慰着,说道:“夫君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了,乖啊。”
    夏凤仪点点头,抬起泪眼说道:“飞燕的伤怎么办?”
    “她伤口被海水浸湿了,肯定很痛,得赶紧用淡水冲洗伤口——哎呀不好!~”说起淡水,他这才发现,刚才混乱之下,那坛子已经翻倒在船上。坛子盖子也已经掉了。
    孟天楚放开夏凤仪,两步跨到坛子边上,将坛子扶了起来,伸手进去用手舀了一瓢尝了尝,皱着眉呸呸两声吐了,原来坛子翻倒,而刚才波涛汹涌海浪扑进船里,坛子里的淡水已经与海水混在一起,没办法喝了。
    好在天还在下着小雨,孟天楚赶紧将坛子里的水全部倒掉。接雨水,可坛子口太小。根本接不了多少雨水。
    眼看着天上乌云渐渐散去,如果不马上收集雨水。没有淡水那就很危险了。孟天楚急忙叫道:“你们两用亵衣接雨水啊!”
    二女啊了一声,也都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反正刚才已经和孟天楚亲热过,情况又紧急,哪还容得羞涩呢。相互看了一眼,赶紧将亵衣脱下来,依旧四边捆好。展开之后面积大。接地雨水比较多。
    趁这工夫,孟天楚坐在飞燕身边。借着雨水帮她冲洗伤口,看着她曲线玲珑的赤裸裸的玉体,情不自禁伸手去摸她高耸的乳峰。
    飞燕哎呀一声躲了开去。涨红着脸道:“少爷,别捣乱,奴婢在接雨水呢,奶奶在这里,你怎么能……”
    夏凤仪笑了笑说:“行了,刚才你们都亲了嘴了,当我不知道啊。我早就把你许给了夫君,等我们回去了,就让少爷正式纳你做妾吧。”
    “太好了!”孟天楚拍手笑道。
    “奶奶!”飞燕又喜又羞,瞥了一眼孟天楚,羞答答低下了头。
    “这下行了吧?”孟天楚从后面抱住了飞燕,一双手在她丰满的酥乳上肆意游荡,同时吻住了她的樱唇。
    飞燕和夏凤仪一样是处女之身,第一次被男人抚摸乳房,顿时热血上涌,全身发软,瘫倒在孟天楚的怀里。手里的亵衣也掉了。
    孟天楚有些后悔太莽撞,现在接雨水是第一位的,这一亲热,把飞燕弄昏了,怎么接雨水啊,只得让她*在自己怀里,然后双手拿起她的亵衣接雨水。
    夏凤仪抿嘴笑道:“这就是猴急地结果!”
    孟天楚瞪了她一眼:“哼!敢笑话我?晚上看我怎么治你。”
    夏凤仪瞧了瞧柔若无骨地依偎在孟天楚怀里的飞燕,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我不是把飞燕许给你了吗,要不,今晚你先和飞燕圆房吧。”f
    “哼!想得美!两个我都要,”孟天楚色迷迷望着夏凤仪完美无暇凸凹有致地玉体,咕咚咽了一声口水,得意洋洋道,“这叫做二女侍一夫!……哎哟~!”原来他正美的时候,飞燕已经恢复了气力,听了他这话,便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
    孟天楚不敢和她打闹,雨已经越来越小了,得集中精力接雨水。
    一炷香功夫,细雨也停了,天空中乌云也慢慢散去,一轮夕阳已经接近海面了。
    孟天楚确定再没有一滴雨水落下之后,这才叹了口气,放下飞燕地亵衣,蹲下身摇晃了一下坛子,已经接了小半坛,节约着用够用两三天的。
    夏凤仪和飞燕将湿漉漉的亵衣就要往身上穿,孟天楚道:“你们这样会着凉的。还是拧干了挂在船舷上,等干了再穿。要不然,等太阳落下去后,天冷下来,那时候你们两可没得穿的。”
    二女想了想也对,红着脸将亵衣拧干了挂在了船舷。然后光着身子在船甲板上抱膝而坐。
    孟天楚在她们两中间坐下来,一边搂了一个,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心里乐开了花。
    夏凤仪双手护住酥胸,小声道:“夫君,我……我饿了……”
    “我去拿吃的。”飞燕起身走到那一筐水果前,幸亏船沉之前孟天楚抱了这箱水果上船,要不然,这空旷的海面可没东西吃。
    飞燕拿了几个梨,本来想用坛子里地水洗一洗,可现在淡水是最重要地,还是节约着用的好,反正刚才地暴雨也冲刷的差不多了,三人就这么连着皮一起吃。
    吃了水果,肚子饱了,这时候,太阳也慢慢沉入了大海,余辉洒满了天空,满天金色的彩霞是那么地浪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二女侍一夫

    刚才一场风雨,他们三人的头发都被冲散了,胡乱的披在身上。飞燕道:“少爷,奶奶,你们的头发都散了,奴婢帮你们梳理一下吧。”说道这里,这才猛然想起,没有梳子如何梳理呢。连三人头上的簪子对被风浪冲掉了,就算梳好了,也没办法挽发髻。
    尽管如此,飞燕还是用手帮夏凤仪和孟天楚整理了头发,就这么披散在后背上,等着海风将头发吹干。

    夏凤仪望着空旷无垠的大海,忧心忡忡道:“夫君,咱们该怎么办?能回去吗?”
    孟天楚笑了笑:“放心好了,肯定能回到岸上的,咱们明天天亮的时候,也许就能遇上出海打渔的船,或者遇上来寻找我们的船,就能回去了。”
    其实,孟天楚知道,刚才那场风暴恐怕已经将他们远远送离了航线,他们已经不知道漂流到了哪里,大海如此之大,能不能遇上别的船,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们的船只有一个舵,是掌握方向的,却不能划水前进,上船的时候,慌乱之下,没有拿船桨,所以,他们只能顺水漂流,没办法往回划。他那话只是为了安慰二女罢了。
    夏凤仪听了孟天楚这话,心里感到踏实一些了,将脸颊斜*在孟天楚的肩头,望着漫天的彩霞慢慢淡了下去。不一会,天黑了,亮晶晶的小星星一颗接着一颗从幽暗的天空中跳了出来。
    一阵凉风吹过,飞燕打了个喷嚏,身子缩了缩。
    孟天楚心疼的搂进她的小蛮腰:“冷吗?”
    飞燕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又一阵冷风吹来,孟天楚也感到一阵寒意,身上都起来了鸡皮疙瘩。皱眉道:“这样可不行,会着凉的,得想个办法御寒。”
    可这小船上,除了一个坛子一筐水果之外,没有别的东西,搭在船舷上的亵衣还只是半干,也没法穿,如何御寒呢。
    儿女眼巴巴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道:“咱们躺下来,利用两边船舷,可以抵挡部分寒风。然后抱在一起,用身体相互取暖,好吗?”
    二女感到又羞又窘,却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便都点了点头。
    三人躺下后,孟天楚躺中间,一边接一个。
    这法子倒也管用,夏凤仪和飞燕顿时不再打寒战,反而感到全身热血奔流,禁不住娇喘徐徐起来。
    两个赤裸裸的女孩子搂着自己,孟天楚哪里还能克制,飞快的脱下内裤,一翻身,将夏凤仪压在了身下。
    夏凤仪颤声唤道:“夫君……”
    孟天楚亲吻着她。从额头一路吻下去,吻遍了她的全身,这才粗鲁的插进了她最隐秘的地方。
    “啊~!”夏凤仪抱着孟天楚的双臂猛的一紧,第一次的疼痛让她绷紧了身子。
    孟天楚停住了,温柔的亲吻着她。等她的身子慢慢松弛下来之后,这才缓慢而温柔的开始动作。
    飞燕已经侧过身躯,卷缩在一起,听着他们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一颗心跳的跟小鹿一般。
    夏凤仪喘着气对孟天楚低声道:“夫君,别……别冷落了燕丫头……”
    “好!”孟天楚一把将飞燕翻了过来,移过身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飞燕羞涩惊慌得有些不知所措,用手撑住孟天楚宽阔结实的胸脯,颤声道:“少爷……你今晚应该和奶奶……”
    “我说了算!今晚你们俩都是我的!”孟天楚含住了飞燕高耸乳房上粉红色的乳头,吸允着,一只手在她两腿间游走。
    片刻间,飞燕便已经溃不成军了,任由孟天楚在自己身上任意耕耘。
    这一晚,孟天楚无休止的在夏凤仪和飞燕二女身上享受着性爱的快乐。一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这才让儿女穿上已经干了的亵衣,搂抱着沉沉睡去。
    日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三人睡得很是舒畅。一直到日近午时,孟天楚先醒了过来。只见二女一边一个依偎在自己怀里。正睡得香甜。昨日死里逃生,几番生死一线。到如今苦尽甘来,真恍若隔世,对二女心生疼惜,先在夏凤仪红唇上轻轻一吻,又扭过头去吻了吻飞燕。
    飞燕依旧甜甜沉睡着,夏凤仪却嘤咛一声醒了,呢喃道:“夫君……你干嘛呢?”
    孟天楚将左手臂从飞燕头下轻轻撤了回来,转过身,侧身搂着夏凤仪,吻上了她的红唇。两人深深长吻,良久,这才依依不舍分开。夏凤仪抬起美丽的丹凤眼,幽幽说道:“夫君,你对亲身真好!”
    孟天楚将手从她的亵衣下摆探了进去,抚摸着她丰满的酥乳,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你是因为我对你好,才决定真正和我做夫妻的吗?”
    夏凤仪吻了吻他的脸颊:“嗯,是啊,能有一个肯为自己牺牲生命的男人作夫君,夫复何求呢?”
    “那你真的爱我吗?”孟天楚心里这个疙瘩老解不开,连自己都觉得有点迂腐。
    夏凤仪挪动了一下身子,紧贴着孟天楚。柔柔的声音说道:“嗯。爱!经过昨天的那场灾难,我才发现,其实我已经离不开你了,这应该就是你说的生死相依吧……”
    孟天楚乐了,搂紧了夏凤仪,正要说话,就听到身后飞燕吃吃笑道:“一大早尽说些肉麻的,还真当奴婢是透明的吗?”
    “这死丫头,尽偷听别人说话!”和心上人说情话让人偷听去了,尽管是自己贴身丫鬟,可夏凤仪多少还是有些羞涩。
    孟天楚转身过来,一把抱住飞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笑道:“我和你们奶奶说情话,和你做情事,好不好?”
    飞燕忙用双手撑住孟天楚的胸脯:“昨晚上你都做了一晚上了,还不嫌累啊?”
    “睡了一晚,有精神了!”孟天楚不由分说就要去解她的亵衣。
    飞燕急忙按住了他的手,眼神中满是哀求:“少爷……,晚上再要……,好吗?”
    古代女子当然不可能与现代性解放盛行的女子相比,昨晚上黑漆漆的倒也罢了。现在阳光明媚,要飞燕大白天做那事,更何况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旁边,她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孟天楚哼了一声:“晚上也行!不过,晚上我要你帮我……”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啊!”飞燕娇羞无限,“那……那怎么做啊,奴婢不会……”
    “有什么不会的?含住就行了……,你不愿意我就现在做!”孟天楚一副无赖的样子,又要去扯她的亵衣。
    “好好,奴婢答应就是……”飞燕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只得答应下来,可孟天楚让她答应的事情,想想都羞涩不已,真不敢想象晚上该怎么去做。
    夏凤仪奇道:“夫君,你要她做什么啊?”
    “呵呵,晚上你就知道了!”
    孟天楚这才将飞燕放开,坐起身来。
    大白天不能做那事情,船上又没有什么可以解闷的,孟天楚生怕二女担心,便故意说些黄色笑话,逗得二女羞红了脸咯咯娇笑。
    孟天楚很是得意,正搜肠刮肚把自己肚子里的黄色笑话往外倒的时候,忽然发现夏凤仪脸色有异,眼神中浮现出十分恐惧的神情,心中一沉,急忙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见天边隐隐有一条黑线,慢慢向天空聚来。
    “不好!”孟天楚猛地站了起来,遥望远方,沉声道:“好像是乌云,恐怕又要下雨了。”
    二女也站起来,惊呼了一声,都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天边迅猛袭来的乌云。

    这一次黑云来势迅猛,又黑又厚。如天空中层层叠叠的乌黑的山峦,这场风暴恐怕比昨天的还要猛烈!昨日风浪最大的时候,他们还在大船上,大船抗风浪的能力比小船当然要强的多。饶是如此,大船也还是被风浪卷进了海底。他们后来上了小船的时候,风浪已经明显减弱,可他们还是险象环生。现在用这艘小船去抵御狂风巨浪,就算是一场昨天那样的风浪,也足以将他们撕成碎片,更何况这场风雨恐怕要比昨日的狂暴得多。
    孟天楚禁不住苦笑道:“娘子,飞燕,咱们这一次恐怕只能到海底去做夫妻了。”
    夏凤仪和飞燕一颗心凉到了底,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天楚搂住二女,笑了笑:“没关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什么大不了的。昨天咱们死里逃生,多活了一日,已经赚到了,也和你们俩成了真正的夫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哈哈,咱们三个死在一起,阴间路上我再给你们说笑话。”
    二女望着满天乌云滚滚而来,神情凄凉,紧紧依偎着孟天楚。夏凤仪道:“夫君,可惜妾身只和你做了一天的夫妻,将来到了阴间,你还要我做你的娘子吗?”
    “傻话!”孟天楚疼惜的搂住她的肩膀,“咱们做了夫妻,当然生死在一起!就算来生,我也还要你做我的娘子!”
    “嗯!”夏凤仪紧紧搂着孟天楚,听了他这几句话,再望天边那狰狞扑来的乌云,已不觉得如何害怕了。
    飞燕声音带着哭腔:“那我呢?你们不要我了吗?”
    夏凤仪轻轻打了她一下;“你这才真是傻话了。咱们三人昨天同生共死,当然生死一起,怎么能撇下你呢。”
    “是啊!她永远是我的娘子,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妾!”孟天楚俯身在她粉嫩的脸蛋上吻了吻。飞燕却仰起脖子,吻住了孟天楚的嘴,一边吻着,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淌了下来,抽泣着低声道:“少爷对奴婢真好!……要不,奴婢现在……给你做那事吧……,我怕阴间里人多鬼多, 和你们走散了……后悔就晚了……”
    孟天楚将哭得跟泪人一般的飞燕紧紧搂在怀里,真希望自己能化作展翅高飞的雄鹰,驮着她们俩,飞到风暴上面去。
    飞燕轻轻挣脱了孟天楚的搂抱,在他身前慢慢跪下,褪下了他的内裤,轻启朱唇,含住了孟天楚生命的精灵,轻柔的吸允着。
    夏凤仪这才知道刚才他们俩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她知道,飞燕现在抛弃了一切羞涩,按照孟天楚的要求做了那原本不可能去做的事情,因为飞燕知道,这一次三人恐怕在劫难逃,还不如好好利用这生命的最后时光,尽情享受爱的滋味,满足心上人最后的愿望!
    起风了,呼啸的风声比昨天要凄厉数倍!
    夏凤仪解开了亵衣,赤裸着搂住孟天楚。希望能让孟天楚最后一次在自己身体上得到快乐。
    孟天楚搂住夏凤仪的腰肢,不去看那乌云。只是深深的吻着夏凤仪,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滑如绸缎般一般的玉体。
    飞燕在帮孟天楚做的事情,对她虽然是第一次,还谈不上技巧,可这种另类的刺激足以让同样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孟天楚很快剑拔弩张。终于在飞燕樱桃小嘴里一泄如注了。
    孟天楚让飞燕用坛子里的谁漱口。然后搂着她们俩坐在甲板上,静静等待狂风暴雨的来临。
    夏凤仪也将那猩红色的亵衣拿在手中,如同一面战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这时候,天空已经满是低低的乌云,狂风大作,吹得三人有些坐不稳了。
    夏凤仪知道大限将之,想起孟天楚对自己的好,侧过脸对孟天楚柔柔一笑,低声道:“夫君,妾身也想……替你做一回……飞燕刚才做的那事……”
    孟天楚知道,二女都希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尽可能让自己感到快乐。作为法医,他看惯了生死,也常常猜测自己的死亡来临会是什么样子,想到了一千种一万种可能,却想不到会如此旖旎而凄美。
    他点了点头,望着俯身在自己双腿间小心而温柔的吸允着的夏凤仪,心中一阵悲凉,忙转头望向海面,生怕自己会落泪。
    孟天楚那生命的精灵在夏凤仪的红唇里苏醒了,精神抖擞按首挺胸,而飞燕在他身后搂着他亲吻着,丰满的乳房紧紧贴在他的身后。
    上下的刺激如此强烈,但孟天楚不希望这一次来的太快,他希望在死神即将来临的时候,再喷薄而出,所以,他的目光仔细搜索着海面,希望能找到什么东西可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忽然,他发现海面越来越大的风浪中,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时隐时现,慢慢向他们越漂越近了,随后从他们船边不远的地方顺着波涛飘走了。
    经历了昨晚缠绵激情,夏凤仪知道了孟天楚小精灵的秉性,知道他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便加快了吸允的节奏。孟天楚已经忍无可忍,不由得倒吸了几口凉气,眼神又在海面上寻找,希望能在发现点什么,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很凑巧,风浪中,又有两个圆圆的东西漂了过来,贴着他们小船漂走了。
    孟天楚的眼神一直跟着那圆东西,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可这时候那容得了他想分心别的,那漂过的几个圆东西也没能帮主孟天楚抵挡夏凤仪的红唇给他带来的巨大刺激,在夏凤仪的嘴里再次猛烈喷发了。
    风浪越来越高,吹得小船打转。
    又一个圆圆的东西漂了过来!
    连泄两次的孟天楚虽然感到身子有些发软,可当他仔细又看了看这圆东西之后,身子猛地一阵,忽然大叫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就要往海里跳。
    夏凤仪正在用坛子里的清水漱口,来不及阻拦,飞燕从后面急忙一把抱住了孟天楚。急声道:“少爷~!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我下去把那东西捞上来,说不定能帮主我们脱险!”
    
绝处逢生

    飞燕一听,急忙放开了孟天楚。
    孟天楚纵身跳进海里,三两下游到了那圆东西旁边,抓住后又急忙游了回来,扔上船,随即翻身也上了船。
    夏凤仪看了一眼,紧张的问道:“这是个椰子啊,怎么了?”
    孟天楚没有回答,拿起单刀一刀劈开椰子仔细瞧了瞧,又扭头四周看了看,观察了一下海水流向。惊喜叫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我们有救了!”
    二女又惊又喜,却又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孟天楚急声解释:“这椰子很新鲜,应该是刚刚落入水中不久!椰子只可能长在陆地,所以,这附近肯定有海岛。”
    “对啊!”二女都是惊喜交加,欢呼雀跃。
    飞燕忙又道:“可海岛在哪里呢?”
    孟天楚肯定的往椰子漂来的方向一指:“椰子顺水漂流,水流是从这个方向漂来的。所以,海岛肯定在那不远的地方!”
    一听这话,二女仿佛看见了不远处巍峨的海岛,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尽管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大海。
    夏凤仪道:“没有船桨,我们怎么去?而且风浪马上就到了。”
    “把你们的亵衣给我!”
    刚才二女与孟天楚亲热的时候,已经将亵衣都脱了下来,听了这话,急忙递给孟天楚。
    孟天楚拿起自己的内裤,这内裤是平角的,又宽又大,孟天楚飞快的将两件亵衣边的细绳困住内裤四个角。展开就成了一面旗子,叫二女将亵衣另外两边分别困在她们的两只手上,一边一个坐在两侧船舷边上,上下张开手,在她们之间两件亵衣和一条宽大的平角内裤便成了一面简易的小风帆。
    虽然这面风帆太过简陋,而且比较小,但此刻海上狂风大作,连人都有些坐不住了,直吹得那亵衣加内裤鼓鼓的。小船顿时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射去。
    孟天楚稳稳站在后梢,掌住船舵,使小船向着椰子漂来的方向驰去。
    好在这一次的狂风只是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又刚好是朝着椰子漂来的地方。风浪已经越来越大,他们的小船顺风而行,速度很快,却还是赶不上乌云的速度。
    头顶上的乌云已经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的黑色巨鸟,扑闪着飞过了他们的头顶,将遮天蔽日的黑幕拉过了整个天空。
    阴霾阵阵,朝着头顶盖了下来。孟天楚偷眼往后看,只见后面天边已经巨浪翻滚,如同数十万匹脱缰的野马,嘶叫着追赶着他们而来,若不是他们顺风飘走,此刻已经陷入了那惊天巨浪之中,葬身海底了!
    小船往前飞驰了小半个时辰,虽然逃得很快,可风浪比他们小船的速度快很多,身后的滚滚洪流已经越来越近。暴雨夹杂在狂风里倾盆而下,将二女吹得东倒西歪,手中的风帆已经有些拿不住了。
    孟天楚心头一沉,难道末了还是功亏一篑吗?不甘心!
    “坚持住!我已经看见前面就是海岛了!”孟天楚狂叫道。
    狂风暴雨里,视距也就一百来丈远,哪里看得见什么海岛,这只是孟天楚为了鼓励二女,而故意编的谎言。
    二女一听,果然精神大振,心里都想,昨天孟天楚不是发现了天边的乌云其实是海鸟吗,他这么说一定真的看见了!不自觉的忽视了其实昨天孟天楚是根据云彩飘动的方向判断出那不是云而已。
    二女精神大振之下,将建议风帆撑开到最大限度。而这时候狂风更是厉害,要换成平日,二女早就被吹得做不住了。可孟天楚说海岛就在前面,两人这才咬牙拼死抵抗着风浪,把自己变成了屹立不倒的两根桅杆,保持着这小船往前在风浪里顺风飞驰。
    在生的期盼支撑下,小船飞奔如箭。可毕竟,船的速度是比不上风浪袭来的速度的。而二女也有力竭的时候。
    又往前飞驰了小半个时辰后,惊天海浪终于将他们搅入了自己的怀抱。一阵巨浪从后面扑上了小船,二女一声惊叫,被巨浪冲倒,飞燕更被卷出小船,落入了海里!
    幸好刚才亵衣的细绳将夏凤仪和飞燕两手连在了一起,飞燕一时还没有被卷走。
    孟天楚放开船舵,猛得扑到船舷边,一把抓住连接的亵衣,将飞燕扯了回来,随即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提上了小船。
    飞燕已经连呛了好几口水,紧紧抱住孟天楚,吓得情不自禁哭了起来。
    孟天楚将身边的夏凤仪也抱了过来,苦笑道:“不行了!咱们到不了海岛了!”三人赤身裸体紧紧搂在一起,闭眼等死!
    这一场风浪比昨天的强上许多,这小船如同狂风中的一片枯叶,时而被送到浪尖,时而被沉入谷底,不过走运的是一时竟然没有翻。
    只是片刻之间,倾盆而下的暴雨便把小船淹了一半。三人身体已经泡在了水里。
    夏凤仪紧紧抱着孟天楚,凄凉一笑,说道:“夫君,我不想死在水里,你掐死我,然我死在你怀里,好吗?”
    飞燕也道:“少爷!你也掐死我吧!我宁可死在少爷你的手里,也不死在这贼老天的淫威下!”
    孟天楚点点头,双手分别掐住了夏凤仪和飞燕的脖颈,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一咬牙,猛得撤回双手,紧紧抱着二女:“我不要你们先走!要死三人一起死!记住,如果船翻了,一定要抓住小船!只要不离开小船,就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生机转瞬之间就破灭了,小船在如同滑翔机一般滑入了谷底之后,又猛地往上爬升,随即被迅猛的抛向狂风暴雨的天空!
    三人如同一颗炮弹一般被弹出了小船,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之后,远远落入惊涛骇浪之中。
    落入海水里之后,二女依旧紧紧抱着孟天楚。孟天楚虽然会水性,但决定放弃挣扎,在这滔天巨浪里,水性再好,也是死路一条。
    落入水中后,孟天楚感到身子猛得撞在了什么东西上,下意识踩水摆正身子,竟然猜到了海底!
    原来,他们顺风而行,已经来到了那落椰子的海岛边上,而刚才那巨浪将他们抛起落下的地方,刚好是这海岛延伸出来的只有数十米宽的一条浅海带上!
    孟天楚脚踩到了实地,虽然不明就里,却心中一阵狂喜,猛得将身子站直。海水刚好漫过他的肩膀,只不过,夏凤仪和飞燕个子比他矮半头,已经被淹没在了海水里。
    孟天楚狂吼:“我们到海边了!快站起来!”
    可二女此刻头部已经没入水中,哪里听得到他的叫喊,依旧死死抱着他的腰不放。
    孟天楚拼命想在海底站住,可这惊天巨浪中,又如何能站得住呢。
    就在这时,孟天楚突然感觉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把他们往后拖。顿时失去平衡,随着海浪快速向深海区退去。
    孟天楚暗叫不好,双手乱抓,一把抓住了浅海海底的一块巨大的珊瑚!急忙死死抓住,现在生死悬于一线,这就算只是根稻草,也不能放开了!
    这时候,海底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海龙王。张开巨口,猛得将海水统统吸进了嘴里。海水迅即退去,露出了长长的海滩,如同一条眼神到海里的宽阔的飞机跑道。
    孟天楚发现身边没了海水,顿时醒悟。这是巨浪在海边形成的如同潮水涨落一般的现象,海水只是暂时退走,还会马上卷土重来!必须利用这片刻的机会,逃出生天!
    孟天楚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黑沉沉的好像是一座小山,心中狂喜,使劲摇着二女:“快起来,海岛!快跑啊!”
    二女都不会水,落入水中之后,已经连呛了好几口水,正呼吸不过来以为死定了的时候,海水忽然没有了,急忙使劲咳嗽着喘了几口气,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孟天楚叫快跑。
    飞燕惊喜叫道:“海水呢?”
    夏凤仪已经被呛得神志不清,依旧紧紧抱着孟天楚:“夫君……,我们到了阴间吗?”
    孟天楚抓住二女的头发,将他们扯了起来,叫道:“咱们还活着,海水马上又要来了,快跑啊,前面就是海岛!”

    二女头发被扯得生痛,顿时清醒了不少,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一座小山的剪影在狂风暴雨里时隐时现。
    看见了生的希望,夏凤仪和飞燕终于反应了过来。孟天楚抓住二女的手,带着她们拔腿往前奔去。
    二女奔跑速度跟不上,地上又到处都是珊瑚石,跑不快。孟天楚只能放慢速度,拉着她们往前跑。
    跑出一小段路,孟天楚听到身后恐怖的声音向他们扑来,知道海浪来了,猛得站住,叫道:“海浪来了,快抱紧我!”随即趴下双手紧紧抓住了一块珊瑚!
    夏凤仪和飞燕急忙死死抱着孟天楚,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海水迅速淹没了他们,随后感到头顶上如一百架轰炸机飞过一般,身子在海流的冲击下剧烈摇晃。
    由于有了事先准备,这一次三人成功得躲过了海浪的冲击。
    潮水来的快退的也快,三人深深吸的一口气还没有用完,海水就退走了。
    这一次,二女不用孟天楚招呼,放开手爬起来又跟着孟天楚往前猛跑。
    就这样,抓住珊瑚躲海浪,海浪退了又往前跑,几次之后,在最后一个海浪追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成功的充裕冲上了海滩,抱住了粗壮的椰子树!
    当巨浪退走后,三人继续往小山高出爬去。卷土重来的海浪再次冲上海滩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半山腰,海浪冲击着海边巨石,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已经再也威胁不到他们了。
    孟天楚这才停下脚步:“行了,这里安全了!”
    听了这话,夏凤仪和飞燕如同被抽了筋一般软到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小山上虽然还是狂风暴雨,却终于脱离了海洋死神的拥抱。逃出生天之后,三人都感到了精疲力竭却又欣喜若狂。复又感到十分的后怕,二女紧紧抱着孟天楚盈盈哭了起来。
    孟天楚这是才感到双手手掌钻心一般痛。举起手在眼前一看,手上裂了好几个大口子,鲜血不停涌出。
    肯定是刚才抓珊瑚的时候,被珊瑚割破的。
    飞燕抬起头要吻孟天楚,一眼看见孟天楚手掌鲜血直流,慌乱叫道:“少爷,你受伤了!”
    夏凤仪急忙抓住孟天楚的手掌一看,“哎呀!这可怎么办?”
    孟天楚笑了笑:“不碍事的,等雨停了,我采点草药敷上就行了。”心想自己堂堂法医,还奈何不了这点皮外伤吗。
    “那现在怎么办?”夏凤仪伸手想撕一条衣衫给他包扎伤口,一摸身上光溜溜的,这才想起,他们三人都是赤身裸体,身上唯一的衣服都做成了风帆了,一抬手,发现手上还缠绕着亵衣绳索,刚才的奔跑三人是手拉着手的。所以这亵衣并没有被扯断。
    夏凤仪急忙解开手上的亵衣,正好两件,一只手裹了一件,扎紧伤口,减缓流血。
    飞燕抬头看着暴雨如注,锅底一般的天空,说道:“这雨水恐怕一时半会听不了,雨水里少爷伤口的血就止不住,咱们得马上找个避雨的地方。”
    三人刚才歇息了一会,已经恢复了体力,手拉着手相互搀扶着天昏地暗狂风暴雨中慢慢往上走。
    夏凤仪和飞燕竭力在雨幕寻找着能这风避雨的洞穴,孟天楚则低着头在地上寻找能止血的草药。这小山上植被茂密,走不多远,便采了仙鹤草之类的一些止血药。
    飞燕惊喜的一指前方:“少爷,奶奶,那里好像有一个山洞!”
    两人急忙望去,果然,在一座山壁下,有个黑乎乎的好像是个洞口。
    三人搀扶着走了过来,发现的确是个山洞。只是很浅,也就是山壁往里凹进去几米深而已。孟天楚*近山壁摸了摸,是一整块巨大的岩石,不会发生塌陷,而现在风雨太大,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几步之外就看不清东西了,这种情况下到处乱闯,很容易失足摔下山崖去。
    孟天楚决定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下风雨,拉着二女进了小山洞。
    进到山洞里,飞燕惊喜的叫道:“里面好像还有一个闪动耶!”
    孟天楚定睛一瞧,果然,*里的侧面还有一个黑咕隆咚的小洞口,估计里面还有一个小山洞,但没有亮光,而这小山洞又是折转在一侧的,外面微弱的光亮也照不进来,所以那里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
    夏凤仪紧张问道:“里面会不会有野兽啊?”
    这时候狂风卷着暴雨一个劲往他们身上吹打,孟天楚感到紧*在自己身边的夏凤仪身子在轻轻颤抖。危险过去了,这才感到寒意袭人。再这样拖下去,三人都会着凉生病的。
    孟天楚道:“你们俩*墙壁站着别动,我来瞧瞧。”
    “别!夫君,别进去,咱们就在外面吧!”夏凤仪拉着他的手颤声道。
    “傻话!外面风雨这么大,外面这山洞挡不住的。再说了,如果真有野兽,咱们就算在外面,野兽不会出来吃掉我们吗?一个样!”
    说罢,孟天楚让夏凤仪和飞燕贴身*在墙壁上,将手中的草药交给飞燕拿着,然后弯下腰,在地上找了两块石头,将其中一块使劲扔进里面小山洞里,随即一侧身,挡在二女面前,右手拿着石头随时准备出击。
    等了片刻,并没有什么动静,孟天楚又扔了一块石头,同时大叫了几声,山洞了还是没有动静。
    孟天楚道:“应该没什么,你们俩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艳丽生活

    夏凤仪一把扯住孟天楚,急声道:“夫君……我也跟你去!”
    “奶奶,还是我和少爷进去吧!”飞燕说道。
    “都不用,如果里面真有野兽,刚才那两下早有动静了,所以不用担心,你们俩在外面等我。”说罢,孟天楚拿着一块石头迈步就要往里走。
    “等等!少爷!”飞燕跑出洞外,摘了一根树枝,去掉上面的枝叶拿回来递给孟天楚,“小心地上!”
    孟天楚心中一凛,是啊,没有大的动物,万一里面有个蛇窝,那更惨!
    他左手结果树枝,弯下腰小心走了进去,蹲在洞口,用树枝在地上慢慢扫过,用心感觉着是否存在异样。接着又往空中扫探,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往里摸索试探着,只往前移动了几步,手中的树枝就触到了坚硬的洞壁。
    一会儿之后,孟天楚终于探清了这山洞的情况,里面至少没有大的野生动物,地面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蛇窝之类的异样东西存在,也么有受到任何攻击,这才放心,回到洞口,说道:“娘子,飞燕,进来吧,里面很安全。”
    刚才二女都不敢出声,生怕影响孟天楚探查洞里情况,此刻听孟天楚说里面安全,都是一声欢呼,急忙迈步进了山洞。夏凤仪扑进孟天楚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撒娇道:“人家担心死了!”
    黑暗中,孟天楚的嘴摸索着吻上了她冰凉的小嘴。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用身体温暖着她。
    两人都是赤身luoti,夏凤仪很快感觉到孟天楚下身的反应,嘻嘻一笑,身子稍稍离开了他的身体:“夫君,我先帮你包扎伤口,好不好?”
    “小坏蛋,就会挑逗我!”孟天楚在夏凤仪圆润的酥乳上拧了一把:“好吧,飞燕你们俩帮我把刚才那些草药用石头捣烂,我出去清洗一下伤口。”说罢,小心出到外面,解开亵衣,就着雨水将伤口冲洗了,回到洞里。
    二女将草药捣烂,就着外面折射进来的微弱亮光,摸索着帮孟天楚敷上草药,飞燕将自己的亵衣撕成几条布带,将孟天楚伤口包好。
    孟天楚拉着二女找了块平整的长条石块坐下,飞燕将夏凤仪的亵衣和孟天楚的内裤拧干了摊在一旁的石头上。
    孟天楚等她忙完了,拉着她在身边坐下,笑道;“飞燕,你的亵衣给我包扎伤口了,那你怎么办?”
    黑暗中飞燕亲昵的搂着孟天楚的胳膊,仗着昏暗的掩饰,嘻嘻笑道:“你不是正希望我不穿衣服吗?”
    “是啊,以前我老说想和你睡觉,直到今日,不,直到昨晚上才真正梦想成真!也算费尽周折了。看样子这是一座孤岛,要的没人来救,其实咱们三人也不用穿衣服的,嘿嘿。”
    夏凤仪道:“现在还成,再过一段时间天冷了,那可怎么办?”
    “好办啊!”飞燕笑道,“明天打只野兽,剥了兽皮作衣服不就行了吗?”
    “嗯!可是没有弓箭,怎么打猎呢?”夏凤仪道。
    “那咱们就挖陷阱,安套索,一样能打猎的。”
    ……
    死里逃生后的喜悦,加上少年不知愁滋味,让二女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筹划起怎么在着孤岛上生活起来。
    孟天楚笑呵呵好听着她们俩说,心里却一个劲发愁,如果这真是一座孤岛,如何生活下去,如何脱险获救,他一点底都没有。小时候看《鲁宾逊漂流记》觉得十分刺激,真正轮到自己了,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难道三人真要当一回明朝的鲁宾逊吗?
    什么东西都没有,坛子、一筐水果都在小船上,最关键的,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保住的那柄单刀,也留在了那小船上,恐怕此刻已经沉入大海了。没有工具,怎么打猎?怎么挖陷阱?
    不过,见二女说的高兴,他不想说这些扫兴的,静静听着她们说。
    二女说了一会,夏凤仪问道:“夫君,你怎么不说话呢?”
    “嗯,听你们说啊。操持家务本来就是你们的事情,我嘛,审审案,看看书,做做学问就行了。”
    夏凤仪扑哧一声笑了,对飞燕道:“都漂到孤岛上来了,你们少爷还忘不了破案呢。”
    “不让我破案,那我就破你们,好不好?”孟天楚色迷迷说道,转身将夏凤仪按在地上,翻身压了上去。
    “别,夫君!当心你的伤口!”
    “知道就好,那你们俩就乖乖不许反抗。”
    夏凤仪和飞燕当真不敢反抗,不仅乖乖听任孟天楚的耕耘,到后来还反客为主,二女服侍他一人,让他享受了一回齐人之乐。
    这一晚,外面狂风暴雨,洞里春意浓浓,狂风暴雨直到黎明才慢慢停了,三人这时也才相依着甜甜睡去。
    第二天,还是孟天楚先醒了过来,外面的阳光照射在外间山洞里,漫射进来,小山洞里的一切都能看清楚了。
    这山洞不大,只有几个平方,他们睡的地方,正好是山洞里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
    孟天楚是搂着夏凤仪睡着的,飞燕在他身后侧身抱着他,孟天楚小心的一手托住夏凤仪的头,将枕在夏凤仪头下的另一条手臂慢慢撤了回来,小心的坐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赤裸裸的二女,正都睡的香甜,便爬起身,蹑手蹑脚出了外间,来到洞外。
    两三百米远的小山脚下,是一片银色的海滩,湛蓝的海水碧波荡漾,海上风和日丽。让人看不出昨晚上这里曾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只有山上和海边被狂风折断的参天大树,才让人能看出昨晚上是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平静的海面和空旷的海滩上,没有自己小船的踪影,不知道已经被风浪卷到海底还是漂流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时,就听到身后有惊慌的女声传来:“夫君……,夫君你在哪儿啊?夫君!”
    “少爷!”
    夏凤仪身边没有了孟天楚的身子,很快就醒来了,洞里看不见孟天楚,惊慌的叫了起来。把飞燕也吵醒了。急忙也一骨碌爬了起来。夏凤仪已经踉跄着冲出山洞,一眼看见清晨的阳光里孟天楚结实健美的身躯。和望着自己的迷人微笑,夏凤仪低呼一声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夫君,我还以为……”
    “以为我跑了,是吗?”孟天楚搂着她,爱怜的在她红唇上吻了吻。“小船上我们就说了,我们三人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以后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嗯!夫君对凤仪真好!”夏凤仪开心的搂着他的脖颈,垫起脚吻上了他的嘴。
    深吻良久,孟天楚这才放开她,低声在她耳边道:“再吻下去,我又想要了!”
    夏凤仪羞红了脸,在灿烂的朝阳映衬下,分外娇羞动人。
    飞燕已经跟出了山洞,双手挡在隐私处,站在洞口似笑非笑望着他们俩。丰满的双乳像两个鼓鼓的半圆球,圆润而高耸,勾人心魄。
    夏凤仪和飞燕的身材都如此姣好,让孟天楚不由自主咕咚咽了一声口水。身体里欲火又在燃烧,不过总不能老泡在这上面,先办正经事情再说,便扭头望了望山上。说道:“咱们爬上山顶,看看这海岛如何?”
    “好啊!”二女蹦跳着说。飞燕跑回山洞,拿了亵衣和内裤,已经差不多干了,递给夏凤仪和孟天楚。
    夏凤仪穿好亵衣,孟天楚拿着内裤却不穿,笑道:“飞燕,你的亵衣给我裹了伤口,你怎么办?”
    “我……我……”
    “要不,我也不穿了,陪着你,好不好?”
   


    “不不!不用了,我走后面就行了,你不许偷看我!”飞燕红着脸将孟天楚身子转了过去。
    女孩子害羞是天性,她上床做那事怎么都可以,
    但ri常生活里,让她在青天白ri里赤身luoti,
    还当着一个男人的面,即使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或者情人,也会觉得很别扭的。
    夏凤仪笑了:“唉,还是麻烦一点,我这亵衣是里外两层,撕开就成两件了。咱们两人一人穿一半吧。”说罢,解开亵衣,用力撕开线脚,分成两半。好在昨晚上飞燕的亵衣的绳索还在,扯下来捆上,马马虎虎能用了。
    飞燕系好亵衣,挡住了胸腹和私处,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脸红红望着孟天楚:“好了,走吧。”
    孟天楚这才穿上内裤,折了一根粗树枝修理成木棍,用来探路。当先领头走在前面,二女后面跟随着,往小山顶上爬去。
    其实,他们那小山洞就在半山腰之上,距离山顶已经不远了。
    不一会,三人就登上山顶,山顶没有树木,只有齐腿高的青草。
    三人手搭凉棚望去,发现这的确是一座孤岛,方圆大概只有二三是平方公里,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全岛最高处。岛上树木郁郁葱葱,海边还有一些椰树,但有许多已经在昨晚上的狂风巨浪里折断了。
    随后,在孟天楚的带领下,三人沿着山脊往远处海岸走去。
    沿路上,不时有一些野兔跳了出来,蹲在石头上或者草丛里,等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一点都不怕人。看样子,他们恐怕是这孤岛上的第一批客人,所以,野生动物并没有人是危险的这个概念。
    孟天楚盯准了一直肥硕的野兔,举着木棍慢慢走过去,那野兔却不逃走,依旧在啃着青草。
    孟天楚抡起木棍的时候,夏凤仪叫了声:“夫君!”
    孟天楚回过身,疑惑的望向夏凤仪。
    “别打它好不好?挺可怜的。”虽然在山洞里说好了打猎为生,可真正要动手的时候,夏凤仪又心软了,禁不住出声替兔子求情。
    孟天楚苦笑道:“不打猎我们吃什么啊?”回过头去,那兔子已经被他们说话声惊扰,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飞燕道:“咱们不吃兔肉,可以吃蘑菇、野菜啊什么的。做出来一样好吃!”
    夏凤仪道:“这里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都没有,你拿什么做?再说了,你难道忘了,你们少爷可是没有肉不吃饭的。”
    飞燕撅着嘴道:“奶奶,不杀兔子也是你说的,要给少爷准备肉也是你说的,那怎么办嘛。”
    夏凤仪想了想,说道;“咱们捕鱼好不好?”
    孟天楚苦笑:“捕鱼可比打野兔困难哦,而且真要捕鱼的时候,你又出面阻拦,那可怎么办?”
    夏凤仪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不会了,捕鱼我再不拦你就是。”
    “那好,那走吧,到海边捕鱼去!说起吃的,我还真有点饿了。”
    三人穿过小树林,走过青草地,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海边沙滩上。
    夏凤仪和飞燕从来没光着脚丫子走山路,虽然没刺破,却也被石头硌的生痛,坐在海边岩石上揉脚丫子。
    孟天楚在路上的时候,已经折了一根硬木,拿到岩石上打磨,费了好半天功夫,终于敬爱那个一头磨尖。作为一柄简易的木制长矛,这玩意要打仗穿破铠甲不可能,但刺破鱼肚子估计还行。
    孟天楚提着木头长矛走向海里,夏凤仪担心叫道:“夫君,别走太远了啊!”
    “嗯!就在前面!”孟天楚望了望,前面海水里有块黑乎乎的大石头,淌过齐腰深的海水踩上去,海水便只漫过自己小腿了,这样视野开阔,也好用力。
    他静静的站在水里,这一片水域没有人来过,连海里的鱼儿都不怕人,不一会,就有好几条鱼摇着尾巴从他脚边游过。
    这些鱼有的太小,有的游得太深不好插,孟天楚很冷静,并不急于出手,耐心等待着。
    海边岩石上,夏凤仪和飞燕都紧张的翘首期盼着,孟天楚捕鱼成功与否,可关系到三人的未来前途命运。
    终于,孟天楚出手了,手中长矛闪电般插入水中,感觉到手中一震,随即从长矛尽头传来猛烈的抖动。
    插中了!孟天楚大喜,急忙将长矛拿起来,不料这一矛并没有刺入多深,而孟天楚又是直接往回抽回来,鱼的身子被水阻挡,刚刚出了水面,就从长矛上滑脱了。那鱼儿虽然受了重伤,却并不立即死去,摇摇晃晃潜入了深水里。
    夏凤仪和飞燕见刺中了鱼,在海滩边上拍着手跳着叫好,随即又看见那鱼脱落掉入水中不见了,都感到十分惋惜。
    孟天楚更是气的跺脚骂,骂自己好笨。飞燕高声宽慰道:“少爷!你第一次就刺中了鱼,已经很不错了,别泄气,下一次一定会刺中的!”
    孟天楚点点头,凝神注视海面,不一会,鱼儿又游了过来。
    可随后几次出手,不是偏了就是没插进太深,鱼儿一抖就脱了。孟天楚发现了这种情况,知道关键是自己的木制长矛不够尖锐,要是有铁器就好了,可惜三人头上的簪子都在风浪中遗失了,要不然,簪子打磨一下可是个理想的捕鱼利器。
    算了,别做白日梦了,还是接着打磨这木矛吧,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孟天楚拿着木质长矛回到了岸上,在岩石上重新打磨好,又回到刚才那块石头上。
    等了片刻,鱼儿来了,孟天楚一矛刺出,却正中鱼的背脊。这是鱼身上最坚硬的部位,木质长矛只刺进了寸许,那鱼猛的一振,又挣脱了开去,带着血丝游进了深海。
    一直插了一个多时辰,太阳都已经当头照了,虽然刺中了好几次,由于自上而下刺入,大多数只能刺中鱼背,所以刺不深,都被鱼挣脱逃走了。
    孟天楚又气又累,长矛秃了又磨,磨了又秃,一次次拖着沉重的步伐踩着水回到岸边重新打磨。
    夏凤仪和飞燕也很沮丧,看着疲惫不堪的孟天楚,夏凤仪咬咬银牙,说道;“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打野兔吧,大不了你们俩打,我不看就是。
    
女浮尸

    飞燕想起小白兔血淋淋躺在地上抽搐不死的模样,心里打了个突,强笑道:“还是……还是少爷打,我们两在一旁等吧。”

    孟天楚苦笑:“算了,还是想办法捕鱼,我就不信刺不到一条鱼!”提起木矛又要下海。
    正在这时,就听到天空传来几声阴沉的鸣叫,三人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一只苍鹰盘旋飞翔。
    飞燕瞧了瞧,忽然紧张地说道:“少爷,奶奶,你们快看,那老鹰的羽毛好像是白色的。”
    “……就是!”夏凤仪声音也有些发颤。
    孟天楚微觉奇怪,随即也想起了大船上船老大说的那个古怪的传说,不由心里也打了个突,白色的老鹰并不可怕,无非是生命进程中的异化现象而已,只是与那个恐怖的传说联系在一起之后,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那老鹰在山间盘旋了片刻,忽然,急速俯冲下来,扑向一片青青草地,顿了一顿,又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兔子!那老鹰抓了一只兔子!”飞燕指着天空叫道。
    果然,老鹰的利爪之下,有一只灰色的兔子在扭动挣扎着,却怎么也脱不开老鹰牢牢地控制。
    那老鹰抓着这只灰兔,展翅飞上半空,飞到他们三人前面的一块巨大的礁石上。
    忽然,那灰兔似乎挣脱了老鹰的利爪,在空中翻腾着往海边礁石上坠落!
    “啊~!”夏凤仪和飞燕都是一声惊叫,捂住了眼睛不敢看,随即,那野兔重重跌在礁石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声响,连数十步远之外的三人都能清晰听到,那野兔地身体撞在礁石上之后,又弹了起来,这才落回礁石上。
    飞燕蒙着眼睛等了片刻,这才放下手问道:“野兔呢?”
    “野兔是没有翅膀的,那么高的半空跌落下来,当然是死路一条的了。”孟天楚叹道。
    夏凤仪道:“咱们去瞧瞧吧,说不定野兔没死呢。”
    孟天楚苦笑:“咱们吃的东西还没着落呢,还去为野兔担心——走吧。”
    三人往礁石走。忽然,半空那盘旋的白色老鹰。又俯冲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那野兔尸体旁边。脑袋一阵乱动,好像正在啄食野兔。
    飞燕大叫一声,抓了一块石头打了过去,那老鹰惊飞起来,旋即又落了回去,继续啄食野兔。
    孟天楚提着木茅,当先冲上了礁石。那白色的老鹰这才飞上了半空。却还是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开。
    飞燕搀扶着夏凤仪上了礁石,来到野兔尸体旁。只见那野兔已经被摔得血肉模糊,哪里还有命在。都惊呼一声,扭转了身去。
    孟天楚走到野兔尸体旁。回头说道:“哈,这下子咱们有野兔吃了,这不是咱们打死的,这总可以吃吧?”
    夏凤仪和飞燕相互看了一眼,飞燕勉强一笑,说道:“刚才那老鹰都吃过了,咱们再吃,好脏的……”
    “刚才老鹰只是啄穿了野兔的脑袋,吃了野兔地脑浆,你们看,地上还有许多脑浆呢,野兔只是内脏被摔坏了,你们瞧,它身体皮毛还是完整的,说明老鹰没有啄食它地身体,咱们不吃脑袋不就行了吗。”
    飞燕跟随孟天楚解剖尸体,对尸体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明显增强,走上前瞧了一眼野兔,果然见那野兔脑袋顶上有一个血肉模糊地窟窿,窟窿四周和岩石上,粘满了白色的脑浆。回过头对夏凤仪道:“是真的,奶奶,这野兔只是脑袋被那老鹰凿穿了一个洞,身体好像没什么伤。应该可以吃的。”
    夏凤仪可没这个心理承受能力,侧着身不敢看:“那老船夫说过,那白色老鹰是那惨死的渔夫的怨气聚集而成,将仇人的脑袋啄开,吃了里面地脑浆,它啄食过地东西,总不干净……要不,你们两吃吧,我采些野菜吃就行了……”
    听夏凤仪这么一说,飞燕身子也颤抖了一下,对孟天楚道:“少爷,奴婢和奶奶去采野菜吃,这野兔你自己吃好吗?”
    “你们不吃我一个人怎么吃啊。”看样子二女还不是很饿,所以还有些忌讳,孟天楚虽然不在乎老鹰啄食过没有,但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吃吧,再说了,没有火,没办法烧烤,那还真成了和老鹰争嘴了,想想有些让人不舒服,便站了起来:“咱们还是去捕鱼吧,再捕一会还不行的话,那就只有吃野菜了。只是没有火,只能生吃。”
    飞燕道:“是啊,要是我们有打火石就好了。”
    孟天楚心想,有个放大镜都行啊,总不能学猿人钻木取火吧,怎么个钻木取火,自己也不会。看来只能生吃了。
    三人慢慢往岩石下走,夏凤仪忽然站住了脚,一指海面上,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孟天楚和飞燕顺着夏凤仪手指地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有个东西浮浮沉沉漂了过来,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是什么。
    飞燕忽然惊喜叫道:“会不会是咱们那大船上的东西呢?”
    那东西已经越漂越近,这种东西正是孟天楚最为熟悉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是一具女尸!”
    啊!二女都是一声惊呼,人地尸体可比野兔来得恐怖多了,夏凤仪紧张地转过身抓住孟天楚的胳膊不敢看,飞燕有了和孟天楚一起解剖尸体的经历,所以没那么害怕。上前两步手搭凉棚仔细看了看:“好像真的是具尸体,尸体肿得很厉害,好吓人……”
    “那是尸体在水下发生腐败,产生大量的腐败气体,所以尸体才膨大,这种外观叫做腐败巨人观。”
    这时候,那尸体已经飘到了距离他们岩石不远的地方,那尸体仰面朝天,已经高度腐败。飞燕仔细看了看,问道:“少爷,这尸体都肿得变了形,根本分辨不出来,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男女骨盆形状、大小不同,造成男女重心有很大区别,女的重心偏向后,所以浮尸一般是仰卧状态,而男人重心偏向前方,所以一般是俯卧状。这具尸体是仰面朝天地。所以初步判断是具女尸。”
    夏凤仪听他们两说的热闹,现在又是大白天的。而且夫君就在身边,胆子也大了些。侧脸望了一眼,不敢看那尸体的脸,只望身上瞧了眼,又赶紧扭过头来。
    忽然,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又转过身去瞧了一眼:“夫君,好像这尸体是咱们船上的那几个女的中的一个。”
    “哦。你怎么知道的?”
    “她……她的衣服样子很象咱们船上的那几个女地。”
    由于孟天楚是东厂密探。身份需要隐蔽,所以于欣龙和肖振鹏以及带来的男女护卫都是身穿便装。于欣龙和肖振鹏假扮孟天楚地朋友,其他男女东厂番子都是护卫。
    肖振鹏带来的这几个东厂女番子,为了行动方便。都穿着比较紧身地衣服,而没有穿一般明朝女性的拖地长裙,孟天楚没注意这几个女番子穿了什么衣服,但夏凤仪却注意到了,因为女孩子对服装总是很敏感的,一看那服装,加上风暴沉船,很容易便联想起了大船上的女番子。
    孟天楚沉吟道:“如果这漂来的女尸是船上的女番子,那说不定其他东厂番子也会顺流漂来的,咱们要注意观察,看看有没有幸存者。”
    “东厂番子?”夏凤仪和飞燕同时疑惑地望向孟天楚。
    孟天楚刚才在思索沉船地事情,一不留神说出了其中内幕,反正现在二女已经是自己枕边之人,还有什么可以隐瞒地呢,孟天楚道:“娘子,飞燕,不好意思,我隐瞒了你们我的身份,其实,我是正六品东厂杭州领班。”接着,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只是隐瞒了自己偷偷用海洛因给第二秉笔太监温泉下毒让他上瘾地事情。只说温泉很欣赏自己的侦破才能,吸收自己进了东厂。
    东厂在明朝可是炙手可热的部门,谁有这么个关系,那可就找到了强硬地*山,老百姓对东厂可谓又恨又怕,但也都希望自己有这么个后台,这种矛盾心理也是人之常情。夏凤仪是官宦之家,对东厂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认识远没有一般老百姓来的强烈,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反感。
    夫君原来是东厂的正六品官员,这让夏凤仪又惊又喜,仰着头,丹凤眼闪了闪,嗔道:“你怎么早不告诉我呢?”
    孟天楚搂住了她的小蛮腰,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我的身份是隐秘的,而那时候你老说要离开我,所以才没告诉你,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嘛。”
    飞燕在一旁插话道:“难怪少爷您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还买了宅院,还有这么多人忙前跑后的,原来少爷是大官啊!”
    “大什么官啊,我的身份要保密,等回去了,你们两可别漏了口风。”
    “回去什么啊,船都没有,吃的也没有……”飞燕叹了口气,眼珠一转,想起一件事,说道:“说不定那女尸身上有打火石,咱们不就可以生火烧烤了吗?”
    “嗯!这些东厂番子跟随我们出来,是为了保护我们,说到底也是因我们而死,不能让她的尸体就这么暴露着,得把她的尸体埋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尸体拉上岸来。”
    二女点点头,夏凤仪看了看海里沉浮的尸体,脸色有些苍白,鼓起勇气道:“夫君…,我和飞燕帮你拉尸体吧……”
    “不用,这尸体已经被泡烂了,弄不好粘上尸水,十天半月都去不掉的。我一个人能成,你们在这等我好了,对了,我把女尸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洗干净了给你们两穿,好不好?”
    “不要!”二女异口同声惊叫,飞燕更补充了一句:“我宁可光着身子,也不穿!”
    孟天楚搂着她在她翘臀上拍了一巴掌:“好啊,反正岛上就我们三个,不穿更好,方便~!嘿嘿。”
    飞燕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一转头,指着海里那尸体:“哎呀!尸体要漂走了!”
    “别担心,这一片是浅海区,海水只有齐腰深,赶得上!”孟天楚嘴里说着,腿下可不闲着,提着木茅下到海里,淌水来到尸体边上,将木茅掉过来。用另一头往岸上推动尸体。
    一直将尸体推到岸边,孟天楚低头观察了一下尸体。由于这尸体在水中已经浸泡了两天两夜,而白天又比较热。皮肤已经膨胀变白皱缩,孟天楚不敢抓她的手或者脚拖,因为浸泡时间过久的尸体,用力拉拽,手足皮肤的表皮层与真皮层会完整地脱离,如同脱手套和袜子一般。所以,他只是抓住尸体腋下地衣服。倒拖着将尸体拖上了海滩。
    尸体身上的剑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柄剑鞘还挂在腰间,看样子是当时要砍断绳索时。被风浪连人带剑一起卷走了。
    面部已经高度腐败,身子由于体内的腐败气体作用而膨胀变形,别说看清相貌。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孟天楚蹲在尸体旁边,先检查了一下衣服外面,在腰间发现了一块腰牌,接下来一看,果然是东厂腰牌,从腰牌看,这死去的女番子名叫刘莲。
    孟天楚将这腰牌收好,然后伸手入怀将尸体怀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都是手绢、香包、胭脂、小铜镜之类的女人的小玩艺。最后,终于掏出了两个孟天楚最期盼的东西——古代取火用的打火石!
    孟天楚转过身,将火石举了起来,对站在不远处的夏凤仪和飞燕叫道:“你们看这是什么——打火石哦,我们可以吃烧烤了!”随即将打火石扔了过去。
    夏凤仪和飞燕大喜,拣起看了看,忍不住想欢呼雀跃,可看见那女番子惨死,心中侧然,又高兴不起来了。
    夏凤仪道:“夫君,你埋尸体,我们想办法生火,好吗?”
    “好!快去吧!”孟天楚继续在尸体上搜索,却没找到什么别地东西,正沮丧的时候,一眼看见尸体头发上插着地一根铜簪,心中一喜,这玩意打磨一下,就是一枚上好的尖矛,用来扎鱼正好!
    这尸体地头发散乱与簪子上的吊坠缠绕在一起,因而才得以在风浪中保留了下来。不过,也让孟天楚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将簪子从乱成一团的头发上解了下来。
    孟天楚又从尸体外衣下摆撕了几条布带,将簪子绑在那根木茅上,一根由簪子改造的铜矛就做好了,剩下的只需要打磨了。
    不过孟天楚决定先将尸体埋葬了,他把长矛放好之后,将尸体拖到了山坡上的草地里,没有锄头等工具,他就先找了一个低洼处,然后用扁石块挖地,当了一会旧石器时代地古人。
    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将这洼地又往下挖了半米深,工具不就手,累得他气喘吁吁,差不多能将尸体埋住了,这才停手。
    他将尸体拖进坑里放好,先用土掩埋,然后找了些大石块压在上面,免得野兽啃咬尸体甚至将尸体拖走。然后再在上面堆土。堆成了一个小坟包。折了一根粗木棍插在坟头,将这女番子地腰牌挂在木棍枝桠上缠好,算是一个简易墓碑了。
    刚刚忙完,就听到山坡下飞燕的声音喊道:“少爷~!你在哪里?我们把火点燃了!”
    孟天楚答应了一声,下了山坡,回到海滩上,只见远处沙滩上已经燃起了一堆小小地篝火,夏凤仪和飞燕脸上被烟熏得灰一道黑一道的甚是滑稽,脸上绽开着胜利的笑容。
    哇!孟天楚叫着跑了过去抱住夏凤仪转了一个圈,深深在她红唇上吻了一下:“昨天下了一夜地雨,我还想着柴火都被淋湿了,恐怕生不了火呢,你们俩还真利害!”
   
 洞内春意暖

    飞燕在一旁笑道:“我和奶奶找了好多地方,这才在一个大石头下面找到了一些干柴火,没被雨淋湿。然后又把柴火弄成碎末,折腾了半天,这才引燃的。”
    “辛苦辛苦!”孟天楚放开夏凤仪,抱住飞燕,也是深深一吻。
    飞燕在孟天楚怀里感受着他温情的滋味,幸福的两眼放光,头一歪:“我们火已经升起来了,少爷,您的鱼呢?”
    “飞燕!”夏凤仪在一旁埋怨道:“你们少爷刚才埋葬那位死难的姐姐,已经很累了,等他歇息一下吧。”
    飞燕吐了吐舌头,搂着孟天楚的脖子垫脚吻了他一下:“对不起,少爷,你坐吧,休息一会再说。”
    孟天楚笑了:“你们点燃了火,我也改造了一柄铜矛,这一次一定能刺中狡猾的鱼了!”
    夏凤仪奇道:“铜矛?哪来的铜矛?”
    “我用铜簪改做的。”
    “铜簪?”二女齐声问道。
    “是……是刚才在那女子身上和打火石一起找到的。”孟天楚没有说是女孩子头发上的,生怕二女又会感到不舒服。
    夏凤仪和飞燕其实倒没觉得什么,听了这话都很高兴。跟着孟天楚拿了那铜矛来到海边岩石上,看着孟天楚将簪头磨尖。
    孟天楚这一次信心满满,提着铜矛走到先前那礁石上,等着鱼儿光临。
    这里鱼很多,很快就有一条大鱼游了过来,孟天楚一矛刺出,这一次刺得有些匆忙,水花飞溅处刺了个空,那鱼身子一沉,飞快的游走了。
    孟天楚又等了一会,有一条鱼游了过来。这一次,孟天楚凝神屏气,看准了那条鱼扭身停顿的一瞬间出手了。
    铜矛准确的从鱼的侧上方刺入,从肚腹下透出。刺了个对穿!
    那鱼猛烈挣扎着,孟天楚并不急于欢呼,也不急着提起来。这铜簪改造的长矛没有倒钩,所以很容易滑脱出去,他急忙踩入水中,将长矛放平,这才慢慢抬起,将那条鱼举出了水面。
    “哇!”海滩边夏凤仪和飞燕拍手笑,“找到了,太好了!有鱼吃了哦!”
    这条鱼十分肥硕,足有七八斤重,足够他们三人吃两顿的了。
    孟天楚举着那条鱼,小心翼翼走回沙滩,将鱼扔到海滩上。

    剩下的事情当然就交给飞燕了。没有刀子,只能将就用那铜矛划开鱼肚子,昨日的暴雨已经在山坡上留下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水塘。飞燕拿着鱼来到一个水塘边,将鱼清洗干净,剖成几大块,然后找了些鱼香草捣烂了,涂在鱼片上,用木头穿了,回到篝火边上,开始烧烤。
    虽然没有油盐酱醋和各种香料,但飞燕烧烤技术很不错,将这几块鱼烤了个外焦里嫩,很是爽口。
    这时候,日已偏西,三人饿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鱼块烧好之后,三人风卷残云吃掉了一大半。
    夏凤仪道:“真好吃,我都不知道我还这么能吃呢!”
    “是啊。”孟天楚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腻,“关键是飞燕烤得好,要换成我,嘿嘿,说不定外面烤成了焦炭里面还不熟!”
    飞燕有些不好意思,跑到小山坡上,采了几片大叶子,洗干净拿回来,将剩下的鱼片包好,留着晚上饿了吃。
    孟天楚道:“那女番子的尸体能漂流到这里,说不行咱们大船上的其他木箱子啊什么的也能漂来呢,反正现在还早,咱们沿着海滩搜索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好啊!”夏凤仪和飞燕吃饱了也有了精神,跟着孟天楚沿着银色的海滩慢慢前行。
    赤脚走在海滩上,海风徐徐吹来,十分的惬意。
    走了一个来时辰,终于来到了孤岛这一头的尽处。
    尽头处有一块巨大的礁石,差不多有两层楼高。只是比较陡峭,但小心一点还是可以爬山去的。
    孟天楚道:“你们在下面等我,我爬上礁石去瞧瞧。”
    “那你要小心啊!”夏凤仪和飞燕都嘱咐道。
    孟天楚点点头,放下铜矛,慢慢爬上了这巨大的礁石。
    “看见什么了?”夏凤仪手搭凉棚挡住阳光,仰着脖子问道。
    “全都是海水!”孟天楚也手搭凉棚四周搜寻着,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面一片浅蓝色的海面上,那里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在海水下面,看不清楚是什么。
    孟天楚定睛瞧了好一会,忽然心中一喜,因为他发现那白色的东西随着水流不停变换形状,由此肯定不是海底的礁石,也不是鱼群。不知道是什么,左右无事,而那片海域从海水颜色看应该不深,他决定去瞧瞧。
    他下了礁石,用手一指那片海域,说道:“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不!”夏凤仪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太危险了,我不让你去。”

    “不危险,那里的海水应该只到齐腰深,现在风和日丽的,也不会突然发生风暴,那海水这么浅,鲨鱼也不可能到这里来,所以不用担心。”
    夏凤仪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脸色有些苍白;“不去,好吗?”
    孟天楚知道她是被这两场暴风雨吓怕了,担心自己遇到什么不测,把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嘴,凉凉的,疼惜道:“这样吧,如果海水漫过我的胸口,我就回来,好不好?”
    夏凤仪点了点头:“要小心啊,我和飞燕在等你呢!”
    这话怎么有点像交通警示牌呢。
    孟天楚笑了笑,淌水下了海里,这一片水域果然很浅,往前走出几十丈,水才漫过大腿。
    距离那一片白色区域已经不远了。隐隐可以看见就在前方。再往前,海水慢慢深了,漫过了腰部。在距离还有几丈远的地方时,海水漫过了胸部。
    “夫君回来。”
    “少爷,别往前走了!”
    夏凤仪和飞燕在岸上紧张的叫着。
    那东西就在眼前,孟天楚不甘心就这么撤回去。他们现在太需要物资了。孟天楚回过头高声叫道:“娘子,飞燕,我要潜水下去看看,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不待她们答应(也知道她们不会答应)。孟天楚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海水十分清澈,就像在海底公园看见的那样,美丽的珊瑚,各种稀奇古怪五彩斑斓的小鱼在身边游走。
    孟天楚顾不得欣赏这美丽的海底景色,快速往那片白色的东西游去。
    来到这片白色的东西上方时,他顾不得查看,先浮出了水面。这里的水已经漫过头顶了,好在刑警学院里经常泡游泳池,虽然算不得游泳健将,水性却也还不错了。
    他浮出水面,就听到夏凤仪和飞燕带着哭腔的呼喊,忙一边踩着水,一边挥动手臂喊道:“娘子,飞燕!我在这里呢!没事的,别担心,我现在要潜水下去查看,别担心啊!”
    不等她们回话,孟天楚又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近那白色的东西后,这下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块巨大的白色的风帆。
    这是他们那艘被风浪击沉的大船上的风帆,狂风巨浪将这风帆从主桅杆上撕了下来,连带着横木顺着洋流漂到这一片海域,又被昨天那场风浪卷到了岸边,然后被海底丛生的珊瑚挂住了,所以虽然上面有一根横木,却也漂不起来。
    围着这被珊瑚挂住的风帆游了一圈之后,猛然,孟天楚看见了风帆上的横木异端,赫然插着一柄单刀。
    他当时在船舱里不知道,这柄单刀是他的护卫役长于欣龙在被卷走时插在横木上的。
    他抓住单刀使劲摇晃想拔出来,但拔不出,这一刀是于欣龙为了活命拼劲全力刺入的,几乎透过了横木,而孟天楚又是在水里,使不上劲,只得先浮出水面。
    夏凤仪和飞燕见孟天楚又浮了出来,急忙呼喊着他,但腔调听来不像刚才那么担心了,她们俩已经对孟天楚的水性有了信心。
    孟天楚叫道:“海底有一大块风帆,还有一柄单刀,我要把这些东西弄上来!别担心!”说罢,又潜入水中。
    那柄单刀还是拔不出来,孟天楚决定先将风帆从挂住的珊瑚上取下来,利用横木的浮力,把整块风帆和横木弄到岸上去,这样单刀就拿到了。
    有了火有了刀子,在荒岛上才能生存下去,等待救援。
    无数次浮出水面换气之后,孟天楚终于将风帆从珊瑚上全部取了下来。横木果然浮到了海面上,但风帆一大半还是沉在水里的。
    孟天楚想将风帆另一头拉到了自己能站得住的浅水区,这才将风帆连着横木往岸上拉,当然,沿途不时被海底珊瑚挂住,他又要潜水去取,到了浅海区,夏凤仪和飞燕也淌水下来,帮着孟天楚一起拉。
    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风帆和横木拉到了岸边。
    孟天楚用力将单刀拔了出来。举在手里,很是高兴,这番辛苦没有白费,拿到了这柄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单刀。
    夏凤仪的注意力却被风帆吸引住了,说道:“夫君,咱们把风帆割一块下来做衣服,好不好?”
    “好啊!这一去天越来越冷了,嘿嘿,虽然赤身luoti做那事比较方便,可老光着也不行,能做套衣裤当然好。不过,咱们没有针线剪刀啥的,怎么缝呢。”
    “风帆上有线,这单刀可以当剪刀用,这针……可以用鱼刺!”
    “啊?行吗?”
    飞燕笑着插话道:“少爷,这你就别管了,奶奶手巧着呢,放心,一准有衣裤给你穿就是!”
    “太好了,我还担心如果有人来救咱们的时候,你们俩穿着亵衣chunguang外泄呢。”
    那横木很重,加上湿了的风帆,在岸上根本拉不动。
    孟天楚用单刀将绳索割断,把风帆和横木分离。然后三人合力将风帆拧干,这下轻了。
    这时候,太阳已经垂到了海面上。三人将风帆叠好,孟天楚搭在肩膀上,继续沿着海岸前行。
    一路上再没有发现别的东西,在太阳落下海平面之前,他们绕了小岛一圈,回到了山洞。
    沿路上,三人又捡了一些干柴,回到山洞后,在山洞生了一炉小篝火,既照明又取暖。
    为了阻挡野兽进入山洞,必须在洞口修一道能阻挡野兽的篱笆。趁着余晖,孟天楚提着单刀砍了一些树枝和荆棘,编成一道篱笆门挡住洞口。
    随后,夏凤仪和飞燕裁剪布料,开始缝制衣裤。
    风帆的不了非常厚,鱼刺穿不透,好在他们有簪子改作的铜矛,打磨很尖很锋利,先用铜矛刺穿,再用鱼刺牵引,虽然工具不就手,但夏凤仪和飞燕都是从小就做女红,心灵手巧,当晚便将三件衣裤都做好了。
    在篝火边烤干之后穿在身上,虽然不了太厚,穿着不太舒服,但大小合适,而且很暖和。
    孟天楚把二女好好夸奖了一通,有了衣裤,有了篝火,洞口也用篱笆门挡住了,三人在山洞里尽享夫妻快乐,春意浓浓。
    第二天,孟天楚他们三人穿了风帆改做的衣裤,来到海边捕鱼,然后捡了些干柴回到山洞。
    吃了烧烤鱼片之后,三人爬上山顶,坐在小山顶草丛里观赏风景。
    忽然,飞燕指着远处海边一道黑影,说;“少爷,奶奶,你们快看!那边好像有几个人!”
    孟天楚急忙望去,果然,在远处的海滩上,有几个黑点在慢慢晃动,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不过,从外形上判断,应该是几个人。
    夏凤仪喜道:“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人?”
    孟天楚摇摇头:“不像,海边并没有船只,很可能是和我们一样在那场风暴中遇险的人,说不定是咱们的人!”
    孟天楚心中暗想,要是于欣龙他们那就好了,齐心合力修一条大船,风帆只用了一小块,还能用。只要不遇到前两天的那种狂风暴雨,说不定就能脱险,但如果是其他渔民甚至是倭寇海盗,那可就危险了。
    他将想法告诉了二女之后,二女也紧张了起来,三人趴在草丛里,仔细观察下面那些人的动静。
    一共有八个人。其中一个好像是女的,那些人越走越近之后,慢慢能看清楚了,孟天楚忽然喜道:“是我们的人!中间两个人搀扶着的那个胖子,是役长肖振鹏!走在最前面的两个,一个是役长于欣龙,一个是那船老大!原来他们还活着!”
    夏凤仪和飞燕也看清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孟天楚站起身,双手晃动:“喂!于役长!肖役长!”
    小山下的人站住了,随即也是欢呼起来,只是声音十分的孱弱,看样子这两日在海上被折磨惨了。
    孟天楚他们三人急忙下了小山,很快来到海滩上。
    于欣龙看见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又惊又喜,抢上前两步,单膝跪倒,抱拳道;“卑职……不,小弟无能,连累孟兄经此大难,幸好兄台和夫人丫鬟都平安无恙,还请孟兄责罚……”
    肖振鹏在两个番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也上前跪倒:“太好了……孟兄、夫人都平安,真是太好了。我在海上就说过,孟兄是天上神仙下凡,绝对不会有事的,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嘿嘿……”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番子和船老大都一个劲点头称是。
    孟天楚笑道:“行了,不用孟兄小弟的了,我娘子和我的小妾都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知道我们是东厂的人,嗯,船老大于我们同生共死,也不用瞒他,让他以后嘴紧一点就行了。”
    船老大一听,又是紧张又是惶恐,连连点头答应。
    肖振鹏一听孟天楚称飞燕作小妾,他反应最快,急忙向飞燕施礼道:“恭喜恭喜!恭喜领班大人!恭喜二奶奶!”
    其余的番子和船老大也跟着满脸堆笑一个劲恭喜。
    飞燕羞得满脸绯红,福身回礼。
   
 鬼杀人

    天楚道:“都起来说话,你们怎么到这里来的?”
    众人这才站了起来,说了他们遇险经过。
    原来,大船的桅杆被狂风吹断,与此同时,船上的番子们和船老大都被风浪连同桅杆一起卷进了大海。风帆上的于欣龙,还有*近桅杆的一些武功高强的番子和船老大等人侥幸抓住了风帆,继而爬到了桅杆上,其余的将近四十个番子、船夫都落入水中淹死了。
    风帆上系桅杆的绳子被狂风巨浪冲断,风帆和桅杆分离,风帆连着横杆漂到了这海岛上,而肖振鹏他们抓住的那根主桅杆由于十分粗大,不容易下沉,而爬上桅杆的差不多都是武功高强者,所以这才挺过了风浪,但饶是如此,那场风暴里爬上桅杆的不少船夫和番子还是被风浪从桅杆上卷走淹死在了海里。
    风浪过后,顺水漂流的桅杆上只剩下役长于欣龙、肖振鹏,番子苏文、蔡青虫、徐小彬、方朗、王金华、还有一个女番子章逸蕾和船老大,一共九个人。
    在海上这几天,由于洋流漂流方向不同,他们侥幸躲过了孟天楚等三人前天遇到的那场更大的风浪,只遇到了一些小雨,因此不至于渴死,还有几个番子的刀剑没有遗失,又用刀剑砍刺经过的鱼生吃,这样随着洋流终于飘到了这孤岛上。刚上岛找到水塘的雨水喝了,正准备探查一下这孤岛的时候,就被孟天楚他们从山顶看见了。
    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孟天楚也简单说了他们三人漂流到这孤岛上来的经过。并把发现女番子刘莲尸体并将她埋葬在前面海边小山坡上地事情说了。
    肖振鹏躬身道:“领班大人亲自埋葬属下遗骸。对属下地眷顾关怀令我等感激不已。领班大人待我等真如亲生父母一般啊!”
    众番子都躬身表示感谢,脸上浮现出深受感动的神情。
    肖振鹏一眼看出孟天楚他们穿的衣服布料一模一样,居然是用船帆改做地。急忙脱下自己的衣袍给孟天楚穿,又命令那个女番子章逸蕾脱衣裙换给夏凤仪。孟天楚和夏凤仪当然拒绝了。
    这身船帆做的衣服虽然布料太硬穿着不是很舒服,但这是夏凤仪做给孟天楚的第一件衣服,当然舍不得给肖振鹏换,而夏凤仪也不喜欢穿别人的衣裙。
    肖振鹏又看见孟天楚他们三人光着脚丫子,急忙脱鞋子给孟天楚。让女番子章逸蕾脱鞋子给夏凤仪,让男番子方朗脱鞋子给飞燕穿。
    对于鞋子的诱惑夏凤仪还是抵抗不住地,一来鞋子不象衣服那么贴身个人化,二来夏凤仪官宦出身,平日里娇生惯养,从没光着脚丫子在草地石头上走路的,脚硌得生痛,而这些男女番子都身有武功。穿鞋光脚都无所谓,所以,孟天楚穿了肖振鹏的鞋子后,让夏凤仪也穿。她也就同意了,谢过之后接过章逸蕾的鞋子穿上。大小正合适。飞燕也接了方朗的鞋子穿上。
    肖振鹏拍马屁把自己的鞋子脱给了孟天楚,他的手下蔡青虫急忙把自己鞋子脱给了肖振鹏穿。
    番子徐小彬见章逸蕾一个女孩子光着脚丫不雅,脱了鞋子递给章逸蕾。章逸蕾摇头不接,徐小彬讪讪地把鞋子自己穿上了。
    飞燕跑回山洞拿来了吃剩下的烧烤鱼片,几人分吃了,但只够垫个底。有地人头上的发簪没有遗失,便找了木棍,学着孟天楚的办法制作了长矛捕鱼。
    有了这些人,孟天楚他们就轻松了。飞燕将鱼剖成鱼片,烧烤了给众人吃。
    吃饱之后,一堆人围坐在海滩上,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船老大说:“这海岛上有许多树木,咱们也有刀剑,只是没有锯子,只能用一柄剑改造成简陋的锯子勉强用,咱们花些时间修建一条船,划回去。这里应该距离海岸不远,带上食物和水,几天时间应该能返回陆地。”
    大家一听都很高兴,这船老大是船工出身,对如何造船很清楚,而且是海上久经风浪地,由他指挥,一定能造出船来。
    孟天楚当即下令立即动手造船,他本来也要亲自参加,但肖振鹏和于欣龙无论如何不答应,让他坐镇指挥就行了。
    孟天楚对造船一窍不通,说指挥那也不过是句客气话,他是长官,这些人怎么敢让他亲自动手呢。
    这些东厂番子都身有武功,尤其是于欣龙和方朗、王金华、徐小彬、苏文等几人,武功更是了得,特别是役长于欣龙,比其他番子武功要高出一截,一身外家横练功夫能开碑裂石,砍起树来如切豆腐一般,三两下就搞定一棵。别人都是一人扛一棵树,他一人扛两棵!
    见于欣龙等番子如此勇猛,孟天楚也就懒得自己亲自去砍树伐木了,便决定去捕鱼,拿来给飞燕烧烤,给大家准备食物。
    如果海上需要几天的话,那一定得准备淡水,现在
    水地器皿,好在古代陶器作坊很多,大街小巷都能见猪肉也见过猪跑,当下由女番子章逸蕾负责制作烘烤陶器,夏凤仪也不愿闲着,帮着一起打下手。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于欣龙等人就把需要的树木砍好了,这期间船老大将两柄薄剑改造成了一把简陋的锯子,虽然不就手,但也勉强能用。
    然后于欣龙等又忙着按照船老大的要求,将树木锯成木片,这虽然着实花了些时间,但在这些身有武功的番子齐心努力下,到了晚上,将木头也都锯成了需要的木板。
    天黑了,肖振鹏安排在沙滩上生了一炉篝火,众番子和船老大睡在海滩篝火边,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依旧睡山洞里。于欣龙带着两个武功高强的贩子睡在洞口担任警戒。
    第二天,船老大指挥开始造船。这种是技术活。不是人多能管用的,人多也帮不上忙,所以孟天楚指示留下番子徐小彬给船老大打下手之外。其余地由于欣龙和肖振鹏带队,分别到岛上去打猎、采集野果,准备渡海用地食物。食物和淡水得多准备一些,毕竟有十一个人呢。
    —
    下午,肖振鹏带队先回来了,只打回了几只野兔还有一条蛇。这个孤岛太小,没有什么大型动物,更没有老虎等猛兽。
    但于欣龙他们却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到和于欣龙一起去打猎的番子苏文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向孟天楚禀报:“大人,咱们方朗方兄弟不见了,于役长正带着兄弟们在四处寻找呢。”
    众人吃了一惊。孟天楚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我们到了山上,于役长说这山上没什么大的动物,大家分散寻找,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兔什么地。说好了两个时辰左右集中。于是我们就分开了,到了集合时间。我最先到了集合地点,过了一会,于役长也来了,可我们等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也不见方朗来,役长便叫我来禀报大人,他去寻找去了。”
    孟天楚皱眉道:“这个小岛不是很大,除了我们住的那个小山之外,并没有什么陡峭悬崖,地势都比较平坦,不存在跌下山崖的可能。”
    女番子章逸蕾道:“他会不会是不是太累了,躺在哪个草丛里睡着了呢。”
    是啊,《西游记》猪八戒不就是经常在草丛里睡觉偷懒吗,只不过,孟天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番子不同于猪八戒,尤其是这一次挑选出来随自己出海保护的番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而且东厂头领可不同于面善心慈地唐僧,再说还身处险境,没有哪个番子这时候敢偷懒睡觉的。这方朗大半个时辰没回来,很可能出事了。
    孟天楚当即下令让肖振鹏带领众番子前去帮助寻找。
    过了一会,役长肖振鹏带着两个番子匆匆来报,说发现了番子方朗,只不过已经死了,头顶部有一处伤口。血都干了,不知道怎么死的。
    孟天楚大吃了一惊,难道这小岛上潜伏有敌人?不敢让夏凤仪和飞燕离开自己,一起跟着肖振鹏等人来到了案发现场。
    这现场是一块开阔的青草地,尸体是番子徐小彬找到的,躺在开阔地中央的草丛中。
    于欣龙等人都是东厂搞侦查的老手,虽然他们更多的是*捕风捉影甚至无中生有,但多少还是知道现场保护地重要性的。
    孟天楚远远望了一眼草丛里的尸体,并不急于过去,问番子徐小彬:“你先说说发现尸体的经过。”
    徐小彬躬身道:“小地随两位役长寻找方朗兄弟,于役长让大家分散拉网式寻找,指派小的负责这一片,小地搜寻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草丛里有个人趴着,仔细看了看,衣服穿着就是方朗,叫了两声,他不理。小的上前查看,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小的马上招呼近处的兄弟们,随后役长他们就赶来了。”
    孟天楚扫了一眼众人:“除了徐小彬,还有谁到过尸体旁边?”
    于欣龙躬身道:“卑职检查过尸体。此外其他人都没有到过近处,都只是远远看着。”
    孟天楚点点头,先观察了一下脚下,小心避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接近了尸体。
    尸体周围是泥泞的草地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尸体呈俯卧装,脸部朝下趴在泥土上,两手在头前方曲伸,左腿微微弯曲,右腿伸直,从后面姿势看,衣着完整,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搏斗痕迹。
    孟天楚扫视了一遍尸体,忽然发现死者右手手心里,拿着一块东西,有一段黑色的绳索露了出来。
    孟天楚抓住那绳索,轻轻将死者手里的这块东西拉了出来一瞧,冷不丁被吓了一跳——竟然是先前那女浮尸刘莲的东厂腰牌!
    自己明明将这块腰牌系在了刘莲坟头的树枝上,怎么会出现在死者手心里的
    难道这世界上真地有鬼吗?不可能,作为一个法医。他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这里面一定有原因,只不过这个原因还没有被认识罢了,人们总是不自觉地把自己没有认识到地事情归于鬼神。后者添油加醋,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神怪传说。
    可这个原因是什么呢?自己已经将刘莲埋葬在海边小山坡上的事情告诉了众番子,所以有可能是方朗经过刘莲的坟头,拿了这腰牌作纪念或者想将来回去了还给刘莲地家人作纪念,如果凶手是自己这帮手下,那也有可能是凶手故弄玄虚拿来那腰牌塞在死者手心里。企图将谋杀引到鬼怪害人上面去。
    当然,如果这岛上还有别人,甚至是敌人,也有可能是他们干的,至于这样做的目的,却不清楚。
    孟天楚拎着绳索将腰牌在阳光下不同角度看了看,企图找到指纹,可惜未能发现。自己的法医物证勘查箱没带来(幸亏没带。要不然可能就遗失在那两场狂风巨浪里了)。没有指纹刷,没办法提取指纹进行鉴别,只能先将腰牌放入怀中。
    接着开始检查尸体。将尸体翻过来,正面躯体部没有发现明显外伤。鼻子已经被地面泥土压扁,鼻口处都是泥土。检查口腔和鼻孔里面,没有发现泥土,只是鼻孔有少量出血,由此判断,死者在倒地之前或者倒地的同时,便已经气绝而亡,所以虽然口鼻被泥土堵塞,由于没有呼吸,所以鼻孔里并没有吸进泥土。
    致命伤在头顶部,一处类三角形创口,只有手指大小,颅骨缺损性骨折,创缘整齐,创口四周有鲜血和少量白色地脑浆。用树枝探查创口,发现创腔深入脑实质两寸有余,脑实质部分缺损。
    致死原因系外伤性脑裂伤。
    脱掉外衣检查,发现尸斑位于面部、胸腹部和大腿、手臂前侧,与俯卧装姿势相符,据此初步判断尸体没有移动过。尸僵已经出现,呈下行性,在下颌关节和颈部、肩部。结合尸冷、尸斑和尸僵,判断死亡时间为两个时辰(四小时左右)。
    死者致命伤是头顶部的锐气创,这处伤可以导致死者当即毙命,而伤口处和尸体周围并没有发现凶器,据此,初步排除自杀的可能,从死者身处空旷地带,四周没有致伤物这一点,也可以排除意外死亡。因此,初步认定系他杀。
    如果是他杀,那就很奇怪了,第一,从死者头顶的伤口看,呈类三角形,这种凶器很怪异,不是普通的刀剑,有一点类似三棱刮刀,但也有明显区别,因为三棱刮刀刺创多呈三角形的星芒状,一般是等边的,而这伤口一边是向内的弧形,另外两边却是向外地弧形。这一点与三棱刮刀血刃特征不符。第二、死者脑实质部分缺损,好像被掏走了似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凶器?能把创腔内的脑浆吸走?
    孟天楚又仔细检查了尸体四周,由于前两天暴雨,这一带积水比较多,虽然经过了两天暴晒,却还只是半干,人踩在上面,能留下比较清晰地脚印。
    尸体四周发现三种脚印,一个是死者自己的,由西向东,到尸体倒下地位置,显然死者是行走过程中被杀死的。另两种鞋印经过对比是最先发现尸体的徐小彬和役长于欣龙的。除此之外,方圆数丈之内再没发现其他人的脚印。

    这就奇怪了,虽然是番子徐小彬发现的尸体,但发现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亡四个小时,而徐小彬一整天都在海滩边上给船老大打下手,没离开过海滩,所以不可能是他贼喊抓贼。
    那犯罪嫌疑人就只剩下于欣龙了。
    肖振鹏一声令下,数名番子各挺兵刃将于欣龙团团围住。
    于欣龙并不抵抗,却大喊冤枉,说两个时辰(四小时)之前,他在另一头打猎,根本没有来过这一带。直到刚才徐小彬叫喊发现尸体之后,才闻讯赶来的。
    肖振鹏冷笑:“领班大人说了,查看现场脚印,只有你和徐小彬的,徐小彬一直在海滩上,不是你杀了方朗又是谁呢?”
    “那鞋印是刚才我们赶到这里,我检查尸体的时候留下的。”
    “嘿嘿,我们一起到的这里,大家听徐小彬说方朗人已经死了,为了保护现场都不上前,唯独你跑上去要检查死了没有,分明是你想故意弄乱现场,掩盖你先前杀人时留下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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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
    孟天楚仔细观察了现场四周所有于欣龙的脚印之后,说道:“你们两别争了,于役长所说是真的,人不是他杀的。都把刀剑收起来!”
   
 白色的老鹰

    于欣龙惊喜交加,连声感谢孟天楚明镜高悬,领班有令,谁敢不从?众番子急忙各自收了兵刃。
    肖振鹏问道:“大人,您是如何看出来于役长不是凶手呢?”
    “鞋印!”孟天楚蹲下身指了指一枚于欣龙的鞋印,里面有几根青草被踩,倒伏在鞋印里,解释道:“鞋印中青草上面的湿泥还没干呢,如果是两个时辰之前踩的,在太阳暴晒下,被踩倒的鞋印中间的青草上粘附的泥印应该早就干透了。我检查了现场所有于役长的鞋印,鞋印里的湿泥印都没有干,说明都是刚刚形成的。而死者是两个时辰之前被人杀死,所以不可能是于役长杀的。”
    肖振鹏很夸张地挑着大拇指:“领班大人就是破案如神!能从这么细小的细节,发现事情真相,真是太厉害了~!”
    一众番子们都随声附和,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于欣龙道:“方朗武功很高,敌人能不留痕迹悄无声息地杀死他,武功之高,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肖振鹏冷声道:“却不知方朗的武功与于役长相比如何?”
    “所逊无多……肖役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咱们这里所有的人当中,以你的武功最高,如果要说有人能这么瞬间将方朗击毙,恐怕非你莫属!”
    “肖振鹏!刚才孟大人已经说过,于某并没有杀死方朗方兄弟,你还要纠缠不放是何道理?”
    肖振鹏嘿嘿笑了笑:“我也是就事论事罢了,你武功最高。所以你最有可能杀了方朗。不留脚印杀人对你来说,也不是不可能。”
    于欣龙悍然道:“单以武功而论,我虽然比方朗他们几个稍稍强一点,却也强不了多少,全力施为也要一两百招以外才能胜他,包括我在内咱们所有的人,恐怕谁也不能做到这般悄无声息一招击毙方朗,更何况,要在这十数丈里不留任何痕迹接近方朗,我做不到。他们的武功我都了解,也做不到。别说我们。恐怕只要是人,都做不到!??除非这个人会飞!”
    是啊。死者四周都是暴雨浸泡之后的软泥,方圆数丈之内没有别人地脚印,而死者的致命伤显示是一种指头粗类三角形刺器,伤口又在头顶部,不*近身,根本无法刺中头顶,除非这个人会飞。
    说到飞。夏凤仪猛然想起在海边看见的那白色的老鹰。那老鹰抓住兔子之后在悬崖上摔死,然后啄开兔子的头顶。吃掉里面的脑髓。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夫君,会不会是……那只白色的老鹰干的?”
    “白色的老鹰?”肖振鹏等人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
    飞燕说了他们三人昨天看见那只老鹰啄食兔子脑浆的事情。
    听了这事,女番子章逸蕾颤声说道:“船老大说过,很多年前,有个冤死地渔夫,怨气化成一只白色的老鹰,啄破仇人地脑袋,吃掉了仇人的脑浆……!”
    听了章逸蕾转述地故事,肖振鹏等人都望向船老大。
    船老大陪笑道:“那也是古老传说,小的也不只是是真是假,只是大家都那么说。”
    章逸蕾问船老大道:“你不是说扔了酒水菜肴到海里,那冤鬼就不会闹事吗?后面怎么咱们还是遇到了那场大风浪?”
    “这……嘿嘿,小的也不知道啊……,也许是他不满意吧……”说到这里,船老大身子打了个哆嗦,向天空望了望,低声续道,“也许是咱们这群人中有他不喜欢的人,所以又化成白鹰来找我们麻烦……”
    众人顿时都感到身上一阵发寒,齐齐望向天空。
    天空除了海面上的一轮夕阳和彩霞满天之外,并没有什么鸟类,孟天楚他们昨天看见的那只白色的老鹰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又或者正隐藏在岛上地某个角落,冷笑着等候着他们落单地时候。
    孟天楚是不相信什么怨气化作老鹰啄食脑浆的传说地,但老鹰能袭击野兔,当然也难保不会袭击人类,昨天见到的那只老鹰翅膀展开有将近一丈宽,他冲上岩石的时候看得很清楚,老鹰地尖嘴十分锋利,他不是动物学家,不知道老鹰这一啄的力度有多大,能否洞穿人的颅骨,并啄去人的脑浆。
    而现在,死者离奇死亡,四周没有凶手的脚印,死者又是头顶部被刺穿,而昨日见到的那老鹰的雄姿,让孟天楚对这种可能性也不敢轻易排除。
    孟天楚环视了一下众人,问道:“你们两个时辰前,是否见过这白色的老鹰?”
    众人相互看了看,都一起摇头,番子王金华道:“从昨天上岸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什么老鹰,更别说白色的老鹰了。”
    番子蔡青虫道:“是啊,中午打猎的时候,我们还奇怪这岛上怎么没鸟呢,会不会是那老鹰把鸟都吓跑了。”
    飞燕插话道:“很有可能!那老鹰十分凶猛,你们是没见过那老鹰,抓那小兔子跟玩似的,而且,我和奶奶、少爷我们还亲眼看见那老鹰啄穿了兔子的脑袋呢,人的脑袋的骨头未必比兔子脑袋的骨头硬多少,兔子脑袋能轻易啄穿,要啄穿人的脑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嘛。”
    章逸蕾道:“既然是老鹰做的,怎么大家都没看见过这老鹰呢。”
    肖振鹏道:“那还不简单,这老鹰肯定是躲在附近草丛里并不飞起来,找准时机之后,低空掠过,突然袭击,得手之后又躲进了草丛,它不高飞,大家当然看不见。”
    众人一听这话,都紧张地四处打量,可四周除了山风吹拂的哗哗声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孟天楚再次蹲下身,仔细检查了死者头顶的伤口。拿过刀子,将头皮切开,揭开头皮查看了那窟窿四周情况。
    看完之后,孟天楚地眉头皱到了一起,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站了起来,说道:“行了,咱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不管是老鹰干的,还是某个咱们不知道的敌人隐藏在岛上,或者是咱们中的某个人。总之,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把凶手揪出来给方朗兄弟报仇。”
    于欣龙道:“对!大人,卑职立即带人把小岛彻底搜索一便吧?”
    “不。这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绕着走一圈至少需要三四个时辰(七八个小时),要将整个小岛搜查一遍的话,就算花上一个整天也不一定完得成。现在天已经快黑了,我明敌暗,恐怕要吃亏。还是明天一早再搜查吧。”
    “是!”于欣龙和肖振鹏躬身领命。
    现在保护孟天楚及其妻妾的安全是当务之急。但孟天楚他们的山洞口太窄小,住不下这么多人。经过商量,决定在在距离洞口不远处一个比较宽阔的山坡平地建立宿营地,晚上分别由肖振鹏和于欣龙组成两队。上下半夜轮流值班守卫,防止敌人偷袭。
    当晚一切正常,没有任何敌踪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所有工作全部停止,集中力量搜索隐藏的敌人。
    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由于欣龙亲自护卫,在小山顶上查看四周有无白色老鹰的动静,其余人等包括船老大、女番子章逸蕾,全部出动寻找可能地敌踪或者那隐藏在某处的白色老鹰。
    昨天捕鱼还剩下许多,这一日不用担心食物地事情,而岛上大大小小的水潭,积攒了许多暴风雨带来地淡水。肖振鹏他们吃了烧烤鱼片之后,便出发了。
    这一次孟天楚强调,不许分散,排列成一字长蛇队形进行地毯式搜索,彼此相挨的两个人相互要能看见,一旦出事,立即就能察觉。
    孟天楚和他们四人在山顶查看四周情况,经过昨天番子的话的提醒,孟天楚这才注意到,这岛上还真的没见到什么鸟类,而那一天见到的那只白色的老鹰,这几天也没了踪影,如果不是三人都见到了,还真以为那只是一次错觉。

    搜索一直持续到天黑,肖振鹏这才带着众番子还有船老大,一身疲惫返回来了,经过拉网式搜索,没有发现敌踪,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痕迹,当然,那只白色地老鹰也没有露面。同时,也没有发现什么大型地猛兽之类的。
    晚上,众人聚集在海滩上,一边捕鱼烧烤一边议论着这件事情,由于死者死亡地地方是空旷的一片开阔地带,而且比较平坦,方朗也是东厂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敌人武功再高,在这样开阔地地带,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方朗一招毙命,最不好解释的,是没有脚印,所以,说来说去, 大家基本达成一致的观点是,凶手很可能就是那只神秘的老鹰,如果是人,谁也做不到十数丈内踏泥无痕(武侠小说里武功高绝能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情况不在本书讨论范围)。
    如果是真人,哪怕是个武功高手,大家倒不觉得有如何恐怖,反倒是这神神秘秘的白色老鹰,更让人觉得心惊胆颤。
    说了半天,也找不到办法,对付这种东西,孟天楚也无计可施。
    当晚,继续加强戒备。
    山洞里,夏凤仪和飞燕一左一右依偎在孟天楚的身边,看着眼前一炉小小的篝火出神。
    夏凤仪问道:“夫君,你说真的是那老鹰杀死了那方朗吗?”
    飞燕抢着说:“肯定是的了,少爷说了,那方圆十数丈内并没有别人的脚印,除了那老鹰,还有谁能飘在空中杀人呢?”
    孟天楚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夏凤仪看出了孟天楚神情有些不对,搂着他的胳膊问道:“夫君,我总觉得老鹰把人啄死,太有些不可思议了,从没听说过老鹰把人啄死的。”
    “是啊~!”孟天楚叹了口气,望了望洞外,迟疑了一下,抱住二女的头,三颗脑袋碰在一起。这才低了声音续道,“这案子没那么简单……,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切小心,你们俩是我的心肝宝贝,在这孤岛上,我的武功不足以保护你们平安,所以咱们只能用智慧,不能蛮干……”
    夏凤仪和飞燕都不知道孟天楚这几句有些莫名其妙地话是什么意思,抬起美目望着孟天楚。俩人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担忧。
    孟天楚吻了吻二女,低声道:“不管怎么。我保证,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家的。放心吧!”
    第二天,孟天楚吩咐船老大继续造船,让于欣龙亲自当下手并负责保护孟天楚他们,女番子章逸蕾继续烧制陶器,夏凤仪当下手,孟天楚自己捕鱼,飞燕烧烤。其余的人在肖振鹏的带领下去打猎。这一次依旧小心谨慎,尤其注意天空是否有那白色的老鹰出现。好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老鹰也没有出现过。
    一连三天,太平无事,众人的心渐渐松弛下来了。
    第四天早上天才蒙蒙亮。山洞里孟天楚醒来后,来了兴致,抱着睡意朦胧的夏凤仪和飞燕要早锻炼,二女本来瞌睡正香,被他又揉又捏瞌睡跑了,也来了兴致,一上一下把个孟天楚服侍得如到了仙境一般。
    三人正情浓的时候,忽听到洞外有一个男的紧张的声音叫道:“大人!领班大人!不好了!”
    孟天楚正醉生梦死快到了仙境,没注意,夏凤仪和飞燕却听到了,顿时都停止了动作。
    孟天楚正要出口询问,忽听得洞外那男人又呼喊道:“领班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这一次孟天楚听到了,抱着夏凤仪赤裸地身子扭头问道:“谁啊?是于役长吗?”
    “是,正是卑职,大人,不好了!徐小彬死了~!”
    夏凤仪和飞燕吃了一惊,都扑进孟天楚的怀里。
    孟天楚搂住赤裸裸地二女,高声问道:“怎么回事?”
    “刚刚才发现的,徐小彬死了,头顶被……被啄穿了一个洞,和方朗一样!”
    “保护好现场,我马上来!”孟天楚亲了亲二女,起身穿衣服,夏凤仪和飞燕也跟着起身穿好了衣服,三人出到洞外。
    孟天楚打开篱笆门,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凌晨地时候,徐小彬去树林里方便,一直没回来,值日的兄弟发现不对劲,四处寻找,发现他已经死了。”
    “在哪里?”
    “就前面的草丛里!”
    “谁最先发现的?”
    “章逸蕾。她和另外两个兄弟还有我负责下半夜值班。”
    “把她叫来。”
    章逸蕾神情紧张走过来躬身施礼。
    孟天楚问:“你把经过说一遍。”
    “是,根据于役长的安排,前半夜是肖役长带菜青虫、王金华还有徐小彬他们四个值班,后半夜是于役长带我和苏文我们三个值班。于役长在洞口方向,我和苏文分别在营地上下两个方向站岗。黎明时分天还没亮,徐小彬起来经过我的岗哨说要去方便,就到前面草丛里去了。过了好半天他也没回来,我就有些紧张了,大声叫他,没听到回答,这时候于役长醒来了,问了情况之后,吩咐我去查看一下。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我过去之后才发现,他已经死在草丛里了。”
    “除了你,还有别人到过现场吗?”
    “没有,于役长听我说了之后,便让我们不要过去,他去向您汇报,我们就守在这里,直到大人您来。”
    孟天楚点点头,问明了尸体的方向,往前走了几十步,便看见一具尸体蜷缩在草丛里,衣着上看,正是番子徐小彬。
    孟天楚先查看了四周情况,然后避开可能留下痕迹地地方,来到尸体旁。
    徐小彬地致命伤仍旧是头顶部,一处手指粗的类三角形创口,颅骨缺损性骨折,相应部位地脑浆缺失,创口边上粘附着鲜血和一些脑浆。衣着完整,没有明显搏斗痕迹。
   
 黑夜死神

    尸检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左右,与章逸蕾所说吻合,应该是出来方便的时候被袭击而死。
    徐小彬死亡征象与方朗如出一辙,作案手法,袭击部位都很类似,证明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作的案。
    孟天楚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四周情况,番子们的临时营地在半山腰的一处相对比较平缓的地方,徐小彬去方便的方向是斜下方,但坡度比较缓,距离临时营地只有数十步,远远就能看见。
    可关键的是,死者被害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况下,死者当然很难发现凶手摸近身边,也很难发现凶手埋伏在附近,也就没有警惕,而致命伤又是头顶部脑裂伤,这种伤可以宁人瞬间致命,根本无从呼救示警,凶手作案后可以从容遁去。
    凶手利用了黑暗刺杀了徐小彬,遗憾的是,由于死者死亡的地方就在他们临时营地附近草丛里,而这一片是划定出来用于方便的,所以所有的人都来过这里,而这几天没有降雨,连日的暴晒已经将泥土都晒干了,没有留下明显的脚印。
    但孟天楚不死心,对尸体四周一寸一寸进行了详细搜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一直搜查到一个小水潭旁边时,他停住了,蹲下身仔细观察。这是前几天暴雨形成的一个小水潭,大概只有脚盆大小,水比较混浊。
    孟天楚一点一点查看水潭边上情况,猛然。他的目光定住了——水潭边有一枚残缺的脚印!虽然只有脚前掌地一小部分,常规下无法进行比对,但看了这残缺的脚印后,孟天楚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丝冷笑。
    现在勘察完毕,孟天楚吩咐将徐小彬的尸体抬去埋了。
    一连两个番子被杀,众人这才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死神的狞笑。
    埋葬了徐小彬的尸体之后,大家坐在临时营地商讨对策。
    孟天楚让大家都发表一下各自的意见。
    这些人除了船老大,都是搞侦察的老手。但面对这诡异的凶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时间都静了下来。
    于欣龙道:“是谁下此毒手?赶紧自己供了。否则,一旦揪出来。于某要将你碎尸万段!”
    菜青虫慌忙陪笑道:“于役长,凶手可不是我哦。我一直在睡觉。”
    “我也是!”王金华也陪着笑脸说道,“我上半夜和肖役长一起执勤,下半夜我一直在睡觉,直到被你们吵醒。”
    于欣龙目光炯炯盯向苏文:“你可没睡觉吧?执勤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苏文很是紧张:“我……我一直按照大人您的安排,负责西面方向地警戒啊,我就一直蹲在树上小心查看四周情况。片刻也没离开过。直到听到你们喊起来,出事了。我才下了树。”
    “谁能证明?”
    “这……我一个人在树上站岗,他们都在睡觉,谁来证明啊。役长,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肖振鹏冷冷一笑:“于役长。好像后半夜你也执勤了,听你这话,你似乎就能为自己找到证明哦?”
    这苏文和菜青虫都是肖振鹏地手下,他本来就和于欣龙有些顶牛,现在听于欣龙直接质问自己的手下,便出来护短。
    “我?我一直在山洞口负责保护领班大人地安全,半步也没离开过。于欣龙悍然道。
    “那又有谁能证明呢?”
    “肖役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欣龙冷声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咱们在座的各位,除了领班大人和两位奶奶在山洞里,不可能有作案机会之外,咱们其余的人,都有这个嫌疑。如果要盘问,应该由领班大人盘问。
    于欣龙反驳道:“那肖役长难道又有能证明你不在场的证人吗?”
    于欣龙、章逸蕾、苏文三人分别在临时营地的三个方向站岗执勤,相互看不见,所以都不能相互证明,而肖振鹏、蔡青虫和王金华,加上船老大,一共四人在临时营地睡觉,都睡着了,当然更没办法证明。可以说,除了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在山洞里XXOO能相互证明之外,其他的人都没办法证明自己当时不在凶杀现场。
    所以肖振鹏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是没有,我当时在睡觉,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乱问别人,这里只有孟大人才有资格询问,也才有能力侦破此案,咱们只需要遵从孟大人的意思办就行了,凶手自然会水落石出地!”
    听他把孟天楚搬出来,于欣龙当然不敢乱说,但心里很看不惯他这付溜须拍马地样子,低声骂了句:“马屁精!”
    肖振鹏武功不及于欣龙,但他脸皮甚厚,脸上神情丝毫不变,对孟天楚道:“大人,还是请您示下,指挥我等缉拿真凶吧。”
    孟天楚也不喜欢这肖振鹏,不理这个茬,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除了怀疑咱们里面有凶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众人一听,都是一愣。
    坐在孟天楚身边地飞燕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少爷,贱妾能说吗?”
    “当然可以,现在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孟天楚赞许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我觉得,肯定还是那只白色的老鹰干地。”
    “为什么?”
    “除了老鹰,谁的眼睛能在漆黑的晚上看见东西啊?”
    章逸蕾低声道:“可是……可是如果是老鹰,相距只有数十步,它扇动翅膀的声音我应该能听到……”
    “那也不一定,海上波涛汹涌,海浪拍打下面岩石的声音那么大,说不定你忽视了。还以为是海浪的声音呢。”
    章逸蕾不敢与领班的妾室顶牛,虽然嘴巴上连连称是,脸上地表情却显然不赞同。
    孟天楚道:“飞燕说的有一定道理,如果是老鹰啄死的徐小彬,它根本不用拍翅膀,只需要从高处飞下来——比如从我们身后的小山顶上,它直接滑翔下来就行了,黑夜里看不见它,也听不到拍翅膀的声音。”
    “是啊!领班大人分析真是透彻,令人毛塞顿开!真相一定是这样的了!”肖振鹏赞叹地连连点头。其他番子也随声附和。
    孟天楚又道:“除了滑翔,老鹰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接近徐小彬。比如在地上行走,你们没见过老鹰在地上走吧?同样悄无声息的。另外,还可以蹲点守候,就等在那里,等我们的人去了之后,守株待兔突然袭击。”
    经过这么一分析,大家都纷纷点头。
    肖振鹏话未出口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卑职本来就认为二奶奶说得有道理,听了孟大人这一分析。就更坚信这一点了。这黑灯瞎火的章逸蕾肯定看不见那老鹰,下面海浪声又那么大。而黎明时分最是困倦,就算老鹰拍了翅膀,她昏昏然之下没听见老鹰煽动翅膀地声音。所以啊,一定是老鹰干的。”
    飞燕听孟天楚等人都支持他地说法,有些洋洋得意:“你们是没见过那白色老鹰,翅膀伸开差不多一丈宽,那爪子比人的手还大,那尖嘴,一下子就把兔子脑袋给啄穿了,要啄死人,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嘛。”
    苏文是个死脑筋,愣头愣脑说:“我不太同意是老鹰干的。”
    “为什么?”飞燕问道。
    肖振鹏有些生气,沉声道:“苏文!你没想好就别乱说行不行!”
    孟天楚道:“没关系,都说说自己的想法,集思广益嘛。”
    有了领班大人的支持,苏文胆子也大了些,想了想说道:“小的觉得老鹰杀人的动机有问题。这老鹰为什么要啄死我们两个兄。弟呢?”
    飞燕忙道:“船老大说那老鹰是为了报复仇人才……”
    “可那毕竟只是传说,侦破案件怎么能依据传说呢。
    “苏文!”肖振鹏一声历喝,“你怎么能这么和二奶奶说话?”
    苏文吓得急忙站起身,躬身施礼:“小的无礼,请领班大人、二奶奶责罚。”
    孟天楚招手让他坐下:“我说了没事地,你接着往下讲。”
    苏文这才盘膝坐下,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小地只是觉得那传说未必可信,老鹰为了啄食脑浆而杀人,这怎么都有些牵强……”
    飞燕嘟着嘴说:“有什么牵强的,说不定老鹰就喜欢吃脑……脑浆呢?”
    苏文看了一眼肖振鹏,没敢接腔。
    肖振鹏眼睛一瞪:“孟大人叫你接着往下说,你看我干什么!快说啊”
    “是是,小地认为,这岛上到处都是野兔和小动物,如果老鹰只是喜欢吃脑浆,那应该够它吃的了,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去猎捕人呢,方朗和徐小彬的武功都很高,猎捕他们可不容易,而且这几天白天我们一直注意观察,并没有看见老鹰出现啊。再说了,就算老鹰特别喜欢吃人的脑浆,那他既然把人的脑袋啄开了,为什么不琢大一点,把里面的脑浆都吃掉呢?为什么只吃啄开的那一个窟窿里的脑浆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解释,飞燕顿时傻了眼,支吾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答案。
    孟天楚摇头道:“神鬼传说很多都是真的,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渔民相信呢,我听船老大说,以往经过这一带海域的渔船,只要是扔了酒肉,都能顺利通过的。是不是啊,船老大?”
    船老大一拍大腿:“大人说的一点没错!老汉从小就在那片海域打鱼,附近渔村都知道这个传说,大家出海打鱼都预备了酒菜的,差不多没有人遇到过大风大浪,真的!老汉从不骗人。而那些路过的渔船或者商船,不知道这件事,没有扔酒菜,多半会遇到巨浪翻船沉没!”
    苏文哼了一声:“那我们怎么也遇到了,你们不是扔了酒菜了吗?”
    船老大可不敢与东厂的人顶撞,陪着笑不敢回答。
    孟天楚说:“也许咱们这一次人多但扔的酒菜不够多,又或者船上有这冤鬼痛恨之人。又或者是别的原因,只不过咱们还不知道而已。”
    “是是!”苏文连声说道。他也不敢反驳老大的话。
    孟天楚接着说道:“老鹰啄食脑浆的事情,我们是亲眼看见的,至于老鹰为什么要猎捕人,啄食人的脑浆,这也好解释,这一片海域兔子、鱼都不怕人,说明这一带恐怕几乎没有人来过,所以老鹰并不知道人比兔子要危险得多。而如果这老鹰是那冤死的渔民鬼魂幻化而成,那就更好解释了。鬼魂肯定于我们有什么仇怨,掀起大浪把我们船打翻。又对我们侥幸逃过的人进行追杀!所以,他只啄穿了脑袋吃掉一部分脑浆。并不全部吃掉,因为它可能并不真的喜欢脑浆,它只要我们死!”
    众人周身一阵凉意。夏凤仪将身子往孟天楚的身边*了*,低声说道:“夫君,以前在古庙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魂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案件明显是人干的。而这件案子除了鬼魂,我还真想不出会是谁干的。孟天楚一脸凝重。丛怀里慢慢摸出了那块东厂女番子刘莲地腰牌,”这是我先前在方朗尸体手上发现的,原来是我挂在刘莲坟头地。不知怎么到了死者手里。不是鬼魂干的又是谁干的呢?“
    飞燕打了个哆嗦。也把身子*近孟天楚:“少爷,您……您先前怎么不说?”
    孟天楚苦笑:“这件事太过诡异,我担心说出来会吓着你们。”
    这下子,连武功最高地于欣龙都有些紧张了,忙问道:“大人,既然是鬼魂干的,那咱们……咱们都不会道法,如何对付这恶鬼?”
    孟天楚想了想,说道:“别担心,根据那传说,结合这段时间我们经历的事情来看,这冤鬼并不是以虚无缥缈的鬼魂的形式出现,而是幻化成了白色的老鹰,既然是老鹰,那就看得见摸得着了,依我看,咱们只需要大白天将这老鹰猎杀,让鬼魂在阳光下无处栖身,自然就灰飞烟灭了!”
    这是现代社会看鬼片得到的经验,鬼片里好多情节都是这样描写地。
    听孟天楚这么一说,众人都纷纷点头,心中有了些底。
    于欣龙对众番子道:“以后咱们都要长个心眼,不能光看脚下,随时要注意天上,那老鹰滑翔时没有声音,别被啄穿了脑袋还不知道!”
    众番子下意识看了看湛蓝地天,急忙都答应了。
    孟天楚道:“这孤岛甚是邪门,咱们必须尽快把船造好,尽快离开这里,要加班加点造船,早一天离开,就少一份风险。从现在开始,外出必须两个人以上同行,不允许任何人单独行动。要重新在安全的地方设置茅厕,要加强戒备,至于怎么加强,于役长、肖役长,你们有什么好地建议吗?”
    肖振鹏道:“要不,咱们白天睡觉,晚上造船,怎么样?白天视野开阔,咱们睡在海滩上,一两个人执勤就够了。海滩那么宽阔,那老鹰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过监视突袭咱们的!”
    孟天楚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晚上造船不知是否可行?船老大,这方面你是专家,你说说意见吧。”
    船老大面露为难之色:“这造船不比别的,一定要光线充足,否则拼接镶嵌涂缝稍有差错,当时看不出来,等航行一段时间再发现,那可就要酿成大祸了!小人可不敢马虎啊。”
    “嗯,造船是第一位地,还是白天造船晚上休息,虽然那老鹰凶猛,毕竟只是畜生,咱们只要小心戒备,应该不会让他有机可乘的。这营地如何戒备,于役长,你是护卫头领,你来决定吧。”
    于欣龙答应了,想了想,说道:“白天视野比较开阔,咱们只要布置好警戒,小心戒备,那老鹰应该不会有可趁之机,但晚上就麻烦了,这临时营地方圆四周都是树木,很难防范。所以以卑职之见,咱们还是是将四周的树木砍倒,然后在四周点燃上几堆篝火,站岗执勤的每人在一堆后面守候,这样视野开阔,又有火光照明,老鹰也好,鬼怪也好,总之一定会怕火的,这样应该没有问题。”
    “很好!”孟天楚赞道,“就按于役长意见办!将营地四周的阻碍视野的树木都砍了,准备充足的篝火木材,晚上点篝火戒备!”
    众人齐声答应,各自分头行动。
   
 老鹰的计谋

    章逸蕾负责烧制陶器,孟天楚自己下海捕鱼,让夏凤仪坐在海边礁石上负责观察并警戒,如果发现那白色的老鹰就大声呼喊。
    整整一天,那白色的老鹰也没有出现,营地已经重新修整,四周所有的树木,包括高一点的灌木都被砍掉了,视野变得十分开阔,另外,用砍下来的木头锯成木板之后,在营地不远处修建了一座简易茅房。茅房上面有盖顶,旁边几步远有篝火警戒。
    晚上,孟天楚带着夏凤仪和飞燕在临时营地和众兄弟吹牛说话,见营地四周开阔,周围点着数堆篝火,将半个小山都照亮了,别说老鹰,就算是一支苍蝇飞来,恐怕都能看见,夜深了,这才满意地回到了山洞。
    夏凤仪和飞燕正在山洞火堆旁说话。见孟天楚进来,都亲热地迎上来一左一右搂着他的胳膊在石板上坐下。
    孟天楚道:“外面都安排好了,你们就放心吧。”
    飞燕迟疑了一下,问道:“少爷,那老鹰是鬼魂变的,就算砍倒四周的树木,却也不见得能挡得住它啊。”
    孟天楚笑了笑,没说话。
    夏凤仪搂着孟天楚,低声道:“夫君,杀人的真的是那冤屈的鬼魂变幻而成的老鹰做的吗?”
    “嗯,怎么,对这你还有所怀疑吗?”孟天楚似笑非笑问道。
    “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刚才我和飞燕还在说这件事呢,记得上次咱们再古寺,你侦破那件案件的时候就说过,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怎么今天你却坚持说这是那鬼魂变幻的老鹰做的呢?”
    飞燕亲昵地搂住了孟天楚另一只胳膊,大眼睛闪了闪:“是啊,白天地时候我还没注意,刚才奶奶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怪怪的,今天少爷您说的话跟以前的可是完全相反的,都不知道您哪一句是真的!”
    “爱你们是真的!”孟天楚一手一个搂住了二女,各自亲了亲,“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至于什么目的,你们以后就会知道了。”
    “那……究竟是不是鬼魂变幻地老鹰杀的人呢?”这个问题不解决。夏凤仪心理总觉得不踏实。
    孟天楚怔怔地望着前面地石壁,半晌。答非所问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我用性命担保!”
    夏凤仪冰雪聪明,听了这话不再追问,小猫一般依偎在孟天楚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孟天楚取消了打猎,让夏凤仪和飞燕在礁石上担任警戒。观察天空看那老鹰是否飞来袭击。让苏文帮助船老大造船,章逸蕾继续烧制陶器。其余地人跟着他下海练习游泳熟悉水性。
    这些东厂番子几乎都不识水性,听了孟天楚这命令,不由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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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天楚对众番子道:“咱们要返回陆地。可能需要在海上航行好些天,如果不熟水性,会很危险,下面跟着我,跑步到前面浅海区练习游泳!”
    领班有令,而且还身先士卒,一众番子都莫敢不从,跟着孟天楚跑到浅海区,脱了衣裤下海练习游泳。
    由于这一片水域海水都很浅,安全不会有问题,孟天楚教了他们基本要领之后,让于欣龙负责,自己上了岸,坐在衣服堆旁监督他们训练。
    趁他们练习水底憋气的时候,孟天楚飞快地将岸上番子们脱下来的衣服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自己希望发现的东西。不由皱起了眉头。
    经过一天的练习,这些番子们掌握了基本游泳技能,虽然距离水性好的标准还差得老远,但至少都能踩水浮在水中,不至于当秤砣了。
    夏凤仪和飞燕紧张地望了一天的蓝天白云,别说那只白色地老鹰了,连一只小鸟都没有出现。
    一连几天平安无事,孟天楚带领番子们天天在海里泡着,除了练习游泳,还顺带捕鱼,不仅水性有了较大程度提高,食物也有了保证。
    章逸蕾地陶器也烧制好了,有大有小,坛子、罐子、碗、碟、杯子都有。众人也就不用再趴在水塘边上喝水了。
    船老大造船技术很高,再加上他们要建造的只是一艘能容纳十来个人地舢板,不需要建造正规的大船,所以速度还是很快的。
    这一天早晨,孟天楚正准备带番子们下海练习游泳顺带捕鱼,突然,担任警戒地夏凤仪和飞燕指着天空齐声大叫起来:“老鹰!那白色的老鹰来了!”
    众人急忙顺着她们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他们居住的那个小山旁边的蓝天白云下,一只白色的老鹰正在慢悠悠滑翔着!
    孟天楚忙道:“别说话,不要惊扰了它。咱们慢慢摸上去将它干掉!”
    众番子身上都没有暗器,由于这岛上没有鸟,而兔子等动物不怕人,直接用棍子就能打,所以他们也没有制造弓箭,当下各自从海滩上拣了石头,悄悄往小山顶上摸去。
    那只老鹰依旧在山顶盘旋着,巨大的翅膀投下的阴影让人感到一阵的寒意。
    一众番子摸到了山顶附近时,老鹰好像感觉到了危险,扇动着翅膀准备往山下飞。
    于欣龙大叫一声:“打!”
    于欣龙、苏文、王金华、章逸蕾还有肖振鹏、蔡青虫六人的石块向老鹰激射而去,肖振鹏和蔡青虫武功一般,那石块接近老鹰时,便力衰落了下来,于欣龙、苏文、王金华和章逸蕾武功厉害,这石块劲力十足,尤其是于欣龙,更是力大无穷,虽然距离比较远,但四块石头都沉重地击中了老鹰腹部。
    老鹰一声凄厉的鸣叫,猛地往上腾空,扑腾着巨大的翅膀,随即身子一翻。如同一颗流星一般,往山下树丛坠去。
    孟天楚跟在后面,看得真切,叫道:“打中了!可能受伤了,快追!别让它跑了。”
    飞燕搀扶着夏凤仪还有船老大跟在后面,见此情景,二女拍手叫道:“太好了!打中了!”
    说话声中,于欣龙已经带着四个番子冲下了小山,往老鹰坠落的树丛追去。肖振鹏和番子蔡青虫跟随在孟天楚身边照应,由于要照顾夏凤仪和飞燕。他们不敢跑得太快。
    等他们来到树丛前时,猛地看见一道黑影从树丛里振翅飞起。正是那只白色地老鹰,正奋力往海边飞去。与此同时,一道石块从树丛另一侧激射而出,直奔老鹰的头颅,却是于欣龙打出的。
    那老鹰身子猛地一沉,轻巧地躲过了那石块,滑翔着往海面飞去,又是几块石头朝老鹰追射而去。老鹰猛地腾空振翅。那几块石头从它脚下射空了。
    老鹰越飞越高,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远处。
    随即听到于欣龙懊悔的声音:“他***,又让它给跑了!”
    肖振鹏急忙高声叫道:“于役长,你们快过来吧。孟大人在这里呢。”
    片刻,于欣龙等番子各自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围拢在孟天楚身边。
    孟天楚问:“怎么样?”
    “真可惜,让它给跑了!”
    刚才在山顶,他们距离那老鹰比较远,又是从下往上打,力道减损了一大半,所以没能将老鹰当场击毙,老鹰跌落树丛后,缓过劲来,又逃走了。
    王金华道:“是啊,要是咱们准备有弓箭就好了。”
    章逸蕾道:“距离那么远,就算有弓箭,也未必伤得了它。”
    孟天楚点头道:“有弓箭总要好一些,咱们还是准备弓箭吧,下一次一定要等它进入射程之后再射,一举成功,不能再失手了。”
    于欣龙和肖振鹏等人都躬身领命。
    蔡青虫四周看了看,问道:“苏文呢?”
    于欣龙环视了一下四周,疑惑地道:“是啊,苏文怎么没来?”
    孟天楚心头一沉,急声道:“不好!可能出事了,快进去搜寻!”
    于欣龙几人各自提着兵刃或者拿着石块,返回树林寻找。肖振鹏和蔡青虫则手提兵刃,警惕地望着四周,小心警戒着。
    过了一会,就听到树林里于欣龙叫道:“孟大人,不好了,苏文死了!”
    孟天楚急步往声音处奔去,来到近前,只见于欣龙蹲在一具尸体旁,正在检查尸体。王金华和章逸蕾担心破坏现场,站在远处没*近。
    孟天楚来到尸体旁,只见番子苏文俯身趴在地上,脑袋附近有一摊血泊。
    于欣龙站起身,对孟天楚道:“苏文死了,肯定是刚才分散搜索的时候,被那老鹰啄穿脑袋死的。”
    “怎么回事?”
    “卑职带着他们四个冲下小山,在老鹰坠落的地方没有找到老鹰,便决定分散搜寻。老鹰肯定躲在树林某处,突然袭击了苏文,然后带伤逃走了。”
    孟天楚凝视了于欣龙一眼,点点头,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尸体。
    苏文衣着完整,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只是在头顶处有一个窟窿,与死去的方朗、徐小彬一样,是一个类三角形创口,创腔里脑浆部分缺损,当即毙命。
    孟天楚仔细检查了苏文头顶部的创口之后,没说话,又开始仔细检查四周地面。
    检查完毕,他眉头锁在了一起,说道:“这老鹰真是狡猾,躲起来突然袭击,这样看来,这老鹰受伤可能也是假地,故意装成受伤的样子,引你们进入树林,趁你们分散搜索地时候,发动突然袭击。”
    飞燕紧张说道:“这老鹰这么狡猾,还会设圈套,一般老鹰哪能做得到,肯定是那人的冤魂变幻而成地!”
    夏凤仪捅了她一下,低声道:“别乱说话,会影响你们少爷的判断的。”
    “哦~!”飞燕答应了,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那老鹰去而复返。
    于欣龙更是紧张,想了想,说道:“孟大人说的有理,按理说,咱们那几块石块力衰之下,虽不至于将这畜生当场击毙,打上去听声音也是很沉重的,怎地这畜生飞走的时候还是那般轻巧,能轻易地躲过我们的石块,好像根本没受伤似地,我当时就有些疑惑,现在听了孟大人地话才知道,原来这畜生是故意装着受伤,麻痹我们,等我们分散搜索之后,突施偷袭!真比人还狡猾!”
    孟天楚道:“咱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比人还狡猾地猛禽,这家伙来去无声,一击毙命,咱们必须加倍小心,从今以后,不许单独行动,立即赶造弓箭防身!”
    众番子齐声答应。其实说是众番子,只有于欣龙、肖振鹏、王金华、章逸蕾和菜青虫五人了,其余三人先后被洞穿脑袋毙命了。
    当天,船老大停下手里的活,开始制作弓箭,其他人打下手。只是没有打铁铺,箭头只能用尖锐的竹子制作,锋利程度大打折扣。
    很快弓箭就做好了,几个番子人手一把。由于与正常地铁制弓箭不同,必须另外熟悉,当天下午,除了船老大带着王金华继续造船之外,其余的人都练习射箭。
    孟天楚没练,他专心致志用他的铜矛捕鱼,经过这段时间的捕鱼实践,他投矛的技术日益成熟,差不多可以达到十拿九稳。只不过,鱼儿不停被猎捕之后,这一带的鱼开始知道人类是危险的了。所以很少游到孟天楚的身边来。
    好在大船马上就要建造好了,盛水的陶器也烧制好了。
    而紧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色的老鹰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再没有出现。
    终于,大船造好了,比孟天楚他们逃生来的那艘救生舢板大一些,中间加了桅杆和横木,将原来那风帆裁小了挂上。另外还加了简易船篷用来躲雨和方便。当然,由于工具不就手,做工要粗糙得多。大船下面已经铺好了滚木,打掉支撑支架之后,大船沿着铺在地上的滚木滑到了海里。
    先把船系在海边水里,里面装上相当于他们体重的石头,然后观察是否漏水。
    这船老大的手艺还真不错,观察了一整天,船一滴水也没漏。密闭性非常好。
    大家都很高兴,孟天楚当即决定第二天出发。
    当晚,山洞里,二女赤裸着身子依偎在孟天楚怀里。
    夏凤仪道:“夫君,多亏了这场风雨,我们才成了真正的夫妻。”
    “是啊,这也叫因祸得福吧。经历了这场风浪,我得到了你们两个,我也就知足了。”
    飞燕爬起身,趴在孟天楚身上,笑嘻嘻问:“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有了你们两个美女,尤其是我的娘子,如花似玉,沉鱼落雁,还有你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们两又体贴又懂事,百依百顺的,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嘻嘻嘻,那就好,不过……”飞燕脑袋一歪,调皮地望着孟天楚,“那左佳音左姑娘呢?”
    孟天楚微微一愣,是啊,这段时间自己在这孤岛上与二女鱼水之欢甚是和谐,加上一连串凶杀案让人精神高度紧张,竟然淡忘了左佳音,现在飞燕提了起来,左佳音俏丽的脸庞,可人的性格,飒爽英姿的风范,悄然袭上心头。
    飞燕吻了吻孟天楚的脸颊:“少爷,飞燕看得出来,那左姑娘对你可是一片痴心,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办呢?”
    “嘿嘿,你说呢?”孟天楚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干脆来个以进为退。
    “我?我只是个奴婢……不,嘻嘻,只是少爷您的一个小妾,我可没什么说话的权利。这事得少爷和奶奶你们定!”
    “鬼机灵!”孟天楚爱怜地在他酥乳上拧了一把,扭头问另一侧的夏凤仪:“娘子,你说呢?”
   
 月夜攻击

    凤仪很认真地问道:“夫君,你真想知道妾身的真实
    孟天楚预感到了什么,勉强一笑:“当然。你说吧。”
    “作为女人,没有谁愿意自己的男人另外找别的女人。我也不例外,要是以前,我会坚决反对的,但经过这两场生死风浪之后,我看开了,所以,夫君,只要你开心,妾身不会阻拦的!只要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夏凤仪说到这里,凑上去吻了吻孟天楚,深情凝视着他。
    听了这话,孟天楚又是意外又是感激,先前还以为夏凤仪会反对呢,回吻了她一下,低声道:“娘子,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心的!咱们回去就向左家提亲。”夏凤仪很认真地点点头。
    夏凤仪是三从四德封建礼教下长大的,对于一个封建礼教最为盛行的明朝女子来说,丈夫的话就是圣旨。虽然前面夏凤仪为选择自己的夫君进行了力所能及的抗争,一旦认准之后,她依旧是一个被三从四德思想深深禁锢的传统女子,而一个标准的传统女子,是不能嫉妒丈夫的其他女人的,“妒”是明文规定可以休妻的事项,夏凤仪当然不可能触犯。
    孟天楚很高兴,随即叹了口气:“谢谢娘子一番好意,不过,这件事八字还没一撇,人家左姑娘愿意到咱们家来当小吗?别忘了,人家可是大家闺秀,老爹也是朝廷做官的,她本人还是尊贵无比的天师呢!”
    飞燕道:“我到觉得左姑娘会同意。她上次在京城帮少爷您可谓不惜余力,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你有了原配,可她还是那么喜欢你,连我们都看出来了,说明她已经做好准备嫁过来当小了。”
    孟天楚心中苦笑: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时候左佳音已经知道自己和夏凤仪会分手,她准备当接班人呢。如果她知道了不仅当不了接班人,还要当排行老三的小妾,还排在一个小丫环之后,又会如何呢?
    夏凤仪道:“妾身也觉得,做姑娘对夫君是真心的,如果是真心。应该就不会太过在意这名份,其实,夫君很公平,不管是原配还是妾室,夫君都一视同仁。就象这几天,夫君对飞燕的关怀和情爱,并不比对妾身少。”
    飞燕羞红着脸道:“那是奶奶大度,是少爷心好。是飞燕的福气。”
    “你们都这么说了,我不来点表示赞助一下,好像说不过去哦!”孟天楚一翻身。将飞燕压在了身下。
    飞燕巧手抓住了孟天楚身下那膨胀的话儿,阻止它的进入,娇羞道:“少爷,明天要远航了,你还是留点精神,好吗?等回去了,飞燕……飞燕任随你所愿!”
    话虽这么说,可飞燕那只灵巧地小手却习惯性地捏弄着,孟天楚哪里还经受得住她巧手的这般挑逗。哼了一声,分开她的双腿就要进入。
    夏凤仪当然不知道飞燕的下意识的动作已经把孟天楚挑逗得欲火中烧,认真说道:“夫君,飞燕说得对,明日出航,而这些日子岛上连续的凶杀案一直没有侦破,你还得集中精力对付这些事情呢。还是等回到家里,我和飞燕在尽心服侍你。好不好?”
    一提起这件事,孟天楚心里格登一下,欲火灭了一大半:是啊,明日返航是如何凶险,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
    孟天楚翻身下马,仰面朝天,将双手枕在后脑,眼望着洞顶出神。
    飞燕偷眼看了看孟天楚地擎天一柱慢慢软倒,心里颇敢歉意,小猫一般依偎在孟天楚的怀里。
    夏凤仪柔声道:“夫君。事情很棘手吗?”
    “嗯!”孟天楚点点头,将夏凤仪搂入怀里,吻了吻,对二女说道:“从明天开始,你们两要时刻不离我身边,随时注意*近的人——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明白吗?”
    二女听他说的郑重,都一起点了点头。
    第二天,所有的食物都搬上了船,所有的陶器罐子都装满了淡水,孟天楚把自己那把铜簪改制的铜矛也拿上了船,说带回去作个纪念。
    上船之前,孟天楚思索良久,将于欣龙和王金华分别叫到身边低声嘀咕了一会。俩人都是满脸疑惑,回头往往其他人,又望了望孟天楚,点了点头。
    众人上船后,船老大一杆子撑开了船,扯起风帆,往无边无际地大海驰去。
    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坐在船头,回过身望着那座孤岛渐渐远去。
    在这孤岛上生活了一个来月,现在离开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由于不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只能根据太阳升起落下判断方位之后,一路朝西,总能回到大陆。
    他们准备的食物(加上各种水果野菜)足够吃半个月地,而且还能用刀剑在海上直接砍刺经过的鱼获取食物,淡水也足够大半个月的,只要这大半个月下雨,就能获取新的饮用水。所以,理论上讲,只要他们的船不遇到上次那种狂风巨浪,他们就能平安回到陆地。
    一天就这样平平静静过去了。
    入夜,星光灿烂,一轮明月挂在头顶深邃的天空里,海面上银光闪耀,四周一片宁静,只有海风轻拂。
    船老大在后稍掌舵,于欣龙、肖振鹏、王金华和菜青虫四人划桨,女番子章逸蕾临时替换。有了船老大掌舵,他们只顾用力往前划就行了,相对而言,这技巧要求要小得多。
    小船匀速前行,孟天楚躺在甲板上,夏凤仪和飞燕一左一右躺在他身边,三人望着满天的星斗,都不说话。静静地品味着这难得的宁静,想象着幽冥的夜空深处会有些什么。
    “月亮好圆!”飞燕幽幽说道,“要是能飞到月亮上去看看,那该多好啊。”
    夏凤仪道:“有什么好地,苏东坡的词就说了‘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上面肯定冷死了。”
    “多穿点衣服不就行了吗!”
    孟天楚差点笑出来,且不说月亮上没有氧气,单就温度而言,背阴的地方零下一两百度。穿多厚的衣服恐怕也不行,除非穿恒温宇航服。只是这些知识不能和她们说。
    夏凤仪又道:“再说了,月亮上只有嫦娥和一只小玉兔,肯定很寂寞的。”
    飞燕说:“少爷、奶奶我们三人上去了,等将来咱们有了孩子,不就热闹了吗?”
    孟天楚笑道:“我可不愿意让你们俩上去!”
    “为什么?”二女齐问。
    “月亮上有一个小帅哥叫吴刚。孔武有力,就是整天砍那棵桂花树的那小帅哥,要是咱们上去了,吴刚看上了你们两个,要抢了去做媳妇,我可打不过他。”
    “咯咯咯,嘻嘻嘻!”二女笑得花枝乱颤。
    夏凤仪笑嘻嘻趴在孟天楚身上,在他胸膛上轻轻砸了一粉拳:“夫君。只怕吴刚看不上我们俩,倒是那嫦娥看上了你,非要招你当上门女婿。不让你和我们一起回来了呢!”
    “那不怕,我可以骑老鹰回来!”
    一听老鹰,飞燕神经质地翻身坐起来,望着孟天楚奇道:“月亮上可没听说过有老鹰啊!”
    “怎么没有,你们看,那不是老鹰吗?”孟天楚一指夜空里那圆圆地月亮。
    两人抬眼望去,都是啊的一声惊叫,只见圆圆地月亮背影里,赫然有一只巨大的老鹰。
    这老鹰展开双翅却不扇动。慢慢地划过月亮,仿佛是从幽冥深处飘出来的幽灵!
    听到了夏凤仪的惊叫,划船地于欣龙的人都一起看了过来,又顺着她的眼神望向那头顶圆圆的月亮下那只狰狞的老鹰。
    于欣龙低呼一声:“都别出声!拿弓箭,等它*近,听我指挥一起放箭!”
    于欣龙、肖振鹏、王金华、蔡青虫、章逸蕾五名东厂番子各自拿了一把弓箭,眼睁睁盯着那展翅高飞的老鹰。
    老鹰却仿佛没看见他们,依旧悠闲地慢悠悠地在夜空里滑翔。从月亮地左边飞到右边。又从月亮右边飞到左边。每一次掠过月亮时,都要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天空一下子黑了许多似地。
    没有划桨的声音,也没有扇动翅膀的声音,四周静悄悄地,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夏凤仪和飞燕紧紧依偎着孟天楚,抬着头紧张地望着那傲慢的老鹰,不知道死神什么时候会降临下来。
    老鹰绕着他们飞了几圈之后,慢慢降低了高度,越来越低了。
    “准备~!”于欣龙死死盯着那老鹰。低声命令。
    五张弓搭上了箭,微微拉开。
    老鹰越来越近,忽然,如一架巨型轰炸机一般俯冲了下来,月光下,连它那阴冷的目光都能感觉到。
    五张弓抬了起来,对准了俯冲而下的老鹰!
    “放箭!”
    嗖~!五支竹箭一起射向老鹰。
    那老鹰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闪过那五支箭,继续扑来!
    于欣龙和王金华两人动作最快,第二支箭又接着电闪而出,一高一低将老鹰罩住。
    老鹰身子却凌空一顿,一个侧翻滚,躲过了那两支箭,随后迅即直冲云霄,扇动着翅膀,直奔月亮飞去,很快,消失在了月亮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除了于欣龙、王金华两人来得及射出两箭之外,其余人第二支箭才刚刚搭上,老鹰就飞出了射程,消失在
    里。
    众人傻愣愣望着老鹰远去的方向,一时都不说话。
    飞燕问:“少爷,老鹰怎么走了?”
    孟天楚沉声道:“这老鹰十分狡猾,上次它偷袭徐小彬,就是利用了黎明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这一次它公然大摇大摆在月亮下出现,恐怕就是为了吸引我们地注意,在这么明亮的月夜,摆开了架式才冲击下来,但从它躲闪竹箭的身形来看,显然对我们的反击有了事先准备,才如此轻松地闪过了竹箭的攻击。所以,这一次老鹰并不是真想袭击我们,而是进行火力侦察。”
    “火力侦察?”众人对这个名词有些疑惑。
    “就是故意引诱我们向它袭击,以观察我们武器配备情况,它现在已经知道我们有竹箭了。也就掌握了我们火力情况,下一次的进攻,它一定会很突然很隐蔽的,最有可能是依旧利用黎明前的黑暗,打夜战!无声地滑翔扑过来袭击我们,而我们地弓箭却不能及早发现目标。”
    “那怎么办?”肖振鹏很是紧张。
    王金华道:“用火把!咱们准备有火把地。”
    出发之前。为了照明,他们特意砍了一些有油脂的松树枝,做火把用。
    孟天楚道:“火把只能照到近处,一丈以外的地方就照不到了,而老鹰滑翔俯冲扑过来的速度非常快,等我们看清的时候,恐怕脑袋已经被啄穿了。”
    众人一听,都感到大事不妙。
    王金华拔出长剑。在空中抖了几朵剑花,悍然道:“妈的!和这贼老鹰拼了!”
    肖振鹏身子已经开始轻轻发抖,颤抖着声音说道:“看……看都看不见它。怎么拼啊?”
    蔡青虫声音也有些发颤:“要不,黎明前看不见地那段时间,咱们躲进船篷里吧。”
    孟天楚道:“躲避是不行的,老鹰一定有办法对付,必须击毙它,才能永绝后患。”
    于欣龙道:“孟大人所言极是!现在月光明亮,老鹰袭击可能性比较小,咱们背*背划船,把兵刃准备好。相互保护。黎明前准备好火把,与这贼老鹰拼了!”
    肖振鹏听他说的豪迈,倒也增加了几分勇气,对孟天楚道:“孟大人,您和两位奶奶进帐篷里吧,外面有咱们五个,没问题地。”
    孟天楚笑道:“你们在外面杀敌,我们几个躲进帐篷。那成什么话了。好歹我们可以当个了望观察,老鹰突袭的时候,多个帮手也好。你们安心划船,观察的事情我们来就行了。章姑娘,你负责准备火把。”
    章逸蕾躬身领命。
    孟天楚和夏凤仪、飞燕三人坐在船头,背*背,同时监控三个方向,不留死角。于欣龙等人专注划船,他们知道,只有上了岸才真正安全。
    小船如利箭一般向前飞驰。月亮渐渐向海边沉下去了。知道那老鹰很可能会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发动袭击,看着四周银色月光渐渐暗去,夏凤仪和飞燕都紧张地盯着四周夜幕,生怕老鹰忽然从黑暗中冲杀出来。
    孟天楚背过手握住她们俩的手,紧了紧,轻笑道:“别紧张,那不过是一只畜生罢了,还能斗得过咱们吗?他们几个可都是武功高手。”
    “可是……可是那老鹰很狡猾很厉害地!”飞燕紧张地说道。
    孟天楚压低了声音说道:“等一会打起来,你们两趴在船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免得我分心,记住了?——开打就趴下,一动别动!”
    二女握住孟天楚的手都紧了紧表示听到了。夏凤仪道:“夫君,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你们两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咱们不会有事地!”
    “嗯~!”二女点点头。
    终于,月亮消失在了海平面下,一切都暗了下来。这之前,女番子章逸蕾已经将火把准备好了,赶紧点燃,船头船尾各插一根。
    起风了,船老大扯起了风帆,在后梢稳稳掌着舵,虽然番子们停止了划船,但在小船风帆吃满风力之后,还是迅即地往前飞奔着。
    于欣龙、王金华、肖振鹏、蔡青虫四人各持弓箭分守四个方向,章逸蕾、船老大每人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刃,防止老鹰近攻,这样,形成了多层次火力。
    夏凤仪、飞燕坐在船头甲板上各拿了一把火把,孟天楚挺着自己用铜簪作的铜矛,警惕望着前方。
    四面八方都有弓箭远射,有兵刃近防,大家不相信这鬼老鹰还近得了身。
   
 行刺

    在紧张监视的时候,忽然于欣龙低声道:“有动静!膀的声音!”
    王金华也点头道:“是,声音好像……好像是在头顶上方!”
    话音刚落,就感觉劲风凛冽,于欣龙大叫一声:“不好!是石头!”扔掉手中弓箭,一仰头,只见黑暗中一块黑影迅即往船中间落下!
    于欣龙大叫一声,一招举火烧天,就听着砰的一声巨响,于欣龙双掌将空中落下的这块巨石击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寒光一闪,一柄长剑电闪而至,从后面刺向于欣龙的头枕部!这人却是女番子章逸蕾。
    这一剑时机拿捏极好,正是于欣龙将巨石击飞力道用尽的瞬间,而且又是偷袭,按理于欣龙是根本不知晓也躲不开的,不料于欣龙脑袋后面仿佛长了眼睛,最后一刻忽然头一偏,那一剑贴着他头部刺空了,于欣龙大笑声中,转身一把抓住了章逸蕾持剑的手臂,右拳捣出,正中章逸蕾心口,顿时鲜血狂喷,往后摔出。
    与此同时,又一道寒光从后面快捷无比地没入了于欣龙的脊背,透胸而出!
    于欣龙一声闷哼,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抓住了这人手臂,这才猛回头:“果然真的是你!王金华!”
    王金华手臂被抓,急忙放开剑抖手要挣脱,可于欣龙临死前的一抓何等凌厉,王金华哪能挣脱,于欣龙没等他再有动作,另一只手也将他抓住,猛地往身上一拉,透胸而出的那柄长剑随即刺入了王金华的心口!
    王金华惨叫一声。剧痛之下不及反应,又感到身后劲风袭来,待要躲闪,却被于欣龙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身后那一根铜矛已经向毒蛇一般钻进了他的后心!
    刺出这一铜矛的,当然正是孟天楚。
    肖振鹏和蔡青虫等人都惊呆了,没等反应过来,章逸蕾、于欣龙和王金华三人都已经倒在船上。
    王金华心脏前后两处被刺破,倒下之时便已毙命。于欣龙却也气若游丝。
    孟天楚吩咐:“蔡青虫,你把章逸蕾绑了,其余人小心戒备,当心老鹰来袭!”随即蹲下身,扶起于欣龙。
    于欣龙眼神涣散,命在顷刻,惨然一笑:“孟大人。卑职……卑职后悔不相信……你说地话……,才落此下场……”
    孟天楚点点头:“多谢你救了我们大家,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一定帮你完成!”
    “我孤身一人……没……没什么牵挂的……,大人……珍重……”头一歪,就此死去。
    孟天楚轻轻将于欣龙放下,站起身,这时候,重伤在地的章逸蕾已经被蔡青虫双手反绑了起来。那只老鹰扔了那块巨石之后。也再没出现,很可能见这一石头没有效果,又去找石头去了。
    孟天楚走到章逸蕾身前,问道:“说罢。谁指使你和王金华来行刺本官的?”
    肖振鹏惊讶地问道:“他们……要行刺大人您?”
    孟天楚点点头,盯着章逸蕾。
    章逸蕾武功比于欣龙差了一大节,她心口中的那一拳十分沉重,好在当时于欣龙想着还要留活口查问,所以手下留情,饶是如此,章逸蕾已经受伤不轻,一边咳嗽一边口中鲜血喷涌。听了孟天楚这话,摇了摇头,一个劲咳嗽。
    刚才一开打。夏凤仪和飞燕就趴在了船头,此刻局势被控制,这才起身走了过来。*在孟天楚身边。夏凤仪问道:“夫君,他们为什么要杀于役长?”
    孟天楚冷笑一声:“因为他们不杀掉于役长,就没办法顺利地杀掉我!前面的方朗、徐小彬、苏文都是他们两杀的。”
    众人都吃了一惊。飞燕道:“少爷,你不是说他们是被……是被那老鹰啄死的吗?”
    孟天楚道:“那是我为了迷惑凶手才故意那样说的。方朗被杀地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凶手是人而不是老鹰。我剖开方朗的头皮,检查了创口附近,发现这创口不可能是老鹰啄的。”
    “啊?少爷你怎么知道不是老鹰啄的呢?”
    “人的颅骨硬度与铜类似,而老鹰的嘴是硬化角质层,类似于人的指甲,所以硬度比铜低,虽然大力啄击下可以洞穿人地颅骨,但不可能在创口附近形成擦痕——只有比颅骨(铜)硬的东西才可能形成。而我检查了方朗颅骨那类三角形创口后,发现创口附近有明显擦痕,所以,凶器不可能是老鹰的嘴,而是铁器甚至是钢!”
    这种痕迹学知识虽有些深奥,说清楚了,倒也好理解。
    飞燕想了想,又奇道:“不对了,如果是人,怎么可能不留痕迹凌空杀人呢?”
    孟天楚弯下腰伸手进王金华的怀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了一枚暗器,托在手心里:“他是用这玩意杀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孟天楚手心里的,是一枚类三角形的形状有点像做法事用的法器金刚杵的暗器,比匕首略短,凹进去地一面有一窟窿,从窟窿看,整个暗器是中空的,暗器尾部有一根细细的黑线,很长,绕成一圈一圈的。
    “这玩意怎么凌空杀人?”
    “从远处打出这三角形钢锥射中死者头顶,杀人之后,拽绳子将钢锥收回去,就不会在死者附近留下痕迹了。”
    飞燕又道:“那不对啊,死者是脑袋顶上中锥,难道他打出来地这三角形钢锥会转弯?”
    “不会。”
    “那怎么能插入人的脑袋顶呢?”
    “很简单!”孟天楚弯下腰,脑袋顶对着飞燕,“只需要想办法让被害人成这个姿势,这样既让对方眼往下不能防备暗器,又能射入她的脑袋顶了!”
    “这一招真绝!”飞燕等人都惊呼。
    肖振鹏也听出了名堂,问道:“大人。凶手怎么才知道方朗什么时候会弯腰呢?”
    “不知道,但可以想办法让他在特定的地点弯腰!”
    “什么办法呢?”
    孟天楚从怀里摸出了死去的女番子刘莲的那枚东厂铜制腰牌,在火把照映下,腰牌发出了金黄色光芒:“我在死者方朗地手心里发现了这枚腰牌,又在他身前发现了一丛低矮的灌木,便想通了这个关节……”
    “我知道了!”飞燕抢着说道,“凶手将这块腰牌挂在方朗可能要路过的地方的那矮灌木上,腰牌在太阳底下发出亮光,吸引了方朗地注意力,当他发现是东厂腰牌的时候。没看清是谁的,还以为是其他兄弟路过遗失地,弯腰下去捡,他绝对想不到在这孤岛上会有人突然偷袭他,也放松了警惕。在他弯腰脑袋对着凶手的那一瞬间,凶手发出这类三角形钢锥,击中了方朗的头顶。然后猛地拽回去,由于暗器一面有缺口而里面是中空地,暗器插入脑部时,一部分脑髓进入中空里,随着暗器被抽出而带走,就象被老鹰吃掉了一般!我说的
    少爷!”
    “完全正确!”孟天楚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聪明,反应很快。”转过头问章逸蕾:“是这样的吧?”
    章逸蕾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低声道:“既然你当时就知道了。为什么不下令抓捕我们?”
    孟天楚苦笑:“我虽然猜出了凶手可以用这种方法杀人,但却不知道谁是凶手,因为你们武功都不错,都有可能。为了确定究竟谁是凶手,那天我带他们去练习游泳潜水,就是要利用他们潜水的时候,搜查所有人的衣服寻找这枚这枚暗器,可惜没找到。我估计凶手肯定想到了这一手,所以把暗器藏起来了,但我当时不知道其实凶手有两个人,后来我知道你是杀死徐小彬地凶手之后,才知道原来凶手是两个人,暗器已经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对吧?”
    “是,当时王金华杀掉方朗之后,抽空将暗器交给了我。让我想办法杀掉徐小彬。”
    飞燕奇怪地问孟天楚道:“少爷,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章逸蕾是凶手的呢?”
    “徐小彬被杀之后,那天我检查了徐小彬头顶伤口,也有擦痕,说明不可能是老鹰啄死的,肯定是同一个凶手行刺,由于徐小彬死于凌晨黑暗中,当时漆黑一片,又是在树林里,凶手不可能远距离发暗器射死他,只能是近距离突然出手行刺,徐小彬武功不错,不可能被悄无声息地刺死,除非这个人是熟人,而又是能让徐小彬放松警惕的人。这样的人当然最可能是女人——一个徐小彬喜欢的女人!”
    —
    肖振鹏翘起大拇指赞道:“孟大人真是厉害,脑袋一转就已经知道是谁了,真让人佩服啊佩服!”
    孟天楚道:“你少拍马屁了,我哪有那么神,再说这只是一种推理,也只是一种最有可能的可能,却不是唯一,要用这来定案那是不成的,所以必须找证据。”
    “少爷一定找到证据了,才能肯定章逸蕾就是凶手。”
    “是,我检查现场地时候,发现了现场附近有一个小水塘,水塘的水是混浊的,当时我就很奇怪,这说明这水塘里的水刚刚被人动过,凌晨大家都还在休息,于役长和苏文又是在另外两个方向站岗,谁会动这水塘地水呢,显然不是徐小彬,因为他就算要洗手也是解完手之后的事情,而他在解手的时候被杀,那就只有一个人可能碰过这水——在这里站岗的章逸蕾!”
    飞燕奇道:“章逸蕾这时候碰水做什么?她要喝水吗?”
    “要喝水就不会把水弄混浊,她是在洗手——洗掉手掌上的血迹!”
    “血迹?”
    “是,黑夜里看不见远处,所以她不可能发钢锥杀徐小彬,只能近距离行刺,所以手上粘有死者的血。”
    肖振鹏疑惑问道:“徐小彬的武功比章逸蕾高很多,章逸蕾近身怎么能杀得了他呢?”
    “要是换个人或许杀不了,但章逸蕾可以,因为徐小彬喜欢章逸蕾,章逸蕾利用了这种感情,在徐小彬神魂颠倒的时候出手杀了他,这还可以解释为什么徐小彬会偏巧凌晨最黑的时候出去方便的问题。”
    肖振鹏奇道:“孟大人地意思是说,徐小彬并不是自己去解手,而是章逸蕾约他那时候去,然后趁亲热的时候杀了他?”
    “是,”孟天楚转头问章逸蕾,“章姑娘,我说的没错吧?”虽然是敌人,孟天楚称呼上还是很客气。
    章逸蕾呼吸还是很急促,胸口满是吐出地鲜血,听了孟天楚这话,头一歪,啐了一口:“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飞燕奇道:“少爷您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怎么看不出来呢?”
    “观察!”孟天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只要你注意观察,就能发现很多事情。他们刚刚上岸那天,章逸蕾把鞋子脱给了你们奶奶穿了,所以她光着脚,而徐小彬当时脱自己的鞋子给章逸蕾,章逸蕾不要。我注意到了当时徐小彬神情有些黯然。便猜到了徐小彬一直暗恋章逸蕾。”
    顿了顿,孟天楚这才续道:“如果说前面的都只是推测章逸蕾是凶手的话,另外一个发现则证明了我这个推测。”
    “什么发现?”众人都望着孟天楚。
    “脚印,准确地说,是半枚残缺的赤足印!”孟天楚指了指章逸蕾的光脚丫,“咱们中间光脚的只有方朗、蔡青虫和章逸蕾。那时候方朗已经死了,所以光脚的只有菜青虫和章逸蕾。而水塘边这枚残缺的赤足印很窄小,显然不可能是大脚板的菜青虫,而只可能是章逸蕾的(古代女孩都裹脚),所以在水塘边洗掉手上鲜血的人是章逸蕾,说明杀死徐小彬的人,就是章逸蕾!”
    章逸蕾冷声道:“没错,是我杀的,这个色鬼听我约她说话,喜不自胜,一到地方就抱着我乱亲,还动手动脚,随后又急不可待弯腰脱裤子,趁这机会,我一锥扎死了他!”
    的确,被欲火烧得昏头昏脑迷失了神志的情况下,又是黑暗中看不见,又是绝对意想不到的人出手,又是头顶要害中招,几个因数加在一起,才一举成功。
    飞燕道:“少爷,既然你都发现了凶手就是章逸蕾,怎么不下令将她缉捕呢?”
    孟天楚苦笑:“方朗被杀的时候,章逸蕾一直在海边烧制陶器从没有离开过,所以,杀方朗的肯定不是章逸蕾,但杀死方朗与杀死徐小彬的凶手使用了同一种凶器,而这种凶器是特制的,因此杀死徐小彬的凶手和杀死方朗的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伙的。这就是说,凶手除了章逸蕾,还另外有一个人。但这个人很狡猾,杀死方朗的时候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所以我无法确定究竟谁是凶手,当时主要怀疑对象是于役长、王金华和苏文。”
    肖振鹏有些得意洋洋对蔡青虫道:“听到了吗?孟大人对咱们两一直是信任有加的!”
    蔡青虫连连点头,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
    孟天楚摇了摇头:“不是对你们特别信任,而是你们的武功我见识过,就算突然袭击发暗器,也杀不了方朗。”
    两人甚是尴尬,他们不知道,当时肖振鹏和蔡青虫等人被左家音在酒楼前一顿痛打的时候,孟天楚就在二楼看得真切,所以对他们的武功很了解。
    为了掩饰尴尬,肖振鹏扭头又踢了章逸蕾一脚,问道:“苏文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王金华杀的,趁他弯腰在地上寻找那老鹰的时候,象刺杀方朗一样,从远处发锥杀了他,然后收回了钢锥,使你们觉得好像是哪老鹰啄死的一样。”
    
生死一战

    孟天楚道:“苏文被杀之后,嫌疑就集中在了于役长和王金华两人身上。但我一直不能肯定究竟是谁,我想于役长是我的贴身护卫,杀我的机会很多,应该不需要在这种场合杀我,但反过来思考,这种场合杀了我,再将其他人都杀了,然后全部推给海难就行了,这样才不可能被别人知道,却也是个绝好的机会,所以一时还查不清究竟是谁。于是,我分别告诉于役长和王金华他们两人要注意章逸蕾,说她很可能是凶手,并且另外还有一个帮凶,分别告诉于役长和王金华两人,这个帮凶可能是王金华(于役长)。”
    飞燕奇道:“既然于役长和王金华两人中肯定有一个是男凶手,少爷您这样说,不就等于把底牌告诉凶手了吗?”
    “要得就是这个结果,不是凶手的那个人听了,肯定会有所警觉,而是凶手的那个人听了,听说我没有怀疑他,会以为我推测错误,从而麻痹思想,放松对我的警惕。”
    “如果于役长和王金华都是凶手呢?”
    “不可能!如果他们俩都是凶手,在分别杀掉方朗、徐小彬之后,只剩下一个苏文武功可以和他们单个勉强一拼,但如果他们两人联手,再加上章逸蕾,公然杀掉苏文,然后杀掉我们全部,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也就没必要费尽心思等机会才杀掉苏文了。所以,他们中间只可能有一个人是凶手,我估计到了凶手会在小船上动手,这才冒险这么和他们两分别说了,可惜于役长一直坚信凶手是那白色的老鹰。没有完全相信我说的话。所以躲过了章逸蕾的那一剑,却没能躲过王金华致命一击。”
    夏凤仪一直静静地听着,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于役长临死之前说后悔没听你地话。”
    “是啊!我见王金华动手之后就知道凶手是他了,然后利用他被于役长抱住的机会从后面偷袭,这才一招得手。”
    肖振鹏赞道:“其实,孟大人武功高强,那一招快如闪电,纵然王金华没有被抱住,孟大人同样可以一招刺死他的。嘿嘿嘿”
    孟天楚摇摇头:“不对,我的武功也就比你和蔡青虫稍强一点。与章逸蕾相比都略逊一筹,与他们几个相比。更差老大一截,真要面对面动手。我在他们手下走不过十招。所以这一战甚是凶险!”
    飞燕道:“难怪少爷您在山洞里说要用智慧呢!”
    “是啊,这也是技不如人又找不到另一个凶手情况下,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静观其变,最后再出击。”
    章逸蕾喘着气问道:“孟大人,我已经都招供了,我知道谋杀上司要凌迟处死。不敢求你饶命。只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孟天楚盯着她,冷声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策划这件事的?”
    “妈的臭*****,快回答孟大人的话!”肖振鹏狠狠打了章逸蕾一耳光,“否则老子会让你凌迟之前。还要你先尝遍东厂十八般酷刑,让你生不如死!”
    章逸蕾作为东厂番子,如何不知道东厂酷刑的厉害,身子打了个哆嗦,喘着气说道:“杀死方朗他们是到了岛上才临时决定的,因为孤岛上只有这几个人,不杀了他们而直接杀你地话,一来不容易得手,二来担心迟早会露馅,所以决定全部杀掉,返回去直接说你们死于风浪就行了。……”
    肖振鹏恨声道:“妈的好狠毒!杀了他们是不是还要杀我们?”

    “是,先杀方朗、徐小彬和苏文三个武功高地,等于砍掉于役长的左膀右臂,然后我们两人集中力量暗中偷袭于役长,一旦得手,其余地人就不住为虑了。”
    孟天楚掂了掂手里这枚钢锥,冷声道:“这玩意应该是你们特意定做的吧?”
    “是,我和王金华受命暗杀孟大人你,得知你要出海游玩之后,又听说这一带有冤鬼幻化成老鹰啄食人的脑浆的传说之后,便定做了这种类似老鹰嘴的暗器,本想等到了白仙岛之后再找机会用这暗器刺杀孟大人,然后推责于老鹰。没想到中途遇到了风暴,阴差阳错又飘到了孤岛上,这才决定都杀掉的。”
    肖振鹏问道:“大人,既然方朗、徐小彬和苏文是他们两杀的,那就与那老鹰无关了,可那老鹰怎么要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孟天楚道:“那是因为我们先伤了它,在小山上,那老鹰被于欣龙他们四人打出地石头击中,应该受伤不轻,我注意到它后来飞走时的位置与苏文被杀地位置不是同一个地方,加上苏文头顶的伤口也有明显擦痕,从而确定苏文不是老鹰啄死的,而是被人用暗器杀死。但我故意赞同你们地观点,认为是老鹰杀的,也是为了迷惑凶手。”
    夏凤仪道:“这么说来,是我们错怪了老鹰了。”
    “的确是,”孟天楚很无奈,“让老鹰背黑锅,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老鹰被我们打伤之后,便记了仇,所以跟踪而来,要对我们进行报复。”

    “老鹰还会报复?”
    “当然,有的野兽记仇比人类还强,这老鹰无端被我们伤害,当然要报复,这老鹰十分厉害,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对付。”
    飞燕道:“既然是误会,能不能化解呢?”
    孟天楚哭笑不得:“跟老鹰谈判?我可没这本事,现在已经势成水火,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亡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咱们要是手软,死的就是咱们!”
    众人默然,知道孟天楚所说的确是实情,虽然事出无奈,错怪了老鹰,却还是得杀掉它,不然老鹰可不会放过他们。
    孟天楚蹲下身,盯着章逸蕾:“最后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如果你如实说了,或许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真的?大人请问!”章逸蕾眼中闪现出生的希望。
    “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章逸蕾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摇了摇头:“我不能说,我要说了,也会死得很惨,只求大人能给我一个痛快就行了。”
    孟天楚还待要说什么,章逸蕾忽然大叫道:“石头!快躲!”孟天楚随即就听到头顶劲风袭来,孟天楚一个侧扑,将夏凤仪和飞燕压在身下。
    后梢掌舵的船老大早有准备,猛地一扭船舵,小船的尾部猛地一甩,随即就听彭的一声,水花四溅,一块从天而降巨石贴着小船落入海中,激起的大浪剧烈激荡着小船左右摇摆,吓得不识水性的肖振鹏和蔡青虫抓住两边船舷不敢动。
    等那船稍稍平稳一点了,孟天楚才舒了一口气,强笑道:“好险啊……”
    就在这时,孟天楚感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随即听到呼呼拍动翅膀的声音,身下压着的夏凤仪和飞燕惊恐地望着他身后惊声尖叫。
    孟天楚想也不想,一伸手抓住身边章逸蕾的长剑,不及转身便反手刺出,就听噗的一声,随即感到肩背一阵剧痛,头顶劲风凌厉,感觉好像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一般,随后听到长声凄厉的惨叫往天空升去。
    孟天楚转头望去,这时,第一抹晨曦已经从海面升起,由于没有阻挡,海面一下亮了起来,金黄色晨曦背景下,一只硕大无朋的白色的老鹰振动着翅膀,正艰难地往阳光处飞去。
    老鹰两脚下,抓着一个女子,正是双手被反绑的章逸蕾,老鹰的腹部,赫然正插着孟天楚刺出的那柄长剑!
    那白色的老鹰双翅振动似乎越来越吃力,随即双脚一松,章逸蕾长声惨叫中,扑通一声落入了大海。白色的老鹰又奋力想往天空飞,直飞上去几丈高后,顿了顿,双翅再也无力扇动,带着那柄长剑,坠入海中。
    孟天楚大叫:“快划过去把章姑娘救上来!把那老鹰射死!”
    船老大调转船头,肖振鹏和蔡青虫划动小船,来到章逸蕾落水处时,章逸蕾已经没了踪影。原来章逸蕾不识水性,又身受重伤,且双手被绑,落入海中后,如秤砣一般旋即沉入了海底淹死了,倒也实现了她的要求一个痛快的愿望,免了被千刀万剐的痛苦。
    海面上,那只硕大无朋的白色老鹰还在奋力煽动着翅膀想从海面上飞起来,可孟天楚那一剑刺入很深,鲜血已经将周围海水染红,老鹰受伤极重,刚才奋力将章逸蕾抓走,挣扎飞翔之下,失血更多,扑通了几下之后,便一动不动了,一双眼睛还冷冷地盯着孟天楚他们,随即,被章逸蕾那柄长剑拖着,慢慢沉入了海底。
    
月夜截杀

    飞燕惊叫了一声:“少爷,你受伤了!”
    孟天楚这才感到脊背肩胛部钻心的疼痛传来,扭过头努力想看看伤情。可伤在后背他看不见。
    夏凤仪急忙过来查看,只见孟天楚在左肩胛部厚厚的风帆改做的衣服已经被撕烂,两条血槽般创口处鲜血淋漓,染红了半边身子。
    原来,老鹰扔下那块巨石砸在船边,激起的巨浪差点把船掀翻,孟天楚扑倒夏凤仪和飞燕,正在众人慌乱的时候,那老鹰忽然从黑暗里俯冲出来,要抓孟天楚。
    而孟天楚从夏凤仪和飞燕惊叫和恐怖眼神中知道了老鹰来袭,就在老鹰利爪即将抓到孟天楚的瞬间,他反手一剑刺入了老鹰的胸膛,虽然刺入老鹰身体的利剑阻挡了老鹰这凌厉一抓,但老鹰的利爪还是划伤了孟天楚的后背,老鹰重伤飞走的同时,抓走了旁边被反绑的章逸蕾。最终还是伤重坠入大海,老鹰于章逸蕾一起溺毙在海底。
    孟天楚脱下衣服,让夏凤仪用淡水冲洗了伤口,肖振鹏和蔡青虫都带得有伤药,东厂番子们的都是上好的伤药,拿出来给孟天楚敷上。从王金华身上衣服撕了条布条作绷带包扎好伤口,这伤药效果很不错,上了药之后血止住了,而且疼痛大为减轻。
    此刻,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一场生死搏杀之后,终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肖振鹏指了指船上于欣龙和王金华的尸体:“孟大人,这尸体怎么办,这天白比较热,要等上了岸的话,恐怕会腐烂发臭,熏了两位奶奶可就不好了。”
    孟天楚点点头:“就让他们在这大海上安息吧。”
    肖振鹏和蔡青虫答应了,先在王金华的尸体上踢了几脚,啐了几口,然后才将尸体扔进了海里。
    于欣龙可以说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有心好好厚葬于他,可船上没别的祭品,只能将尸体整理好,众人祷告一番之后,小心的将尸体放入海里。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七天之后,这天下午,终于看见了陆地。
    众人都欢呼雀跃,加紧划到了岸边。上岸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找了海边渔民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漂流到了福建地界!
    一行人来到最近的一个县衙门,出海游玩的时候,孟天楚没带自己的腰牌。放在家里了,当下由肖振鹏出示了东厂役长腰牌。东厂的人来了,县太老爷哪敢怠慢,急忙吩咐设宴款待。这县太老爷待看清孟天楚的相貌之后,又听了肖振鹏的介绍,顿时大吃一惊。急忙返回后堂拿来一张公文,双手递给了孟天楚。
    孟天楚一看,却是东厂的紧急公文,称东厂杭州领班出海公务失事,知其下落者,速报东厂,上面附有孟天楚的画像,还别说,画得还真像。
    孟天楚心想:这么说来,东厂全国范围寻找自己?嘿嘿,看不出来,自己这小小杭州领班还挺受重视的,失踪之后全国查找。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人不敢耽误,匆匆吃了晚饭,用县衙驿站四百里加急连夜骑马赶到福建福州府。
    到福州府后,找到东厂署说了身份。东厂署福州领班苏大人急忙出迎,不及客套,苏领班急忙拿出一封密函。却是东厂署掌刑百户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温泉温公公亲笔签发的。发往沿海各地东厂署地,称一旦找到了孟天楚,立即护送其用八百里加急赶到京城。
    孟天楚一看,这才知道,原来是温泉在找自己,拍了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温泉的海洛因恐怕已经用完,毒瘾犯了,那可比死还难受,当然心急火燎要找自己。
    从福州八百里加急赶到京城!孟天楚一想头都大了,可军令不敢违抗,再说了,温泉要毒瘾发作死了的话,肯定会在死之前下令把自己抓住凌迟处死。必须立即解决这个问题。要去京城,必须首先赶到杭州,拿了海洛因再去,否则去了也没用。
    夏凤仪和飞燕当然也要跟着孟天楚一起赶回去。孟天楚也不放心扔下她们。挡下,一众人当即用锦衣卫八百里加急方式先赶赴杭州。
    八百里加急是明朝最快的一种交通方式,根据道路情况,五十里或者一百里一换马,如果是送信,那是换马换人。日夜兼程,如果是赶路,当然马换人不换,一般也尽可能不休息,所以,一天一夜就赶到了杭州。
    到杭州之后,孟天楚重金酬谢了船老大,酬金足够他买一百条船的。船老大笑逐颜开,有了这笔钱,足够他后半辈子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了,千恩万谢回去了。
    这段时间蔡知县已经快被东厂逼疯了,就应为出了个主意让孟天楚去那什么东海白仙岛游玩,结果出事了,为此,蔡知县三天两头被叫道东厂署问话,还差点被上刑,花了不少银子才打点过来。不过还是被威胁说如果他的刑名师爷孟天楚死了的话,要拿他抵命。
    蔡知县这时候虽然还不知道孟天楚的准确身份,但已经知道孟天楚不是一般人物。绝对不仅仅是工部五品员外郎的女婿那么简单。一方面庆幸自己以前对孟天楚还算不错,又担心孟天楚真的出事自己要赔命。夫妻两个唉声叹气整天惶惶不可终日。

    慕容迥雪得知孟天楚出海后遇到风浪失踪之后,整天以泪洗面,整日在衙门里坐等孟天楚的消息,人也明显消瘦了。
    左佳音更是心急如焚,动用天师身份。出入锦衣卫、东厂、官府打探,当然没有任何孟天楚的消息。
    一个多月过去了,沿海的东厂番子们几乎将所有工作都投入到了寻找孟天楚上,动用明军海军船只,挨着岛搜寻。只是在海面上找到了他们被打碎的船只的残片和一些物什,还有番子和船夫们漂浮在海上的尸体,始终没有孟天楚他们的下落。
    他们想不道孟天楚他们已经漂流到了福建海域,而且远离航线,海上这种小岛成千上万,哪里能找得到呢。
    孟天楚的突然出现,这帮人顿时炸了锅一般。蔡知县欣喜的差点跪下感谢老天爷,左佳音拉着孟天楚的手高兴的一个劲掉眼泪,慕容迥雪却只是远远含着欣喜的眼泪凝视着孟天楚。
    孟天楚可没时间和他们说长道短,东厂已经忙不迭让孟天楚赶往京城东厂署。
    左佳音一听孟天楚要立即赶往京城,她知道一些事情原委,当即要求和孟天楚一起前往。孟天楚当然答应了。他担心温泉毒瘾发作知道这海洛因的危害后翻脸,有左佳音这天师在,要好办一些。
    上次出海之前,孟天楚还治得有一些多余的海洛因。全部带上,并让左佳音带了足量的鸦片,到京城之后提炼海洛因给温泉。要提炼海洛因,自己的法医物证勘查箱里的宝贝是不可少的,当然带上。
    杭州东厂司陈星鹏已经将八百里加急马匹准备好,由于先前给孟天楚的十五名护卫番子悉数葬身海底,这次紧急赶赴京城,带的人不能太多,所以只选了五名武功高强又机灵的番子作护卫,护送孟天楚去京城。
    夏凤仪和飞燕他们当然就留在杭州了,孟天楚匆匆与二女告别之后,又叮嘱慕容迥雪处理好仁和县衙门刑名公务,这才带着左佳音和五名番子,八百里加急急速赶往京城。
    这是左佳音两人第二次紧急赶往京城了,路上,孟天楚抽空简单说了这一次历险过程,虽然孟天楚就在眼前,却还是让左佳音感到了十分的后怕。
    一路上急着赶路,又有护卫在旁,不方便说话,所以只能闷头赶路。
    第二日深夜。孟天楚等人连夜奔驰,已经是疲惫不堪,距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几十里路,孟天楚连续两夜没有睡觉,实在顶不住了,却只能坚持往前跑。
    这骑马与坐车不能相比,坐车可以打瞌睡,骑马打瞌睡那就惨了,虽然有朦胧的月光,可道路还是看不太清楚。马一旦踏空,掉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左佳音见孟天楚疲倦之极,说道:“孟爷,咱们休息一会吧。”
    孟天楚摇摇头,他知道温泉毒瘾发作的后果,如果让温泉多感受一日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就会多增加一分对孟天楚的痛恨,一旦惹毛了这人,那孟天楚自己可就要生不如死了,所以一刻也不敢耽误,继续拍马前行。
    月色朦胧,五匹马在山道上奔驰。猛然,前面开路的三名护卫忽然先后马失前蹄,奔马一阵翻滚,将三名护卫摔下马去。马声长嘶,在黑夜里远远传出。
    孟天楚一惊,猛的一拉缰绳想把马勒住,不料马的前脚已经绊到了什么东西上,往前栽出,将孟天楚甩了出去。
    由于朦胧月光下孟天楚已经看见了前面护卫马失前蹄,有了思想准备。这一跤摔出,立即一个前滚翻,那匹马速度太快,脚下被绊,凌空翻了一个跟斗,朝孟天楚砸了过来。
    孟天楚听到脑后风声激劲,急忙借着方才的力道往前一个侧滚翻,那匹马砰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身边,悲声长嘶。
    后面紧跟着的左佳音的马也被绊倒。只是有了更充裕的时间准备,马被绊倒的时候,她已经一个空翻随后扑倒在了路边草地上。
    断后的两个护卫紧急勒住了马。一个大声叫道:“孟大人!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那护卫紧接着一声惨叫,捂住胸口一头栽下马去。随即,就听到嗖嗖声响,黑暗中无数利箭射了过来。又有一个护卫猝不及防中箭倒下,其余三个护卫急忙拔出腰刀拨挡射来的箭雨。
    孟天楚眼看危险,一个侧扑,将左佳音压在身下。
    左佳音身子被孟天楚压着,浓浓的男子汉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耳边满是利箭凌空飞过的嗖嗖声,估计是遇到了响马强贼,恐怕这次在劫难逃,张手搂住了孟天楚,翻身要将孟天楚压在身下,也想用身体保护他。可她的武功虽与孟天楚相仿,但力气却稍逊一筹,没能反过来,急忙唤道:“孟爷……”
    “别说话!好像对方不是要杀我们!”
    果然,他们俩躺的地方并没有遮拦,而现在月光还是比较明亮的,月光下能比较清楚的看见他们,真要朝他们射箭,这时候他们俩恐怕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了。可那些利箭仿佛长了眼睛,只往那三个护卫身上招呼,却没有射向他们俩。
    两人正在疑惑的时候,箭雨停了,路两边黑暗中出现了无数人影,都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一声不吭上前将那三名护卫围在当中,闷声砍杀。其余的人将孟天楚和左佳音制住,却不动手。
    孟天楚带来的那三名护卫都是杭州东厂一等一的好手,相互保护,力敌对方数十人,只是来的敌人也都是好手,他们三人力毙对方数人之后,也悉数被杀。
    孟天楚虽然练过擒拿格斗,可围着自己的都是刀剑,刚才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那场搏杀,知道对方都是古代的武功高手。自己就算有刀剑,一对一估计还能勉强一搏,现在对方数十人之多,以寡敌众,肯定是死定了,干脆懒得抵抗。
    好在这些人似乎并不想要他们俩的命,只是将他们制住,却不伤害他们甚至也不绑他们。
    将那三名护卫击毙之后,这些蒙面人也不说话,黑暗中来了一辆马车,将孟天楚和左佳音押上马车,把孟天楚的法医物证勘查箱和左佳音马上的装鸦片的箱子也放在车上,赶着马车前行。
    左佳音依偎着孟天楚,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问:“孟爷,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想干什么?”
    
劫持

孟天楚摇摇头:“还看不出来。”
    左佳音已经听孟天楚说了孤岛上被行刺的事情,说道:“会不会是指派王金华和章逸蕾来行刺你的那人派来的?”
    “不太像,”孟天楚沉吟道,“如果是一伙的,应该直接杀掉我们就行了,没必要杀了护卫,只留下我们俩。当然,也不排除他改变主意的可能。”
    “那……会不会是温泉的仇家想控制温泉温公公,知道温公公依赖你的药品,才抓了我们呢?”
    左佳音曾经给父母和李汝翰使用过鸦片,对鸦片的毒瘾有一定程度的认识,这些天利用她天师的身份也探听了内幕消息,得知第二秉笔太监温泉生了一种怪病,太医们都治不好,温泉下令几乎动用了沿海所有东厂力量在寻找孟天楚,结合前一次京城孟天楚与温泉的较量,她便已经猜想到孟天楚可能对温泉使用了鸦片甚至更厉害的毒品。
    孟天楚低头沉思了片刻:“有这种可能,我这一次漂流海外孤岛一个多月,温公公的药品肯定已经使用完了,毒瘾一旦发作。这种病症现在的太医无法治疗,温泉对手很可能在温泉身边埋伏有眼线,所以很可能知道了温泉是缺乏我提供地药品才导致这种病症的,控制我也就等于控制了温泉,出于这种目的,派人抓捕我们,这倒也是顺理成章的。”
    “那究竟是谁呢?”
    “我不知道,对于朝廷的事情,我知道的远远没有你多,我还等着你告诉我呢?”

    左佳音勉强一笑:“我也只是我师父为了我们能有一个*山不至于受人欺负。才顺带着让我当了天师,其实我对朝廷的事情知道的也比你多不了多少。”
    “如果绑架我们的是出于刚才我们分析的目地。那最有可能是这人想控制温泉,或者知道这种药能够控制别人之后。绑架我们是为了获取这种毒品的制作技术,用来控制别人甚至控制皇上!”
    左佳音被孟天楚描述地这种景象吓了一跳,不由自主惊叫了一声抓住了孟天楚的胳膊:“那……那怎么办?”
    孟天楚苦笑:“还能怎么办?别说要针对皇上了,就算只是想用这种办法控制温泉,咱们把这种技术教给他们,温泉或者皇上也不会放过咱们,如果不教。咱们眼前亏是肯定要吃地。说不定要饱受折磨而死!”
    左佳音身子发颤,作为一个女人。她当然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依偎着孟天楚,颤声道:“孟爷……如果真是这样。我还……我还不如现在死了,免得受他们的玷污!”
    “别着急,这还只是我们的分析,这帮人究竟想干什么还不知道呢。”
    “等知道的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左佳音带着哭腔说道。
    孟天楚搂紧了她,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左佳音轻声抽泣,抬起头望着孟天楚:“孟爷,我想托你一件事情。”
    孟天楚心头一沉,知道这时候左佳音提出的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点了点头。
    左佳音一只手抓住了孟天楚的衣襟,眼泪簌簌而下:“等一会如果确实是推测的这种情况,孟爷……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杀了我!”
    孟天楚搂住了她:“别乱说,这还都只是我们地猜测,怎么就能胡思乱想呢!”
    “如果猜测是真地,你一定要立即杀了我,别让我受他们的糟蹋!”
    孟天楚心情沉重地点点头:“如果真是推测地这样,咱们两都活不了,到时候我会出手的,不会让你受辱,你放心,杀了你,我就自杀,黄泉路上有我陪你,你不会孤单的!”
    “天楚!”左佳音颤声唤道,一转身,张开双手紧紧搂住了孟天楚地脖颈,抱住他呜呜地哭了起来。
    孟天楚搂着她娇小的身子,在她头发上吻了吻,柔声安慰着她。
    马车摇晃着,好像是在山坡上前行,山路也不太好走,颠簸得有些厉害。不知道这帮人要将他们带到哪里去。
    左佳音在孟天楚的怀里哭累了,这才放开他,纤纤素手从他脖颈滑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将孟天楚的衣襟弄湿了一大片。
    孟天楚道:“咱们那只是猜想,说不定根本就是杞人忧天,说不定这人是与温泉有仇,想用这种办法让温泉痛苦而死……”
    左佳音虽然知道毒瘾发了很难受,她见过这种场景,但对于毒瘾发了之后会不会导致人死亡却不知道,当下问道:“这东西上瘾之后,一旦断货,会死人吗?”
    “吸食鸦片或者吸食海……嗯,我制作的那种毒品,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体内神经功能和内脏功能适应了毒品后,如果突然中断毒品的供给,出现戒断综合症,会痛不欲生,如果长期用药,人体对毒品的耐受性提高,药物的作用逐渐减弱,就只能以更大的剂量来抑制身体反应,满足心理渴求,最终导致剂量过大而中毒死亡。”
    左佳音打了个寒颤:“这么说来,他们是与温泉有仇,想扣留我们,让温泉得不到毒品而痛苦地死去。”
    “一般不会死的,温泉吸食时间不太长。身体对毒品的依赖还没到十分严重的地步,持续一段时间不吸食,当然会十分痛苦,但一般不会引起死亡。所以,如果这人了解这种毒地习性,便知道用断药的方式来杀死温泉,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如果他不知道这毒品有这种习性,当然也可能出于误解而绑架我们。”
    两人正商量间。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一挑。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孟天楚扫了一眼。却是一处宅院,黑夜里看不真切,只见数十名黑衣人各持兵刃围着马车,也不说话。其中一个朝他们打了个手势,似乎是叫他们下车。
    孟天楚拉着左佳音的手两人一起跳下马车,左佳音随即紧紧挽着孟天楚的手臂,抓得孟天楚都觉得有点痛了。
    几个黑衣人上了马车。将孟天楚的法医物证勘查箱和左佳音装鸦片的箱子都搬了下来。抬着跟在后面,打手势的那黑衣人示意让他们俩跟着进了院子。其他黑衣人四周警戒着,押着两人穿过回廊亭榭,来到一个小院子。进了当中一间房。
    房里布置得很简洁精致,正中一个白袍老人,下巴上光溜溜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天楚和左佳音。
    身后地抬着箱子的黑衣人把孟天楚和左佳音地箱子放下之后,退到门边站着。
    白袍老人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看那箱子,命令道:“把箱子打开!”声音十分尖锐,好像刀片划过玻璃的声音,让人全身很不舒服。
    听这老头地话,孟天楚知道,如果自己不老老实实照办,他们一样会用刀子劈开的,他的法医物证勘查箱那可是宝贝,这玩艺可是自己在明朝生活下去以及生活得更好的宝贝,弄坏了真的很可惜,事情还没到最坏的结果,他不想和他们顶牛,蹲下身,拨动了箱子的密码锁,将箱子打开。
    老头俯下身看了看,只见箱子里满是乱七八糟地东西根本看不懂,他蹲下身闻了闻,似乎对箱子里地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又瞧了瞧左佳音,冷声道:“打开箱子!”
    左佳音哼了一声:“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钦命天师!对我大不敬可就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地!”
    那白袍老者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把箱子打开!”
    孟天楚扯了扯左佳音的衣袖,低声道:“按她说地办。”
    左佳音的箱子只是一把铜锁锁上的,一刀就劈开了,自己打开还是别人劈开并没有分别,还不如先顺从他们,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左佳音到底年轻,这种事情经历不多,刚才那样说也不过是心存侥幸,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听了孟天楚的话,只得从怀里摸出钥匙,将箱子打开。
    箱子里放着的除了大量的鸦片之外,还有孟天楚出海之前已经提炼好还来不及提供给温泉的一小包海洛因。
    这一小包海洛因是放在上面的,那老者一眼就看见了,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心翼翼捧了起来,慢慢打开闻了闻,点点头,重新包好,转头将那小包海洛因递给身后的一个彪形大汉,低低的声音嘱咐了几句。
    那大汉神情谦恭,连声答应,捧着那包海洛因急匆匆转出了后堂。
    那白袍老者慢慢在椅子上坐下,又上下打量着孟天楚和左佳音,半晌,才说道:“你们不用问我们是谁,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做就行了。现在我要你们做两件事,做到了,不仅不会掉脑袋,我还保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不照做,你们会死的比凌迟还要凄凉!我保证!”
    左佳音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紧*着孟天楚。
    孟天楚问道:“你们要我们做两件什么事?”
    “很简单,第一,把制作刚才那白色药物的办法教给我们,第二,帮我们杀一个人!”
    “嘿嘿,你们果然对这逍遥散感兴趣。实话告诉你们吧,这逍遥散提炼方法非常复杂,涉及到很多你们根本没办法掌握的知识,说了你们也不会做。只可能由我自己亲自操作,要不然,制作出来的就不逍遥散。而是致命的毒药!不管你们要用这逍遥散去干什么,我可不想让你们去害人。”
    “这东西叫逍遥散?”那老汉微一犹豫,沉声道:“此话当真?”
    “当然!”孟天楚指了指自己敞开地法医物证勘查箱里的各种试剂、试管和器械,“这个箱子就是制作这种逍遥散必备的东西,程序非常复杂,稍有疏漏或者差错,就会导致意想不到的致命后果!”
    其实,提炼海洛因并没有孟天楚所说的那么危险,只是,孟天楚不想把这技术传出去。否则,中国的苦难恐怕会提前几百年。这可不是他愿意看见的。
    那白袍老汉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箱子里的试管等器械和各种奇怪的试剂,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不由信了,点了点头:“那好,既然这逍遥散制作技术不能传授,那我们就只能把你留在这里,帮我们制作这种药物了。记住,如果你制作地药物出了问题,那就是你的死期。”
    孟天楚心头一沉:“你们要软禁我们?”
    “不一定。关键看你第二件事情能否做到。如果做到了,不仅不会软禁你。还会给你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当然,那逍遥散你是要继续帮我们制作地。”
    “你们能人众多。在场的高手如云,我恐怕一个都打不过,杀手你们有地是,又何必要找我呢?”
    “要你杀的这个人,只有你能杀得了!”

    “哦?”孟天楚笑了,“如果猜得不错的话,你们要我杀的人,应该是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东厂理刑百户,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温泉温公公,对吧?”
    那白袍老者吃了一惊,又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孟天楚,仿佛在重新评估一下这个自己先前低估了的年轻人。迟疑片刻,这才又说道:“你很聪明,没错,要你帮我们杀的人,正是温泉!”
    “你们不是已经拿到了给温公公地那逍遥散了吗?在里面混一些毒药,对你们来说岂非易如反掌,还需要我帮你们下毒?”
    “要是这么简单,还真用不着你!”那老者轻轻拍了拍椅子扶手,“那包逍遥散我们有别地用途,更主要的是温泉生性多疑,凡是进口地东西,都要由小太监先行尝试,根本没办法下毒。”
    “你们下不了,难道我就能吗?”
    “你当然能,温泉对你信任有加,只有你可以近身贴近温泉身边,而这逍遥散又是你提供给温泉的,要找机会下毒,并不是件难事,我们注意你很久了,相信你只要愿意去做,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哈哈哈,既然你们都知道温公公对我信任有加,我若利用了这一点,又如何对得起温公公对我地信任呢?男子汉大丈夫,无信不立,如果孟某为了芶且偷生,背信弃义,如何还能立于天地之间!”
    “哦?看不出来,阁下还是一个重信义的君子哦?”白袍老者话语间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不多,却也足够让孟某作出选择了。”
    “你为了这温泉对你的小恩小惠,就甘愿牺牲你的生命?”
    孟天楚神情暗淡了下来:“嘿嘿,就算我不讲这个信字,我杀了温公公,我还能活得了吗?左右是个死字,还不如顾全了信义来的干脆!”
    那老者点点头:“你说话倒也直率,既然你把话都条明了,那咱们就快人快语,的确,你去行刺温泉,肯定是死路一条,但我们可以保证到时候将你厚葬……”
    “厚葬顶屁用!人都死了。”
    “可你身边的人没有死啊!”白袍老人得意洋洋望了一眼左佳音,似乎对自己手里的这个筹码很满意,“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这左姑娘可是阁下的心上人,你知道,我这帮兄弟都是些粗人,对女人会作出什么事情,咱们也就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很难保证他们不对左姑娘动粗!”
    左佳音身子轻轻哆嗦着,扫了四周一眼。那白袍老者似乎已经猜到了左佳音的用意,冷笑道:“别指望寻短见死个痛快!怎么样?痛快一点吧!”
    左佳音猛地抓住了孟天楚的手,祈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按照马车上说好的事情动手拧断自己的脖子,免得自己受辱。
   
 临死前的结合

            孟天楚抓住她手臂,轻轻拍了拍,眼神中显然很难抉择,思索了片刻,这才转头望向白袍老者:“如果我刺杀了温公公,你们就能放过左姑娘吗?”
    白袍老者拍了拍胸脯:“我以性命担保!只要你杀了温泉,我们立即释放左姑娘。反正她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对我们不构成威胁,而且听她说又是什么天师,如果不是为了逼你去做这件事,我们也不想惹麻烦的,当然也就没必要杀她。”
    孟天楚又低头思索了片刻,迟疑道:“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想一想?”
    “好!这件事毕竟关系重大,就给你们两一晚上的时间,明日早晨,我来听你们的消息。希望你们俩不会令我失望。”白袍老者站起身,背着手又冷冷道:“不过,我可警告你们俩,在这里警戒如铁桶一般,真如你所说高手如云,别指望逃走,也别指望有人来救你们,就算派军队来,我们也来得及杀了你们再退走。还有,也别想着自杀,如果你们要自杀的话,嘿嘿,我就把你们的尸体脱光了挂在杭州城门口,让你们的家人都丢光脸!”
    这一招好不阴毒,两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两人被押解到了一间房里,然后把门反锁了。孟天楚飞快地检查了一下四面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并且被钉死了,根本打不开,房间外面不时有护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抬头看看,房顶很高,就算两人叠起来也够不着上面的横梁,而且。这四周都是护卫,就算上了房顶也逃不掉。脚下是沉重的青石板,连挖地洞地可能都没有。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圆桌和两根凳子,圆桌上放着一壶茶。
    左佳音和孟天楚在圆桌旁坐了下来。左佳音问道:“孟爷,咱们怎么办?”
    孟天楚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这里戒备森严,逃走和等人来救看样子都是枉费心机。剩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他们,要么等死。等死肯定是最后的选择……”
    左佳音听罢。轻轻咬了咬下唇,慢慢低下头。哽咽着说:“如果……如果你不答应去行刺温泉,那咱们……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孟天楚凄然一笑:“是啊。可我去杀他,同样难逃一死!”
    “可杀了他,你还有一线生机逃走,咱们就还有机会活下去,要不杀他,马上就得死啊。”
    孟天楚扶住左佳音的手臂,深深凝视着她:“是啊。我如果杀了温泉。假如这些人真的讲信誉,那至少你还能活下去。”
    左佳音拼命摇头。扑进孟天楚的怀里,盈盈哭泣着:“你要死了,我绝不独活!”
    “傻瓜!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的好。你要跟着死了,那到时候谁给我上香呢!”
    “我不!我不要你死!我要和你在一起!”左佳音的感情如潮水一般宣泄了出来,紧紧搂着孟天楚,生怕他就此离去一般。
    孟天楚轻轻抚慰着她。
    左佳音抬起泪眼:“那温泉差点害死你娘子凤仪妹子的爹爹,你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为什么你不借这个机会杀了他呢?有这些人帮助,成功的可能性不就更大了吗?咱们想出一个办法来,既能杀了他,又能平安离开,好不好?”
    孟天楚轻轻擦掉了左佳音脸上地泪水,想了想,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恨他,可温公公对我的确不错,有句话叫做没有永远地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温公公杀我岳父,那也是因为我岳父顶撞皇上,有错在先,温公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温公公对我可谓恩重如山,这段不愉快我再不想提,只求今后能好好追随温公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唉,可惜咱们就要死了,没有那一天了,不过能为温公公而死,也算是报答他老人家知遇之恩了。”
    左佳音瞪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孟天楚,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不相信孟天楚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支吾道:“孟爷,那时候你可是发誓一定要……”
    “佳音,我不是说了吗,此一时彼一时,我早就没有杀温公公的念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告诉你罢了,我只想着能好好追随他老人家,干一番事业。”
    这根本不象是孟天楚说的话,左佳音端详着他,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可是只有杀了他,咱们才有出路,要不然,明早就得死啊!”
    孟天楚摇摇头,惨然一笑:“放心,佳音,黄泉路上有我陪着你呢。”
    “可……凤仪妹子,还有飞燕她们又怎么办?她们知道了肯定会伤心死的。”
    “没办法,我如果真要杀了温公公,同样会被满门抄斩,那时候更会连累她们的!”
    “不会的!”左佳音急切地搂紧了孟天楚,“只要杀了温泉,一旦得了自由,别忘了我是天师,我会直接去找皇上,说明事情原委,皇上知道你事出无奈,一定会赦免你的罪过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孟天楚低头想了想,又抬起头望着左佳音,低声道:“不,我不能去杀温公公,温公公原来对我岳父地事情事出有因且情非得已,后来他对我可谓器重有加,这知遇之恩没齿难忘,我不能做这等无情无义的事情!”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孟天楚坚定地摇摇头,又怕态度不够坚决,还挥了挥手。望着左佳音凄苦地神情,心头一软,轻轻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左姑娘,对不起……”
    “楚哥!”左佳音扑进了孟天楚的怀里,盈盈地哭了起来。
    孟天楚温柔地搂着她。轻轻抚摸着她地一头秀发,左佳音猛地抬起头,含着眼泪吻住了他的嘴唇。
    孟天楚微一迟疑,也回吻着她,两人舌头交缠在一起,深吻着,相互吸吮着,良久,这才分开。
    左佳音依偎着他,低声道:“楚哥。既然我们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问你一句话,你……你爱我吗?”
    孟天楚托起她地香腮。看着她挂满泪花的脸,心疼得如同一只手在使劲揪一般,轻轻吻了吻她,柔声道:“当然爱你!本来,这次回来之前,我已经和我娘子商量好了,要向你们家提亲的。只是。我已经有了原配。而你又是天师的身份,我不敢奢望你能做我的小妾。这才迟迟没有提出来。”
    左佳音眼中满是幸福的泪花,使劲地点了点头:“我愿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做小妾。我也愿意!”
    孟天楚搂紧了她,两人又深吻在一起,这一次不知吻了多久,直到孟天楚都感到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两人这才分开。
    左佳音轻轻抽泣着:“天楚,我……我好想……好想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可惜……我们……就要死了……”
    孟天楚轻柔地搂着她,一只手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左佳音慢慢抬起头,脸颊上不知何时已经飞起了两朵红霞,用令人心碎的话语低声道:“楚哥,刚才已经算求婚了,我也应允了,咱们就算夫妻了,既然这样,临死之前,就让贱妾把……把身子给了夫君……这样就算死,也不遗憾了……”
    “音儿!”孟天楚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心伤,回头望了望外面窗棂,迟疑了一下,说:“外面会不会有人……”
    “不管!”左佳音吹灭了灯,借着透过窗棂的朦胧月光,把孟天楚拉了起来,走到床边,羞红着脸伸手解衣衫扣子,把衣衫脱了,只剩一件亵衣。抓住孟天楚的手,引导着他伸进了自己地亵衣里,抓住了自己高耸的酥乳,左佳音地乳房圆润而光滑,也许是练过武功的原因,虽然没有夏凤仪和飞燕地那么足够丰满,却充满了弹性,摸上去另有一番滋味。
    孟天楚作为一个法医,对女人的生理构造了如指掌,又经历了这段时间与夏凤仪和飞燕的性爱实践操作,当然懂得如何挑起一个女人的性欲,在孟天楚轻柔的抚摸和嘴唇的亲吻下,左佳音喘息着发出了令人心醉的呻吟,软在了孟天楚地怀里。
    孟天楚这才拦腰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继续抚摸亲吻着她,他地舌头从额头、嘴唇、耳后、脖颈、乳头一路慢慢却充满挑逗地亲吻下来,滑过了小腹,飘向她的私隐处。
    左佳音感觉到了孟天楚地舌头想干什么,她从兴奋的迷乱中微微清醒,忙伸出白藕一般的纤纤素手,一只手护住私隐处,一只手挡住孟天楚地嘴,颤声道:“不……相公……不能亲那里的!贱妾承受不起啊……”
    男尊女卑在古代尤其是明朝,那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是在夫妻房事的时候,也都很讲究的,根据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睡觉的位置也是男的在外侧,女的在里侧。姿势当然是传统的男上女下,女人如果要在男人上面,那可就违反纲常了,女人半夜要下床方便,也不能从丈夫身上爬过去,要绕过丈夫的两脚,才能爬下床。女人即便是有了高潮,也不能放荡地尽情呻吟,要压低了声音拼命克制,史书上记载曾经有妻子因为高潮时呻吟的声音过大,而被丈夫认为犯了“七出”里的“淫”而一纸休书将妻子休了。
    所以,孟天楚想来个式,对左佳音来说压根就不可能接受。认为如果自己允许丈夫这样做了,那可是违反纲常伦理的,赶紧慌忙阻止。
    孟天楚现在已经对封建社会里男人的地位有了很深的认识,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强行这样做,左佳音当然不敢反抗,但一定会因为紧张和自责而大大影响情趣,当下也不勉强,换成手在她私隐处轻柔而娴熟地抚摸着。
    左佳音那里早已经春波荡漾,在孟天楚的富有技巧的挑逗下。很快就变成了洪水泛滥,抱紧了孟天楚,颤声道:“相公……进来啊……”
    孟天楚在亲吻她的过程中,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脱光了衣袍,当下翻身上马,试探地找准了位置后,在左佳音耳边低语道:“我进来了啊?”
    “嗯~!”左佳音紧紧抱着孟天楚地脊背,身子绷紧了,紧张地等待着新生命的开始。
    孟天楚缓缓而坚定地往前推进,感觉到阻力最大的时候。粗野而狂暴地一下子冲了进去!
    “啊~!”破处的疼痛让左佳音一声惨呼,可红唇随即被孟天楚吻住了。
    孟天楚停在里面不动。轻柔地吻着她,用嘴唇化解着她的痛楚。一直到感觉被湿润的潮水所包裹,这才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抽动。
    左佳音紧闭着双眼,绷紧的身子在孟天楚体贴而柔情的动作下慢慢松弛了下来,慢慢学会了迎合,在孟天楚富于技巧的挑逗下,很快便丢盔卸甲,溃不成军。顾不得是否会被认定犯了“淫”。尽管拼命克制,性爱呻吟声却还是越来越大。
    孟天楚努力要让她感受到一次高潮。用尽了全身的解数,一步步引导她向愉悦地彼岸渡去,最终。将她送到了性爱的顶峰。
    就在左佳音在那潮水般涌来几乎要让她昏迷地无以轮比的巨大快乐中荡漾地时候,孟天楚将爱的琼浆深深地送入了左佳音的体内,这使得左佳音的被侵入感和结合感又上了一层,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好和幸福,这种归属感让她觉得,这一刻,自己愿意为孟天楚奉献出所有的一切。
    在孟天楚退出她的身体地时候,她仿佛有一种踏空地感觉,抱住了孟天楚的腰,迷乱地呼唤着:“别……相公……别……”
    孟天楚急忙又一次进入她地身体,等待那种充实感在潮水里慢慢退却,同时温柔地抚摸着她,用令人迷乱的声音深情地呼唤着她,在她耳边昵喃地说着情话。
    左佳音双眼微微睁开,借着朦胧月光望着孟天楚俊朗的脸庞,陶醉在他甜甜地情话里。
    过了良久,左佳音深深叹了口气,依偎着孟天楚,低声道:“相公,妾身……妾身好想这样和相公一辈子在一起……”
    孟天楚的手依旧轻柔地抚摸着左佳音的酥乳,却没有出言安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左佳音抓住了孟天楚的手,慢慢探到小腹处:“相公,妾身想……想替相公生个小少爷!”
    孟天楚抚摸了一下左佳音平滑的腹部,手指边缘滑到了她那撩人的地方:“我也想啊,不仅想和你有一个我们的孩子,还想每天和你共赴巫山……”
    左佳音爬起半个身子,侧身望着孟天楚:“相公!你就不能为了妾身和我们未来的孩子,答应他们去杀了那温泉吗?”
    孟天楚望着她赤裸的上身,圆润而结实的双乳,纤细的蜂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左佳音爬起身,搂住孟天楚的头,把一侧乳头放入孟天楚的嘴里,哭泣着说道:“我想要个孩子,我们两的孩子……”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孟天楚吐出她那粉红色的乳头,将她揽入怀中,片刻,下定了决定,低声地狠狠说道:“好!~我答应你,去杀了温泉!”
    “真的?”左佳音抬起头,欣喜地颤声问道。
    “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
    “不!还为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
    孟天楚苦笑:“温泉生性多疑,戒备森严,要杀了他,只能冒险,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左佳音紧紧搂着孟天楚:“不!咱们想个法子,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既能杀了他,也能逃得性命的法子!”
    “哪有那种法子阿!”
    
行刺温泉

            左佳音想了想,凑到孟天楚的耳边,用几乎小的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师父炼有一种丹药,叫龟息丸,能把人的呼吸和脉搏减到最小,在外人看来,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等你与温泉单处一室的时候,杀了他,伪造成外人潜入杀人的样子,然后服食这种药物装死,等待救援!”
    孟天楚大喜:“真的?”
    左佳音急忙用红唇堵住他的嘴,伸出手摆了摆,示意小声。
    孟天楚吸吮住她的香舌,随即轻轻在她舌头上咬了一口。
    左佳音嗯了一声,撤回舌头,咂了咂嘴,粉拳在他结实的胸脯上砸了一拳,嗔道:“敢咬我!哼!”
    孟天楚笑了笑,随即神情又阴沉了下来:“这法子倒是好,只是,他们不一定相信,说不定给我尸体上捅上几刀,还不是要死。”
    左佳音紧贴着他,低声道:“不会!你最好下毒杀死温泉,自己也假装中毒,就算他们怀疑,因为看不出你是假死,即使怀疑里面有猫腻,也不会没查清楚就乱下手砍戳尸体。”
    “那就算他们不砍戳尸体,也会把尸体停在府里严加看守,等待查处啊,我还是逃不出来的。”
    “看守尸体总比看守人要松懈一些,只要等我出去了,就一定能救你出来的。那时候咱们一家就能在一起了。”
    孟天楚略一沉吟:“你说的没错,死马当活马医,总也强过束手等死。就按照你的办法做!为了你,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我一定要杀了温泉!”
    “太好了!”左佳音一把搂住了孟天楚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深深的吻,“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动!”说罢就要起床。
    “不着急!”孟天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第一夜。所谓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还要!”
    “嗯!”左佳音点头,仰面躺着等待孟天楚的侵入,不料,孟天楚却贼贼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一次我要你主动。”
    “我……主动?”
    “嗯,我要当一回大老爷,让你服侍我!”
    “那……那妾身不会啊。”
    “我教你啊!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不许说不,听到没?”
    “可是……”
    “没有可是!”孟天楚加强了语气,“照我说的做!也不许反抗!”
    “哦!”左佳音乖乖的答应了,但语音却有些黯然。

    接下来,孟天楚把穿越前看a片得来的花样招式都用了个遍,每一个新的姿势,都会让左佳音羞涩难当,却又不敢违抗,一任听他指令。让孟天楚玩了个尽兴。
    孟天楚不知在左佳音身上嫉妒云雨,直到窗户发白,天已经开始亮了,两人还在温柔缠绵,依依不舍。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声音叫道:“孟爷,良辰美景已过,该作出决定了!”
    孟天楚这才答应了一声:“听到了!等等!”
    左佳音身子僵了一下,一把抓紧了孟天楚,颤声道:“相公……”
    “别担心啊,老天爷会保佑我们的。”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了。孟天楚正要起身,却被左佳音紧紧抱住,左佳音低声道:“相公……,再做一次好吗?妾身想……”随即,坐起身,俯身下去含住了孟天楚的精灵,用心吸吮着。
    在剑拔弩张之后,孟天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柔而略带粗野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这一次,左佳音没有闭上眼睛,而是一直凝视着孟天楚,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耕耘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要记住这所有的一切,一直到孟天楚将爱的种子播撒在她的体内,这才紧紧抱着他,抽噎着哭了起来。
    两人穿好衣服之后,左佳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紫色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小小的紫色丹药:“相公,这是龟息丸,能让人在三天内进入假死状态,三天后会自然苏醒。你毒死温泉之后,马上服一粒,等我来救你!”说到这里,一双美目中噙满了泪水,泫然欲滴。
    孟天楚点点头,结果那丹药,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能成功的,咱们走吧。”
    左佳音神情一下黯淡了下来,呼的伸双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深深的吻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滚落。
    随后,左佳音放开了他,转过身,拔掉门闩,正要打开房门的时候,孟天楚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转过来,再一次深吻着她。
    左佳音闭着眼睛感受着孟天楚的热吻,忽然,她感到有东西被孟天楚的嘴唇送入了她的嘴里,正微觉诧异,腰间一麻,已经被孟天楚拿住了腰眼,全身麻软动弹不得,随后,鼻子被孟天楚捏住,情不自禁咽了一声口水,将孟天楚亲吻中送入她嘴里的那东西咽了下去。
    孟天楚拦腰将左佳音抱了起来,来到床边放下,然后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音儿,虽然我已经猜出了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也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你这样做肯定有你的原因,我担心等我走了你做傻事,所以把那龟息丸给你服了,你好好在这里睡三天,醒来的时候,就能见到我了。”随后,伸手摸入左佳音怀里,摸出那一个紫色小瓷瓶放入自己怀中。
    “相公……”左佳音惊慌的张大了眼睛望着他,全身酸软,药性开始发作,只感到天旋地转,孟天楚的身形很快模糊了,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刚才趁左佳音转身开门的时候,孟天楚将药丸含在上下嘴唇之间,立即抱住左佳音吻她。将药丸送入她的嘴里,药丸只在孟天楚的嘴唇间,没沾上口水更没进入嘴里,所以孟天楚没有吸收到药丸的药物,不会受到这龟息丸的任何影响。
    孟天楚出了房门,好像这些人知道孟天楚和左佳音昨晚上要洞房花烛,都主动退开。远离这间房子而在院子四周围墙边上警戒。见到孟天楚出来了,一个大汉上前拱手道:“孟爷,也请左姑娘出来跟在下一起走吧。”
    “她正在昏睡,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那好,请随我来。”这大汉言辞间竟是十分的客气,说罢,转身带路出了院门。
    孟天楚跟随这大汉来到昨天晚上的那间房屋。那白袍老者已经坐在正中座椅上。冷冷望着孟天楚,沉声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愿意去杀温泉。”
    白袍老者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正要说话,孟天楚已经冷冷续道:“我给左姑娘服用了药物,她要不吃不喝沉睡三天,这三天里,你们不能进入房里,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一旦我杀了温泉,我将会得到高官厚禄,而左姑娘现在已经是我的妾室了,她要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可要拿你们问罪!”
    白袍老者面无表情点点头:“阁下放心,我们言而有信。会照顾好左姑娘的,只要你杀了温泉,三天后我们会送她回到你的身边,不会伤她一根毫毛。”
    “那就好,你们准备让我怎么杀温泉?”
    白袍老者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展开之后,里面有几枚小小的药丸。递给孟天楚,“这是毒药,你伺机给他下毒。然后逃出来,外面会有兄弟接应你。”
    “哈哈,你们还真把我当成三岁的小孩子?杀了温泉,我还能平安离开温府吗?哈哈哈,不过,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选择,对吧?”
    “嘿嘿,阁下吉人天相,定当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们会有兄弟陪同你前往,提醒你,别耍花招。”
    孟天楚冷冷一笑:“把昨天那两个箱子给我,到时候要用得着。”
    “这个嘛,你下毒就行了,箱子我们先替你保管,等你功成回来,自然会还给你的。”
    孟天楚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客厅门。
    除了客厅院子,外面停放着一辆大马车,车篷四面都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孟天楚上了马车,车棚随即被放下挡好,随后,马车往外行走。前后都有马蹄声,应该是那些护卫们骑马跟随警戒。
    马车沿着山路慢慢下行,绕着弯不断往下走,一直走到中午十分才停住了,有人递进来一盒吃的。孟天楚根本不在乎这食物是否被下了毒,吃了个风卷残云。
    马车继续前行,接着好像上了平坦的官道。行进速度顿时加快了几倍。又往前行进了几个时辰,天黑了下来,又吃了饭,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往前飞奔。
    孟天楚躺在车棚里,想着夏凤仪和飞燕,又回味着昨晚和左佳音的温存缠绵。昨晚一夜没睡,有些困顿,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等他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吃了递进来的早餐,马车马不停蹄继续前行。
    又走了两个来时辰,便听到马车外人生鼎沸,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似乎进了城,按照路程来算,应该是到了京城了。
    马车七拐八拐了半天,终于停了下来,车帘被挑开,一个大汉探头进来,低声道:“温泉的府邸到了,就在前面。我们有五个伙计会假扮你的随从陪同你进去,另外,温府里有我们的眼线,会监视你刺杀温泉,如果你敢使花招,他们会立即要你的命!”
    孟天楚也不答话,撩开车帘下了马车,四周一看,果然是京城温泉的府邸附近,远远可以看见大门。
    五名彪形大汉身穿东厂番子衣袍,骑在马上,冷眼望着孟天楚。另有一匹马是空着的,刚才那大汉朝孟天楚努努嘴,示意他上马。
    孟天楚上了马,策马往温泉府邸奔去,五个随从随后跟着,来到了温泉的府邸大门。
    众门卫已经认识了孟天楚,大喜过望。急忙迎了进去,另有旁人急匆匆先跑进去通报。
    穿过无数亭台楼阁,来到了后花园的住处。
    在这里,那五名随从便被挡在了门口候着,进不去了。一个有些驼背的老太监领着孟天楚进了后花园。
    又七绕八绕走了很远,才来到了温泉的寝宫。
    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惨绝人寰的哀号声,声音尖锐刺耳。时而凄厉,时而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孟天楚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现代社会里对付的犯罪分子,很多都是吸毒的,这的毒瘾发作时的惨状,现在猛然听到,还以为回到了现代社会的戒毒所或者看守所(里面也有不少瘾君子)。
    孟天楚急忙走了进去,只见地上一个枯瘦的老头在满地打滚,又哭又叫,鼻涕口水糊满了脸。旁边的小太监们束手无策站立两边,另外还有几个太医,也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那老头正是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东厂理刑百户,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温泉,一段时间的毒瘾发作,已经将他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由于毒瘾发作没有正常进食。已经枯瘦如柴,此刻,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两眼翻白,只是下意识在惨叫哀号。
    孟天楚急步上前,蹲下身唤道:“温公公!你感觉如何?”
    温泉已经不认人,翻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孟天楚,又仿佛没在看他。
    见到温泉这幅模样,孟天楚很是焦急,四周看了看。问道:“温公公房里管事的是谁?”
    那几个小太监一起望向刚才领孟天楚进来的那个驼背老太监。那老太监上前一步,尖着嗓音道:“孟领班,咱家姓吕,是温府管家,领班大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咱家。”
    孟天楚道:“那好,吕公公,麻烦你叫其他人都出去,我有话说。”
    吕管家扫了那些小太监和太医一眼,这些人急忙躬身退了出去。
    吕管家道:“领班,请说罢。”
    孟天楚从怀里摸出那个包着毒药的纸包,双手递给吕管家。
    吕管家满脸疑惑,打开纸包看了看:“领班大人,这是治疗温公公的疾病的药吗?我立即给温公公服下!”
    “不是!”孟天楚一把按住了吕管家的手,把头凑到了吕管家耳边,低声道:“我路上被贼人劫持,贼人挟持我妾室作人质,威逼我来行刺温公公,这一包是他们给的毒药!”
    “啊!”吕管家大惊,上下打量着孟天楚,“领班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我带着我妾室,也就是雨灵天师还有五个杭州府东厂随从,用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城,不料途中遇伏,将我五名随从杀死,将我和我妾室雨灵天师劫持到了一处宅院,用我妾室作为人质,威逼我来行刺温公公。但温公公对我恩重如山,我虽然答应了,可一路上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情。”
    吕管家又好好打量了一下孟天楚,低声道:“领班大人,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妾室?”
    孟天楚脸色痛苦以极,哽咽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漫说是用我妾室威逼,就算劫持我生生父母,我也不能对温公公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哦?孟领班对温公公倒也是一片忠心啊。”
    “别说那么多了,吕管家,请你立即派人抓住我那五个假冒随从,对他们严刑拷打,逼问出山庄的所在,去把我的箱子取回,我要立即配置那逍遥散来救治温公公,快啊!”
    吕管家沉吟片刻,说道:“这五个人既然敢随你深入虎穴,肯定已经想好应对办法,恐怕没等我们抓住他们,就自尽而亡了。找不到那山庄,肯定就找不到你的箱子了,领班大人能用别的药物器械配置逍遥散吗?”
    “不行!”孟天楚着急的摇摇头,“这逍遥散配置需要的器械和药物全部在我的箱子里,别的药物和器械没办法替代,也没办法复制的!”
    “哦?那如何是好?”
    “没关系!就算他们自杀了,我也能大致找到那个山庄。”
    “哦?”
    “一路上我已经详细记录了马车行经路线,并记住了沿途听到的路人的口音,大致能确定那山庄在哪里,应该能找到贼人的老巢!”
    “嗯,领班大人果然心思慎密,佩服佩服!”
    “吕公公,事不宜迟,咱们快动手吧,先抓住那五个人!”
    “不用抓,我们来了!”房门被推开,一群人涌了进来,前面的五人,正是假扮孟天楚随从的那五个大汉。
   
 将计就计

            五人上前,向孟天楚躬身施礼:“属下参见孟领班!”
    孟天楚环顾四周,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五人紧接着左右分开,当中走出一人,一见这人,孟天楚大吃了一惊——这人竟然就是司礼监第二秉笔太监,东厂理刑百户,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温泉温公公!
    孟天楚疑惑地望了望依旧在地上鼻涕口水直流满地打滚的那个温泉,又看看眼前这个,茫然不知所措。
    温泉慢慢走到孟天楚身前,一双阴冷的眼睛凝视着孟天楚,直看得他浑身汗毛倒竖。忙转头望向吕管家:“吕公公,这……这是怎么回事?”
    吕公公微笑道:“劫持你的是我们温公公的人,让你来行刺温公公,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你的,地上那个温公公是假的,是替身,长得象温公公而已,你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温公公。如果你刚才下手杀那个假温公公,只怕此刻你已经……嘿嘿”
    孟天楚大惊失色,急忙躬身道:“卑职不敢!原来温公公已经平安无恙,真是万千之喜!”
    温泉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孟天楚的肩膀:“嗯,你很不错,对咱家很忠心。以后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多谢公公提携!”
    温泉侧过身对吕管家等人说:“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躬身退了出去,小太监们将地上的假温泉抬着,也退了出去。
    温泉走到椅子上坐了下来,盯着孟天楚。
    孟天楚诚惶诚恐走上来。低声问道:“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经过了这次考验,以后就算是咱家心腹之人了,也就不瞒着你,前些日子,也就是你失踪之后不久,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厂督宁伟坤宁公公暴病而亡,谁来继承这个位置,皇上确定的人选有两个。就是咱家和第一秉笔太监东厂掌刑千户唐之锥,而我二人一直是貌合神离。明争暗斗,这一次更是浮在了面上。他知道咱家一直在服用你提供的逍遥散。所以要对你下手。这一次你出海失踪,咱家断了逍遥散之后,那滋味生不如死……”
    孟天楚急忙躬身道:“都是卑职办事不力,累了公公受此磨难。”
    温泉盯着孟天楚,缓缓问道:“你以前可知道这逍遥散一旦断顿,会出现这种生不如死地症状?”
    孟天楚大惊,急忙深深一礼:“卑职的确不知。这逍遥散配方来自海外。卑职也是第一次见人服用,只知道这逍遥散服用之后快乐无比。真的不知道一旦断顿会有此后果。如果知道,卑职打死也不敢奉献给公公的。”
    温泉脸色稍稍缓过:“你说得没错,这逍遥散果真配得上这逍遥二字。只是一旦断顿,痛苦无比。”
    “公公请放心,卑职这一次多多配置一些储备着,只是,这逍遥散一次配置留存的数量不能超过两个月的,否则容易变质,对身体有很大害处。所以以前卑职不敢多制,就是这个原因。”孟天楚说这话目的很明显,他可不想大规模提炼海洛因,这白色魔鬼一旦散落,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温泉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一个月留存为限好了。”
    “是,公公。”
    “接着前面的话,那唐之锥与咱家明争暗斗,都想削弱对方实力,相互暗杀了对方不少得力手下,后来你出海失踪后,逍遥散断顿,咱家生不如死,太医们都束手无策,都说咱家恐怕难逃此劫,咱家派人四处寻找你。这件事被唐之锥知晓后,他也派出人马寻找你,根据咱家线报,唐之锥已经下了死命令,见到你立即格杀勿论。你在福建出现的消息,福建东厂用信鸽传书报到了东厂署,咱家和唐之锥同时知道了,咱家得知后,立即飞鸽传书,动用所有力量暗中保护你。”
    说到这里,温泉很得意地笑了笑:“嘿嘿,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咱家,你这一路上已经至少死了两次了。”
    孟天楚吃了一惊,疑惑地望着温泉。
    温泉沉声道:“唐之锥也派出了他地心腹,沿途设伏要杀你,前面两批都被我的人给干掉了,你才得以平安前行。你要是不相信,被我们击毙地唐之锥的手下地尸体还有武器等物什,已经运到了咱家这里,你可以叫吕管家带你去看看。”
    “信!卑职当然相信,公公对卑职的眷顾之恩,卑职永生不忘。”
    “嘿嘿,后来,咱家从飞鸽传书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生怕你有什么闪失,便用飞鸽传书下令先下手为强,假扮强贼袭击你们,杀死你的随从,劫持你到那山庄。”
    孟天楚惶恐道:“原来……原来那晚上截杀我们的,是公公派出的人?卑职还以为是公公的仇家呢。”
    温泉微笑道:“咱家这样安排,一来是为了你的安全,暗中护送你进京城,二来嘛,当然也想试探一下你是否真正对咱家忠心,毕竟,你直接给咱家提供逍遥散,咱家地命可就在你地手心里,如果你心存二心,那可是心腹之患啊,还不错,经过这次检验,证明你对咱家还算忠心不二的。”
    孟天楚又是惶恐又是感激,额头上冷汗直流,躬身道:“卑职对公公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所谓疾风知劲草,今后公公会知道卑职对公公地一片赤诚。”
    孟天楚额头上的冷汗到不是假的,在被劫持之初,孟天楚并不知道劫持他们地是谁,猜测最有可能的是指示王金华和章逸蕾行刺自己的那些人,但他们没有被当场杀死,而是故意留了活口,这动摇了他的推测。等到了山庄之后。那白袍老者第一件事就是搜查他们的箱子,在找到海洛因之后,欣喜若狂并立即派人小心护送离开,这说明这个人在急着等待这海洛因,如果说明朝地时候有谁会迫切等待海洛因的,那就只有已经吸毒上瘾的温泉。
    除了这个最主要的依据之外,还有两个依据支持他的这一推测,那就是劫持他们之后,除了言语上的威胁之外,并没有对他们真正无礼。另外,在寻找海洛因的时候。并没有用刀劈开两口箱子,因为他们不知道孟天楚是否能通过这次测试。所以不敢随便无礼,也不敢破坏箱子,据此,孟天楚断定是温泉的人劫持了他们。所以,在威逼他行刺温泉的时候,他才说出了那一大通大义凛然表忠心的话。
    孟天楚一心想杀温泉泄愤,最初得知那帮人要杀温泉地时候。曾经一阵狂喜就要答应。好在他迅速发现了破绽,如果不是他仔细观察。多留了一个心眼,及时发觉了这是温泉对自己进行的测试,恐怕已经完蛋了。
    既然已经推测出这是温泉地测试。他立即决定将计就计,认真演好这出戏,取得温泉的绝对信任。所以,劫匪利用左佳音作为人质威逼地时候,如果孟天楚继续不为所动的话,就显得有些假,反而会引起温泉这帮人的怀疑,便假意要考虑。最后在左佳音的温柔乡里答应了行刺温泉。
    孟天楚之所以假意先答应,到最后关头才反悔告发,一来是要让这出戏演得更逼真更符合人性,二来自己沿途记住了路线,让温泉知道自己留了心眼,假意答应是为了通风报信好抓住这些贼人,夺回箱子提炼“逍遥散”救治温泉,除了表现自己的机警之外,也是自己忠心的一种表现。三来就算自己猜错,到了温泉府邸,脱难的机会当然要比山庄里大得多,这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最后证明,孟天楚地推测是正确地,而这不仅挽救了他的性命,也让他得以进入温泉地核心组织。
    温泉听了孟天楚的表忠心的话,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只要你对咱家忠心,咱家不会亏待你地。”
    “多谢公公!”孟天楚躬身道,“对了,公公,卑职这一次出海遇险,是番子王金华和章逸蕾受人指使实施的,这指使之人,十有八九是唐之锥。”
    “嗯,唐之锥已经暗中杀了我好几个心腹,杀你肯定也是为了让我断了逍遥散来源。所以,在击败唐之锥之前,你还不能露面。”
    现在对温泉来说,孟天楚是国宝级人物,是必须保护的重点人物中的重点人物。一旦孟天楚被杀或者被劫持,那都将是他温泉的巨大噩梦。
    “是!卑职全听公公的安排。”孟天楚躬身道,“但不知公公可否想到了对付这唐之锥的办法?”
    说到这个话题,温泉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要论皇上的宠信,我们两旗鼓相当,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皇上难以抉择。虽然在东厂他职位在咱家之上,但咱家给皇上当差的时日可比他长得多,在功绩上,我二人也相差无几。厂督宁公公身子一直不太好,已经几次病危。皇上早就放下话来,这继任之人就在咱家和唐之锥两人中选出,这唐之锥也知道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坐上东厂厂督这头把交椅,所以才对咱家下手来阴的。咱家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两年斗下来,双方都有损失,却谁也占不到上风。”
    孟天楚道:“现在宁公公病故,皇上没有裁决谁当这厂督吗?”
    温泉摇摇头:“皇上现在十分为难,几次召集内阁研究,都难以决断。所以一直搁置着。这段时间东厂事务一直是我们两共管。”
    孟天楚压低了声音说道:“要是这唐之锥死了,皇上不就好抉择了吗?”这老小子派人暗杀孟天楚,所以孟天楚一想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唐之锥老奸巨猾,早就防着这一手了,你现在是咱家的心腹之人了,也就不用瞒你,咱家曾经组织过多次针对唐之锥的暗杀,都失败了,还差点让皇上知道,当然,这唐之锥也没少组织对咱家的暗杀,也都是有惊无险。”
    对于这种政治斗争,孟天楚是没什么兴趣的,也懒得费心思去思考。便垂手肃立一旁不吭气。
    温泉似乎也不准备征求孟天楚的计谋,独自沉思片刻之后,摇了摇头:“孟领班,你一路劳顿,先下去歇息吧,吕管家会给你安排住处的。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咱家这里,替咱家配置逍遥散。等形势明朗了,咱家会另有安排。”
    孟天楚忙道:“温公公,卑职的妾室雨灵天师……”
    “已经随后跟着你送到咱家这里来了,你带回去自己照顾吧。”
    “多谢公公!”孟天楚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出了房门,吕管家等候在屋外,见到孟天楚,迎上来陪着笑将孟天楚领出了院子,绕过无数亭台楼阁,来到一处精制小院落:“孟领班,这就是您的住处。”
    “哦,谢谢吕管家。”孟天楚拱手施礼,又问道:“不知我的妾室雨灵天师和我们那两口箱子现在何处?”
    “呵呵,都已经送到这院子里了,毫发无损,领班大人请放心。”
    孟天楚迈步进了小院,小院里几个小太监和侍女见到孟天楚和吕管家,都跪倒磕头。
    吕管家道:“这是孟领班,要在这里小住数日,今后你们要听从领班大人的吩咐,不得有误!”
    众太监和侍女磕头答应。
    孟天楚朝他们摆摆手示意让他们起来,然后径直进到房里,客厅里,果然摆着自己的那口法医物证勘查箱,还有左佳音的那口装满鸦片的箱子,却不见左佳音,忙问跟随进来吕管家:“我妾室呢?”
    吕管家回头望向那几个侍女,一个侍女福身答道:“回禀大人:夫人已经安置在里屋卧室里了,不过……”
    “不过怎么啦?”孟天楚心头一紧。
    那侍女偷眼看了看吕管家。吕管家哼了一声:“有话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是~!”那侍女福了一礼,“夫人好像……好像已经死了……没气了……”
    孟天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左佳音这龟息丸还真有用,让人以为是真的死了,摆摆手:“没事的,带我去卧室。”话虽如此,但毕竟还是牵挂,不知道这龟息丸是否真的如此管用,是否对身体造成伤害,急忙迈大步进了卧室。
    这卧室装饰豪华精美,雕梁画栋,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张做工极其精美的拔步床*里放着,半边维帐低垂,半边斜挂在月牙弯钩上。床上大红锦被,绣着一对鸳鸯戏水。锦被下躺着一个女子,一头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脸上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动不动的,如同一尊汉白玉的雕像。正是雨灵天师左佳音。

    吕管家见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便告辞离开了。
    孟天楚把卧室门关上,初步检查了一下左佳音的脉搏,果然丝毫感觉不到,又贴在她高耸的胸脯上听了听心跳,也听不到。摸摸她的手,也是冰凉。这要是在古代检测手段来说,肯定会断定已经死亡。只不过现在检查的是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法医。
    孟天楚先活动了左佳音的四肢,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说明没有出现尸僵,解开她的衣衫检查体表,也没有发现尸斑,这让孟天楚大大放心了,接着检查了左佳音的瞳孔,挤压之后能迅速恢复,而且对光有反映,这就已经基本证明左佳音并没有真正死亡,他从法医物证勘查箱里拿出听诊器,解开左佳音的衣衫,听了心跳,虽然十分的微弱,却还是被现代社会高灵敏的听诊器听到了,最终证明左佳音并没有死亡。
    孟天楚很是惊讶,这龟息丸竟然能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真是神奇啊。还有差不多两天,左佳音才会苏醒过来。孟天楚在左佳音冰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凝视着她,低声自言自语道:“音儿,你到底是谁?”
    
锦衣卫

            随后的两天里,孟天楚将那一箱鸦片都提炼了海洛因,拿了一个月的用量给温泉送了去,温泉当然喜笑颜开,赠了孟天楚不少金银珠宝。
    第三天早上,是个响晴薄日的好天气,孟天楚坐在床头,静等着左佳音苏醒,并定时测量她的主要生命体征。慢慢地,左佳音心跳加快了,体温也渐渐恢复,到了中午时分,已经能从胸部起伏上察觉出她的呼吸。
    午后,左佳音嘤咛一声,悠悠醒转。
    孟天楚大喜,俯身唤道:“音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左佳音仿佛没听见,两眼空洞地望着屋顶,半晌,双眼才渐渐恢复了灵气,用孱弱的声音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孟天楚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秀发:“音儿,我是天楚啊,你别担心,咱们没事了啊!”
    “天楚?”左佳音慢慢转过脸,仿佛在努力将视线集中到孟天楚的脸上来,又过了半晌,她终于欣喜地唤了出来:“楚哥~!”
    孟天楚坐在床头,将她扶起来躺在自己的怀里。
    左佳音依偎着孟天楚,问道:“楚哥,你……你杀了……”孟天楚知道她要问什么,立即俯身吻住了她的红唇,片刻,才放开,低声道:“别说话,你先什么都别问,反正咱们现在很安全,等你修养好了,再慢慢说,好吗?”
    左佳音点点头。孟天楚吩咐外间的侍女太监们去准备些有营养的流食,然后把房门关了,回到床边,用一个枕头垫在左佳音身后。让她斜躺着*在床头。
    左佳音四处看了看,这才问道:“相公,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温公公的府邸。”
    “啊!”
    “别担心,也别说话,等你休息一会之后,咱们出去外面再说。”
    不一会,厨房端来了瘦肉稀饭粥、人参燕窝羹。孟天楚亲自喂左佳音吃了。吃完之后,又静静躺了一会,精神这才恢复了。这功夫,孟天楚也随便吃了碗小吃垫了肚子。
    孟天楚搀扶着她下床。在房里慢慢走动了几圈,左佳音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几次要开口询问,都被孟天楚堵住了。
    又过了大概一个来时辰。孟天楚见左佳音已经恢复了正常,这才搀扶着她出了院子。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这几天下来,孟天楚已经对温泉这后花园十分熟悉了,由于不能出府,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谈话地去处——温泉府邸后花园有一处湖泊,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除了湖边有一些莲花之后。整个湖面都是碧波荡漾,很是清爽。
    孟天楚不让太监侍女们跟着。独自搀扶着左佳音来到这湖边,上了一艘小木船,让负责撑船的侍女们上岸去。自己亲自划浆,摇着小船与左佳音二人来到湖心。
    四面都是幽静的湖水,岸上的人影都看不真切了,这里说话,不用担心会有人偷听,而温泉已经将孟天楚视为心腹之人,可以自由在府邸各处走动,也就没旁人来打扰。
    左佳音问道:“相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在温泉的府邸里?”
    孟天楚道:“劫持咱们的,是温公公的人,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他们让我来杀温公公,是故意试探我的。我到了温府之后,思前想后,没有下毒杀温公公,还主动告发了这件事,这才知道了事情真相。”
    左佳音身子轻轻一颤,很显然,这个结果非常出乎她的意料。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道:“那……你为妾身想过了吗?”
    左佳音地话的意思很明显,孟天楚不知道真相之前,没杀温泉反而告密,如果真地是劫匪,那作为人质的左佳音当然只有死路一条。她是在问孟天楚这样做是否考虑到了这个后果。
    这个后果孟天楚当然想到了,孟天楚已经推测出劫持他们地人就是温泉派来的,目的是要试探他,只要自己演戏演得好,让温泉对自己的忠心信以为真,那自己和左佳音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所以,在山庄里,孟天楚才会如此从容地与左佳音云雨缠绵。只不过,这一点是不能告诉左佳音的。
    所以,孟天楚笑了笑,说道:“考虑了,正因为考虑了,我才喂你服了龟息丸,让你睡了三天。”
    左佳音疑惑地望着孟天楚,她听不懂孟天楚这话的意思。
    孟天楚道:“你服了龟息丸进入假死状态,就算劫匪因为我没有按照他们的要求行刺温公公而撕票,但发现你已经死了,一般不会继续加害于你。再说了,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要以死殉情了吗?又何必在乎我是否为你着想呢?”
    左佳音脸上泛起了红晕,侧过身,一手撩起衣袖,将皓若白雪地一只手臂伸进水里,轻轻撩起一串水花,侧过脸来娇嗔道:“我为什么要为你殉情?”
    “很简单,如果这帮劫匪真地是温公公的仇敌,那肯定涉及宫廷里地权力政治斗争,这种事情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不管我行刺温公公是否成功,这些劫持的人都会杀我们灭口的,杀你之前恐怕还要侮辱你。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因此,那天晚上你才要和我做真正地夫妻,尤其是最后那一次,你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我和你做爱,那眼神充满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我肯定,只要我一走,你就会自杀的,以免将来受辱。对吧?”
    左佳音脸上红晕更甚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嘿嘿,我知道的还远不止这一点。”孟天楚凝视着左佳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原来,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钦命天师。那天被劫持到山庄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你还有别的身份!”
    左佳音脸上羞涩的笑容僵住了,红晕慢慢变成了苍白:“相公……妾身不知道你说地是……是什么意思……”
    “你露出的最大的破绽是你劝说我行刺温公公。”
    “破绽?……相公不是一直想杀了温泉吗?”
    “是,可是你想以死殉情就已经说明,你知道无论我是否杀掉了温泉,都难逃一死,这就很不正常了,你对我感情很深,这我已经从你准备以死殉情就知道了。如此深爱一个人的人,肯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方的安全。而应该是帮我想办法利用这个机会逃走,只要这个目的达到。是否行刺并不重要,可你却三番五次劝说我要我答应去行刺温泉,这让我产生了怀疑。”
    “怀疑什么?”左佳音笑容有些苦涩。
    孟天楚心里说:怀疑你就是温泉一伙的人,帮着试探我来了,想看看我在女人的温柔乡里是否也能保持对温泉的忠心,只不过,这一说出来。左佳音就知道当时孟天楚已经推测出这一次劫持是温泉一手导演地试探戏了。在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孟天楚决定不相信任何人。即使是自己最亲地人,毕竟,这些人也可能会无意中暴露自己的事情。从而引来灭顶之灾。
    所以孟天楚改口说:“怀疑你是绑架我地这一伙的人,帮着他们来劝说我行刺温公公。”
    左佳音嘴边露出一丝讥讽的苦笑:“你怀疑我和你相爱其实是在利用你?用枕边风劝说你去行刺温泉?”
    “最初我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发现我的想法不对,你并不是绑架一伙的人,而应该是温泉的政敌地人。”
    左佳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震惊,勉强一笑:“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因为你后来和我上床后的表现,那种生离死别地情感是没办法装出来的,只有真正面临这种状况的人,才会有这样地情感,我敢肯定,只要我一走,你就会自杀,而那些人是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所以,我知道你不是绑架者一伙的,否则你就不用自杀了。”
    孟天楚最初的确是怀疑左佳音就是温泉一伙的人,所以不仅在那白袍老者面前表示了对温泉的忠心,还在与左佳音一起时也演了这样的戏,只是后来,孟天楚发现这个推测不对,从左佳音主动要和他做真正的夫妻,并决意自杀,推测出左佳音其实并不是温泉一伙的人。
    左佳音侧过身来,望着孟天楚:“相公好眼力!那相公又如何知道我是温泉的政敌的人呢?”
    孟天楚俯过身去,压低了声音说:“这一点很好推测,既然你当时并不是在演戏,但你却反复劝说我去行刺温泉,说明你是真心想杀死温公公,我认真回忆了以前我们俩一起与温公公接触的几次经历,并没有发现你对温泉刻骨仇恨的痕迹,那时候甚至你还为了我的安危而劝说我不要盲目行刺温公公。所以,你应该与温泉没有个人恩怨,不是因为个人恩怨而让我去行刺温泉,而据我所知,现在要刺杀温泉的,就是他的死对头司礼监第一秉笔太监,东厂掌刑千户唐之锥,不过,现在我能肯定,你绝不是唐之锥的人。”
    “孟爷好像知道不少事情啊!这一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左佳音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对孟天楚的称呼也改成了“孟爷”。
    孟天楚心中闪过一丝酸楚:“你不是温公公的人,所以你也不知道这次劫持是温公公试探我的,以为真是温公公的政敌策划的劫持,而如果这个政敌正是唐之锥,而你恰好是唐之锥的人,那你就不用想着在我走后自杀了,所以,你既不是温公公的人,也不是唐之锥的人,温公公到底有哪些政客我不知道,所以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一派的。但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虽然你某种程度上利用了我的感情来企图达到你们的政治目的。”
    “哦……,那孟爷怎么还不把我交给温泉领功呢?”
    孟天楚话音苦涩:“你说话不必如此刻薄,我要是那种人,早就把你交出去了,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左佳音歉疚地低下头。轻轻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也是真心的——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这样做的目地究竟是什么?既然我们要做夫妻,这些事情必须弄清楚,如果自己身边睡的究竟是一只绵羊还是一只老虎都不知道,那谁都不会睡得安稳的。”
    左佳音想了想,低声道:“我可以都告诉你,只是,我告诉你之后,我们恐怕就做不了夫妻了……”
    孟天楚心头一震,脑海中闪念一转,立即想通了左佳音这话的缘由。苦笑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你们与温公公我们是政敌。看起来,你对所属这一派也十分忠诚。不可能背叛,不过,我可以肯定,温公公目前并不知道你是他政敌一方的人,但你们那一边肯定已经知道我是温公公的人了,温公公将我这么个默默无闻的小子直接提拔到东厂杭州领班的重要职位上,这消息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那样。除非我答应做你们的眼线。否则,他们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以防被我策反,为此你们组织说不定还要杀你灭口。”
    左佳音点头道:“是,既然如此。你还想听吗?”
    “不想听了。”孟天楚摇摇头,“咱们既然是死对头,这夫妻恐怕是做不成地了。”
    左佳音垂下眼帘,神情黯然,一串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她轻轻抽泣了几声,低声道:“事已至此,我还是告诉你吧,我……我实际上是……锦衣卫指挥使田殇的人,我地天师之职,表面上是我师父报请皇上钦命的,实际上是皇上根据田殇指挥使地建议,把我安插在众天师身边作为眼线的,目的是防止天师们练成不死金丹却不进贡给皇上,或者在金丹里下毒之类的。我直接受锦衣卫指挥使田殇田大人指挥。”
    锦衣卫?这个名词孟天楚当然非常熟悉,现代电影电视剧小说里多多见过了,与东厂合称厂卫,都是明朝赫赫有名的特务机构。
    孟天楚现在已经多少知道一些厂卫之间的关系了,两者相互融合又相互勾心斗角,为了争权夺势而明争暗斗。如果自己与左佳音陷入了这样一场政治斗争之中,那俩人的前途可真地是一片灰暗。
    孟天楚苦笑问道:“你在锦衣卫里任何职务?”
    “锦衣卫福建千户所镇抚。”
    “呵呵,从五品,官不小嘛,比我都大呢。”
    左佳音垂着地眼帘闪了闪,没说话。
    孟天楚也觉得自己这时候调侃似乎不太合适宜,轻轻咳嗽了一声,低声问道:“除了监视天师炼丹之外,你还负责离间东厂,削弱东厂的势力,对吧?”
    “是……,我在杭州知道孟爷你侦破案件地本事十分了得之后,我把这件事报告了指挥使田殇田大人,田大人指示我继续考察你,如果合适,招纳你进锦衣卫。这时候,发生了左顺门事件,接着温泉便抢先将你收入东厂。田大人又指示我与你接近,争取取得你的信任,从而探听东厂内幕消息……”
    “呵呵,原来身边埋伏了一个探子,我却不知道,也真傻到家了。”
    左佳音抬起头,眼中泪花闪现:“我……我是真心对你的!”
    孟天楚刚才也只是自嘲而已,听了这话,想起她临死之前主动和自己做真正夫妻,随后准备自杀殉情,她地感情是经过生死考验的,是值得信赖的,便将她揽住怀中,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把你交给温公公。”
    “那你刚才还……”左佳音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
    孟天楚将她身子扳了过来,吻住了她的红唇,左佳音搂住了他的脖颈,忘情地把香舌伸进孟天楚的嘴里,听任他的吸吮,与他的舌头交缠在一起。
    这个深吻,化解了两人刚才的生疏,重新找回了那种深恋的感觉。
    
反击

            左佳音紧紧依偎在孟天楚的怀里,抽泣着说:“你到酒楼来的那天,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见钟情,我是喜欢上你之后,才打听你的事情,才知道你破案如神,才禀报给指挥使大人的,我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什么,也从没向你探听过任何东厂的消息,你那样说,我好伤心……”
    “对不起……”孟天楚吻掉她簌簌而下的泪水,心想的确如此,自己刚才那话是有些过分了,重新搂住她,深吻着她,伸手入怀,抚摸着她的酥乳。这一招很管用,左佳音很快停止了哭泣,感受着孟天楚抚摸的快感,一会之后便情不自禁轻声呻吟起来。
    孟天楚并不想这时候与她来个野战,他这么做只是想宽慰她让她平静下来。
    孟天楚撤回了手,依旧搂着她的小蛮腰,两人依偎着,任由小船在湖面上轻轻飘荡,感受着这片刻的温馨。
    左佳音低声道:“这一次我们被劫持,我以为是唐之锥的人干的,我知道他们肯定会杀我灭口,而且,肯定会侮辱我,所以我决意自杀,临死之前,我想做两件事情,一件就是和你做一回真正的夫妻,不枉我爱你一场,另一件,就是让鼓动你刺杀温泉。你总说我没有考虑你的生死,而一心想着让你去行刺温泉,其实不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你只有前往刺杀温泉,才有可能活命。”
    这一点到出乎孟天楚的意料,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她的秀发,示意让她接着往下说。
    左佳音续道:“我最初就已经想到了用龟息丸帮你躲过这一劫,而最好的机会。当然是在行刺温泉,上次我们俩去见温泉地时候,也是单独会见的,所以,你有机会单独与温泉在一起,下毒杀死他,然后服用龟息丸,三天后苏醒,这样就有很大的机会能躲过去。我这就是在为你着想啊,可是你……”说到这里。左佳音话语又哽咽了。
    “相公我说错了,娘子你打我好了!~”孟天楚抓住她的手。打了自己脸一下。
    左佳音含着泪忍不住扑吃一声笑了,抚摸着他的脸。柔声道:“妾室打丈夫,那可是要凌迟处死的,你想要我死啊?”
    “我想让你快活死!”孟天楚望着她梨花带雨般娇羞的脸蛋,欲火大盛,将她横抱起来走进船舱,三两下解开了两人的衣衫,赤裸裸将她压在身下。在这碧波荡漾的湖面小船上。两人尽情享受着鱼水之欢。
    云雨收毕。已经是傍晚时分。
    两人相拥坐在船头,望着夕阳铺洒在湖面上。波涛粼粼,令人心旷神怡。
    左佳音*在孟天楚的肩头,问道:“相公。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
    孟天楚略一沉吟:“温公公还不知道你地真实身份,所以你现在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只是想用我来试探你一下呢?”
    “不会地,他的逍遥散只依赖我提供,我又通过了这次考验,对于心腹之人地安全,他当然要十分留意,如果你不仅仅是个天师这么简单,甚至他已经知道你是锦衣卫指挥使田殇的人,他绝对不会让你跟我在一起,一定会杀了你的。”
    “那以后咱们怎么办?你……你还娶我吗?”
    “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左佳音急了,抬起一张俏脸眼巴巴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低头在她红嘟嘟的小嘴上吻了一下:“我们两没成亲,你向锦衣卫指挥使田殇还有托词,如果我们成了亲,你的托词他不会相信的,会逼着你从我这探听东厂的核心消息。”
    “那……那我退出锦衣卫吧……”这话刚说完,左佳音自己都知道是孩子气地话了,锦衣卫是情报组织,而左佳音又是直接受命于指挥使大人,也算核心人物,掌握大量锦衣卫地消息,锦衣卫怎么可能让她从容身退呢。
    左佳音想到此节,便又改口说:“要不,我们两带着凤仪妹妹和飞燕丫头,一家人隐居海外去吧?”
    孟天楚笑了笑:“现在还没必要溜之大吉吧。只要咱们还没成亲,锦衣卫指挥使田殇也就不会为难你。”
    “那我不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吗?”
    “傻话,回到杭州,咱们不是一样天天在一起吗?你要想那个,也很容易啊。嘿嘿”
    左佳音顿时又羞又窘,瞪了他一眼:“哼!你尽往那些事情上想!”
    孟天楚见她娇羞无限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荡,搂过来好好又温存了一会,这才放开。
    左佳音*在孟天楚地怀里,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要是咱们俩都不是厂卫的人,只是一个平民老百姓,那该多好啊。”
    “做平民老百姓好什么阿,是个官都能欺负你,见官就得磕头作揖,服不尽的劳役,一样有无穷烦恼,咱们要想没烦恼也好办,如果唐之锥与田殇拼个同归于尽就好了,我也免了后顾之忧,你也可以脱离锦衣卫了。”
    左佳音道:“田指挥使虽然指派我暗中离间东厂,表面上却一直与东厂客客气气地,并没有发生过直接的冲突,这一次厂督宁公公去世,皇上难以决策由谁来继任,也曾经询问过田指挥使,指挥使大人只是称赞皇上明见万里,一定能选出合适人选,却不直接表态。”
    “果然狡猾!”孟天楚沉思着,抬头看向左佳音:“你真希望能和我一辈子做夫妻吗?”

    “当然!”左佳音抱着他的手臂,“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问?”
    “为了我,你愿意背叛田殇指挥使吗?”
    左佳音愣住了,摇了摇头:“我不能,田大人与我父亲是同乡。当初我父亲无意中得罪了东厂宁公公,被下了大牢差点死掉,是田大人说好话,宁公公这才放过了我父亲,后来见我机灵,秘密吸收我加入了锦衣卫,又让我当了天师。所以,田指挥使对我们家有恩,我不能背叛他。”
    “嗯,我明白了。难怪你在山庄一再劝我行刺温公公,目的就是想在临死之前能报答田殇对你们家的恩情。对吧?”
    “是。宁公公身体不好,让位是迟早的事情。在继任人选中,相比较而言,田大人更希望地唐之锥继任,因为温泉老奸巨猾,很不好对付。所以指示我如果有机会,可以帮助铲除温泉,让唐之锥当东厂厂督。对我锦衣卫有利。”

    孟天楚苦笑:“唐之锥当厂督对你们锦衣卫有利。可对你相公我就大大不妙了,你知道吗。派东厂番子王金华和章逸蕾行刺我的,就是这唐之锥,温公公之所以劫持我们。也是得到消息唐之锥已经下令见到我就立即杀掉。唐之锥杀掉我是为了断绝温公公的逍遥散来源,让他痛苦而死。所以,我现在是唐之锥的眼中钉、肉中刺。唐之锥当上厂督的那一天,一定会对温泉的党羽痛下杀手的,而我恐怕是第一个要杀的人。”
    左佳音可没想那么深,现在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相公,那可怎么办?”
    “你帮我杀掉唐之锥,让温公公当厂督,我们两才能重回杭州过逍遥日子,至于以后怎么应对锦衣卫田指挥使,无非是要一些情报而已,这都好办了。”
    左佳音轻轻咬了咬嘴唇,皱眉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我帮你,反正他们两谁当东厂厂督,对锦衣卫的影响都不会是根本性的。只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地差别而已。田大人也没有要求一定要阻止温泉当厂督,我帮你也不算违抗指令。”
    “太好了!谢谢!”孟天楚搂住左佳音深深一吻,一直吻到左佳音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放开她。
    左佳音嗔道:“你是我夫君了,我的身子都给了你,一辈子都是你地人了,还和我说什么谢谢啊。唐之锥要杀你,我当然要帮你,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想办法阻止他的。说罢,要我怎么帮你?”
    孟天楚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知是否可行——对政治斗争我可不在行。”
    “你说来听听啊。”左佳音热切地鼓励道,“你那么聪明,就算不在行,想出来地也一定是高明的主意。”
    “也没什么高明的,我听温公公说,唐之锥沿途截杀我们,两次都被温公公的人给消灭了,最后不得已才假扮贼人劫持了我们,我的主意就是实话实说,利用你天师的身份,把唐之锥沿途截杀我们的这件事告诉皇上就行了。”
    左佳音迟疑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唐之锥与温泉两人明争暗斗地事情,皇上早就知道,只不过争权夺势自古有之,他们没闹出什么大事,也就懒得管罢了,我这话说了,皇上恐怕也是一笑了之。”
    孟天楚微笑道:“仅仅是这件事情,皇上肯定不在乎,但如果我们在里面加一些作料,让这件事不仅能引起皇上地注意,还能让皇上大为震怒,唐之锥不就要倒霉了吗?”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加什么作料呢?”
    “当今皇上最关心的是什么?”
    “那还用问,长生不老地金丹呗。”
    “对,咱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左佳音有些明白了,望着孟天楚问道:“相公的意思是……?”
    “长生不老的金丹没有,但咱们有烟枪啊,皇上现在是生鸦片吞食,药性发挥不过十之一二,皇上就已经很满意了,你进宫教皇上熬熟鸦片,再用烟枪吸食,能将鸦片药性发挥十之八九,增加好几倍呢,且见效快得多,那皇上还不得乐开花,肯定视为至宝,如果咱们让皇上知道唐之锥想路上杀掉你,不让你送宝贝给皇上并教皇上熬熟鸦片地方法,皇上会怎么样呢?”
    左佳音眼睛噔就亮了,欣喜道:“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练了能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的金丹不进贡给他,所以才赞同锦衣卫指挥使田大人的建议,让我当天师暗中监督。如果皇上知道有人敢拦截进贡给他地吸食金丹用的宝贝。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对!这烟枪咱们上次本来准备进贡给皇上的,可没弄成,咱们马上再制造一支,由你进贡给皇上,就说是你在杭州研究出来的,用锦衣卫八百里加急亲自送进京城,不料唐之锥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沿路截杀,要杀掉你抢走这宝贝,幸亏温公公得知消息。沿途保护,杀了唐之锥派来的人。才将这宝贝平安送到。唐之锥手下心腹之人的尸体武器就在温府上,你带了一起去见皇上。皇上一定会相信的,皇上盛怒之下肯定会先下令将唐之锥下入天牢会审,至于唐之锥为什么要派人劫杀,只要将唐之锥下了大牢,哪有问不出来的道理,再说温公公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供,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左佳音大喜:“这个办法好。东厂最善于栽赃陷害。尤其是这个掌刑千户唐之锥,咱们也栽赃陷害他一回。让他尝尝这个苦头!只不过,这一尝恐怕就要了他地命,皇上为了金丹不知杀了多少人了呢。”
    “那正是咱们希望的啊。他不死,你相公地脑袋可就不安稳了。”
    “嗯,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行动。”
    两人商议了行动细节之后,孟天楚将小船划回了岸边,搀扶着左佳音下了船,这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两人先回到住处,孟天楚画了一副吸食鸦片的烟具草图,交给左佳音,又问了小太监,得知温泉现在不当班,正在书房里。
    孟天楚带着左佳音来到温泉地书房,温泉只知道左佳音一直昏睡不醒,下人们也不敢告诉他左佳音好像已经死了,所以他现在看见左佳音,并不如何惊奇。微笑着招呼他们坐下。
    温泉道:“恭喜天师,恭喜孟兄弟,两位喜结良缘,真是万千之喜啊,什么时候成的亲?也不告诉咱家一声,咱家也好讨杯喜酒喝啊。”
    孟天楚道:“公公,这件事卑职还没向左家提亲呢,再说了,现在正是温公公事业的紧要关头,卑职怎能顾及自己的私事呢。”
    听了这话,温泉似乎察觉了什么,满脸堆笑,也不接腔。
    孟天楚道:“我也是刚刚从雨灵天师那里才知道,她发明了一种烟具,可以让皇上吸食金丹的功效提高好几倍。”
    温泉笑着拱拱手:“哦,恭喜雨灵天师立此大功,皇上得知,肯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的。”
    左佳音道:“我也是听孟爷说,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几次埋伏,都是唐之锥这狗贼派人干的,他一定得知我要将这宝贝进献给皇上,所以沿途拦截,想杀掉我,抢走这件宝贝!幸亏温公公得知消息,派人击毙唐之锥贼党,要不然,我死了事小,耽误了皇上进服金丹地大事,那可是十恶不赦地大罪啊。我得知此事后,立即央求孟爷领着我来见温公公,拜谢救命大恩!”说罢,左佳音起身福了一礼。
    温泉忙连称不敢当,还了一礼,眼珠一转,便猜了个大概,朝孟天楚微微一笑,称赞他处理得当。
    左佳音坐下后续道:“我现在已经康复,这就要进宫面圣,要将此事禀报皇上,让皇上查清楚这唐之锥为何要阻止我向皇上进献宝贝。这唐之锥如此大逆不道,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温泉当然知道唐之锥截杀他们并不是为了阻止左佳音向皇上进献宝贝,那左佳音为何会这么认为呢?温泉老谋深算,随即猜出这肯定是孟天楚为了帮助自己设计地一个计谋,故意误导雨灵天师,让她误以为唐之锥是针对她实施的劫杀,孟天楚这样做的目地,温泉如何不知,他一听这话,立即知道这是一个一举打垮唐之锥的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一个栽赃陷害唐之锥的好机会,如果成功,就可一举彻底打垮唐之锥。
    
化险为夷

    温泉知道,这个计谋能否成功,最关键的是雨灵天师那宝贝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过,他知道皇上一直在服用雨灵天师师徒二人提供的金丹,而皇上对这金丹是赞不绝口。既然雨灵天师说这是个让金丹效用倍增的宝贝,那就一定能得到皇上的重视。接下来就需要如何对唐之锥进行栽赃陷害了。这方面温泉当然是行家里手,眼珠一转就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办。
    当喜爱,温泉便跟着义愤填膺的拥护左佳音告御状,并拍胸脯表示和她一起去找皇上做证人,对这种胆敢劫夺贡品,行刺天师的行为,一定要请求皇上严惩不贷。
    左佳音拿出那张草图,让温泉立即让工匠按图制作。温泉府上的工匠那又比左佳音家的要高明很多了,很快便制作好了一套烟具。
    这功夫,温泉已经对如何栽赃陷害唐之锥进行了详细部署安排,该串供的串供,该伪造的伪造,等烟具制作好之后,派人带着被击毙的唐之锥党羽的尸体和武器等物什,跟着左佳音进宫面圣。
    孟天楚当然在温泉府邸坐等消息。
    深夜,左佳音的轿子终于回来了。
    孟天楚一直在大门口等候,一眼看见左佳音笑嘻嘻的模样,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高兴的大叫一声,跑过去一把将她搂住。抱起来转了一圈,这才放下问道:“成了吧?”

    “嗯!皇上盛怒,已经下旨将唐之锥下了天牢。交温公公审讯。温公公现在正在全城缉捕唐之锥同党,进行连夜突审呢。”
    “太好了!”孟天楚抱住左佳音又转了一圈,还在她嫩滑的脸蛋上吻了一下。
    左佳音羞红着脸嗔道:“干啥啊你!旁边有人呢!”
    孟天楚这才拉着她的手一路跟小孩一般蹦跳着回到了住处小院。
    到了住处之后,左佳音这才细细将经过说了,原来他们进宫之后,左佳音报告说金丹炼制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嘉靖皇上大喜,忙问究竟。左佳音拿出那烟枪,向皇上说这玩意可以使金丹效用大增,皇上立即就要尝试。左佳音又说必须对金丹进行某种加工。
    当下,左佳音敬爱那个金丹(加了壮阳药物的生鸦片丸)制作成了熟鸦片,然后按照孟天楚所教授的方法。指导皇上使用了烟具吸食。由于以前皇上都是吞食生鸦片,而现在却是用烟具吸食熟鸦片,功效简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不由心花怒放,皇上吸食鸦片时间不长。还没有体会到鸦片对身体的巨大危害,而那时候鸦片也非常少,几乎鲜有人知道,也就更无从知道鸦片其实是害人的东西。所以皇上本来就将左佳音师徒进贡的鸦片当成了至宝,而现在左佳音提炼的这烟枪和将生鸦片制成熟鸦片的技术,让皇上眼中金丹这种宝贝的功效得到了本质性的提高,怎不让嘉靖皇上欣喜若狂呢。
    趁这工夫,左佳音说了自己路上遇强贼偷袭,多亏温泉事先得到消息派人解救。听了这话,皇上便已经面有怒色,问了温泉经过,温泉说自己早已经得到线报说唐之锥不利于雨灵天师,这才派人暗中保护,并出示了击毙的唐之锥的手下尸体和武器物什等。嘉靖皇上勃然大怒,当唐之锥毕竟也是他重信的重臣。虽然震怒,但还是决定把事情搞清楚。
    于是,嘉靖皇上立即传来唐之锥询问是否派人行刺左佳音等人,这些人是否被温泉派出的人所杀。
    由于唐之锥不知道温泉和左佳音他们俩已经搞鬼栽赃给他。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了,已经加入了编造的足以让他倒霉的重要情节,他还以为只是以前的两人明争暗斗的事情。既然尸体、物证摆在面前,而两人明争暗斗又不是第一次了,皇上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以为这一次也会如此,便大大咧咧承认了派人截杀左佳音等人,又被温泉派人劫杀的事情。
    唐之锥竟然劫持贡品,还企图行刺天师,而这天师又是向皇上献金丹宝贝来的,对于嘉靖皇上来说,没有比炼制金丹更让他牵挂的事情,嘉靖年间,由于炼丹,多少人鸡犬升天的,又有多少人锒铛入狱甚至断头灭族,尽管唐之锥是皇上宠信的大臣,但炼制金丹这件事对皇上来说太重要了,唐之锥竟然敢对金丹下手,那也就是对皇上下手了,哪能轻饶。因此嘉靖皇上盛怒之下,当即下令将唐之锥下了天牢,并指令温泉负责审讯。
    温泉怎么会错过这等良机,趁着皇上盛怒之下不及详细分析,立即组织全城抓捕唐之锥的心腹,并立即动用酷刑逼供,东厂的酷刑何等厉害,很快就逼出了唐之锥一大堆罪名,都是十恶不赦的,而温泉当然也不会让唐之锥再有申辩的机会,也不给皇上心软的机会。大刑之下,将唐之锥当场活活拷问致死。
    所谓树倒猢狲散,那些手下见唐之锥已死,为了自保,便纷纷反戈,供出了唐之锥不少真凭实据的恶事和罪行。
    唐之锥作为东厂掌刑千户,当然干过不少罪恶之事。屁股当然不干净,这些证据确实充分的罪行一桩桩摆在皇上面前,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皇上指令实施的,皇上为了掩人耳目,墙倒众人推,下令将唐之锥闹事戮尸。削首示众,并株连九族。唐之锥的党羽当中,心腹之人凌迟处死,其余人除了检举揭发的保住性命流放三千里充军永不得返乡之外,其余的全部斩立决。
    几天后,嘉靖皇帝冷静下来了。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草率。但那时候唐之锥已经受刑不过死了,而嘉靖皇帝有了左佳音进攻的烟具,并知道了制作熟鸦片的方法之后,吸食鸦片更加来劲,将这视为延年益寿的仙丹,也就懒得去深究这件事了。
    鉴于唐之锥已死,而温泉又保护贡品和钦命天师有功,嘉靖皇帝下旨任命温泉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任东厂厂督。
    嘉靖皇帝本来要重重犒赏左佳音,准备册封她为国师的,左佳音想到一旦被册封国师,那可是一国之师,与孟天楚成亲就别想了,赶紧解释说这烟枪是她师父和她一起研制的,主要是师父的功劳,要册封也应该册封她师父金灵天师。
    嘉靖皇帝遂册封左佳音的师父金灵天师为国师,给雨灵天师赏赐了无数金银珠宝,并准许他们师徒二人面圣不需要下跪。
    这可是无比的殊荣。由此可见,那套烟具和熟鸦片对嘉靖皇上来说是何等的看重。
    左佳音借机向皇上提出不再担任锦衣卫职务,想专心研制金丹。皇上当然答应了。让田殇免了左佳音锦衣卫杭州镇抚一职。将监督天师炼制金丹的事务交给了金灵天师。
    脱离了锦衣卫之后,左佳音也就不比担心田殇逼她提供东厂消息了。左佳音这才舒了一口气,孟天楚得知这个消息,当然十分的高兴,两人说好返回杭州便成亲。
    金灵天师凭空多了个国师称号,绕了半天才明白,是孟天楚的那个烟枪的作用,他才知道,原来他自己也低估了孟天楚发明的这烟枪对于一个大烟鬼来说的意义。私底下对孟天楚那是感激不已。
    孟天楚虽然没有从皇上那里捞到什么实际的好处,甚至皇上都不知道他的宝贝烟枪其实是孟天楚发明的。但孟天楚铲除了唐之锥这个最大的威胁,生命安全得到了保证,同时,通过了温泉的测试,成为温泉的心腹之人。而温泉升为东厂厂督之后,孟天楚也就进入了。这是最大的收获。另外,与自己一直倾慕的左佳音也许下了百年之约,并有了夫妻之实,也算一个收获。
    温泉当上了东厂厂督,全*孟天楚的烟枪和计谋,按照他的想法是要将孟天楚调到京城接替自己东厂理刑百户的空缺,只不过这个职位一般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任,孟天楚当然不可能当太监去,所以这个构想也就只好作罢。
    这一次孟天楚失踪,温泉的海洛因断顿,饱尝了生不如死的滋味,真正感受到了孟天楚的重要性,最可*的当然是将他调到京城自己身边来。那才是最安全的。只不过,孟天楚早就说过,配置那逍遥散的原料只有杭州才有,温泉不懂,当然只能听信孟天楚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杭州对孟天楚进行重点保护。
    好在唐之锥已经死了,目前来看,没有人想要孟天楚的命,而知道温泉严重依赖孟天楚提供的逍遥散这一情况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这个消息严格保密之后,倒也不用太担心其他政客会控制或者策反孟天楚,用来对付温泉。
    为了稳妥起见,温泉拨巨资将孟天楚杭州宅院进行了扩建。专门加强了警备设施。又调拨了东厂武功高强而又机警的三十名番子组成护卫队负责安全保卫。将自己的两个最厉害的高手拨给孟天楚作贴身保镖。
    这两个高手是一对年多五六旬的老夫妻,男的叫朱昊,大力鹰爪功可谓登峰造极,女的叫李林静,擅长暗器。这两人跟随温泉多年,这次温泉特意调拨给孟天楚,贴身保护,足见对孟天楚的重视。
    既然孟天楚不能进京当官,这一次温泉大获全胜主要*了孟天楚的计谋,温泉本想提拔孟天楚为东厂浙江掌班,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知道孟天楚这个人其实不善于政治斗争。不善于钩心斗角,更不善于昧着良心栽赃陷害。而东厂的高层人物主要的工作就是干这个,这显然不适合孟天楚,而孟天楚主要擅长侦破案件,这种事情暗中查访要比明里调查来的方便,所以他没有提拔他东厂的官职,依旧让孟天楚担任东厂杭州领班,而且对外秘而不宣。表面上,孟天楚已然是杭州仁和县县衙的刑名师爷。
    温泉虽然没有提拔孟天楚,但重重赏赐了他无数的金银财宝,并明确表示了自己对孟天楚的重视和赏识,希望他能继续建立功勋。
    孟天楚对东厂没什么好感,也懒得去处理官场上的事务。更不想介入纷繁复杂的政治斗争,所以不升官正合他的心意。

    在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孟天楚带着左佳音,在自己的护卫队保护下,用马车运着温泉赏赐的无数金银珠宝,长途跋涉返回了杭州。
    夏凤仪和飞燕几乎望眼欲穿,见到夫君回来,都是大喜过望。见到那些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还以为夫君挖到了宝藏呢。忙不迭问来源。孟天楚不想让他们担心,而且涉及政治斗争不能多说,所以只是粗略说了经过,二女知道这些金银财宝都是东厂厂督赏赐的,说明夫君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肯定前途无量,当然都是喜笑颜开。
    蔡钊蔡知县登门拜访。经过这件事,他知道孟天楚大有来历,只是具体情况不知。便暗中用话试探,孟天楚只是说自己有一个铁哥们在东厂做高官,上次自己失踪后,那哥们过于着急才会查问蔡知县。蔡钊老于世故,如何不知孟天楚在故意隐瞒,既然涉及到东厂,蔡知县也不敢多问。
    经过这件事之后,蔡知县从此多了一个心眼,凡事多向孟天楚请教。对孟天楚这个刑名师爷比以往更加客气。态度不仅仅是谦恭,甚至还多了几分敬畏。连升堂都要先请孟天楚在屏风后太师椅上端坐之后,才敢升堂。就连孟天楚在屏风后放个屁,蔡知县都要退堂询问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这之后才继续升堂。简直让孟天楚有些苦笑不得。
    蔡知县对孟天楚态度的转变,很快就被敏感的衙门佐官们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也都知道孟天楚上次失踪之后,东厂非常紧张的事情,便流传着各种传说,而这些传说的结果,就是整个衙门的人甚至整个杭州府了解这方面情况的人,对孟天楚也都是敬畏有加。
    每当见到孟天楚,官大一点的老远就点头哈腰迎上来嘘寒问暖。官小的或者一般书吏,那都是远远退避一旁,垂手肃立。大气都不敢出,简直就像孟天楚是布政使大老爷似的。
    而慕容迥雪对孟天楚也生分了许多。这小姑娘似乎害怕别人说她想攀高枝,虽然每天依旧按时到孟天楚府上帮助处理刑名事务,却不多和孟天楚说话,常常是孟天楚说上一大通,她只是站着听,偶尔闪动着大眼睛点点头,也不和孟天楚说笑,对孟天楚偶尔的调笑也只是脸红红低头不说话,搞得孟天楚很是气闷。
    回到杭州,孟天楚与夏凤仪、飞燕商量之后,亲自登门向左家提亲,要纳左佳音为妾。
    左佳音父母询问了左佳音的意见后,左佳音当然是羞答答同意了。左佳音父母虽然觉得把女儿嫁过去当小妾,有些委屈了女儿,不过上一次左佳音的父亲毒发差点死掉,是孟天楚救了他的命。现在女儿也同意了,当然提不出反对意见来。
    纳妾不比娶妻,但孟天楚还是按照娶妻的程序正式将左佳音迎娶过门,除了拜天地,一切都依足了规矩。与此同时,孟天楚也将俏丫鬟飞燕正式纳为妾室。
    现在的孟天楚至少在仁和县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不仅仅是他的破案如神,更关键的是他与东厂那种神秘的关系。现在他要纳妾,仁和县的知名人物,包括杭州知府柯乾等杭州重要人物,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巴巴的来庆贺,也不敢不来。
    所以,但就这婚事之隆重热闹,恐怕皇上嫁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左家见孟天楚对女儿如此重视,而孟天楚又如此受人推崇,这心也就放下了。
    由于飞燕年龄相对小一点,虽然定亲在前,但与左佳音同时过门,便按年龄排行,左佳音为二姨太、飞燕为三姨太。大奶奶当然是原配夏凤仪。
    左家陪嫁了三个丫鬟过来,分给了三个奶奶,夏凤仪的贴身丫鬟叫春桃,左佳音的叫夏莲,飞燕的叫秋菊。
    孟天楚一妻两妾,三女轮流侍寝,偶尔大被同眠,真可谓其乐融融。
    
《池塘迷案》

    眼已经到了深秋。
    这天,左佳音说要回娘家住两天,陪一陪父母。左佳音走后,夏凤仪嚷着说要出去游玩。于是,孟天楚带着夏凤仪、飞燕,还有捕头王译,只带了贴身护卫朱昊、李林静夫妻随行。六人到离仁和县不远的一个叫莲雾村的地方,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到这里来玩,是衙门一个叫海泉的捕快提议的,说是这里风景宜人,而是莲藕很是出名,不但香甜,还解暑,没有一般莲藕那般吃起来涩口,只是生吃,那也是美味。于是,就趁着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出来郊游一番,好好的休息休息。
    六个人起了一个大早,因为离县城不远,所以赶到莲雾村的时候,天才大亮。
    这条路都是山路,没办法坐马车,孟天楚索性决定步行,连马也不骑了。
    飞燕毕竟是使粗的丫头,平日里就喜欢爬山去野外摘些野菜回家做个糕点或是熬个粥什么的,所以,这点山路对她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一路上倒也没有拉过后腿,但是,夏凤仪就受不了了。
    眼看着就要到莲雾村了,夏凤仪看见路口有一个象是村民用来歇脚的石头,想是常年都有人坐,已经磨得十分光滑和干净了。
    “我要歇歇,都快累散架了。”说完,夏凤仪一屁股做在那石头上,拿起自己的小汗巾来扇风。
    这次出门想清静,没带丫环,飞燕赶紧过来帮着用小汗巾给夏凤仪扇凉。
    孟天楚笑着走到夏凤仪的身边:“真是走不动了?就要到了,我们进村找一家人户,给些银两,要些上好的茶,再来一些瓜果,好好的歇着,不比在这个地方强。你的肉细,蚊子就喜欢吸你的血。”
    夏凤仪也不理会夫君的奚落,自顾着扇着凉。
    孟天楚有点心疼。便用自己的扇子在夏凤仪脸旁给她扇风。这个时候有几个村民路过,看见这些人坐在路边。一个英俊男子在给一个美貌女子扇扇子。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在这小小地方,只有看见女人为男人扇扇子的,哪里见过这样地情景,于是就都捂着嘴小声地议论着。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夏凤仪还是听到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将孟天楚的扇子一把夺了下来。
    “夫君。不用扇了,妾身可受不起。要不,你和他们先去村子里将人户找好了,商量好了,再来接我和飞燕。”
    “我才不走,我走了,若是这个村子里那些老大光棍们见到村口坐了这么两个美女,抢回家做老婆那可怎么办!”
    飞燕红着脸轻啐一口:“少爷,我瞧这里村民都很纯朴,怎么会作出那种事情来呢。”
    女护卫李林静道:“少爷,让老身陪着两位夫人,您们先去村子找好人家歇脚吃东西,如何?”
    朱昊和李林静夫妻是新任东厂厂督温泉专门调拨给孟天楚做贴身护卫的,虽然都已经年过五旬,但武功高绝,有李林静一个护卫,足以保护二女平安,于是孟天楚点点头,带着朱昊、王译往村子去了。
    快到村子前,有一个小小地山谷,当地人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仙女谷”,翠树红花,小河流水,景色十分优美。
    孟天楚边走边摘路边地野果子吃边欣赏一路上地景色,忽然,远处一个十六七岁地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那女子穿着件轻轻淡淡的长裙,默默地坐在茸丽青嫩的草地上,草地旁边有一棵垂柳正好可以乘凉,那女子脸庞略显清瘦,有些纤不禁风的韵味,却更显得眉如黛画、眸如墨玉、嘴唇似鲜嫩地花瓣,气质如百合花一样纯净,但她地眼神却是慧黠多端、骚动不宁、灵活如电,以致于她全身都充满了一种飞扬灵动之意,即使是坐在那里一动未动,给人地感觉也象是随时都可以飞出去。
    她的眼帘半垂,瞧着自己地鼻尖,面有忧虑之色,仿佛在沉思,又仿佛在等待。她在想些什么?
    孟天楚让朱昊、王译停在原地,自己慢慢摸了过去,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位美人,躲在一棵树后偷瞧,只见她伸出纤长细润的凝脂玉手,漫不经心地抚弄着一朵鲜艳醒目的大红花,不知她的芳心蕴藏着什么难解的心事。
    孟天楚一定神,顿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孤男寡女,自己还隐身树后,偷窥如花少女,一经发觉,虽有百口,也难辩轻薄之嫌。
    心念至此,顿感忐忑不安,他决心再看一眼就走,花树前那素装少女,不但长得令人一见神迷,而那副楚楚哀怨的娟秀面庞,更是令人一见生怜。尤其,像这等如百花乍放,似出水白莲的冰清圣洁的少女,他认为在凡尘人间是绝难一见的。
    看了一会儿,那女子突然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弯腰将身边的一个绣篓提起来,背在背上,慢慢往山上走去。只见她身姿轻盈,走路如飘在空中一般,没有一点声音。孟天楚生怕那女子发现了自己,忙躲在一旁,等那女子朝山上走远了,这才从树后出来。
    “这等荒郊野外,居然还有这样绝世的女子,难道是我看见了仙女还是妖精?”孟天楚自言自语地说道。
    “什么妖精?什么仙女?”孟天楚一回头,居然是夏凤仪和飞燕。原来方才孟天楚只顾看那女子,二女已经随后赶到。那飞燕小妮子的耳朵尖,听见了他刚才说的话。
    “你怎么才走到这里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到村子里连茶都已经泡好了呢。”夏凤仪笑着说道。

    孟天楚也不说话,翘首望向山上,那女孩身影已经不见了。
    大概真是见了妖精了!孟天楚心里想着,回头向夏凤仪和飞燕笑了笑,当先往村子走去。
    六个人来到村子里,这个村子还真不愧叫莲雾村,村子里成片的池塘,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粉色,那是莲花。清晨的风吹过来,还可以闻到一阵淡淡地清香味道。
    “好美的地方啊!”飞燕象只快乐的小燕子一般在村子的小径上奔跑。
    “飞燕你慢点,清晨的石板路很滑的。小心摔着。”夏凤仪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哎哟”一声。飞燕只剩了一只绣花鞋在石阶上。人已经摔到路边的草丛里了。
    大家不禁都大笑起来。李林静走上去问道:“三奶奶,你没事吧?”伸手一把将飞燕拉了起来。
    飞燕衣衫上粘了好些草籽,夏凤仪和李林静一边笑一边忙给她清理衣衫上地草籽。
    孟天楚笑道:“怎么样?摔着没?”
    “屁股被地上石头硌了一下,好痛!”飞燕歪着嘴,嘴里哎哟哎哟。用手揉搓着翘臀。
    “我帮你揉揉!”孟天楚朝飞燕屁股伸过手就要揉。
    飞燕羞红着脸急忙躲开。嗔道:“少爷……。有旁人在呢!”
    朱昊和王译赶紧咳嗽两声,转过身去。大声议论着远处的风景。
    一手抓住飞燕的胳膊,一手轻柔地在她翘臀上抚摸了道:“好了吗?”
    “好……好了!”飞燕赶紧回答,脸已经红得象熟透了地石榴。
    这莲雾村大多姓海,祖辈是从福建沿海一带迁徙过来的,已经有些年头了。
    众人来到村子里,找人打听吃饭地地方,这才发现并没有孟天楚想得那么美,他以为给了钱就有地方吃饭和歇息了,没有想到,这里民风似乎并不纯朴,村民好象对钱也并不是那么感兴趣,不愿意陌生人在自己家里吃住,而他们几个又都是便装出游,并没有表露身份,没人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乃是县衙得刑名师爷,还是浙江杭州府东厂领班,是东厂厂督面前地大红人。所以,也没人搭理他们。一路问下来,众人都有一些失望了。
    飞燕道:“少爷,要不,咱们还是找里正吧,我嗓子渴得都要冒烟了!”
    孟天楚爱怜地轻轻拧了拧她地脸蛋,点点头。
    王译赶紧找了个村民问了村里正的家,一路寻去,来到里正的宅院处。
    —
    孟天楚看了看这家的宅院,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大一些罢了。门口有两株开得极好的牡丹,在微风中发出淡淡地花香,径直走上前去敲门。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老者,很慈祥地样子看着孟天楚:“这位公子,你找谁啊?”
    孟天楚上前彬彬有礼地给那老人行了一个礼:“老人家,我们是从杭州城里来地,素闻贵村地莲藕味道甚好,所以前来想要品尝一番,谁知村里并无酒家和客栈,我们四人走得甚是疲乏了,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找到可以停脚的地方,所以才这么冒昧地敲了您家地门,我们只是想歇息片刻,吃点东西,不知道老人家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你们是杭州来的?”
    “是的,老人家。”
    “我干儿子也在杭州,在仁和县衙门当差呢。”
    “哦?那还真巧了,令郎如何称呼?”
    “他叫海泉。”
    后面的捕头王译一听就笑了:“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海泉是我好兄弟。”
    “啊,请问你是……”
    “我就是仁和县衙门捕头王译,不知道海泉和你老说过没有。”
    “啊!原来是王捕头!说过说过!海泉经常提到你呢!我是海泉的干爹,也是这个村的里正,名叫海少卿,我正要出门走走,不想正好遇上你们,众位快快请进吧!”那老者忙不迭将孟天楚一行人让进了院子里。
    农村地广人稀,宅院都很大,这里正的宅院更是如此。院子里甚至还有池塘和假山,从院子的布置来看,这个主人还不是一个俗人,应该略通文墨,布局比较讲究。院子里还种了各种花草,很多都未曾见过,各种颜色甚是好看。
    海少卿将孟天楚等人迎进大厅,招呼大家坐下,这时进来一个小丫鬟,端上清水给大家洗脸,很快另一个小丫鬟端上了凉茶,大家正口渴,也不客气,连喝了好几碗,一旁的小丫鬟见了,都忍不住吃吃偷笑。
    孟天楚等人喝了凉茶之后,很快就凉爽下来。
    孟天楚起身给海少卿道谢:“多谢老先生,咱们来得唐突,让老先生见笑了。”
    那海少卿倒是不在意,笑呵呵地摇摇手:“公子不必介意的,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唉,也不知怎的,我这个村子的民风,唉~!”
    正说话间,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爷!出……出事了,出大事了!”那丫鬟说话结结巴巴地。
    海少卿脸色一沉:“慌什么,客人在此,不得无理!慢慢说来。”
    “是……,老爷,村东头池塘里发现一具尸体!”那丫鬟脸色煞白说道。
    听了这话,刚才还镇定自若的海里正,顿时面露惊慌,他的地头出了命案,古代的连坐制度是很严格的,恐怕他要跑不掉受牵连。
    孟天楚却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啊?整个一扫把星。
    “尸体?谁死了?”海少卿忙问道。
    “柱子,是海柱子死了。”那丫鬟说道。
    “海柱子?就是海大山的儿子吗?”
    “是啊,就是他。”
    海少卿忙站起身来对孟天楚他们道:“这……,王捕头,正好你在这里,也是凑巧了,免了进城报官,请王捕头前往查处吧。”
    刚才一进门只顾喝茶解渴了,来不及介绍,这工夫王捕头忙介绍孟天楚道:“海里正,这位正是咱们仁和县主管刑名的孟师爷!”
    海里正闻言大惊,匆忙打量了一下孟天楚,忙躬身赔罪道:“原来是孟师爷!早闻师爷破案如神,只是无缘得见,今日见到,真是三生有幸啊!”
    既然发生了命案,孟天楚也不客套,匆匆给海里正介绍了夏凤仪和飞燕,然后让李林静留在里正家里照顾两位奶奶,自己带着王捕头、朱昊,与海里正一起跟随那报告的丫鬟出了宅院门。
    在那个丫鬟的带领下,走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来到村子东头的一个小池塘边上,河边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孟天楚一见,眉头不由地皱成了一团,现场想是已经破坏得差不多了。
    村里正和捕头王译急忙上前让村民们退开。孟天楚走到池塘边,发现一块青石板上躺着一个衣杉凌乱浑身湿透了的男人,年龄大约三十来岁,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孟天楚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池塘上部有一口小小的水井,四周用青石板砌好了,小水井里的水流入下面的大池塘里,池塘四周都用青石板砌好了的,有几级台阶延伸到水边,供人洗衣洗菜什么的,由于长时间的打磨,石板显得很干净和光滑。
    孟天楚来到死者身边,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四周看了看,发现在尸体旁边有一滩呕吐物,蹲下身闻了闻,一股酒味,心中一动,依据常理,这池塘显然是村民们饮用水和日常洗漱用水的地方,村民一般不会跑到池塘边来呕吐的,难道是这死者死前喝醉酒了,到池塘边喝水,不慎跌入了池塘淹死了吗?看来得首先检测死者体内酒精含量。
    正在这时,有个老者分开围观的村民,挤了进来,望着尸体惊呼了一声,踉跄着走到尸体蹲下身,抽噎着哭了起来。
    海里正告诉孟天楚,这人是死者的父亲海大山。
    孟天楚对那老者低声道:“老人家,我是县衙刑名师爷,现在正在调查这件命案,麻烦你退开,等我勘验完毕,确定案件性质之后你再领回尸体办理丧事,好吗?”
    海大山抽噎着点点头,站起身退到一边,依旧抽噎地哭泣着。
    
绝尘小女子

    天楚对那老者低声道:“老人家,我是县衙刑名师爷调查这件命案,麻烦你退开,等我勘验完毕,确定案件性质之后你再领回尸体办理丧事,好吗?”
    海大山抽噎着点点头,站起身退到一边,依旧低声哭泣着。

    孟天楚蹲下身,解开死者衣衫,对尸体进行初步体表检查,发现尸体口鼻处不断有白色的蟹沫样泡沫溢出,堆积在口鼻处,这是溺死的常见征象,尸斑浅淡,四肢皮肤呈现鸡皮样,身体表面没有其他明显伤痕,初步断定系溺死。
    孟天楚对海少卿道:“麻烦里正把最先发现尸体的人叫来,我有话要问。”
    海里正上前询问了围观村民之后,众人望向一个牵着牛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将牛绳交给身边一个小伙伴,怯生生上前说:“大老爷,是我最先发现的。”
    海少卿慈爱地摸了摸那女孩子的头:“莫怕,师爷有话要问你,你把经过详细告诉师爷就行了啊,知道吗?”
    那小女孩点点头,脸色煞白,害怕地看着孟天楚。
    孟天楚微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尽可能用轻柔的话语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露儿。”
    “哦,露儿很勇敢的,对吧?你告诉叔叔,你是怎么发现这尸体的?”
    提起这件事,这小女孩身子轻轻发颤。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支吾了片刻,这才说道:“今天早上,露儿牵着牛到村外放。经过池塘边地时候。看见池塘里有件衣服飘着,露儿还以为是谁洗衣服把衣服弄丢了呢,找了根树枝准备把衣服挑过来瞧瞧,怎么也挑不动,这时候刘大婶来池塘边洗菜,听露儿说了,便帮着把那衣服刨过来。这才发现是个人,露儿就吓哭了……”
    旁边挎着菜篮子的刘大婶点点头:“是,露儿说的没错,是这样的,我发现那衣服其实是个人之后,我也吓坏了,大喊大叫,土蛋他们听到之后赶来,帮着将那人拉上来一看,原来是海大叔家地海柱子。一检查,发现已经没了鼻息了。这才派人到里正家报告。”
    孟天楚问道:“发现尸体是什么时候?”
    “也就一炷香之前,发现了就马上报告了。”
    现在是晨初三刻。孟天楚问道:“这之前还有谁来过?”
    刘大婶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么早一般不会有人来地。往常都是我先来这里洗菜,我家就在水塘旁不远。”
    孟天楚心中一动。问道:“昨晚上你听到了什么异常响动了吗?”
    刘大婶低头思索了片刻,肯定地说道:“没听到什么,不过昨晚我很早就睡了,一觉到天亮,晚上也没听到什么。”
    孟天楚有些失望,观察了一下池塘四周。这村子比较小,所以住家都比较分散,距离池塘最近的也有好几十步远,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池塘边发生的事情倒的确也听不到。
    他不死心,又询问了住在附近的几户人家,也都说很早就睡了,没听到什么异常响动。
    农村就是这样,天一黑,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所以一般早早就睡下了。
    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孟天楚又问死者的父亲海大山:“大叔,您儿子平日里喝酒吗?”
    那海大山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伤悲地样子:“我是劝不住他的,他自小没有了娘,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给拉扯大的,了几分溺爱,没有想到反而大了却听不进劝,常常是喝得不醒人事啊。”
    海里正在一旁道:“是啊,柱子这孩子就是贪杯,怎么劝他都不行。不喝酒还成,一喝了酒,简直就是……唉~!”
    孟天楚继续问海大山:“请你说说你儿子昨晚都干了什么事情。”
    “我不太清楚,我很早就睡了。”
    “昨晚上你儿子喝酒了吗?”
    “我儿子几乎每天都要喝的,而且都要喝个烂醉。怎么说都不听。唉!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娘啊!”海大山对这孩子虽然恨其不争,却到底也是自己的骨肉,说到伤心处禁不住老泪纵横。
    就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有女子哭泣的声音,人群纷纷让开,一个年轻女子碎步进来,望了一眼青石板上的尸体,咕咚一声跪倒,掩面哀泣。
    孟天楚一眼瞧见这女子,身子猛地一震,这女孩竟然就是他在村口遇到的那个神情忧郁的年轻女孩,忙问海里正:“这女子是谁?”
    “是死者海柱子地媳妇,一早上山打猪草去了,我派人去告诉她了,刚刚得到消息赶来。”
    孟天楚等这女子悲声稍歇,这才道:“小娘子,鄙人
    县刑名师爷,姓孟,负责你夫君溺死池塘案的调查,问你。”
    那女子侧过身来,泪眼汪汪望着孟天楚,可能是伤心过度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海大山忙道:“柱子媳妇,别哭了,孟师爷优化要问你呢!”
    那女子这才收住了悲声,跪着给孟天楚磕了个头垂眼帘望着地面,静等着孟天楚问话。
    孟天楚细细端详了一下这女子,依旧如离尘地仙子般脱俗,禁不住暗叹,想不到这僻静小村里,竟然有如此女子,真是令人赞叹。当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海林氏,闺名若凡。”话语轻柔飘逸,虽带着哭音,听着却让人心旷神怡。
    “死者是你什么人?”
    “小女子地丈夫……”说到这事,话语又已经有些哽咽了。
    “你丈夫为什么死在池塘里。你知道吗?”
    林若凡轻轻摇了摇头。
    “那昨晚你丈夫在干什么?”
    林若凡抽噎道:“昨晚上我夫君晚饭就出去了,我一直等到深夜四更,都没见他回来……”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林若凡摇头道:“小女子不知,夫君出门也从来不告诉我地。”
    看样子这死者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这在古代那是司空见惯的。没什么稀奇。
    孟天楚沉吟片刻,死者海柱子平日里好酒贪杯,而在他死亡地池塘边又发现了呕吐物,看样子是出去喝酒了,烂醉之后返回,路过池塘,口渴了想喝水。不料脚下不稳,栽入池塘溺死。
    由于没有发现他杀的迹象,孟天楚让海大山将儿子尸体领回安葬。
    海里正见孟天楚已经处理完案子,也不是凶杀命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陪着孟天楚返回了家中。
    他们几人一到家,就闻到一阵扑鼻地香味,孟天楚一闻这味道十分熟悉,就知道很可能出自飞燕之手,看样子夏凤仪和飞燕下厨去帮忙了。
    海少卿和孟天楚他们径直来到厨房,果然见夏凤仪和飞燕正在忙活。似乎已经与海家地女眷很熟识,大家在厨房里边说话边做饭,见到孟天楚他们回来。忙迎了上来。
    夏凤仪问道:“夫君。怎么回事啊?”
    “一个村民喝醉了。路过池塘,跌入池塘淹死了。”
    “真可怜!”夏凤仪叹了口气。“夫君,我们已经做好莲藕羹了,你们到客厅坐着,这就端来。”
    海少卿见刑名师爷的夫人亲自下厨,很是过意不去,忙陪笑道:“夫人,您这不是折杀老夫嘛!快请到客厅歇息着吧,家中有使粗的丫头,这些死妮子们见有人干活,自然讨个清闲,偷起懒来。”一转身,望着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埋怨道:“夫人!你们怎么可以让远来的客人进厨房干活呢?”
    这中年妇人是海里正的夫人龙氏,歉意道:“老爷,孟夫人她非要下厨,说是学一学这莲藕羹的做法,妾身也拦不住……”
    飞燕在一旁插话道:“其实不碍事地,我们这么打扰您,其实是我们过意不去才是,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在家里也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分别,所以您也不必介怀。”
    “这……这如何使得!”海里正搓着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天楚笑道:“行了,里正,我的两位夫人做饭还不错,等会儿张老先生就知道了,我们就在客厅等着好了。”说罢,拉着海里正回到客厅。
    不一会,香喷喷的莲藕羹就端上来了,孟天楚正感到有些饿了,哪里还顾得了客气,西里哗啦一连喝了好几碗,鼻子下巴都粘上了羹汁,逗得一旁的侍女们抿嘴格格笑。
    飞燕急忙掏出手绢给孟天楚擦掉羹汁,笑道:“少爷,瞧你馋得这样,我和奶奶已经学会了,反正这距离城里也不远,你喜欢吃的话,我们经常派人来买一些带回去做给你吃就是。”
    海里正见孟天楚喜欢吃,也很高兴,捋着胡子笑道:“不用那么麻烦的,海泉这孩子经常回来,我让他时时带一些给师爷您送去就行了。咱们这村别的没有,这莲藕可有的是。”
    孟天楚道:“那就太好了,多谢里正。”
    夏凤仪道:“夫君,既然吃饱喝足了,咱们去看看这的风景吧,一来就顾着案子了,还没有好好游玩地呢。”
    “正是!”孟天楚站起身,向海里正拱手致谢,带着夏凤仪他们告辞出来。
    海里正既然知道了孟天楚的身份,如何会放过这拍马屁的机会呢,自告奋勇要当旅游向导,推荐说村上头有几棵巨大地槐树,从那里可以看见整个山下地景色。
    在
    地陪同下,孟天楚他们一行人信步往山上走去。
    这莲雾村果真是村如其名,这都快近中午了,还是云雾缭绕。整个村子都在云雾之中看得并不真切,村上头的那几棵巨大地槐树,也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让人如同到了仙境一般。
    孟天楚摇着折扇。一边与夏凤仪、飞燕议论着沿途地风景,一边信步往那村上头的槐树走去。
    来到槐树下,这才发现有几排长木凳,说是木凳。其实只是一根长木破开了。加上支架而已,倒也有些山村野趣,这里风景甚好,却不是交通要道,且比较僻静,修这长木凳,显然不是歇脚用的。而是给村里人夏日里乘凉,又或者是给村里少男少女们幽会谈情说爱用的。
    孟天楚等人在凳子上坐下,遥望山下飘缈地乡村,只觉得尘世间地所有喧嚣都远离了,感到了一种离尘的空灵。
    就在这时,村里传来一阵爆竹声,接着是唢呐声,奏得是白事的哀乐,在其中,间或有哭声传来。
    海里正站起身望了望。说道:“好像是海大山他们家,可能是请了呐手开始操办白事了。”
    提起上午的事情,孟天楚立即想到的却不是那件案子。而是那超凡脱俗的小媳妇林若凡。那俊俏的脸庞。那哀怨地神色。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清纯。真想不到这山沟里居然会有这仙女一般的女孩。
    想起林若凡,孟天楚不禁有些痴了。自言自语道:“这女子真是迷一般阿……”
    “女子?谁啊?”夏凤仪问道。
    “哦,今天上午那酒醉跌入池塘淹死的那村民的媳妇。”
    夏凤仪望了一眼孟天楚那魂不守舍的模样,柔柔问道:“这女孩想必一定是绝美无比吧?”
    “嗯……”孟天楚若有所思点点头,随即省悟了过来,忙陪笑摇头道,“不,谈不上,要论美貌,她比起我娘子来,那可就差远了。嘿嘿!”
    飞燕在一旁笑道:“少爷,瞧你刚才那神情,瞎子也看得出来你对这女孩十分欣赏,所以啊,嘻嘻,少爷你不解释倒还好,这一解释啊,还真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我说的是真话啊,”孟天楚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转头对海里正道,“里正大人,你说说,那海林氏比我娘子如何?是不是差远了呢?”
    海里正陪笑道:“那是自然,这海林氏不过是一山野村妇,如何能与师爷夫人大家闺秀相提并论。”
    孟天楚脸一沉:“我没让你说出身,你说说她的长相,能与我家娘子相比吗?”
    “嘿嘿,那就更没法比了,那海林氏面目狰狞,粗手粗脚,说话大嗓门,如何能与花容月貌的师爷夫人相比阿。”
    孟天楚得意地向夏凤仪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
    没想到一旁地王译王捕头是个直性子,想也不想,信口说道:“不对,那海林氏长得的确超群,可与面目狰狞粗手粗脚扯不上边!”
    孟天楚气得真想一脚踹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捕头兀自不知自己说错了,见孟天楚瞪他,挠了挠头:“师爷,先前在村口,你不是也一直望着那女孩子嘛……”
    飞燕恍然大悟:“哦?夫君,原来这小媳妇就是村口你偷偷看的那女孩啊?”转头向夏凤仪眨了眨眼睛,“可惜当时咱们只看见了一个背影,没看清楚是怎么个不俗。”
    夏凤仪神情淡淡地,这是自然,没有哪个女孩子听说自己心爱地男人欣赏另一个女孩而自己心里会无动于衷地。
    孟天楚搂住夏凤仪的纤腰,低声道:“娘子,我……”
    夏凤仪转过头微微一笑:“没关系,女孩子长得美丽,是男人都会多看几眼地,贱妾不是小气之人,不会在意的。”话是这么说,可语气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醋意。
    孟天楚嘿嘿干笑了两声,想转移话题,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随口问海里正:“溺死的这海柱子平日在村子里表现如何?”
    “这个嘛……反正是不太安分。”
    “不太安分?怎么个不安分法?
    “海柱子都死了,老朽也不好说得过分,这么说吧,地里的活一般都是他老父亲干,他呢,整天东游西逛的,经常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脾气又暴,村里人见到他都躲着走。”
    “哦,这么个人,怎么会娶了林若凡呢?看样子这海柱子家也不算十分富裕啊。”言下之意,这林若凡超凡脱俗如天仙一般,怎么会嫁给这么个小混混呢。
    
闹鬼的池塘

    里正叹了口气:“唉,这都是命啊,这林若凡原来是十里的两棵树村的,他爹娘我们也都认识,她五六岁的时候,我们这一带闹瘟疫,父母病死了,她没地方去,幸好山上的敬慧师太收留了她。在寺庙里打杂,她倒是提过就此出家,可敬慧师太没答应。”
    孟天楚道:“难怪这女子超凡脱俗一般,原来自幼在尼姑庵长大。”

    “是啊,这林若凡极少和人说话的,性子却十分的刚烈,尼姑庵附近的地痞曾经去骚扰勾引,这林若凡拼死不从,用剪子伤了一个地痞,从此再没人敢去骚扰。”
    “嗯,这林若凡倒也令人佩服,她又如何嫁给了海家呢。”
    “在她十五岁的那年夏天,连续数天暴雨,有一晚那尼姑庵后面的半个山坡忽然滑了下来,把尼姑庵整个埋了。正好海大山走亲戚冒雨赶回来,路过那里,赶紧施救,多亏这林若凡是在寺庙门口负责看守庙门,距离山坡最远,所以埋得浅,被海大山挖出了出来,其余的尼姑还有敬慧师太都被埋在了里面死了。”
    听到这里,夏凤仪和飞燕感到心里沉甸甸的,却又都舒了口气,都为林若凡躲过这一劫感到庆幸。
    海里正续道:“海大山把林若凡背回了家,林若凡伤得很重,村里没郎中没办法医,海大山便连夜冒雨进城找来郎中给林若凡治伤。林若凡一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才把命拣了回来。为了给林若凡治伤,海大山把攒下来准备给儿子海柱子治病的钱都花光了。为此,海柱子还和他爹吵了一架,最后差点打起来,还是老朽我给劝解开的。”
    “这海柱子还敢和他老爹动手?”孟天楚愤愤道。
    “唉,海柱子也老大不小的了,一直打着光棍,老爹动用了他娶媳妇的钱。他当然着急了,这也难怪的。那林若凡见此情景,挣扎着下床给海大山跪下磕头。说愿意嫁给他儿子,报答他的救命大恩。这样。林若凡才嫁给了海柱子。”
    王译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女子。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孟天楚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一个弱女子,除了这个办法,还有什么能报答人家的救命大恩呢,问道:“那林若凡在海家过地还好吗?”
    “好什么好……。算了。人都死了。就不说了……”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夏凤仪打了个机灵,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现在已经是深秋,早上来的时候走得急,所以有些热,现在在这村头上坐了一会,又感觉有些凉了,孟天楚道:“怎么样?玩尽兴了吗?咱们该打道回府了吧?”
    飞燕嘻嘻一笑:“少爷,你不去村里祭奠一下那海柱子吗?以后恐怕没什么好的借口了哦。”
    “我为什么要……”孟天楚说了半截,猛然回味过来飞燕这小妮子在打趣他还惦记着那美貌且超凡脱俗地海家小媳妇,哼了一声,折扇一收,倒过来在飞燕脑袋上轻轻敲了一记:“调皮鬼!回去吧!”说罢当先转身往村口走去。
    海里正一直将他们送出村口,这才挥手作别。
    一路慢慢往前走,路过早上遇到林若凡的那地方,孟天楚情不自禁往林若凡曾经歇息过地那棵树下望去,林若凡那哀怨无奈地神情又浮现眼前。是啊,被迫嫁给了一个嗜酒如命好逸恶劳且对自己很不好地男人,如何开心得起来呢。所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啊。现在这海柱子死了,只希望这能成为林若凡新生的开始。
    孟天楚怔怔地望着那棵树胡思乱想,一斜眼,见夏凤仪站在一旁神情淡淡的,顿时警觉,自己身边娇妻美妾,还老想着这林若凡,这算什么事嘛,不过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去辩解,否则越描越黑,人家本来只是有些芥蒂,这一说,反倒挂在心上了。当下装着没看见,笑了笑,摇着折扇往前走。
    虽然表面上把这件事放下了,正应了那句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心里怎么也忘不掉。
    好在飞燕机灵,似乎知道孟天楚心中所想,总不时地和他们说话,孟天楚这才慢慢将心中那份牵挂淡忘了。
    这一路漫步往回走,只见山清水秀,心情也渐渐开朗起来。孟天楚不时与夏凤仪说话,看了无数美景之后,夏凤仪便也渐渐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第二天,孟天楚正在书房里和慕容迥雪两人处理公务,忽听得前堂堂鼓震天响,想必是又出了什么大案子。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揣测着。
    孟天楚是刑名师爷,不能直接接案子,都是由蔡知县升堂接了状子之后,再送交他处理。如果是发生了命案之类的大案,过一会蔡知县就会找来地。这方面蔡知县比孟天楚还要着急。命案处理不好,可是会直接影响他地政绩地。
    果然,不一会,就听到前厅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书房门外便响起了蔡知县地声音:“师爷!孟师爷!”
    孟天楚站起身迎了出去,蔡知县正迈步进来,说道:“师爷,莲雾村又发生命案了!”
    昨天从莲雾村回来,孟天楚简单向蔡知县叙述了在莲雾村发生的那意外溺死案,所以,今天蔡知县一听到报案又是莲雾村的,赶紧跑来向孟天楚报告。
    孟天楚心中一动,听了这消息,心里没由来地感到了莫名的高兴,难道是因为可以见到那超凡脱俗的林若凡的缘故吗?孟天楚当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问道:“东翁,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来。”
    蔡知县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具体晚生也不太清楚,只是方才有人来报案,说莲雾村池塘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是莲雾村的一个村民。”
    孟天楚皱了皱眉:又是池塘,莫不成是同一个池塘吧!如果是的话,这池塘里连续发生命案,难道池塘有鬼吗?
    王译王捕头得到了消息,已经组织了捕快们等候在前厅外了。这种命案勘查。按道理是应该由知县老爷亲自出面勘查现场的,只是蔡知县一来对刑名事务一窍不通,二来自从上次发生那事之后。他对孟天楚更是放权了,遇到案件。都是孟天楚向他怎么说。他就怎么判。这出现场也免了,都教给了孟天楚。
    孟天楚和夏凤仪说了马上要去莲雾村查处一起命案,夏凤仪神色有些怪怪的,嘴上当然只是叮嘱多加小心,飞燕则嘻嘻笑着朝孟天楚眨眼。仿佛已经知道孟天楚这一次肯定会假公济私似的。
    孟天楚也不多做解释。时间也来不及。当下带着朱昊,还有慕容迥雪。出了宅院来到县衙大厅。
    王捕头已经将马匹都准备好了,此去莲雾村,将近一半都是崎岖的山路,没办法骑马。所以,他们先骑马出城到了山村下,留下一个捕快看马,其余的步行爬山,翻过陡峭的山坡,这才到了莲雾村。
    —
    到村口地时候,来报案的那村民先飞奔回村报告,海里正赶紧迎出村口。
    “怎么回事?”孟天楚问道。
    海里正苦笑道:“真是奇怪了!昨天海柱子死在那池塘之后,村里人都不去那池塘了,都换成到上面远一点的甜水井池塘提水或者洗东西。今天一大早,刘大婶——就是昨天和露儿两人发现海柱子地尸体的那个刘大婶,提着菜篮子要到上面地甜水井池塘去洗菜,路过昨天海柱子淹死地那池塘,一瞟眼,又发现在池塘里有一具尸体浮浮沉沉地,吓得这刘大婶菜篮子都扔了,瘫在地上大喊大叫。众人听到响动赶来,将池塘里那尸体拖了上来,结果发现是村里的癞头四。”
    “癞头四?”
    “对,姓海,排行老四,长了个癞头,所以都叫他癞头四。”
    “现场保护了吗?”
    海里正神情有些尴尬:“村里人听说这池塘连续淹死了两个人,都躲得远远的了,这现场应该没被破坏。尸体放在池塘边的青石板上,我叫了两个民壮看着的。”
    昨天来勘查过现场,孟天楚当然知道这池塘地位置,不需要人带领,当先沿着村里地石板路穿过村子往那池塘走去。
    拐过一个屋角,忽然,他地脚步停住了,只见前面一栋木屋前挂着白幡,有几个戴着白孝的老少或坐或站,在门口说着话。几个吹鼓手坐在客厅门前地小木凳上,似乎吹累了,正坐在那休息。海柱子的老爹海大山也端了个矮凳子坐在一旁,望着远处的云雾飘渺处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木屋的客厅里,赫然放着一口黑漆薄木棺材。棺材前的香案旁的草垫上,跪坐着一个年轻少妇,正在烧着纸钱。
    这少妇正是那如荷塘里的莲花一般清纯的林若凡。
    孟天楚感到心脏猛地加快了跳动,连喉咙都不由自主变得干燥,如要冒出火来似的,痴痴望着她,竟忘了挪动脚步。
    此时的林若凡一身白孝,更显楚楚动人,从雪白的孝帽下露出半个脸庞,如皎洁的明月般白净。那纤纤的素手,拈着几张纸钱,慢慢放在香案前的小火堆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哀愁,笼罩着她的周身,让人情不自禁升起无限的怜爱。
    孟天楚他们的出现,似乎惊扰了她,林若凡侧过脸来,抬眼望见孟天楚他们,眼神扫过孟天楚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惊慌的羞涩,迅即将眼帘低垂下,回过身侧身朝里,跪直了身子,继续烧着纸钱。
    海大山看见了孟天楚一行,急忙站起身,哈着腰朝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孟天楚这才回过神来,朝海大山点点头,又好生瞧了一眼跪在棺材前烧纸钱的林若凡,这才收回眼神,沿着石板路,绕过海大山家屋后,往前走去。
    绕过一丘梯田,便看见了村边那连续淹死两个人的池塘。
    孟天楚回过头望了望海大山的房子,被那梯田挡住了一大半,只露出一个屋角,这时,那唢呐声又悠悠想起,吹得撕心裂肺的让人好不心酸。
    癞头四的尸体躺在昨天海柱子躺过的那块青石板上,连躺的体位姿势都是一样的,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无助地坐在尸体旁,呜呜地抽泣着,不时用枯树皮一般干瘦的枯手抹着眼泪。
    昨天池塘边都是围观瞧热闹的人,只是今天同一个地方又有村民被淹死,村民们都说这池塘闹鬼,所以,今天基本上没人来围观了,除了几个拖着鼻涕的小毛孩,蹲在远处田埂上,扑闪着黑亮的眼睛一声不吭瞧着他们。
    孟天楚朝尸体旁那老妇人努了努嘴问海里正:“这是谁?”
    “是癞头四的老娘贺氏。”
    孟天楚上前低声道:“老人家!死的是你的儿子吗?”
    那老妇人仿佛没听见,依旧呜呜哭泣着。
    海里正走上前俯身在那老妇耳朵边大声叫道:“贺氏!孟师爷问你话呢!”随后又向孟天楚陪笑道,“这老妇人耳朵有些背,说话得大声一些才行。”
    
被人摇死

    过向海里正了解得知,这癞头四父亲早亡,姐弟四个都嫁走了,只剩下癞头四和老娘贺氏两人相依为命,而那老妇人神志昏聩,耳朵已经几乎聋了,难以和她商量解剖的事情,孟天楚的现代刑事诉讼理念根深蒂固,而现代刑诉法规定公安机关对死因有疑问可能存在他杀的尸体,有权进行解剖,不需要征得死者亲属的同意。所以,孟天楚为了查清案情,当下决定对尸体进行解剖。
    海里正急忙叫民壮用门板将尸体抬到了村里的义庄里。
    孟天楚吩咐王译等捕快在村里进行调查,查清楚死者癞头四死之前的活动,看看有无端倪。
    义庄里,慕容迥雪已经准备好了尸格和笔墨,孟天楚先对尸体进行体表检查,解开死者衣服之后,在死者两侧肩膀处,发现有片状皮下出血区,但不太明显。尸体的尸僵已经初步形成,尸斑主要位于头面部、胸部和大腿前侧,但很不明显,这是因为尸体在池塘水里有滚动,影响了血液沉积。
    随后,孟天楚开始对尸体进行解剖。
    孟天楚打开胸腹腔之后,首先解剖死者的胃。他惊奇地发现,胃里的食物大部分都还保持原样,能清晰地辨认出肉类和莲花白等蔬菜,这说明,死者应该是在吃最后一顿饭的时候或者刚刚吃完一会被害的。而且胃内容物里有很浓烈地酒味。死者这最后一顿应该是在喝酒吃肉。
    这个发现很让孟天楚鼓舞,由此可以初步判断,昨天和死者癞头四一起吃最后一顿饭(可能是酒宴)的人,有重大犯罪嫌疑!
    孟天楚暂时放下解剖。出到义庄门外。告诉守候在外面的一个捕快,让他去告诉王捕头他们负责调查的捕快们,重点查清楚昨晚和死者一起吃饭地人。
    孟天楚叫海里正找来鸭子,用胃内容物进行了生物实验,鸭子服了胃内容物清洗液之后,只是嘎嘎叫得很兴奋(胃里有白酒),却一点事都没有。确认胃内容物没有毒,初步排除死者服毒死亡地可能。
    继续解剖,在死者头部头皮表面和颅骨都没有发现创伤。接下来,是孟天楚需要重点解剖的地方——尸体脖颈部。
    既然尸体表面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痕迹,那就有可能是机械性窒息致死后抛尸池塘,虽然体表检查没有发现脖颈处有什么勒痕,但如果凶手用柔软的毛巾等物垫着,然后进行扼掐或者勒缢,在脖颈处就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只不过。这只能骗得一时,剖开颈部,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因为只要是机械性窒息致死。在脖颈部和内脏器官都会留下不可抹去的痕迹。
    遗憾的是。孟天楚在死者脖颈处呼吸道软骨等处没有发现机械性窒息地征象,先前的胸腹部解剖也没有发现心肌、肺、肝、肾等内脏器官出现缺氧性组织学改变。由此排除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可能性。
    孟天楚望着剖开的尸体发呆,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慕容迥雪见孟天楚的神情,知道他遇到了难题,不敢乱问,提着毛笔坐在一旁的桌子前静静地等待着。
    尸体胸腹部是被孟天楚Y形剖开,两侧的皮肤肌肉组织象两扇门一样翻向两边,上面的一块翻上去遮挡住了头脸部,胸腹里的内脏器官已经被摘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空空地躯壳,象一艘印第安土著的独木舟似的。
    孟天楚眼睛落在了死者没有翻过来地肌肤层遮挡地肩部,在那里,有一块暗紫色地皮下出血,左右都有。
    这是如何形成的呢?碰撞?不太可能,因为两边都有,而头脸部却没有碰撞外伤,不太可能只碰撞到两侧肩部却没有伤及其他部位。
    孟天楚凝神思索,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地,是被人用力抓捏住肩部导致。想到这个结论,孟天楚眼睛猛地一亮,一个思路在脑海中浮现。
    他弯下腰重新检查颈部切口,这一次他将颈部肌肉充分暴露后,重点对脖颈韧带、椎板进行详细检查,这时候,他的眼睛更亮了,取来骨锯锯开椎板,仔细检查颈部脊髓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慕容迥雪高兴地问道:“孟师爷,找到死因了吗?”
    “嗯~!”孟天楚点点头,“死者癞头四很可能是被人摇死的!”
    “啊?摇……摇死的?”
    “是,凶手抓住死者双肩,前后猛力摇晃,由于惯性作用,致使死者头部猛然向前极度屈曲随即又向后极度伸展,反复多次,从而导致颈部挥鞭样损伤致死!”

    “挥……挥鞭样损伤?”慕容迥雪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眨着大眼睛弄不明白。
    孟天楚举起手握成拳,将手腕放松,然后猛力前后甩动:“人的脑袋就好比我的拳头,人的脖颈好比我的手腕,这样猛力摇晃,会造成人的延髓和脊髓交界处的损伤,黄韧带向椎管内皱折,压迫脊髓,并发生脊椎脱位,造成挫伤、出血。死者癞头四就是这样的,他的五、六颈椎脱位,枢齿突、枢椎弓骨折,韧带和关节束撕裂,关节内出血,脊髓受损,导致其很快死亡。”
    这些人体解剖学上的名词慕容迥雪大部分都听孟天楚说过,也都知道,只是,这损伤和致死的机理却需要丰厚法医学知识的支持,尤其是实践经验的积累,却不是慕容迥雪简单掌握几个名词就能完全理解的,所以听了一头雾水。不过,孟天楚用人的手腕来打比方,倒是很形象地解说了挥鞭样损伤发生的情况,这让慕容迥雪大致
    损害是如何发生地了。
    其实。现代社会里,挥鞭样损伤主要发生在交通事故里,多数是受害人乘坐的车辆被后面追尾的车辆猛力碰撞时,头部发生的忽然之间地前后猛力晃动。而造成地脖颈部损害。这种损害一般会形成软组织拉伤,但程度十分严重时,会造成颈椎或者脊椎脱位、骨折,损伤延髓和脊髓,从而导致死亡。
    孟天楚接着续道:“从损害结果来判断,凶手抓住癞头四猛力摇晃的力度很大,证明凶手很可能身材魁梧而孔武有力。而死者癞头四身材比较矮小,从他胃内容物有很浓的白酒味这一点判断,死者被害时很可能已经喝醉了,无力抵抗,脖颈无力,才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害。”
    慕容迥雪将孟天楚解剖尸体的情况在尸格上认真填写好。与此同时,孟天楚将尸体进行了缝合,并进行了简单清洗,给尸体重新穿上衣服。
    刚刚忙完,便听到有敲门声。慕容迥雪急忙起身开门,捕头王译站在门口,有些气喘说道:“师爷。查出来了。有人看见昨晚上癞头四和邻村一个叫黄师虎。还有一个叫‘夜乌鸦’的,在夜乌鸦家吃饭喝酒。这夜乌鸦已经被我们控制。属下已经派几个兄弟叫海里正带路,赶往邻村抓捕黄师虎。”
    “很好!把那夜乌鸦带上来。”
    很快,捕快们将一个粗壮的村民押了上来跪倒。
    孟天楚问道:“你就是那什么‘夜乌鸦’?”
    “是,小地本名海小三,因为喜欢晚上东游西逛不睡觉,说话粗声粗气的,所以大伙便给小人取了这个外号。”这夜乌鸦嬉皮笑脸,似乎经常见官,所以也不紧张。
    “昨晚上你和癞头四他们在一起吗?”
    夜乌鸦迟疑了一下,坦然道:“是,我们在一起喝酒来着。”看样子昨晚上他们和癞头四喝酒的事情有不少人知道,所以夜乌鸦也不隐瞒。
    “你把经过说一下。”
    “经过?”夜乌鸦嘿嘿笑了笑,“也没什么经过了,平日里我们三个玩得好,昨晚上在我家里喝酒吹牛,完了便各自散了。”
    “是吗?那为什么癞头四会死在池塘里?”
    夜乌鸦微微一怔,随即硬着脖子大声道:“那我怎么知道?问我干什么!也许是他喝醉了,路过池塘,不小心跌入池塘淹死了。这家伙蠢头蠢脑的,谁知道呢!”
    “有理不在声高!”孟天楚冷冷道,“我警告你,我的问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你再这般说话,就当你是咆哮公堂,休怪本师爷动刑!”
    这夜乌鸦满不在乎撇了撇嘴,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不过还是低下了头。
    孟天楚问道:“从你们家出来,回癞头四家,需要路过那池塘吗?”
    孟天楚其实不知道癞头四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夜乌鸦家,只不过,那池塘他去过两次,四周的环境也都认真观察过,那池塘位于村边,村民们在村里往返一般不会经过那个地方,便随口问了一句。
    夜乌鸦愣了一下,说道:“谁知道他为什么跑到那池塘去了,不是说那池塘闹鬼吗,也许是被鬼勾引了过去淹死了呢。”
    从夜乌鸦的回答可知,从他家出来回癞头四家,不会经过那池塘。捕头王译凑到孟天楚耳边轻声道:“师爷,我们已经询问过癞头四的老娘,癞头四昨晚天没黑就出去了,就再没回过家。”
    孟天楚点点头,心想这癞头四的老娘耳朵都快聋了,要从她嘴里问出话来,还真得费一番功夫,盯着夜乌鸦沉声道:“你们昨晚上吃饭喝酒,什么时候开始到什么时候?”
    “没多久了!吃了一会,太阳没落山就散了呀!”夜乌鸦语气十分不耐烦。
    一旁的捕头王译怒道:“放屁!你家邻居海老蔫证明,昨晚上快三更时分,你们还在你家里喝酒行令,声音很大,海老蔫睡不成,到你家要求你们说话小声点,却被你踢了一脚。海老蔫证明,那时候他见到癞头四、黄师虎你们三人在客厅喝酒,你们又如何在太阳没落山就散了呢!”
    夜乌鸦哼了一声,低声咒骂:“他妈地海老蔫,这死老狗,老子总有一天要收拾他!”
    孟天楚大怒:“好个大胆刁民,竟然敢当着本师爷的面威胁报复证人,来人,将他拖下去,重重掌嘴!”
    两边两个捕快上前抓住夜乌鸦往下拖,这夜乌鸦身强力壮,奋力一挣,两个捕快竟然抓他不住。王译冷哼一声,跨步上前,伸出蒲扇般的左手一把抓住夜乌鸦地肩膀,钢杵一般地右拳抡圆了一拳捣在夜乌鸦地胃部。
    夜乌鸦闷哼一声,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翻倒,象个虾米似的蜷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呕吐,两眼翻白,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王译也不理会,一把抓住他地头发,将他扯了起来,抡起蒲扇般大手掌,霹雳啪啦就是一顿耳光,一直打到夜乌鸦鼻口流血,脸颊肿得像猪头一般,牙齿都没几颗剩下,这才停手。
    夜乌鸦躺在地上,连喘气的力气都没了,只是痛苦地呻吟着。
    不用孟天楚吩咐,一个捕快已经端来一盆凉水,浇在夜乌鸦脑袋上。夜乌鸦这才微微清醒。
    王捕头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拖到孟天楚面前,孟天楚蹲下身,问道:“怎么样?还想报复你的邻居海老蔫吗?”
    
抵债

    夜乌鸦刚才欺负孟天楚是个师爷,以为这种文人一般不会动粗,而且师爷不是县太老爷,也没权力动刑,想不到孟天楚跟别的刑名师爷不一样,不仅得到了蔡知县的特别授权,而且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厂的杭州领班,虽然孟天楚从来反对且极其憎恶刑讯逼供,但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别人在他面前不礼貌甚至施以威胁。他到了刑讯逼供合法化的明朝之后,所谓入乡随俗,盛怒之下这才下令动刑。
    这夜乌鸦平素里也就是个村里的地痞小混混,这种人最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饱尝了这顿狠揍之后,立即软了下来,努力睁开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捣蒜一般点头,两片肿得跟大号香肠一般的嘴唇蠕动着嘟哝道:“不敢了,小人……小人再也不敢了。”
    “我可警告你,就算你邻居海老蔫有个头痛脑热的,本师爷也认为是你干的,会好好收拾你!所以劝你每天最好烧高香,祈求海老蔫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是是,小人再也不敢了!”
    “那好,还是那个问题,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喝酒吃饭的?什么时候结束的?”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开始吃的,边吃边吹牛,一直到三更时分散的。”
    “你给我听清楚,你们干了什么我都知道,所以我只问一遍,如果你还想吃苦头,可以隐瞒不说,或者故意编造谎言。”
    “不敢,小人……小人一定如实说。”
    “嗯,我问你。昨晚上是你还是黄师虎抓住癞头四的肩膀乱摇?”孟天楚目光如电,盯着夜乌鸦。
    夜乌鸦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惊骇以极的神色,他原以为刚才孟天楚说什么都知道的那话,只不过是在吓唬他,套他地供词,没想到孟天楚确实真的知道,而且知道得果真非常清楚。他当然不知道,孟天楚是从解剖尸体的结果中准确地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尸体被怎样伤害。就会留下怎样的痕迹,而孟天楚就是根据这些痕迹。反推出伤害是如何进行的,由于对痕迹把握准确。推断当然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夜乌鸦的反应被孟天楚敏锐地捕捉到了,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当下冷声道:“你听清楚我的问话了吗?”
    “听……听清楚了。”夜乌鸦门牙都掉了,嘴巴漏风,嘴角流着夹杂着鲜血的唾液,孟天楚准确地问话完全打掉了夜乌鸦的心理防线,他以为孟天楚真地什么都知道了。问自己只不过是核实口供而已。为了博取一个好的态度,得以从轻处罚。急忙哆嗦着道:“是……是黄师虎……”
    “你把经过说一遍,我可警告你,我要把你地口供与黄师虎的对照。如果发现你说了假话,你应该知道后果的。”
    “黄……黄师虎被抓了吗?”夜乌鸦对这个答案已经肯定了一大半,如果不是黄师虎被抓,这师爷不可能如此准确地了解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是你回答问题,不是你问话的时候。”孟天楚巧妙地避开了这个问题。
    夜乌鸦忙点头道:“是,昨晚上,本来喝酒好好的,偏偏这癞头四要触黄老大的霉头,黄老大很不高兴……”
    “什么霉头?”
    夜乌鸦犹豫了一下,孟天楚当然不会给他思考轻重利害的时间,冷不丁在他脑袋上重重敲了一记:“快说!想什么想!准备编谎话吗?”
    “是是!不敢……,小人不敢……”夜乌鸦慌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使劲将嘴里地血水咽下,说道,“说好了地,咱们三个出钱买下海柱子媳妇林若凡,玩够了卖给青楼赚一笔,这癞头四偏要黄老大把林若凡给他做媳妇,又没钱替她赎身……”
    孟天楚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涉及到林若凡?他心头猛地一沉:“怎么回事?什么买下林若凡?林若凡不是海柱子的媳妇吗?”
    既然已经开了头,夜乌鸦也就继续往下说了:“是这样地,海柱子好赌,欠了一屁股债,主要是欠我们三个的,其中大部分欠的是黄老大地。我们三个找他要债,怎么打他他都找不出钱来,黄老大要废了他,他最后说回去卖他娘子给青楼,赚了钱还我们。其实这一切都是黄老大设的圈套,就等他这话。黄老大以前见过他娘子,很是喜欢,所以打上主意了,黄老大我们诱惑海柱子去赌,等他输了就借钱给他,海柱子这才欠了一屁股债。听了海柱子的话,黄老大当即答应,说让他用他娘子给我们三个睡一个月,抵一半债,再卖给青楼,得的钱还债……”
    孟天楚怒极,抡圆了给了他一嘴巴:“你们***真是一帮畜生!”
    这一巴掌孟天楚使足了力道,打得夜乌鸦一个跟头翻了过去,嘴角鲜血直流,夹杂着血水又吐出了两枚牙齿,左侧耳朵也有一丝鲜血流出,想必耳鼓受伤了。这一巴掌打得夜乌鸦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蜷缩在地上直抽搐。
    孟天楚是不崇尚暴力的,刚才也是一时气恼,打过之后稍稍有些冷静了,抱着双肩等夜乌鸦缓过气来之后,这才问道:“你接着说!”
    夜乌鸦吐了几口血水,脑袋里的轰鸣此刻才稍稍缓解,知道眼前这师爷可惹不起,忙哆嗦着续道:“海柱子同意了,给我们三人打了卖妻文契。可第二天又来找我们说,他娘子宁死不从,要我们缓两天,他慢慢劝他娘子。黄老大又揍了他一顿,只给他三天时间。没想到第二天,海柱子就死在池塘里了。”
    孟天楚心中一动,怎么会如此凑巧呢?难道海柱子的死也有疑问自己没有发现吗?孟天楚细细思索了对海柱子的现场勘查情况,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这癞头四尸体地体表检查也是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而是在进行了尸体解剖之后,才发现了很隐蔽的挥鞭样损害,这海柱子是否也有隐蔽的受害伤存在,而自己没有对海柱子进行尸体解剖,所以没有发现呢?
    这种事情想是想不清楚的,不过现在没空解决,只能等一等再说,先解决癞头四这件案子。
    孟天楚接着问道:“你接着说,这癞头四又如何得罪了你们那什么黄老大?”
    “昨天晚上,我们三个在我家喝酒。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商量之后决定明天一早。等海柱子棺材上了山下葬之后,我们拿着海柱子打的卖妻文契。直接去找海大山,让他把儿媳妇交给我们。说完这件事,我们接着喝酒,大家想着可以睡这如花似玉的……”癞头四发现孟天楚听了这话铁青着脸似乎又要动手,赶紧掐住话头,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三个很高兴。喝得有些大了。这癞头四就说。他没媳妇,能不能等我们睡了林若凡一个月之后。把林若凡给他做媳妇。”
    “你们***……”孟天楚怒火中烧,拳头一抡又要动手,不过。这一次还比较理智,拳头抡在半空,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怒喝道:“接着说!”
    夜乌鸦已经吓得抱着脑袋闭着眼睛等一顿拳脚了,听孟天楚这么说了,才知道暂时躲过一顿揍,忙续道:“黄老大说只要癞头四出得起钱,卖给青楼卖给他都是一样,可癞头四哪有那么多钱,这癞头四喝多了胆子也大了,想必也是太想要那美貌的林若凡做媳妇了,先是说只要黄老大同意一个月之后把海柱子媳妇给他,赎身的钱一定会慢慢还,还许诺说黄老大以后每个月可以和这媳妇睡三次,见黄老大不同意,这癞头四昏了头,竟然威胁黄老大说如果不答应,他就把黄老大做的坏事都告到衙门里去。”
    孟天楚怒极反笑:“你们这帮畜生,窝里反死光了最好!”
    夜乌鸦喏喏连声,偷眼看了看孟天楚铁青着地脸,赶紧续道:“黄老大何曾被人这等威胁过,十分恼怒,盯着癞头四让他再说一遍。癞头四不是黄汤灌多了,就是被海柱子媳妇鬼迷了心窍,竟然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大着舌头又说了一遍,黄老大也是看在兄弟面子上,不想太过分了,。所以没揍他,只是抓住他肩膀一阵乱晃,问他是不是瞎了眼不知道在和谁说话。这一通乱摇之后,那癞头四竟然软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我们两以为他害怕了装死,也不管他,继续喝酒。过了好一会,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我去叫他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经没气了。”
    “你摇过癞头四没有?”
    “没有!真地,我没说谎,当时癞头四不是针对我,因为那海柱子主要欠的钱是黄师虎地,我和癞头四的很少,把林若凡卖给青楼还是给癞头四做媳妇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我不会因为这就发火的,再说了,我和癞头四都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是前两年才认识黄师虎的,我和癞头四的感情要深得多,也不会冲这就死命摇晃他地……”
    “死命摇晃?你是说黄师虎在死命摇晃癞头四?”
    “是啊,黄师虎又高又壮跟水牛似地,力气大得很,平时捏我们一把,骨头都要嘎崩响,快要被他捏断了似的。”
    孟天楚皱了皱眉,心里有些担心派去地兄弟是否能对付得了这个大汉。又问道:“你接着说,后面怎么抛尸的?”
    “我发现癞头四死了之后,黄师虎也有些紧张。我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将他扔到海柱子死的那个池塘里,等尸体发现之后,就散布消息说那个池塘闹鬼,把癞头四害死了。然后我们俩用被单裹着尸体,由黄师虎背着,趁着天黑偷偷扛到池塘边,解开被单,把尸体扔进池塘,然后就各自回去了。今天上午尸体被刘大婶发现之后,我就说池塘闹鬼,大家都信了,事情就是这样。”
    孟天楚吩咐将夜乌鸦锁上,叫两个捕快和民壮把他看押起来,随后带着慕容迥雪和自己地贴身东厂护卫朱昊,还有捕头王译,叫莲雾村的村民带路,紧急赶往邻村,看看抓捕黄师虎的情况。
    从夜乌鸦所说来看,这黄师虎估计不容易对付,也不知道派去的捕快吃亏没有。
    他们一行人心急火燎赶到临村,刚到村口,就见村民们纷纷往村外跑。孟天楚拦住了一个村民表明身份,询问原因。那村民匆匆说道:“村里黄师虎和捕快、民壮们打起来了,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话没说完,便被旁边的人拉着跑了。
    孟天楚等人急忙冲进村子,迎面见到两个捕快一手提着单刀,一手搀扶着另一个捕快,还紧张地不时回头张望。被搀扶的那捕快大腿鲜血淋漓,看样子受伤不轻。见到孟天楚他们,都高兴地叫了起来。
    王译忙问怎么回事,一个捕快骂骂咧咧道:“***这黄师虎真厉害,我们十多个兄弟围住他房子要锁他,却被他撂翻了好几个,还抢了一把刀跑了,然后在村子里和我们捉迷藏,抽冷子伤了我们好几个兄弟。”
    孟天楚问道:“现在这黄师虎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搞到后来,好几个兄弟受伤之后,大家只好聚拢了相互保护,生怕落了单被他伤到。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疑问

    捕头王译气得眼睛喷火,拔出腰刀,对孟天楚道:“师爷,我去抓这狗贼!”
    孟天楚点点头:“一切小心!”又对那三个捕快道:“你们把受伤的这位兄弟交给我,你们两跟着王捕头去,务必将黄师虎抓住,如遇拒捕,格杀勿论!”
    王译和另外两个捕快躬身领命,提着单刀快步走了。
    孟天楚让受伤的捕快坐下,撕开他的裤腿检查伤口,只见大腿上很长一道口子,幸亏没有伤到大动脉,否则恐怕已经失血过多死掉了。转身问朱昊有无伤药。
    朱昊是东厂番子,这伤药是从不离身的,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孟天楚。孟天楚接过,蹲下身给受伤捕快大腿伤口倒了一些粉末,然后撕下衣襟给他包扎。
    这捕快没抓住人犯。反而被其所伤,心有又羞又愧,见孟师爷不仅没有责怪,反而亲自为自己包扎伤口,不由很是感动,连声称谢。
    刚刚包扎完,就听到村里喊杀声震天,接着传来炒豆子一般兵刃碰撞之声。
    孟天楚吩咐带路来的几个莲雾村地民壮守护这位受伤的捕快,带着朱昊循着声音奔去。
    在几间房屋之间的一个石坎上。十来个捕快和民壮们将一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那大汉正与捕头王译打得激烈。
    很显然,这大汉就是伤了好几个捕快的人犯黄师虎。
    黄师虎身高体健,捕头王译个头已经很高了,这黄师虎比他还高半头,虎背熊腰,果然壮得跟一头水牛一般。手里一把单刀舞动如风,捕头王译已经渐落下风,捕快和民壮们一见情况不妙,都很紧张,又见到刑名师爷赶来了,不敢退缩,硬着头皮提着刀大声吆喝就要往上冲。
    孟天楚知道。这黄师虎看样子武功不弱,王捕头和十来个捕快,再加上民壮,倒也能擒住这黄师虎,或者将他毙了,只是恐怕己方要有折损,这可是孟天楚不愿意见到的,忙对朱昊道:“你上!能将他生擒最好。不行就毙了他!”
    朱昊应了一声,身形如电,闪过捕快和民壮们,晃身来到黄师虎和王译中间,连孟天楚都没看清楚他是如何动作,黄师虎的单刀已经飞到了半空中,紧接着一声惨叫。黄师虎双手捂着胸口。踉跄着倒退几步。一觉跌下石坎,躺在石坎下动弹不得。
    捕快们一拥而上将他按住。刀剑指着他的诸般要害,三四道铁链将他反手锁住,五花大绑了后,一顿拳脚狠揍,打得黄师虎鼻口流血,这才倒拖着拉到孟天楚面前,拉起来跪倒,五六柄钢刀架在他脖子上。
    孟天楚冷声道:“你叫黄师虎?”
    黄师虎打量了一下孟天楚,见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没有理会,低头吐了一口血水,转头望向朱昊:“阁下好身手,能否留下万儿,给黄某今后一个找场子的机会?”
    朱昊哼了一声,没开腔,慢慢踱到孟天楚身边,背手站立。
    黄师虎这才知道,这武功高强的老者,看样子竟然是这个年轻人地跟班护卫,这年轻人究竟是谁,竟然能收罗这等高手作护卫,黄师虎禁不住重新打量了一下孟天楚:“你是谁?”
    “我是仁和县刑名师爷孟天楚,我问你,癞头四是不是你杀死的?”
    黄师虎一听孟天楚只是个县衙的小小师爷,他当然不放在眼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睬。
    孟天楚已经怒火中烧,压住怒火缓缓说道:“夜乌鸦已经被我们擒获,他已经如实交代你们对海柱子和他媳妇的阴谋勾当,以及昨晚上杀死癞头四的经过,你说是不说?”
    黄师虎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还是不吭气。
    孟天楚大怒,转身望了一眼朱昊:“你有办法让他开口吗?”
    朱昊躬身道:“交给老夫处理好了。”说罢,走上前,伸出食指往黄师虎后背大椎穴上一戳。黄师虎顿时如遭电,禁不住一声冷哼,额头上汗如雨下,牙齿
    崩响,嘶声道:“阁下……用这等……手段折磨……不是……好汉所……”说到这里,已经疼痛难当,那颗“为”字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呻吟声由拼命压制的低哼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痛苦撕叫,全身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朱昊冷冷道:“现在我只用了四份劲力,等我用到五分,你会武功尽失,用到六分,你会筋脉尽断成为废人!——你挺得越久,受伤将会越重,如果你愿意回答我家主人地提问,就点点头。”
    黄师虎除了惨叫,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兀自强挺着。只不过,这种强挺的代价十分惨痛,又挺了一盏茶工夫,黄师虎扭曲的脸已经不成人形,终于费力地微微点头,朱昊这才撤回手指。
    朱昊手指一离开,黄师虎如同挑了千斤重担走了漫漫长路已经筋疲力尽的挑夫似的,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两眼翻白不停喘着粗气。
    孟天楚问道:“黄师虎,我再问你一遍,癞头四是不是你杀的?”
    朱昊喘息着点点头,断断续续道:“是的,……不过……我没想杀他……,只是抓住他肩膀……摇晃……,想不到他就死掉了……”
    “你力大无穷,平时随便抓捏别人,骨头都要被你捏碎,何况你抓住人家肩膀猛力乱摇呢,告诉你,癞头四就是被你这一阵猛力乱摇,把颈骨摇断死了地!”
    “小人……小人真的不知……”
    “你把经过说一遍!”
    黄师虎有气无力地将事情经过说了。这黄师虎虽然是一方恶霸,为人倒也坦荡,如实承认了摇死癞头四的经过,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结果,与夜乌鸦所说相符。
    孟天楚最想知道的,是关于林若凡的事情,查清楚癞头四被杀一案之后,便道:“我再问你,海柱子是不是你们杀的?”
    黄师虎身子一哆嗦,忙挣扎着说道:“不不,不是的,我们没有杀他,不是说他是喝醉了掉进池塘淹死地吗?”
    “嘿嘿,本师爷已经查清楚,你和夜乌鸦、癞头四你们三人贪图海柱子的媳妇林若凡的美貌,诱骗海柱子赌博,等他输了就借钱给他,让他欠一屁股债,然后逼他将媳妇用来抵债,可有此事?”说起这件事孟天楚就怒火中烧,狠狠盯着黄师虎。
    黄师虎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夜乌鸦已经交代了,这件事虽然说出来丢人,但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意外杀死癞头四的事情都交代了,这件事黄师虎也没想隐瞒,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我们没有杀海柱子,也没必要杀他,因为他已经答应了把媳妇抵债给我们,签下了文契,所以没必要杀他。”
    这倒有理,孟天楚暗自思索,海柱子究竟是不是被杀还不知道,没必要空紧张。不过,这件事让他对这案子又产生了新的疑虑,决定探个究竟。
    孟天楚吩咐将黄师虎押回莲雾村,然后派王译带一部分捕快、民壮将黄师虎、夜乌鸦押回县衙大牢候审,自己带着慕容迥雪、朱昊,在海少卿海里正的陪同下,返回了莲雾村。
    由于第二天就是海柱子下葬地日子,一旦下了葬,再要开棺验尸就很麻烦了,也很容易引起老百姓地反感,所以,要查清楚海柱子究竟是不是被杀,必须趁还没有下葬,立即进行。
    孟天楚他们径直来到海大山家。
    这时候已到中午开饭时间,海大山家门前地空地上,已经摆上了一长溜流水席,村里来送礼的、帮忙地,正坐在席上开吃。一些小孩子端着饭碗东跑西藏的玩耍,妇人们在后面追着叫着。男人们已经喝红了脸,一条腿踩在长条板凳上,伸出手指,吆五喝六开始划拳行令,用粗糙的土碗大口喝着白酒。一派热闹景象。
    海家堂屋里,那口黑漆棺材依旧孤零零停在那里,棺材后面挂着一匹白布,中间一个斗大的黑色隶书体“奠”字,白布后面一块用长条板凳架起来的门板上停放着海柱子的尸体,全身盖着白布单,头顶下方点着一盏豆油长明灯,忽明忽暗摇曳着。
    帮忙的妇人们用褪了色的红漆木盘端着饭菜,不停穿过棺材和尸体两边,进进出出忙活着,时不时有妇人跑进来朝里面厨房尖声叫喊:“红烧豆腐没了……”,“东边第三桌吃完走了,快收拾哦……!”,“白酒……!白酒喝完了,快上酒……!”仿佛不是在办丧事而是酒楼开张一般。
    
吊唁盘查

               海大山佝偻着背,在门口酒席上不停和人打着招呼,安排入座吃酒席。
    堂屋的一角,海柱子媳妇林若凡依旧一身白衣,跌坐在一个稻草垫子上,无神地望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火盆里是烧尽的纸钱,偶尔有黑色的灰烬残片被匆匆而过的妇人们带起的风刮起来,在半空旋转飘舞着。
    孟天楚站在远处看着,一时犹豫是不是等酒席过后再去调查,那海大山已经看见了他们,陪着笑小跑着迎了过来,不停点头哈腰:“师爷,里正,您们来了,快请屋里坐!”
    孟天楚闻到酒菜香,不由得肚子也咕咕叫了,这才想起自己忙了一上午,还没吃饭的。当下也不客气,迈步进了海家堂屋。
    望着失魂落魄的林若凡,孟天楚心中揪动了一下,若不是自己及时查出黄师虎他们杀死癞头四的案件,这楚楚可怜的女子,就要成为那三个畜生股掌之间的玩物了,真是庆幸,他很希望自己能帮助这个绝尘般美丽而又充满无助的女子。
    他们一群人走进堂屋,大门的光亮随之被挡了一大半。光线忽然变暗,让林若凡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扭头望去,正遇上孟天楚关切的眼神。她神情有些慌乱,似乎自己刚才地心事被人发现了一般,急忙站起身福了一礼:“小女子见过孟师爷。”
    虽然堂屋里光线不好,孟天楚还是发现了林若凡原先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上,此刻微微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陡然见到这么多人得惶恐,还是见到官家的紧张。又或者是因为孟天楚那关切的眼神。
    孟天楚微微一欠身:“姑娘……咳……,夫人请节哀顺便……”随即,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看也不看,递了过去:“夫人,这是鄙人的资,一点心意。请勿推却。”
    堂屋光线昏暗,林若凡没看清那银子,躬身接了过来,这才感觉到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好大一锭,怕不有二十两,在明朝。如果节省着用,这银子足够维持一家三口两年的生活,慌得林若凡忙将银子推了回去:“不不,师爷,这太多了,我们可受不起……”
    自从进了东厂,孟天楚已经家财万贯,这点银子对他根本是九牛一毛。但他当初也穷得卖试管,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这锭银子对农村一家人意味着什么。
    按照习俗,农村吊一般除了出人手帮忙之外,送地白事礼也都是些鸡蛋、大米白面还有猪肉之类的食物,或者布匹等日用品,就算有送银钱的。也不过是铜钱三五十文。能送上百文的。就已经是很重的礼了,象孟天楚这么一送二十两。别说是农村,就连城里普通百姓家,也是见不到的。
    孟天楚没有接,转身望了海里正一眼。这里正相当于现在的村长,是最基层政权组织地行政长官,平日里与县衙众官僚打交道,这察言观色的工夫还是练得比较深的,立即会意,对林若凡道:“柱子媳妇,这是孟师爷对柱子兄弟不幸遇难的凭吊之资,如要推却,可是对柱子兄弟的不恭,也是对师爷一番心意的不敬,你还是收下吧。”
    海里正这两顶帽子扣下来,林若凡更显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忙望向她公公海大山。
    海大山也被这巨额礼物惊呆了,下意识就要推辞,忽听得旁边海里正咳嗽了好几声,沉着脸盯着他,急忙把话咽了下去,哆嗦着给孟天楚深深一礼:“多谢师爷厚礼,多谢了!”转身对林若凡道:“柱子媳妇,既然里正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吧。”
    林若凡听了公公这话,这才收回银子,给孟天楚福了一礼:“多谢孟师爷!”
    孟天楚点点头,走到灵堂中间,从香案上取了三柱香,在香烛上点燃,平端在手中作了一揖,然后将香插入香炉,又作了一揖。林若凡忙跪在香案边磕头还礼答谢。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孟天楚禁不住一阵不由自主地心疼。
    孟天楚都吊了,其余的人当然也都跟着给了礼金,上了香。
    忙完之后,海大山将孟天楚他们迎到了堂屋一旁的厢房里。
    厨房里妇人们知道县衙的刑名师爷来吊,被安排在了厢房主席上,赶紧风风火火地往上摆酒菜。
    孟天楚在首位落座,海大山在主座相陪,海里正、慕容迥雪、朱昊依次落座,海里正准备叫几个村里有名望的老者来陪孟天楚喝酒,被孟天楚阻止了,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胡吃海喝。
    心里还牵挂着那案子,孟天楚没有喝酒,匆匆填饱了肚子之后,见其他人还没吃完,便抱着双肩,远望着堂屋灵堂前跪坐着的林若凡出神。
    等其他人匆匆吃完之后,孟天楚这才对海大山道:“老人家,我有点事情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海大山一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忙欠身陪笑道:“师爷请问,老朽一定如实禀报。”
    “嗯,今天早上,癞头四被淹死在村边你儿子海柱子淹死的那池塘里,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小人听说了。”
    “我已经查清楚,是黄师虎和夜乌鸦、癞头四在癞头四家喝酒时,黄师虎与癞头四因故发生争执,黄师虎猛力摇晃癞头四致其死亡,然后将癞头四抛尸池塘伪造淹死,现在黄师虎和夜乌鸦都已经被缉拿归案,对该事供认不讳。”
    “哦,原来如此啊,这命案刚刚发生才一上午,师爷就成功破案,真可谓破案如神啊!咱们县里有师爷这般能人,真是草民们的福气!”
    海里正在一旁也连连点头称是。
    孟天楚没理会他们地马屁,眼望着海大山,慢慢说道:“老人家,你可知道这黄师虎和夜乌鸦与癞头四因何发生争执吗?”
    海大山听孟天楚这话,隐隐感到孟天楚告诉他这件案子的侦破情况,并不是为了炫耀这么简单,而是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很可能与自己有关,不由得更是紧张,连老朽也不敢称了,忙道:“小人……小人不知。”
    孟天楚慢慢俯过身去说道:“你儿子海柱子,生前是否欠了黄师虎他们很多钱?”
    “没……没有啊……!”
    “是吗?这一点老人家你就不如实禀报了,唉~!”孟天楚慢悠悠叹了口气,续道,“黄师虎那里应该有欠条,要不咱们一起去问问他,拿来瞧瞧如何?说不定是黄师虎伪造的。”
    海大山打了个哆嗦,忙赔笑道:“小人……小人记不清了,可能有吧……,只要有借据,那就是真的,小人不敢赖账。”
    “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不是替他们来要帐的,而且,海柱子欠他们地也都是些赌债,赌债是不用还地。放心好了。”
    海大山大喜过望,禁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忙道:“多谢师爷!”
    孟天楚道:“不过,你儿子海柱子打给黄师虎地欠款文契中,有一张文契很特别,是用人来抵债的,不知道老人家你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这话虽然是对海大山说地,可孟天楚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堂屋的林若凡,只见她听了这话后,苗条的身子明显一震,又慌乱地朝他们瞥了一眼,正遇上孟天楚的目光,顿时如受惊的小兔一般赶紧侧过身去,头上雪白的孝帽飘带长长的垂了下来,挡住了她同样雪白的脸庞。
    见她这神情,孟天楚便已经将这件事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海大山忙道:“不不……小人不知道……,这些都是犬子的事情,小人真的不清楚啊……”
    “嘿嘿,不会吧,根据黄师虎和夜乌鸦两人所说,你儿子海柱子因为还不了债,决定用媳妇抵债给他们三人,但你儿媳妇抵死不从。可有此事?”
    海大山对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心理准备,顿时慌了神,偷眼看了看堂屋灵前的儿媳妇林若凡,见她身子也微微发颤,更是不知所措。
    孟天楚低声道:“老人家不必多心,我问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案件有些端倪还没有查清楚,故此一问,我知道这涉及到你儿子和儿媳妇的声誉,你有顾虑,因此刚才我才阻止你叫别人来陪酒,这也是出于为你们保密考虑的。”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慢慢说道,“老人家,这个问题希望你真的能如实回答,不要隐瞒或者故意歪曲,否则,影响了县太老爷对这件案件的处断,那就不好了。”
    对一般老百姓,把县太老爷搬出来就已经具有足够的威慑作用了。海大山果然额头见汗,哆嗦得更加厉害了,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是……是有这么回事……,唉!都怪犬子不争气,结交了这帮子地痞朋友,这才惹下了这祸端!”“究竟怎么回事,还请老人家从头如实说来。”
    
真正死因

            海大山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望了望灵堂前坐在地上的林若凡,眼神中满是怜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让若凡这孩子嫁给柱子。一念之差,差点害死了她。唉!”
    孟天楚没有接腔,静静等着海大山往下说。
    停了半晌,海大山这才慢慢接着说道:“若凡过门之后,刚开始,柱子对她到也还算不错,可自从迷上了打牌九,三天两头不归家,回来也是来拿钱的,家里唯有的一点积蓄也都被他输光了,然后就开始变卖家里值钱的东西,我说他,他不听,还……,唉!真是个孽障!”
    孟天楚转头望了一眼海里正,想起海里正当初说起这海柱子,也是一脸的愤恨,不由问道:“怎么?他还敢跟父亲动手不成?”
    海大山没说话,只是叹着气摇头,一脸的失望。说起这件事,海里正愤愤到:“可不是嘛!柱子都死了,本来这件事我不想说,既然现在师爷查案需要知道,说也无妨,柱子这孩子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不仅打他媳妇,还打他老子。左右邻居看不过去,过来劝阻,也都被他打了,我本来要叫民壮捆了他送衙门治他个忤逆之罪,可海大叔说什么都不让……”
    孟天楚点点头:“所谓虎毒不食子。只不过,大叔这样做,恐怕只能进一步纵容海柱子地不孝。”
    海里正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海柱子把家里的白米大部分都卖了,仅剩的口粮他自己吃,让老父亲和媳妇吃米糠,我实在看不下去,给了海大叔一些米。却没成想又被这忤逆之子拿去卖了打牌九去了。”
    海大山道:“这都不算什么,我指望着柱子有一天能明白过来,我本来以为他是中了魔,后来才知道,这魔原来就是黄师虎他们!前几天,柱子回到家,在房里和他媳妇说了什么,然后开始打他媳妇,打得很厉害,我看不下去。就进去问怎么回事,这才知道,柱子这逆子。想把他媳妇卖给黄师虎他们!柱子媳妇死活不干,说要硬逼她,她就一头撞死。柱子无法,这才骂着走了。没想到,那天晚上就出事了。”
    孟天楚凝视着海大山:“大叔,你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海大山一愣:“师爷。您不是说他是醉酒了路过池塘。不小心跌进池塘里淹死的吗?”
    孟天楚没有回答。因为他感觉到灵前林若凡那一双亮晶晶的目光也惊讶地偷偷望向自己,便慢慢说道:“大叔。现在我怀疑你儿子地死有问题,我需要对尸体进行解剖,查明死因。你意下如何?”
    猛地听到这句话,海大山显然没有思想准备,眼神有些慌乱:“师爷……这……,犬子明天就上山下葬了……,这日子都选好了的,只怕……”
    “最多两个时辰就好,不会耽误下葬的!”
    “可是……,犬子虽然不孝,毕竟人已经死了,再要损毁他的尸身,恐怕……”
    “大叔推三阻四,莫非你儿子的死真的有什么隐情吗?”孟天楚目光炯炯,话语也变得有些冰冷,“难道是你气不过儿子忤逆,将他打死,抛尸池塘?”
    孟天楚这话只不过是故意将他一军而已,因为先前的尸检,孟天楚已经明确认定,海柱子是溺死的,而不是死后抛尸池塘,这一点不需要解剖,孟天楚就能肯定。
    这句话果然有效,海大山慌乱地连连摆手:“不不,里正要拿我儿子送衙门问罪,我都不让,又如何会亲手杀死自己地儿子呢?”
    “大叔如果不让鄙人解剖查明令郎的真正死因,只能让鄙人怀疑其中有什么猫腻了,如果大叔执意不肯,鄙人只能立即禀报知县大人,将这作为命案立案查处,那时候就算令郎已经下葬,也可以开棺验尸的。事情闹大,只怕更不好吧。”
    孟天楚又搬出知县来,海大山果然抵挡不住,偷偷抹了一把汗,低声道:“既然如此……,那……,师爷尽管解剖就是……”
    孟天楚让海大山先用白布将整个灵堂隔开,这样移动尸体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了,然后吩咐里正派两个民壮,将海柱子的尸体抬到隔壁房间里,只留下慕容迥雪负责记录,把门关上,开始解剖。
    孟天楚对内脏器官检查后,除了典型的溺死征象之外,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接着解剖死者头部,剥开头皮后,在死者左侧部,发现颅骨线性骨折,而且,骨折线有两条,一条的延长线被另一条阻断,这说明两条骨折线是先后形成的,而不是一次形成。
    这个发现让孟天楚心头一沉,这说明死者海柱子头部被人两次重击,造成线性骨折,力度很大——海柱子死于谋杀!
    不知怎的,林若凡那忧郁的眼神此刻在孟天楚眼前浮现,他有一种感觉,如果海柱子死于谋杀,这林若凡最有杀人地动机,难道,这是一出烈女抗暴意外杀人?
    孟天楚摇了摇头,努力将脑海中这些思绪抛掉,他不希望这个结果,而此刻也不是去思考谋杀发生的原因的时候,因为解剖还没有完成,一切都还充满了变数。
    —
    如果死者死于这两次重击造成地颅脑损伤,为什么死者会呈现出溺死的征象呢?不仅头面部有溺水窒息死亡的特征,而且刚才对胸腹部的解剖也证明,死者内脏也呈现典型的溺水死亡的征象,死者地确死于溺水窒息,这一点尸体解剖已经肯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是想不清楚地,继续解剖,打开颅腔后,在那两条线性骨折区相应区域,只有少量地颅内出血,这一点出血量不足与造成死者死亡。
    经过检查,发现死者海柱子头部中脑导水管和第四脑室壁有点状出血及脑白质损伤,这是脑震荡的征象!
    这下明白了,死者是因为头部被两次重击后,导致脑震荡后立即昏迷,坠入水中溺死!因此,颅脑损伤虽然严重,但没有还来不及大量出血,就溺死了,人死之后,血液停止流动,所以不会继续出血,这也是为什么体表检查没有发现这两处外伤地原因——凶器应该是扁平钝器,所以能造成颅骨骨折却不会造成头皮裂伤,而死者脑震荡昏迷坠入水中后溺死,头皮下也来不及形成血肿。
    如果不解剖,单单经过体表检查,是无法查清楚海柱子真正死因的。
    慕容迥雪做好笔录,知道这海柱子头部有外伤,他当然不会知道孟天楚脑袋里的思考过程,还以为海柱子是被人两次猛击头部致死,禁不住问道:“师爷,海柱子是被人打死的吗?”
    “嗯!”孟天楚点点头,“准确地说,他是被人猛击头部之后,坠入水中淹死的。”
    “哦,会不会是他父亲干的呢?这海柱子忤逆不孝,竟然殴打父亲,还让父亲吃米糠,他自己吃白米,死了活该!”慕容迥雪刚才听了海里正说海柱子以前的恶事之后,心里一直愤愤不平。
    “有这种可能。他父亲和他媳妇林若凡都有嫌疑!”
    慕容迥雪显然对林若凡的印象不错,听了这话之后,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依我看,林若凡似乎不象会行凶杀人的人,她那么文弱,怎么会杀人呢?”
    “你别忘了,海里正说过,当初林若凡在寺庙里,被地痞骚扰的时候,曾经捅伤过欺负她的一个地痞哦,女人在气极绝望的时候,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往往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这种结果不是孟天楚所期望的,一想起林若凡可能是杀死海柱子的嫌疑犯,孟天楚心中沉甸甸的,他希望自己推测错误。所以,他决定先从海大山查起,毕竟,海大山也有充分的理由大义灭亲,杀掉自己这忤逆之子。
    孟天楚将尸体缝合好后,让民壮将尸体抬回灵堂,自己带着慕容迥雪来到刚才吃饭的那间屋里。
    海大山、海里正等在那里,一身白孝的林若凡依旧跌坐在灵前,慢慢烧着纸钱,只不过,她的心思显然不在烧纸钱上,见到孟天楚出来,神情颇为慌乱。
    孟天楚走过林若凡身边的时候,努力让自己平静,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一眼,发现了她那忧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孟天楚心中更是一沉,难道,自己猜对了吗?这一次,他恨自己太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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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名师爷 5 【作者】:沐轶 -玉珠- 给 玉珠 发送悄悄话 玉珠 的博客首页 (351403 bytes) () 03/11/2010 postreply 17: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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