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 作者:鲁班尺 (出喝酒提供)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2章    蓝月亮谷(重新结尾)

  

  耶老带领着吴楚山人一行进入了蓝月亮谷。

  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大大的蓝色的月亮,谷内有广约十余里的高山草甸,杜鹃花灿烂如茵,芳草萋萋,一泓蓝宝石般的高原湖泊,小溪水清澈如玉带,淙淙悦耳的流入其中。草原尽头,则见一片巍峨建筑,横亘于山麓之下,金顶习习发光,笼罩在一片淡蓝色之中,古老而苍凉的钟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耶老张开双手扑倒在地行起了五体投地大礼……

  蓝宝石般的湖泊水边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众人沿着岸边的碎石小路边欣赏边行。

  “咦,那是什么?”兰儿惊讶的指着正在两株高耸的红松之间滑翔着的,一个浑身上下生满了白色飘逸长毛的人形物体说道。

  “吱吱……”阴蝠首领系着骑马布,带领着阴蝠群向那白毛怪物扑去。

  “不好,蝙蝠们又想要拔毛啦。”金道长摸了摸光头顶说道。

  没想到阴蝠首领竟然欣喜若狂的围着坐在高高树杈上的白毛怪物“吱吱”盘旋,然后还落在了那怪物的胳膊上。

  “湘西老叟!”老祖颤抖的惊呼了起来。

  林中走出一位老婆婆,胳膊上挎着一只竹篮子,里面是刚刚在月下采摘的蘑菇,有松茸、鸡枞与牛肝菌。

  “小影……”老祖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小影婆婆刹那间愣住了,“唰”的一下,湘西老叟自空中滑翔而至。

  “竟然是老祖!”湘西老叟抖了抖浑身的长毛,惊诧的说道。

  “你们怎么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呢?”小影婆婆惊讶的打量着众人问道。

  老祖见湘西老叟的目光扫向了自己的胸部,便矜持的系上了前襟上的纽扣。

  “您就是小影婆婆?寒生被政府的人给抓走了……”兰儿眼睛红肿的说道。

  湘西老叟问明了事情的经过,顿时白毛扬起,勃然大怒道:“待老叟前去将他抢回到蓝月亮谷里来。”

  “我也去!”小影把竹篮往地上一丢忿忿然说道。

  “那我也去吧。”老祖支吾着,心道可不能让小侏儒占了刘今墨的便宜。

  众人七嘴八舌的在商量着如何搭救寒生。

  “哗啦”一声,水面上泛起了涟漪,蓝色的月光下,一个人湿淋淋的从冰冷的湖水中爬上岸来……

  月色迷离,温柔的洒在了蓝宝石般的水面上和寒生疲惫苍白的脸上。

  “是寒生!”兰儿瞅得真切,不顾一切的拼命扑了过去,径直的撞进了寒生冰凉的怀里。

  不远处的湖面上漂浮着两具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尸体……

  “是刘先生和小翠花。”寒生痛苦的说道。

  刘今墨和小翠花饮了氢氰酸剧毒之酒,又从万丈悬崖上坠落崖底冰河,内脏俱已震碎,由于冰河水温极低,两具尸体却依旧新鲜若生。

  “今墨!”老祖发疯了似的扑了过去,想要单独抱起刘今墨的尸身,但是小翠花双手紧紧的抱着刘今墨,分都分不开。

  次日,刘今墨和小翠花就这样相拥着安葬在了红松林里,人们默默垂泪矗立在土坟前,小翠花至死不渝的情义感动着每一个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吴楚山人唏嘘的吟道。

  “妈妈……”沈才华轻声叫着,黑黑的瞳孔中竟也滴下了眼泪。

  老翠花伏在耶老的背上,轻轻的抽泣着,苍老的脸上爬满了悲伤的皱纹。

  老祖蓬头垢面、袒胸露乳的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湘西老叟的一壶酒,一杯杯的倾倒在了坟墓前,口中不住的喃喃说道:“你真是太傻了,毒酒怎么也敢喝呢?”

  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简陋的茅屋就搭在了松树林里。

  “婆婆,你们怎么也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问道。

  “是格达仁波切。”湘西老叟微微颌首道。

  格达活佛是一个美籍奥地利植物学、人类学家和探险家,名字叫约瑟夫。洛克。60多年前,他只身来到湘西登上了天门山寻找传说中的苗疆阿普老司,最终在月湖边两人见面了。

  湘西老叟对他讲述了苗疆神秘的蛊,洛克深感东方文化匪夷所思的神奇。他也告诉老叟说,在喜马拉雅山与横断山之间的雪域高原的滇西北,有一个叫“香巴拉”的神秘国度。1879年,也就是清光绪五年,匈牙利泽切尼伯爵经四川到达云南,是最早踏上滇西北的外国人。他在《东亚旅行的科学成就》一书中,详细的记载了沿着金沙江右岸下行,抵奔子栏、尼西至中甸,以及那里的天象、气温、人文和动植物的情况,并第一次提到了“香巴拉”。

  “香巴拉?那是什么?”湘西老叟不解的问道。

  洛克的眼中充满了憧憬的神色:“那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晶莹的雪山,蓝色的月亮,宝石般的湖水,没有欺诈,没有战争,人们与自然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你万里迢迢,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就是为了要去寻找‘香巴拉’么?”湘西老叟很难理解这些外国人的想法。

  “有一首古老的印第安人歌谣‘只有当最后一棵树被刨,最后一条河中毒,最后一条鱼被捕,你们才发觉,钱财不能吃……’,美国很有钱,可是无节制的索取已经破坏了大自然的生态循环,筑水坝开矿山,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我来到东方就是想要找到这个神秘的‘香巴拉’,看看上帝是如何创造那里淳朴的人们的。”洛克深沉的说道。

  洛克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岁月如梭,湘西老叟也就把这件事慢慢的淡忘了。

  月前,湘西老叟突然记起了这件事并说给了小影听,小影说既然我们都已如此年龄,时日无多了,何不走一趟云南,找到那个叫做“香巴拉”的地方去瞧一瞧究竟呢?

  湘西老叟坚决反对剃掉周身白色长毛,数十年来第一次的套上了苗家长袍,与小影经马底驿沿川滇道进入云南,并幸运的在丽江玉龙雪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找到了洛克数十年前的故居,可是无人知道洛克后来的行踪。

  于是,湘西老叟与小影西行来到了梅里雪山脚下,终于在一天深夜,宝石般的高原湖泊边,听到了那古朴苍凉的钟声……他们误打误撞的走进了神秘的蓝月亮谷中。

  “格达活佛找到了么?”寒生摸了摸贴身尸衣夹层里的那张旧羊皮。

  “没有,他40年前还在蓝月亮谷中,是喇嘛庙里的大仁波切,据说在1935年后的某一天去世了,但庙里没有人见到过他的尸体,这一切都是格达活佛的继承人丹巴喇嘛传话说的。”湘西老叟叹息道。

  “丹巴喇嘛?”寒生心中暗自吃惊。

  “是的,可是丹巴喇嘛已于十多年前离开了蓝月亮谷,再也没有回来过,想打听洛克最后的情况也无从下手了,这些都是喇嘛庙里的僧人告诉我的。”湘西老叟不无遗憾的说道。

  寒生心中的疑惑慢慢的清晰了,格达活佛在1935年向那个人预言了“8341”这组数字后,就“去世”了,他是真的死了还是失踪了,也许只有丹巴老喇嘛知晓,现在丹巴也死了,这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寒生,你在想什么?”湘西老叟发现寒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哦,蓝月亮谷真的是世外桃源么?”寒生岔过话题问道。

  湘西老叟脸上露出了一丝坦然的微笑,道:“谷里的人们靠种田为生,黑色的土壤,植物长得很好,过着平淡的生活。这里没有乞丐,没有贪欲,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压抑,没有现金交易,吃着谷里种的粮食和蔬菜、自己饲养出来的禽肉和穿着自织的麻布,没有电,没有汽车和工厂,也没有报纸和收音机。他们善良、宁静、头脑简单,对谷外面混乱不堪的世界不感兴趣,孩子们更是天真无邪和可爱,我和小影喜欢他们,喜欢这里,决定终老于此,不愿再回到那个世俗嘈杂的世界里去了。”说罢舒心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洛克是一个外国学者,怎么变成了藏传佛教的活佛了呢?”寒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据喇嘛们说,是当时庙里的大仁波切临去世之前指定他为继承人的。”湘西老叟回忆道。

  “我们来的路上,在马底驿见到了妮卡和残儿。”寒生道。

  小影婆婆微笑道:“我们也曾在他们的小客栈里住了两晚,老叟想安定下来去叫他俩也来月亮谷呢。”

  “那太好了,大家又都可以在一起了。”寒生说道,但眼神中还是掩饰不住那一抹淡淡的忧伤。

  “寒生,你打算留下来么?”小影婆婆关切的目光望着他。

  寒生茫然的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不知道。”

  老祖在红松林边上搭了个小木屋,紧挨着刘今墨和小翠花的坟墓,她已经不再忌恨那个脑袋和眼睛都大得畸形的小侏儒了,翠花以死殉情的义举深深地憾动了她的心,这一点,她自忖绝难以做到。

  老翠花也不愿意远离小翠花,于是在老祖的木屋里隔出了一小间,和耶老住在了里面。

  一天,耶老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只老母鸡和十余只鸡蛋,并精心的在木屋外面搭了个小小的鸡舍,让那只芦花老母鸡来孵小鸡。乘人不备的时候,他悄悄地挑选了一只圆润洁净的鸡蛋,打破了一块小口,用一根小细竹管刺入蛋黄内,缓缓的将其吸出,蛋壳内留下了蛋清,再从怀里掏出珍藏的那块千年鼻屎自洞口中塞了进去,然后用蜡封好了破口,小心翼翼的重又放回到老母鸡温暖的肚皮下面去了,并对牠挤了挤眼睛。寒生说这是南朝陈后主的贵妃曾经使用过的易容圣药——金丁香,那就肯定是没错的啦。

  一株粗大的松树后面,沈才华拉着皱皮女婴的手默默地注视着。

  大凡母鸡孵小鸡需时约21天便可破壳了,耶老美滋滋的想象着自己日后彻底告别干瘪瘪的老皮,而是冰肌玉肤、吹弹得破,比明月还要漂亮那焕然一新的面貌,不由得笑出声来了。

  “耶老,什么事情这么高兴?”从落满松针的小路上走来了清癯的金道长。

  金道长住在喇嘛庙里,终日倾心钻研白教噶玛噶举派的佛经,力求王重阳的全真教与其融会贯通。

  耶老赶紧摇摇头,不过仍旧是面带喜色。

  “耶老,你千年前就在这里的喇嘛庙内修行过,贫道想向你请教一下你所知道的‘无污大手印’如何来证悟的问题。”金道长诚恳的求教道。

  “无污大手印?”耶老挠了挠头皮茫然道,他千年前学过的所有经文早就一句也想不起来了,反倒是关东家那些黄色的哨嗑满脑子都是。

  “你说的是手污么?其实更污的是‘四大脏’呢。”耶老首先记起来的是关东土嗑。

  “四大藏?快说来听听。”金道长急切的催促说道。

  “一碗血,一碗浓,一碗鼻涕,一碗淞。”耶老如数家珍般的侃侃道出。

  金道长一下子愣住了,眉头紧蹙,他虽是爱新觉罗氏满族人,但年幼时便入全真教修行,对关东乡下的那些土嗑所知甚少,以为耶老说的是某种经文,于是便深入探究下去。

  “四藏,是为四象也,血为精神,浓意带病修行,涕为感受真谛,淞为……何为淞?”金道长自言自语道。

  耶老心里暗自乐得屁颠颠的转身溜走了。

  金道长连日来刻苦钻研噶玛噶举派的佛经,已近痴迷,一路沿着林间小道信步走去,口中不住的叨咕着:“何为淞?何为淞……”

  前面已是吴楚山人搭建的茅屋了,他于兰儿和寒生居于此。

  “淞,即为男子精液,乃关东土话。”吴楚山人负手立于屋前道。

  “啊!”金道长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明白了,修行高深的‘无污大手印’则必须是真童子!无污即是没有污点啊……”

  “道长又在研究什么神秘的武功了么?”吴楚山人笑着说道。

  金道长点头叹道:“贫道自幼出家全真教,亏得不近女色,至今仍是童子之身,否则如何得窥‘无污大手印’至高无上的佛经啊。”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3章

  

  阴雨绵绵,香港岛坟场,明月默默地矗立在古仙的墓前。

  两名墓地工人重新封好穴后便离开了,明月已遵王婆婆的遗愿将其骨殖与古仙合葬在了一起,这一对生死恋人终于同归一穴。

  她眼角挂着泪水,轻轻的将一束师父生前最喜欢的红玫瑰花放在了墓龛上,冷雨潇潇,悲从中来,心中竟是无比的凄凉与惆怅。

  师父,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留下明月孤伶伶的活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

  明月就这么默默地站在那儿,任凭冷雨打湿了头发和衣裳,雨水沿着下巴滴滴答答的流下来,许久,一把雨伞撑在了她的头顶上。

  “明月姑娘,斯人已去,当节哀顺变吧。”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月慢慢转过头去……

  一位敦厚的黑发老者站在自己的身后,年龄约有六七十岁,国字脸,两道黑黑的剑眉,眉中突兀出几根白色长毫,刚毅的双层下巴,发福的身材略显臃肿,宽松的奶白色西装敞着怀,给人以既威仪又随和的感觉,老者的身后站着四名身材黑衣保镖,警觉的眼睛分别望向四方。

  明月一愣,然后想起来了,此人正是香港太平绅士卢太官JP。

  “明月姑娘,还认得我么?上次在文华酒店。”卢太官慈祥的微笑着。

  明月点了点头,轻轻说道:“‘你们的身体还挣扎着想要回返,而无名的野花已在头上开满……’你是血尸卢太官。”

  “姑娘好记性,嘘……”卢太官扭头看了看身后面的保镖,那些人正在全神贯注的尽职警戒着,遂叹息着,小声哼起了那首苍凉的曲子,“在阴暗的树下,在急流的水边,

  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无人的山间,

  你们的身体还挣扎着想要回返,

  而无名的野花已在头上开满。

  那刻骨的饥饿,那山洪的冲击,

  那毒虫的啮咬和痛楚的夜晚,

  你们受不了要向人讲述,

  如今却是欣欣的树木把一切遗忘。

  过去的是你们对死的抗争,

  你们死去为了要活的人们的生存,

  那白热的纷争还没有停止,

  你们却在森林的周期内,不再听闻。

  静静的,在那被遗忘的山坡上,

  还下着密雨,还吹着细风,

  没有人知道历史曾在此走过,

  留下了英灵化入树干而滋生。”

  明月耳边听着那苍凉悲壮的歌声,眼中望见了卢太官脸上流露出来的那刻骨的痛苦,就如同自己此刻心境般,竟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香港中环干诺道中,英国传统式的香港文华酒店,倚窗的座位上可以眺望维多利亚港美丽的景色,明月和卢太官坐在桌子旁,卢太官在默默地饮着酒,听着明月述说着此行香港的缘由。

  “你是说,何五行和髯翁道长他们都死了。”卢太官沉重的目光盯着明月说道。

  明月点点头,继续叙述道:“所有的人,我师太师父、吴道明还有台湾的人,都死了,婆婆亲手将他们埋葬在了太极阴晕那儿。”

  “那你现在是中原祝由科唯一传人了?”卢太官呷了一口红酒说道。

  “嗯。”明月应了一声。

  卢太官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睛盯着杯中如血的葡萄酒,长叹一声道:“天灭我辈,又奈若何?可叹将军一生铁血丹心,竟付之东流,还有那些长眠异国他乡的数万将士,死不瞑目啊。”

  明月望着极度愁楚的卢太官,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卢太官看到明月疑惑不解的面孔,便解释说道:“将军魂系梦牵着重返野人山,祭奠远征军将士的亡灵,可惜被一直软禁在台中,离岛半步而不得,这一次行动的失败,更加对将军不利。”

  明月只是默默地听着。

  “明月姑娘,你可否愿意随我前往湖南益阳桃花江一趟?”卢太官突然说道。

  明月一愣,想起王婆婆曾经说过的话来,于是问道:“羞山脚下,桃花江畔,鬼见鬼愁,秃头老妇……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卢太官点了点头,心道,这姑娘不仅模样俊俏,而且聪明伶俐之极,“是的,那秃头老妇是我的婶娘,也是王婆婆的师妹,算下来也是你祝由门的长辈了。当年我答应婶娘在她死后三年,开棺敛骨送往赣北鄱阳湖谷,可那时为了躲避全国镇压反革命的运动,我连夜逃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去过湖南老家,诺言终未兑现,至今为憾。”他说道。

  明月轻轻摇了摇头,道:“卢先生,明月准备香港事了,便折返云南了。”

  “哦,此去云南其实正好可以经过湖南的,卢某用汽车载你一路同行,还可送你赴滇如何?”卢太官诚恳的说道。

  明月想了想,自己身上的钱已基本花完,囊中羞涩,有便车搭当然是好了,于是点头应允道:“什么时候可以走?”

  卢太官大喜,忙道:“听明月姑娘的。”

  “明天行么?”明月说道。

  “没问题。”卢太官回答。

  这是一辆簇新的蓝灰色越野车,正沿着桃花江边崎岖的山路行驶着。

  桃花江发源于宁乡的龙塘,过桃江县境内的子良岩后,称之为桃花江,蜿蜒50多里入资江。桃花江上游遍布奇峰怪石,其间瀑布连连,两岸是江南最负盛名的竹乡,连绵不绝,碧海无垠。

  “记得小时候,每当春天桃花盛开之时,两岸山水相映,一片火红,烂漫芳菲,其色甚媚。”卢太官感慨万端的对明月说道。

  明月从车窗里望出去,青山起伏,古木迭翠,林间偶见鹿兔时有出没,远处有一座翠绿酷似女人形体的山峰,下颌高高翘起,青云般的长发软软地飘垂,一双粉臂舒展地张开,匀称的长腿,两膝微微弯曲着,双脚浸入清清的桃花江水中。

  “那是羞女峰,据说就是《史记》中所载黄帝南巡登熊湘的湘山。”卢太官解释道。

  山路的尽头,是一块红褐色巨大而光秃的岩石,好像是人的秃顶一般,在夕阳中泛着油亮亮的光泽。

  “我们得下车步行了。”卢太官说道。

  明月好奇的望着巨石,说道:“此石好似人的秃头。”

  卢太官微笑道:“我的婶娘‘秃头老妇’因此而得名,她就住在秃石后面江边的那片竹林里,大山深处里面还有更像人脑袋秃顶的一座大山呢。”

  “你们留下。”卢太官吩咐车上的保镖道,然后带着明月沿着翠竹林中间的小道走去。

  小路看似已经荒芜很久了,两侧修竹丛生,溪水潺潺,十分的幽静。

  “她不是已经死了么?”明月问道。

  “嗯,但她曾告诉过我,死后就葬在这竹林之中。”卢太官答道。

  茂密的毛竹林中,座落着一间几乎颓败坍塌的竹屋,近前一看,房前蓬蒿丛生,檐下蛛网密布,室内竹桌竹椅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好像已经多年无人居住了。”明月推测道。

  卢太官站在屋前,唏嘘道:“二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当年赫赫有名的秃头老妇可能早已化为一副白骨了。”

  “她家里没有其他人么?”明月问道。

  “没有,婶娘嫁来桃花江吴家不久后便守寡了,并无香火子嗣,听闻坊间说与练什么鬼功有关,后来婶娘便离开了村子,独自一人隐居在了这竹林里。”卢太官瞟了明月一眼。

  两人绕到了屋后面,果然在竹林间看到了一座土坟,墓前立有碑石一块,上面布满绿色的青苔。

  卢太官蹲下身来,轻轻蹭掉斑驳的青苔,露出了一行字迹:秃头老妇之墓一九五一年二月十四日。

  “秃头老妇都已经死了二十五年啦。”明月倒抽一口冷气说道。

  卢太官点点头,对明月说道:“你等一下,我去找把锄头来。”

  明月默默地站立在土坟前,心中寻思着卢太官的那番话,莫非练祝由神功定要单身不可么?婆婆也是一个人,秃头老妇也是,不知道台湾苗栗的客家嬷嬷是否也是?

  卢太官拎着一把生了锈的铁锄回来,往手心里吐了口吐沫,开始用力的刨了起来。

  竹林中十分静谧,惟有“噗噗”的刨土声,不多时,便已见褐色的棺材板了。

  “明月,靠后点,棺材里的尸骨味道很难闻的。”卢太官关心的说道。

  明月摇了摇头,仍站立在一旁看着,死人可见得多了。

  棺材盖子“嘎吱吱”的揭开了。

  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尸骨……

  卢太官惊讶的望着空荡荡的棺材,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那是什么?”细心的明月发现了一块不大的薄石板躺在棺材底板上,表面积有一层尘土。

  卢太官弯腰将那块石板拾起,拂去灰土,这是一块青石板,上面竟然刻有文字。

  “秃头老妇,血尸太官,相见之日,石人之巅,两眼清泉,一缕青烟,狼牙霍霍,洞隐其间。切记。”卢太官一面仔细辨认着,口中缓缓念道。

  明月不解的望着他。

  “她是要我去见她。”卢太官说道。

  “可这座墓安葬于1951年……”明月疑惑道。

  “是的,秃头老妇以为我会很快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25年。”卢太官心情沉重的说道。

  世间上总有许多令人费解的事情,这一点明月深有感触,就像婆婆与古仙,两人如此相恋却生不能同衾而只能死同穴,唉,不过秃头老妇是卢太官的婶娘,断不会涉及男女之情的。

  “她在哪儿等你呢?”明月幽幽道。

  “就在大山深处的那座秃顶石山,我们这里过去土话,秃顶也叫做‘石人’,你愿意一同去么?”卢太官问道。

  明月感到此事有些匪夷所思,遂勾起了心中的好奇,于是说道:“好吧。”

  卢太官和明月徒步穿过了大片的毛竹林,沿着崎岖生满了荆棘的羊肠小道朝深山里走去。

  卢太官本是一具血尸,除每月一次九窍大失血,需立时补充大量的鲜血外,体能却是矫健之极。明月身怀祝由神功,区区山路更是不在话下,两人翻山越岭一路疾行,不多时便已看见了那座秃头石人山,而此时,夕阳刚刚落下,山林间朦胧一片。

  明月惊奇的望着石人山,整座山峰都是光秃秃的褐红色岩石,与四周郁郁葱葱的群山显得格格不入,更为奇特的是,山顶浑圆,无任何树木乃至杂草,像极了人的秃脑壳。

  攀上山巅,这才看出石地之上亦是凹凸不平,果真有两口清泉,如同人的眼睛,水呈墨绿色,波纹不行,像两面圆圆的镜子,反射着天空中的晚霞,五彩斑斓。

  “两眼清泉,一缕青烟,狼牙霍霍,洞隐其间。”卢太官口中一面念叨着,一面四下里打量着。

  “你看那儿!”明月突然手指着山背,那里升腾着一缕水汽,在夕阳的余晖映射下,呈现出紫色雾状,如袅袅炊烟般。

  卢太官来到了崖畔,目光瞥下,峭壁上竟然生满了尖尖的石笋,犬牙交错,甚是奇特。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啊。”卢太官感叹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4章

  

  卢太官向下望去,茫茫雾霭看不到谷底,秃头老妇留下的偈语说在这如狼牙般交错的石笋中,应该有个山洞藏匿其间,可是在悬崖之上却是瞧不见,看来要攀下去才行,好在峭壁之上生有好多手指头粗细缠绕在一起的青藤,便于攀援。

  “明月,我下去看看,找到山洞我再喊你。”卢太官说罢抓住青藤,向崖下攀去。

  明月瞅着卢太官渐渐消失在了茫茫的雾气之中。

  这个秃头老妇是师父的师妹,也是祝由门里的长辈,按理说,无论她是死是活,我都应该拜见一下。这座悬崖虽然十分险峻,但横生出许多尖尖的石笋,以自己目前的武功,即使无需借助青藤,攀下去也是容易的,明月寻思着,纵身跃起,飘然落在了下面的一根石笋之上。

  卢太官正紧握藤条,小心翼翼的蹬着崖壁往下溜,忽见明月的身影正从容不迫的在石笋间跃行,穿云破雾如仙子般飘逸,不由得看得痴了。

  “这里有一个洞口。”明月喊叫了起来。

  卢太官转过神儿来,答应了一声赶紧攀了过去,果然岩壁上有一个狭长的洞口,长约一丈,宽有六尺,里面黑黝黝的,不知深浅。

  “洞里面太黑了。”明月皱皱眉头说道。

  “咦,这里有几只扎好的松枝,好像是有人预先准备好放在这里的,看,还有火镰和火石。”卢太官惊异的发现洞口内侧的石台上存有引火之物。

  “是谁放在这儿呢?”明月疑惑道。

  “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或许是婶娘为我而预备的吧,不管它啦,都带上吧。”卢太官沉吟着说道,并点燃了松枝火把。

  火光照亮了石壁,几只褐色的壁虎迅速的逃开了,洞内较为干燥,地上没有生长潮湿的青苔,石道一直伸进了黑暗之中,卢太官和明月举着火把向内走去。

  “这洞有些倾斜,方向好像是朝着北面的桃花江。”卢太官说道。

  “秃头老妇约你到这洞里面干什么呢?”明月不解的问道。

  卢太官摇了摇头,他也猜不出来婶娘的用意何在。

  石洞越来越潮热,地面上也湿滑了起来,可以看见石壁上已经生有苔藓了,大概是终日不见阳光,无法进行光合作用的关系,青苔呈灰白色。

  “咦,这是什么?”明月指着地上一小坨黄褐色类似人粪便的东西。

  卢太官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然后掰下一截松枝,剜下一点凑到鼻子下嗅了嗅,有着一股强烈的鱼腥气,他的脸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这是河童的粪便。”卢太官的声音有些颤抖。

  “河童?是人么?”明月觉察到了卢太官紧张的神色。

  卢太官抬起眼睛警惕的四处张望着,然后缓缓说道:“‘河童’也称‘水虎’,战国时桃花江一代为楚地,名为浮梁,也是楚国大夫屈原涉江之处。那时的桃花江,每年雨季一到,江水暴涨泛滥成灾,常常夺去许多人家的财产与生命,人们认为是邪恶的‘河童’干的,于是便有了一种为‘河童娶妻’的祭祀活动,就是将十四、五岁的少女清洗干净,沉入江底做河童的妻子,祈望当年不发洪水,保证有个好的收成。”

  “那河童岂不是个恶魔了么?”明月瞪着明亮的眼睛说道。

  “是啊,这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以后也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种残忍的祭祀活动就慢慢的消失了,当然,也从未有人真实的目睹过‘河童’,老人们总是叮嘱小女孩子千万不要到河边去嬉水,以免被拉下水做了河童的媳妇。”卢太官解释道。

  明月望了一眼卢太官,疑惑的说道:“卢先生,既然从未有人见过河童,那你怎么能肯定这就是它的粪便呢?”

  卢太官苦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婶娘告诉我的,河童在水里嗜食鱼虾,粪便如孩童,有着一股很浓重的鱼腥气。”

  “河童长的是什么样子,你婶娘说过么?”明月也越发好奇起来。

  “说是身不足三尺,长得像四、五岁的小孩子,身上生有黄毛并分泌有黏液,有腥臭之气,手和脚特别的修长,趾间有蹼,善于划水,且手臂灵活,可不受关节的限制,若是被切断,三日内便可再生出来。河童披头散发,头部中央有一个圆盘状的凹陷,盛满水之后力大无比,水去则法力消失,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了。”卢太官回忆着秃头老妇当年对他描绘的河童模样,尽可能详细的解释给明月听。

  “真的是奇怪呢。”明月听了不住称奇。

  “更奇特的是河童生有三个*****,据说具有能够喷射水流或毒液之类的功能。”卢太官轻轻的讪笑道。

  突然,卢太官止住了笑声,神情立时紧张了起来:“嘘……”他做了个手势。

  “呱唧……呱唧……”石洞黑暗的甬道中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披头散发、赤身裸体遍生褐毛的似人又似猿的家伙出现在了面前,圆圆的眼睛透射着两道邪光,鼻子像狗一般突起,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肉红色的嗅觉细胞,硕大的脑袋顶上凹陷了下去,里面盛满了水。

  明月和卢太官睁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这个古老传说中的水中恶灵——河童。

  河童目光落在了明月的身上,咧开了嘴巴微笑了,口腔中上下各露出了四颗长长的尖利牙齿。

  “小心,它的利齿攻击猎物的速度相当快。”卢太官在一旁急促的提醒道。

  “河童会说话么?”明月打量着这个奇特的生物,好奇的说道。

  “不知道,应该不懂人类的语言。”卢太官说道,身体紧绷起戒备着。

  “它是男的?”明月发现了河童胯间吊着雄性的生殖器,比人类的略微细长些。

  “也可能是雌雄同体,明月小心!”卢太官突然发现河童胯间的阳具在勃起,急忙的发出警告。

  河童突然发难,动作异常迅速,张开双臂扑向了明月,似乎是想要抱住她。

  卢太官见大事不好,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挡在了明月的前面,同时一个下勾拳击向了河童的颌部。

  “吧唧”的一声响,卢太官的拳如中败絮,黏滑之极,丝毫不着力,随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抛起,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眼冒金星。

  明月此刻也是吓了一跳,身子向后飘去,落在了两丈开外。河童扑了个空,兀自一愣,眼睛转了转,咧开了嘴巴对着明月傻笑,嘴角边留下了两串黏而不断的口涎。

  明月不敢怠慢,口中念动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墙”,双手立掌做水平方向运动。

  河童第二次扑上来,距明月两尺处欲进不能,竟被挡在了那儿。

  滚落在地上的卢太官惊奇的望着,难道河童也会受制于祝由科?

  “你是我娶的媳妇……”

  冥冥中似乎有种意念飘进了明月的思维中……

  “是谁?谁在说话?”明月心中想着,眼睛的余光向两边望去。

  “我是河童,是我在和你说话……”那个意念清晰地传了过来。

  明月大吃一惊,心中想道:河童?难道这个怪物能与我意念沟通?

  “凡是上了年纪的河童,才能与人说话……”那个意念说道。

  “上了年纪?”明月想着。

  “500岁以上。”河童回答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5章

  

  一股浓烈的刺鼻气息从河童身上散发出来,如同鱼虾腐烂后散发的那种腥臭味儿。

  “好臭啊。”明月脱口说道。

  “自己闻着很香。”河童的意念得意的说道。

  “河童,你想怎样?”明月心中问道。

  “世人都说桃花江是个美人窝,可是数百年来,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俊美的媳妇。”河童喜滋滋道。

  “哼,”明月心中鄙夷的想着,话锋一转问道,“秃头老妇在哪儿?”

  “你……你们知道秃头老妇?”河童显然吃了一惊。

  “我们是特意来寻她的,也是秃头老妇约我们来这山洞的。”明月如实的告诉河童道。

  河童踌躇了片刻,道:“好吧,你们跟我来。”遂转身向甬道深处走去,光着的脚板踏在石地上,发出“呱唧呱唧”的声音。

  “它会带我们见你婶娘的。”明月撤回掌,对卢太官说道。

  卢太官诧异的望着明月,来不及细问,赶紧爬起身来从地上捡起了火把,跟随着明月一同尾随着那“呱唧呱唧”的脚步声朝洞深处走去。

  洞内的甬道倾斜着向下伸展着,感觉到湿度也越发大了起来,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其间换了两束松枝,前面河童的脚步声音终于停止住了,一扇天然的石门出现在了眼前,石门半开,上面镌刻着四个硕大的篆字。

  明月却不认得,遂问道:“卢先生,这门上写的是什么?”

  卢太官定睛细瞧,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伏匿穴处!”他接着随口吟道,“薄暮雷电,归何忧?劂严不奉,帝何求?伏匿穴处,爰何云?”

  明月仍旧不明白,目光疑惑的望着卢太官。

  “此乃屈子《天问》中所明其志的诗句,‘伏匿’是隐居的意思,‘穴处’则为山洞,表明其希望长久的隐居在山洞之意。”卢太官解释道。

  “击剑长吟,遥想贾生对策;落帆小憩,闲寻屈子书台。天问无声,屈子当年留石鼓;舟行有幸,鲰生今日访渔矶……来者何人?可有功名?”石门内突然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卢太官和明月俱是大吃一惊,听口音,说话者乃是一耆老男子。

  石门内一个巨大的石厅,地面上有个水潭,在火光的映照下,看得见水里面有鱼儿在游动。石厅的一侧有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壁上生满了灰白色的青苔,棺内端坐着一个人,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瓜子。

  待到近前,卢太官举起了火把,看清了这是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头,四方脸,耳大口阔,双目已经失明,灰白的瞳仁,面无血色。

  “请问前辈何人?晚生卢太官冒昧打扰了。”卢太官知道隐匿于此秘洞之内的必是世外高人。

  “嗯,老夫乃官拜一品、大清长江水师提督、羞山吴家榜是也。”老头摇晃着脑袋说道,听得出虽是益阳本地口音,调子却是古朴的很。

  卢太官又是大吃一惊,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咸丰年间长江水师提督吴老太爷?”

  “正是老夫,你是何人?”老头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这……真的是老祖宗太爷啊,晚辈卢太官,是您老人家的后代子孙,原名吴太官。”卢太官本身是一具血尸,知道世间上什么离奇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因此不再怀疑老者的身份了,忙跪地叩头。

  “吴太官,你可有功名在身?”吴老爷子严肃的问道。

  “晚辈任职中国远征军38师中校团长。”卢太官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中校团长?”吴老爷子摇了摇头,遂又问道,“比起举人大小啊?”

  “中校大过举人。”卢太官说道,心中暗自苦笑,这两种称谓风马牛不相及如何来比较呢?

  “比之进士又如何?”吴老太爷提高了嗓门,看来他倒是蛮希望后辈人中有出类拔萃人物的。

  “差不多少。”卢太官咬了咬牙,狠心说道。

  “嗯,我羞山吴家总算是出了个读书之人。”吴老爷子满意的说道。

  “我是个军人,是中国远征军孙立人将军麾下的武将。”卢太官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解释道。

  “你是武将?打过天平天国长毛么?”吴老爷子皱皱眉头问道。

  “我们在缅甸同日本军队作过战。”卢太官自豪的说道。

  “缅甸?你去过野人山么?”吴老爷子认真的说道。

  卢太官脑袋一晕,这长江提督竟然知道二战之中的缅甸野人山!

  “当然,晚辈就是在野人山率部作战的。”卢太官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上面满是那时留下来的疤痕。

  “你……你既然在那个外国的地方统领军队,为什么你自己回来了,而丢下了六十四名羞山吴家子弟埋骨异乡?你又有什么面目愧对江东父老耶?”吴老爷子愤怒的质问道,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血色。

  卢太官吃了一惊,中国远征军在野人山战死了三万余将士,其中原籍桃花江羞山的吴家壮丁确实有64人埋骨异国荒山。

  “我……卢太官愧对父老乡亲。”卢太官悲从中来,眼中迸出泪水。

  “去,到野人山把吴家子弟都给我统统带回来!”吴老爷子大声说道。

  “带……回来?”卢太官闻言一愣。

  “对,带他们回家。”吴老爷子重复道。

  “老太爷,可他们都已经死去三十多年了,早已尸骨无存。”卢太官说道。

  吴老太爷发出了桀桀笑声,脸色一沉道:“他们魄虽已散,但魂还在,伤心的游荡在异国荒凉的密林中,日夜思念着返回家乡。”

  卢太官为难的说道:“那魂儿无形无态,况且共有三万多的将士,还有些被打死的日本军人,我如何分辨得出来这64名吴家子弟在哪儿?即使能够找到,又如何可以带得回来?”

  “秃头老妇已经去到那儿了,她的祝由术有办法将吴家子弟的魂儿带回来,”吴老爷子叹了口气,又说道,“唉,她已经走了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未回来?”

  “秃头老妇,我的婶娘去了野人山?”卢太官惊讶的说道。

  “是啊,我叫她去找回战死在那儿的吴家子弟的亡魂,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杳无音讯了。”吴老爷子唏嘘道。

  “老爷子,密支那一带都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毒虫猛兽极多,太官就是去到了野人山,偌大的密林,也找不到婶娘啊。”卢太官为难的说道。

  “河童找得到,它的鼻子灵得很,老夫让它与你们一同去,务必寻到秃头老妇,然后带着64个吴家子弟的亡魂返回家乡。”吴老爷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卢太官望了一眼站在老爷子身旁的河童,河童微微一笑,露出了四颗白森森的尖牙。

  明月这时开口说道:“吴老爷子,您说祝由术可以找到游荡在森林中的魂儿么?”

  “你是谁?”吴老爷子灰白色的瞳孔盯着明月问道。

  “我叫明月,是秃头老妇的师侄儿,也是祝由门中人。”明月回答道。

  “那你去问秃头老妇吧,她的祝由术道行很高。”吴老爷子说道。

  “主人,河童丧妻已经数百年了,这次我要娶她做媳妇。”河童的意念传给了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点点头,也以意念回应:“当年老夫衣锦还乡时带回了八个美貌的老婆,繁衍了羞山吴家一脉,这次只要你尽心尽力的找到秃头老妇,带回吴家子弟,老夫就为你两人主持成婚,延续你河童的香火。”

  河童大喜,胯下已然稍稍有些勃起。

  “你们走吧,老夫在这儿等你们归来。”吴老爷子说罢缩下身子,躺进了石棺里,再也不吭气了。

  卢太官与明月面面相觑。

  “媳妇,你们跟我来,走水路出洞。”河童发出意念给明月,然后一头扎进了石厅中间的那个水潭里。

  “卢先生,这里是出去的一条秘道。”明月对卢太官说道,随即也跳入了水潭中。

  卢太官叹了口气,摇摇头跟随着入了水。

  水中秘道不太长,数十米后便浮升上来,“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他们已然冒出了水面。

  月朗星稀,水流汨汨,四下里望去,原来已身在桃花江水之中了。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6章

  

  惨淡的月光静静的撒在滇西北荒凉的悬崖上,黄建国慢慢的苏醒了过来,浑身已经冻得冰凉而麻木,惟有胯下还在隐隐作痛,他伸手探去,阴囊处瘪瘪的,两只睾丸已经没有了。

  冰凉的山风吹拂着他的肉体,他感到阵阵战栗……

  我变成了一个太监!哈哈哈,黄建国是个太监…。。十年后将入主中原的天子竟然会是个太监……

  黄建国爬起身来,赤身露体的站在悬崖顶上仰天狂笑,山谷中回音激荡,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惊起了一群栖息在崖壁上的大乌鸦,在他的头顶上盘旋聒噪着。

  “呜呜……”黄建国随即摸着自己的下体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的脚下,月光里静静地躺着黄乾穗赤裸的尸体,几米开外的地方倒着筱艳芳,浓妆艳抹的脸上睁着一对死鱼似的眼睛,茫然的望着夜空。

  京城里的那几名劲装汉子早已经离去了,而且还带走了落在地上的手枪。

  黄建国止住了抽泣,望着脚下父亲的尸首,喃喃说道:“爸爸,这大概就是太极阴晕要发的代价吧?爷爷死了,舅舅和红兵表弟也死了,如今你也死了,而我成了太监,黄家即便是入主了中原又如何呢?爸爸,你的千岁梦已经彻底完结了,建国今生再也无后了,甚至性生活都没了,明月啊明月,你的心也忒狠毒了……”

  黄建国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叫道:“我要复仇!我要报复,明月、寒生、兰儿还有东东父女这俩个混蛋,我统统都要报复你们!”

  “对了,这才算是有骨气嘛,要复仇,我们可以帮你。”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声响起。

  月光下,朦朦胧胧的看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黄建国惊道:“你们是谁?”

  那两个人慢慢走到了近前,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矮胖男子,身着黑色西装,身后站着一个更矮胖的老头,秃顶反射着月光,两只瞳孔内射出来淡淡的血色红晕,随风飘来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浓郁香气。

  黄建国知道,这是一种叫做“古龙水”的男士名贵香水,只有外国人才用的。

  “我是黑泽副总领事,这位是东瀛尸道之父鬼冢君。”

  黄建国知道黑泽,他的外甥村上武夫死于白云观金道长之手,然后又是犬伏师命丧鄱阳湖谷,日本国的高手接连栽在了中原,这次大概又来了个什么更厉害的人物了。

  “你们想怎样?”黄建国警惕的问道。

  “我们可以请您穿上衣服再谈么?”黑泽彬彬有礼的说道。

  黄建国脸一红,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裤费力的穿戴好,系裤子的时候强忍住胯间的疼痛,两股战战。

  黑泽含蓄的微微一笑,没有做声,方才黄建国的歇斯底里的喊叫,他都已经听了去。

  鬼冢与犬伏师两人是前后脚抵达的中国,只不过是犬伏师在明,鬼冢在暗而已。这鬼冢是东瀛隐教第一高手,在日本列岛默默无闻,隐藏极深,民间知其大名者寥寥。尸道,全称“截尸道”,该道诡秘异常,即使黑泽也是只闻皮毛,不知究竟,但毋庸置疑的是,尸道乃是日本幕府时期以来最诡异也是最高深的道派。

  鬼冢独往独来,手下老小二鬼跟踪着筱艳芳一行来到了中甸,迅速电话通知了京城日本领事馆,黑泽和鬼冢亲自飞往昆明,并连夜赶到了香巴拉。

  “黄建国,我来介绍一下,鬼冢君是我国隐教第一高手,长于捉妖擒魔,已经基本杀光了日本列岛上的尸怪。寒生一伙人里藏有着尸变之人,否则你们也不至于如此一败涂地。怎么样,与我们合作如何?”黑泽说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为了村上武夫报仇这么简单吧?”黄建国冷冰冰的说。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说心里话,首长身边的那些人比起你来都逊色得太多了,他不用你是个极大的错误。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目标其实与你们是一样的,那就是丹巴喇嘛嘱托给寒生的后事,当年格达活佛的预言。”黑泽告诉黄建国说道。

  “那是关于我们中国未来一个甲子的预言,与日本有什么关系?哦,我明白了,你们想要知道将来谁主中原,好提前下手培植傀儡啊,就像伪满洲国的溥仪皇帝一样。”黄建国顿悟道。

  “果然聪明之极,难怪首长想收你为乘龙快婿呢,当然,那是以前。”黑泽话中有话的点道。

  “与你们合作,对我有什么利益?”黄建国沉吟着问道。

  “鬼冢可帮你除去你不喜欢的人。”黑泽回答说。

  “这还不够。”黄建国冷笑道。

  “你还有什么条件?”黑泽淡淡的说道。

  “我是格达活佛预言中将于十年之后入主中原的人。”黄建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何以见得?”黑泽轻蔑的问。

  “太极阴晕。”黄建国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黑泽是个中国通,对堪舆风水之类的易学也略知一二,听到太极阴晕,心下暗自吃惊。

  “太极阴晕?可否说得详细些?”黑泽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黄建国。

  黄建国眼珠一转,心道,目前发生的一切,自己大难不死,虽说年纪轻轻就已去势,但东瀛的医疗技术异常先进,肯定是能够移植睾丸的,连一个乡下土郎中寒生都能做的小手术,何况日本呢?只要自己入主中原,号令天下,什么愿望实现不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联想到爸爸和其他亲人都一一去世,这极有可能是太极阴晕要发而必须付出的代价,当年伟大领袖毛主席他老人家不也是牺牲了好多的亲人么?

  想到这里,黄建国决定自己与黑泽合作,这是一次历史赋予的机缘。

  “我的爷爷已经活葬进了太极阴晕,其发力远远大过朱元璋母亲葬入的太极阳晕……”黄建国叙述了刘伯温青田子弟看守太极阴晕600年之久,最后还是如何为黄家所用,其发应在十年之后的事情。

  “太极阴晕在何处?”黑则问道。

  “江西婺源。”黄建国平静的回答。

  黑泽陷入了沉思,这可是个新的情况,若真如黄建国所说的那样,这小子兴许真的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呢?不过,太极阴晕必须核实清楚,另外再捉住那个叫做寒生的乡下郎中,拷问出格达预言,加以佐证,如果将来中国领导人真的是他,那可是制敌于先机啊……

  “哈哈哈,好,快人快语,建国君,我们将尽全力协助你,首先要做的是找到寒生,破解格达预言,寒生他们目前已经逃到了什么地方?”黑泽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黄建国的手。

  “日本的器官移植应该是十分先进吧?”黄建国突然问道。

  黑泽一愣,随即明白了黄建国的意思,于是说道:“当然,我们的医疗技术领先于世界,睾丸移植应该不在话下,甚至可以为你弄到一副黑人的卵蛋,大大增强你的性功能,这一点,请建国君放心,保管让你满意。”

  “蓝月亮谷,他们在找一个叫做蓝月亮谷的地方。”黄建国终于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7章

  

  入夜,蓝月亮谷湖畔红松林中的茅屋内,兰儿燃起一盆炭火,寒生和吴楚山人均坐在火盆边商讨着日后的打算。

  “寒生,我们要在这谷里长久生活下去么?”兰儿问道。

  寒生探询的目光望向了山人。

  “是啊,寒生,此地与世隔绝,安全倒是可以无虞,只是你和兰儿将来会有孩子,若是想要他们在城里受到良好的教育,包括念大学,则必须回到文明世界中去。”吴楚山人望着红红的炭火思索着说道。

  寒生点点头,道:“山人叔叔,我坠崖之前,黄乾穗已经中毒身亡,明月出手阉了黄建国,筱艳芳也死了,江西老家里,孟家父子也已经都死了,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加害于我们了。”

  “京城呢?黄家父子背后的那股势力,恐怕不得到格达活佛的预言是不会罢休的。”吴楚山人忧虑道。

  “唉,无非就是几组数字而已,他们何故不停地追杀呢?”寒生望着兰儿,心事重重的说道。

  “唉,寒生,为了丹巴嘱托的这些数字,我们的亲人、朋友相继的死去,究竟是值与不值呢?此刻既已身处蓝月亮谷,到达了丹巴喇嘛想要你来的地方,我们就研究一下那些数字,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与破局之路呢。”吴楚山人说道,面对以亲人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这样一个秘密,任何人都难以抑制一探究竟的冲动。

  “好吧。”寒生踌躇片刻,感到山人叔叔说的有理,遂脱下了尸衣,将那张旧羊皮从夹层里取了出来。

  昏暗的油灯光下,羊皮上的字迹经汗渍与水浸,有些已模糊了,经过仔细辨认,他们看到了下面的几组数字:

  八三四一

  七四零七

  八八零八

  ……零五

  九三零八

  ……零四

  ……(最后的一组则完全看不清了)

  这些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寒生与吴楚山人面面相觑,均迷惑不解。

  吴楚山人指着第一组数字说道:“刘今墨曾经说过,‘八三四一’,这是京城里首部警卫师的部队番号,也就是代表着御林军,总之可以肯定是牵涉到了宫廷内部的争斗。”

  寒生思索了半晌,还是一头的雾水,是啊,丹巴老喇嘛以生命相护这张不起眼的旧羊皮和一连串的数字,肯定是有原因的。

  格达活佛,你究竟在这些数字中隐藏了什么秘密?

  “格达活佛若在世就好了。”兰儿在一旁幽幽说道。

  “是啊,他的真名叫洛克,是一个蓝眼睛的外国人,湘西老叟曾经见到过他。”寒生说道。

  “湘西老叟见过他?”吴楚山人惊讶的说道。

  “嗯,很多年以前,洛克去到过天门山,他俩在月湖边见面长谈过,后来洛克离去了,他是去滇西北找一个叫做‘香巴拉’的世外桃源。直到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来到了蓝月亮谷,才知道洛克找到了他心目中的天堂——蓝月亮谷,并在谷中的寺庙里当了仁波切,可惜在1935年的时候死了。”寒生说道。

  吴楚山人似乎陷入了深沉的回忆与思索之中,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我想起了有一本出版于30年代初,名叫《消失的地平线》英文版本的畅销书,作者是个英国人,詹姆斯。希尔顿(JamesHilton),书中讲到了神秘的‘香格里拉’,里面也有个‘蓝月山谷’,谷中有一座宏伟的喇嘛庙,庙中的高僧竟然是19世纪初从欧洲来的传教士,难道与你说的格达活佛,也就是洛克有关?或许作者并非完全虚构,而是真的是有据可查?”

  “爹爹,你就说来听听嘛。”兰儿拽着吴楚山人的衣袖说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回忆着叙述道:“故事说,有几位西方人乘飞机飞往巴基斯坦白沙瓦的途中,被一个神秘的东方劫机者劫往喜马拉雅山某地,结果油尽坠毁在了一个叫做‘香格里拉’的地方,那儿有雪山、冰川、峡谷、森林、草甸、湖泊、金矿和纯净的空气,那里的人们安然、闲逸、知足、宁静而和谐,是人类一切美好理想的归宿。

  香格里拉的喇嘛庙活佛就是个蓝眼睛的外国人,这位高僧与书中的主人公,对了,英国领事康韦,进行了几次禅宗式的长谈,想将衣钵传位于康韦,但是,最终康韦还是留恋于世俗的世界,逃离了香格里拉。若干年后,当康韦厌倦了物欲横流的文明社会,想回到心灵宁静的香格里拉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多好听的故事啊……”兰儿眨动着清澈的大眼睛,憧憬的说道。

  次日清晨,寒生独自一人沿着蓝色的湖泊,朝着大山尽头处的喇嘛庙走去。

  寺庙位于一片盛开着无名野花的高山草甸后面,踏着石阶小道,走过一座木桥,面前呈现出数十间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的碉楼式木制建筑,精美的木门,上面绘着古老的唐卡,门内传来阵阵闷钝的鼓声。主殿内供奉着莲花生大士佛像,身后是飞翔着五部空行母,屋子里面到处都是从天棚垂落下来的经幡,光线暗淡也不宽敞,没有汉传佛教寺庙那样的奢侈气派。祭坛侧边,一个瘦筋筋的红衣老喇嘛坐在经桌后面,咕噜咕噜的念着经,念一段敲几下鼓,吹两下螺号。

  寒生对着莲花生大士佛像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来到了经桌旁。

  “嗡阿吽班杂咕噜,贝玛,悉地吽……”老喇嘛嘴里诵着经文,抬眼望见了寒生,遂用汉语说道,“莲花生大士心咒,常颂此咒即得人天感应,即得善神护佑,消灾去病延寿,增大智慧,即使未来遇到大灾难,只要信心坚固,定能逢凶化吉。”

  寒生从怀里摸出丹巴的那串榴辉石精佛珠递了过去,老喇嘛吃惊的盯着手上的佛珠,脸色骤然间凝固了。

  “丹巴仁波切死了?”老喇嘛轻轻的说道。

  “是的,丹巴喇嘛在京城去世了。”寒生说道。

  “他是怎么死的?”老喇嘛问道。

  “泰国降头术。”寒生回答道。

  老喇嘛默默地摩挲着那串光滑的佛珠,口中念起了真言,须臾,抬头对寒生道:“他死前都说了什么?”

  寒生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说出旧羊皮的事儿,如果丹巴老喇嘛想让他将羊皮交给这座寺庙,他就不会给自己留下接头的暗语,所以自己还不能和盘托出。

  “我为丹巴老喇嘛清除了体外的降头,然后便离开了,他去世时,我并未在场。”寒生道。

  “那他是何时交给你这串佛珠的呢?”老喇嘛问道。

  “佛珠是金道长交给我的。”寒生如实的回答。

  “金道长?”老喇嘛疑问的目光瞥向了寒生。

  “金道长是京城白云观的住持,同丹巴老喇嘛是多年的至交,也一同来到了蓝月亮谷。”寒生解释道。

  “哦,那他人现在何处?”老喇嘛问道。

  “何为淞?乃先天之阳精也,若失淞,则佛法不可深入也,贫道未曾失淞,故佛法可精也……”门外传来金道长自言自语的说话声。

  寒生微笑道:“他来了。”

  “寒生,贫道老远就看见你了,”金道长走进殿门,目光落在了老喇嘛手中的那串佛珠上,他叹息着说道,“这是丹巴的佛珠吧。”

  “金施主,丹巴仁波切的法器是如何交予施主的?老衲愿闻其详。”老喇嘛凝神静气的说道。

  “丹巴是贫道的挚友,他临终前将佛珠交予在下,要我带给这位寒生兄弟,并保护和劝说他隐居滇西北藏区,寒生无虞,丹巴喇嘛所嘱托之事也就安全了。”金道长说道。

  “丹巴仁波切嘱托施主什么事?”老喇嘛目光炯炯的问道。

  金道长眼光投向了寒生。

  老喇嘛热切的望着寒生,张了张嘴巴,但并未说话。

  寒生此刻变得十分为难,说出实情,有违丹巴嘱托,不说,可又身在丹巴喇嘛自己的寺庙里,谁都会想那必是有关喇嘛庙极重要之事。

  “寒生,既然已经来到了蓝月亮谷,而且又事关格达活佛预言之事,你不妨交代给寺庙里也就算是解脱了。”金道长见寒生面露为难之色,于是在一旁劝慰道。

  寒生望了金道长一眼,沉吟道:“不是我不愿意说出,而是丹巴老喇嘛只允许我告诉一个人。”

  “谁?”金道长和老喇嘛惊讶的问道。

  “一个能对我说出暗语的人。”寒生回答道。

  “暗语?”金道长不解道。

  “是的。”寒生点点头。

  瘦筋筋的老喇嘛开口道:“既然丹巴仁波切如此安排,必有其理由,寒生施主亦不必勉强,老衲丹增,是丹巴仁波切的师弟,也是这座寺庙的上师,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找老衲的。”

  “多谢丹增上师。”寒生施礼道。

  “丹巴仁波切的这串佛珠你还是继续拿着吧,或许对你会有所帮助的。”丹增上师和蔼的说道,并把其递回给了寒生。

  寒生点点头,将佛珠揣回到了怀里。

  寒生走出了寺庙,穿过芳草萋萋的草甸,随手摘了些漂亮的各色小野花,准备带回给兰儿。

  金道长站在寺门口,远远的望着寒生,口中仍旧继续念道着:“何为淞……”

  是夜,寒生与吴楚山人父女聊到很晚才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月光下,信步走到红松林的大树后小解。

  “寒生施主,请跟我到湖边来。”一个极细小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里,寒生打了个激灵。

  蓝色的月光下洒在了平静地湖面上,四下里一片静寂,一个红衣喇嘛负手站立在岸边上,在他的肩膀上,一左一右各蹲着一只黑色的大乌鸦,显得十分的怪异。

  “上师深夜前来,不知有什么要事么?”寒生走到跟前,看见来人原来是白天在喇嘛庙中见到的丹增老喇嘛。

  丹增喇嘛转过身来,月光下,他的面色看上去显得有些苍白。

  “寒生施主,谷外面似乎有仇家在到处搜寻你,可否告诉老衲,你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丹增喇嘛问道。

  “仇家?”寒生脑筋迅速的转动着,按理说,黄家父子已经一死一伤,筱艳芳也已经饮弹身亡,自己在众人面前坠了崖,难道说京城里的那伙人又追踪上来了?想到此,于是问道,“来的是些什么样子的人?”

  丹增喇嘛望着寒生道:“两个人,一老一少,口音十分的怪异,在他俩的相互交谈中,曾提到了你的名字。”

  一老一少?寒生挠了挠脑袋,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这样的两个人。

  “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寒生问道。

  “听不懂,说的方言十分古怪,肯定不是中原人。”丹增喇嘛说道。

  寒生摇了摇头,道:“我记忆中从没有这样的两个人呀,待我出去看看。”

  丹增喇嘛郑重其事的告诫说道:“蓝月亮谷的谷口只有在月圆深夜子时一刻显露,为时也极短暂,错过时间你就找不回来了。”

  寒生惊讶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丹增踌躇片刻,最后还是解释给寒生听:“在整个梅里雪山地区,只有蓝月亮谷内的山体是由蓝晶石构成的,汉人叫做榴辉岩。蓝晶石不分昼夜的发出浓雾,遮隐了蓝月亮谷,所以世上极少有人知道这条山谷的存在,里面的人们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从不担心外人会来打扰。蓝色的浓雾只有在每月十五月圆之夜的子时才会消失片刻。”

  “那么,湘西老叟和山人叔叔他们分别都是刚好碰巧农历十五那天,误打误撞来到了蓝月亮谷的啊。”寒生恍然大悟道。

  “正是,错过农历十五的深夜子时,连我们长居谷内的人也找不到入口,惟有再等上一个月了。”丹增喇嘛说道。

  “那上师又是如何得知谷外这两个人的消息呢?”寒生不解的的问道。

  丹增微微一笑,指着肩上的乌鸦道:“是神鸦听得来的。”

  “神鸦?”寒生疑惑的看着那两只黑兮兮的乌鸦,它们又不是八哥可以简单的学舌,怎么可能呢?

  “这是蓝月亮谷内特有的一种黑鸟,不同于你们中原那种蠢笨的乌鸦,它们十分聪明,而且记忆力极佳,确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不信可以让它俩重新再复述一遍。”丹增喇嘛微笑着摩挲着乌鸦后颈上的黑毛说道。

  “我不信。”寒生断然的摇了摇头说道。

  不料话还未落音,那两只乌鸦愤怒的瞪了寒生一眼,然后竟然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寒生惊讶万分的听着它俩以人的声音复述,而且竟然是分别模仿着一老一少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果然其间冒出了好几次“寒生”的词语来。

  “他们是日本人!”寒生惊奇的说道。

  丹增疑惑的目光望着寒生。

  “他们讲的是日语,奇怪,村上武夫死在了金道长天罡气功之下,犬伏师也被金道长的灌肠水喷死了,怎么又来了两个日本人呢?”寒生不解的说道。

  “这么说,日本人是你的仇家了?他们不会是要打蓝月亮谷的主意吧?”丹增颇为疑虑的说道。

  “我出谷去看看。”寒生说道。

  “那你只能在下月的十五才可以回来了。”丹增喇嘛提醒他道。

  寒生微微一笑,心道,别人要等一个月,可我凭借着‘蝇眼’却是可以轻易找回来的,无非是再跳一次悬崖而已,回想起上次坠崖真是给人一种飘飘若仙的滋味儿呢,早都想找机会再试上一次了。

  “我决定出谷。”寒生语气坚定的说道。

  丹增喇嘛半晌未言语,最后沉吟着说道:“一切随缘吧,寒生施主,你还记得今天在寺中,老衲对你说过丹巴仁波切的佛珠一事吧?”

  寒生点点头,道:“记得,上师说佛珠日后或许对我有所帮助。”

  丹增微笑道:“不错,这串佛珠是历代住持大仁波切传下来的,乃是蓝晶石精所制,名为‘中阴咒珠’,里面封闭加持了历代活佛的一种神通,丹巴既去,咒珠的使用方法就不得而知了。丹巴将此珠留给你,看来寒生施主的缘分着实不浅啊。”

  寒生吃了一惊,原来这串佛珠有这么大的来历啊,既是中阴咒珠,想来也是辟邪之物了。

  “既然这中阴咒珠是贵寺之宝,寒生也不便留在身边,还是交还给上师吧。”寒生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串佛珠递与丹增上师。

  “不,”丹增喇嘛摆摆手,说道,“寒生施主,丹巴仁波切既然让你来保守格达活佛的预言,并赐你咒珠,必有深意,请不必推让,按照丹巴的意思办就是了。”丹增说罢详细的向寒生讲解了出谷的路线,然后带着两只神鸦飘然而去。

  寒生默默地看着老喇嘛红色的僧衣渐渐的消失在淡蓝的月色里。

  身怀着癔症神功,我完全可以像刘今墨那样子去闯荡江湖了,寒生想着,挺起胸膛沿着湖泊边的小路朝谷外走去。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8章

  

  月光下,寒生循丹增老喇嘛所指之路匆匆夜行。

  湖边的松林里,刘今墨和小翠花的坟头前坐着精神萎靡不振、半醉的老祖,她后悔当时未能当机立断的追随刘今墨而去,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阻止他饮下毒酒的,若是刘今墨还活着,她甚至宁愿主动退出,而成就小翠花他俩。可如今却是:

  相思夜,祖英独自难眠,酒尽茶凉意绵绵……青青冢,辜负了有情人,天明散尽南柯梦……

  老祖放下空酒坛,正值百般相思、肝肠寸乱之际,忽闻湖边小道上有脚步声经过,醉眼惺忪的望去,匆匆行走之人的身影却是像极了寒生。

  这么晚了,寒生孤身一人要去哪儿呢?老祖迷惑不解,于是慢慢站起身来,心下寻思道,可别要出什么事情啊,这孩子一点武功也不识。

  想到此,老祖轻轻的提气尾随着跟了上去。

  雾气越来越浓密,仅仅可以看到脚下朦朦胧胧的小路,四周蓝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了。寒生在蜿蜒的谷间跌跌撞撞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正当感觉到完全迷路了的时候,前面的雾气竟然慢慢的消散了,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座蓝宝石般绿莹莹的湖泊,水平如镜,倒映着皑皑雪山和一轮如勾的残月,清冷而静谧。

  岸边上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旁边坐着两个人,一股烤肉的香气弥散在空气里,令人垂涎欲滴。

  寒生走了过去,脚步声引起了那两个人的注意。

  这是一老一少二人,老者面色白惨惨的,骨瘦如柴,两只眼窝深陷,瞳仁是绿莹莹的,竟然穿着一身黑西装,领前系一条白色的领带。那少年简直还是个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粉嘟嘟、红扑扑的,双目如牛眼般凸起,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身上则是奶白色的童西装,猩红领带,胸前上衣口袋处露出一角黑色金点的手帕。

  火堆上烤着两只香喷喷的大鸟,地面上散乱着一些黑色的羽毛和肠肚之类的内脏,看上去好似丹增喇嘛肩上那种“神鸦”。

  “你的,什么人?”那老者站起身来,以生硬的中国话警惕的问道。

  果然是两个日本人啊,寒生注意的打量着他们,他俩的手上并没有武器,但都各自背着一只不大的帆布背囊,里面鼓鼓囊囊的。

  寒生想,在江湖之上行走,万万不可首先暴露自己的底细。

  “你们是游客吗?怎么走到梅里雪山最偏僻的地区来了?”寒生反问道。

  老者与少年对视了一下,然后老者点点头说道:“我们的,是游客,找人的。”声音显得怪异。

  “是找女人吗?”寒生面露笑容,故意试探着问道。

  老者咧开嘴巴一笑,顺着寒生的话说道:“是,是姑娘,花姑娘的。”

  他的口腔里乱糟糟的,竟然一颗牙齿也没有,满嘴都是粉红色参差不齐的牙床肉。

  少年转动着凸起的牛眼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吓得那他一低头不敢再言语了。

  “嗯,你的,又是什么人?深夜来到湖边干什么?”少年站起来打量着寒生道,语气颇为老成持重。

  这孩子细小的两排牙齿倒是十分的整齐,像沈才华的那样。

  “我家就住在这附近,是出来找牛的,家里的牛走失了。”寒生编了个谎话。

  “找牛?”那少年狐疑道,凸起的眼睛盯住寒生,鼻子不停地翕动着,然后似乎十分肯定的说,“嗯,是尸的味道。”

  那老者闻言脸色一变,迅速的从背囊里抽出一把生锈的半截子武士大战刀,长长的把子,刀口不仅卷了刃而且满是豁牙。他“嗖”的一下跳到了寒生的面前,深陷在眼窝里的绿豆般的小眼睛恶狠狠地直视着寒生,口中问那孩子道:“师兄,什么尸的他是?”

  少年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中原的尸变复杂的很,听说有十八变,尤其以女人的变化最大。”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老者背出了一句中原的成语,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男尸的。”少年又瞪了老者一眼。

  老者惨白的脸上一红,随即双手舞动着半截武士战刀,对着寒生高声喝道:“你的,什么尸?我的,镰仓相州五郎入道观世正宗妖刀,你的说话!”

  寒生曾听刘今墨说过,杀人越多的战刀越是能够辟邪,有些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专门设法收集到日本军队的旧战刀,悬挂在卧室内,这样冤魂厉鬼都不敢前来,尤其是那些砍人无数卷刃崩口血渍锈痕的日本大战刀,夜深人静时居然会发出轻微的啸音。

  “挂在睡房里?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寒生当时不解的问道。

  刘今墨曾详细的解释了,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一般哪个没做过坏事?因夜间惧怕有冤魂前来,所以经常通宵失眠达旦,后来有高人指点以战刀辟邪,试想什么刀杀人最多?当然是日本侵华时使用的武士战刀了,没杀过人的刀就一点辟邪作用也没有,后来京城里掀起了一股日本旧战刀收藏热,价格也越炒越高了。

  寒生望着老者手中的这把古老的半截子战刀,心想,这刀一定是杀人如麻,饮血无数的了。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89章

  

  这的确是一把杀人无数的武士刀,名曰“观世正宗”,是日本刀界历史上最有名的“鬼才”,镰仓时代相州伝的冈崎五郎制作的,绝技是烧刃的乱刃(非直线条的刃文)中可见细小粒子,刃文为互之目乱又小乱,地肌錵崩又烫走金线,至今都无法仿制。

  相传日本古代有两把非常有名的名刀,一把名为“村正”,一把名为“正宗”。曾经有人为了测试这两把名刀哪一把更强,于是便将刀插在一条小溪流中,刀锋朝向上游,然后刻意将树叶飘流至刀锋,叶子在接触到村正刀锋的瞬间,就轻易地被划成两半,令人赞叹不已。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飘向正宗刀锋的树叶子不仅没有被切成两半,反而看起来像是刻意偏掉了,於是又多测试几片叶子,一样地的叶子都完全地偏到了远处,因为正宗刀的霸气居然厉害到连叶子都不敢靠近。

  这就是那把“正宗”刀,数百年来在日本列岛不知斩杀了多少条人命,最后断成了两截。后来,这把残刀落入了“截尸道”之手,以其霸气接连开始戮尸斩鬼,这次随教主鬼冢携来中原,准备大开杀戒。

  老者名“老鬼”,是截尸道的知名杀手,那少年叫“小冢”,功力远远超过老鬼,道中是以功力高低论资排辈的,所以别看小冢年纪轻轻,地位却在老鬼之上。

  “我是人,不是尸。”寒生说道,虽然自己学会了癔症神功,但面对着手舞战刀,五官如此狰狞的东洋老鬼,心中还是有些害怕。

  “哼,你身上的,尸气大大的,快说,你是什么尸?”小冢逼问道,充满血丝的凸眼分外的鲜红。

  我的身上有尸气?寒生想到了贴身的尸衣,莫非是它误伤沈菜花时吸收了荫尸之气……

  小冢摆摆手,老鬼举起了半截子“观世正宗”武士刀朝着寒生的面门劈下……

  “寒生!快闪开!”一声沙哑的暴喝蓦地响起,一个黑影凌空扑下。

  “老祖?”寒生惊讶道。

  小冢挥手阻止了老鬼,望向了来人。

  老祖潇洒的落在了寒生的面前,埋怨道:“寒生,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若不是被我发现,今天你可就危险之极啦。”

  “你的,寒生?”小冢看着寒生疑惑的说道,随即嘿嘿的狂笑了起来,“老鬼,寒生的,我们终于找到了,原来是个尸……”

  “你的,什么人?”小冢睁大了凸眼奇怪的打量着老祖,鼻子抽动着闻了起来。

  老祖挺起了胸膛,一脸紫红色的痘痘,以蔑视的目光瞅着这个小丑摸样的人,高声报上名头:“天门山老祖。”

  还好,这回老祖没在这两个小日本面前袒胸露乳,寒生想。

  老鬼绿豆般的一对小眼睛放射出绿荧荧的光来,盯在了老祖胀鼓鼓的胸部上,嘴巴咧开,露出一嘴的牙花子,“嘿嘿,老祖真美的……”他说。

  老祖勃然大怒,叱喝道:“好你个老鬼,竟然想要吃老娘的豆腐!”说罢,一记阴掌轻飘飘的搧了过去。

  “我的名字,你的怎么知道?”老鬼惊奇的说着,并未料到老祖的掌竟有如此之快,话未落音,那巴掌已经结结实实的扣在了他的脸颊上……

  “噗”的一声闷响,老鬼顿时眼冒金星,一张嘴,吐出来几块带血的牙花子。

  小冢此刻突然出手,右手一指老祖,五个指尖“啪”的一声都燃起了绿莹莹的火苗,分别射向老祖的左右、头顶和前后面,封住了老祖的退路,然后矮小的身子闪电般纵起,左手一捋,竟已“观世正宗”在手,然后双手握刀劈向了老祖。

  老祖并未将这把半截子满是崩牙豁口的锈刀放在眼里,力贯双掌一挥,两股阴风便朝着萤火搧去。

  不料萤火预到掌风中的真气突然间爆裂了开来,现出了白青黑红黄五色烟花,照亮了周边,同时噼啪作响,散发出浓烈的尸臭气味。

  老祖但觉胸中一窒,迟疑之间,那半截子“正宗”妖刀已然劈至面门,眼瞅着就要血溅当场。

  寒生此刻骤然间“蝇眼”发动,伏尸魄与吞贼魄协调着他瞬间闪电般的出击,一把拖回了老祖,但毕竟还是迟了一点,“正宗”妖刀的锋利的刃气已经割开了老祖的衣襟……

  老祖又一次的袒胸露乳了。

  “五行花毒烟!”寒生脱口而出道,他猛然间想起《尸衣经》上说过,江湖上有一种业已失传的“五行花毒烟”,每次发出共有五行五色烟雾,专门克制各种尸变,会此功者凡杀死一名尸变,便会将手掌伸进其腹中吸收尸毒,长此以往,功力会越来越强,随毒烟而散发出来的尸毒不但可以迷倒普通正常人,甚至江湖上的高手也不能够幸免。

  此术在中原早已失传了,想不到几百年后的东瀛,竟然还有人懂得这种异术。

  寒生体内有白陀须罩着,自然不惧“五行花毒烟”,但老祖就没这么幸运了,好在其功力极强,吸入的尸毒只是导致了她精神恍惚,产生了一些幻觉,未致昏迷不醒。

  老祖的眼中出现了刘今墨,正在贪婪的注视着自己裸露的前胸,旁边双手握刀的那个小矮子不正是小翠花么?老祖对着刘今墨腼腆的一笑,并不想遮掩住自己赤裸的胸腹,而是有意的挺起两只硕大的双乳,骄傲的瞥视着小翠花,用力的颤了颤,心中想道,哼,小翠花,你有么?

  老鬼一双绿豆眼直勾勾盯着老祖胀鼓鼓的乳房,心中嘭嘭直跳,没有牙齿的嘴巴微微喘息着,滴下了些许口涎,心下寻思着,这个美妇八成是看上自己了,老鬼今夜真是一饱眼福啊。

  小冢可是大吃了一惊,怎么寒生竟然对自己的毒烟毫无反应?而且方才眼睛一花,他竟然在刻不容缓的一刹那间,救出了这个不男不女的怪人,这是什么武功?他是如何做到的,再试上他一试……

  想到此,小冢矮小的身子又一次跃起,“正宗”妖刀在月光下划出一个弧形,凌空向寒生斩去。

  寒生的视线里,小冢缓缓的跃起身来,举着半截子战刀慢慢的朝着他砍来,唉,这小鬼子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还是别等了吧,于是握紧了拳头,冲上去照着小冢的鼻子上就是一拳……

  “啪”的一声脆响,小冢还未反应过来,但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再看寒生,早已退回至圈外。

  见鬼了!小冢这下子明白了,原来这个寒生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简直是匪夷所思……咦,不对,自己除了鼻子一酸外,并没有受到内伤啊?他伸手抹了下,只是打出来了一管鼻涕。

  寒生心中也清楚,“癔症神功”只不过是让自己的反应快了两百倍,除此并无任何内力,如普通人般,用于自保绝无问题,但要伤人则须借助刀、剪、铁锤斧子之类的凶器才行,或者攻击对手的薄弱环节……对,薄弱环节!

  寒生“嗖”的闪电般出击,探出手指甲朝着小冢凸起的两只牛眼掐去……

  小冢长得白白胖胖,两只凸眼的眼皮上生着长长的眼睫毛,当寒生闪电般的指甲掐过来的时候,影像投映在视网膜上传递至大脑中,普通人瞬时做出反应需要0。2秒,像小冢这样的高手可以将反应速度提高到0。14秒,而寒生的攻击速度则比正常人快了两百倍,所以,当寒生的指甲已经触碰到小冢长长的睫毛是,他的大脑还来不及处理完影像信息。而人眼皮的反应速度则要快10倍以上,普通人为0。02秒,武功高强的小冢则可达0。01秒以下,两项叠加的结果就是,当小冢的眼睫毛感应到了寒生高速运动而来的指甲时,立刻反射性的闭眼,因此,指甲即将戳中凸起的眼球时,小冢的眼皮刚刚来得及闭上……

  寒生的指甲一下子掐在了小冢的眼皮上,再一拽,生生的把他的两只眼皮给扯豁了,鲜血直流,连眼睛都已睁不开了。

  “老鬼!”小冢惨叫了一声,急呼老鬼前来,同时将“正宗”妖刀横切过来,那刀锋上之凌厉霸气扫向寒生的手臂。

  寒生觉察到了皮肤上逐渐增强的刺痛感,急忙撤身跳出了圈外。

  而此刻,老鬼正在和老祖含情脉脉的眉来眼去,他的一只青筋暴露的枯爪正在老祖的怀里肆意的摸索着,根本没有留意到身边小冢的惨状。

  “今墨……”老祖涨红了面颊,激动得脸上的紫痘痘胀鼓鼓的硬起,甚至有数个已经破头,流出些许乳白色的浆来。

  “八嘎!”突然间,夜空中传来一声暴喝。

  老鬼闻言一个激灵,手臂顿时僵硬了,随即浑身瑟瑟发起抖来。

  寒生顺着声音望去,月光下站着三个人,两个矮胖子,均穿西装扎领带,第三个人却是认得的,竟然是黄建国……

  “寒生,久违了,你还好吧?”黄建国嘿嘿笑道。

  寒生打量着黄建国,注意望了望他的胯下,然后淡淡说道:“黄建国,你现在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了?”

  黄建国不在意的说道:“寒生,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日本国的黑泽副总领事,这位是大名鼎鼎的东瀛‘截尸教’教主鬼冢,他们不远千里到云南,就是专程为你而来的。”

  寒生冷冷道:“难道日本人也是为了丹巴遗嘱而来么?”

  “你好,寒生先生,我们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哦。”黑泽一脸笑容,彬彬有礼的颌首说道。

  鬼冢则阴沉着脸走向了小冢和老鬼,他的脚像是飘起的,无声无息,寒生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的一瞥之下,发现他在月光下竟然没有影子……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0章

  

  寒生蓦地一惊,此人怎会没有影子呢?

  鬼冢来到老鬼身旁,望着其伸进老祖怀里的那只枯槁的手,鼻子“哼”了一声,老鬼顿时浑身上下筛糠般的发抖。

  “教主,她的,是她自己的看上了我。”老鬼哆哆嗦嗦的说道。

  鬼冢阴森森的咧开嘴巴,“噗”的一口气吹在了老鬼的手臂上,口中桀桀的笑道:“很好,你的就拽着她吧。”

  老鬼的手臂瞬间僵硬了,没有了任何知觉,干枯的五指收拢,紧紧的抓住了老祖的乳房,指甲甚至掐入了皮肉中。

  老祖惊奇的望着老鬼道:“今墨,此人是谁?”

  老鬼面带哭腔的说道:“他,教主的。”

  寒生见状愠怒道:“自古以来,男女有别,你们太过分了,放开老祖。”说罢,准备前去拉开老祖,他心里清楚,老祖现在已经中了“五行花毒烟”,神智不清,误认为那东洋老鬼是死去的刘今墨呢。

  “慢,寒生,我们已经辛苦的寻遍了梅里雪山,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你,请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样便不会伤害到这位老祖女士。”黑泽貌似十分诚恳的说道。

  寒生判断了一下双方的力量对比,“蝇眼”可保自己全身而退,可老祖已经中毒,不仅难以脱身,而且还可能会受到凌辱和性侵犯,她是刘今墨的师娘,刘先生对自己义薄云天,寒生绝对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如何做呢?

  最厉害的就是那个矮胖子教主鬼冢了,也不知是人是鬼?

  这时,鬼冢检视了一下小冢脸上的伤势,发现是两只上眼皮被扯豁了,并无内伤,遂放下心来,默默地转过身对黑泽说道:“寒生的,轻功漂亮,内力的没有……”

  话未落音,鬼冢的手臂突然间暴涨,肥胖的小手闪电般的抓向了寒生。

  蝇眼骤然发动,在寒生看来,鬼冢抓向自己那手的速度可比小冢快得太多了,纵是如此,在蝇眼里也还是个慢动作,甚至可以在月光下,清晰地看见那条手臂上长满了粉红色的尸斑……

  寒生微微一笑,身子正欲从容不迫的闪开时,突然眼前一乱,鬼冢手臂上的那些尸斑竟然脱离了皮肉,像天女散花般劈头盖脸的漫天罩了下来……

  寒生大惊,身子向后疾撤,不料那些尸斑竟然如影随形的追了上来……

  迟疑之间,那十余块粉红色的尸斑扑到了寒生的身上,突然,一阵“哔哔啵啵”的白色毫光闪烁起来,落在身体上的尸斑纷纷发出“吱吱”的尖声惨叫,瞬间烧成了灰烬,空气中散发着焦糊了的尸臭味儿。

  鬼冢大惊失色,呆呆的愣在了那儿,这是从来都未曾有过的事情,自己的手臂上的“陈年尸斑”乃是令东瀛人鬼两道闻风丧胆的成名暗器,只要击中一块,便浑身冰冷直硬形成“尸僵”,任凭对手武功如何高强,也会束手就擒,可是今夜,多年来的成名暗器竟然被寒生瞬间全部化解掉了!

  寒生更是吓了一跳,原来《尸衣经》中也曾提到,传说江湖中曾有过一种极邪门的暗器——“陈年尸斑”。练此功之人异常邪门,必须夜半子时徘徊于坟地墓场,吸收尸气,待逐渐习惯后,掘开棺木口对口的来吮吸死尸体内残留变质的气息,尤其是未曾腐烂的陈年老尸,越臭越好。久而久之,练功之人身上开始长出尸斑,开始时呈青黑色,后来慢慢便成淡绿色,最后功成时则为鲜艳的粉红色。使用时,以内力震出尸斑,那些陈年尸斑仿佛有灵气般,可以自动寻的攻击对手,令人防不胜防,中斑之人即可僵硬,除头脑还清晰外,身体则与死人无异。因此,《尸衣经》将其列为天下至邪暗器第一。

  寒生再向鬼冢的手臂上望去,那些尸斑原先的所在的位置上,已经呈青黑色,新一代的尸斑又在开始生长了。

  黑泽心中暗自吃惊,这寒生的武功竟会如此之高,连鬼冢都不能够制服他,看来要俘获他倒是要费些脑筋了。

  “哈哈,寒生,想不到你原来是有武功的啊,真是深藏不露,后生可畏啊……”黑泽边打着哈哈,眼珠转了转,随即脸色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寒生,看来老祖已经喜欢上了老鬼,我们就带走她如何呀?成人之美嘛。”

  寒生心中叹道,好险啊,若不是仗着尸衣护身,今番纵使有蝇眼,恐怕也还是着了道了,这鬼冢实在是邪门之极,自己看来绝无胜算,可是老祖决不能被他们掳走。

  黑泽看出来寒生内心的犹豫,转头对鬼冢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日语,鬼冢点了点头,随即一摆手,老鬼闻言拖着老祖扭头便走,鬼冢和小冢一同离去。

  “今墨,我们这是去哪儿呀?”老祖低头望了眼那只仍掐住自己乳房僵硬的枯手,情意款款的嗲声道。

  “回家的。”老鬼露出粉红的牙花子嘿嘿道。

  “寒生,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黑泽彬彬有礼的说道,然后转身招呼黄建国与他们一起离去了。

  月光下,寒生呆怔在了那里。

  黑泽走出了几十米开外,悄悄回头望去,发现寒生已经跟在了后面。

  残月西下,星河暗淡,他们渐渐的远离了蓝月亮谷。

  “黑泽先生,我们不能走往中甸去的那条路。”黄建国突然说道。

  “为什么?那是条唯一南行返回中原的道路啊。”黑泽说道。

  黄建国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黑泽先生想要尽快离开寒生现身的地方,我猜当然是想防止他的同党们寻找而来,金道长及吴楚山人等可都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我说的不错吧?”

  黑泽点点头,道:“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黄建国郑重的接着说道:“返回中甸之路,也正是首长部下们走的,试想首长如此工于心计,对于捉拿寒生,他是志在必得,又怎可能没有预备方案呢?我们现在还只是胁迫了寒生跟我们走,并没有得到丹巴遗嘱,若是与他们京城增援来的人迎头碰上,你说是不是很尴尬?再者,他们的耳目众多,我们的行踪难免不被发觉,即使您得到了丹巴遗嘱,首长也会对您穷追不舍的。目前更有可能的是,在您得到遗嘱之前,寒生将会被他们带走,从此便杳无音讯了,黑泽先生最后岂不是两手空空?”

  黑泽闻言点头称是:“嗯,黄建国果然是个人才,考虑问题滴水不漏,可是据我所知梅里雪山这儿再无其他路回中原了,总不能调头往西北进藏吧?”

  黄建国笑了:“还有一条路,我研究过地图,那也是最安全的路。”

  “哦,黑泽洗耳恭听。”黑泽诚恳的说道。

  “我们现在位于澜沧江与怒江之间,先西行跨过怒江,再沿高黎贡山南下腾冲,取道缅甸的密支那,便可乘火车到达仰光了,那里有日本大使馆,黑泽先生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坐上飞机返回日本了。”黄建国侃侃道来。

  “不错,妙计啊,可是你……”黑泽说道。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到东京啰,”黄建国得意洋洋的说道,“去做手术,要黑人的。”

  黑泽哈哈笑了起来,连声说道:“不错,不错,黑人的卵蛋,没问题。”

  天渐渐的亮了,从一座小山峰上望下去,山脚下奔腾的怒江如同一条蟒蛇般蜿蜒着向南流去。

  望着连绵起伏的高黎贡山脉,黑泽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条路可是难走啊。”

  “黑泽先生,鬼冢他们都是日本国的武士高手,足以保护着我们安全的到达缅甸密支那。”黄建国谄媚的恭维道。

  “可是我们要经过野人山。”黑泽忧心忡忡的说道。

  “野人山?”黄建国不解的疑问道。

  “野人山的,大大的好,那里有许多中国士兵的尸体,也可能有未曾腐烂的,我的需要。”鬼冢兴奋的说着。

  “渡过怒江。”黑泽咬咬牙,吩咐鬼冢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1章

  

  老祖吸入“五行花毒烟”是夜半阴气最重的时候,天亮了,阳气上升,那毒径自慢慢解了。

  老祖低头往下一望,老鬼凸筋枯槁的手竟然死死的掐着自己的乳房,由于血流不畅,乳房已经淤血呈现出青紫色,不由得勃然大怒:“唗!竟敢吃老娘的豆腐!”随即气贯手臂,一记“无影阴掌”软绵绵的削向了老鬼的“咸猪手”……

  老鬼大惊失色,但是自己的手臂昨夜被教主鬼冢喷了一口尸气,早已局部“尸僵”,硬而麻木,根本无法反应,只听得“咔嚓”一声,齐腕部已经被老祖阴掌斩断!只留下了那只残爪仍还紧紧地揸在了乳房上……

  老鬼呆呆的望着断臂向外喷出鲜血,并无痛楚感,那是因为尸气麻痹之故。

  突发其来的变故令众人大吃一惊,鬼冢大怒举起手掌便向老祖天灵盖击去。

  “慢!”黑泽急忙喝止,“杀了老祖,寒生便不会跟来了。”

  鬼冢无奈,内力一抖,震出另一只胳膊上面的几块粉红色的尸斑飞向老祖。

  此刻刚刚恢复神智的老祖正在气呼呼的拽着胸前那只枯爪,一根根的掰断手指拉下来,根本没有料到无声无息的尸斑已经逼近。

  “危险!”寒生突然如闪电般而至,他老远瞥见老祖动作有异,便料知毒气已解,遂冲上前来伺机准备救出她。

  老祖这时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前胸和脸上接连中了几块尸斑,身体瞬间僵硬了,她不敢相信的直勾勾瞪大了眼睛。

  寒生止住了脚步,此刻距老祖也只有区区数丈之遥了。

  “寒生,你终究还是露面了,想不想跟我到日本去长长见识呢?”黑泽笑嘻嘻的说道。

  唉,还是晚了一步,悔不该当初跟着湘西老叟或是王婆婆学点内力武功,也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老祖遭难,现在老祖又中了尸毒浑身不能动,即使是抢出她来,以自己的体力也走不了多远。

  “寒生,看在咱俩同乡老表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黑泽先生待人真诚守信有礼,你干脆同我们一路同行,何必关系搞得那么紧张呢?”黄建国劝慰道。

  寒生冷冷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过是一个乡村赤脚医生而已,而你黄建国却是一直想着借助太极阴晕当上皇帝,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黄建国警觉起来。

  “可惜是个太监。”寒生淡淡道。

  “哈哈,”黄建国笑道,“这有什么?黑泽先生已经准备为我在日本国移植新的睾丸了,而且还是黑人的。”

  “黑人的卵蛋?”寒生有些迷惑不解。

  “那才叫真男人呢,哪像你们这些‘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东亚病夫。”黄建国嗓子头发出淫荡的笑声。

  鬼冢自小冢的背囊里取出一个小竹筒来,掀开筒盖,抽出一张白色半透明的薄膜来,然后吹入一口尸气,胀鼓鼓的套在了老鬼的残臂上并扎紧。老鬼腕部的鲜血即刻止住了,“多谢教主。”他说,并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是什么东西,止血甚速?”寒生奇怪的问道,这东瀛也是有很灵的邪门医术呢。

  鬼冢瞥了寒生一眼,轻蔑的说道:“我们截尸道秘技‘生骨衣’的,女尸肚子里面,胎衣的干活。”

  寒生点点头,中原医术中称胎衣为‘佛袈裟’或‘紫河车’,自己曾经用此为刘今墨治过阴毒,当然加入了大量的人中黄,看起来,东瀛的一些医疗方法基本上还是从中原传过去的。

  初升的阳光斜斜的洒在了怒江河谷两岸,在众人脚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鬼冢,你的影子呢?”寒生奇怪的问道。

  黄建国低头看了一下,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截尸教主鬼冢。

  “哈哈,”鬼冢鄙夷笑道,“黄口小儿,你的不懂,支那猪。”

  黑泽微笑着不作声。

  “原来,你是个阴人。”寒生恍然大悟道。

  “阴人?什么阴人?”黄建国忐忑不安的问道。

  “阴人就是在月圆子时的中阴身,周围被尸气重重包裹,他以吞食尸气为生,七七四十九天后就变成了阴人,但普通人并不知道食阴的方法,这是中原自南宋就已经失传的一种古老的邪术。”寒生说道。

  鬼冢愣了,痴怔怔的说道:“你的,如何知道?”

  寒生没有即刻回答,刘伯温所记载的这种阴人极为邪门,长于夜间活动,盗掘坟墓,专食尸气,以至于历朝历代朝廷与民间均加以捕杀,元朝以来,江湖上就已经基本绝迹了。阴人很好辨认,就是没有影子,至于阴人的邪术,《尸衣经》上也只提到了阴人善使一种极厉害的暗器“陈年尸斑”,无声无息,端的厉害,列为暗器第一,其它的经上再无记载,估计连刘伯温也都不知道了。

  寒生沉吟着问道:“鬼冢,你在中阴身的时候,到哪儿吞食到那么多的尸气呢?”

  鬼冢冷笑道:“当然是战争了。”

  “战争?什么时候的战争?”寒生迷惑不解道。

  “支那战争。”鬼冢道。

  “你说的是抗日战争?”寒生想,那已经过去30多年啦。

  “哼,我就是大日本帝国米久留师团55联队鬼冢少佐。”鬼冢傲视着寒生,不可一世的说道。

  “这么说,你是介乎于人鬼之间的一种尸变。”寒生说道。

  鬼冢阴笑道:“不,你的错了,阴人的,并非都是中阴身,我们截尸教秘术,就是正常人吸收大大的尸气变成了阴人,我们不是尸变的,而是尸变克星的干活。”

  “哼,反正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要把老祖怎么样?”寒生恨恨问道。

  黑泽嘿嘿冷笑道:“寒生,你只要告诉我丹巴喇嘛嘱托的内容,我就即刻放了她。”

  “是啊,寒生,那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一个活佛对国家政局的预言而已,与你一个乡村赤脚医生毫不相干,还是告诉黑泽先生吧,日本人是讲诚信的,绝对亏待不了你。”黄建国在一旁劝道。

  “是与我没啥关系,可是和日本人更不相干,他们想要知道预言做什么?”寒生嗤之以鼻道。

  黑泽挥挥手,叽里呱啦对鬼冢说了一通,鬼冢随即命老鬼扛上老祖,众人朝怒江边走去。

  寒生无奈,只得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黑泽他们沿着江边荒芜的小路走了整整一天,其间还吃了一些饼干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寒生则只有沿途摘些野果充饥,一定会有机会的,他想。

  傍晚时分,黑泽等人终于来到了怒江河谷的一处古渡口,一座索桥很久以前就已经蚀断了,两岸留下了石桩遗址。他们拣了处较平坦的地方露营,并点起了篝火。小冢下到水里,竟然轻而易举的抓起了几条大鱼,遂开膛破肚的穿在木棍上烧烤,阵阵香气飘了过来,引起寒生腹中饥饿难忍。

  “河对面就是缅甸了,再过恩梅开江就是野人山。”鬼冢沉吟着说道。

  “这个寒生倒是硬气的很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鬼冢先生,以你的功力难道就制服不了他么?”黑泽皱着眉头说道。

  鬼冢想了想说道:“他的轻功厉害的,而且能够破解我的‘陈年尸斑’,虽说要擒制住他,问题的没有,但是难免会伤到他,我的,无法保证。”

  “在没有得到口供前,决不能伤害到他,明白么?”黑泽郑重的说道。

  “这小子十分的邪门,我们在曾江西鄱阳抓到了他,由京城里来的医学教授给他进行药物催眠,加大了数倍的剂量,可仍于事无补,被他轻松的逃脱了。”黄建国介绍说。

  一阵疾风“呼”的扑来,转瞬又折回去了,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其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待得定睛细瞧,篝火木架上烤熟的鱼已经少了两条……

  “八嘎!”小冢气呼呼的骂道。

  寒生坐在了十余丈开外江边的一块大卵石上,手里抓着抢来的香喷喷的两条鱼,大吃了起来,“要是有点盐就更好了。”他说。

  鬼冢无奈的摆摆手,说道:“他速度的太快了,你们的吃,他的不够,会再来抢。”

  老鬼一只手取下条鱼,撕成一条条肉,塞进了老祖的嘴里,一面说道:“美女的,鱼肉的,没刺的,大大的吃。”

  老祖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只能将口里的鱼肉费力的咽下。

  黄建国往嘴里塞着鱼肉,靠近黑泽身边嘿嘿一笑,说道:“黑泽先生,对付寒生我有办法。”

  “哦,建国君请说。”黑泽定睛望着他。

  黄建国的身子又靠了靠,低声说道:“老鬼不是很喜欢老祖么,就在这江边上,扒光老祖的衣裳,让老鬼尝尝鲜不是很好么?”

  “野合,嗯,好主意,我们还要邀请寒生一同来观摩,哈哈哈……”黑泽开心的淫笑道。

  黑泽随即发出了指令,鬼冢点点头向老鬼哇啦哇啦一番,那老鬼大喜过望,将手中的半条鱼一甩,“嗤”的一声扯开了老祖的衣襟……

  寒生一见大吃一惊,急忙冲过来喝止,鬼冢和小冢两人拦住了去路。

  “寒生,不要心急嘛,坐下来一同欣赏老鬼的野合功夫如何呀?”黑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卑鄙无耻!”寒生痛斥道。

  老祖此刻衣衫已被扯碎,袒胸露乳,苦于浑身不听使唤,眼瞅着那眼冒绿光的东洋老鬼一只手在乳间游走,气得眼泪直流。

  寒生脑袋一热,挺身就往上冲,只见鬼冢双臂一振,上衣已然飞出,露出了白胖的上身,上面布满了一块块金钱大小的粉红色尸斑,张大了嘴巴,嘴角处还在向外泄漏着一丝丝的尸气,作势喷出。

  小冢双手紧握着半截“正宗”武士刀,虎视眈眈。

  “寒生,现在愿意告诉我丹巴喇嘛的嘱托是什么了吧?”黑泽慢吞吞的说道,同时将一丝鱼肉丢进了嘴里,轻轻的咀嚼着。

  自己即使冲过去,接下来又如何带老祖逃脱呢?寒生额头上急出了汗珠……只怪自己的江湖实战经验太少,要是刘今墨在就好了。

  老鬼张开了没牙的大嘴巴,里面是参差不齐的牙花子,黏黏的口涎不停地滴淌下来,“啪”的一声,老鬼竟然一手指勾断了老祖的腰带,随即往下一拽,老祖那长满了痘痘的黑胖肥大屁股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哗啦”一声响,水花四溅,江水中突然窜出一个似人又似猿、浑身褐色长毛,披头散发的怪物,一把抱住老祖“呼”的一下又沉入了水中……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闻得鬼冢惊呼道:“河童!”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2章

  

  汹涌的怒江咆哮着向下游急泄,黑泽等人以及寒生均猝不及防,望着波浪翻滚的水面,一时间都愣住了。

  “此地怎么会有河童呢?”黑泽惊讶的说道。

  “河童是什么?”寒生愕然,《尸衣经》里没有记载,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河童的,日本‘居住在河川的孩子’,就是水鬼的干活,河边拖人下水溺死的,臭臭的,吃内脏的,力气大的很。”鬼冢解释道。

  “如何才能制服河童?”寒生焦急的问道,老祖眼下浑身僵硬不能动,被河童拖下了怒江,惟有死路一条,最后恐怕连内脏都会被吃光了。

  “猿,山猿,河童怕怕的。”鬼冢说道。

  河童怕猴子?寒生似有不信,但现在怎么办?老祖在哪儿呢……寒生紧盯着江面,心中焦急万分。

  二十余丈宽的江对面“哗啦”一声响,一身褐毛身材矮小的河童抱着半裸的老祖窜出了水面,跳到了岸上,迅速的钻进了丛林里。

  寒生大惊,情急之下蝇眼骤然发动,湍急的江水仿佛停滞了,他“嗖”的跳进了怒江,脚尖点水竟然闪电般的跑过了江面……追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黑泽、鬼冢以及黄建国等人惊愕的嘴巴都闭不拢了。

  “这小子的功力这么厉害啊。”黑泽瞠目结舌的支吾道。

  “轻功的厉害,我去追踪,你们慢慢的渡江。”鬼冢说道,发动体内尸气,汗毛孔内咝咝作响,身子顿时如同薄纸一般轻轻的飘到了江面上,双脚并未沾水,一路晃晃悠悠的走过到了对岸,然后回头摆摆手,尾随进了缅甸境内茂密的原始丛林中。

  黄建国感到万分惊讶,恭维的对黑泽说道:“日本武士的功力显然要更高一筹。”

  黑泽微微一笑,命令道:“老鬼、小冢,你们立刻准备设法渡江。”

  老鬼、小冢随即行动了起来,砍来些毛竹迅速扎起了竹排,然后请黑泽和黄建国登上竹排,朝对岸划去。由于水流湍急,竹排被冲往下游,待到缅甸一侧登岸时,已经距离鬼冢追踪之地有好几百米远了。

  登岸后,小冢挥舞着半截武士刀在前面开路,众人鱼贯进入了热带丛林,追踪而去。

  这里是真正的原始热带雨林,寒生感到阳光黯淡了,抬头已经望不见蓝天,地面上生满了苔藓,密不透风的丛林中顿时感到异常潮湿和闷热,脚下到处湿滑滑的,几乎每根草叶之上都有火柴棍大小的旱蚂蝗,尾部黏在草尖上,褐红色的身子扭曲着将头顶的洗盘都探向了他这个热血的人类。前面粗大的望天树竟达七八十米高,板状的树根,树身上寄生着好多奇形怪状的植物,有的藤类植物甚至通过绞杀其它植物而独自茁壮生长着。主树的叶子十分巨大,像是脸盆一般挂成一串串的,到处可见长达数百米手腕粗细的大藤,穿梭悬挂于树木之间,令人难以通行。

  一株望天树下有一小块空地,河童将僵硬的老祖靠在了板状的树根上,老祖涨红了脸,紫色的痘痘有的已经破头出浆,袒胸露乳,裤子半褪,露出了黑胖的腹部和些许斑白的卷毛……河童凑近跟前仔细的观看着。

  “走开!”一声清脆的嗔骂,河童立刻低头老老实实的站开到了一边去。

  寒生拨开树叶望去,急忙揉了揉眼睛,最后证实自己没有看错,那个替老祖提上裤子俏丽之极的女人竟然就是明月……

  寒生走了过去,明月抬头惊讶万分的看着他:“寒生?怎么是你……”

  “哈哈,寒生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卢太官自树后转出,朗声笑道,身后跟着四个手握短枪的黑衣彪形大汉。

  “卢先生!”寒生惊喜的说道。

  原来自从离开“伏匿穴处”水中暗道,浮上了桃花江后,他们回到了秃石停车处,会合了那四名保镖,连夜找了一只大水坛,装满了水后将河童藏在了里面,放在越野车的后备箱内,然后马不停蹄的一路奔云南而来,途经昆明、楚雄、大理,越澜沧江至泸水,再偷渡怒江进入了缅甸境内,准备直奔野人山而去。

  在怒江边的缅甸丛林里准备露营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对岸的篝火,明月和卢太官认出了那伙人中有一个被挟持的人质竟然是老祖,于是便派精通水性的河童去将老祖掳了回来。

  “那都是些什么人?”卢太官问道。

  “日本人,还有黄建国。”寒生回答道。

  “黄建国?”明月吃了一惊。

  “是的,他已经完全投靠了日本人。”寒生说道。

  “日本人来这儿干什么?你和老祖怎么也到了这里?”卢太官诧异的问道。

  寒生于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老祖被日本人抓走,自己一路尾随而来,忽略了有关丹巴预言的起因。

  “老祖的武功不弱,竟然栽在了他们的手里,那些日本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卢太官疑惑道。

  “有黑泽副总领事、鬼冢教主……”寒生说道。

  “教主?”卢太官不解。

  “什么‘截尸教’,那家伙原是日军米久留师团55联队的一名少佐。”寒生回忆着说道。

  “米久留师团!”卢太官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卢太官的眼睛湿润了,口中喃喃道:“米久留师团……”

  寒生默默地望着沉浸在痛苦回忆之中的卢太官。

  “米久留师团也称‘九州兵团’,绰号‘剑’,官兵全部由北九州矿工组成,作战凶猛,纪律严明,凶残无比,‘七。七芦沟桥事变’就是由该师团发动的,上海淞沪会战、杭州湾登陆、南京大屠杀都是他们干的,多次获得日本天皇奖赏。一九四二年新加坡战役中,米久留师团以三万兵力俘获八万英军,自己只损失了100人,震动了英伦三岛,被称为‘常胜师团’,最终在胡康河谷与中国远征军相遇。野人山啊……埋葬了中国远征军三万多将士,胡康河谷每一棵树下都撒下了中国士兵的白骨,6000名伤员为了不拖累大家,朝长官要来汽油,集体自焚了……”卢太官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径自“呜呜”的失声痛哭了起来。

  “卢先生,你同米久留师团做过战?”寒生敬佩的说道。

  卢太官擦去了泪水,点点头说道:“嗯,正是与米久留师团的55联队,我从此变成了一具血尸。”

  “那米久留师团后来呢?”寒生问道。

  “是孙立人将军,他消灭了米久留师团大部约有两万多人,为那些长眠野人山的中国远征军亡魂雪耻报仇了,其余残部乘运输船逃回时,在台湾海峡被美军的潜艇击沉了,葬身海底。”卢太官答道。

  “孙立人将军,真是了不起。”寒生由衷的景仰道。

  “可惜将军还在被软禁在台中,日夜都在缅怀着那些埋骨异国的远征军亡灵,一代名将就此陨落。”卢太官感慨万端的唏嘘不已。

  “那个矮个子截尸教主鬼冢正是与你交过手的55联队少佐,他一定杀害了不少中国人。”寒生沉吟说道。

  “他们也要渡过怒江么?”卢太官问道。

  寒生点点头,道:“是的,他们会对我和老祖穷追不舍的。”

  “好啊,让他来吧,我卢太官要和他算一算旧账了。”卢太官恨恨说道。

  “他是个阴人,十分的厉害,你可一定要小心。”寒生提醒他说道。

  “管他是什么阴人,我卢太官才不在乎呢。”卢太官满怀豪气的说道。

  “是么?你,血尸的,我,专门杀尸的,冤家路窄,你的,倒霉了。”头顶上传来了鬼冢阴森森的话音,一个黑影自高高的望天树上慢慢的飘了下来。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3章

  

  缅甸的原始密林中,高高的望天树下,卢太官的手下已经生起了一堆篝火,现在虽说是旱季,但雨林中的蚊虫小咬却是密密麻麻,一团团的,没有篝火是绝对无法宿营的。

  卢太官与鬼冢隔着火堆负手而立,互相凝视着对方。

  “中国远征军第38师中校团长吴太官。”卢太官首先朗声报上自己的名号,仍使用以前的吴家姓氏。

  “大日本帝国陆军米久留师团第55联队鬼冢少佐。”鬼冢阴沉着脸也说道。

  两人默默地盯着对方,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鬼冢的鼻子在不停地翕动着。

  “你的,是尸。”鬼冢突然间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卢太官长叹道:“三十多年了,三万多远征军将士长眠野人山,太官带出家乡的64名桃花江吴家子弟,没有一个得返家乡,吴某愧对羞山父老啊……不错,我是血尸,又苟活了这许多年,今天吴某重返野人山,就是要带那些吴家子弟的亡灵返乡。”

  “嘿嘿,你的,38师?回家的,做梦!”鬼冢桀桀的冷笑道。

  “卢先生,千万小心,这个鬼冢发出的尸气邪门的很。”寒生警告道。

  “原来你是个东洋尸。”卢太官鄙夷的说道。

  “不,你们的错了,我的,不是尸,是杀尸的干活,昭和十二年,南京的,一千多孕妇尸体的胎气,我的吸了,那次太,太舒服了。”鬼冢淫笑了起来。

  “老板,这个卑鄙无耻的小鬼子让我来干掉他。”一名保镖抽出手枪说道。

  鬼冢不以为然的一抖身子,除去了上衣,露出白胖的身子和那些粉红色的尸斑,尤其是两个小乳头上,环绕着两块五色尸斑,竟然像太极阴晕般,一圈圈的有五种颜色。此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里都在向外“咝咝”的冒着尸气。

  “好,我们今天就替三万远征军和南京那一千孕妇的亡灵报仇吧。”卢太官挥了下手。

  “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一颗复仇的子弹射向了鬼冢的胸膛。

  子弹头推动着热带雨林湿闷的空气挤向了鬼冢,鬼冢瞬间如同羽毛般漂移了起来,气流推开了他的身子,擦着皮肉滑过去了,钻进了一株不知名的大树内。

  卢太官见此种情形着实大吃了一惊,那名保镖手中抓着手枪呆呆的发着愣,这小鬼子竟然不惧怕子弹。

  鬼冢双脚不沾地,仍在空中飘呀飘的,口中得意的发出话来:“中国猪的不行……”

  “让我来。”明月走近篝火轻轻说道。

  鬼冢眼睛一亮,此女简直是俏丽异常啊,他飘落到了地面上,鼻子嗅嗅,自言自语道:“尸的,以前,现在,不是。”

  明月举起了双掌,正欲使出祝由神功招式,忽然黄褐色身影一晃,河童站在了她的前面,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之色……

  “河童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去冒险的……”这是牠发出的意念。

  明月心中微微一热,叹息着,如此一个小小的河童,竟然也知道关心自己所爱的人,可是黄建国,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在关键时刻竟然把曾经一起海誓山盟过的明月往火坑里推,自己若是不懂祝由神功,又怎能逃脱首长的魔爪?

  “黄建国是谁?”河童发出意念问道。

  唉,他是一个口蜜腹剑的人,一个不择手段、无情无义的陈世美……明月心中说道。

  “陈世美又是谁?”河童又道。

  “他两个人都是负心汉……”明月禁不住竟幽幽脱口而出。

  “我的,负心汉的不是。”鬼冢接茬说道。

  河童大怒,意念中高声大叫道:“陈世美,拿命来!”说罢伸出带蹼的手,狠狠地朝鬼冢抓去。

  “你的,河童,日本语,你的懂?”鬼冢开口问道,他在日本伊豆见过并捕捉过河童,知道其可以听懂人类的语言,问话的同时随着掌风向后飘起,躲过了河童的尖尖的利指。

  寒生看见河童甚是好奇,别看牠身子发育得像小孩子,面型如猿,背上长了个类似龟壳般的软甲,动作却是异常的灵活,只是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腥臭气,令人作呕。

  密林中的枪声指明了方向,小冢、老鬼簇拥着黑泽和黄建国来到了望天树下。

  “教主退后,河童的,我的对付。”小冢举着半截“正宗”武士刀跃到了阵前。

  鬼冢点点头,飘至圈外,站立在一旁观战。

  河童打量着面前这个与自己高矮相仿气势汹汹的白胖小孩,尤其是那对血色的凸眼,就像是桃花江里的大鲶鱼。

  小冢更不答话,举刀上前便劈,那凌厉霸道的刃气先于刀口而至,河童不知此刀的厉害,闪避的慢了点,头上长发竟被刀气削去了一缕。

  河童一摸脑袋,发现掉了一缕头发,顿时气得“哇哇”大叫,随即迅速转过身来,朝着小冢撅起了屁股……

  小冢的凸眼里看到了河童的屁股上竟生有三个*****儿,不禁愣了一下,迟疑之间,只见河童屁股缝中的褐色卷毛突然往两边一分,中间的肉洞内“嗤”的一声喷出一团气体,瞬间笼罩了小冢,腥臭无比,小冢吸进了少许,便立刻天旋地转起来。就在这时,上面的那个肉洞内突然“噗”的射出一股黄绿色的液体,击中在了小冢的身上。

  “咝咝”声响起,小冢身上的西装冒起了白烟,原来液体的腐蚀性极强,他的两只凸眼也溅上了,随着一声惨叫,小冢的两只玻璃体凸眼瞬间竟然便被烧熟了……

  鬼冢嗷的嚎叫了一声,身子骤然飘起,左臂一伸,三四块红色尸斑无声无息的射向了撅着屁股的河童,自己则落在了小冢身边,定睛细瞧,发现小冢的双目烧成了灰白色,已然是瞎了。

  当明月发现射向河童的尸斑时,猜到定是某种暗器,待欲出手相助却已是不及,忽见寒生身影一晃,“噼啵”两声闪过,寒生已经劈手抓起了两三块尸斑,青烟冒过,消于无形。

  但仍还有一枚粉红色的尸斑贴在了河童的屁股上,瞬间,河童的身子僵直了,“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教主,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请准我切腹。”篝火这一侧,小冢平静的说着,眼角渗出了淡红色的眼泪。

  鬼冢点点头,轻声道:“小冢,‘叶隐’了吧。”

  日本武士道的古典称之‘叶隐’,意为树木的叶荫,在人家看不见的地方为主君舍身成仁,代表了果断地死、毫不留恋与犹豫去死的武士道精神。

  小冢扔下手中半截的“正宗”武士刀,自腰间拔出“肋插”,那是武士们用于近身格斗和自杀切腹的小刀,然后脱下衣裳,跪在了地上,身体前倾,微笑着将肋插刺入白嫩的肚皮内,再一字型的划开,鲜血喷射而出,翻开的刀口内露出了一堆仍在蠕动中的肠子……

  卢太官和保镖们面无表情的默默地瞧着,明月则背过了身去不忍再看。

  “鬼冢,你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痛苦的死了呢?”寒生于心不忍,于是赶紧劝阻道。

  “小冢,我会带你的骨灰回到日本的。”鬼冢没有理睬寒生,而是柔声的对小冢说着,然后突然做出了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见鬼冢双手扯开小冢鲜血淋淋的肚皮,竟然一头伸进了他的腹腔内,然后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

  丛林中传来疲惫的脚步声,落在后面的黑泽和黄建国以及押尾的老鬼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黑泽一见篝火旁的情形,大吃了一惊,先是扫视了卢太官、明月和四名持枪的保镖,然后瞥见了地下伏在小冢尸身上的鬼冢。

  鬼冢拔出沾满鲜血的脑袋,额头上还挂着一些冒着热气、黏黏的黄色粪便,那是肋插割破大肠后流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黑泽厉声喝问道。

  “这童子尸气不能够浪费的。”鬼冢一面舔着嘴唇一面微笑着回答道。

  黄建国老远便看见了站在篝火旁边的那个姑娘就是明月,于是赶紧低头躲在了老鬼的身后。

  但明月还是发现了他,只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便扭过脸去不愿再看见黄建国。

  黑泽迅速的衡量了一下局势,感觉到敌众己寡,而且对方还有四支短枪,力量相差悬殊,决不能硬干,于是故作沉痛状,以普通话对鬼冢说道:“鬼冢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还须节哀顺便,我们回去江边将小冢的遗体火化了吧。”这话实际上是说给对方听的。

  鬼冢略一沉吟,回答说:“小冢殉道,我心中悲痛的,江边的火化,”然后转身面对卢太官道,“吴中校,暂时休战,我们的,后会有期。”

  黑泽摆摆手,鬼冢抱着小冢的尸体,老鬼拾起地上的“正宗”武士刀和沾满鲜血的肋插,退回了丛林里,黄建国呆望了明月一眼,然后忙不迭的匆匆跟着他们走了。

  “老板,为什么不趁机将他们一并解决掉?”身旁的一位保镖小声说道。

  卢太官回答说:“这时候动手,似乎有些乘人之危。”

  “他们还会再来的。”寒生淡淡的说道。

  卢太官意味深长的看了寒生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

  “寒生,你看老祖河童的毒能治么?”明月走上前来望着寒生问道。

  寒生来到老祖的身旁,老祖眼神儿流露出无比的哀怨,眼圈红红的,委屈的望着寒生。

  “老祖,那鬼冢虽说是人,但一生之中吸收了大量的死人尸气,变成了阴人,我想,尸衣虽说不能够直接置他于死地,但驱除邪门尸气还应是绰绰有余的。”寒生安慰老祖道。

  篝火上又添了些树枝,保镖们从背囊中取出一些带来的罐头食品,甚至还有烧酒。

  辛辣的酒气飘到了老祖的鼻子里,激动的她喉咙里“咕噜噜”作响。

  寒生除去上衣,然后脱下了尸衣,轻轻的罩在了老祖的身上,“哔哔啵啵”一阵白色毫光闪过,老祖身子骤然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然后一骨碌爬起身来,冲到了篝火旁,夺过保镖手中的酒瓶,径直向口中倒去。

  “寒生兄弟,河童也与老祖的症状一样。”卢太官说道。

  寒生点点头,来到了河童身边,一股腥臭之气扑鼻而来,他站住了。

  “请你救救我……”河童的意念向寒生的脑中传去。

  寒生一愣,回头望望,是谁在同自己说话呢?

  “是我河童。”那意念道。

  寒生低头注意的盯着河童的嘴巴看,明月在一旁微微一笑道:“寒生,牠可以用意念来与你沟通。”

  哦,原来如此,寒生想这个河童若是个邪物,尸衣很有可能便会即刻杀了牠,因此还不能盲目的进行施治。

  “我是个正人君子呀,不是邪物,已经几百年了,我只靠鱼虾为食,再也没有尝过人的内脏了,求你了,我都快要娶亲了。”河童的意念苦苦央求道。

  “娶亲?”寒生疑惑道。

  “就是美人明月呀。”河童腼腆的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4章

  

  怒江河谷的石滩上生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不时的发出木头的暴裂声。

  “鬼冢,今晚弄点好吃的东西来。”黑泽意味深长的说道。

  鬼冢脸上诡异的一笑,然后用日语叽里呱啦的对老鬼说了几句。

  老鬼的脸上也绽起了笑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嘴唇,高高兴兴的抱着小冢的尸体到水边,扯去了裤子,将赤裸的小冢身体仔细的清洗干净,尤其是清除掉腹中的粪便和黏液,然后用一根尖尖的木棍,从小冢的肛门穿了进去,自口中透出,并架到了篝火上慢慢烧烤。小冢尸身肥肉较多,融化了的脂肪发出“嗞嗞”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鲜肉的焦香味儿。

  黑泽微笑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黑泽先生,我们怎么办,没想到寒生竟然还有同党。”黄建国垂下了眼睛,忐忑不安的说道。

  “这些人的来路你知道吗?他们带有枪支,来到缅甸的热带雨林里来干什么?”黑泽阴沉着脸,眉头不展。

  鬼冢走过来说道:“那个,中国远征军中校的,到野人山的干活。”

  “野人山?当年杜聿明兵败野人山,死了数万人,帝国皇军在胡康河谷也战死两万余人,这段历史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呀。”黑泽疑惑道。

  “吴中校的说,他家乡亡灵的,找回。”鬼冢解释说道。

  “哦,如此说来,他们同寒生只是偶遇而已,嗯,我想这次西行缅甸是临时才决定的,寒生怎么会事先约来帮手呢?黄建国,你估计寒生会如何行动?”黑泽问道。

  黄建国脸上赶紧堆笑,说道:“寒生同老祖决计不会离开吴中校他们的,人多毕竟安全些,我猜想他们一路去野人山,暂时不会分手了。”

  黑泽点点头,吩咐道:“鬼冢,我们可以远远的跟踪着他们,在这原始热带雨林中,他们迟早会有松懈的时候,下手的机会总还是有的。”

  “是,热带雨林的,夜里行走的不行,我们的,明早出发。”鬼冢应允道。

  篝火旁的老鬼咧开了嘴巴,露出粉红色的牙床,伸手揪下小冢那烤的金黄色的小鸡鸡塞进了口中,用力咀嚼了几下咽落肚中,然后高声叫道:“烤肉的,熟了。”

  黄建国惊呆了……

  衣冠楚楚的黑泽先生走上前去,双手一扭,将小冢的脑袋整个的揪了下来,然后左手托着焦黄色的头颅,右手食指挖出暗红色硕大的眼珠塞进了口里……

  “火候正好,”黑泽啧啧称赞道,伸手又将另一只眼睛扣了出来,递给了黄建国,“建国君,实在是大大的美味呀。”

  黄建国盯着黑泽掌心中躺着的那只硕大而无神的眼睛,胃中一阵翻滚恶心,“哇……”的一声呕了。

  鬼冢和老鬼都笑了,各自掰下熟尸身上的手臂,大口大口的啃食了起来。

  “建国君,人肉的美味不吃你是永远不会知道的,‘同类不相食’的观念是错误的,你想想,若是人类这一观念得以转变,那么世界范围内的蛋白质供应就基本上得到了解决,尤其是非洲的饥荒将永久的成为了过去。”黑泽一边说着,一边张口咬去了小冢的嘴唇。

  黄建国浑身颤抖,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黑泽手中的那颗头颅,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再说你们中国,当年帝国军队为什么发动‘九一八事变’和‘卢沟桥事变’呢?那是因为你们支那老百姓的生活太贫穷了,人们极度缺乏蛋白质和脂肪,普遍的发育不良,因此才被称为‘东亚病夫’嘛,日本人是来拯救他们来了,在帝国军队的强制下改变‘同类不相食’的陈腐观念,充分摄取人体蛋白质和脂肪,那将会极快的提高汉民族的身体素质,摘去‘东亚病夫’的帽子,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啊。”黑泽侃侃而谈,“啪”的一声,吐出了一颗小冢的臼齿。

  黄建国仿佛麻木了一般,呆呆的听着黑泽先生的长篇大论。

  “尝尝这个很嫩的。”黑泽用力撕下来一条小冢绯红色的上牙床,径直塞进了黄建国的嘴里,那牙床上还连着几颗门牙。

  黄建国的口腔机械的咀嚼着,饿了一天多的他慢慢的感觉到了齿间传来的奇异肉香,随即条件反射令腹中产生了一种疯狂的本能……

  黑泽满意的瞧着黄建国表情的变化,又揪断了小冢的舌头递给了黄建国。

  黄建国吐出了那几粒门牙,接过长满了黄苔的舌头,放进嘴中咬了一口,“哇,真的是好吃的很啊。”他惊讶的说道。

  吃完舌头,黄建国跑到篝火旁,用力掰下小冢的半拉屁股,朝着肥嫩之处狠命的张嘴咬了下去……

  黑泽走上前来,拍拍黄建国的肩膀,惬意的笑道:“建国君,你现在已经是我们教中的人了。”

  黄建国咽下一口肥腴的臀肉,茫然的问道:“教中的人?”

  “不错,截尸教。”黑泽扯下一只烤糊的耳朵,小心翼翼的用指甲剜起一块焦香的耳屎丢进嘴里,“嘎吱”几声脆响,满意的啧啧嘴,然后说道。

  “你,黑泽先生是截尸教的人?”黄建国诧异道。

  “黑泽先生的,截尸教幕后,真正教主的是。”鬼冢一面啃着小冢的手指,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

  黑泽脸色郑重起来,严肃的说道:“建国君,从今天的仪式开始,你就正式加入我们截尸教了。”

  “什么仪式?”黄建国不解道。

  “吃肉啊,截尸教的入教仪式就是吃本教人的尸肉,炖煮或者烧烤均可,考虑到你是中国人,可能不习惯肉片寿司,不然的话,小冢白白嫩嫩的正好生食。”黑泽解释说道。

  黄建国闻言傻眼了,拿着小冢半拉屁股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黑泽厉色道:“建国君,既入我教便终生不得背叛,否则的话嘛,你将被吃掉,明白了么?好,我现在委任你为日本截尸教支那堂的首任堂主,鬼冢,从今夜开始,你就教他练功吧。”

  “是。”鬼冢应道。

  “练什么功?”黄建国战战兢兢的问道。

  “我的,先教你吸尸气方法的,熟练的,找坟墓实践。”鬼冢阴笑道。

  黄建国大惊失色,面孔立时变得煞白。

  “黄堂主,你的聪明大大的,我们教里没有的,你总有一天,功力会超过我的。”鬼冢诚恳的说道。

  “建国君,我们会倾全教之力助你登上龙庭,将来整个中原都会是我截尸教的天下了,哈哈……”黑泽桀桀狂笑起来。

  黄建国慢慢的恢复了平静,默默说道:“首长也是截尸教的么?”

  “不是。”黑泽回答道。

  “我要除……不,吃掉他,以报其侮辱我之仇。”黄建国咬牙切齿的说道。

  “没问题,你努力练功,到时候由你亲自来动手。”黑泽说道。

  黄建国长叹一声,问道:“罢了,练功有什么速成的方法么?将来我要一个个的复仇!”

  “速成?有的,缘分的,要看。”鬼冢沉吟着说道。

  黑泽点点头,得意的捧着小冢的脑壳,到一边继续享受他的美味去了。

  黄建国站在怒江边,眼望着深沉的夜空,口中喃喃道:“复仇。”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5章

  

  篝火在“噼噼叭叭”的炸裂着,这是木头中的油脂水分混合而爆燃的,寒生望着燃烧的火苗始终在沉思着。

  “寒生兄弟,只有河童的嗅觉才能找到秃头老妇,之后再行寻回吴家子弟的亡灵,你想个什么办法解掉河童身上的尸毒吧。”卢太官恳求道。

  寒生抬起头来,思索道:“河童本是水中千年邪物,尸衣会杀死牠的,我在考虑若是救他,需要明月的祝由神功助我一臂之力方可有把握。”

  卢太官大喜,忙对明月恳求道:“明月姑娘,求你相助。”

  “老婆,快救为夫一命。”河童在僵硬的身体内向明月发出恳求的意念。

  “谁是你的老婆?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明月的意念厌恶的回答道。

  “是主人同意的呀,而且他还答应出面主持婚礼呢。”河童委屈之极。

  “我并没有答应啊。”明月愠怒了。

  呜呜……河童仿佛自尊心受到了伤害,难过的抽泣了起来。

  明月没有理睬牠,径直对寒生说道:“寒生,你说吧,我如何来助你?”

  寒生道:“现在需要一头哺乳动物,我用尸衣为河童驱毒,你使用祝由神功的‘李代桃僵’之法,将河童体内的尸气转移到动物的身上,此毒即解。”

  卢太官闻言命令道:“你们几个速去林中抓一头哺乳动物来。”

  “我同他们一起去吧,注意且不可开枪。”寒生说道。

  “是。”四名保镖应声答道,各自从背囊中取出准备好的手电筒,跟随着寒生朝密林深处走去。

  东南亚的原始热带雨林中除了高大的乔木以外,藤本植物和附生植物也是发育的特别茂密,动物的种类丰富多样,大型的哺乳动物如亚洲象、麋鹿、狮子以及云豹等都在地面上活动,冷血动物以蟒蛇类居多,而生活于上层树冠的哺乳动物则基本上都是些猿猴类。

  “慢!”走在前面的一个保镖轻轻发出了警告。

  黑暗的丛林中露出来两只绿森森的眼睛,众人将手电光照过去,原来是一只体型巨大的孟加拉虎,正在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

  走在前面的保镖站住了,身子在打着颤,掌中握着的手枪也在微微抖动。

  “寒生先生,这怎么办?”身后的保镖头附在耳边悄悄说道。

  寒生望着这只斑斓猛虎,摇摇头道:“不行,老虎这东西太凶了,咱们根本没法儿控制得住牠。”

  众人脚步轻轻的朝后退,还好,那猛虎并无意向他们进攻,后退了一段路后,他们换了个方向继续搜寻。

  这是一条野兽踏出来的丛林小路,保镖们一手握手电筒,一手持枪,紧张万分的踯躅前行着。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保镖十分机警,两只眼睛跟随着手电光柱灵活的扫视着。

  “噗”的一声闷响,一个圆球形的黑影砸在了他的脑瓜顶上,保镖一屁股坐倒在地,手电筒甩在了一旁。众人大惊,急以手电光照之,保镖的额头上流淌着鲜血,脑门上烂糊糊的呈乳黄色,一股臭乳酪与洋葱加上松节油混合的刺鼻臭气扑面而来,闻着像是猫屎味儿。

  “噗”又是一下,身后的保镖头儿闷哼一声也倒下了。

  “危险,敌人在上方!”第三名保镖刚刚来得及发出警告,紧接着头上也遭到重击,晕倒在地。

  寒生一惊之下“蝇眼”骤然发动,眼瞅着一个卵圆形的球体朝着自己的脑袋缓缓飞来……手电筒的光线射上去,那是一个周身带硬尖角的金黄色物体,寒生轻松的避开,再往上瞧去,高高的树杈上坐着一只长臂猿猴,黄色的体毛,雪白的两道长眉,怒目横视,手中又高高举起了一只榴莲,正欲再次砸下。

  说时迟,那时快,寒生意念令浑身骤然间放松,双脚飘离了地面向上升去,施展开了癔症神功,在距长臂猿还有两米多远时,突然轻叱一声,身形瞬间暴涨,一把揪住了那猿的后颈毛,寒生小时候制服大黄狗笨笨时,每次都是抓住颈毛而获成功的。

  寒生的癔症神功运用的尽管还不是很好,但制服这只长臂猿还是轻而易举的,落到了地面上,那猿就彻底的老实了。

  唯一清醒的那个保镖焦急的直跺脚,口中不住道:“这可如何是好?”

  寒生对保镖说道,你来抓住这只长臂猿,我看看他们几个人的伤势。”

  三个保镖只是被榴莲果砸昏过去了,额头上的血迹也只是皮外伤,寒生摸了摸口袋,银针并没有带身上,怎么办呢?他想到了榴莲。

  榴莲属于木柿科植物果实,称之为“热带水果之王”,榴莲树也是热带最高大的果树,树干可高达二十五米至四十米。《本草纲目》中说,其“味甘温,无毒,主治暴痢和心腹冷气,惟惧之气味者嗅之,虽呕然醒脑,多食大热以山竹解之。”

  寒生微笑着在地上抓起一把黄糊糊的榴莲肉塞进了一个保镖的口中,他的鼻孔上也抹了少许,但见那保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竟然醒转了过来。

  第二名保镖也被榴莲独特的臭味儿熏醒了,惟有保镖头儿,嘴里塞满了也仍就是不醒,寒生感觉有些奇怪。

  “头儿是最喜食榴莲的了,一次能吃四五只呢。”身后的保镖笑着说道。

  寒生回头一看,那长臂猿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寒生等人抬着保镖头儿,押着长臂猿返回了驻地。

  河童以极度惊恐的眼神望着长臂猿……

  南朝宋刘义庆所撰《隋书。经籍志》之《幽明录》中记载当时中原各地的河流中“河童”较多,名曰“水虫”,也称“虫童”或“水精”,裸形人身,身长大小不一,眼耳鼻舌唇皆具,头上戴一盆,受水三五尺,只得水勇猛,失水则无勇力。而且专门着重说明,河童最惧怕的克星便是山猿。

  山猿是一种古猿,与河童都是同时由远古时代遗传下来的怪异生物,据生物考古学家断言,山猿与河童当今早已经灭绝了。

  “我怕……”河童战战兢兢的给明月发出了意念。

  “怕什么?”明月不解。

  “山猿。”河童告诉她。

  “卢先生,河童说牠惧怕山猿。”明月对卢太官说道。

  “这不是山猿,只是一只普通的长臂猿啊,这种白眉长臂猿只在高黎贡山的怒江峡谷热带雨林里才有,这只毛呈金黄色,眼眉纯白,颜面宽阔浅淡,左右两条眼眉不相连接,是一只青年母猿,也可能长的类似过去的山猿吧。”卢太官解释道,同时眼望着河童,心想这可能是河童天生就遗传有对猿猴类的恐惧情结。

  寒生命保镖将长臂猿后背贴在了河童生有软甲的脊背上,然后对明月点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明月牙齿轻轻用力,咬破了舌尖,朝着河童和长臂猿的面孔上“噗”的各喷出一口血雾,然后念动祝由神功十八式中的第五式“移花接木”巫咒。

  寒生手持尸衣向河童身上凌空拂去,河童的身子一阵战栗,其体内的尸毒为尸衣所逼,瞬间转移到了长臂猿的身上,眼瞅着河童的身子柔软了下来,而那长臂猿却瞬间僵硬了起来。

  带着手铐的长臂猿惊恐万状的眼神望着寒生……

  寒生对牠微微一笑道:“猴子又不是邪物,尸衣对你无碍。”说罢手中的尸衣罩在了长臂猿的身上,“哔哔啵啵”一阵静电声伴着白色毫光闪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焦臭气味儿,白眉长臂猿的身体即刻也软了下来。

  “替牠打开手铐吧。”寒生穿上尸衣说道。

  白眉长臂猿解除了禁制,以充满感激的眼神望着寒生。

  寒生从保镖手中拿过半盒午餐肉罐头,递给了长臂猿,道:“犒劳一下。”

  那猿接过罐头嗅了嗅,随即欢天喜地的伸进手指抠出肉糜吃了起来,平时以树上的嫩叶、果实为食的长臂猿,虽然有时补充点白蚁蛋白质,如今吃上了带有调料的熟肉,简直是天赐美味,喜不自禁。

  寒生朝明月借了根发卡,在篝火上烧了下,然后刺入保镖头儿的人中穴上,刺激其督脉,须臾,保镖头儿幽幽醒转来。

  “寒生,你和老祖今欲何往,还是同我们一起走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卢太官建议道。

  寒生沉吟片刻,是啊,那些日本人和黄建国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跑起来他们倒是追不上,可是老祖却是有危险,还是和卢太官他们在一起会安全些。

  “好吧,我们一路同行。”寒生答道。

  一夜无事,待得天亮时,卢太官等人熄灭了篝火,收拾停当启程前往野人山,这时,人们发现那只白眉长臂猿并没有离开宿营地,而是守在了一名保镖的身旁,保镖的背囊里存储着午餐肉等食品罐头。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6章

  

  月色朦胧,怒江河谷的石壁下,鬼冢在向黄建国传授着截尸教上乘的吸尸大法。

  “记住的,塞住尸体的孔窍,最紧要的,双眼的不需要,男尸的,两耳、两鼻孔、嘴、尿道和肛门,七窍的有,女尸的,多一孔,八窍的,只留嘴巴吮吸,其余统统的闭住的。”鬼冢强调说道。

  “尸气的味道肯定十分的恶心。”黄建国胃里的酸水向上翻腾着。

  鬼冢嘿嘿笑道:“习惯的,没有异味,而且还会感觉到回味无穷的,因为死尸的,一生的甜酸苦辣,信息贮存的,尸体内,你要把它们吸出来,增加功力的,哇,五味俱全,当然的,怨气大大的有。”

  “那么腐烂的尸体呢?千疮百孔,如何塞得住呢?”黄建国提出疑问道。

  “你的,头的,拱进死尸腹腔,直接吮吸,你的明白?嗯,高阶段吸尸大法的,你的,目前掌握不了。”鬼冢说道。

  “最高阶段的吸尸大法是什么样子的?”黄建国问道。

  “本教的,无人得窥其秘。”鬼冢回答道。

  “就连教主你也不行么?”黄建国疑惑的问道。

  “鬼冢不行的,”黑泽此刻走过来说道,“‘中阴吸尸大法’无上神功久已失传了,据说可以凌空吮吸尸气,不必再需要接触尸体,而且功到极致时,能够嘴对嘴的吸出活人的魂魄,甚至回吐尸气到活人的体内,控制其思维与行动呢。”

  黄建国惊愕道:“那岂不是可以控制世上的任何人了么?”

  “嗯,这毕竟只是传说,谁也没见到过,大约中国的两晋南北朝以后,‘中阴吸尸大法’就已经失传了。自南宋阴人东渡逃亡日本开创截尸教始,数百年来,教中曾经屡派高手西渡潜入中原,但仍是找寻不到大法之秘籍,估计是早已经毁于历朝战乱之中了。”黑泽惋惜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黄建国若有所思道,唉,自己若是有幸得窥此法,入主中原何愁不得呢?首长、寒生之流尽除之而后快,至于明月嘛,回吐点尸气给她,还不就是我黄建国床第之下的一具行尸走肉么?

  “建国君,你在想什么?”黑泽望着黄建国说道。

  “我在想,今晚能到哪儿弄到一具尸体呢?”黄建国霍霍欲试的说道。

  “这里十分荒僻,杳无人烟,哪里找得到尸体呢?”黑泽摇头说道。

  黄建国沉吟道:“此地原本是古渡口,尽管已经遗弃了很多年,但凡中国渡口处,以前必是墟集热闹之所,村舍聚居之地,必有坟茔存在,应该找得到的。”

  “嗯,有道理,鬼冢,你就带建国君渡江回去找找。”黑泽吩咐道。

  “是。”鬼冢应道,带上了只手电筒,遂与黄建国乘上竹筏,摆渡过江。

  黄建国此时毫无功力,只得小心翼翼的坐在竹筏中间,鬼冢撑着一根竹篙,在湍急的水流中摇摇晃晃的摆到对岸,若是鬼冢自己则大可不必如此费事,发动体内尸气便可飘过了江面去。

  上岸后,借着淡淡的的月光,他俩登上了一座小山包,举目四望,山野间朦朦胧胧的一片,人迹罕至。

  鬼冢的鼻子开始嗅了起来。

  “你的鼻子能闻到坟墓?”黄建国疑惑的说道。

  “地下死尸的有,尸气的,土壤空隙处的泄漏,地面上味道小小的,有时肉眼见的,磷火的是。”鬼冢解释道。

  “嘿嘿,”黄建国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手一指说道,“我看见了鬼火。”

  对面黑黝黝的山涧,石壁上漂浮着几撮淡绿色的莹火,若隐若现。

  “嗯,磷火的干活,藏在那里的,一定有尸。”鬼冢兴奋了起来。

  两人兴匆匆的朝山崖而去,待到近前,手电光照上去,磷火又忽地不见了,惟见石壁上裸露着一个小小的山洞。

  “山洞的,尸的大大的有。”鬼冢鼻子快速的翕动起来,精神十分的亢奋。

  山洞位于陡峭的石壁之上,攀爬十分不易,但崖下正好生长着成片的山毛榉树,其中一株横生的粗大枝杈伸至了洞口边,只要爬上去就能够钻进山洞了。

  “你的,爬树的有。”鬼冢问黄建国道。

  “这种阔叶树好爬,我可不像孟红兵,爬个树还摔掉了卵蛋。”黄建国得意的搓搓手,忽然想到自己的卵蛋也没了,于是不免神情有些沮丧。

  “谁,卵蛋的没有?”鬼冢不知黄建国在说些什么,疑惑道。

  黄建国没有搭理他,但接着想到,到了日本后就可以换上了黑人有力的睾丸,哼,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顿时间阴霾尽去,脚下使劲一蹬,便灵活的扒到了树干上。

  石洞口不大,可容一人进出,洞内漆黑一片,黄建国骑在树杈上,揿亮手电筒照射进去,发现洞很深,望不到尽头,他小心翼翼的顺着树杈,战战兢兢的爬进了洞口。

  鬼冢负手站立在崖下,见黄建国已经进入了石洞,于是发动体内尸气,身子一轻,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落在了洞内。

  石洞内慢慢的宽敞了起来,手电光的照射下,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分干燥的洞穴,洞顶挂着许多蜘蛛网,脚下甚至扬起些许尘粉。

  鬼冢闪身走在了前面,鼻子仍在不停地嗅着,“尸气好重。”他说道。

  “咦,那是什么?”黄建国的手电光照在了甬道两侧一片黄乎乎的物体上。

  鬼冢停下了脚步,神色突然郑重起来,站直了身子默默地注视着……

  黄建国心中一紧,哇,好多的尸体啊……

  甬道两侧倚着石壁坐着两排干瘪了的死尸,个个头戴18式钢盔,身着军服,上面落满了灰尘,脸上皮肤由于脱水已经发黑起皱,有的还睁着眼睛,眉毛上拉起了蛛丝网,身子旁边东倒西歪的扔着些三八式步枪,其中还有两挺十一式歪把子机枪,上面都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

  他们是一队以前的日本军人,不知什么缘故死在了这石洞之内,由于洞内十分的干燥,尸体脱水后变成了干尸。。

  鬼冢伸手拂去尸体上的灰尘,露出里面田野绿的军服,他看了看死者胸口上的倒山字胸章,是红颜色的。

  “帝国步兵的,东南亚派遣军。”他翻看着一具手握战刀的干尸肩章,接着说道,“这个,是少佐的。”

  “他们是二战时期的日本军人?都已经三十多年啦。”黄建国惊讶道。

  鬼冢没有答话,从少佐的膝盖上捡起一满是灰尘的笔记本,“噗”的一口吹去了上面的尘土,然后翻开扉页,黄建国急忙将电筒光移到本子上。

  笔记本上记载着的都是日文,其中有些汉字,但黄建国知道那些汉字的意思并不等同于中国字,意思可能迥然不同。

  “蜘手少佐!”鬼冢轻声惊呼道。

  “怎么啦?”黄建国吓了一跳。

  “蜘手少佐的,姓氏怪怪的,所以我的知道。”鬼冢说道。

  “蜘手,这姓氏是有些奇怪。”黄建国点头道。

  “你的不知道,我们日本十大姓、一百氏代表姓和三千六百氏普通姓的有,另外一万二千六百多氏属珍稀奇杂难姓的有,怪怪的。”鬼冢解释道。

  “你以前听到过这个蜘手少佐么?”黄建国问道。

  “嗯,帝国军部特种部队的蜘手少佐,有名的,生物学家。”鬼冢道。

  “生物学家?”黄建国有点迷惑不解。

  鬼冢开始翻看笔记本,脸色越来越严肃了,许久,他终于翻看完了,合上本子长吁了一口气。

  “是怎么一回事?”黄建国急切的问道。

  “山猿的,他们是来捕捉山猿的。”鬼冢缓缓说道。

  “什么山猿?是猿猴么?”黄建国不解道。

  “山猿,1000多万年前的古猿,人类祖先的,一度平原的生活,后来又返回森林重新树上的栖息,不成功的,灭绝了。”鬼冢解释着。

  “哦,既然蜘手少佐在寻找,山猿也许并没有绝种嘛。”黄建国说道。

  “绝种的没有,牠就在中缅这边的丛林里,山猿的,杀死了蜘手少佐和他的小队。”鬼冢晃动着笔记本子激动的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7章

  

  鬼冢用生硬的中国话叙述了蜘手少佐笔记本里面记载的离奇事件。

  昭和十七年春(一九四二年),帝国陆军本部派蜘手少佐带领第五师团的一个小分队共54人前往支那云南滇西的怒江峡谷,除蜘手外,任何人都不清楚此行的任务是什么,而蜘手少佐曾经是东京帝国大学的生物学教授。

  6500万年前,印支板块冲撞欧陆板块隆起,到白垩纪早期云南便已经成为了陆地,滇西一带集中了北半球雪山、冰川、峡谷激流、高山草甸、高山湖泊等各种自然景观,怒江、澜沧江、金沙江三条大江被高黎贡山、怒山、云岭三大山脉挤压在这里并流,形成了地质和气候条件独特的横断山脉。欧亚大陆的山脉都是东西走向,而只有横断山脉为南北向,山势高耸,峡谷深切,割断了东西植被的过渡,那里保留了生物的多样性和千百万年前的原始状态。

  400多万年以前,这里生活着一种古猿,可能属于一种“智人”,暂且命名为“拉玛古猿”,牠们是人类的近亲,世界上公认地球上的古猿早已灭绝,但陆军本部却在中缅交界处的热带雨林中发现了古猿的踪迹,因此派遣了蜘手少佐的特别小分队,目标是要捕捉到一只古猿活体,秘密运回日本。

  小分队偷偷潜入了怒江河谷,数月后在缅甸一侧的密支那终于发现了一对浑身金毛的雌性母女“拉玛古猿”,蜘手兴奋不已。这是一种矮小的类人猿,进化得虽然只有一米多的身高,但是灵巧无比,在密林中穿梭自如,而且力大无穷,很轻易的就折断了几名军士的脖颈,由于命令不能开枪,所以想要活捉是极为困难。一天黄昏,那对“拉玛古猿”终于落入了陷阱,而且被渔网罩住了,蜘手少佐和军士们欣喜若狂,可是此刻怪事发生了……

  军士们的神智突然失常,神经不受控制的持枪相互射击,一下子竟然伤亡了二十来人!在密林中暗淡朦胧的光线下,蜘手看见了一个又矮又瘦的秃头老妇,悄悄地解开了渔网,带着那对古猿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时间不久,军士们神智恢复了正常,所有人俱是惊愕万分,不知所措。蜘手少佐猜测可能是数月在密林中,神经时刻紧张,一旦抓住了古猿,突然间松弛下来,造成了神智紊乱,所以他命令丢下死亡的士兵,小队继续追踪古猿。

  始料不及的是,中国派遣的缅甸远征军兵败野人山,数万人迷失在了原始密林中,古猿大概是受到了枪炮声的震唬,踪迹竟然逃过了怒江,进入了江东这一侧的深山密林之中。

  蜘手疲惫不堪的小分队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也匆匆渡过了怒江,追进了深山,最后发现古猿的踪迹进入了溪水边的一个隐秘的大山洞内。

  笔记本就记载到了这里……

  石洞内静悄悄的,许久,黄建国推测说道:“这么说蜘手少佐他们从山洞的另一头追踪进来,最终仍被那对古猿所害。”

  鬼冢没有回答,开始逐一拂去灰尘,仔细的检查着那些干尸。

  “嗯,这一个的,中枪,那个的也是。”鬼冢一路验视着朝石洞的深处走去。

  黄建国也蹲下身来,解开蜘手少佐的军服,干瘪的胸膛,褐色的皮肤,脑袋耷拉在了一边,看样子是死于颈骨折断,八成就是古猿给扭断的呢。黄建国想着,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松开蜘手少佐的腰带,拽下一半的军裤和里面的裤衩,露出已脱水干蔫的阴茎,然后解下少佐的鞋带,用力扎紧瘪瘪的龟头,撕下已经发脆的衬衣,塞住了尸体的肛门、两只耳朵和鼻孔,望着蜘手那干巴巴满是皱褶的脸,下了很大的决心,最后一闭眼睛,以手指分开尸体的双唇,将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鬼冢挨个的检查了所有的军士,都是死于互射的枪弹,这说明他们在最后的时刻丧失了神智,精神错乱了。唉,三十多年了,帝国还有这么一支陆军小分队默默无闻的死在了中国的一个无名小山洞里。

  “你的,干什么!”鬼冢返身回来,发现了黄建国正扒在了蜘手少佐的干尸上尽情的吮吸着……

  黄建国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吸尸的刺激和愉悦之中去了,刚开始吮吸的时候,内心还有一些排斥感,好在这是一具干尸,内脏均早已脱水,因此体内的残存的气息并无异味。他吸着吸着,渐渐的感觉到反而有着一种淡淡的肉香……“噗”的一声闷响,黄建国用力过猛,将蜘手少佐的舌头吸进了自己的嘴里,卡在了嗓子眼里。

  “呃……”黄建国欲呕不得,脸憋得通红。

  鬼冢气得照黄建国后背上重重的一击,“哏喽”一声,黄建国竟然将那干巴巴的舌头咽入了腹中。

  “谢谢教主……”黄建国透过气来,尴尬的说道。

  鬼冢没有再理他,自己也捧起一名军士的头,凑在上面吮吸了起来,而且还啧啧有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建国和鬼冢将洞内的日军士兵尸体全都吸了个遍。

  一个不小心,黄建国另外又吞落腹中几颗牙齿和半块牙床肉。

  他现在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体内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我腹中胀气的厉害。”黄建国喘着粗气说道,明显的肚皮鼓起来了许多。

  “你的,一次吸的多多的,很不好,有害的。”鬼冢说道。

  “那怎么办呢?”黄建国愁眉苦脸的问道。

  “你的不要动,我的,从你嘴里吸出一些多余的,你的明白?”鬼冢急切的说着,猛然间一把抱住了黄建国,将肥厚的嘴唇贴了上去。

  黄建国刚想拒绝,嘴巴已经被鬼冢的双唇堵上了,顿时一股强大的抽力“嗞嗞”的在黄建国的口腔、食道中直响,他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口臭,感到一阵巨恶心,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了,“呃……”的一声,胃酸连同还未消化完的小冢的肉糜一股脑儿的翻上来,吐进了鬼冢的嘴里,其中还有蜘手少佐的舌头以及几颗牙齿。

  “味道的,大大的好。”鬼冢咬断挂在嘴角的渣状黏液,啧啧赞道。

  奇怪的是,黄建国立刻感到腹中顿时舒服多了,肚子也不再胀气了。

  “以后的,循序渐进,你的明白。”鬼冢叮嘱他道。

  “是,教主。”黄建国回答道。

  “时间的不早,我们的回去。”鬼冢揣起了蜘手少佐的那个笔记本子,然后吩咐说道。

  黄建国从地上拾起一挺沉甸甸的歪把子机枪,说道:“我要带走机枪,干掉那个姓吴的和他那四个手下。”

  鬼冢抓过机枪,试了试,枪栓早已经锈死了,于是摇了遥头:“这个的时间太久,不能用的,”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从一名军士的武装带上解下来了两枚圆柱形的手榴弹,说道,“九七式甜瓜手榴弹,威力大大的,保险销的拔掉,弹体的,在硬物上用力撞一下,再丢出去,引信延时四、五秒,你的记住。”

  黄建国接过手榴弹,揣进了兜里,心想,哼,这回要把除了寒生和明月以外的人统统炸死。

  他俩回到怒江对岸时已经快要黎明了,岸边的篝火还未熄灭,红红的炭火驱散了凌晨的凉气。

  鬼冢掏出笔记本交给黑泽,叽里呱啦用日语报告发现蜘手少佐小分队的情况。

  黑泽脸色凝重之极,迅速的翻看着笔记本,然后望着他俩,缓缓的说道:“蜘手少佐和他的小分队,昭和十七年在缅甸密支那的原始密林里失踪,这件事情当时被陆军本部列为绝密,都以为他们于1942年的夏季,在野人山遭遇到了中国远征军而全部阵亡,原来却是死在了怒江河谷的山洞里。嗯,看来‘拉玛古猿’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啊,蜘手少佐和他的军士竟然神智错乱,互相射击至死,这绝不是一般的精神压力紧张所能导致的,此事倒是蹊跷的很呢。”

  “天的快要亮了,吴中校他们的,会天明后出发的,我们继续追踪?”鬼冢问道。

  “当然,鬼冢,用你的嗅觉远远的跟着,他们总是会有疏忽的时候。”黑泽吩咐道。

  “是。”鬼冢应道,然后命老鬼将还未吃完的小冢尸体身上的肉割下来带在身边,以便随时充饥,至于小冢的骨架就丢进了怒江,说是骨灰送回日本云云的保证,早已抛到了脑后。

  熄灭了篝火后,鬼冢在前,黑泽和黄建国在中间,老鬼断后,四个人重又钻进了热带雨林中。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8章

  

  蓝月亮谷中,兰儿坐在床上直到天明,也没有听见隔壁寒生回来,他去了哪儿呢?

  清晨,红松林里笼罩着湿润凉爽的雾气,兰儿走出了茅屋,先沿着林间小路走向老祖的那间小木屋。老祖不在屋内,刘今墨和小翠花的墓前也未见,两个婴儿仍在熟睡着。

  “爹爹,寒生一夜未归,不知去了哪里。”兰儿心中委实放心不下,焦急的问吴楚山人。

  “孩子,别急,爹爹去耶老和湘西老叟那儿去瞧瞧。”吴楚山人安慰女儿道。

  中午时分,人们聚集到了山人的茅屋里。

  湘西老叟和小影婆婆端坐在凳子上,老叟自打出山后搞了几套时兴的服装,今天穿的是一套藏蓝色的中山装,满头披肩的白发,里面没有贴身内衣,前襟纽扣的缝隙中不经意间伸出了一些白色的胸毛,感觉不伦不类。

  耶老蹲在地上闷不做声,后背上扒着老翠花,自从小翠花殉情死去以后,她的面容明显的苍老了许多。

  兰儿的怀里搂抱着两个婴儿,眼眶有些红肿。

  吴楚山人环视了一下大家,面色忧郁的说道:“大家谷内都已经找遍了,还是不见寒生和老祖的踪迹,我刚才卜了一卦,是为水天需卦,上六阴爻阴位动。需卦,乃是坎上乾下,为水在天下要落到地上,需跏躇期待之表象。卦辞曰:上六,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

  “什么意思嘛?”耶老不耐烦的嘟囔道。

  “诗云:夜色鸟雀待林中,林中有鹰不放松。无心无意亦为怒,一场恶斗非真空。此卦是说,寒生和老祖已经离开了蓝月亮谷,‘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他们去了远方,尽管我们不知道寒生干什么去了,但是他们终究会化险为夷,我们只有等待,如同卦辞中所说‘入于穴’。”吴楚山人解释说道。

  “不速之客三人来,什么人?”湘西老叟自语道。

  “这是寒生将会可能遇到的,唉,敬之终吉啊。”吴楚山人眼睛望着屋外远方的山峦,幽幽的说道。

  茅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金道长匆匆走进屋来道:“寒生出谷去了,是丹增老喇嘛告诉我的。”

  “他做什么去了?”兰儿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谷外来了日本人。”金道长神情严肃的说道。

  金道长将丹增老喇嘛昨晚与寒生见面的情况大致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那两只能复述人语的神鸦再次出谷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日本人来到蓝月亮谷外做什么?”吴楚山人疑惑的说道。

  金道长沉吟片刻道:“日本人是来找贫道的,村上武夫和犬伏师都栽了,他们定是不甘心,一路追踪而来的。”

  湘西老叟腾的站起身来,愠怒道:“待老夫前去看看。”

  “慢,”金道长连忙拦住老叟,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不找到贫道是不肯罢休的,还是由贫道出谷打探一下吧,顺便找到寒生。”

  “那么老祖呢?丹增喇嘛没有见到她么?”吴楚山人疑问道。

  “没有,他说不曾见到老祖。”金道长回答。

  “老祖平时是婴儿不离手的,况且还要喂奶,如今突然失踪,定是有某种回不来的原因,我想,她应该是与寒生在一起,可能与昨夜谷外的日本人有关。”吴楚山人推测道。

  “丹增喇嘛说,蓝月亮谷的谷口只有在月圆子夜一刻才能出现,寒生同老祖可能是找不到入口了,这样恐怕只有等到下月十五的子时了。贫道现在这就出谷去,如一时回不来的话,你们就安心的等到下次月圆之夜,贫道自会带着寒生和老祖回来的。”金道长说道。

  吴楚山人知道金道长乃是白云观住持,全真教的顶尖高手,而且江湖经验老道,他出谷应是最恰当的人选了。

  “好吧,金道长,我们就在谷中静候佳音,告诉老祖,两个婴儿有我和兰儿照顾,请她放心。”吴楚山人拱手说道。

  “贫道告辞。”金道长转身离去了。

  “兰儿,沈才华和老祖的女儿就由你来带了,看看小家伙是不是饿了,煮点稀饭给她吃。”吴楚山人吩咐道。

  “妈妈。”皱皮女婴噙着眼泪小声说着。

  沈才华拉着皱皮女婴的小手走出了门外,两个人光着小屁股信步在松林里闲逛,前面就是耶老的小木屋。

  两人悄悄地来到了耶老的鸡窝旁,那只芦花老母鸡正在孵蛋,看见了两个婴儿,警惕的展开翅膀护住了腹部下面的鸡蛋。沈才华摇晃着脑袋,瞧了瞧四下里无人,然后望着皱皮女婴微微一笑,舔了舔嘴唇。

  皱皮女婴心有灵犀,点了点头,两人“呼”的一下猛扑了过去,老母鸡吓得“咯咯”直叫,用喙拼命的来啄他们,但仍是不敌,两个婴儿迅速的各自拿了几个鸡蛋逃掉了。

  松林深处,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兴高采烈的坐在了红松树下,各自磕开了一枚鸡蛋,小嘴凑上去嘬了起来。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一枚了,沈才华大方的推给了皱皮女婴。

  “咦……”皱皮女婴轻呼了一声,原来这枚蛋正是耶老用蜡封住的那颗特意加工过的蛋。

  “天杀的,谁偷走了老衲的金丁香药蛋啊……”远处的小木屋传来了耶老忿怒的叫喊声。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闻言相视一笑,爬起身来便朝着松林深处跑去。皱皮女婴跑了几步,又折回身来抓起地上的那枚鸡蛋,然后扯着沈才华的手,两人蹦蹦跳跳的跑进了红松林的深处。

  蓝月亮谷中的松林里到处都生长着各色各样的菌类,有褐色的松茸菌、油亮亮的牛肝菌,还有金黄色的伞盖鸡蛋菌等等,小松鼠蹲在松树杈上,瞪着惊奇的小眼睛望着这两个光屁股的小孩,地上是柔软的松针,成片的金黄耀眼的驴蹄草丛中冒出一只穿山甲来,正探着头在寻找着蚁穴。

  两个婴儿越走越远,一直走到了松林的尽头。

  眼前出现了一道山涧,谷底是蜿蜒曲折的溪流,淡蓝色的溪水清澈无比,里面游动着一些泛着银白色的小鱼。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并肩坐在了绽放着野花的绿草地上,冬日的阳光温暖又柔和,湛蓝的天空有一只喜马拉雅山鹰在翱翔着,一切都那么自然与静谧。

  皱皮女婴用指甲轻轻的抠去鸡蛋壳上的封蜡,眯起眼睛从小孔洞朝里面望去,发现与其它的蛋有所不同,里面是一种粘稠的淡黄色液体,并且透着一股若隐若无的腥臭味儿。她张开两排小利齿咬破了蛋壳,发现蛋壳内并没有爱吃的蛋黄,探出小舌头舔了舔,味道也是甚差,于是准备一扔了之。

  突然,沈才华的身体“呼”的一下窜了起来,撞翻了皱皮女婴手中的破碎的蛋壳,整个黏液扣淋在了女婴的脸上,她急忙以手揩拭,抹的哪儿都是。

  此刻,沈才华已经扑进了草丛深处,从里面拖出一只体型巨大的灰色野兔来,皱皮女婴大喜,立即爬起身跑过去,协助沈才华放翻野兔肥壮的身子,舔了舔嘴唇,认准其颈动脉就准备要下口。

  沈才华闪开在侧,让皱皮女婴先吸血,自己则谦让的在旁边看着。

  就在这时,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只喜马拉雅山鹰也锁定了目标,无声无息的扑了下来。

  沈才华只觉疾风突至,光线一暗,山鹰的两只钢钳般的力爪已经抓进了野兔后背的脊骨内,然后振翅飞升。

  沈才华大怒,一把揪住野兔的两条后腿拼命的往下拽,皱皮女婴缓过神儿来,也扑上前攥住兔子的前腿,到口的美味岂能让老鹰夺走?同时女婴对着这只抢劫的山鹰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发出恐吓的“哧哧”声……

  喜马拉雅山鹰根本没把这两个婴儿放在眼里,拍动着两只巨大的翅膀,朝上飞升而去,而沈才华和皱皮女婴也横竖一条心,死死的抓牢了野兔腿不松手。

  身形庞大的喜马拉雅山鹰抓着野兔,带着两个婴儿竟然一同飞上了湛蓝色的天空……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299章

  

  京城皇城根儿一条宁静的胡同尽头,有一座绿树掩映的的四合院,青砖布瓦,雕梁画栋,暗红色的朱漆大门上镶嵌着两只斑驳陆离的铜虎头,口中衔着大门环,石阶两侧各自蹲伏着一头北派石狮。胡同的地面上铺着早已被岁月磨蚀得光滑的马蹄石,依稀保留着过去门庭若市时的沧桑痕迹,这儿曾是一座清代的王爷府。

  庭院里的地面上镶嵌着五蝠捧寿图案的细鹅卵石,石缝内生长着绿色的青苔,旁边还有一口乾隆年间的古井,井边是一株有年头的石榴树。

  正房客厅中堂,悬挂着毛泽东主席的戎装画像,案上摆放着两盆短叶君子兰,开着粉红色的花蕊。

  “这么说,黄建国父子和筱艳芳以及刘今墨、寒生等人全部都死了?”首长坐在太师椅上阴沉着脸说道。

  “是的,黄乾穗是中毒死的,筱艳芳开枪自杀了,刘今墨中毒后,被一个小侏儒抱着跳下了悬崖峭壁,黄建国的阴囊被明月捏碎了,必死无疑。寒生前去拦阻小侏儒,自己却不慎也一同摔了下去,我们看过,那是万丈悬崖,寒生绝对已是粉身碎骨了。”一名属下恭恭敬敬的说道。

  首长沉吟着,半晌未作声,最后皱了皱眉头道:“黄家父子和筱艳芳的尸体为什么不扔下悬崖毁尸灭迹?”

  “首长,他们的身上,包括枪支证件等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留下,尸体估计现在早已被野狼或是鹰鹫吃光了。”属下红着脸低下头小声的辩解道。

  “唉,寒生一死,线索就此中断了。”首长叹息道。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猛地被推开了,东东涨红着脸匆匆跑了进来。

  “爸爸,我听说建国出事了?”她气喘吁吁的问道。

  “嗯,建国在执行任务中光荣的牺牲了。”首长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真的死了……”东东顿时僵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首长不耐烦的挥挥手,吩咐属下道:“把东东带回房里去,我这儿正心烦呢。”

  东东被带出门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哭着问道:“建国是怎么死的?”

  “被那个叫明月的小娘们把他的卵蛋给捏碎了。”首长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要千刀万剐了那个骚娘们!”东东破口大骂着被属下拽出了房门。

  首长满脸铁青,站起身来在客厅内来回的踱着步,一面不住的叹息着。

  “铃……”电话铃声猛然间响起。

  首长抓起了话筒,面无表情的听着。

  “你说什么!寒生没有死!而且还找到了蓝月亮谷?他现人在哪儿?”首长几乎蹦了起来。

  片刻,他缓缓的放下了听筒,自言自语道:“日本人……”

  首长拎起话筒,接通了日本驻京城总领馆的电话。

  “请黑泽副总领事听电话。”他说。

  “对不起,黑泽先生去中国南方旅游去了。”对方彬彬有礼的回答道。

  首长默默地放下了话筒,这个狡猾的黑泽领事,竟然抢先一步找到了寒生,原来日本人也在打格达活佛预言的主意,哼,看来自己得要亲自出马了,他想。

  首长走出客厅,来到靠近大门处的西厢房里,几名属下见到他立刻紧张的站立起来。

  “那个公安部刑侦局的特工叫什么名字?”首长问道。

  “冯生。”属下回答道。

  “此人在整个事情中扮演什么角色?”首长又问道。

  “他与寒生他们若即若离,似乎还不是完全一路,但肯定也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也许是寒生曾经救过他的父亲,出于感激之情而随之同行的吧?到了中甸后,他就与卡车离开了。”属下解释说道。

  “马上拿介绍信去东长安街,到公安部政治部,调出他的全部档案材料,我要看看,”首长吩咐着,略一寻思又说道,“若问起,就说我们要调干审查。”

  “是,首长。”属下应道,立刻出去了。

  一个多小时候后,冯生的档案材料摆在了首长的桌子案头。

  冯生,中共党员,未婚,调来公安部刑侦局之前,一直在唐山市公安局刑侦科工作,此人长处是处理案件时头脑冷静清晰,逻辑思维极强,曾经单枪匹马屡破大要案,年年被评为公安系统先进工作者。缺点是沉默寡言,与领导和同志们之间的关系处理的不太融洽。另外,刑侦局介绍情况说,目前,他正私下调查一桩发生在吉林省农安县万金塔公社的恶性凶杀案,前一段与其失去了联系,昨日接到他的长途电话,说他人在云南迪庆州的中甸县医院住院,颈部受了伤,刑侦局正准备派人前往深入了解情况。

  “很好,马上发文公安部政治部,这人我要了,刑侦局也不必再派人去云南,一切由我们接手处理。”首长吩咐道。

  那名属下遵命立即前去办理有关手续。

  首长合上卷宗,想了想,抓起电话,揿了一个秘密的国际长途电话号码。

  “蒙拉差翁,我有事交你去办。”首长说道。

  冬日的滇西北高原,早晚气温较凉,阳光出来后倒是暖洋洋的,十分的惬意。中甸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冯生推开了窗户,眺望着远处巍峨的雪山,耀眼的雪峰呈一抹金色,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转眼间,自己和小赵已经住了十余天院,小伙子归心似箭,已于昨天启程返回河北了。自己的颈部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前天部里来了电话,让他安心修养并通知他的工作已经调动,不再隶属于公安部,而是中央的一个秘密部门,两天后将会有人前往中甸同他联络。

  冯生的目光落在了医院门口,一辆黑色的小卧车驶来停下,在这边远的滇西北高原,卧车是十分少见的。

  车上走下来了三个人,中间的那人约有五十来岁,国字脸,器宇轩昂,举手投足显示出威严来,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身材魁梧而彪悍,像是随从警卫之类的。

  不多时,病房门轻轻的推开了,“就是他。”冯生耳边传来了院长那熟悉的云南本地口音,他转过身来望去……

  来人正是黑色卧车下来的国字脸,只见他轻轻摆了下手,随从和院长悄悄地退了出去。

  国字脸犀利的目光盯着冯生,半晌,缓缓说道:“你是公安部刑侦局的冯生同志?”一口标准的京腔。

  “是。”冯生站直了回答道。

  “这是你的调令,上面有我的签名。”国字脸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

  冯生接过信封,抽出一张红头文件,看了一眼,当目光落在那个遒劲有力的签名上时,不由得肃然起敬的轻轻叫了声:“首长。”

  “嗯,从今以后,你就同我们一起工作了。”首长热情的伸出了手掌。

  冯生赶紧双手握住,说道:“是,首长,您请坐。”

  首长在椅子上坐下,亲切的目光望着冯生,说道:“冯生同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首长,已经完全好了,可以工作了。”冯生朗声道。

  首长点了点头:“嗯,很好,冯生同志,据公安部讲,你这次来云南并不是部里的安排,你可以谈谈原因么?”

  “是,首长。我前段时间正在调查着一桩凶杀案,我的父亲原本是开平煤矿的掘进队长,在十年前的一起冒顶事故中失踪了,我们都以为他早已经死了,没想到他还竟然还活着,在地下的矿井里以吃老鼠为生坚持了十年……”冯生的眼眶红了,热泪盈眶,接着又继续道,“一个路过开平的年轻医生冒着危险救了父亲,我们全家万分感激,父亲让我亲自送救命恩人返乡回家,正好我有点时间,所以就顺便陪同着来到了云南。”

  “应该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这名医生是云南这里的人么?”首长饶有兴趣的问道。

  “不,他是江西人。”冯生回答道。

  “江西人,为什么来云南呢?”首长问道。

  “这……”冯生含糊其辞的说道,“他是探亲访友来的。”

  首长笑了笑,心道,别逼急了,于是点头称赞说道:“这名医生舍己救人,真的是具有白求恩大夫的共产主义精神啊,如有机会,我也想要认识一下呢,他叫什么名字啊?”

  冯生略一踌躇,但还是说出来了:“寒生。”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0章

  

  喜马拉雅山鹰也称高原兀鹫,成年兀鹫体长1。4米左右,体重约十余公斤,翼展可达二三米,常翱翔于6000米的高空,牠是世界上飞得最高的鸟类之一,最高飞行高度可达9000米以上,能够轻而易举的飞跃珠穆朗玛峰。兀鹫长时间的在空中俯瞰寻找地面上的动物尸体或病残体,发现后落地撕食,是藏民天葬的神鸟,也称做“高原清道夫”。

  这只雄性高山兀鹫栖息于高黎贡山脉,觅食范围可达数百公里,主要以腐肉和尸体为食,虽然一般不攻击活的动物,但有时也会饥不择食。这次蓝月亮山谷悬崖上的那只肥大的野兔其实是牠最先发现的,当其见到两个活体婴儿正要掳走牠的猎物时,不由得勃然大怒,于是迅速俯冲下来抢夺。不料两个婴儿死活不放手,牠也就顺势飞起,准备将猎物们一同带回老巢,作为母鹫和刚出世不久的鹫宝宝的食物。

  兀鹫带着野兔和两个婴儿急速的升起,但是毕竟重量太大,因此无法飞的太高,只能沿着高山峡谷向西南方向前行。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没料到竟突然被这老鹰一下带起到了空中,脚下是疾驶而过的森林峡谷和苔原草甸,均吓得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住野兔腿,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两人冻得瑟瑟发抖。

  也不知飞翔了多久,沈才华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下面有一条河流,再朝远望过去,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热带雨林了。皱皮女婴仍旧是不敢睁眼,身上的皱皮在不停地颤抖着,小手似乎已经抓不住野兔的前腿了,正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沈才华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野兔后腿,轻声说道:“抱我。”

  皱皮女婴睁开了惊恐的眼睛,明白了小才华的意思,于是奋力将两条小腿悠荡过来夹住了他的腰部,减轻了下坠的力量,然后松开了麻木的双手,紧紧地搂抱住了沈才华。

  骤然增加了身体的重量,沈才华的双手更加吃力了,就在他咬紧牙关最后硬扛时,秃鹫开始下降高度了。

  “嘶,嘶……”秃鹫口中发出一连串长长的鸣叫声,朝着热带雨林中一株高高的望天树的顶梢滑翔而去。

  兀鹫通常喜欢营巢于高原上的悬崖岩壁的凹处,但这对兀鹫却是将巢穴建在了近百米高的树洞内,就在沈才华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雄兀鹫已经稳稳的落在了硕大的树洞里了。

  两个婴儿摔在了硬撅撅的树洞内,身下铺的是一根根细长如剑的藏羚角和一张穿山甲的硬皮,耳边传来了急促的“哼哼”声,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定睛一看,均吓了一跳……一只如耶老的芦花老母鸡般大小的兀鹫宝宝正瞪大了天蓝色的眼睛,惊奇的注视着他俩……

  “嘶嘶……嘶嘶……”高高的望天树下,不远处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几声雌鹫声嘶力竭的惨叫。

  雄鹫大吃一惊,双翅一振,“唰”的一声便俯冲了下去,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呼应声。

  丛林里,雌鹫正在与一条巨大的蟒蛇殊死搏斗着,地面上到处散落着零乱的羽毛,雌鹫的前胸以及后背上已经鲜血淋淋,那是被蟒蛇的牙齿划伤的,亏得蟒蛇无毒,否则牠早就毒发身亡了。

  这是一条碗口粗细的雄性金花大蟒蛇,长约五六米,褐色鳞皮上带有黄斑花纹,一只眼睛已经被雌鹫啄瞎,躯体上也留下了几道裂开的口子,向外渗着血,那是雌鹫坚硬锐利的爪子挠的。

  雌鹫见雄鹫赶来增援,顿时士气大振,随即吼出更加响亮的“嘶嘶”声音,雄鹫凌空扑下,双爪按住了金花蟒蛇的后颈,尖喙猛地啄下去,竟然将其另一只眼睛也抠了出来。

  巨蟒张开大嘴“咝咝”惨叫,整个身子卷曲回来,尾巴一甩,朝着雄鹫疾扫而来,雄鹫翅膀一搧,纵起三尺多高,躲过了致命的一击,然后伺机继续进攻。

  可是牠俩并不知道,金花大蟒蛇也是一对儿,雄蟒在与雌鹫搏斗之时,雌蟒早已偷偷的爬上了望天树,准备去偷袭兀鹫的巢穴,抓些鹫宝宝来吃。

  树洞内,皱皮女婴也好奇的望着鹫宝宝,并且伸出小手去摸了摸牠颈下的绒毛,但随即眼珠一转,目光瞥向了沈才华,嘴巴咧开阴险的一笑,探出了小舌头舔了舔嘴唇。沈才华立刻明白了皱皮女婴的意思,立刻张开了双唇,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

  两个婴儿不约而同的纵身扑了过去,四只小手抓向了鹫宝宝,那鹫宝宝不明就里,还在歪着脑袋瞅着这两个没毛的小怪物,嘴里不住的“哼哼”着。

  就在这时,洞口处冒出来一个硕大的金花蟒蛇头,张开了血盆大口……

  蟒蛇吃东西都是生吞的,雌蟒的口中就仿佛有股吸力一般,两个婴儿丝毫没有防备,等到沈才华感觉有异,扭头一看时已经迟了,皱皮女婴瞬间已经被大蟒蛇吞吸进了口中,只剩下一条腿还露在外面……

  沈才华大惊,双手急忙握住女婴的腿往外拽,可是蟒蛇的吞噬的力量太大了,不但拉不动,而且还一寸寸的在向内滑动着。

  小鹫宝宝知道发生了危险,本能的“嘶嘶”大叫起来。

  沈才华用脚蹬住了树洞口,双手拼命的往回拽着,为了皱皮女婴,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最后连同他的手、脑袋、身子,一点点的也被蟒蛇吞进了口中……

  正在望天树下与蟒蛇厮打着的兀鹫夫妇,突然间听到鹫宝宝惊恐的呼救声,知道大事不好,立刻振起双翅,急匆匆的朝树顶飞去救援。

  雌蟒蛇吞下了皱皮女婴和沈才华后,随即又把目标对准了鹫宝宝,再次张开了血盆大口……

  “嘶嘶!嘶嘶!”兀鹫夫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冲到了洞口,“嗤嗤”两声,兀鹫夫妇的利爪在雌蟒的后背上抓了两道口子。雌蟒大惊,忙缩回头游动到树的另一侧,然后朝树下仓惶的逃去了。

  雌金花蟒蛇沿着野藤缠绕的望天树干迅速的滑下,来到了身负重伤的雄蟒蛇身边,那雄金花蟒双目已瞎,眼眶渗血,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雌蟒以自己的身子缠绕起雄蟒,然后牠俩顺着草丛悄无声息的游走了。

  蟒蛇的体形粗壮而长,是世界上最大的较原始的蛇类,体内有一对发达的肺,喜热怕冷,最适宜温度25~35℃,15℃以下身体会开始出现麻木状态,摄氏5~6℃时即死亡。冬季缅甸热带雨林中的昼夜温差较大,白天蟒蛇觅食活动,夜间则身体僵硬而麻木,必须回到群居的巢穴聚堆群暖。其食性常以小麂、小野猪、野兔等为食,胃口极大,一次可吞食与体重相等或超过体重的动物,饱食后可数月不食。

  雌金花蟒带着雄蟒朝雨林深处的巢穴而去。

  蟒蛇的腹中,沈才华紧紧地抓住皱皮女婴的脚踝,并腾出一只手来勾住了块肺叶,空气是不缺的,不过味道又腥又酸,实在难闻之极。蟒腔壁上分泌出些许黏滑的液体渗入进了女婴身体上的皱皮内,那是蟒蛇的胃液,牠已经在开始消化食物了。

  皱皮女婴开始感觉到周身痒痒的,继而刺痛,后来便麻木了,这时,原先涂抹在身上的金丁香药液开始起作用了。

  耶老的金丁香,又名“黄金甲”,乃是千年干尸的鼻屎,封入受精卵中被老母鸡孵了数日,虽然还不足21天的孵化期,但已经具有了相当的疗效,尤其是当蟒蛇的消化液腐蚀了女婴的皱皮,金丁香的药力迅速的渗入了她周身的真皮内,慢慢的将皱皮剥离,最后将会完全的蜕掉,此药之所以称作为“黄金甲”,便是由此而得名。

  人迹罕至的雨林深处,出现了一个山洞,四周爬满了攀藤植物,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腥臭和潮湿的气味儿,这里就是蟒蛇们的老巢。

  洞口的上方有一块凸起的巨石,石上盘腿坐着一个缠头赤足老人,面皮黝黑,两只眼睛射出精光,双手青筋暴露,口中含着一支血红色的竖笛,正在吹奏着一首古怪的曲子……

  他就是蒙拉差翁,东南亚最邪恶的降头师。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1章

  

  蒙拉差翁本是泰国皇室后裔,年幼时离宫出走,不知所踪,三十年后回到曼谷,已是东南亚一带手段最为高强的降头师了。数月前,他唯一的徒弟坤威差在中国的京城死于非命,抛尸于紫禁城边的护城河里。

  “破解阴阳草绝降,杀死了坤威差的是个中国民间神医生,他的名字叫寒生。”京城电话里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告诉他。

  “此人在哪里?我要找到他。”蒙拉差翁恨恨说道。

  “我会找到他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些忙。”那人说。

  “可以,你说吧。”蒙拉差翁知道这是他必须要答应的。

  “到时我会通知你的。”电话里发出轻轻的笑声。

  两天前,他等待之中的电话终于来了,那个叫寒生的中国神医和几个日本人出现在滇西北高原,而且正在沿怒江河谷朝着缅甸这边的热带雨林中而来,目标可能是密支那。

  “要我做什么?”蒙拉差翁问道。

  “杀死除寒生以外的所有人,包括日本人。”那人冷冰冰的说道。

  “那寒生呢?”蒙拉差翁疑惑道。

  “我审问完了会交给你处置的,”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会尽快赶过来同你会合。”

  蒙拉差翁先来到了缅甸密支那一带的原始森林中,对于热带雨林,他是非常熟悉的,自己在密林深处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等着猎物自行送上门来。

  此刻,他一面吹着血笛,一面望着这对返回巢穴的金花大蟒蛇,眉毛轻轻的皱起,狐疑的目光盯在了那只雌蟒的身上。

  咦,奇怪,这对金花蟒竟然对他的催眠血笛竟然会没有反应……印度支那一带耍蛇人善于以笛音控制蟒蛇,供自己驱使。自己的这支血笛是多年前师父传给他的,竹质笛身上已经蕴含了历代降头师的气血,因此渐渐的变成了鲜红色,威力极大。

  今天早上,蒙拉差翁在密林深处找到了这处蟒蛇巢穴,用他的血笛控制了石洞内的几十条大蟒蛇,牠们将会首先出击,把寒生和那些日本人统统的缠绕束缚起来,对付这些人,根本无须自己亲自动手。

  金花大蟒蛇来到了面前,警惕的望着坐在巨石之上的蒙拉差翁。

  这是一对热带雨林中的普通金花大蟒蛇,竟然能够抵御血笛的魔音,完全出乎了蒙拉差翁。炳的意料,他皱了皱眉头,不受音律控制的蟒蛇是没有用处的。

  血笛骤然间更换了一个曲调,方才催眠的靡靡之音变成了金戈铁马般的铿锵之声,闻着音律,石洞内缓缓爬出数十条各种花纹的大蟒蛇,个个昂起硕大的脑袋,恶狠狠将那两条受伤的金花大蟒蛇围在了中央。

  金花蟒夫妇已经有伤在身,尤其是雄蟒双目已瞎,身上被兀鹫抓开了数道裂口,几乎完全丧失了自卫能力,若不是雌蟒缠绕着身躯将其带回,牠是必死无异,恐怕这时早已成为了食腐肉的兀鹫或是被丛林里的其它动物给吃掉了。

  雌蟒恐惧的望着逼近的蟒群,身子在微微发着抖,此刻雄蟒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牠挣脱了雌蟒的缠绕,用脑袋拱着雌蟒,让其不要管牠,赶紧自己逃命。

  雌蟒爱怜的目光望着雄蟒,牠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下,于是昂起了头,张开了嘴巴,盯着那些血盆大口的同类,蓄势做殊死一搏。

  此刻雌金花蟒腹中的皱皮女婴已经开始蜕皮了,原本是如同沙皮狗般的皱褶表皮逐一爆裂,沈才华手中握着女婴的脚踝一松,竟然滑脱了,他赶紧再抓,却只抓住了半只脚底板,可也就是这样,使得他手掌内心包经的劳宫穴紧紧地贴住了皱皮女婴足少阴肾经的涌泉穴上……

  《黄帝内经》中记载:“肾出于涌泉,涌泉者足心也。”意为肾经之气犹如源泉之水,来源于足下,涌出灌溉周身四肢经脉。劳宫穴又称“鬼路穴”,鬼,与天相对,指地部,路,道路也,意指穴内气血物质来自于地部,故名鬼路。

  郭公葬尺内凝聚着郭璞全部的祝由神功,阴错阳差的为两个婴儿分而吸之,所以造成,一是二者分离不能融合,二是两个孩子均不会导气运行,所以始终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尽管如此,祝由神功内在的磁场,也足以使得雌蟒的神经不受血笛的影响和控制了。如今在雌蟒蛇体内,鬼路涌泉两穴相通,遂骤然产生巨大的吸力,来自皱皮女婴的那部分祝由之气涌泉逆行入沈才华手掌之鬼路,祝由神功的能量场骤然贯通,沈才华的身子顿时燥热难忍,于是便拽着皱皮女婴往回退,慢慢的退回到了雌蟒蛇的颈部,沈才华团起翻了个身,眼睛已经可以自雌金花蟒那张开了的嘴巴里望出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巨石之上盘腿大坐着的蒙拉差翁。炳……

  血笛的曲调中发出了急促的单音阶,蟒蛇群呼的一下朝着金花蟒蛇夫妇猛扑了过去,口中血红色的长舌信子猛烈的抖动着,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沈才华体内虽然贯通了郭公葬尺的祝由功力,但却不识导气运行之法,更是连一句巫咒也不懂,因此并无实战功效。

  蟒蛇群扑到了近前,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祝由磁场。

  蟒蛇的头部生有一对凹陷器官,对红外射线以及生物磁场非常敏感,因此也称为红外线磁场感受器。

  当牠们头部的感受器伸进沈才华那紊乱无序的祝由磁场范围内时,神智突然间清醒,脱离了血笛曲调的控制,俱是奇怪的望着忿怒的金花蟒蛇,自己干什么来了?缩回脑袋后,又接收到了血笛魔音,遂变得凶神恶煞,复又冲进圈内……如此反复不已,形态如同舞蹈一般。

  蒙拉差翁。炳眨了眨眼睛,咦,真是太蹊跷了,这些蟒蛇不但不遵笛音去奋力进攻,反而竟然围着金花蟒跳起舞蹈来了……蒙拉差翁。炳骤然加大了功力,血笛的音调猛然间抬升了八度,众蟒蛇群情亢奋、眼睛血红的涌向了金花蟒蛇夫妇。

  但是牠们一挨近金花蟒咫尺时,却仍旧再也靠不近前了。

  蒙拉差翁。炳勃然大怒,血笛发出刺耳的尖啸,他的嘴角也慢慢的渗出了鲜血,使出了多年不用的血降功。

  蟒蛇们疯狂了,争先恐后的扑上前去。

  祝由磁场在沈才华的奇经八脉内不停地流转,他感觉到闷热难当,于是便一手勾住雌金花蟒的口腔下膛大牙,一手拽着皱皮女婴的脚板,爬回到了蟒蛇的口腔里。

  雌金花蟒感觉口中异物蠕动,咽了两下没能吞得下去,而且又噎又痒,于是往外呕吐,竟然将沈才华连同皱皮女婴一同吐了出来……两个婴儿摔在了地上,疯狂的蟒蛇们张开血盆大口不约而同的咬向他俩……

  蒙拉差翁。炳见状大惊,金花蟒竟然吃了两个孩子!笛声骤然一停,众蟒蛇一下子糊涂了,也跟着停了下来,面面相觑,紧接着血笛发出了轻柔的靡靡之音,所有的蟒蛇顿时眼皮耷拉下来,均昏昏欲睡,也包括那对金花蟒夫妇。

  孩子还是活着的,只见胖胖的小男孩慢慢的爬起,站在了地上,然后是那个肌肤光滑细腻如玉的小女孩……

  沈才华惊异的望着皱皮女婴,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的女婴皮肤粉嫩中透着青白,一尘不染,就像是玉雕的人儿,五官清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异常的清澈,但见她冲着小才华莞尔一笑,露出来两个好看的小酒窝,两排尖利的牙齿依旧是白森森的,小舌头探出,如往常般的舔了舔嘴唇,依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皱皮女婴,沈才华几乎已经看呆了。

  蒙拉差翁。炳大喜,这一对小人简直是天赐与我,自己耽于练血降功,虽然成就了一代降头宗师,但始终没有子嗣,尽管收了一个不成器的徒弟坤威差,却还被人给杀了,可惜了自己一身的巫术,没有了传人。

  “哈哈,孩子们,你们好哇。”蒙拉差翁。炳笑呵呵的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落在了婴儿的面前。

  蒙拉差翁这个皇室姓氏本是华人后裔,此族裔之人基本上都懂得些汉语,乍见这两个孩童身材与相貌,蒙拉差翁。炳猜测其为华人,因此开口便以普通话询问之。

  沈才华与皱皮女婴相对一视,异口同声的轻声说了句:“妈妈。”

  蒙拉差翁。炳呵呵大笑道:“太乖巧啦,不过我是你们的炳爸爸,不是妈妈。”

  两个婴儿并不明白“炳爸爸”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又相互看了一眼,复述道:“炳爸爸……”

  蒙拉差翁。炳简直是心花怒放,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双臂,想要拥抱亲吻两个孩子:“来来来,炳爸爸抱。”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相视一笑,咧开了嘴巴,伸出小舌头各自舔着嘴唇。

  “哦,你俩一定是在蟒蛇腹中饿了,可是吃点什么好呢?”蒙拉差翁。炳眉头皱起苦苦的思索着。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突然间双双跃起,扑到了一条昏昏欲睡的黑纹大蟒蛇的身上,对准其颈部“喀嗤”两声,锋利的牙齿咬穿了又厚又韧的蟒皮,鲜血涌出,两个婴儿忙不迭的俯在蛇身上吮吸起来。

  蒙拉差翁。炳大吃一惊:“啊……吸血婴!”

  东南亚的降头术中有一种极邪恶的血婴降头,是要找到因血崩而死的临产孕妇,剖开肚子取出婴儿,然后火烤母亲的下颚,每日以滴出的尸油喂养婴儿,七七四十九天后,那婴孩便可以饮血为生,不再食用奶水和五谷杂粮了,这样的吸血婴怨气冲天,虽说生长发育的犹如老头,再也长不大了,但却是十分厉害,异常的凶恶,难道这两个漂亮的小孩竟是什么高人豢养的血婴降头么?

  蒙拉差翁。炳疑惑的望着两个婴儿,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黑色的琉璃瓶,掀开瓶盖,里面盛着一些黄褐色的粘稠膏状物,那是自己珍藏的陈年尸油。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2章

  

  “尸油”是尸体在高度腐烂时脂肪成油状溢出(一般死者较肥胖),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里,停放数日未处理的尸体上可以见到表面光亮亮的好像被油浸泡过一般。在泰国一些小镇的传统集市中,很容易会发现地摊上摆着一罐罐橙黄色、类似花生油的小瓶子,小贩说这就是尸油,价钱也高低不一。

  当然那些都是骗人的,真正的尸油必须由降头师亲手炼制,工艺虽不是十分的复杂,但降头师的功力越强则尸油的质量也就越好。一般做法是将死尸架设在法坛之上,然后在法坛下点燃香木熏尸,尸身上滴落的液体即是尸油。另外还可以用白色的蜡烛在死者的下颚部位烧烤,将滴下的尸油收集入小瓶子里,当然更为简便的方法是到死人的棺木底板上去刮,不过质量也就难以保证了。

  尸油是用来驱动降头巫术中“鬼降”的,施术的巫师提炼尸油,并念出咒语,死婴的灵魂(小鬼)就会终生为施术者所控制,并会不情愿的为施术者去战斗不止,直到遇见高手,被其收服而魂飞魄散,因此小鬼一般都会憎恨主人。初炼成的小鬼不具备任何攻击性,施术者须用人类的鲜血喂养之,并对其施术。炼成后的小鬼大多为鲜红色,异常凶猛,此时施术者其实也非常危险,一旦自己的“鬼降”稍有差池,小鬼会得到机会逃脱控制,然后便会对施术者进行疯狂的报复,令其死于非命。

  蒙拉差翁。炳乃是东南亚最邪恶的降头师,自然是此道中之高手,他的这瓶尸油来之不易,是取自一个死于血崩的人妖尸体。

  在泰国早年间,由于战乱影响导致所有成年男子必须去打仗,这时就有人发现了有一种野草,当地人管这叫“女儿草”,经常吃可以使其男性特征退化,胸部逐渐丰满,声音变细,喉结消失等等。很多男子为了不去当兵而选择吃“女儿草”,冒充女人,等其战乱过后,停止服用再恢复男儿身。

  后来,随着西方现代医学的传入,泰国北方地区出现了变性人(外生殖器做了去势手术,类似于中国的太监),同时服雌性激素,虽仍然是“男人”,但是胸部隆起,腰肢纤细,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泰国人妖大都很漂亮,唯一外表上与女性的区别在于通常手脚较大,声音略粗一些。

  在泰国,人妖在法律上是界定为男性的。

  但蒙拉差翁。炳的这具人妖尸体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人妖,而是双性人,体内外同时具有男女双性器官,也就是动物学意义上的雌雄同体。虽然世上两性畸形的人并非没有,但是此人妖竟然能够自行受精、怀孕并且分娩,这种在人世间则是极为罕见的了。

  蒙拉差翁。炳,一代降头宗师,他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瓶从人妖尸身下颚烤滴下来的尸油质地纯净,功效显著,如果两个婴儿已是血婴之身,那么必然会对尸油和巫咒作出反应,若不是,则可以令其暂时失去神智,待自己慢慢设法调教。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在“嗞嗞”的吮吸着黑斑蟒蛇的鲜血,身后面的蒙拉差翁。炳悄悄地用手指抠出少许尸油,在两个婴儿的后背上抹了一点,然后盖好了瓶盖,小心翼翼的揣回了怀里。

  蒙拉差翁。炳口中念起了巫咒,同时注意观察着两个婴儿的反应。他念完了一遍“小鬼降”,谁知他俩竟然毫无反应,仍在不停地吸食蟒血,弄得小嘴巴都是红红的。

  蒙拉差翁。炳心中暗暗吃惊,这两个小家伙看来并不是什么高人豢养的血婴,但又何以泰然无事呢?看来必须要使出至高无上的血降功了。于是他又拿出怀里的小琉璃瓶,揭开盖子后,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入了瓶中,与尸油融合在了一起,原先膏状的黄褐色尸油慢慢变成了艳丽的玫瑰红色液体。

  蒙拉差翁。炳晃了晃琉璃瓶,然后轻轻的蹲下身来,一手扯住沈才华的耳朵,朝耳道内灌进去了少许,之后同样的给那个女婴也灌了些进去。

  两个婴儿都在全神贯注的吮吸着,毕竟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饱餐了,所以对蒙拉差翁。炳的小动作根本未加理睬。

  血笛又吹奏了起来,一首怪异的曲调,不过人的耳朵听不见,因为它是次声波,已经低于了20赫兹,而人耳只能听到20赫兹以上到20000赫兹的声波。

  皱皮女婴首先做出了反应,她体内的祝由磁场已经基本上由涌泉穴经鬼路劳宫输入了沈才华的体内,因而承受不住血笛邪恶的次声波反复催动耳鼓内的尸油,骤然间变得神志不清,眼前出现了老祖的幻觉。于是她慢慢的松开了嘴巴,爬起身来,朝蒙拉差翁。炳走去,轻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口中轻轻的呼唤着:“妈妈……”

  沈才华此刻体内虽然已经贮存了郭公葬尺内的全部祝由磁场,但却不知如何导行,如同沉睡着一般,始终无法开启,但毕竟有着祝由磁场护体,所以神智是忽迷忽醒。他也慢慢的站了起来,茫然的望着蒙拉差翁。炳,眼前一会儿是缠头赤脚的黑面皮老头,一会儿又是刘今墨和朱彪的影像,最后定格变成了沈菜花。

  “妈妈……”他也随即上前抱住了蒙拉差翁。炳的另一条大腿,眼泪簌簌的流淌了下来。

  蒙拉差翁。炳满意的笑了。

  蒙拉差翁。炳怀抱着两个婴儿,纵身跃上了巨石,盘腿坐在了那儿,伸手解开了鼓囊囊的白色缠头,然后一晃脑袋,满头的青丝飘洒下来……

  “妈妈……”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感觉到了蒙拉差翁。炳身上的女人气息,不约而同的喊叫着。

  “哈哈哈……”蒙拉差翁。炳狂笑了起来。

  他的这一支皇族是很久以前从中原迁徙来暹罗北部清迈府的,据说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所以一直不露声色的隐居在丛林中。族中世代的遗传之中有一个秘密,就是若干代之后将会出现一名双性人,即是现代医学上所说的隔代遗传。族中历来的约定就是一旦生育出了双性人,养到九岁后必须杀死深埋,因为这样便可避免在这一代再生下同样的怪胎。蒙拉差翁。炳就是这样的一个双性人,家族中曾与泰国皇室联有姻亲,故族中姓氏前面均冠以“蒙拉差翁”,而其中原时的姓氏则慢慢的被人们遗忘了。

  炳的童年是在皇室北部的一个皇室行宫中度过的,快乐而无虞,直到他满九岁的前一天,记得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油灯下,母亲将这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我必须得走吗?”炳含着眼泪问母亲。

  “走吧,孩子,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记住,永远不要再回来。”母亲痛苦的说道。

  “我能去哪儿呢?”年幼的炳感到孤独无助。

  “随便去什么地方,总之走的越远越好。”母亲泪流满面,紧紧地拥抱着他。

  “我们祖先原籍在中原什么地方?”炳问道。

  “据说是在山西,河东闻喜郭氏。”母亲告诉他说。

  炳走了,就在那个风雨之夜,他毅然的迈进了东南亚的热带丛林。三十多年后,当他再次回来时,才知道在他离家的第二天,族长带着人来杀炳,但是找不到,于是便逼迫母亲自杀了。

  炳一怒之下,给族长等人下了最邪恶的血降头,尽管他们找来了几个当地有名的降头师,但无一人能解,最后连降头师本人也搭上了性命,族长等人也接二连三痛苦的死去,炳终于报了仇。

  血降头是东南亚最邪门的巫术,练此术者终生绝育,炳即使是两性人,却再也无法自行受精怀孕了,所以至今仍无子嗣,今天偶然得到了这两个如此乖巧的婴儿,一并同时激发了他的父爱和母爱,此刻的蒙拉差翁。炳感到幸福从天而降,他决心要抚养这两个婴儿,传授降头术,让他们将来可以横行东南亚。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3章

  

  望天树下,篝火早已熄灭了,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罐头盒及酒瓶子,上面爬满了火红色的蚂蚁,大树后,围成一圈有四五坨大便,十余只屎壳郎正在热火朝天的搬运着。

  鬼冢蹲下身子,鼻子凑在屎坨上嗅嗅,回头对黑泽说道:“屎的,男人的,消化的,正常,他们走了大约的,一个小时。”

  黄建国“扑哧”一声乐了,不无讽刺的说道:“教主,你真是厉害,连男人女人屙的屎都能分辨的出来。”

  鬼冢脸色严肃的说道:“男屎的,酒精还有酶的发酵,酸酸的,蜣螂的喜欢,女屎酸的没有,臭的大大的,蜣螂的不喜欢。”

  黄建国愣了,他也得佩服鬼冢观察的确很仔细。

  黑泽点点头,说道:“很好,我们跟在后面,保持距离,不要让他们发现。”

  鬼冢走在了前面,用他那灵敏的鼻子继续追踪,黑泽和黄建国在中间,老鬼依旧是断后,先后朝雨林深处而去。

  “我也闻到了有股淡淡的腥臭味儿。”黄建国皱着眉头说道。

  “河童的,气味儿的特殊,奇怪的,猴子臊气的有。”鬼冢疑惑着说道。

  猴子?不会是那个拉玛古猿吧……黄建国心中胆虚的伸手进衣袋里,紧紧地握住了那两枚手榴弹。

  热带雨林里闷热潮湿,不一会儿,几个人就已经是汗流浃背了,汗味儿引来了丛林中的蚊子群,黄建国裸露的皮肤上叮满了大包。

  唉,遭罪了,回想起在婺源深宅大院里过的滋润日子,一去再也不复返了,对了,还有明月,当自己第一眼看见她,简直惊若天人,世上竟有如此清纯的女孩子,回想起那天夜晚,与她在花草丛中的野合……黄建国感到胯下竟然有些勃起了……

  不对啊!自己的卵蛋不是已经没有了么?如何还能硬得起来呢?

  此刻,黄建国感觉到裤裆里黏黏的,赶紧伸手进去一摸,哇!竟然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他赶紧大叫了一声,然后解开腰带,褪下了裤子和裤衩……

  黑泽等人闻声站下,凑近前一看,那瘪瘪的阴囊皮上扒着四五条暗红色的旱蚂蝗,龟头上也叮着三条,正在拼命的在海绵体上吸血……

  “这是热带雨林旱蚂蝗,它的吸盘可以麻醉神经,令人丝毫觉察不到,吸饱后会自然脱落,皮下毛细血管需要过一会儿,血小板才能凝固。”黑泽解释说道。

  黄建国长叹一声,伸手去拽,不料旱蚂蝗的吸盘将皮肉吸附得牢牢的,根本扯不下来。

  鬼冢嘿嘿一笑,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后用火苗去燎那些旱蚂蝗,那些暗红色的小东西忍受不住高温,纷纷松开了吸盘,掉落到了地上。

  黄建国弯下腰一个个的拾起来,一股脑儿的丢进了嘴里,愤怒的将它们“嘎嘣、嘎嘣”的咬碎,鲜血顺着他的口角边汨汨淌下。

  黄建国舔了舔下唇上的鲜血,顿感腹中饥肠辘辘,“再吃点肉吧。”他说。

  黑泽看了看天色,点了点头,于是大家坐下来打尖。

  老鬼从背囊里取出带来的小冢大腿上的肉,已经所剩不多了,众人遂分而食之。

  “接下来,我们就要打些野兽来吃了,口感或许会差些。”黑泽叹息着。

  “可惜缺少点辣酱。”黄建国咽下小冢的最后一根脚趾,然后将趾甲吐出,惋惜的说道。

  休息片刻后,黄建国一行人继续上路。丛林里越发阴暗了,他们沿着一条小溪往前追踪着,水边到处生长着深绿色的青苔,又湿又滑。

  “丛林里路的没有,沿溪水走,吴中校,经验的有。”鬼冢解释道。

  一直走到了太阳落山,密林里升腾起白色的雾霭,四下里已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溪水边又发现了几只空罐头盒和几只烟蒂,鬼冢鼻子不住的翕动着。

  “他们的,这里的休息,前面最多的一小时。”鬼冢说道。

  “鬼冢,找个地方宿营,篝火一定要隐蔽。”黑泽吩咐道,热带雨林里瘴气肆虐,不燃篝火是绝对不行的。

  “女屎的有。”鬼冢拨开灌木说道。

  黄建国默默地站在一小坨金黄色的粪便面前,他知道,这一定是明月的排泄物,并由此联想到她那光滑细腻和透着淡淡馨香的肉体,嘴里不由得发出一连串的冷笑,有朝一日,我定会把她的肉烤来吃,味道肯定是远超小冢的。

  “那边,山洞的有。”鬼冢手指着侧前方的崖壁,那儿隐约露出一个洞口,周围爬满了鸡血藤。

  黑泽点点头,有山洞遮风避雨是再好不过的了。

  山洞里黑黢黢的,鬼冢揿亮了手电筒往里照去,石洞很深,看不到尽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黄褐色的骨头,他伸手捡起一根,凑到鼻子前嗅嗅,然后说道:“这个,人骨的。”

  “人骨?”黄建国忙问道。

  “锁骨的,很久了。”鬼冢随手扔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吱吱……”仿佛有什么动物被惊动了,石洞的里面发出了响声,黄建国伸手紧紧握住了衣袋内的手榴弹。

  再向洞里面走,地上的散落的人骨越来越多了,甚至还发现了几个骷髅头。

  “那是什么!”黄建国突然手指着前方,紧张的说道。

  手电光下,几只黑白毛相间,如家猫般大小的动物站成了一排,惊奇的望着他们并同时用力的踱着脚爪,随即尾巴翘起,前足倒立了起来……

  黄建国定睛细看,原来不过是些丛林中的小动物,于是笑了笑,放心的走上前去,同时对黑泽说道:“我来捉两只烤来吃。”

  “危险的……”鬼冢在一旁提醒道。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那几只小动物的肛门里“噗”的各自射出一股奇臭无比的黄色液滴烟雾,将黄建国团团笼罩住了。

  黄建国顿时感到胸中一阵窒息,紧接着身子一软,慢慢的倒了下去,耳边依稀听见鬼冢的声音:“臭鼬的,那是。”

  黄建国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黑泽皱了皱眉头,说道:“鬼冢,把他搞醒。”

  鬼冢上前正欲施救,此刻,黄建国竟然慢慢的自行坐了起来,鼻子快速的翕动着,嘴巴张开大口大口的吞吸着那团黄色的臭烟……

  “我的明白,普通臭鼬的不是,尸鼬的是。”鬼冢恍然大悟道。

  黄建国一阵猛吸,黄烟散去了,他也随即站立起来,转身对鬼冢说道:“这气味真的是沁人肺腑啊。”

  鬼冢微微一笑,说道:“建国君,牠们的,尸鼬的干活。”

  “尸鼬?”黄建国不解的问道。

  “这洞里死尸的很多,腐肉,臭鼬的喜欢,天长日久,变异成尸鼬的,放出的气体,尸气的。”鬼冢解释说道。

  “哪儿来的尸体?”黄建国疑惑的问道。

  黑泽顿了顿,面色严肃的说道:“看来我们已经来到了野人山,这里,支那远征军死了几万人,而我们帝国陆军也损失了两万多士兵。”

  老鬼单手抽出那半截子“观世正宗”武士刀,咧开嘴巴挥刀砍向那些尸鼬。

  “吱吱……”尸鼬们“唰”的调头向洞深处落荒逃去,老鬼挥舞着刀紧跟着追上去。

  石洞深处果然有许多黄褐色的骨骸,由于洞内潮湿,棉织物都早已腐朽,识别不出死者身份,惟见地上散落的一些锈蚀的枪支,里面有美制卡宾枪,也有日本造三八大盖步枪。

  “这里的尸骸,敌我双方的都有,看来应该有过残酷的一战啊。”黑泽淡淡的说道,目光瞟了黄建国一眼。

  黄建国瞅在了眼里,随即开口说道:“这些中国人都是些顽固的国民党反动派,死了好,只是我们日本军人也牺牲了很多,埋骨异乡,我的心里有些难过……”

  “嗯,建国君,你能这样想,很好,我很欣慰,回到东京以后,你在做移植手术的同时,可以秘密的加入日本国籍。”黑泽赞许的说道。

  “那可是求之不得呀。”黄建国故作兴奋地说道,哼,只要太极阴晕发起来,谁稀罕。

  篝火生起来了,驱散了四周的潮湿气,老鬼拎着两只臭鼬的尸体到小溪旁剥皮开膛,特意将两个臭腺割下直接丢进了嘴里,满意的咀嚼着。

  清洗干净后,用木棍穿起,回到山洞口撂在了篝火上烤,随着肥油脂肪“嗞嗞”作响,一股焦香味儿飘散到了空气中。

  山洞对面的野芭蕉林中,一个清癯干瘦的身影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4章

  

  小溪的上游,转过河谷,山峰的背面是一片茂密的楠木林中,其中生长着一株巨大的红木,上半部已经被雷击毁,惟有下半截经历了百年风雨,依然不朽的矗立在那儿,每当深夜都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木酯香气。

  树下的这片山坡上,一座座的坟包在灌木丛的遮蔽下默默无闻的掩藏了数十年,那里埋葬着无数的中国远征军将士。

  卢太官、寒生等人就在这株巨树下露营,点燃了一堆篝火,众人围着火堆坐着,听卢太官讲述着中国远征军那段凄惨悲壮的历史……

  1942年夏,十万中国远征军战事失利后,除孙立人将军率38师一部突入印度外,主力在杜聿明长官的带领下北撤闯入了蛮荒之地野人山,踏上了死亡行军之路。

  部队轻装闯入了原始森林,向胡康河谷撤退。野人山荒无人烟、荆棘纵横、毒蛇猛兽四处出没横行,尤其是森林里的旱蚂蟥和毒蚊叮咬瘴疠肆虐,携带的粮食吃完了,先是杀马充饥,马肉吃完后,就只好打野猴或捉活蛇、老鼠、青蛙等小动物果腹了。捉不到动物时,就吃野芭蕉的根或是野果、树叶。吃不认识的东西前先在嘴里嚼一嚼,如果发麻就证明有毒,赶紧吐出来。很多士兵都是因为吃下有毒或者不干净的东西后大泄大吐不止而死的。

  当时正值雨季来临,路滑泥泞,步履维艰,很多人染上疟疾、回归热、破伤风等疾病,每一天饿死、病死或是吃毒果而死的军士无数,沿途尸臭数里,白骨累累。在那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迷路折磨了两个多月后,士兵们都变得没有人形了,蓬头垢面人鬼难分。中国远征军半数精锐就葬身在了野人山这里,抗日名将第二零零师师长戴安澜将军以身殉国,也长眠在了这里。

  “6000名伤兵走不动了,朝长官要来最后的几桶汽油,大家层层叠叠的趴在一起,淋在身上点燃自焚了……”卢太官说到这儿竟低声抽泣起来,一面呜咽着唱起了中国远征军军歌: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卢太官呜呜的失声恸哭,军歌嘎然而止……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出报国心。

  昂然含笑赴沙场,大旗招展日无光,

  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

  采石一载复金陵,冀鲁吉黑次第平,

  破波楼船出辽海,蔽天铁鸟扑东京!

  一夜捣碎倭奴穴,太平洋水尽赤色,

  富士山头扬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妾。

  归来夹道万人看,朵朵鲜花掷马前,

  门楣生辉笑白发,闾里欢腾骄红颜。

  国史明标第一功,中华从此号长雄,

  尚留余威惩不义,要使环球人类同沐大汉风!”

  幽暗的树林中传来了如风吟一般悲壮的和声……

  卢太官默默肃然的立起身来,众人的目光也望向了黑黝黝的树林间……

  “呜……”山风起处,枝叶飒飒作响。

  “是中国远征军不朽的灵魂吧?”寒生心中充满了敬意。

  月色如水,树林深处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几个蓬头垢面、发须垂肩的野人出现在了灌木从中,他们腰间系着块野兽皮,上身赤裸着,手中端着美式卡宾枪。

  保镖们急忙抽出腰间的手枪,卢太官伸手制止住了他们,然后面向那几个野人,轻声说道:“中国远征军第38师中校团长吴太官。”

  无言的沉默……

  卢太官看不清那些野人的相貌,但他心中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于是口中轻轻的唱起了少将师长戴安澜将军的《战场行》:

  “弟兄们,向前走!

  弟兄们,向前走!

  五千年历史的责任,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已落在我们的肩头。

  日本强盗要灭亡我们的国家,

  奴役我们的民族。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我们不愿做亡国奴。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只有誓死奋斗!

  野人们呜呜的哭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慢慢的走上前来……

  “你们是……”卢太官柔声的问道。

  “长官,我们是远征军第五军200师的,我是少尉连长戴秉国,长官,你们终于还是来了……”为首的野人站直了身子,泪流满面,恭恭敬敬的向卢太官行了个军礼。

  卢太官惊呆住了,口中支支吾吾道:“你们……还活着……”

  “是长官,民国三十一年五月,戴将军临终时命我连留下来收殓并看守着远征军死亡将士的遗骸,他说抗战胜利后,中国政府会派人来接他们的尸骨返乡。”少尉戴秉国说道。

  “你们就在这儿一直等了这么多年!”卢太官惊呆了。

  “长官,现在是民国多少年?”戴秉国问道,持安徽口音。

  “1976年,”卢太官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民国六十五年。”

  “啊……已经三十四年啦!”戴秉国茫然长叹着,泪水夺眶而出。

  “你们为什么不回国呢?”卢太官问道。

  “长官,我们一直在盼啊,望眼欲穿,等着上峰派人来接我们和这些遗骸回国,可是一年又一年过去,命令始终没有来……”戴秉国难过的说道。

  卢太官幽幽说道:“唉……国军已经败走了台湾岛,如今早已是共产党的天下,你们不知道么?”

  戴秉国愣住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是说中国已经不是蒋委员长的了?你们不是上峰派来接我们回国的?”

  卢太官沉默半晌,不得不告诉他这个残酷的现实:“你们早已经被遗忘了。”

  篝火噼噼啪啪的爆响着,人们都沉默了,惟有“呜呜”的风吟声,如泣如诉。

  “你们连还有多少人?”良久,卢太官轻轻的问道。

  “报告长官,五个。”戴秉国回答道。

  “只有五个?”卢太官惊讶道。

  “是的,长官,民国三十一年,我连奉命留守这里的时候是整编制,共有234人,现在只剩下我们五个了,其余的都死了。”戴秉国痛苦之色溢于言表。

  “你们受苦了。”卢太官心酸的望着衣不蔽体的他们叹息着,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回家了。”

  “是命令么?长官。”戴秉国并拢双腿立正问道。

  “是的,我吴太官中校,奉中国远征军第38师师长孙立人将军之名,命200师戴秉国少尉率部即刻返回中国。”卢太官庄严的说道。

  “是,长官!”戴秉国和其余的四名军士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寒生也禁不住热泪盈眶了,篝火那边,明月早已经如同个泪人一般。

  卢太官吩咐保镖将背囊内所有的罐头食品和烟酒等统统拿出来给他们食用。

  “三十多年了,第一次喝到了家乡的酒啊。”戴秉国晃动着手中的古井贡酒瓶感慨的说道。

  “你是安徽人?”卢太官问道。

  “无为练溪乡。”戴秉国深吸了一口大前门香烟,自豪的说道。

  “原来是戴安澜将军的老乡啊,他们几位呢?”卢太官询问道。

  那几个士兵闻言纷纷报来:“安徽桐城。”

  “我也是安徽桐城,罗岭的。”

  “湖南邵阳。”

  “江西婺源。”

  寒生心中猛然一凛,忙望向那个满面斑白胡须的老者,尊敬的说道:“你好,你是婺源人?”

  “婺源文公山黄村。”老者说道。

  寒生心中一喜,忙道:“我姓朱,也是婺源的,南山镇人,老表,咱们是老乡哩。”

  “啊,小老表,快给我说说江西老家的事情。”老者迫不及待的说道,甚至呛了一口酒。

  “老伯,您贵姓?”寒生问道。

  “免贵姓黄。”老者道。

  “姓黄?那您与黄乾穗是本家?”寒生惊讶道。

  “黄乾穗?我有个堂弟是叫黄乾穗,小名都喊他‘千岁’的,你认识?他现在好么?”老者手指上夹着烟卷,微笑着说道。

  “黄乾穗,他死了。”寒生淡淡的说道,那天晚上黄家父子在悬崖上的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

  “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堂叔,黄老爷子还健在么?”老者接着问道,目光中充满了浓浓的乡思。

  “他也死了。”寒生答道,心中叹息着,唉,竟然被儿子和孙子给活活的埋进了太极阴晕里。

  “文公山下有座无名庵,庵中有个师太,也不知道都还在不在了?”老者沉浸在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无名师太也死了。”寒生说道。

  “哦,真是世事沧桑啊,对了,小老表,你好像对我们黄家的事儿知道的不少啊?”老者有点疑惑的问道。

  “黄乾穗是婺源的县太爷,他家的事儿老百姓自然议论的多些。”寒生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便启齿。

  “你对黄村还知道些什么?”老者兴趣盎然的接着问个不停。

  “黄乾穗有个儿子,叫黄建国,前几天在怒江河谷还见到他了,不过他现在和日本人混在了一起。”寒生说道。

  “啊,竟有这等忤逆之事?”老者眉头一皱道。

  “寒生说的不错,我们都看见了,那小鬼子还他妈的是米久留师团的呢。”卢太官在一旁插话说道。

  “畜生!黄家子弟怎么能和小鬼子混在一起呢?我要见到他,非得废了他一条腿不可。”老者涨红了脸,恨恨不已道。

  寒生瞥了一眼明月,看到她叹息着站起身来,一个人默默地朝着溪边走去,她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

  卢太官望着戴秉国,若有所思的问道:“少尉,你的连队里有没有湖南羞山籍的兵?”

  戴秉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长官。”

  “唉,茫茫丛林,我的那些桃花江吴家子弟,你们究竟魂归何处?”卢太官自言自语的叹息着。

  “桃花江?”戴秉国脸色喝得通红,嘴里面哼起了一首卢太官熟悉的曲子:“桃花江是美人窝,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咦?少尉,你怎么也会唱我们家乡的歌?”卢太官诧异的问道。

  “长官,我们几个都会唱。”戴秉国少尉微笑着说。

  “这是我们家乡桃花江的歌,谁教你们的?”卢太官说道。

  “秃头老妇。”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5章

  

  卢太官闻言一愣,忙问道:“秃头老妇在哪儿?”

  戴秉国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好些年没有再听到她唱歌了。”

  “少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卢太官追问道。

  “长官,有一年的秋夜,我记得月亮又圆又大,每当这时都会勾起士兵们的思乡之情,大家思念着家中父老和妻子儿女,无一不潸然泪下。这时,听到了对面山峰桫椤林中若隐若无的飘出了女人的歌声,大家都惊愕不已,这杳无人迹的原始密林深处绝不会有女人的,一定是鬼魂的声音。我带着士兵蹑手蹑脚隔着山涧望去,看见月光下对面的山坡上站着一个秃头女人,身旁还有一只长满了金毛的母山猿,怀里抱着一只吃奶的小山猿。

  我们都愣住了,放下了手中的枪支,静静的肃立在那儿,默默地倾听那个秃头老妇唱歌,唱的就是这首《桃花江是美人窝》,曲调优美,音质甜脆,我们都听的痴了,谁都不愿意打扰她们……”戴秉国少尉回忆道。

  “那后来呢?”卢太官急切道。

  “那秃头老妇忧伤的唱了好几遍,然后与山猿钻进了丛林里消失了。第二天夜里,我们又去那儿守候着,希望能够再次听到秃头老妇迷人的歌声,可是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和那对山猿母子了,后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将整首歌都唱会了。我们断定,她大概是一个怨妇的鬼魂,也许是千里迢迢由家乡来这里寻找丈夫或是儿子的,是咱们中国远征军哪位士兵的家属,就像古时候孟姜女寻夫一样。”戴秉国似乎触景生情,眼圈都红了。

  卢太官长叹一声,道:“不错,她是来寻桃花江那64名羞山吴家子弟来了。”

  “她难道不是鬼魂么?可是一个女人如何能够穿越这蛮荒的原始密林……”戴秉国疑惑的说道。

  “她是我的婶娘,我这次就是来找她的,”卢太官默默地望着篝火,添了两根树枝,口中小声的哼起了那首家乡小调:“我听见人家说,桃花江是美人窠,桃花千万朵呀比不上美人多……”

  戴秉国少尉和那几个士兵也跟着轻轻的和唱了起来,凄婉的曲调里充满着浓浓的乡情……

  许久,戴秉国疑惑着小声说道:“长官,和白眉长臂猿一起的那个人身猴面动物是什么啊?”

  卢太官扭头看了看,道:“哦,牠是河童。咦……河童跑去哪儿了?”

  一名保镖回答道:“老板,先是明月往小溪边去了,后来河童也跟过去了。”

  卢太官点点头,吩咐道:“去个人瞧瞧,别出什么事。”

  “是。”那名保镖站起身来,匆匆离去了。

  连日来在闷热的原始密林中行路,明月浑身上下汗渍发黏,感到有些龌龊不堪,于是她避开了众人,走到了小溪的上游,找了一处隐秘的所在,脱去全身的衣服,跳进了凉爽的溪水中。

  皎洁的月光,静谧的森林,淡淡的薄雾,低低的虫鸣……

  明月轻轻撩起清凉的溪水,她那丰满苗条的身体融入在了淡淡的月色里,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撒满了晶莹的水珠,恰是无数个月亮在闪烁,此刻的她,仿佛就像是一个山林里的美丽精灵,在尽情的享受着大自然的宁静。

  “真好看啊……”一句惊羡赞叹飘进了明月的意识里。

  “谁?”明月警觉的回身望去。

  溪水岸边的丛林下,月光里,一个丑陋猥琐的身影局促的站立在那儿,双眼痴痴的盯着她赤裸的身体,一股腥臭味儿散发到了空气中,胯下尖尖的阳具已经直挺挺的勃起……

  “河童!你……怎么偷看别人洗澡?”明月一下子蹲进了水里,同时愠怒道。

  “我……”河童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发出意念诉说道,“我反正以后是要娶你的……”

  “走开!”明月大声呵斥着。

  河童扭头走了两步,又恋恋不舍的回转身子,说道:“你是我几百年里见过最好看的女人。”

  明月抬起脸来,望着浩瀚的夜空,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唉,那薄情寡义的黄建国虽然是个人,却都不如河童一只动物……

  河童接受到了明月的意念,顿时大喜,急急忙忙发出意念道:“明月姑娘,就让河童就在岸上陪着你,保护你,好么?”

  明月摇了摇头,凄然道:“你走吧。”

  河童委屈的慢慢向丛林中退去……

  “你……是个女人么?”这时,山崖脚下的黑影里传来了一句怯生生的问话声,发音怪异之极……

  “是谁!”明月大吃了一惊,急忙喝道。

  山崖阴影里走出来一只浑身金黄色长毛的山猿,身子略高于河童,胸肌发达,体格健壮,胯下金毛中隐隐露出硕大的龟头,这是个年轻的雄性山猿。

  明月惊愕不已,开口道:“你……是个会说话的猴子!”

  丛林边上“噗嗤……”一声响,然后传来“哗哗……”的水声,明月回头一看,原来是河童先放了个屁,然后屙尿了,周身在瑟瑟的发抖着。

  山猿是河童的克星,这是自远古时就遗传下来的,尽管这只河童从未见过山猿,但是骨子里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山猿一露面,河童就自先泄了气,随即两股战战,屎尿俱下。

  “你是山猿!”明月立时明白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猴子。

  山猿走近前来,抓起明月丢在岸边的衣服凑到嘴边仔细的嗅着,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这衣服的味儿很好闻。”

  山猿竟然能够说人的语言,简直是匪夷所思。

  “你怎么可能懂得人的语言?”明月惊讶之极。

  “我懂的,可是说不好。”山猿发音的确十分的生硬。

  明月打量着这只神奇的山猿,小心的问道:“你是如何学会人语的?”

  “是秃头婆婆教妈妈和我的。”山猿说道。

  “明月,闪开!”丛林里有人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这是那个保镖及时赶到了。

  月光下,保镖叉开双腿,双手持枪,瞄准了山猿迅速的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震耳欲聋,山鸣谷应,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儿。

  子弹击中了山猿的肩膀,山猿惨呼一声,随即身形骤然暴起,闪电般的凌空跃过小溪,一爪抓在了目瞪口呆的保镖前胸上,“噗嗤”如裂帛声,撕开了保镖的肚子,掏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保镖双眼直勾勾,不敢相信的望着山猿手中还在抽搐着的那颗心,慢慢的倒了下去。

  山猿摔掉了那颗心脏,瞅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河童,然后纵身跳到了溪水中,洗了洗沾在手上的鲜血,对着明月呲牙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黄龅牙。

  “你是女人么?”牠打量着明月高耸的乳房,怯生生的问道。

  明月点了点头,双手立掌于胸前紧张的戒备着。

  “秃头婆婆说我需要一个女人。”山猿腼腆的说道。

  明月望着山猿,瞧见牠的右肩膀上有个小小的洞眼儿,鲜血自弹孔中汨汨流淌下来,染红了胸前的金毛。

  “你不能随便杀人。”明月警觉的说着。

  “我要带你走。”山猿说着左臂膀一伸便来要搂起明月的身子。

  明月口中念起了巫咒,双掌水平移动,使出了祝由神功第一式“鬼打墙”。

  不料山猿根本不为所动,多毛而有力的臂膀一下子便夹起了明月赤裸裸的小蛮腰,拎提出了水面。

  明月大惊失色,祝由神功竟然对山猿不起作用,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头大了,一时间不知所措,两只脚本能的乱蹬起来。

  “不准抢走我的女人!”黑影一闪,河童奋不顾身的冲入了小溪中。

  河童跃入了水中,但是并未立即展开救援,而是蹲在了溪水里,双掌开始往头顶上的凹陷内不停地撩水。

  山猿惊讶的望着,牠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河童这种奇特的生物,但骨子里还是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蔑视。

  “你这怪物在做什么呢?”山猿好奇的说道。

  “我在装水,山猿,求求你放了我的女人吧。”河童发出的意念传到了山猿的大脑中。

  “是你在同我说人语么?”山猿接收到了河童的意念磁场,越发的感到奇怪了。

  “是我,我是河童,这个女人是河童的老婆。”河童继续在往凹陷里装着水。

  “老婆是什么?”山猿疑惑道。

  “这么说吧,只有女人才可以做老婆,和她一起睡觉,然后才能生出自己的后代。”河童解释道。

  “谁生?”山猿问道。

  “啊,你原来什么都不懂?当然是女人生啦。”河童的意念有些不耐烦了。

  “就像我妈妈生我么?”山猿仿佛明白了一点,然后抱着强烈的求知欲问道,“在哪儿生?是从嘴里么?”

  “天哪,原来是个弱智,当然是从屁股下面那儿生出来,喏,就是这里,你走近点看清楚……”河童撅起了屁股,褐色的卷毛间露出了三个*****儿。

  山猿疑惑的将脑袋凑近了一些观察,感到迷惑不解。

  就在这时,忽见河童两股间的褐色卷毛向两边猛地一分,“噗”的一声闷响,中间的肉洞一翻,里面冒出一股黄烟,喷在了山猿的面孔上,随即上面的洞口“哧”的射出黄绿色的黏液,直接击向了山猿近在咫尺的大脸……

  山猿几乎窒息了,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闻过的恶臭,不由得脑袋一晕,手一松,明月掉到了水里,山猿随即转身去捞,也正是这一扭头,躲过了河童极具腐蚀性的毒液。

  毒液溅在了山猿的后脑勺上,金色的毛发被烧灼腐蚀得“咝咝”作响,散发出来一股焦糊味儿。

  河童的致命武器就是毒烟和毒液,小冢就是死在了这上面,甚至两只眼睛都被毒液烧熟了。

  山猿知道自己中了河童的圈套,不由得勃然大怒,回手一爪便抓向了河童的屁股,“嗤”的一声,饶是河童躲避的快,但臀部还是连毛带皮的被扯去了一大块,露出里面的血淋淋的嫩肉。

  河童咬牙忍着疼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必须要显得十分的刚强,要能提供足够的保护才行。

  河童转过身来揪住山猿中弹负伤的肩膀,拼命朝外推去。牠的头顶凹陷处已经盛满了水,因此而力量极大,竟然将山猿推了个趔趄,差点坐倒在了水中。

  山猿飞起一脚,踹在了河童的肚子上,河童的身子被蹬得飞了起来,重重的摔在了岸边上。

  山猿是一支没能成功进化成为人类的古猿,手脚均是力大无穷,碗口粗的树木都可以一脚踢断,河童血肉之躯自然难以承受,牠的腹内顿感翻江倒海,“哇”的一口喷出鲜血和胃液外加几条还未消化完的小鱼。

  明月趁机赶紧溜上了岸,套上了衣裤。

  这时,卢太官带领着保镖和戴秉国少尉等人赶到了。

  “准备射击!”卢太官一声令下,手枪和卡宾枪的枪口全都瞄准了溪水中的山猿。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6章

  

  “别开枪,山猿知道秃头老妇在哪儿!”明月急呼道。

  卢太官闻言忙摆了下手,众人遂垂下了枪口。

  明月轻轻喘了口气,然后说道:“山猿知道秃头老妇在哪儿,还跟着她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卢太官的目光慢慢的从那惨死保镖的尸体上移到了还站在溪水里,仍在生着闷气的山猿身上,那山猿实在不明白河童为什么会欺骗牠,那黄烟喷得牠一脸的腥臭,而且后脑勺的毛发也烧去了一大块。

  “山猿,你懂得人语么?”卢太官以较慢的语速问道。

  山猿点了点头,手掌揉着右肩上的伤口。

  “你知道秃头老妇?”卢太官接着道。

  山猿以怪异的发音回答道:“是秃头婆婆。”

  卢太官点点头,诱导着说道:“好,是秃头婆婆,她现在在哪儿?”

  “在山洞里。”山猿说道。

  卢太官心中一喜,忙道:“你带我们去找她好么?”

  山猿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带女人一起回去的,这是秃头婆婆说的。”

  “什么女人?”卢太官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女人,有了女人就会有小山猿。”山猿的眼睛温柔的望着站在岸边的明月,手一指她说道。

  众人闻言皆惊讶不已,卢太官皱了皱眉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有名字的么?”

  “我姓猿,秃头婆婆说我傻,像块木头似的,所以学名叫猿木,小名叫木头。”山猿憨乎乎的说道。

  卢太官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秃头婆婆说错了,一只山猿能有如此人类的智商已经是绝顶聪明的了。猿木,你是猿,而明月姑娘是人,你要寻找的女人不是她。”

  猿木见卢太官夸牠聪明,心下高兴,于是消除了敌意,忙问道:“你说,我要找的女人是谁?”

  卢太官回头找了找,方才他们听到枪声跑过来时,白眉长臂猿也跟在了后面,现正扒在一株灌木上,矜持的望着这边。

  “是牠,这才是你要找的女人呢。”卢太官手指着长臂猿说道。

  猿木的眼睛瞟向了灌木丛上面端坐着的白眉长臂猿,然后又回头看看明月,进行了一下对比,最后果断的摇了摇头,指着明月说道:“还是这个女人好看,那个白眉毛女人我不要。”

  卢太官想了想,哄骗山猿说道:“木头,你带我们去见秃头婆婆,由她来评判那个女人适合你好不好?”

  “我喜欢这个身上没毛的。”山猿固执的说道。

  寒生蹲在了地上,抓过河童带蹼的左手掌,摸索着找到了牠手腕上的脉搏,切下三关,摸了一会儿,再换右手,令他有点诧异的是,河童的脉象竟然与人无异。人手有六脉,左手心肝肾膀胱,右手肺脾胃命门,河童的“三部九候”均为涩脉,脉来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般,看来体内脏器有气滞、瘀血之征象。

  “河童内脏受外力重击,已有内伤。”寒生对卢太官说道。

  “要紧么,可好医治?”卢太官问道。

  “嗯,不太要紧,”寒生思索了一下,说道,“河童虽然六脉与人相同,但毕竟不是人类,让我好好想一想,另外,我看见山猿肩上中了枪弹,需要起出弹头消炎处理一下。”

  卢太官点点头,于是对山猿说道:“木头,你的右肩膀受了伤,如果子弹头还在里面,则需要拔出来,不然会化脓的,你明白么?”

  “子弹头?”猿木想了想,将长有指甲的手指头戳进弹孔内,眉头皱了皱,然后用力向里抠,最后拽出一枚小小的沾血铜弹头来,“是这个东西么?”牠问道。

  寒生大吃一惊,忙道:“对,就是它,让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猿木摇摇头,“啪”的一声吐出些唾沫在手上,然后抹在了伤口上,看着不够又吐了两口。

  “不错,自身的唾沫是消炎的良药,野生动物大都会自行疗伤,这个猿木还是挺聪明的。”寒生由衷的赞许道。

  “木头,你杀了一个人,我也不追究了,只要你带我们去秃头婆婆的那个山洞就行。”卢太官催促道。

  猿木望了明月一眼,柔声问道:“你要做我的女人么?”

  明月感觉到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坚决的摇摇头说道:“猿木,你只是一只山猿啊,你应该找你的同类才对。”

  “我没有同类,妈妈临死前告诉说森林里只剩下木头一个了……”猿木的声音低沉沉的,听起来似乎十分悲伤。

  明月一怔,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猿木摇了摇头,说道:“父亲……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啊,妈妈没说过。”

  这时,卢太官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明月过来身边有话要说。

  “明月,你是否可以暂时先假装应承下来,等找到秃头老妇以后再处理掉牠?”卢太官压低声音悄悄说道。

  “这……”明月愣了一下,感觉到欺骗这个憨傻的山猿有点不太仁义。

  “人与猿毕竟不是同类,牠的要求本身就是无理取闹嘛。”卢太官解释道。

  “好吧,但是答应我以后别杀牠,留着森林里的这最后一只山猿吧。”明月幽幽叹息道。

  猿木站在溪水中,目光可怜兮兮的始终盯着明月在看,一副乞求的模样。

  “不要哇……你是我的女人……”河童忿怒的发出一连串的意念。

  “好吧,猿木,我愿意,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秃头婆婆了吧?”明月对山猿说道。

  猿木闻言从水中一跃而出,落在了明月的身边,嘴巴咧开露出两排黄龅牙在憨笑着,同时将目光瞥向了坐在地上的河童,自豪的说道:“她是我的女人。”

  河童脸上现出了极痛苦之色,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被克星山猿给抢走了,牠感到了深深的悔恨与无奈。

  猿木在明月面前蹲下身来,说道:“我背女人。”

  明月愣了愣,索性爬到了山猿宽阔的后背上,两手揪住牠身上金色的毛发。

  “出发。”卢太官发出了命令。

  卢太官的三个保镖以及戴秉国少尉等人在溪水边捡了些大块卵石,垒起了个简易的墓穴,将死去的同行葬入。

  卢太官默默地站在墓穴前,叹息不已,这保镖已经跟他多年了,家中尚有老母,惟有回到香港后,多给其拿些钱,以示抚恤了。

  当枪声响起的时候,老祖正在大树后面的灌木丛中大便,蚊虫不停地落在那肥厚的屁股上叮咬,气得她双手连连拍打,等其提着裤子,袒胸露乳的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众人已经都去小溪那边了。

  老祖坐在篝火旁,陷入了沉思之中,此刻最思念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也不知道俩婴儿找不见自己会急成什么样子?中国远征军的这五个男人在原始密林里呆了三十多年,肯定没接触过女人,否则不会一直盯着自己的胸脯看,考虑到他们也是抗日的英雄,所以自己索性就没有系上纽扣,挺出两只丰乳让他们一饱眼福了。尤其是那个姓戴的少尉,从他的火辣辣的眼神儿中瞧得出来,这人爱上了自己,唉,但自己的底线无论如何还是要坚持的。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戴秉国少尉带着人回来了。

  “大姐,长官命令我们马上出发。”戴秉国少尉走过来说道,那目光依旧还是舍不得离开老祖的胸前。

  老祖莞尔一笑,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揉了揉双乳,歉意道:“孩子不在,这里奶水憋得发胀。”

  戴秉国痴痴的盯在了那儿,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

  “老祖,我们走吧。”寒生在前面招手喊道。

  熄灭了篝火,带起背囊,众人启程了。

  山猿背着明月趟过小溪,沿着一条丛林小道走在了前面,紧随其后的是寒生和卢太官及保镖,戴秉国少尉与老祖走在一起,队伍的最后面,四个士兵用木棍扎了一个简易的担架,上面躺着受了内伤的河童。

  白眉长臂猿坐在树杈上似乎不太高兴,但最终还是跳下来一路追了上去。

  淡淡的月光,茂密的雨林,黑黝黝的林间到处漂浮着绿荧荧的鬼火,那是当年阵亡士兵的尸体分解而产生的磷火,就像是他们寂寞的幽灵,心有不甘的在徘徊着,年复一年……

  寒生伸手想要去捧住鬼火,那暗淡的绿光忽悠一下又飘向了远处,依旧是无声无息,若隐若现。

  “唉,他们的魂儿不能回归故里,多少年来就这么在雨林中游荡着……”卢太官怅然道。

  “我认识一个湘西赶尸的残儿,要是能有办法就好了。”寒生自言自语道。

  “三十多年了,远征军将士的血肉早已化作了泥土,如何回得去故乡……”卢太官摇摇头,发出长长的叹息。

  “呜呜……”起风了,丛林里传来阵阵如林涛般的悲吟声,如泣如诉,令人心酸。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7章

  

  枪声在山谷中回荡着,隐约的传到了石洞里。

  “枪声的!”鬼冢耳朵一竖,警觉的说道。

  “嗯,应该是寒生那边出事了,我说过只要跟着他们,就一定能逮到机会下手的,好,现在熄灭篝火,鬼冢前面开路,我们上去看看。”黑泽点点头说道。

  “臭鼬还没烤熟呢,要不要吃完了再去?看着都令人眼馋,肚子饱了人才会有体力嘛。”黄建国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行,”黑泽断然拒绝道,“时机转瞬即逝,建国君,现在还不是到你我享受的时候,等事情结束了,我带你到东京银座去吃蓝鳍金枪生鱼片,但现在必须马上出发!”

  “是。”黄建国只得站起身来,跟随在了黑泽的身后。

  月光下,望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丛林里,山洞对面的野芭蕉林中,那个清癯干瘦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石洞口,抓起烤的半熟的臭鼬,扯下一条腿来,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好香啊,”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调料瓶,往上撒了点盐面,然后一口咬下去,撕下来块肉在嘴里不住的咀嚼着,“好味儿,贫道饿坏了。”

  丛林溪水岸边上,鬼冢警觉的在前面走着,鼻子不时的嗅嗅,他感觉到了离追踪的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转过山坳,黑黝黝的楠木林中鬼火憧憧,“嘎……”高高的树梢上传来几声怪鸟突兀的嘶叫。

  此刻,鬼冢发现了小溪的岸边有些动静,于是打了个手势,黑泽等人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月光下,有一个在蠕动着的黑色土包,偶尔发出“吱吱”的叫声……

  定睛细瞧,竟然是一大群老鼠黑麻麻的爬在了一个乱石堆上,而且都在奋不顾身的往石缝里面钻。

  “这是什么?”黄建国感到浑身发紧,战战兢兢的问。

  鬼冢的鼻子不停地翕动着,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对黑泽说道:“血腥气的,下面的,新鲜尸体的有。”

  黑泽脑筋一转,随即吩咐道:“打开,看看是什么人死了。”

  鬼冢走上前,腹腔一缩,对着那些黑色的老鼠猛然间喷出一口尸气,老鼠们“吱吱”大叫着一哄而散,露出一座卵石垒成的墓穴。

  黄建国上前帮忙撤去石块,里面仰脸躺着一具年轻男尸,面部肌肉扭曲,嘴角上的鲜血和口涎湿滑滑的,胸腹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吴中校的人,枪伤的不是,开膛的,动物的干活。”鬼冢借着月光观察着说道。

  “那会是什么动物干的呢?”黑泽疑惑道。

  黄建国的嘴角慢慢的现出一丝狞笑,目光中露出贪婪的神色,转过头来恳求的望着黑泽。

  黑泽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黄建国悄悄地的俯身到了尸体的上面,双手轻轻的摩挲着死者的面庞,然后温柔的将嘴唇按在了其黏糊糊的嘴巴上,舌头挑开其牙床,随即用力的吮吸了起来。新鲜的尸气源源不断的吸入了肺腑,还有一些咸滋滋的淤血和滑嗒嗒的黏液也连在一起吃进了嘴里……

  “建国君,味道好么?”黑泽站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黄建国的嗓子头“呼噜呼噜”的直响,含糊不清的嘟囔说道:“就是有点午餐肉的味儿。”

  鬼冢在一旁看得是面红耳赤,不停地抓耳挠腮。

  黑泽瞧在了眼里,于是点点头,说道:“饿了?你也去充点饥吧。”

  鬼冢闻言二话不说一头拱进了尸体裂开的肚子里,叼出一根滑腻腻大肠,“噗”的咬破了,黄绿色、黏糊糊的粪便自嘴角滴嗒嗒淌下来,臭气扑鼻。

  鬼冢二次将脑袋伸进去,听得“吱”的一声惨叫,竟然咬掉了正在腹腔内进食的半个老鼠头……

  黑泽也感到饥肠辘辘,目光瞥向了老鬼。

  老鬼咧开了嘴巴,抽出半截武士刀“唰”的一下,利落的割下死尸的生殖器,递给了黑泽。

  黑泽嗅了嗅,用牙齿咬破阴囊皮,衔出一个圆圆的睾丸入口,舌头一卷,嚼都没嚼就滑溜溜的咽了下去。

  黄建国吸完了尸气,起身时顺嘴咬下来半拉舌头和一段多肉的龋齿牙床,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了。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继续追踪他们。”黑泽吞下另一枚睾丸,然后厉色命令道。

  于是几个人在溪水中洗去脸上和手上的秽物,并且漱了漱口,然后继续上路。

  “他们,前面的一刻钟。”鬼冢说道。

  黑泽摆了下手,吩咐道:“开路。”

  趟过小溪,回头望去,那群黑鼠重又扒回到了死尸的身上,“吱吱”叫着大吃起来。

  山风袭来,楠木林发出阵阵怒涛声,仿佛是灵魂在呐喊,阴风嗖嗖,黄建国顿觉头皮发麻,赶紧伸手入袋,握住了冰凉的手榴弹,心情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们走远了,谁也没有听到卵石墓穴旁的溪水边,一个消瘦清癯的身影在不住的呕吐着:“贫道实在是受不了啦……”

  热带雨林深处,胡康河谷内长满了高耸入云的望天树,树与树之间到处拉着各种藤类植物,相互缠绕绞杀着,有的鸡血藤被绞成了麻花形,皮破处滴滴答答的渗出鲜红的血滴。半空里垂下些奇形怪状的大豆荚,不时的开裂,坚果掉落到谷底溪水中,“噗通”一声,不经意间嚇人一跳。

  清晨,山猿带着卢太官等人终于来到了这里。

  白色的薄雾在林间静静地漂浮着,一层层的,恍若仙境一般,跨过了一根横在溪水上的粗大的枯树,前面在直径约七八米的两株望天树之间露出一个天然的石洞口,上面垂挂着数条鸡血藤,如同门帘一般。

  “秃头婆婆就在这里了。”猿木放下明月,对大家说道。

  卢太官四下里打量一番,目光望向了戴秉国少尉,询问道:“少尉,来过这里么?”

  戴秉国少尉答道:“不,长官,我们在雨林中生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

  猿木拉着明月的手,率先走入了石洞,卢太官摆了下手,大家鱼贯而入。

  进入洞口后,发现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石厅,高高的洞顶有着一条窄窄的长裂隙,些许光线从缝隙中折射下来,因此石厅内并不显得十分的暗淡。

  石地上爬着黑麻麻的无数鬼蛐蛐,身长足有三寸许,头圆胸宽,大颚发达,张开着暗红色的咀嚼式口器,油亮亮的翅膀,背上驮着一面硕大的发音镜,两根长长的触须在不停地摆动着。

  “这是什么鬼东西!”明月发出了一声惊呼。

  “别怕,它们是我的小虫。”猿木轻声安慰着明月,然后口中一声唿哨,那些鬼蛐蛐立刻两面一分,让出一条通道来,猿木拉着明月从中间走了过去。

  石室的尽头是个大石台,上面散落置放着几个大青石块,正中的岩壁上有个凹陷,里面端坐着一个人,光线朦朦胧胧,看不清此人的相貌。

  卢太官小心翼翼的自鬼蛐蛐让开的通道中走了过去,登上了石台,来到了石壁前,定睛细瞧凹陷内端坐着的那个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人长着光光的秃头,面上层层叠叠的皱纹,两只眼睛呆滞而空洞的凝视着前方,衣服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座石雕,没有丝毫生气,看得出来,她已经死了。

  “婶娘!”卢太官惊呼道。

  “婆婆不吃也不说话,这个样子已经很久了。”猿木在身后说道。

  “她已经死了……”卢太官哀伤的说道。

  “没有死,妈妈才死了呢,这是婆婆说的。”猿木憨里憨气的分辩道。

  唉,这个笨蛋,也难怪,毕竟不是人啊,卢太官沮丧的想,秃头老妇死了,桃花江那64名羞山吴家子弟的魂魄也就无从寻找了,自己还死了一个保镖,看来这次行动是彻底的失败了。

  “卢先生,你婶娘秃头老妇死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明月颇感同情的问道。

  “这茫茫的原始雨林,我到哪儿能找得到吴家子弟的魂魄呢?惟有带走婶娘的遗骸,葬到鄱阳湖谷去,完成她的遗愿罢了,”卢太官转过身来,对戴秉国少尉等人说道,“少尉,嗯,这么说吧,你们在异国他乡呆了几十年,对大陆家乡的情况已经不了解了,现在大陆是共产党的天下,而你们是国民党军人,被称之为‘蒋匪军’,回去后肯定会受到审查和清算,弄不好命都没有了。我想,你们还是考虑一下,愿不愿意跟我到香港去?”

  戴秉国少尉吃了一惊,说道:“长官,我们是抗日军人啊,难道中国现在和日本鬼子和好了?”

  卢太官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日本人于1945年战败就已经投降了,我们中国是战胜国,可是国共两党紧接着又打起了内战,蒋总统的国民党败退渡海到了台湾岛,大陆则在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与在台湾的中华民国是出于对立的战争状态。至于日本,四年前便同中国建交了,现在已经成为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侵华战争的赔款也不要了,和中国远征军浴血奋战的那个年代完全不同啦。”

  戴秉国少尉听罢顿时脸色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跟我走吧,香港现在还是在英国的管辖下,你们不但不会受到迫害,而且还会受到热烈欢迎的,二战结束三十多年后,遗忘在热带雨林中的中国远征军人还剩下了最后的五个人,这将是世界爆炸性的新闻,放心吧,我可以提供你们五个人后半生所需的一切生活养老费用。”卢太官由衷的劝慰道。

  “我们想回家。”江西婺源姓黄的老兵说道。

  “是啊,我的老爹老娘不知还在不在了,我一定要回去家乡。”那个湖南邵阳的老兵痛苦的说道。

  “我离家时,儿子还未满月,现在算下来都三十多岁了,也早该成家立业了,不行,就是那边杀死我,我也要见我儿子和我老婆最后的一面啊……”安徽桐城的老兵呜呜的哭了起来。

  “长官,我们必须要回到家乡,要回去找到我们的亲人。”戴秉国少尉含着热泪坚定的对卢太官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8章

  

  “他们的,山洞的进入。”鬼冢悄悄说道。

  “隐蔽,鬼冢,你去打探一下情况,千万不要惊动他们。”黑泽命令道。

  “是。”鬼冢身影飘然而起,越过了小溪上面的枯木桥,很快便消失在了雾气中。

  黑泽摆摆手,黄建国和老鬼闪身躲在了一株望天树的后面。

  “黑……泽先生……”黄建国惊恐的指着不远处的草丛结结巴巴的说道。

  黑泽望过去,墨绿色的草丛两边分开,一条巨蟒从中探出硕大的脑袋,然后迅速的窜出,爬过了那株横跨小溪的枯树,向石洞方向去了。

  “一条蟒蛇而已,不必大惊小怪。”黑泽皱了皱眉头说道,目光依旧盯在了石洞的方向上。

  鬼冢来到了洞口,悄悄探头望进去,发现洞里面并非漆黑一片,而是有着足够的光线,略一思忖,身体沿着石壁悄无声息的飘了上去,找到了那条山体岩石的裂隙。他扒在了裂隙上朝下望去,正好视线落在那个石台之上,此刻,瞧见了吴中校还有一只大猴子摸样的山猿以及站在一旁的明月姑娘。

  卢太官听罢台下戴秉国少尉的慷慨陈词,不由得长叹一声,面色沉重的说道:“当年我就是为了躲避镇压反革命才连夜逃离了家乡,否则可能早已被枪毙了,你们回去,定是凶多吉少啊。”

  “长官,我们认了。”戴秉国悲壮的挺直了胸膛。

  “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们先跟我回到香港去,召开记者会,各国媒体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到你们五个人的身上,之后你们可以向全世界述说,中国远征军第200师戴秉国少尉奉师长戴安澜将军于1942年临终前下达的命令,在缅甸的丛林里坚守了34年,最后只剩下了你们五个人。如此一来,国民党方面肯定会要求你们返回台湾,中国政府也会争取你们回大陆,这时你们再提出希望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就再也不会有人敢于加害你们了,到时候,我会让你们西装革履衣锦还乡,每人再给你们二十万美金,下半生就无忧了。”

  “长官,请让我们商量一下。”戴秉国少尉说道。

  “好吧。”卢太官挥了挥手道。

  “谁也不准动秃头婆婆。”猿木站在秃头老妇的面前,挥舞着两只有力的臂膀,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说什么?木头。”卢太官疑惑的问道。

  “谁也不准碰秃头婆婆!”猿木大声的咆哮道。

  卢太官严厉的对猿木说道:“秃头婆婆是我的婶娘,她的遗愿就是要回到鄱阳湖谷去,葬在她的师父身边,所以,我必须要带走她。”

  猿木颈后的鬃毛直立了,双眼血红,狂吼道:“我要杀了你们!”说罢口中一声凄厉的唿哨,霎时间石厅内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唧唧……”声,整个空气都被搅动了。

  卢太官惊恐的看到,石厅地上那些三寸多长,面目凶狠的黑褐色昆虫,全部都仰起了咀嚼器,露出一对暗红色的大板牙,举起油亮亮的前翅,左右击打着发音镜,十余万只一起在摩擦着,那声音如同惊涛拍岸,耳膜都快要震破了。

  明月急忙对着猿木打手势,要牠停下来。

  猿木又一声尖利的啸音,鬼蛐蛐们的呐喊声戛然而止,石厅内一片寂静,众人耳鼓内的“嗡嗡”声过了许久,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木头,你为什么要留下秃头婆婆呢?”明月和颜悦色的问山猿道。

  “秃头婆婆没有死。”猿木辩解道。

  “让我来看看。”寒生走到了石台上。

  猿木刚要阻止,明月柔声说道:“木头,寒生是医生,就让他替婆婆检查一下吧。”

  猿木眼睛望着明月,委屈的说道:“那好吧,谁叫你是我的女人呢。”

  明月脸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寒生三根手指搭上了秃头老妇的手腕三关上,用力的切下……

  “奇怪之极,”寒生默默地自言自语道,“‘窈窈冥冥,昏昏默默,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无视无听’,婆婆皮肉凉如冰、坚如石,无脉动,但却魂魄俱在,寒生心灵感应得到。”

  “那她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呢?”卢太官不解的问。

  寒生站起身来,沉吟道:“世间都认为人死心脏停止搏动,血液不流,经络闭塞,亦无脉动,但却不知其气仍在,这并非肺部呼吸之气,而是指生物磁场,此时称作为‘中阴之身’,然而中阴身却不能长久存在于世上,七七四十九天后散失,在此期间如遇奇缘,便可发生尸变了。”

  “莫非婶娘发生了尸变?”卢太官疑惑的说道。

  “正是。”寒生肯定的答道。

  “会不会也是一具血尸?”卢太官想着自己当年被婶娘搭救的情况,于是猜测道。

  “不是,她是一具石尸。”寒生回答说道。

  “石尸?”卢太官惊讶的低头仔细观察着秃头老妇僵硬的身躯。

  “石尸,”寒生回忆着《尸衣经》中所述十八种尸变有关石尸的记载,说道,“石尸在所有尸变中是最奇特的,在世间极为罕见,不但史书之中鲜于记载,即使民间那多如牛毛的各类野史武功秘籍更未见提起,石尸有十年的石化期现象,而现在,秃头婆婆正是处于石化期中。”

  “石化期是怎么回事?”卢太官问道,明月和猿木也都倾耳静听。

  寒生解释说道:“有些邪道高人临死进入中阴身之前,服药坐禅逐一有序的自闭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心脏不再搏动,血液亦停滞,但是脑部生物磁场依旧在活动,而且可以感应到外部事物,但不能作出反应,简单说来,就是三魂暂不能指挥七魄,此为石化期。”

  石厅顶部的裂隙上面,潜伏在那儿的鬼冢一字一句听得真切,禁不住的抓耳挠腮起来,中原阴阳之学问真的是博大精深啊,他屏住呼吸继续的倾听着。

  “石化期为十年,此期间石尸其实是为闭关坐禅,此禅端的厉害,名曰‘中阴禅’,十年石化期满那日,双目泣血,脱胎换骨,非但不死,而且功力大增,且寿命又加数十年。”寒生继续说道。

  卢太官和明月等人听得目瞪口呆。

  “只不过,十年的石化期内,身躯不能活动,无法抵御任何人与动物的外力伤害,所以必须在杳无人迹的地方坐‘中阴禅’,自古以来此秘术罕有人知,也没有听说有谁练成,盖因万分艰难之故。”寒生最后说道。

  “怪不得婶娘跑到这等隐秘的地方来呢,此地有猿木和这么多的怪异甲虫保护,自然十分的安全了。寒生兄弟,难不成你知道修习‘中阴禅’的方法么?”卢太官饶有兴致的问道。

  寒生摇摇头,道:“不知。”

  卢太官面现惋惜之色,随后又接着问道:“婶娘不知何时石化期满,我们总不能在这儿一直等到她出关吧?”

  寒生转头问猿木道:“秃头婆婆变成这个样子有多少年了?”

  猿木憨憨的说道:“我记不得了,她当时告诉木头说,她没有死,让我看好她的身子,不准任何东西碰她。”

  寒生望着卢太官道:“看来没有其他办法,只有等待,如此,我和老祖要返回蓝月亮谷了。”

  明月闻言叹息道:“明月也得走了。”

  “你要去哪儿?”卢太官急切的问道。

  “塔巴林寺。”明月回答道。

  雾霭中,鬼冢轻飘飘的落在了望天树的后面。

  “黑泽先生,他们的,统统的在里面,奇怪的有,中国远征军士兵的五个,丛林里坚持了三十四年的,太可怕了……”鬼冢叙述了他听到的所有情况。

  “还有五名中国远征军士兵活在丛林里?鬼冢,杀死他们!决不能让他们活着跑去香港开什么记者会,这样会勾起二战期间帝国占领地方民众的抗日情绪,损害战后日本已经树立的和平形象,尤其是损坏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你的明白?”黑泽闻言沉思片刻,然后严肃的说道。

  “是,我的去杀死他们。”鬼冢答应道。

  黄建国在一旁插嘴道:“黑泽先生真是高瞻远瞩啊,缅甸丛林里还存活着三十四年前中国远征军的五名士兵,这事要是让中国的老百姓知道了,肯定爆发一场抗日浪潮,别的不说,最起码也会要求日本给付战争赔款,我知道尽管中国政府已经不要了,但国际法上的战争赔款诉讼时效还未到期,一旦几千万中国战争遇难者家属闹起来,这对日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黑泽点点头,伸手拍了拍黄建国的肩膀,赞赏道:“建国君,很好,能如此的为日本国着想,我们将来一定扶持你入主中原。”

  “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黄建国谄媚的哈了哈腰。

  “鬼冢,要尽快让建国君多掌握一些截尸教的高深法术,保证他的安全。”黑泽吩咐着。

  “建国君的,进步快快的。”鬼冢说道。

  “鬼冢教主,你方才说那个石尸破关出来后功力会很强大,我想,我们一定要在此之前消灭她。”黄建国堆起一脸笑容建议道。

  “不错,砸碎石尸,绝不能让她成为我们的绊脚石。”黑泽点头道。

  “寒生的,老祖的,要离开他们的,蓝月亮谷的去。”鬼冢想起了寒生最后与吴中校的对话,于是继续报告说道。

  “哦,很好,机会来啦,寒生和老祖如果离开,我们就可以下手了,至于那五个中国士兵,鬼冢尽快去把他们干掉。”黑泽吩咐说道。

  “嘶嘶……”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诡异的声响。

  黑泽等人一愣,忙隐蔽起观察。

  林中小路上,数十条五色斑斓的大蟒蛇浩浩荡荡的爬了过来,走在中间的是一个赤足缠头的怪人,穿着脏兮兮的白色土布长袍,左右肩膀上各端坐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09章

  

  蒙拉差翁。炳自从收服了两个白白胖胖的婴儿,简直是心花怒放,尽管已感觉到了他俩的来历颇为蹊跷,但是一种强烈的父爱与母爱的复杂混合心情已经彻底征服了他。

  他想,赶紧找到那个叫寒生的中原郎中并杀死他,为自己的徒弟坤威差报仇后,他将带着这俩个婴儿隐居曼谷湄南河边,一面传授血降头,一面要他们读书,成为泰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学者型降头师。

  他派出去几条蟒蛇前去刺探寒生等人的行踪,自己则同婴儿在蟒蛇洞中嬉戏。玩了一会儿,小女婴的嘴巴在他的怀中拱来拱去,并咿咿呀呀的喊着“妈妈”,蒙拉差翁。炳体内的母爱被挑逗了起来,他感觉到左右胸一阵酥麻,于是解开了布袍,露出胸肌,将小小的紫黑色的乳头放在了女婴的嘴边。

  女婴一口叼住了右胸乳头,拼命的吮吸了起来。

  “喔哦……”蒙拉差翁。炳愉悦的轻呼了一声,乳头处一种从未有过强烈的麻酥感放射性的充斥了他的整个上半身,令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战栗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啊……啊……”他接连呻吟了起来。

  女婴一面吮吸着,一面将目光瞥向了沈才华,眼神中露出一丝狡黠与残忍,沈才华心有灵犀,咧开小嘴巴笑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扑上来,叼住了蒙拉差翁。炳左边的乳头,也拼命的吮吸了起来。

  “啊……”这小家伙的吸力更强,蒙拉差翁。炳面色涨红,顿感体内来自腹部气海的两股一凉一热的涓涓细流通过前胸后背慢慢升起涌向了双乳,最后破堤而出,自乳头射进了两个婴儿的口中……

  督脉总督人体的阳气,循行于背部正中脊柱内,称之为“阳脉之海”。任脉统领人体的阴气,循行于前胸腹,乃是“阴脉之海”。

  蒙拉差翁。炳来自丹田气海之内的先天阴阳精气分别源源不断的流入了两个婴儿的体内,可是他本人却不知道,盖因其所学与中原经络理论大相径庭之故。

  老祖百年老阴已被阳公採光,所以生下了纯阳体质的皱皮女婴,恰巧蒙拉差翁。炳右乳流出的又是任脉阴气,对女婴来说正是旱地逢甘露,受益匪浅。沈才华则正好相反,荫尸沈菜花墓地里阴气过胎,体质为纯阴,吮吸了蒙拉差翁。炳左乳的督脉阳气,可谓相得益彰。

  这一切,蒙拉差翁。炳浑然不觉,只是感觉自己十分的疲倦,但是体内又充满着愉悦的快感,尤其是两只乳头又胀又麻如放电般,他朦朦胧胧的想着:自己一定是来奶了…………

  沈才华和皱皮女婴慢慢的松开了嘴巴,一次吸入过多的精气是受不了的,随后各自挺着胀鼓鼓的小肚子,爬下了蒙拉差翁。炳的身体,两人手拉手的走出了石洞,来到外面的空场处玩耍。

  那些蟒蛇们各自盘成一团,都在眯缝着眼睛打瞌睡,金花蟒蛇夫妇相偎在一起,也是迷迷糊糊的,望见两个婴儿出来,雌蟒的半睁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依依的神情。

  蒙拉差翁。炳打了个哈欠,体内的雌性激素燃起的热情慢慢的消退了,此刻,他感觉到异常的疲惫,于是合上了眼皮昏昏欲睡。

  一条褐斑大蟒蛇匆匆游动了进来,爬至蒙拉差翁。炳的耳旁,火红色的蛇信子急促的抖动着,发出“嘶嘶”声响。

  蒙拉差翁。炳猛然间警觉起来,雨林中打探消息的蟒蛇已经发现了寒生等人的踪迹。

  “噫呜……”蒙拉差翁。炳吹响了血笛,匆匆走出了石洞,众蟒蛇们已经被血笛唤醒,个个昂起了头,精神抖擞的等待出发的命令。

  蒙拉差翁。炳揉了揉胸肌,系上长袍,背上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然后笑容可掬的对两个婴儿说道:“我的孩子们,不要太顽皮啦。”说罢咬破舌尖,喷出两口血雾在他俩的身上,然后抓起来驮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带领着数十条蟒蛇,浩浩荡荡的朝着密林深处行去。

  报信的褐斑蟒蛇在前面带着路,翻山越涧,穿过一片片茂密的丛林,最后来到了山猿居住的那条长满望天树的山谷。

  此刻,黑泽悄悄地对鬼冢和黄建国说道:“暂时以静制动,看看这个赤足怪人究竟意欲何为。”

  鬼冢点点头,大家隐蔽起来。

  山洞内,猿木听到明月要走,不由得急了,双手一张,脸红脖粗的大声叫道:“我的女人不能走!”

  明月扭脸瞧着猿木憨厚愚钝的模样,摇摇头:“木头,你可能还不明白,人猿并不是同类……”说罢仰脸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语气悲怆的幽幽说道,“我已经答应了格玛上师,回到塔巴林寺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躺在担架上的河童猛然坐起身来,向明月发出一遍遍强烈的意念:“我才是同类!”

  猿木拉住明月的手,已是眼泪汪汪,听得它委屈的说道:“秃头婆婆醒来,木头跟你一起走。”

  突然,鬼蛐蛐的队伍中发出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一条巨蟒冒冒失失的闯进了石洞之内。

  鬼蛐蛐们一拥而上,顿时无数暗红色的大板牙在蟒蛇的硬皮上疯狂切割了起来,鲜血顺着道道伤口淌下,那只硕大的蟒头上也爬满了鬼蛐蛐,双目瞬间便被割破了,冒出两股黑褐色的液体,那巨蟒疼得满地打滚,身躯扭做一团,张开嘴巴发出了“嘶嘶”的哀鸣。两只机灵的鬼蛐蛐趁机跳入它的口中,伸出大板牙,将那根火红色的蟒蛇信子匆匆锯断了。

  “中原郎中寒生赶紧出来受死……”石洞外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发音很是生硬。

  “有人来了。”猿木说道,随即一声唿哨,鬼蛐蛐们蜂拥而出,在石洞外溪水的己方一侧列成数排,虎视眈眈的盯着对岸的入侵者。

  卢太官挥手命令道:“少尉,准备战斗。”

  “是,长官。”戴秉国迅即带领着四名士兵抄起美式卡宾枪冲出了石厅。

  三名保镖抽出腰间的手枪,簇拥着卢太官向洞外走去,寒生、山猿、明月和老祖等人跟在了后面,河童也从担架上爬了下来,蹒跚的走在了最后。

  洞外,隔着溪水上的枯树独木桥,对岸爬着数十条粗大的蟒蛇个个昂头挺胸,火红色的信子耀武扬威的向空中吞吐着,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皮色黝黑的赤脚缠头怪人,口中含着一只血红色的竖笛,左右肩膀上各自端坐着一名白白胖胖的婴儿……

  “沈才华!”寒生一眼便认出了怪人肩上的婴儿,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老祖歪着脑袋反复盯着那个光洁如玉的小女孩看,体内那股母女连心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呀,可是这女婴的皮肤并没有一丝皱褶,究竟是不是祖墨?她恍惚起来,口中轻声呼唤着自己的女儿……

  可是,怪人肩头上的两个婴儿竟然无动于衷,黑黑的眼睛打量着寒生和老祖,仿佛形同路人一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喜的反应。

  寒生心中也在纳闷,沈才华那是断然不会认错的,而且他与皱皮女婴向来也是形影不离的,可是这个女孩子的身上白白净净的,没有丝毫的皱皮,难道她不是皱皮女婴?或是有了什么奇遇,这个怪人治好了她?无论怎样,看两个婴儿目前的神态,很像是被什么协术给控制住了。

  “老祖,他俩中了巫术。”寒生小声对老祖说道。

  “哪个是寒生,赶紧站出来。”那怪人高声叫道。

  寒生上前一步朗声道:“在下便是寒生。”

  蒙拉差翁。炳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心下颇为疑惑,坤威差乃是得到了自己一些真传的,一个普通的中原小郎中竟能轻易杀了自己的徒弟,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喂,你为什么杀了我的徒弟?”蒙拉差翁。炳愠怒的说道。

  寒生一愣,遂不解的问道:“杀死你的徒弟?请问你是谁?你的徒弟又是何人?”

  蒙拉差翁。炳哼了一声,道:“我的徒弟坤威差,你认得吧?”

  “坤威差?你说的是那个泰国领事馆的降头师么?”寒生问道。

  “当然,果真是你杀了他?”蒙拉差翁。炳眼睛紧紧地盯着寒生。

  “我与他素未谋面,如何能杀他呢?”寒生坦然道。

  “未曾谋面?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的?”蒙拉差翁。炳狐疑的说道。

  “我在京城雍和宫丹巴老喇嘛那儿听说此人的,后来据闻坤威差被筱艳芳所杀。”寒生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筱艳芳是谁?”蒙拉差翁。炳追问道。

  “京城名旦,是唱京戏的,不男不女像个人妖。”寒生鄙夷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听出寒生言语之中对人妖颇有诋毁之意,心中顿时感觉不快,于是没好气的说道:“你告诉我此人为何要杀坤威差?说不出来,你定难逃干系。”

  “坤威差给丹巴老喇嘛下了‘阴阳草’降头,害死了他,就在其罪行即将暴露的时候,筱艳芳为了杀人灭口,割断了他的脖子。”寒生把从王婆婆那儿听到的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蒙拉差翁。炳随即问道:“筱艳芳在哪儿?”

  寒生摇摇头,告诉他道:“筱艳芳已经死了,在滇西北梅里雪山下开枪自杀了。”

  “哈哈,来个死无对证,哪个会相信你的信口雌黄?”蒙拉差翁。炳冷笑道。

  “我可以作证。”明月走上前来说道。

  “你又是谁?”蒙拉差翁。炳奇怪道。

  “我是明月,当时我和师父王婆婆都在现场亲眼目睹的,寒生所言一点都不假。”明月理直气壮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摇了摇头:“你们是一伙的,不足为凭。”

  望天树后,黑泽等人听得真切,他点头自得的低声说道:“很好,这两方斗起来,我们从中才好渔翁得利啊。”

  “嗯,要设法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黄建国狡诈的说道,显示出其内心的机敏才智。

  黑泽站起身来,从望天树后转出,朗声说道:“我也可以作证,坤威差就是被他们所杀害的。”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0章

  

  黑泽身着那套被密林中有刺植物划破的黑色西装,上面还染着斑斑鸡血藤鲜红的汁液,脚下一双皮鞋,露着一根脚趾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尽管如此,他仍旧是挺直了腰板,笔直的站在了蒙拉差翁。炳的面前。

  “你是谁?”蒙拉差翁。炳诧异的问道。

  “我是日本国驻中国副总领事黑泽,我可以证明泰国领事馆的坤威差先生系这帮人所谋杀。”黑泽朗声说道。

  卢太官和寒生等人惊讶的望着突然现身的黑泽,目光四下里搜寻过去,并未发现鬼冢、黄建国和老鬼等人,但是心里都清楚,他们肯定就隐藏在附近。

  蒙拉差翁。炳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小矮个子东洋人,随即问道:“你有什么根据,说来听听。”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黑泽恭恭敬敬的问道。

  “蒙拉差翁。炳,泰国第一降头师。”蒙拉差翁。炳答道。

  “哦,您是皇族,失敬失敬。”黑泽深深地鞠了一躬。

  蒙拉差翁。炳鼻子哼了一声,以藐视的眼神儿盯着他。

  黑泽目光瞟了一眼小溪对岸,心中暗暗吃惊,中国远征军的那五个士兵竟然还持有美制卡宾枪,火力不弱,还有那个河童会放毒液,须得小心提防,站在明月身边的那只山猿,说不准就是蜘手少佐笔记本中说的“拉玛古猿”了,目前的局势是敌众我寡,力量悬殊,看来只有先行离间,挑起他们与泰国降头师之间的争斗,然后再择机对寒生下手。

  想到这里,于是他嘴里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蒙拉差翁先生,我们日本领事馆在中国京城布有众多的眼线,每天都在搜集有关政治、经济和社会各方面的情报,泰国领事馆也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坤威差先生就是一个,这一点,我想您不会不知道吧?”

  蒙拉差翁。炳未可置否,其实他并不知道。

  黑泽心中清楚,要想谎话编的圆滑无漏洞,必须有大量真实的成分在内,如果完全都是假话,则绝对是没人相信的。

  “数月前的一天上午,日本总领馆接到了中国公安系统内部的线报,说是清晨在紫禁城边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经公安局法医检验系割断颈动脉而死,身份最终确定为泰国领事馆随员,名字叫做坤威差,奇怪的是泰国和中国方面都三缄其口,匆匆火化了事,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当时感到此事十分蹊跷,如此低调的处理,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东京日本内阁调查室要求我们追踪此事,于是我们通过内线,逐步揭开了坤威差之死的真相。”黑泽叙述道,他说的这部分完全是真实的。

  此刻,就连卢太官、寒生等人也被故事所吸引住了。

  黑泽望了一眼众人,开局很好,他想。

  “线索引到了雍和宫丹巴老喇嘛的身上,寒生说的不错,这位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中了坤威差下的‘阴阳草’降头,命垂一线,但是寒生并没有说出事情的根本原因,就是丹巴老喇嘛为什么会中降头?他临死之前同寒生有过一次秘密交谈,这对于解开坤威差被谋杀一事至关重要,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天大的秘密……”黑泽停顿了片刻,注意观察着各方的反应。

  人们静静地听着,鸦雀无声,蒙拉差翁。炳歪着脑袋,目光盯着黑泽,也是迫切的期待着下文。

  黑泽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的继续说下去:“1935年,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当他们行军至云贵高原三江流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后世具有极大影响的事件。当时的红军领导人毛泽东轻车简随,悄悄来到了一座神秘的山谷,谷中有一座噶玛噶举派的寺庙,寺中有一位格达活佛,他向毛预言了他的军队将会最终夺得全国的政权,事实果然如此,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就在毛离去后不久,格达活佛就死了,他在临死之前留下了对1949年以后一个甲子,六十年间中国政局的预言,而这个预言当今世上就只有丹巴老喇嘛一个人知道。”

  卢太官等人和蒙拉差翁。炳都听得目瞪口呆,只有寒生心里画着问号,这些事情怎么连日本人都知道了呢?

  黑泽心中暗喜,黄建国从首长那儿听来的东西,自己现炒现卖倒是很管用呢。

  “丹巴喇嘛在一个风雨之夜悄悄的离开了寺庙,从此京城雍和宫里多了个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说到这里,又一个重要人物登场了,他就是京城白云观住持瞎眼的金道长,其真实的名字叫贾尸冥,功力深不可测,乃是当今全真教武学之集大成者。此人竟然冒充瞎子数十年,而他名字里面包含的真实含义为‘假失明’,可叹啊,公然蒙骗了白云观众道士多少年啊……由此可见其人老谋深算,心机之深的可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黑泽询问的目光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了蒙拉差翁。炳的脸上。

  蒙拉差翁。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就在不远处茂密的灌木丛中,一株捕蝇草的下面,金道长面色阴沉的伏在那儿,不动声色的在默默观察着……

  “他和丹巴喇嘛交上了朋友,再加上柳一叟教授和京剧名旦筱艳芳,他们四个人成为了莫逆之交,然而金道长‘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却是奔着丹巴喇嘛所知道的格达活佛预言来的。这个心狠手辣的金道长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说服了坤威差给自己的好朋友丹巴喇嘛下了降头,祈望丹巴喇嘛会在自己临死之前说出预言,但是丹巴喇嘛至死也没说。更加令人发指的是,就在其罪行暴露的时候,竟然指使筱艳芳残忍的杀害了坤威差灭口,最后逼迫筱艳芳也开枪自尽了。蒙拉差翁先生,这就是你徒弟真实的死因。”黑泽凭着自己的想象,真真假假的编造了这么一段令人信服的故事。

  一阵沉默之后,蒙拉差翁。炳开口说话了:“那么这一切跟中原郎中寒生有什么关系?”

  黑泽哈哈笑道:“你可以自己问问寒生,事情败露之后,金道长是否与他相约在江西老家会面?是不是结伴同行前往滇西北,然后一同藏匿了起来?”

  蒙拉差翁。炳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寒生,阴沉着脸问道:“寒生,金道长果真和你在一起么?”

  寒生脸一红,支支吾吾的答道:“是的。”

  “金道长现在哪儿?”蒙拉差翁。炳厉声喝道。

  寒生摇了摇头,他绝对不能说出蓝月亮谷的秘密。

  “嘀嘀嘀……”,蒙拉差翁。炳嘴里含着血笛,吹奏起急促的短音曲调。

  “嘶嘶”数十条大蟒蛇盘成了一团,发出摄人心魄的叫声,然后“唰唰唰”的弹射而起,越过了小溪,朝着众人扑去。

  戴秉国少尉举起一只手臂正欲挥下,寒生急忙叫喊道:“不要开枪伤到婴儿!”

  少尉困惑的望着卢太官,卢太官见形势危急,只能命令道:“不要对人开枪!”

  就在这时,猿木嘴巴嘬起,发出一声响亮的唿哨……

  “唧唧唧……”鬼蛐蛐们不约而同的用力拍打起发音镜来,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鸣叫声响彻了山谷,这些黑亮亮的甲虫随即蜂拥而上,迎着凌空飞至的大蟒蛇勇敢的冲杀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黑麻麻的只有三寸多长的鬼蛐蛐们纷纷跳到了那些大蟒蛇的身上,张开咀嚼口器,伸出锯齿样的大板牙,疯狂的在蟒蛇身上又切又锯,鲜血染红了板牙以及透明的羽翅。大蟒蛇粗壮而沉重的身躯拼命的滚动着,尾巴在地上快速的甩打着,成片的鬼蛐蛐被碾压成了肉泥,但是余下的个个无所畏惧,仍是前仆后继的冲上前厮杀,“嘶嘶、唧唧”声不绝于耳,杀得是天昏地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猿木眼睛都红了,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抓住一条黑纹大蟒蛇的脑袋,双手用力一掰,“喀嚓”一声脆响,硬生生的将蟒蛇的上下颚撕了开来,鲜血淋漓,喷溅在了它金色的长毛上。

  河童蹒跚的上前,调转屁股褐毛一分,“噗”的射出毒液,一条蟒蛇顿时身上冒起了白烟,疼得满地打滚,折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哒哒哒……”卡宾枪声响起,又有几条大蟒蛇的脑袋被子弹撕裂开来。

  蒙拉差翁。炳眼见大蟒蛇们不敌,冷笑一声,伸手解开脑袋顶上鼓鼓囊囊的白布缠头,向空中一挥,顿时间一片血红色的雾气朝着小溪对岸吹去……

  寒生眉间的蝇眼骤然开启,那红色的雾气分明是由无数细微的红颜色昆虫所组成,那些家伙身体极小,浑身倒生硬毛,有着两条强壮的后腿,在空中以身体相互借力向前接连弹跳着。此刻,在其他人的眼中只是见到一片急速飘来的血雾,都愣愣的观望着,不知其所然。

  “是一群红色的跳蚤!”寒生喊道,告诉大家小心提防。

  这是一群蒙拉差翁。炳多年培养的血蚤,是其血降头术重要的媒介,平时缠于头顶,使用时挥之即出,方便之极。跳蚤善于跳跃,能蹦七、八寸高,可以跳过它们身长350倍的距离,相当于一个人轻松跃过一座摩天大楼。血蚤一天的吸血量多达20毫升,足足超过其体重的30倍,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吸血鬼。

  清乾隆年间中原鼠疫流行,师道南曾有诗曰:“东死鼠,西死鼠,人见死鼠如见虎。鼠死不几日,人死如折堵。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雾,三人行未十多步,忽死二人横截路……”这跳蚤身上携带着鼠疫杆菌,发病快,死亡率高,欧洲称之为“黑死病”,十四世纪曾在欧洲夺走了一亿多人的性命。

  蒙拉差翁。炳养的血蚤则不然,叮咬了人以后,便会染上了血降头,直接侵入大脑,支配神智听从血笛的号令,十分的可怖。东南亚降头界之中,以前都以“阴阳草”降为最,那是因为人们还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血降头。

  血降头是蒙拉差翁。炳集数十年心血所独创,世间罕有人听闻,更无解法,端的是无比厉害。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1章

  

  “小小跳蚤,奈若我何?”但见老祖袒胸露乳大喝一声,威风凛凛的大步迎上前去,左右手五指并拢,真气充盈,双掌软绵绵的朝着红色雾气一挥,两股凌厉的阴风扫将过去……

  血雾被掌风击散,一部分血蚤的身体与内脏承受不住真气的碰撞,骤然间爆裂,肢离破碎,纷纷散落到了地上。但是还有半数的血蚤穿过掌风的间隙弹跳而入,跳上了老祖半裸的前身。老祖顿感浑身一阵酥麻,低头望着自己黑胖胸脯上扒满的小红点,竟然嘿嘿的傻笑了起来,她已经中了血降头。

  众人正在惊愕之间,落在地面上的那些余下来的血蚤弹跳着朝人们无声无息的偷袭了过去,根本无人能够发觉与防范。片刻之间,小溪这边所有人的身上都三三两两的落上了血蚤,就连河童和山猿也未能幸免。

  紧接着,众人接二连三“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戴秉国少尉的远征军们把卡宾枪扔在了地上,望着蒙拉差翁。炳憨憨的笑着,神志不清的等待着血笛的指令。

  明月体内的祝由神功觉察到了侵入的外邪,自发的进行了抵制,但是明月从王婆婆那儿继承的只有祝由五式,刚好与血蚤的巫力势均力敌,因此,她的神智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所以一直面呈微笑状态。

  河童与山猿并非人类,它俩只是感觉浑身瘙痒而已,遂坐下来从体毛中捉跳蚤,抓到一只便丢进嘴里咬扁吞落腹中。

  卢太官则与众人不同,他是一具血尸,血蚤的尖喙刺入皮肤,那猛烈的血降头提前引发了他每月一次的血崩,顿时双眼、双耳、双鼻孔、嘴巴、肛门和尿道九窍流血不止,随即大叫了一声,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

  只有寒生有尸衣护身不为所动,血蚤一近身便是毫光一闪,发出“噼啵”微响,然后一丝青烟升起,血蚤瞬间灰飞烟灭。

  眼见众人神智不清,寒生知道他们中了降头,但瞧卢太官浑身鲜血淋淋,甚是可怜。

  “卢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寒生蹲下身来焦急的问道。

  “不知怎地,还没到日子,竟然提前来了每月一次的九窍大出血。”卢太官痛苦的说道。

  “那如何是好?”寒生说道。

  “在香港时,每月都是到玛丽医院血库买血来喝的,可是这雨林里哪儿有新鲜的人血呢?”卢太官喘息着说道。

  “需要多少?”寒生问,心想为救卢太官性命,宁肯自己捐献点。

  “一个人的量,大约要喝4000CC才行。”卢太官回答道。

  寒生吓了一跳,这么多,等于是换掉人体内的全部血液了,“蟒蛇的血行么?”他问。

  “动物的血液不行,必须是人血。”卢太官摇头道。

  “血型有关系么?”寒生叹息着接着询问道。

  “没所谓,都可以用的。”卢太官边说着,身体各窍孔中又涌出来大量的鲜血,整个地面上汪成了红红的一滩。

  寒生抬起头来,朝小溪对面望去……

  黑泽站在蒙拉差翁。炳的身边,颇为满意的望着这场由自己挑拨离间而引发的大战,胜负现已明了,于是招了招手,鬼冢和黄建国从望天树后走了出来,那黄建国手中还不放心的握着两枚日军甜瓜手榴弹,而此时,老鬼则心情放松的一只手解开了腰带,“哗哗”的在树下小便。

  此刻,寒生叹息一声,把牙一咬,心一横,猛地站起身来,蝇眼骤然发动,身形闪电般的扑向了小溪的对岸……

  一瞬间,寒生已经确定了攻击的目标。

  黑泽站在蒙拉差翁。炳这个怪异的降头师身边,不易下手,况且人家是日本国的外交官,惹了会有麻烦的。黄建国也不行,他的手中握着两枚手榴弹,万一炸起来还不得死伤一大片?只剩下老鬼一人了,但此人武功高强,恐怕自己擒拿不住,惟有猝不及防的雷霆一击方可有一线希望。

  老鬼站在树下“哗哗”的放着水,丝毫没有提防会有人偷袭,而此刻正值尿到尽处,余下几滴,用唯一的那只手掌掐住JJ在上下抖动着,甩去上面的水珠……

  寒生的身体高速撞在了老鬼的肩膀上,老鬼的身子倒飞了起来,脑袋磕在了坚硬的树干上,“嗡”的一声,顿时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侧身慢慢倒下。寒生趁机一把搂抱住他,迅速的返身再往回跑,转瞬之间便已经越过了小溪回到了卢太官的身旁,遂放下昏迷的老鬼。

  “马上开始喝血吧。”寒生指着老鬼的颈动脉急匆匆的说道。

  卢太官闻言更不迟疑,一口咬在了老鬼的脖子上,牙齿用力切断了他脖子右侧的颈动脉,温热而甜腻腻的鲜血汨汨的喷射进了口中……

  寒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以至于小溪对岸的蒙拉差翁。炳、黑泽和黄建国等人都没能看清楚,但觉眼睛一花,寒生已经掳走了老鬼,定睛再一瞧,那吴中校已经伏在了老鬼的身上,正在疯狂的吸着鲜血。

  黑泽气得直跺脚,明白救援已然不及,鬼冢身子蓦地就要飘起,被黑泽一把拽住,咬牙切齿的悄声说道:“来不及了,控制大局要紧。”

  “呜咦……”蒙拉差翁。炳吹奏起了血笛,曲调怪异,老祖和戴秉国少尉等人拾起了地上的卡宾枪端在手中,晃晃悠悠的列成了一个圆圈,面无表情的慢慢朝寒生与卢太官以及明月围拢过来。

  溪水岸边躺满了鬼蛐蛐和蟒蛇的尸体,那些尚未断气的仍在进行着最后的搏杀,包括那对金花蟒夫妇,“嘶嘶”与“唧唧”声已经明显的微弱了许多,空气中到处都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寒生望着受到控制的老祖和那五个持枪的远征军人正合围而来,心中顿时焦急万分,自己冲出去则没有问题,可卢太官还正在喝血之中,不能中断,于是他把目光望向了明月。

  明月此刻脸上时而微笑,时而严肃,她体内的祝由神功正在与血笛的魔音抗衡着,而此时的河童和山猿却仍在一丝不苟的坐在地上捉着身上的血蚤。

  黄建国脑筋一转,悄悄的溜过小溪,朝着石洞摸去。

  石洞内空荡荡的,朦胧的光线下,他发现了在石台上的石壁凹陷处,盘腿打坐着一个了无生气的秃头老太婆,顿时心中狂跳窃喜不已,自鬼冢向黑泽描述了洞内所见所闻之后,他就已经打定主意了。

  他蹑手蹑脚的登上了石台,走到了秃头老妇的面前,蹲下身来仔细的观察着她。老妇的眼睛凝滞而呆板,额头皱纹内和眉毛鼻子尖上都积了些许灰尘,看来果真仍在石化期内。他伸出手指头,捅了捅老妇灰白色的脸皮,竟如皮革一般坚韧,并且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回头四下里望望,一个人影也不见,石洞外隐隐约约传来鬼蛐蛐们和大蟒蛇的最后厮杀呐喊声。

  真是天赐良机啊,黄建国想。

  黄建国揣好手榴弹,挽起了衣袖,探手抓住秃头老妇的下巴,然后用手指掰开她紧闭的嘴巴,先往里瞧了瞧,两排参差不齐的黄褐色豁牙,一片软塌塌干巴巴的舌头,喉咙里面黑黢黢的,看似很深。他首先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舌头舔了舔老妇的牙床,无甚怪味儿,接着以舌尖用力探进口腔深处,触了触老妇喉咙口悬着的一块扁桃体,略有点咸滋味儿。

  黄建国第一步首先挤出自己肺内的空气,然后屏住呼吸,将整个嘴巴都伸进了秃头老妇的口中,随即发力狂吸了起来……

  秃头老妇的胸腹随着黄建国强有力的吮吸有节奏一起一伏,体内休眠的精气一丝丝的逸出,进入了黄建国的奇经八脉里,近百年刻苦修行而得的祝由功力也随着逐渐流失了。

  秃头老妇的双眸之中慢慢的渗出鲜红的血滴,她的生物磁场在奋力的抵抗着,但无奈是在石化期内,身子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黄建国将自己百年功力一点点的掏空……

  石洞的外面,惨烈的厮杀基本已经停止了,这一役,鬼蛐蛐和蟒蛇们几乎全军覆没,剩下的也都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血笛的魔音仍在空中徐徐飘来,老祖挥起两只阴掌,面无表情、双眼凝滞的走向寒生,而戴秉国的远征军士兵则慢慢举起枪来,瞄准了圈内的卢太官、明月以及河童和山猿……

  就在这紧要关头,黑泽使了个眼色,鬼冢的身子“呼”的飞起,飘至圈子的上空,凌空一把抓向了寒生,别人可以死去,但寒生可不行。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天罡真气自蒙拉差翁。炳的身后奔袭而来,沿途树的枝叶也都瞬间“哗啦啦”的折断落下……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2章

  

  当年全真教王重阳传下来的镇教之宝——天罡气功是何等的了地,金道长浸淫其中数十年,此番竭尽全力的一击,端的是厉害无比,无形的罡气重重的击在了蒙拉差翁。炳的后背上,“噗”的一口,鲜血自他的口中喷出,血笛随之落地,魔音停了……

  “金道长!”黑泽惊呼道,脸色骤变。

  清癯消瘦的白云观住持金道长,也就是贾尸冥,悄无声息如鬼魅般的现身在了他的面前。

  “黑泽领事,我们又见面了。”金道长冷冷的说道。

  蒙拉差翁。炳不愧是东南亚第一降头师,在天罡真气的重击下趔趄了几步,尽管已然内伤,但竟然未有倒下,鲜血沿着嘴角一滴滴落下,“你又是谁?”他喘息着问道。

  金道长鼻子“哼”了一声,负手而立,双目犀利有神。

  “他是寒生一伙的,就是我说的那个京城白云观住持金道长,杀死你徒弟的幕后黑手。”黑泽说道。

  “好厉害的气功。”蒙拉差翁。炳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把两个婴儿交出来。”金道长阴沉着脸说道。

  “不行,那是我的孩子!”蒙拉差翁。炳披散着头发,大声叫着向后退去。

  “先是村上武夫,然后是犬伏师,现在让贫道先来收拾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小鬼子。”金道长双手一摆,作势就要扑上。

  “慢!我是日本国驻中国副总领事,享有外交豁免权,你若是敢碰我,势必引起中日两国的外交纠纷。”黑泽面不改色,傲然的说道。

  “屁话,这里是缅甸的热带雨林,杀了你又能怎么样?我贾尸冥双目瞎了几十年,一旦睁眼,贫道可就要大开杀戒了。”金道长不屑一顾的淡淡说道。

  此刻,鬼冢正凌空抓向寒生,忽闻血笛魔音戛然而止,感觉有异,遂扭头一看,见一瘦高之人正欲对黑泽下手,于是急忙撤回手掌,在半空中转身速飘回救援。

  “你的,伤害教主的不行!”鬼冢凌空甩去上衣,露出上身的粉红色尸斑,随即身子一震,数十朵尸斑铺天盖地的射向了金道长。

  金道长一惊,从来没见过这等古怪的暗器,不敢小觑,忙以天罡气功护身,但见那些鲜艳如朵朵梅花的尸斑在罡气的外围绕着自己飞速的旋转着,寻隙攻入。

  金道长深知这种越是神秘诡异的东西越是厉害,因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运行天罡真气护住全身,一面将目光投向了小溪的对岸。

  魔音一停,戴秉国及远征军士兵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卡宾枪,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怪异的傻笑,老祖也缓缓的放下了手掌,袒胸露乳的呆望着寒生。

  这时间,卢太官已经吸光了老鬼体内的血液,舔了舔嘴唇,慢慢的爬起身来。

  黄建国跪在秃头老妇的面前忘我的吮吸着,耳边听到些许“咝咝”的漏气声,他不由得吃了一惊,回想起鬼冢传授的“吸尸大法”,忽然明白了声从何来。他一边嘴不停的继续吸着,一面将秃头老妇放倒在地,然后腾出两只手来扯碎了她的裤子,撕了些布条条,将老妇的两耳,两个鼻孔牢牢的塞住,果然漏气声小了许多,剩下的布头团成了几团一使劲儿,全部结结实实的都塞进了秃头老妇的下体三窍之中,然后放心的开怀大肆吮吸起来。

  秃头老妇的身体随着精气的流出而渐渐的变软,双腿逐渐的伸直,双目中的泣血也越发多了,化作丝丝血线顺着眼角汨汨流淌下来。

  黄建国越吸越觉得身体里内气充盈,与吮吸怒江河谷石洞内的蜘手少佐和那些日本兵的尸气感觉完全不一样,眼瞅着身下老妇的身体渐渐干瘪了下去,而自己则有着一种极度的愉悦和亢奋,最后“噗”的一声,他的括约肌一松,放出一个极响的屁,他知道自己已经吸足了,遂松开了酸麻的嘴巴,慢慢的站起身来。

  “你在干什么!”黄建国的身后蓦地响起一声暴喝,口音极为怪异。

  他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金黄色的身影从石洞口窜入,转瞬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正是与寒生他们在一起的那只山猿。

  原来山猿捉光了身上的血蚤后,突然想到石洞内的鬼蛐蛐都已经出来厮杀了,里面没有任何保护秃头婆婆的东西,心里十分的不放心,于是进洞来一窥。

  “拉玛古猿,你竟然会说人的语言?”黄建国惊讶道。

  “你把婆婆怎么啦?”猿木瞪大了眼睛,呆呆的望着倒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秃头老妇。

  黄建国眼珠一转,想起鬼冢偷听到山猿的谈话,于是哄骗山猿道:“你的名字是叫木头吧?告诉你,秃头婆婆的十年石化期限已到,所以她双目泣血身子发软,马上就要醒过来了。”一面说着,同时伸手自口袋中抓出一枚手榴弹,扣在手中以防万一。

  “真的?婆婆终于要醒啦?”山猿高兴的叫喊了起来,它虽然已经看到秃头婆婆的裤子都已经破碎了,而且耳朵、鼻孔以及下体私处都被布条塞住了,但它根本不了解人类的狡诈与残忍,所以仍然没有往坏处去多想。

  哼,毕竟是畜生,傻傻的,与那又憨又笨的寒生倒是有得一比,黄建国心中联想到寒生的那副穷酸相,禁不住的嗤之以鼻。

  小溪这边岸上,神智清醒之人只剩下寒生和卢太官了。

  寒生有尸衣护身,血蚤近不得身,即便是叮咬到了,因体内还有白陀须可解世间百毒,亦是无妨,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而已。卢太官本已是血尸,体质与常人有异,故也不会中血降头,蒙拉差翁。炳的血降头是针对常人的。

  寒生眼睛望向了对岸,金道长的突然现身,就像是两个婴儿莫名其妙的坐在蒙拉差翁。炳的肩头一样的突兀,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仔细去琢磨了。金道长与鬼冢战在一起,满天花雨的尸斑看来一时间还奈何不了道长,因此不必担心,关键是必须马上要夺回沈才华和女婴,那女婴肯定就是皱皮女婴,否则沈才华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

  这时,蒙拉差翁。炳也在思忖着局势,金道长的气功实在是太过凶猛了,导致自己深受内伤,恐已无法再与之对敌了。首长在电话中曾要求自己设法将日本人一同解决掉,可是他们现在却是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在和金道长进行着殊死搏斗,自己怎能在这个时候对日本人下手呢?还有,那个中原郎中寒生竟然不怕血降头,肯定也是一个难以对付的角色,就凭其刚才掳去日本人的身法,轻功绝世,简直是平生仅见。今天算是遇上中原顶尖高手了,蒙拉差翁。炳也算是栽到了家,罢了,还是知难而退,回湄南河边去扶育两个婴儿去吧。

  想到此,他长叹了一声,弯腰去拾血笛……

  寒生悄无声息的已至面前,一把夺去了沈才华,然后瞬间撤回到小溪对岸……蒙拉差翁。炳大惊失色,赶紧一手搂紧女婴,一手将血笛含进口中,匆匆的发出“叽”的一声怪异的单音节。

  寒生正欲放下沈才华,然后再度突袭去抢皱皮女婴,不料那沈才华闻到血笛的魔音,竟然张开小口猛然咬住了寒生的手臂……

  而此刻,蒙拉差翁。炳怀抱女婴悄悄闪进了雨林中,须臾便已消失了踪影。

  “才华!”寒生惊讶之极,忙轻轻的掐住沈才华面颊两侧的咬肌,慢慢的加力,迫使他松开了嘴巴。

  “这孩子是……”卢太官诧异道。

  “他也被降头控制了。”寒生回答道,一面抬头望去对岸,发现蒙拉差翁。炳与皱皮女婴早已不见了踪影。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3章

  

  黄建国得意洋洋的想着,按照鬼冢偷听得来的情况,这个石化秃头老妇是在坐“中阴禅”,看来老太婆的功力可真是不浅呢,如今乃是天赐良缘,我用截尸教的吸尸大法,也不知道是否将其功力统统吮吸出来了?唉,可惜教中的“中阴吸尸大法”失传了,不然的话,“哼……”他的鼻子翕动着,眼珠一转,心中又有了主意。

  “秃头婆婆十年坐禅,练什么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啊?”黄建国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祝由神功。”山猿老老实实的告诉了他。

  祝由神功!黄建国心中一凛,这不是和王婆婆传给明月的功夫一样的么?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功夫啊……我黄建国若是能够掌握了祝由神功,再加上截尸教的巫术,岂不是天下无敌了么?我出山第一步就是要擒住明月,把她体内的那部分祝由功也吸出来,让她变成一个毫无危险性的普通良家妇女,专门伺候我黄建国的生活起居,当然,要等自己更换了黑人的蛋蛋以后。

  “木头,你是一只古猿,肯定是不会祝由神功的了。”黄建国试探着问道。

  猿木眼睛一耷拉,诚实的说道:“婆婆说我笨,学了很久,只记住了几句咒语,却不会使用。”

  咒语!黄建国回忆起明月施术对付筱艳芳和首长的时候,口中都是在一直默念巫咒的。

  “你可能说不定念错了,所以才不管用的。”黄建国抑制住强烈的心跳,诱导着这只憨傻的山猿。

  “可我记得并没有错啊。”猿木皱着眉头说道。

  “你念出来,我帮你看看对还是不对?”黄建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处了。

  “‘曷曷拏,阇羯奣奣叵’,这是第一式。”猿木清晰的念叨着。

  “还有呢?”黄建国窃喜不已,按照他的聪明才智,只须听一遍就再也不会忘记了。

  “第二式是……”猿木背诵着。

  黄建国此刻已经发现秃头老妇的眉毛微微抖动着,眼珠已在缓慢的移动了……

  “木头,快说!”黄建国额头沁出了汗珠,急切的催促道。

  “你一逼我,我就想不起来了,就像婆婆那时催我的时候一样。”猿木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道。

  “婆婆真的醒了。”山猿惊喜的叫了起来。

  秃头老妇双目泣血,游移的眼神儿定格在了黄建国的身上,随即缓缓的抬起手臂指向了他,口中发出颤抖的声音:“你……”

  黄建国阴险狡诈的微笑着,故作惊讶状:“哎呀,老婆婆已经醒啦,我黄建国这就告辞了。”说罢转身便走。

  “黄建国?”寒生抱着沈才华、搀扶着金道长走进了石洞,一眼瞥见了他,顿是觉得惊讶不已,身后面紧接着走进来浑身是血的卢太官。

  “你对婆婆做了什么?”寒生看见了依偎在猿木怀里衣衫不整的秃头婆婆,于是目光盯住了黄建国狐疑的问道。

  “没什么,”黄建国炫耀的将手指顶在了甜瓜手榴弹的保险栓上,蔑视的望着寒生说道,“我只不过是唤醒了老太婆而已,做了件大好事。”

  “快杀了他……”秃头老妇的口中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十年没有说过话,口齿已是不清,众人都没有能够听得明白。

  卢太官匆匆跑上石台,来到秃头老妇的面前双膝跪下,泪流满面的说道:“婶娘,我是太官啊,今天终于找到您老人家了。”

  秃头老妇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爆发出怒火,喘息着说道:“此人竟趁石化期间吸去了婶娘的精气,快去替我把他杀了。”

  卢太官闻言一惊,站起身来迅速望向黄建国。

  “哈哈,想要同归于尽么?”黄建国双手各举着一枚手榴弹,手指头顶着保险栓,嘿嘿说道,一面慢慢朝洞口退去,再有五六步就可以跑掉了。

  卢太官久经沙场,深知日军九七式甜瓜手榴弹的威力,如果两枚都爆炸起来,石厅内的人非死即伤,只能放他出洞后再干掉他,可惜自己没有带支枪在身边。

  黄建国早已看出对方投鼠忌器,于是趁此机会朝着洞口撒腿就跑,为防止有人追击,“咣当”一声朝身后丢出一枚手榴弹。

  “危险!”卢太官身体一下子扑在了婶娘的身上,他知道九七式甜瓜手榴弹的引信时间为三到四秒,但愿爆炸后不要引起石洞的坍塌为好。

  危急时刻,寒生的蝇眼被瞬间激发,他眼瞅着圆柱形带菠萝瓣的手榴弹缓慢的在石地上弹起又落下的跳跃着向前滚动,于是松开了金道长,放下沈才华,身子跃起,闪电般的冲过去拾了起来,然后折返并向石洞口跑去,出洞时一跃而超过了正在狂奔着的黄建国。

  寒生跃至洞外一看,小溪这边散散落落的游荡着老祖和五名中国远征军士兵,河童仍坐在地上捉拿体毛内最后的几只血蚤,无奈只得朝着溪水的对岸奋力甩去……

  小溪对岸正站立着黑泽和身受严重内伤的鬼冢。

  黑泽目瞪口呆的望着那枚凌空而至的手榴弹,一时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在那儿,眼巴巴的瞅着手榴弹朝着自己的脚下滚来。

  鬼冢大惊失色,他曾是二战日本军人,对九七式甜瓜手榴弹再熟悉不过了,若是爆炸了,他和黑泽绝无生还的可能。在这生死攸关之下,鬼冢觉得浑身热血沸腾,顾不得内伤正在调息,随即暴喝一声,竭尽全身气力,猛地扑了上去,竟以自己的身体压住了手榴弹,“教主的,走开!”他声嘶力竭的拼命喊叫道。

  黑泽此刻缓过神儿来,转身撒腿就跑,一口气窜出了二十余米,然后躲在一株大树后,探出脑袋观望着。

  鬼冢这一挣力,天罡真气震伤的内臓终于破裂了开来,经络中的尸气侵入臓器,顿感体内冰凉彻骨,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恐怕已经完了,截尸教巫功最怕的就是尸气入心肝,可致使其功能尽失,就如同死人的心肝一样。

  鬼冢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等待着手榴弹爆炸撕裂他肉体的那一瞬间……

  “鬼冢,你放心吧,我会将你的骨灰带回去的……”大树的后面传来了黑泽诚恳的喊声。

  鬼冢心里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已经二十多秒钟过去了,手榴弹还没有爆炸,鬼冢感到奇怪,他艰难的抬起了身子,朝胸前的那枚手榴弹望去。

  九七式甜瓜手榴弹的保险栓没有打开……

  鬼冢惨然的一笑,口角中淌出血沫,尝试着爬起身来,但是努力挣扎了几下,仍还是没有成功,最后只得放弃了。

  “黑泽教主,你的走吧。”他望着树后的黑泽,虚弱的说道。

  小溪对岸,寒生捂住耳朵,等着那枚手榴弹的爆炸,说心里话,鬼冢在危险关头能够挺身压弹,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掩护黑泽,多少也算是个血性之人了。

  也就在这时,黄建国悄悄溜过了小溪,绕到了茂密的树丛后面,站在了黑泽的身旁。

  “谁扔的手榴弹?”黑泽疑惑的望着他。

  “是寒生甩过来的。”黄建国回答道。

  “你干什么去了?”黑泽严厉的责问道。

  黄建国嘿嘿一笑:“我进洞去把那个石化期的秃头老太婆精气给吸光了。”

  “哦……”黑泽惊奇的看着黄建国,这小子果然是有心机啊。

  “还是祝由神功呢。”黄建国得意的说道。

  这时,黑泽耳边传来了鬼冢微弱的声音:“哑弹的是……”

  黑泽闻言放下心来,从树后走出,来到了鬼冢的身边,见到了那枚未打开保险的手榴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说道:“你怎么样?”

  鬼冢摇了摇头,痛苦的说道:“我的,不行啦,你们的,走吧。”

  黑泽面色郑重的对鬼冢说道:“我怎么能够丢下你不管呢?”他伸手阻止鬼冢再继续说下去,扭头对黄建国命令道,“建国君,你背着鬼冢,我们走。”

  黄建国顺从的在地上拽起鬼冢,驮在了后背上,三个人随即进入了茂密的丛林里。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4章

  

  “寒生,快来瞧瞧婶娘她怎么了!”石洞中传来卢太官急切的呼喊声。

  寒生眼巴巴的望着日本人消失在了丛林里,叹了口气,转身匆匆走回石洞内。

  秃头老妇的脸颊塌陷了下去,血红色的眼睛凸起,瞳孔已经放大,身子也蜷缩成了一团。原先耳鼻处塞着的布条被扯出来了,下身盖上了卢太官那件撒满鲜血的上衣,但见她有气无力的抓着卢太官的手,已是奄奄一息。

  寒生赶紧蹲下身子,搭住她的手腕切下,可是秃头老妇的三关按之空空如也,已几近无迹可寻。

  “婆婆其脉已散,气血皆损,恐怕……”寒生摇了摇头说道。

  “怎么会这样?婶娘方才说黄建国偷吸了她的精气,木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太官急切的问猿木道。

  “我,我进洞时,看见那个人刚从秃头婆婆身上爬起来……”猿木结结巴巴的说着。

  “不要怪罪木头啦……”秃头老妇的眼角滴下两行眼泪,虚弱的说道,“太官,方才那人用了一种中原早已失传的‘吸尸大法’吸去了我体内的祝由功力,记住,要杀死他!”

  卢太官紧紧握住她的手:“婶娘放心,太官发誓一定会杀了他。”

  秃头老妇点点头,喘息着继续说道:“当今世上,只有我们师姐妹三人练到祝由神功第五式,我坐‘中阴禅’十年又悟出了三式,可叹竟被那小人所攫去,唉,冥冥天意啊……二十年几年前,羞山大清长江水师提督吴家榜老爷子差我来到野人山,寻找并带回中国远征军战死的64名吴家子弟的魂魄,我历尽千辛,用了十余年时间,总算找齐了他们,封于我天灵盖内的祝由舍利之中。太官,待我死后,你劈开婶娘的脑壳,取出舍利回到桃花江‘伏匿穴处’交给吴老爷子,好让这些吴家子弟早日返回家乡,明白了么?”

  卢太官热泪盈眶,连声道:“婶娘,你要坚持住,我们一同返乡。”

  “不必了,将婶娘的遗骨带到鄱阳湖谷,交给我师姐,她会将我葬在师父的身旁,我已无憾矣。”秃头老妇喃喃道。

  “王婆婆已经过世了。”寒生难过的说道。

  “什么?我师姐已经死了?”秃头老妇惊讶道。

  “王婆婆将功力传给了她的徒弟明月,自己死在了河北唐山,她的遗骨已由徒弟明月带去了香港,与她当年的情人古仙合葬在了一起。”卢太官告诉婶娘道。

  秃头老妇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师姐这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那个古仙。”

  “婶娘,你是如何找到那64名吴家子弟的?”卢太官问道。

  “桃花江是美人窝,”秃头老妇苦笑道,“我找遍了野人山和胡康河谷,每当月圆子时,我就用益阳方言唱这首歌。那些士兵的魂魄只有在农历的每月十五夜深时,而且天上必须有圆圆的月亮,他们在月光下寂寞的游荡在这方圆千里的丛林中,发出点点微弱的鬼火,战死在异国他乡,魂魄无归,日夜思念家乡的亲人,真的是可怜啊。”

  “子夜游魂。”寒生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他们闻到了熟悉的声音,飘浮在了我的身边,安静的聆听着来自家乡的小调,我告诉他们是来接他们回家的,然后用祝由神功第五式‘移花接木’,将他们转移并封存在了我脑中的祝由舍利之中。”秃头老妇说道。

  “祝由舍利能容纳多少魂魄?”寒生突然问道。

  秃头老妇闻言一愣,思索道:“魂魄无形,应该多少都可以吧。”

  卢太官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问秃头老妇道:“婶娘,桃花江畔的‘伏匿穴处’那石棺内的吴老爷子,真的就是咱羞山吴家先祖,咸丰年间的大清长江水师提督吴家榜么?那时距今可是已有100多年了呀。”

  “不错,正是咸丰年一品大员,长江水师提督吴家榜,”秃头老妇崇敬的说道,“不过,他是一具僵尸。”

  “僵尸?”卢太官吓了一跳。

  十八种尸变之一,寒生想起了《尸衣经》中的记载。

  秃头老妇解释道:“那具石棺乃是极佳的养尸地,清乾隆年间进士,钱塘人仓山居士袁枚在《子不语》中说僵尸有八,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吴老爷子在石棺内修炼已近百年,快要成为飞僵了,也就是僵尸之王。”

  “啊……那岂不就是要变成‘魃’了?”寒生惊呼道,刘伯温在经中记载,飞僵亦为‘魃’,双目长在了头顶上,行走如飞,历代官府和民间谓其大害虫,均在乡野之间四处搜寻其踪迹,捕获后以火焚之,化为灰烬。

  秃头老妇凝视着寒生,问卢太官道:“这孩子是谁?小小年纪倒是懂得不少呢。”

  “他叫寒生,江西婺源人,是中医世家,婶娘的师姐王婆婆对他极为赏识,他们也曾一起住在鄱阳湖谷之中。”卢太官介绍说道。

  “哦,那你知道我师姐的那个徒儿么?”秃头老妇问寒生道。

  “明月,她就在石洞的外面。”寒生回答道。

  “你们全都出去吧,木头去把师姐的徒儿明月带进来,我要在临终前将悟出的祝由神功最后三式传授给她。”秃头老妇有气无力的说道。

  众人鱼贯的走了出去,谁都没有注意到,沈才华心情郁闷的蜷缩在石台角落里仍留在了石洞之内。

  中了血降头的人们漫无目的的在小溪边游荡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原始的、天真无邪的傻笑。

  明月仍站立在原地苦苦的思索着,时而微笑,时而严肃,猿木走过去拉住她的手,牵着朝石洞内走去。

  “你是师姐的徒弟明月,是么?”秃头老妇虚弱的问道。

  明月站立在石台上,以奇怪眼神儿望着半倚在石壁上的老太婆,报以傻傻的一笑。

  秃头老妇眉头一皱。

  “外面的好多人都是这个样子的。”猿木见婆婆不高兴,忙憨憨的帮着明月打圆场道。

  秃头老妇凝视着明月的眼睛,心中已是凉了半截,她缓缓说道:“看样子是中了什么降头了,木头,让她跪下。”

  猿木抓着明月的膝盖窝,用力压下,迫使她双膝一软,跪在了秃头婆婆的面前。

  秃头老妇叹了口气,说道:“明月,你是我师姐王婆婆的徒弟,而我就是你的师婶了,我们都是祝由门中一脉,我要在临终之前将坐了十年‘中阴禅’而悟出的祝由神功六七八式巫咒传给你,世间上,你将是唯一懂得这三式的人了,我说的话你明白么?”

  明月的眼睛痴痴的望着秃头老妇发呆,瞳孔时聚时散,而对其所说的话并无任何明显反应。

  “唉,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明月,我不管你能否听见,但我依然会说给你听,也许日后你能够回忆得起来……祝由神功自祖师郭璞所创共有一十八式,流传至今只余五式,世上只有你师父、小师妹和我三人会这五式。师姐可能已都传授给了你,但为防疏漏之万一,我还是要从头再重复说一遍,你且记着,第一式‘鬼打墙’,咒语是‘曷曷拏,阇羯奣奣叵’,第二式‘移花接木’,咒语是……”秃头老妇一路说下去,尽可能的将巫咒念得清晰可辨。

  “我脑袋里记下的也是这样的啊。”猿木拍着脑门喃喃说道。

  秃头老妇瞥了一眼他,摇了摇头,遂继续对明月传授道:“祝由五式已经说完,现在是第六式‘鬼使神差’,咒语是……”

  明月的神智依旧是忽迷忽醒,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可是有一个人却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中,记在了心里,那人就是鬼婴沈才华……

  自从沈才华与皱皮女婴的身上被东南亚第一降头师蒙拉差翁。炳舌尖血雾喷了之后,均为血降头所控制,因而当其闻到血笛的指令后,便重重的噬咬了寒生手臂一口,利齿切入皮肉,不曾料到寒生的血液里含有天下解毒圣药白陀须成分,竟然误打误撞的解了血降头。

  石台下,恢复神智的沈才华正在郁闷着与皱皮女婴的分手,一句“曷曷拏,阇羯奣奣叵”的巫咒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耳鼓的震动频率迅即与其体内的祝由神功产生了共鸣,第一式“鬼打墙”的能量场迅速在体内运行周天,紧接着第二式“移花接木”的咒语……一连八式全部都在体内激活了。

  祝由神功与一般的江湖功法有所不同,它既可以如其它功法般凭借着念诵咒语和加上身体姿势来激活能量场,另外还可以根据大脑中的意念逆向发动相应的功法,自然催生肢体动作和口中念诵出咒语来,纵观当今世上诸多流派功法,此种逆行法,恐怕除了“癔症神功”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鬼婴沈才华虽然还是个婴儿,但由于是荫尸过胎,吮吸过鸡血、蛊虫血以及人血等,又逢奇缘巧合的吸入了郭公葬尺内蕴含着的郭璞全部十八式祝由神功的能量,故身体与心智的生长成熟均大大超越同龄孩子,可算是名副其实的早熟。

  石台上,秃头老妇终于心力交瘁的讲解完了那八式祝由神功,最后长叹一声告诫道:“明月,那个姓黄的小人偷去了我的全部功力,此人若是天赋甚高的话,或许会自行悟出祝由八式的巫咒与身法,所以你必须刻苦修炼,体内尽快生成与最后三式相应的功力,然后找到此人务必除掉,但愿你能听明白师婶的话……唉,去吧。”

  明月晃了晃脑袋,仍旧是一脸的茫然。

  秃头老妇唤过猿木到身边,吃力的说道:“木头,这次婆婆真的死了,你性情愚笨,又憨又傻,难怪遭人欺骗,婆婆都已经听到了。罢了,婆婆死后,你就跟随着明月吧,毕竟你们都是祝由门中人。”

  “好哇,木头愿意跟着明月,她是我的女人,婆婆说过的,木头有了女人之后,就会有一大群小木头啦。”猿木高兴的说道。

  秃头婆婆愣了一下,又气又恼,双目一瞪,就此气绝身亡。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5章

  

  石洞外,寒生搀扶着金道长坐到了望天树下的一块青石上。

  “金道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寒生关切的问道。

  金道长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贫道不小心吸入了些毒气,幸亏发觉得早,只是一时气窒而已,贫道以先天罡气驱除得差不多了,好厉害的毒啊。”

  “那是尸气,鬼冢练的是一种中原早已失传的邪门巫术,专门吮吸陈年腐尸的尸气,尤其是他身上的尸斑,可以飞起伤人,只须一朵上身便会即刻令人尸僵,实在是匪夷所思。”寒生解释说道。

  “我见你用件白绿色的小背心就轻易化解了尸斑和尸气,那是件什么宝贝啊?”金道长好奇的问道。

  寒生腼腆的笑了笑,正要回答时,卢太官眉头紧锁的来到寒生面前,忧心忡忡的指着自己的手下和戴秉国等人那傻乎乎的样子,说道:“寒生兄弟,你看他们中的降头能否医治的好?”

  寒生其实也一直在思索着此事,这种由血笛控制人思维神智的降头术,《尸衣经》中并没有记载,若是从药物解毒方面着手,目前一时间还想不出对策。

  “此种降头未曾听闻,当时我见蒙拉差翁。炳挥动着头巾,里面便飞出这些血红色的跳蚤,这一定是他专门培养出来的,叮人后即中降头,丧失心智,就连武功很高的老祖、明月也未能幸免……对了,婴儿沈才华也受到了血笛的控制,还死命地咬了我手臂一口,咦,才华呢?”寒生突然想起了沈才华,惊异的说道。

  “我那时看见你抱他进石洞了,应该还在洞内。”卢太官回忆道。

  寒生闻言遂放下心来,等秃头老妇传授完明月武功后,再去抱他出来。

  此刻,石洞内猛然间传出猿木“哇哇”的痛哭声,寒生等人俱是大吃了一惊。

  “秃头婆婆,你这次是真的死了呀,呜呜……”猿木哭天喊地的嗷嗷大叫道。

  卢太官与寒生面面相觑,拔腿向洞内跑去。

  洞内石台上,秃头老妇已经挺直了身躯,两只泣血的眼睛漠然无神的凝视着石洞顶,那儿有一条裂隙,望出去可以看到蓝色的天和漂浮着的几朵白云……

  卢太官含着眼泪轻轻的跪在了秃头老妇的尸身前,探出手掌缓缓的拂下婶娘的眼皮,口中喃喃道:“婶娘,你放心去吧,太官定将你的遗体带回鄱阳湖谷,完成你的遗愿,领着64名吴家子弟返回家乡。”

  “杀了姓黄的!”猿木在旁边愤怒的说道。

  “是的,太官答应婶娘,无论困难有多大,一定杀了那恶人黄建国。”卢太官发誓道。

  寒生瞅着明月,发现她依旧是目光游离不定,面目表情呆滞,于是问猿木道:“木头,婆婆传授武功给明月了么?”

  猿木眨眨眼睛,然后歪着脑袋看了看明月,憨憨的说道:“她傻了,比木头还傻,秃头婆婆要木头跟着木头的女人一起走。”

  唉,看起来明月神智依旧还是不清,秃头婆婆悟出的最后祝由三式可能也算是白废了,寒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沈才华默默地从石台下的角落里爬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寒生身边,拉住了寒生的手,抬起小脑袋,乌黑的瞳仁闪动着泪花,嘴里轻轻的叫唤着:“爸爸……”

  寒生一惊,忙蹲下身来抓住沈才华的双肩,疑惑的盯着他。

  “爸爸。”沈才华怯生生的又叫了一声。

  “才华,你这是怎么啦?”寒生愣住了,摸了摸他的额头,莫不是降头发作而辨别不清人了?

  望着婴儿那双清澈深邃的双眸,亲热依恋的眼神儿,与之前漠然迷茫的样子已是截然不同,难道说他身上的降头已解?

  “才华,你知道我是谁么?”寒生试探着问道。

  沈才华激动的点点头。

  “我是谁?”寒生再次问道。

  “寒生爸爸。”沈才华扭捏的说道。

  “咦,你认出我来了,看来你中的降头真的已经解了!可是奇怪的很,你自己是怎么解的呢?”寒生万分惊奇看着他,嘴里自言自语的嘀咕道,“怎么喊我叫爸爸?”

  寒生呆呆的望着沈才华,在洞内的这段时间里,他会有什么奇遇么?难道是秃头婆婆?不会的,明月目前仍旧是傻傻的,若是婆婆能解,一定会先为她化解的。许久,他的目光落在了才华的嘴巴上,红嘟嘟的小嘴,嘴角处留着干涸的血渍,那是咬破自己手臂留下的痕迹。

  血?是自己手臂伤口处的鲜血……难道说自己的血液能化解这种降头?

  寒生将信将疑的低头看着手臂上留有两排细细齿痕的破损伤口,另外,小才华为什么喊自己叫爸爸?难道吸了点自己的血就有了血缘关系?不可能啊,太匪夷所思了。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值得一试,寒生下定了决心。

  寒生抱起沈才华走出了石洞,来到了徘徊于小溪边的老祖身旁,望着那痴痴呆呆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酸楚,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冒险出谷的,结果一路上却吃尽了不少的苦头,皱皮女婴又被那个邪恶的泰国降头师蒙拉差翁。炳给掳走了,老祖若是神智清醒,还不知会有多着急呢。

  寒生放下了沈才华,伸出手臂,以另一只手抓破伤口处的血痂,鲜红的血液缓缓渗了出来,然后将伤口抵进老祖的嘴边,看着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

  寒生知道,人体的舌下用药吸收速度极快,仅次于静脉点滴和喷雾吸入,因而心肌梗塞等急症抢救用药往往舌下给药。医理上,一般的药物口服后,首先需经胃肠道中消化液和酶的作用后吸收入血,然后随血流经门静脉进入肝脏,在肝药酶的作用下经过转化,最后进入全身血液循环发挥药理作用。但药物在进入体循环前,首先在胃肠道或肝脏被各种酶灭活,使进入体循环的实际药量减少,西医学称之为“首关消除”。例如硝酸甘油的首关消除高达92%,口服用药其生物利用度仅为8%。如果舌下用药,药物经口腔黏膜吸收入血后,直接进入体循环,就可以避免药物的首关消除了。药物吸收的速度快慢排序依次为:静脉点滴-喷雾吸入-舌下含药-直肠给药-肌肉注射-皮下注射-口服-经皮吸收。但舌下用药时,药效持续期比口服用药短,所以一般仅用于急救,而眼下解降,也等同于急救了。

  寒生静静地等待着老祖的反应。

  “我要墨墨。”沈才华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寒生蹲下身来问道。

  “我要墨墨……”沈才华执拗的继续说道。

  “谁是墨墨?”寒生疑惑不解道。

  “祖墨,那是我的女儿,她现在哪儿?”头顶上传来瓮声瓮气的大嗓门。

  寒生抬头一看,老祖瞪圆了双眼,脸上的紫色痘痘胀鼓鼓的,正在俯身低头的凝视着他。

  “啊,你好啦?”寒生欣喜的站起身来道。

  老祖焦急的目光四下里扫视着,口中焦急的嚷道:“我的女儿祖墨呢?她在哪儿?”

  寒生只得如实相告:“老祖,皱皮女婴被蒙拉差翁。炳给掳走了。”

  “啊!我女儿被掳走了?你,你快说,往哪边去了?”老祖一急,脸颊上的紫痘痘接连爆裂了几颗,溅起了白色的浆汁。

  “那边的丛林里。”寒生手指着蒙拉差翁。炳离开的方向说道。

  “嗖”的一声,老祖二话不说,纵身跃起,一路袒胸露乳的追了上去,转瞬间消失在了茂密的热带雨林里。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6章

  

  沈才华默默地望着老祖矫健的身影跃进了茂密的原始丛林里,口中喃喃道:“墨墨……”

  寒生此刻才知道,皱皮女婴的名字叫“墨墨”,原来是刘今墨的“墨”,唉,老祖对刘先生用情之深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沈才华原本是荫尸沈菜花和朱彪的胚胎,机遇巧合过胎给了沈天虎婆娘,由于荫尸沈菜花九月身孕时被孟家所勒毙,加之葬在了“白虎衔尸”极阴之地,所以母子怨气冲天。过胎伊始,沈才华便在沈天虎婆娘的子宫内残忍的扼杀了原来的女性胚胎,出生后更是嗜血成性,先是咬破为其哺乳的沈天虎婆娘的乳头吸血,后来更是偷偷爬进沈家鸡舍,将一群公鸡母鸡统统的咬死喝血。他不但嗅觉异常灵敏,闻到刘今墨身上有他的胎衣(佛袈裟)味道,便认定其为妈妈。如今,荫尸沈菜花、朱彪夫妇和刘今墨都已经死了,小才华在世间一个亲人也没有,孩子幼小的心灵里感到极度的孤独,迫切渴望得到他人的关爱。

  中了蒙拉差翁。炳的血降头后,沈才华一直神智迷茫,但骤然之间吸食到了寒生的血,白陀须令他神智蓦地一清,体内顿感温暖而舒适,仿佛霎时间有了种依靠,爱意油然而生,因此怯生生的喊出了“爸爸”,表达了其依恋之意。

  寒生叹其身世之苦,感其与墨墨之间纯挚的童真,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小才华,轻轻的安慰他道:“小才华,放心,寒生爸爸一定为你找回墨墨,现在你等在这里,我去为其他人解毒。”

  寒生先是为戴秉国少尉和远征军士兵喂血驱降,然后是三名保镖,看见了他们各自逐渐恢复了神智,遂放下心来,并告诉了大家中降头的经过。

  “吱吱……”头顶上传来了白眉长臂猿的叫声,寒生抬头一看,那猴子不知从那儿采来一只大榴莲,正端坐在树杈上对寒生呲牙示意着。

  寒生摇摇头,对它笑了笑,表示不吃。

  白眉长臂猿一使劲儿,将硕大的一只长着尖角的褐色大榴莲砸在了树下河童的脑袋上……

  寒生抱起了沈才华返回石洞,那里还有明月一个人需要解降,保镖和戴秉国的远征军士兵们纷纷从地上拾起枪支,跟在了寒生的身后。

  “咦,寒生,他们这是……”卢太官望着走进来的众人惊奇道。

  “长官,我们身上中的降头已经被这位寒生医生治好了,现特来向您报到。”戴秉国走到卢太官面前立正说道。

  卢太官惊异的目光望向了寒生。

  寒生微微一笑,没有做声,径直登上石台,走向了明月。

  “住手!不许碰我的女人。”猿木挡在了明月身前,呲着牙大声的呵斥寒生道,众人骤然间都吓了一跳。

  寒生也蓦地愣了一下,随即和颜悦色的对猿木说道:“木头,你愿意明月一直都是这样傻傻的样子么?我是治病的医生,只消片刻,她马上就会清醒的。”

  “她很好啊,跟木头一样,我喜欢现在的女人。”猿木不明所以然的大声嚷着。

  寒生想了想,道:“明月现在这个样子认不出木头,”遂抬起了手臂,指着伤口处对猿木接着说道,“只要明月吸了我的血,她病一好就会认得木头了。”

  猿木闻言低头“咔嚓”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胳膊,金黄色的毛即刻被染红了,鲜血顺着毛梢滴滴答答的流淌下来,“我的血给她喝。”它坚毅的说道。

  “木头,你的血是没有作用的。”寒生苦笑了。

  卢太官厉声喝道:“木头,不要捣乱,站到一边去,让寒生给明月解毒。”

  “我的女人傻傻的最好啦,以后小木头也都是一样傻傻的,我不要她变回原来的样子!”猿木张开双臂护住明月,怒眼圆睁的狂叫着。

  “少尉,拿下它!”卢太官皱着眉头愠怒道。

  “是,长官。”戴秉国少尉挥挥手,远征军士兵走上前来,拿枪逼住了猿木。

  猿木尖啸一声,呼唤它的鬼蛐蛐们……

  “唧唧唧!”洞外传来急促的鸣叫声,冲进来十余只带伤的鬼蛐蛐来,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缺了半扇大板牙,还有的瞎了一只眼,都是与大蟒蛇搏斗时负的伤。尽管如此,它们的斗志依旧不减,悉数遵从主人的命令朝着戴秉国等人气势汹汹的一路掩杀过来。

  众人已经见识过鬼蛐蛐血战蟒蛇的勇猛与惨烈,均不敢怠慢,卡宾枪口一顺,一串串子弹便扫了过去。顿时,那些三寸多长的昆虫被打得肢离破碎、血肉横飞,震耳欲聋的枪声连绵不断的回荡在整个石厅里。

  枪声停止了,鬼蛐蛐们一个没剩,全部阵亡。

  猿木凄厉的嗥叫一声,双手抱起明月纵身从石台上蹦下,接连两个跳跃,冲出了石洞。

  “快追!”卢太官急叫道。

  戴秉国等人迅即追出石洞,但是已经不见了猿木和明月的身影……

  寒生抱着沈才华也紧随着跑出石洞,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原始热带雨林,猿木掳走明月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了,惟见河童与白眉长臂猿坐在一起,亲热的吃着榴莲……

  “你看见猿木和明月跑哪儿去了么?”寒生对着河童发出意念询问道。

  “往那边跑了。”河童指了指丛林深处,回答道。

  “你没打算去追么?河童,你不是一直想要娶明月做老婆的么?”寒生问道。

  “我打不过山猿,只有放弃了,现在长臂猿愿意嫁给我了。”河童的意念喜滋滋的说道。

  原来动物也这么快就容易见异思迁的,寒生想道。

  “这是我的自由。”河童不满的回答。

  卢太官望着漫无边际的雨林,无奈的说道:“寒生,这丛林方圆千里,山猿本就是林中之物,想要找到它可谓是大海里捞针啊。”

  寒生点点头,说道:“是啊,明月虽然被木头带走,但它应该是不会伤害她的,这点我倒不是很担心。卢先生,眼下你们做如何打算呢?”

  卢太官回答道:“婶娘已死,我要完成她的遗愿,送她的遗体回鄱阳湖谷安葬,还要带着封存于祝由舍利内的那64名吴家子弟返乡。”

  “他们五位呢?”寒生目光转向戴秉国等中国远征军士兵,他心里明白,国民党军人回内地去肯定会有麻烦的。

  “长官,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决定按照长官所说的,跟您先去香港,然后再设法回乡,这样把握一些。”戴秉国少尉对卢太官说道。

  “嗯,很好,”卢太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寒生道,“寒生兄弟,你和金道长跟我们一起走吧,这样也好对你和道长有所照应。”

  寒生摇摇头,说道:“不,我要去找到老祖和她的女儿。”

  “蒙拉差翁。炳逃入雨林,你一个人如何找得到?不如先同我一起,待处理完婶娘的事情回到香港后,我来组织一支雇佣军,配齐武器装备,弄两架直升机再来搜寻如何?”卢太官建议道。

  “不,”寒生坚定的说道,“我大概知道他们要经过的地方——密支那,我必须尽快的赶在他们之前到达那里,堵截住蒙拉差翁。炳。”

  “那我派三名保镖陪着你一起去。”卢太官说道。

  “谢谢卢先生的好意,不必了,那样会拖延我赶路的速度。”寒生婉言谢绝道。

  卢太官知道寒生身怀奇技,深藏而不露,因此也就不再勉强,只是招招手,朝属下要来一支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递给寒生说道:“这是一支比利时造勃朗宁手枪,性能可靠,9毫米口径,重两磅,子弹13发,有效射程45米,最大射程180米,你带上防身吧。”

  寒生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插在了腰间。

  “这是一些零散的美金,你可能用得着。”卢太官掏出一叠绿颜色的美钞塞给了寒生。

  戴秉国少尉向寒生讲述了往缅甸密支那大致的方向,然后拎过来一只背囊,里面有些生活必需品,如水壶罐头手电筒等。

  寒生来到望天树下青石上闭目打坐的金道长身边,正欲开口说话。

  “贫道同你一起去找老祖和她的女儿。”金道长突然睁开了眼睛说道。

  “道长,你的身体……”寒生担心的问道。

  “尸毒已去,无碍了。”金道长从大青石上一跃而起。

  “如此甚好,有白云观住持同行,卢某便放心了。”卢太官站在身后点着头说道。

  卢太官一行人启程出发了,保镖们用抬河童的担架抬上了秃头老妇的遗体,五名中国远征军士兵,加上河童和白眉长臂猿,走进了密林里,一路奔怒江河谷而去。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寒生默默地从裤袋里掏出王婆婆的那枚如核桃般的祝由舍利,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沈才华,叹息道:“也许有朝一日,我们会将中国远征军所有将士的魂魄带回到他们的家乡去。”

  金道长赞许的说道:“那可是无量功德一件啊。”

  “我要墨墨。”沈才华拽着寒生的衣襟说道。

  “好,才华,我们这就去找墨墨。”寒生将沈才华装进了背囊,背起在身上,然后与金道长两人甩开大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7章

  

  胡康河谷,缅语为“魔鬼居住的地方”,位于缅甸最北方,由达罗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组成,山高林密,河流纵横,毒虫遍地。

  黄建国背着鬼冢穿行于无边无际的原始热带雨林中,虽然潮湿而闷热,但是自己却是异常的一身轻松,丝毫不感觉到累,反而是越走越有劲儿。再看黑泽,尽管其双手空空,然而早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水渍淋淋,硬是在咬着牙拼命的坚持着,他俩知道,离开石洞那儿越远就越安全。

  林中的野草以及灌木枝叶上爬满了暗红色的旱蚂蝗,感觉到地面脚步声传来微弱的震动,便纷纷弓起身子扬起了吸盘向空中探索着,绝不放过途经的任何人或动物。

  前几日,黄建国曾经被这些小东西折磨苦了,一个不注意,就被其偷吸走好多的鲜血。不过这两天自己老是感觉周身汗毛孔有些痒痒的,偶尔会有些淡淡的白色尸气忽隐忽现的渗出,奇怪的是,嗜血成性的旱蚂蝗却再也不敢上身了。

  天黑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潮湿的河谷,四面是黑黝黝的阔叶树林,十分静谧隐蔽。

  “就在这儿露营吧。”黑泽气喘吁吁的说道。

  黄建国将鬼冢放下来,然后找来些干树枝,就地拢起一堆篝火,熊熊的火苗驱散了渐渐降下的瘴气。

  “鬼冢,你觉得好点了么?”黑泽坐到鬼冢的身旁探问道。

  鬼冢脸如金纸,气如游丝,嘴角流淌出血色黏涎,鼻孔中逸出两股白色尸气,艰难的回答道:“教主,金道长的厉害,内臓的坏了,密支那的去不了啦。”

  黑泽阴沉着脸,缓缓说道:“鬼冢,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估计应该快要到密支那了。”

  鬼冢点点头,虚弱的声音细若蚊蝇:“出胡康河谷就有公路了,那是,那是当年的滇缅路,最后,帝国陆军还是在这里失败了。”

  黄建国走过来发愁的说道:“黑泽先生,溪水里没发现有鱼,树上也找不到野果,今晚上要饿肚子了。”

  “嗯,”黑泽闻言顿感腹中饥饿难忍,叹息道,“体力维持不下去,我们就无法走出雨林,到不了密支那也就回不去日本了。”他的目光无助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最后缓缓的落在了鬼冢的身上……

  胡康河谷,缅语为“魔鬼居住的地方”,位于缅甸最北方,由达罗盆地和新平洋盆地组成,山高林密,河流纵横,毒虫遍地。

  黄建国背着鬼冢穿行于无边无际的原始热带雨林中,虽然潮湿而闷热,但是自己却是异常的一身轻松,丝毫不感觉到累,反而是越走越有劲儿。再看黑泽,尽管其双手空空,然而早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水渍淋淋,硬是在咬着牙拼命的坚持着,他俩知道,离开石洞那儿越远就越安全。

  林中的野草以及灌木枝叶上爬满了暗红色的旱蚂蝗,感觉到地面脚步声传来微弱的震动,便纷纷弓起身子扬起了吸盘向空中探索着,绝不放过途经的任何人或动物。

  前几日,黄建国曾经被这些小东西折磨苦了,一个不注意,就被其偷吸走好多的鲜血。不过这两天自己老是感觉周身汗毛孔有些痒痒的,偶尔会有些淡淡的白色尸气忽隐忽现的渗出,奇怪的是,嗜血成性的旱蚂蝗却再也不敢上身了。

  天黑时,他们来到了一处潮湿的河谷,四面是黑黝黝的阔叶树林,十分静谧隐蔽。

  “就在这儿露营吧。”黑泽气喘吁吁的说道。

  黄建国将鬼冢放下来,然后找来些干树枝,就地拢起一堆篝火,熊熊的火苗驱散了渐渐降下的瘴气。

  “鬼冢,你觉得好点了么?”黑泽坐到鬼冢的身旁探问道。

  鬼冢脸如金纸,气如游丝,嘴角流淌出血色黏涎,鼻孔中逸出两股白色尸气,艰难的回答道:“教主,金道长的厉害,内臓的坏了,密支那的去不了啦。”

  黑泽阴沉着脸,缓缓说道:“鬼冢,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估计应该快要到密支那了。”

  鬼冢点点头,虚弱的声音细若蚊蝇:“出胡康河谷就有公路了,那是,那是当年的滇缅路,最后,帝国陆军还是在这里失败了。”

  黄建国走过来发愁的说道:“黑泽先生,溪水里没发现有鱼,树上也找不到野果,今晚上要饿肚子了。”

  “嗯,”黑泽闻言顿感腹中饥饿难忍,叹息道,“体力维持不下去,我们就无法走出雨林,到不了密支那也就回不去日本了。”他的目光无助的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最后缓缓的落在了鬼冢的身上……

  鬼冢死了,瞪着死鱼般惊恐的眼睛。

  “建国君,鬼冢他没有遭受太多的痛苦吧?”黑泽回来了,以关心的语气问道。

  黄建国心满意足的从鬼冢身上爬了起来,轻松的说道:“他没有痛苦,走的很安详。”

  “这就好,”黑泽的腹中又叽里咕噜的叫起来了,他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鬼冢白胖的下肢,咽了口吐沫说道,“我要那块胖一点的大腿肉。”

  黄建国亢奋的舔着嘴巴道:“黑泽先生请放心,我这就开始烤肉。”说罢从背囊中找出那把半截“正宗”武士刀,原来是一直由老鬼背着的,鬼冢舍不得丢掉,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黄建国手舞半截刀,很快的将鬼冢一一肢解,先将一条大腿架到篝火上烤,黄色的肥油嗞嗞啦啦的流淌着,一股诱人的脂肪香气弥漫在了夜空中,黑泽要的须先行烤熟,谁让他是头儿呢。

  黄建国目光瞄着鬼冢的体肉,刀锋一闪切下其生殖器,穿上根木棍撂在火上烧燎着,不时的翻转一下,据说中医“以形补形”,这东西对自己应该是有滋补作用的。

  篝火熊熊燃烧着,黑泽津津有味的啃着鬼冢肥硕的大腿,黄建国则小心翼翼的揭去焦黑的阴囊皮,掏出里面雪白的睾丸丢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建国君,自从你吸了秃头老妇的精气以后,体力好像一下子增强了不少啊。”黑泽牙齿用力的撕下一条香喷喷的肌肉,满嘴流油的说道。

  “嗯,我自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也许这就是祝由神功的作用吧。”黄建国应声道,一面翻烤着鬼冢的头颅,并小心的用手指甲剜去鼻孔中挤出的黄绿色鼻屎。

  “很好,你的功力越高,对你在中原的事业就越有帮助。”黑泽满意的望着他说道。

  “黑泽先生,您是截尸教幕后的教主,怎么没见您使出惊世武功呢?”黄建国揪下一只焦黄的耳朵,咬了一口说道。

  黑泽望了他一眼,缓缓道:“截尸教向来有两个教主,一明一暗,明的武功绝伦,暗的智慧超群,我主要是负责公关以及打通上层关系,在政治上为本教的发展创造良好的条件。但是日本列岛毕竟是太小了,而且目前社会公众舆论对我教的所作所为深感不满,所以,我们在韩国已经设立了分舵,而且正在大力谋求在中国的发展,前些日子派出的村上武夫和犬伏师不幸都已经遇难,将来就看建国君你的了。”

  “村上武夫和犬伏师都是截尸教的人?”黄建国惊讶不已。

  “不错,他俩都是本教的秘密成员。”黑泽解释说道。

  黄建国“哦”了一声,随手抠下鬼冢的一只焦脆的眼球扔进了口中,然后接着问道:“我们截尸教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

  黑泽微笑道:“当然是控制整个国家啦,昭和20年,若不是日本战败,我们完全有可能取得成功的,可惜啊,许多军方上层的秘密成员都被远东军事法庭处死了,所以战后本教一蹶不振,发展的相当艰难。”

  “所以,您才考虑重心向中国转移?”黄建国疑问道。

  “不错,中原地大物博,民间积淀了很深的神鬼文化底蕴,况且截尸教本身就是源自中国,若是能够找到失传已久的本教‘中阴吸尸大法’,那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建国君,你的担子不轻哦。”黑泽说道。

  “这正是建国的志向。”黄建国目光炯炯,一脸的刚毅之色。

  “很好,建国君,我们这次走出胡康河谷便可以搭车到密支那,那里有我们的一个领事馆,我俩就在那里等待着寒生的到来。”黑泽说道。

  “寒生能来么?”黄建国怀疑问道。

  “他一定会来的。”黑泽给予肯定的回答。

  “那我们何时去日本?”黄建国关心他的睾丸移植之事。

  “抓住寒生,拷问出格达预言后,我们就即刻乘火车去仰光,从那儿直飞东京,”黑泽知道黄建国在想什么,于是安慰道,“建国君,请放心,你已是我们截尸教中人了,而且贵为中国分舵堂主,移植两个睾丸岂非小事一桩么?一到东京,我立刻安排教内兄弟物色合适的供体。”

  “要黑人的。”黄建国叮嘱道。

  “没问题。”黑泽道。

  天亮了,黄建国熄灭了篝火,将烤好的鬼冢两只手臂和半拉屁股塞进了背囊里,以便途中充饥,然后两人轻装上路了。

  密支那是缅甸东北部克钦邦的首府,距仰光919英里,是缅甸最北面的铁路终点,人口3万余人,为该国香米和翡翠的重要产地。

  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中,中国远征军在孙立人将军的率领下,与史迪威将军领导的盟军在此地共同围歼了本多政材中将的日军第三十三军团,史上称之为“密支那大捷”。

  三天后,衣衫褴褛、风尘仆仆的黑泽副总领事和黄建国二人走进了日本国驻缅甸密支那领事馆的大门。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8章

  

  蒙拉差翁。炳抱着皱皮女婴墨墨跑进了丛林后,并没有往密支那方向去,而是来到了热带雨林深处的恩梅开江岸边,然后动手扎了一只小小的木筏,沿着湍急的河水漂流而下到达了甘拜迪。

  在小镇上休息了一天,补充了些食水,然后又接着再次进入原始森林,凭借着他丰富的丛林生活经验,不费劲儿的穿过了浩瀚的林海,两日后抵小城滚弄,然后搭乘萨尔温江上的渔船,一路顺流南下至帕桑。下船后东行越泰缅边境,进入泰国北部清迈府的因他暖山区。山脉的东南脚下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那是属于蒙拉差翁家族的行宫,也是他年幼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要和女婴居住在那里,从小开始就传授她高深的降头术,至于将来带孩子前往曼谷去接受教育,那是她长大以后的事了。

  如此一来,蒙拉差翁。炳和墨墨躲过了黑泽和黄建国在密支那城的守候以及避开了寒生及金道长的追踪。

  蒙拉差翁。炳和墨墨从此便杳无音讯的消失了。

  寒生和金道长在丛林里相遇老祖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夜里了。

  老祖尽管有着湘西山区丰富的生活经验,但在这东南亚的热带雨林里就不适用了,她已经在密林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如同无头苍蝇般的乱撞。

  她于绝望之际最终发现了丛林中的篝火,便披头散发的走上前来。

  “老祖!是你么?”寒生惊喜的叫了起来。

  “呜呜……”老祖望见了火堆旁的寒生以及在他怀里熟睡的沈才华,一时间情绪难以自制,竟然激动的抽泣了起来。

  金道长赶紧站起身来,搀扶着老祖坐下,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她依旧是袒胸开怀,黑胖丰满的双乳被荆棘刮出了道道血痕……金道长的心为之轻轻一颤。

  “老祖,别急,先吃点东西,我知道他们在哪儿。”寒生递过午餐肉罐头和打来的一壶山溪水。

  “祖墨在哪儿?”老祖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们去了密支那,那是返去曼谷的唯一通道,你放心,蒙拉差翁。炳绝对是不会伤害墨墨的。”寒生解释说道。

  老祖望着黑黝黝的原始密林,她也知道只有等待天明以后才能继续行路了。

  老祖一面大口的吃着肉罐头,一面惋惜道:“在这原始森林里,篝火的旁边,要是有刘今墨在这儿,再来上两壶烧酒就好了……”

  寒生闻言心中不免一阵惆怅,是啊,刘先生乃是一血性汉子,江湖恩怨分明,可惜好人不长命,他与小翠花就这么双双的命丧在了梅里雪山之巅,而那坏事做绝的黄建国,却每每大难不死,难道说,真的是仰仗有太极阴晕的庇护么?”

  “寒生,你在想什么?”金道长关心的问道。

  寒生叹息了一下,幽幽说道:“我在想兰儿和山人叔叔在蓝月亮谷中也不知道怎样了,还有耶老和老翠花,小影婆婆和湘西老叟,真的是想念他们啊。”

  金道长安慰道:“贫道出谷时已经告诉他们了,下次月圆的时候,贫道一定会把寒生和两个婴儿带回来的,你不必思虑太多,在蓝月亮谷中毕竟还是非常之安全的。”

  “还有刘今墨和小翠花,有时会梦到他俩。”寒生惆怅道。

  “唉,斯人已去,此乃天意,世人又奈若何?”金道长唏嘘劝慰道。

  “道长,你说太极阴晕真的那么灵么?黄建国多次侥幸逃脱,实有悖于常理,真的是不可思议。”寒生说道。

  金道长想了想,侃侃说道:“太极阴晕集天地山川之灵气,其磁场对人体的生物磁场影响甚为巨大,全真教在风水地穴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上研究颇深,贫道以为,人乃万物之灵,每个家族的生物磁场均有所不同,都有其特定的符号。先人遗体或骨殖内存在的生物磁场在肉体死亡后慢慢被大地所降解,一般为七七四十九天,所以民间为死者做‘七七’是有道理的。好的墓穴,所谓藏风聚气,其实也就是能够和死者的生物磁场产生共振,一方面起到延迟降解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将共振放大的磁场传到死者后人身上,增强其特定符号的生物能量,使其在特定的行业中脱颖而出。”

  “道长真是博学啊,请问什么是特定的行业?”老祖纯真的目光望着金道长说道。

  “就是自己立志从事的事情,譬如说,喜文者可中状元进士,恋武者能任元帅将军,总之好的墓穴所产生的磁场,后世受益匪浅。”金道长解释道。

  “如果后代远在异国他乡、千里之外,恐怕就影响不到了吧?”老祖表现出极强的求知欲,继续诚恳的问道。

  “老祖,你懂得现代的物理学么?电磁波的传播速度是每秒钟30万公里,可绕地球7圈半,任凭你在多远的地方,时时刻刻都会影响到你……就像两个心心相印的爱人,无论相隔万水千山,这面心念一动,生物磁场电流发出,那边瞬间便会心中一颤,所以民间相传耳红就是有人在念叨的说法是有根据的。”金道长说着,自己的心房突然间颤了两下。

  老祖脸一红,低下头去,手指搅着自己披散的发梢,仿佛不经意般侧了侧身躯,挺起傲人的乳峰,朝向了金道长……

  “那么,黄建国立志入主中原,他的祖父被活埋进了太极阴晕,太极阴晕磁场就会助他成功了么?”寒生迷茫的问道。

  金道长瞥了一眼老祖,接着说道:“太极阴晕自古以来为风水学上最强大的磁场,对黄建国的帮助定然极大,此人数番大难不死,也许就是于此有关,就如同当年朱元璋的母亲活葬太极阳晕,其发力护佑了明太祖的发迹,数度遇难终而化险为夷。”

  幸亏吴道明和山人叔叔骗黄家父子倒埋了黄老爷子,否则岂不是中原百姓之苦?寒生心中想道。

  寂静的夜,篝火“噼噼啵啵”的爆裂着,火星四散,木酯淡淡的香气,令人陶醉。火光侧映在老祖丰满的乳峰上,投下两座小山似的暗影,神秘而莫测,金道长此刻显然有些心猿意马了。

  “嗯,”金道长咳嗽了两声,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来,他把目光移到了寒生的脸上,关切的说道,“寒生,你年纪轻轻的就接连遇上了这许多事,相继失去了几位亲人和朋友,为丹巴喇嘛所嘱托的后事,说实在的,你已经尽力了,你也该为自己和兰儿考虑一下了,贫道以为,这样漂泊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寒生苦笑了一下,幽幽说道:“道长,自幼老爹就告诫为人要重信义,我已经答应了丹巴老喇嘛,况且他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寒生也不能违背对一个死去的人做出的承诺。老爹现在也已经死了,不然我还可以问问他,我该怎样做?寒生立志此生用青囊医术治病救人,可是还没等施展抱负,就已不停的亡命江湖了,天意即是如此,我又能奈何呢?”

  “难道你就这样一直亡命终老下去么?那你用以悬壶济世的华佗青囊医术岂不是白白的可惜了么?”金道长不无惋惜的说道。

  寒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也许就像山人叔叔说的那样,只有公开了格达预言,世人皆知,也就没有人再会对寒生感兴趣了,那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继续悬壶济世为百姓治病的志向了。”

  金道长点点头,说道:“吴楚山人说的很对,京城的那股势力和日本人都是想自己单独得到格达预言,控制中国未来的政局,他们既想得到它,又不愿意公开让世人都知道,那样便失去了掌握格达预言的意义。因此,寒生,你一天不说出格达预言,你的危险便会与日俱增,而且……”

  “而且什么?”寒生问道。

  “任何一方单独得到了格达预言,都会立刻杀你灭口。”金道长回答说道。





鲁班尺   青囊尸衣    第319章

  

  寒生闻言心中一惊,道长说的不错,刘今墨也曾反复提醒自己,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自己这一年来的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

  “唉,如此看来,还是早一点将格达预言公布于众的好。”寒生若有所思的说道。

  “贫道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金道长感到十分的欣慰,遂又沉吟着说道,“寒生,你准备如何来公开呢?报纸杂志都会认为这所谓的格达活佛预言纯属于荒诞不经的迷信,绝对没有那家报社愿意刊登的。”

  寒生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欢快的说道:“香港,香港一定就可以,我想先通过卢太官先生,找到一家大报社,然后把丹巴老喇嘛嘱托之事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的都公布出来,再附上格达活佛当年留下来的那张旧羊皮预言,他们肯定会刊登的。”

  “旧羊皮?”金道长诧异的问道。

  “是的,丹巴老喇嘛给了我一张写着数字的旧羊皮,嘱托我好好的保管,因为那是当年格达活佛留下来的,羊皮上记载了对中国未来的预言。”寒生解释道。

  “你知道上面是怎么说的么?”金道长好奇的问道。

  寒生摇了摇头,说道:“都是一组组的数字,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如此紧要的东西,一定要藏到安全的地方啊,万一被盗走的话可不得了。”金道长额头上惊出了冷汗。

  寒生笑了笑,没有吱声,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主意已定,我这一直紧绷着的心情总算是可以放松了,好啦,时间已不早,明天还要赶路,大家就睡吧。”

  篝火虽然依旧很旺,金道长还是又加上了几根木头,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呢。

  接连数天来的奔波,寒生早已是身心俱疲,上下眼皮一搭,便抱着沈才华昏昏沉沉的睡去,马上进入了梦乡……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的南山村,父亲在房里捣着药臼,发出“咚咚”的声响,自己则和大黄狗在院子里玩耍,那时的笨笨还是一条瘦弱的小黄狗……

  老祖靠着一株山竹树眯着眼睛装睡,自眼皮缝中乜着金道长,此人清风道骨,身材颇似刘今墨般,而且据说还是童子之身呢,这一点极其难能可贵……方才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儿,曾不止一次色迷迷的瞄向自己的丰乳,可以肯定,金道长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也难怪,自己虽然年龄有点偏大,但是风韵依然,女人味十足……

  老祖就这么在心里面胡思乱想着,一面轻轻的打着呼噜,同时有意的将坚挺的乳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上下摆动着,黝黑的乳头上甚至渗出了些许白色的奶汁来。

  夜深了,寒生和沈才华早已经睡熟,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如果此刻金道长来摸自己乳房的话,那么自己是应该拒绝呢,还是假装熟睡呢?他会不会有可能得寸进尺呢?老祖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最后还是决定任由道长摆布好了。

  看!道长终于按捺不住了,悄悄的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绕过篝火朝着自己走来了,老祖的心顿时“砰砰”的乱跳起来……

  金道长来到了自己跟前,轻轻蹲下身子,冒火的眼睛盯着自己那对引以为傲的肥硕乳峰,然后将脸凑近,好像在观察着自己是否睡熟……老祖尽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要来就快点嘛,她想。

  金道长确认老祖已经睡熟,遂站起身来走到寒生的跟前,轻轻的将手伸进寒生的内衣里摸索着。

  他在干什么呢?难道是在试探寒生有没有睡着,然后再对自己动真格的么?老祖咪着眼睛看着金道长在寒生身上摸来摸去,正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令其激动不已的那种事……

  突然,金道长手中多出了一张破旧的羊皮,他看了看便揣进了怀里,然后望了寒生和自己一眼,竟然匆匆朝着树林里走去了……

  老祖惊诧不已,遂起身悄悄地尾随在了金道长的身后面。

  清晨,雨林里的各种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起来,寒生伸了个懒腰醒转过来。

  篝火还在燃着,冒出青色的丝丝烟气。咦,人呢?老祖和金道长都不在火堆旁,也许是解手去了,寒生回想着自己这一觉睡得实在深沉,看来是由于替大家解降头,失血有点过多的缘故。

  沈才华这时也醒了来,小鼻子嗅嗅,显得十分的不安。

  寒生站起身来,林中雾气蔼蔼,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苔藓的潮腥味儿。

  “墨墨妈妈……”沈才华突然说道。

  “什么?”寒生低下头问道。

  “墨墨妈妈……死了。”沈才华身子颤抖了一下,双眸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寒生心中不由得一凛,他知道鬼婴沈才华嗅觉异于常人,可别真的出什么事了。

  “小才华,你带寒生爸爸去找墨墨妈妈,好么?”寒生说道。

  沈才华点点头,光着小屁股一溜烟儿向丛林深处跑去,寒生紧随在其后。绕过数株高大的番龙眼树,小才华带着寒生又穿过了一片野芭蕉林,最后面前出现了一条丛林小道,蜿蜒着通向远方,这路看来是野兽们踩出来的,因为在热带雨林里是罕有人迹的。

  沈才华扭过头来,乌黑的眸子望着寒生,然后手往前一指,说道:“墨墨妈妈。”

  一株枯死的老树,光秃秃的树干上生满了一簇簇橙红色的火烧花,艳丽无比,树底下坐着一个人,茫然的盯着苍穹,嘴角一缕干涸的血迹,依旧是袒胸露乳……

  “老祖!”寒生大惊,忙加紧几步上前,轻轻的俯在她的身旁,试了试鼻息,发现其早已死去多时了。

  “墨墨妈妈……”沈才华小嘴巴里轻轻的叫着,眼角轻轻落下了两滴泪水。

  “老祖,你怎么会死了呢?”寒生口中喃喃道,目光落在了老祖裸露的乳房上……

  原来一直坚挺的乳峰无生气的下垂着,黑胖的皮肉上歪歪扭扭的以鲜血涂着一个“金”字,最下面的一横右下角无力的斜垂下来,好似是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寒生抓过老祖的右手一看,果然食指上沾满了血渍。

  老祖生命的最后一刻,向寒生指明了凶手——金道长!

  寒生一下子懵了,金道长?为什么……

  许久,寒生慢慢的缓过神儿来,感觉到面上凉凉的,伸手一摸,那是自己的泪水。金道长杀了老祖,金道长为什么这样做?贾尸冥究竟是什么人?一连串的疑问涌上了他的心头……

  突然,寒生打了个机灵,伸手摸进贴身的尸衣内,旧羊皮不见了……

  寒生此刻骤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同时脑海中的脉络也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对金道长说出了旧羊皮上的格达预言,再早,记得在蓝月亮谷中的喇嘛寺,金道长就一直怂恿自己向丹增老喇嘛说出格达预言,免得再遭磨难,而就在昨晚,他又一次的苦口相劝,难道这一切都是金道长处心积虑的圈套?

  寒生仔细的检查了老祖的死因,内臓大都已经震裂,导致内部大出血,所以他确信是金道长的天罡气功所至。

  金道长啊,你为了得到格达预言,不惜眼睛冒充失明与雍和宫丹巴老喇嘛结交了十年,但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为了骗取寒生的信任,竟然牺牲了柳教授,并逐一杀死了村上武夫、犬伏师,重伤了蒙拉差翁和鬼冢。现在,你既然已经得手盗取了那张旧羊皮,何故还要再杀死一个可怜兮兮的老祖呢?

  寒生想,一定是老祖发现了金道长盗取了旧羊皮,然后追上去发生了打斗,最终不敌金道长,为天罡气功所伤,临死之际以鲜血书字警之。

  金道长如愿以偿得到了格达预言,逃走了……他究竟是什么人,不像是黑泽一伙的,难道是首长派来的卧底?那为什么又不杀了自己灭口呢?

  寒生长叹了一口气,唉,一切恩恩怨怨都是为了格达活佛当年的预言,世上干嘛要有预言呢?人只要浑浑噩噩的活着,何必去刻意揣测未来呢?

  眼望着面前孤独的尸身,寒生泪水扑簌簌的流淌下来,老祖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年轻时初恋就遇上了如同太监一般的梅一影,之后与小影相依为命,后来竟被阳公所迷奸,生下了皱皮女婴。直到与一见倾心的刘今墨相遇,却已劳燕双飞、生死难聚……如今祖墨被掳,尚未及救得女儿,却已黄泉永隔,葬身于这绵绵的热带雨林之中。

  老祖死不瞑目啊……

  寒生喃喃道:“老祖,我知道你唯一的愿望就是见到皱皮女婴,可是寒生却不会祝由神功的‘移花接木’,不然的话可以将你的魂魄收于祝由舍利之中,将来交给墨墨,你和女儿就可以日日见面,永不分离了。”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如核桃般的舍利,不住的惋叹着。

  “怛伽阿阇嗔醯咄叱诃闼孕。”沈才华口中忽然间发出了一连串古怪的音阶。

  与此同时,祝由舍利在寒生的掌中轻轻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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