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活尸
谢楠打过苏坤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而且这一关就是近一天,而且苏坤寝室的室友趁着周末都不见了踪影,实在不知道她怎么了,整个人急得抓耳挠腮。
邵东子躺在床上,不阴不阳的说着:“你看过鬼丈夫吧,琼瑶那个,没准她去莫哥哥家完婚去了。”
一只拖鞋飞上来,邵东子一手拨开。
“别闹,今天有什么安排么?我怎么有种等死的感觉。”
“等死?”
“就是我们明明中了江湖奇毒,却在这里每天躺着,这叫什么?这叫引颈就戮!”邵东子说到这里,嘴上不由得愤愤不平起来。
谢楠倒没说什么,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让他感觉很不好,几乎开始习惯于两天一个怪事的节奏了。
“出去走走吧!”谢楠提议道,说完将衣服鞋子穿好,将装有傩面的包背上,邵东子跟在后面,唧唧歪歪的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去苏坤寝室门口蹲着吧。
学 校的某个路口,卡着食堂、教学楼、寝室楼三处要紧,谢楠和邵东子一前一后蹲在长椅两侧,打量着熙熙过往的女生,晒着下午的太阳,抽完了两包烟以后,就闲呆 到夜灯初上了。可苏坤始终没有出现,还有姜老头,还有那个眼镜小子,还有淹死的女同学们,谁都好像失踪了一样,晾着两个傻瓜成天神经紧绷着度日。
谢楠眼尖一点,猛的看到不远处有个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路灯下不断往自己这边张望,马上招呼邵东子继续守着,自己跑去看个究竟。
那人见谢楠从长凳下气势汹汹的跳下,正杀气腾腾赶来,连忙慌不择路一般开始逃。
谢楠见状更是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邵东子转眼就不见了他,如撒鹰一般,瞬间跑得没影。
那人越跑越快,七拐八拐的在各个楼间灵活的走位,谢楠每次只能看到他的最后一个背影出现,出了学校门,尾随着到了一处少有人至的荒废公园。
破旧长椅和吱吱呀呀被风推得微微颤动的秋千在最后一线光下显得十分寂寥,那个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片被开发商已经划好的用地,但是迟迟没有动工,谢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冲动的进了一个圈套,回想起来,那人好像在故意引诱他来到这里。
谢楠扭头想走,这一转身,却发现自己恰恰好的把脖子套进一个绳圈,还来不及在心里说声不好,就让人狠狠的吊起来,那人从树后面出来,手中紧紧拉着绳索。
是康建,那个眼睛小子原本羸弱的身子骨好像被血液充满了一样,红彤彤的,浑身骨骼和牙齿都在吱吱作响。
谢楠双手紧抓住绳圈,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狂暴的小个子,绳子越勒越紧,头顶上的树枝也不住颤动,谢楠死命把手指抠进绳圈,猛一个下蹲,反而把康建一把拉倒。
谢楠气急败坏的将绳圈取开,大口换了几口气,愤怒的跑向康建,大声叫道:“眼镜,你他妈有病啊!”
康建怔怔的看了谢楠一眼,居然开始伏在地面上哭起来。对这个小自己几岁,还有点娘娘腔的家伙,谢楠只能抓耳挠腮,之前的愤怒变成了无名烦躁。
“正神经病!”谢楠实在有点受不了眼前这位了,转身要离开,谁料康建又爬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弹簧刀,对着谢楠扎过来。
谢楠躲过这毫无力道的攻击,再次看着这个奇怪的小子,康建鼻涕眼泪齐流,凭空的划着弹簧刀,毫无意义的嚎叫着。
谢楠无奈的找了张长椅坐下来,打了个电话给邵东子,让他过来,实在不行只能两人把这个小疯子抬出去了。
电话那头邵东子有点兴奋,嚷着要打车来,耗子洞大的一个地方,打车,谢楠真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了。
不一会儿,邵东子探头探脑出现在公园,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这时候天色全然暗下来,只能凭着路灯隐约看到,而康建还在那里歇斯底里的叫嚷。
靠近一看,居然是苏坤,谢楠暗自高兴,连忙问候,谁知苏坤好像并不领情,直径过去看康建。
康建一见苏坤来了,无力的丢下刀,一屁股坐在地上,安静下来。
终于让谢楠松了口气,这小子已经闹半天了,苏坤有点责怪的问谢楠是不是欺负康建了。
“康建?这小子叫康建啊?我可没有欺负他,是他欺负我来着。”说着谢楠开始展示自己尚未消退的红痕。
三人将康建扶上长椅,苏坤将那天去酒吧的事情一说,邵东子嘴巴半天合不上,原来这个莫北还是邪教主来着,谢楠连忙附和,那康建听了却猛的惊醒一般,大声喊叫着:“协会不是邪教!”
这一叫把谢楠吓得不轻,这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这一开头,康建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东西,言语模糊而且断续不得逻辑,而个中一些话语让三人瞠目结舌。
其一是莫北找到他,要他去为自己报仇,这就是今天找谢楠的原因。
其二就是拿到谢楠的面具。
其三则是保守所知的新会长的秘密,蕈园。
邵东子看着喋喋不休的康建,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脑门,半调侃的说道:“他没有发烧啊!”
正说着,康建突然跳起来,看着前方暗处,嘴上叫着:“莫北哥哥,会长!”
听到这话,三人寒毛直竖,顺着康建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脚踩着碎叶的声音却缓缓过来。
空气中有种血腥味开始蔓延,谢楠可以想象起那晚颈动脉划破的莫北的惨状,而现在他又来了,又一次将胸腔中的血液四处喷洒。
靠近了之后,勉强看得出来人真的有莫北的身形,而那颗低垂下来的头昭示着这是一个被划开脖子的家伙,缓缓走来的过程中,一种气腔嘶鸣的声音也在靠近。
三人连忙往后退,躲在长椅后面,尽量远离这个所谓的莫北。
莫北却准确的捡起康建丢下的刀,然后费力的抬头,看了三人一眼,那是一种让人没法忘却的眼神,是濒死或者已死人的眼神。
康建却不管不顾的扑向前去,和莫北开始了一场只有回答却没有提问的交谈。
莫北微微颤动着身子,而康建却好像了解一切一样开始说话。
“我没法为您报仇了,会长,对不起您了!”
“我还会继续努力的,是的!”
听到这,谢楠气得浑身发抖,这小子还继续努力!只是莫北拎着刀在那里,只好忍着不发作。
“面具必须要拿到,可是……”
“秘密!”
康建最后说了一个这样的词,莫北丢下刀,自顾自地往三人走来,而康建却捡起刀,动作僵硬的用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这种自刎干净利落到让谢楠自己的脖子一阵寒意,好像能听到血声一般,感觉整个后背被凉水泼下。
看着莫北继续发出嘶鸣往自己靠过来,谢楠大喊一声:“跑!”拉上苏坤拔腿就跑,邵东子也毫不犹豫地开始跑,当中还不忘把找来当武器的板砖丢向行动迟缓的莫北。
钻过破烂的挡板,外面就是大马路,三人仍不敢懈怠,继续往有人的地方跑,身后公园的高大树群中乌鸦盘旋起来,肆无忌惮的大声叫喊,报丧一般。
停下来的时候,苏坤看看拉着自己的谢楠,轻轻甩开,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谢楠,或者莫北还是莫北,而康建依然是康建。虽然明知所有一切并非谢楠自愿,但是真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靠得如此近。
谢楠自知无趣,只好摸摸脖子,不知是被勒坏了,还是看到康建突然的发难,总之现在麻烦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如果警察发现了康建的尸体,会怎么样?”谢楠对戴手铐的经历比见鬼更心有余悸。
邵东子听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一时没了主意,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开始原地打转。
苏坤却举手提议说:“我们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很饿,然后慢慢商量!”
邵东子赞同,我们中国人还是在饭桌上解决问题比较务实,然后带头开始找饭馆,谢楠只好同意,不过想把姜教授找来。
“也好,你联系吧,反正苏坤不是还没有见过姜老头么?”邵东子心理转化能力不是盖的,一下又完全投入到找饭店的工作中。
坐下来苏坤才从店里的日历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两天,难怪饿得十分难受,如果不是邵东子,自己估计现在还没有醒来。
“哈?邵东子怎么叫你的,你不是手机没电了么?”谢楠打完姜教授的电话,好奇凑过来问道。
“他进了寝室找我的。”苏坤不顾吃相的开始吃东西。
“你男扮女装啊!”谢楠做呕吐状。
“我偷了个红袖章,拿个小本装检查卫生的。”邵东子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如果不是他,苏坤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去。
正说着,门帘打开,顶着一头乱发的姜教授走了进来,一番介绍后,姜教授急着让谢楠说说情况。
谢楠将事情说了一番,姜教授紧锁着眉头,莫北的事情他比较清楚,也是他亲手将莫北的骨灰交给他的家人的,而今天出现的更像是一具尸体,真是让人费解。
“这样,还有一个消息,那个毒蕈我找了半天资料,发现这种东西和日本的那种并不一样,怀疑是一种新品种。”姜教授失踪了两三天也就是在弄这个。
“蕈?”邵东子夹起一块蘑菇,“这个也是吧?”
苏坤白了邵东子一样,指出康建最后一句关于秘密的话。
“蕈园!”邵东子将筷子一拍,说话就要出发去捣毁这个制毒基地,被谢楠一把拉回椅子:“黑灯瞎火去找什么蕈园不是犯傻么。”
谢楠现在依然最为担心康建的尸体在那里会引来麻烦,邵东子则觉得反正也没有人看到他们进去了,不用着急。
姜教授听完他们七嘴八舌鼓噪,笑着喝上一口自己的药水,捋捋乱发,让三人吃完就回去睡觉,明天大早,再一起去处理这件事,然后就出门不知去向了。
苏坤傻愣愣看着这个疯老头一般的教授,谢楠忙给说了一番来龙去脉,苏坤脱口而出:“啊?这老头看上去像神经病,难道还是真是神经病!”
邵东子乐得不行,调侃道这年头神经病比正常人牛,谢楠保持中立,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事出来,至少只有姜老头明白一些,而且关键是愿意帮忙。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影在校门口等着姜教授的到来,即使是盛夏,这个凌晨也有几分寒意,不过这个寒意更多的可能来自他们心中的一点不安。
邵东子焦急的等着,伸长脖子看着校园那条笔直幽深的大道,可等了半晌也不见有人过来,嘴里开始啰嗦老头居然不守时,枉为教授啊。
不过不一会一辆半旧的富康车从校外开过来,停在校门不远处,招呼着三人过去,谢楠惊奇的看到今天姜教授居然一身短装,好像要去郊游一般,自己的爱车也隆重登场了。
苏坤轻声质疑姜老头开车的可能性。谢楠笑着摇头:“这老头精神起来就没有病了。”
邵东子凑上一句:“对,病没有了,就剩下神经了。”
富康车里面挤了四个人装得满满当当,打了两次火不见开起来,姜教授下车狠狠的拍拍机盖,才算啃啃哧哧的发动上来,看来这是部老爷车,不过和老头挺配的。
邵东子边在副驾驶上上下其手摸着,一边问姜教授从校外来是不是昨天晚上就过去把康建的尸体给处理了,现在只要自己和谢楠过去考察指导了。
姜教授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说让三人到时候看了就知道,说着把那个金属小酒壶递给谢楠,大大咧咧的说道:“要不,来一口?”
“这不是你的药么?”谢楠大惑不解,今天老头不但有点亢奋,而且有点事事卖关子的感觉,想着礼貌的推开递过来的酒壶。
邵东子倒是很感兴趣,接过姜教授的酒壶拧开就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抿下之后回头对谢楠说:“上次不是喝过么?没事的。”
听着邵东子说话,姜教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邵东子见状也豪迈的跟着哈哈哈大笑,一路傻笑到了废弃公园。
在白天看起来这个小公园倒也并非太过萧条,只是四周林立的建筑地基昭示了它的命运,加上又是长期停工,一时成了游魂野物聚集的地方罢了。
径直走到昨晚康建自刎的地方,除了地上厚重着发散着腐败味道的落叶,血迹,尸首还有其他一切的痕迹都好像骤然之间全部不见了一样,任凭谢楠和邵东子四下寻找,还是没有看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邵东子急不可耐的几乎趴在地上在找,姜教授打趣说道:“要不你再好好闻闻!”惹得苏坤轻笑起来。
邵东子气急败坏的坐在地上,冲着姜教授嚷嚷:“肯定是你,要不然怎么就凭空不见了呢!人是不是还藏在汽车后备箱呢!”
谢楠找了一圈无奈的走了过来,劝邵东子别闹,富康车是没有后备箱的,邵东子眨巴眨巴眼睛,选择了闭嘴。
姜教授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打量着谢楠和邵东子,然后闲庭信步的往树林里面走去,那是一片茂密的枞树林子,大清早的,里面雾气弥漫,自然充满了各种未知的秘密。
三人跟着姜教授后面,姜教授一边走着,嘴上哼着戏,手上也不闲着,找个根木棍四下拨弄着草丛和枯枝,邵东子嫌这样办事太过拖沓,大步冲在最前,就要往一处深深的茅草丛里杀将过去。
不料前脚还没迈出,就被姜教授一把抓住领子,使劲往后一拖,差点摔了一个踉跄。邵东子正要发作,却将姜教授蹲下身子,指指前面,邵东子一见,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谢楠和苏坤凑上前,只见整个茅草丛外密密麻麻横陈着各种蛇虫鼠蚁的尸体,由此延伸过去一大圈,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大圈,将最深处的树林重重围在中间一般,要是刚才邵东子再脚快一点,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姜教授慢慢的用棍子把草和枯枝拨开,露出一朵橘红色的小伞般的蘑菇,说这就是毒蕈,不过这一种还真没有发现过。
毒蕈,谢楠脑子中嗡的想起那个关于怪谈协会新会长的蕈园,原来就在这里,从面积上看,这片小蕈园只有几百平米大小,他种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没有等想完,一个身影从这个幽密的蕈园中冲出,直接冲着谢楠四人过来,邵东子首先叫了起来:“莫北!”
这个莫北依然手拿着昨晚那把弹簧刀,穿过好像凝结在地面上的浓雾,如同野兽一般,发出哼哧哼哧的粗糙气喘,快速越过草丛,直逼上来。
邵东子和姜教授马上往后退去,而谢楠和苏坤好像中了邪一样,站在那里动弹不动。
第十二章 迷局
眼见着莫北冲了过来,手上的尖刀已经能看到锋利的寒光,谢楠和苏坤还是僵立着不动,邵东子连忙捡起根棍子,往回赶去。
苏坤几乎能看到莫北的脸了,不过眼前这个人已经没法和之前那个莫哥哥相比,玻璃已然划破了他的脸,整个血肉模糊的五官已经没法再去辨认出什么痕迹,体形虽然相似但是结于其身上的逼人煞气让苏坤不觉闭上了眼。
谢楠眼睁睁的看着莫北冲上来脚上却像是生了根一样,刀马上就要扎过来了,邵东子正扛着棒子回援,不过时间上已经不够了,可是在最后这一刻,莫北却轰的一声倒在面前,一头扎进了满是各种虫尸的地上,痛得他嗷嗷叫唤。
叫声!谢楠头脑突然中闪过一个念头,莫北怎么会痛得叫唤呢?他已经划破了喉咙,理应不会再叫,难道面前这个家伙是个假货!
邵东子三步变两步赶到,不论三七二十一操棍子就上,一棍过去,那莫北又叫唤起来。邵东子见有效,接茬又要动手。
那莫北却开始求饶了,几人仔细一看,那个所谓莫北用袖子抹了脸,上面的妆全去了,眼前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高大家伙,所有人都傻眼了,挥舞起手中家伙问他到底是谁。
高个子颓然失了先前的勇猛,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脚脖子处。
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踝,才让他摔倒在地,而那只手是从地上伸出来的,指甲上泛着些许血迹,沾满了泥土,让人不寒而栗。
高个子战战兢兢的说着:“康建,康建!!!”声音凄厉得像是在抓挠玻璃。
这才知道康建昨晚死后就埋在这里,可是又是什么力量让他能够知晓自己死得不对,又是什么力量让他能够在这个时候抓住这个仇人的腿,如果说真有什么报应,大概这就是吧。
谢楠连忙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高个子支支唔唔的说自己是怪谈协会的,昨晚康建在见你以前就吃了魔蕈。我扮作莫北莫会长出来,没想到我什么都没有说康建就无缘无故自杀了,只好趁着夜色将他埋了。
而这一切都是新会长让干的,高个子惊恐的说完了一切。
新会长,又是这个新会长,几人面面相觑,这个新会长到底是个什么人?
而蕈园那头乌鸦受惊群起,树林中好像还藏有一人,谢楠恢复了动作后算是要好好表现一下,冲在最前头,邵东子和其他两人立即跟上,那高个子见状连忙喊叫:“你们不能这样丢下我不管啊!”
邵东子回头揶揄了一句:“你怕什么?”
苏坤居然破天荒的也说了一句:“你求他吧,就像他求你一样。”
眼看着四人走远,高个子几乎要绝望了,看着被紧紧抓住的脚踝,试着去掰开那些铁青的手指,不料怎么也打不开,急得眼红耳赤,又眼见着康建的手好像又动了一次,干脆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追到树林边上,只看到一个白色人影骑上摩托一溜烟开走,姜教授连忙开门上车,上车前邵东子死命往机盖上一拍,这回一定得打着!
老爷车顺利的跟上了那辆摩托,可惜老迈的发动机嗤嗤转动,就是没法再有什么提高,只能勉强远远跟着。
邵东子对刚才自己的表现相当满意,带着吹嘘说到:“刚才咱哥们牛吧,胆子大没办法。”谢楠对这个才经过图书馆被吓事件就马上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嗤之以鼻,谁知邵东子得了劲一般分析,觉得是因为喝了姜教授的药水的缘故,姜教授听了,还是一笑,依然没有作答。
在 离校门不远的地方,谢楠发现摩托车停在了路边,好像是进了学校,马上下车寻找。校园里找个人很难,也很容易,那个人影始终在前方指引着,谢楠恍惚中好像看 到了,于是一直带着几人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那个人始终就在前面,这时候谢楠脑子中狂热的燃烧着一个想法,不论他是谁,只要他是造成这一切的人,不论是 什么代价,都要结束这一切。
快到化工系的教学楼了,人影隐约跑了进去,苏坤和姜教授已经有点跑不动了,就远远在路边休息,邵东子好像真的因为喝了姜教授的药水,生龙活虎的赶了上来,居然在谢楠前面跑进了教学楼内。
在邵东子不见之前,他喊的是:“把敌人消灭干净。”可是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着,邵东子就彻底被这个上了近四年课的地方弄糊涂了,整个大楼好像换了个布局一样,所有零星的东西都不见了,空空荡荡的。
邵东子自觉不对,正要退出去,但是那只拥有油滑长发的女鬼却不期而至,堵上了大门,苍白但是起了恶心的皱纹的脸让他一下子失去了药水的法力,全身不断筛糠,看着那个女鬼一步步把那张失去光彩的脸皮一点点靠过来。
谢楠走进教学楼的第一感觉是一种扑面而来的阴冷,继而是一种熟悉,静谧的走廊和淡绿的墙裙,阴柔但是让人眩晕的光线,谢楠试着往上走去,在走到第五层的时候,摆在前面的依然上升的楼梯。
那个梦成真了,还是自己现在只是在继续那个梦?谢楠有点糊涂,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太过于清晰和真实,让谢楠无所适从。
邵东子在自己之前进了这个教学楼,那他会在哪儿?
谢楠朝着上下楼梯大声叫喊了几声,上下都没有任何反应,跑去窗户一看,外面居然是一片迷雾。
如果这个梦继续成真下去,会发生什么?
苏坤和姜教授在路边喘气,看着两个家伙莽撞的冲了进去,教授挥了挥手,没有叫出声,两人已经相继进了楼,不见了踪影。
苏坤见人不见了,急着也想进去,姜教授劝住了她。
“你去也没有用,这个地方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苏坤大为不解,如果知道这里有异样,为什么不早点拦住两人呢?姜教授重重的坐在地上,眼色灰暗起来。
“看来我真是老了,居然现在才发现这里全然成了一个局。”姜教授仔细考量着这栋本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楼房,现在全然惨雾笼罩,大大的危险。
先是让谢楠他们接触到了毒蕈,然后再引诱到这里,意图是什么,姜教授尚且猜不透,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绝非好事。
邵东子手脚并用地往楼上爬去,女鬼无声息地在后面慢慢跟着,那条湿漉漉的头发拖着地板,留下如同鼻涕虫一般的痕迹。邵东子冷汗合着灰尘,整个人几乎成了土人。
谢楠则是在同一栋楼中继续往上走着,前面的楼梯依然无穷无尽,慢慢的,他都快忘了数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层。
姜教授带着苏坤小心翼翼的走进小楼侧边,希望能发现一点什么,四周不知为什么,好像全校的人都失踪了一般,整个教学区静得能听到风摇动树叶的声音。
上空,有几只乌鸦在盘旋,只是不出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谢楠走不动了,就地坐了下来,将头深深埋在膝盖之中,这个梦的结果已经定了下来,如果自己不能上顶楼,那么邵东子会从这里掉下去,然后瞪着眼死在血泊中,而按照苏坤的梦境,自己也会随着邵东子一起掉下,两人一起死翘翘。
真是个让人不甘心的梦,可是梦就是梦,而今自己好像正在亲力亲为的去实现梦想,真是个让人沮丧的现实。
掏出一支烟正要点上,楼上居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谢楠揉碎了烟卷,躲在墙角目不转睛的看着上面的楼梯。
一个人下来了,身上穿着全黑的袍子,面上是一副白色面具,稳稳站在了楼梯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谢楠。
黑色的眼孔中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一副表情,不过可以说是得意,是那种猎物到手的得意,看着谢楠,好像并打算有什么动作。
谢楠靠着墙角,下意识的摸到了自己的包,那副傩面具正躺在里面,难道它就是今天问题的关键不成?于是大声向那人喊道:“你就是那个新会长吧!”
面具下的人并没有回答,好像在等着谢楠继续发问。
“你是想要我包里的东西吧!我猜莫北、康建、甚至还有那两个女学生都是你用来拿这个的工具吧!”
谢楠愤慨的吼叫着,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傩面具,何必拉上这么多人死去,何必把邵东子和苏坤逼到如此境地!只是这个傩面具的话,干脆让他拿去好了!
“来,拿走吧!”谢楠解下背包,递了过去。
那人依然无话,却对这个举动显得有点惧怕,转身就往上走,脚步平稳,但是速度很快。
谢楠完全被激怒了,将背包一甩单肩背着,跑步追了上去,真是怪物,不给就杀人放火,现在双手奉上却不要,老子跟你拼了。
往上跑了三层,那个脚步声不见了,谢楠放慢下速度,一步步跟上才发现,居然到了顶楼,天台大门洞开,老旧的活页吱呀作响,投下来的强光让这个小门如同绝路人看到洞口一般兴奋。
走上天台,才发现邵东子已经怔怔的站在那里,目光中满是惊恐的看着自己出来的那道门。
邵 东子被女鬼追着的时候脑子中慢慢在回想起什么,在从浦市回来以后的第二天早上,他稀里糊涂的做了一个关于自己自杀的梦,之前的所有都模糊得如同浆糊一般, 而现在所有的东西开始清晰,之前的所有细节现在正在重复,楼层已经爬的差不多了,自己脑子里面过电一样将梦境和现在所遇到的糟糕情况一一重合,真没法判断 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玩真的。
感觉累得要死,邵东子的脑子开始缺氧,眼中一块块的出现金星,只是凭着本能在跑,还能记起的就是——那个梦唯一所留下的影像就是自己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
甩开了女鬼好像挺远了,邵东子慢慢清醒,仔细一看自己正是站在天台边缘,差一步就下去了,惊得邵东子差点直接晃了下去。
回头看看,女鬼好像还没与跟上来,不过那道门依然张着黑漆漆的嘴巴,不知道里面回吐出什么来。
苏坤在姜教授的带领下开始找这个迷局的阵脚,寻了半天,却一直没有什么发现,两人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一群人站在他们面前。
黑色的衣服,还有白色的面具,如同一群幽灵一般,突然出现。
苏坤认得这些人的装束,全是怪谈协会的人,不及姜教授发问,拉上他就跑,那群怪谈协会的人马上紧追。
在快要跑上道路的时候,姜教授被几个人扑倒,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苏坤也被围住,一个会员掏出绳子,晃动着走了过来。
在下面发生的一切谢楠和邵东子都没法知情,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当谢楠从天台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邵东子好像完全不能认出谢楠,只是一味的躲闪着,任凭谢楠如何叫唤他,他好像失了魂一样躲着谢楠。
不知道邵东子到底自己看成了什么,谢楠心生郁闷,将背包脱下,放在手里,张望着寻找那个新会长到底在哪儿。
转头之际,却发现邵东子又不见了,整个天台只剩自己一个人,谢楠心慌不已,在原地转着圈,一圈、两圈之后,谢楠发现自己好像穿了红舞鞋一般,没法停止转动,眼前万花筒一样绽开各种奇异的花朵、人像、还有鬼怪。
谢楠大喊一声,用尽全力蹲了下来,停下了转动,虽然脑子还是在晃动一般,但是眼前居然出现了那个新会长。
谢楠猛的拍了两边的太阳穴,将包双手递过去,嘴里喊道:“给你,都给你,结束吧!”
新会长却慢慢后退,好像惧怕谢楠手上的东西似的。
包里的东西太多沉重了,谢楠几乎要拿不起来了,他快步上前,几乎是把包塞到新会长的手上。
新会长躲闪不及,脚下一个拐步,猛的掉下了楼,那个包居然还是在谢楠手里,一声重重的落地声传到谢楠耳中,倒是让他清醒许多。
苏坤在被怪谈协会的人绑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惊愕的一幕,邵东子被谢楠一步步逼到楼的边缘,最后被谢楠一把推下了楼房。
邵东子从四楼坠下的时候只想着为什么会这样,这个梦原本就是这样来的么,谢楠从楼门中出来,自己连忙迎上去,谢楠却眼神凶恶的直接冲着自己过来,嘴里大声吼叫着不知什么东西,在癫狂了一阵后,双手伸出,打算将自己推下去!
然后脚下打滑,然后坠楼,妈的,我年轻的生命,这回就这么完蛋了。
谢楠在落地声传来的时候好像被针刺一般,开始变得清醒,新会长刚刚掉下去了,这个噩梦要是就这样结束就太好了,探头一看,眼中看到的东西让他还是回到了噩梦中,邵东子躺在地上,和那个梦境一样,邵东子躺在慢慢浸开的血泊中。
苏坤来不及叫谢楠就被几个怪谈协会的人堵上了嘴巴,手帕中的乙醚味道传到脑子,一下昏了过去,然后七手八脚的会员们将她装上一辆小面包车,快速的消失在校园林荫道尽头。
一旁的姜教授被打了后脑,倒在小路边上,好像所有的东西都结束了,只留下这些死伤病残。
谢楠急忙跑下楼,看着一动不动的邵东子,泪水如潮涌般流出,坐在他旁边,这个家伙怎么就死了呢!
怎么就死了呢?谢楠手上还拿着那个包,此刻却无比憎恨包里的东西,不是它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一切都会正常的进行下去,即使没有苏坤,没有姜老头和唐生屏,这都不重要,邵东子这个老油条会毕业,找工作,结婚生孩子,而不是死在这里。
当死亡一次次来临,谢楠的神经不是一次次的坚强而是全线崩溃。
正为邵东子死去活来的时候,一只手搭上谢楠的肩膀,谢楠这时已经完全无力反抗,把包举过头顶,爱谁谁拿去!
那只手并没有去拿包,而是多了一只手,费力的将谢楠扶起来,靠着墙站好。
原来是姜教授,虽然受了一下,但是还是很快就醒了过来,看到事情成了这样,连忙过来处理。
邵东子在血泊中已经全然没了气息,姜教授却将他放平躺好,然后招呼着谢楠去打急救电话,谢楠听意思邵东子还有救,连忙打了电话。
姜教授继续让谢楠去校门口接车,谢楠连忙答应,正要跑去,姜教授喊道:“谢楠,包,放这里吧!”
不及多想,谢楠丢下包就跑去迎救护车了,不一会跟着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居然看到邵东子真的还在喘气。
医生稍作检查,就抬上车要送去医院,谢楠正要上车跟着,姜教授却示意他跟着自己的老爷车走。
一路上跟着救护车,谢楠抓耳挠腮的正着急,姜教授更给了他更大的一个打击,苏坤失踪了,很可能被怪谈协会的人带走了。
“什么!”谢楠这才意识到问题是越来越复杂了,难道这新会长是为了苏坤而不是傩面具?
姜教授却沉默着,一路无话的把车开到了医院,看着邵东子进了急救室,谢楠又迫不及待的要去找苏坤,姜教授按住,让他坐好。
“年轻人以后做事不要太过冲动了,这样吧,你看着邵东子,我去找苏坤,怎么样?”谢楠看看姜教授,不知刚才他到底做了什么,邵东子是活了过来,老头自己却眼里充血,好像眼球所有的血管都破了一般,让人不忍卒睹。
不能再让他去冒险了,谢楠铁下心肠,一定要把苏坤和那个新会长找出来不可。想着就扶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姜教授坐下,一个人往外走去。
第十三章 傩师
费了不少周折才算找到这家苏坤说过的LDS酒吧,不在街面也没有大而明显的招牌,一看就是搞坏玩意的地方,谢楠揣着刚刚买来的西瓜刀,看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心里还是有一点忐忑。
走到门口时候,听到里面还有人声,谢楠抽出西瓜刀,猛的踢开半掩的门,气势汹汹的进去。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了东西,几个中年人正夹着包在里面指指点点。
看到谢楠杀了进来,几个中年人连忙抱头跑进里间,看着早已被搬空的酒吧,谢楠自然知道这里再不会有什么线索,于是转身就出了门。
正在往上爬那个高陡的楼梯,上面下来了几个人,身上的黑色T恤倒是相当熟悉——怪谈协会的人。
只觉得眼上一热,铮一声又将刀抽出,杀气腾腾地冲着那几个怪谈协会的家伙过去。几个协会会员见这个疯汉一样的家伙眼中的凶光炙热,光凭这个就能杀人,连忙掉头逃窜。
谢楠追上去,一手拉过最后一个家伙的领子,将其拖倒在地,用刀指着他的脑袋,恶狠狠的问道:“你们的新会长呢!”
那人捂住脑袋大叫饶命,然后口齿不清的说新会长和新加入的会员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这些老会员因为吃了新会长的提供的通灵蘑菇,几个已经躺倒在医院,现在他们也是来找人的。
听完这话,谢楠手上的西瓜刀哐当掉在地上,丢下那个不知自己其实服毒的会员,自顾自的回头往医院走去。
医院长椅上,姜教授正在闭目养神,急救室的红灯依然亮着,邵东子还在和自己的性命较劲,谢楠走过来,浑身像抽掉了骨头一样,一屁股坐在姜教授的旁边。
姜教授眼睛都没有睁开,把那个包还给了谢楠,拍拍他的肩膀,权当安慰。
“你知道戴上这个傩面是什么感觉么?”
姜教授突然发问,让谢楠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好瞪大眼睛等个现成的答案。
“其实很痛苦,第一次我戴上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这么说吧,好像抽掉了我的灵魂,让我看到很多我不想看到的东西。”
“是你把邵东子救了吧。”谢楠淡淡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呢?”
“猜的,我能感觉当时邵东子已经死了,而且这些事情在很多天以前已经让我们知道了?”
谢楠说了那个三人一起做的梦,如果说今天的事情和那天的梦有所不同的话,那么只是在用现实来查漏补缺,将缺少的情节补全。
姜教授没有十分诧异于这个梦,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苏坤没有找到吧?”姜教授能猜出谢楠为什么就这样回来了,谢楠点点头,怪谈协会这回是真正解散了,苏坤依然不知下落。
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谢楠连忙去问情况,口罩眼镜严密包裹的医生摇了摇头,惊得谢楠心脏都快出来了,哭丧着脸问:“是不是救不了?”
医生摘掉口罩吼道:“什么就救不了了,刚才我摇头是表示这个真是生命的奇迹,你没看到我带着笑么?”
谢楠一听才算松了口气,点头哈腰送走了医生,伸长脖子等着邵东子出来。
邵东子被推出来的时候居然已经醒了,姜教授和谢楠凑过去一起推到病床,看护士一走,这才放心的问邵东子到底怎么了。
“还活着就好?”邵东子有气无力,只能惜字如金,心想你小子把我推下去的时候怎么就不留下手。
活着就好,谢楠连忙张罗去住院事宜,姜教授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邵东子被扎成木乃伊一般,暗自发笑,这小子可能还不知道他这回是在阎王爷手下走了一遭吧。
邵东子伤势并不重,如医生所说,真是个奇迹,居然没有什么大伤,不足一周就可以出院。
而这段时间来和姜教授四处寻找苏坤,想尽办法也没有探那个神秘的新会长的虚实,在苏坤的父母来了以后,学校一度闹得不可开交,姜教授虽然全力从中周旋,但是这种压抑的气息越来越严重,几乎要把谢楠拖进泥潭。
远远看着苏坤父母在那里哭天抢地的背影,谢楠头一次感觉自己成了个灾星,会把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害死,而这一切全是因为背上了这个傩面具,才会惹来这些,好心好意的接受唐生屏的馈赠,这一下子成了个丢不掉的十字架,那些钉子,正一颗颗的敲得更牢固。
百无聊赖的时候打开电脑,登上很久没有用过的MSN,那天在网上找到的那个研究傩面的联系人将自己加上了,谢楠哼了一声,这个时候真不想提什么傩面的事情。
面对屏幕谢楠脑子实际上空白一片,直到那个陌生的MSN联系人上线,这一切才算真的又连上线,让谢楠继续解开或者更深陷这个迷局。
那人“你藏好了傩面具么。”
开宗明义的一句话,谢楠一惊,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的背包,是那个新会长?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你想要吗,我可以给你,那个女孩是不是在你手里?”
“不不,这个游戏还得继续。”
“什么游戏?”
那边并没有回答,而是长久的沉默,谢楠脑子飞速旋转,这个家伙到底是玩什么,如果他只是要拿到面具,这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费这么多周折干嘛?终于信息又继续发过来。
传过来一个音频文件,谢楠犹豫了一下,接收过来,点击播放后,居然是苏坤的声音,说着类似谢楠救命的话语,但是有些模糊,只好将耳机戴上,开大音量去听,慢慢的后面的声波越来越奇怪,一种急促而怪异的节奏慢慢增强,开始在耳朵中盘旋。
这种声音好像是零碎的音符凑起来的,可是在旋转中汇成一种声音,如同唱经一般,让人在这个磁场一般的环境中,困顿在里面。
谢楠心头一惊,想去摘耳机,可双手失了力气了,僵硬的身子没法动弹,在轰鸣的声音中,谢楠的瞳孔散开了。
经过万花筒一般的变化,谢楠好像刚刚回到现实一样,房间依然还是那个房间,自己还是坐在椅子上,苏坤正站在自己旁边,脸上像结了霜一般,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
谢楠喜出望外,连忙说:“你回来了!我和姜教授一直在找你,要救你!”
苏坤好像覆盖了一层雾霾的眼珠没有转动,抬头看向天花板,谢楠这才从头顶感觉到诡异,抬眼一看,天花板正用在溶化,画成炙热的岩浆,而自己正在岩浆中,一点点的往下沉!
旁边苏坤站立着,眼神中似有无限幽怨,看着天花板上的谢楠一点点的在下沉,一点点的开始烧焦,却无动于衷。
看着另一个自己在头顶惨叫,谢楠好像已经身在火中,疼痛难当,苏坤在一边冷冷说到:“你救我?你自己都没法救自己。”
苏坤说完开始冷笑,而且那张精致的脸就在谢楠面前开始变化,眼珠那团雾霾浓重起来,腐蚀一边将她那双大眼化成黑洞,脸上的血管贲张开,成为一条条触目的纹路。
在苏坤的脸变成一副血肉的傩面具前,谢楠抱住头,蹲在地上,实在没办法继续看下去。
当谢楠再次回到现实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包括那段催眠乐,但是他脑袋里面好像装了一部轰鸣的除草机一样,正在快速的割去自信和希望这一块原本就不丰裕的地方,这是那个新会长给自己的什么,挑战?
MSN留下了最后一条消息:
“你玩过捉迷藏的游戏吗?我就是那支鬼,你需要找到我,带着我要的东西,来结束游戏。”
脱机的灰色头像让人感觉很不好,谢楠将手指节扳得咔咔作响,呆坐在那里,想起一些似曾发生的事情,在浦市那些幽深狭长的巷子,躲猫猫,朋友转过身去,让谢楠数数,然后自己消失在那些不知通往何处的巷子。谢楠靠着墙根开始倒计时。
一声!
两声!
第十声就是游戏的开始,转过身来,眼前一切都是陌生的,不像浦市,但是又确实的在浦市的街道,只是那些街道,魔术般的变化着座次,狞笑着欢迎谢楠进入其中某一条不知的路。
在那个旧办公室找到姜教授,说明自己的来意后,谢楠就不再说话,傻愣愣的等着答案,他想知道,邵东子是怎么救回来的,现在只有这个可能成为自己被割掉的自信的唯一支撑了。
“就是那副傩面具,是它找回邵东子那么一点魂魄。”姜教授眨巴着红红的眼睛,淡然的说。
“不过,你最好不要去戴上它,可以这么说,是它在控制你,而不是说你在控制它。”这里有太强力量,仅仅凭你,是没法去驾驭它的。”
“是嘛?那是什么力量啊?”谢楠掏出傩面具,翻来覆去的看着,拿着这个东西挺久了,可实际上还是对它太过陌生了。
谢楠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问姜教授如果自己戴上这幅面具是不是也会有强大的力量,姜教授一下子支支唔唔不知该怎么说。
看着姜教授左右为难的样子,谢楠微笑了一下,起身要走。
姜教授止住了他,开始给谢楠上课,傩面作为神器,自然会有专门的人士在操纵,或者是老司,或者是傩师。
早期一个傩师往往是村镇中最为显贵的人,因为他们的能力,所有民众只能又畏又敬,如果说成了家族,往往就是镇中相当有影响力的族群。
所有的东西并没有什么书写相传的习惯,他们大多都是靠经验,包括对于毒虫毒草,符纸咒语的使用,不过这些东西不一定次次都灵光,不过这些东西的神奇效果还是让他们稳稳享有尊重还有畏惧。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这种经验,冒冒然去做这些事情,总会出乱子的,小则霉运缠身,大则丢了性命。
“你明白么,我现在这双眼睛就是因为这个弄成的。”
姜教授讲完长篇大论,看着谢楠还是愣愣的站在那里,试着拿手捅捅,真不知道这个小子开小差是不是开到爪哇国去了。
谢楠被捅醒了,连忙哼哼唧唧答应几声,应付一阵就急着出门走了,临走的时候依旧心事重重,让姜教授心生疑惑。
“千万不要试着去戴上,这是干傻事!”连忙追出去补了一句。
“知道了!”谢楠边下楼边答应老头。
其实他心里打好了主意,回浦市,找一个傩师,用上这幅面具的力量,他必须要救出苏坤,还有自己。
收拾好了东西,坐上火车,谢楠才给姜教授和邵东子发了短信,拜托姜教授在这边继续追查苏坤的下落,自己必须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谢楠老妈惊喜不已,连忙接过行李,开始忙活饭菜,做着做着又赶出来不安的问道:“你别是犯了什么事情,让学校开除了吧!”
谢楠无奈的回答说没事,学校现在安排社会实践,自己回来找找课题,再就着这个借口问老妈是不是有认识的傩师什么的。
一旁沉默的老爸突然开腔:“找傩师干什么!”语气中显得有点怒气。
谢楠继续说是社会实践,可没等他说完,老爸继续发飙,说谢楠一个学生物化工去整这些歪门邪道,继而威胁要是还是这么不正经就找人捆起来押回学校。
见自己说话触了这么大霉头,从来好脾气的老爸变成了阎罗大王,谢楠连忙收声,心头暗地里盘算怎么继续下去。
“我去浦市那个化工厂搞搞实习,明天我就去找找。”谢楠绞尽脑汁,总算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这才算安定下人心。
吃饭的时候,谢楠老妈念念不忘苏坤,旁敲侧击的问起来,老妈不知就里不要紧,这话却如同钢针一般深扎谢楠现在心头最脆弱的地方。
谢楠把头一埋,大口大口吞饭,老妈明白了半分,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我可以喝点吗?”谢楠指了指老爸的白酒,见没反对,谢楠倒了半杯,一口吞下,然后离席回房。
明天,一定要找到一个傩师,绝对!
第二天大早上就赶到汽车站,没等司机来,谢楠就背着包站在车边等候,心里盘算着今天怎么找人,那司机从边上溜过来,惊奇的看着谢楠,少有的人等车,今天还是真是个好兆头。
谢楠坐在副驾驶位上,亟不可待的问什么时候开车,司机点上一颗烟慢悠悠的抽着,说还得等客,不可能拉他一个人走。
见一时没人来,司机开始搭讪起来:“后生家去浦市探亲啊?”下意识的谢楠随口说自己要去找傩师,一下看自己说漏了嘴,抬头看看司机,没往下说下去。
司机长得瘦瘦高高的,一头中分加上脖子上戴着的粗大金链子,准确无误的诠释着自己的身份,眼睛滴流滴流转着,至少是个精明人。
“哦,傩师啊,你要算命什么的吧,听说江东寺不错,挺灵的。”司机无聊的敲着方向盘,自言自语一般说着。
谢楠心想司机这种职业说不定还是个灵通人士,不妨一问,就打听哪儿能找到傩师,自己有事情要解决。
司机看看谢楠,递过一根烟来,说道现在搞这个的人不多了,还挺难找,估计得花点钱,说着用手机郑重其事的翻着电话簿,像是要找人。
身上带着从老妈那里诳来的几千块钞票,想都没想,就点头说钱不是问题,现在首要就是要找到傩师,不管怎么样,苏坤没有找到,事情就拖不得。
司机听了谢楠的话笑眯眯的开始介绍自己:“我叫侯三,承蒙江湖上弟兄给面子,一般叫我声三儿哥,我们话还挺投机的,这样吧,等我给你找一个来,权当你照顾我生意,我给你帮个忙。”
好,还遇到个江湖热心人士,谢楠难得的笑起来。
一路上侯三边打电话边开车,方向盘甩得跟舞龙一般,两侧山石陡峭,汽车却飞一般穿越,还真是个高手。
谢楠听着侯三三姑六婆的联系,心生感激,等搞好自己的事情,一定得请他喝个酒,到了浦市,侯三留个电话,说找到的话即刻联系,谢楠千恩万谢的走了,侯三还在那里找人。
循着之前那次的路又往旧城走去,找了家国营的浦市招待所,一座两层小楼,青砖黑瓦,墙角青苔蔓延,看来很有年头。推开沉重的老式玻璃门,面前是一个破旧的木前台,开的房间也是简单,顶上昏黄的白炽灯油光铮亮。
丢下多余行李,谢楠漫无目的在浦市街头走着,不一会电话就响了。
话说侯三在谢楠走了之后,寻来了自己的狗友胡麻,把谢楠的事情一说,胡麻不解的问找傩师啊,找他干什么。
“你蠢啊,你装是傩师不就得了,到时候搞个千八百的不比你挨家唱喜歌来钱啊!”胡麻是浦市镇上的电声乐队的主唱,说白了就是有个红白喜事就带着家伙式去唱个曲子什么的,也不用技术,胡诌就行。
“莫,我搞这个不行,不专业,让我唱歌还行。”胡麻说着就要走,侯三敲上一个暴梨,让他把别人办丧时候老道唱的东西胡乱学一把,又不是搞什么要性命的东西,没出息就是没出息。
挨了这一记,胡麻好像开窍了,捂着脑袋同意,回家找了身爷爷留下的长袍子,拿了些黄纸鬼画符的做了些符纸,就算准备停当,然后给谢楠打了电话。
第十四章 厄运
谢楠如约和侯三见了面,看到他身后那个显得挺年轻的胡麻倒是心生疑窦,侯三见谢楠脸上有些不对,连忙鼓吹胡麻是十里三乡闻名的傩师,本事了得。
找了家饭店吃饭,侯三依然不忘吹嘘着胡麻如何神通,干了几杯后,就带着谢楠往自己家里去。
侯三家是一座大宅,天井中间的石水缸和四侧的两层房间显示这里曾经的辉煌,来到正厅,侯三拉过一条椅子让谢楠坐稳,然后朝着胡麻挤挤眉,示意开始糊弄。
宅子有点暗,谢楠四下打量着这个老房子,即使百年过去,椽子大梁依然结实得很,目光一走,猛的发现里屋居然端坐了一个老婆婆,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蜡像一般。
这座蜡像在和谢楠目光相对一刹,突然又睁开眼睛,满脸的皱纹做了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动作。
谢楠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问侯三里屋是否有人,正忙着捣鼓出一张香案的他轻描淡写的说是自己奶奶在里面,没事的没事的。
将案子上的几个水果和两块肉摆好,再借着酒兴胡麻哼哼叽叽的开始唱着自己也不懂的经文,侯三靠过来,在耳朵上比划一下:“老婆婆老了,听不到!”
听了一会胡麻的唱经,谢楠直截了当的掏出傩面具,递给胡麻,说明了自己来意。
胡麻慌忙接过傩面,侯三也凑过来,看到这具古董,两人眼中瞬间发出光来,将头凑在一起,背着谢楠盘算着怎么把这个搞到手。
谢楠看他们在那里细声商量,瞥见老婆婆依然还是端坐在那里,像是聋得厉害。
这一阵的观察基本可以肯定这个所谓傩师并非真神,能看到这具傩面却不动声色要么太厉害要么就是什么都不懂,如果想打这个主意,还真想错了。
谢楠打算给他个教训,作出一副崇敬的样子,说想让胡师傅看看这个有什么蹊跷。
侯三精明,正略加犹豫,胡麻就迫不及待的将面具扣上了脸,然后得意洋洋的转身过来,面对着谢楠。
话还没有说出口,胡麻喉咙就发出了嘶叫的声音,傩面黑沉沉的眼孔中开始淌出血,手脚乱甩,一头扎到案子上,将上面供品和香烛一扫开。
侯三不难猜出这个原来以为是古董的东西该是怎么样的邪气东西,吓得丢了手上符纸跳开很远。
胡麻的样子让谢楠惊出一身的冷汗,姜教授说过不要轻易戴上傩面具,现在从这个假傩师看来,真是难以想象傩面具下面发生了什么,让他居然发出这样的声音。
谢楠想着往后退去,一下子撞到一个人,猛的一惊,还来不及躲闪,一只瘦如骨架般的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连忙一动身子,那手却如同铁夹一般,让谢楠没法挣,侯三却连滚带爬的过来拉住身后人的手,大叫:“婆婆救命!”
那聋耳婆婆此刻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身形敏捷,放开谢楠冲到正在痛苦挣扎的胡麻前面,捡起一束香,往他后脑一刺,然后快速的将傩面脱下。
婆婆看了一眼傩面,却如同触着了炭火一样,将它抛给谢楠。
胡麻双目流血,脖子上青筋好像打了结一般纠缠着,一场折腾只剩下了半条命,只能进气不能不能出气的躺在地上。
侯三惶恐的看着谢楠,生怕他手上的傩面又会惹事。
婆婆并没有理会谢楠这个陌生人,却操起手中拐杖狠狠的打向侯三,嘴上骂道:“这个背时鬼,怎么就招的这些个要命的东西进来!”
侯三钻进桌下躲避,愤懑的冲谢楠叫喊,让他马上滚出去。
谢楠默默将傩面放进包里,却并不急着走,他知道眼前这个老婆婆或者能帮上他,正要上前答话,那老婆婆却目光不善的将手中拐杖举起来。
刚刚张口,婆婆就先问起来:“后生,你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呢?”
“傩面具。”
“知道就好,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如果她知道傩面的原委和秘密,她或者能说出来,谢楠思量着想把自己的目的说一遍,那婆婆却毫不客气的挥起拐杖,要赶谢楠出去。
“别不识好歹,快走吧!”
躲开拐杖,朝门外走的时候,婆婆又问谢楠:“后生,你姓什么!”
“谢!”报完家门,婆婆若有所思,但又没有什么特别表示,谢楠只好走出大门。
侯三连忙扶起胡麻,手足无措的看着像是快死的了搭档,谁知道为小钱又惹来这个祸。
门呯的关上,里面的事情顿时不关谢楠的事情,现在又只能是一个人,抱着包,茫无目的的走在浦市夜晚稍显清冷的小巷里面。
下面该怎么走谢楠还真不知道,拨通了姜教授的电话,那头却并不十分热情,只是答道一切还是正常,只是苏坤,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从来浦市前的那线希望到现在,心情真是有点沮丧,只好踱回了旅馆,闷头睡了一晚,在早上三三两两的鸡叫省中醒来。
继续走在这些深宅大院的夹缝中,谢楠突然发现和上次来,整个镇子在发生着变化,好像在悄然的进行一场整修,或者更恰当的说,像一场即将起来的变革。
爬上高高的大堤,谢楠发现在古旧的镇子正中正新盖起一片仿古的建筑,气势雄伟,飞檐高耸如同俯视着小镇世态一般,十分的醒目。
找了几个人打听,人人却是一副讳之若深的态度,都摇头说不知道,谢楠挠挠头,眼见着深色的沅江上好像多了许多淘金船,机器正轰鸣,将河底泥沙掏出,翻进船舱。
一条黄色浊流滚滚泻往到下游,几月不见,浦市土木大兴啊,有点让人唏嘘,跳下河堤,谢楠继续在各条巷子寻找着,希望能找到了能够指点自己的正牌傩师。
不过一个流言在浦市镇已经悄然传开,说的是一个后生带着一件邪物来到了浦市,这件邪物不知来头,但是清清楚楚的,胡麻已经吓得有点半疯儿,而且差点破了相,带着那件东西的小伙子还继续在镇里游荡,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
说不上是谁开始散布的流言,不过这个让镇民们惶惶不安的流言在七传八传下却愈发真实,几乎成了外乡人来浦市收魂一般恐怖。
于是谢楠接二连三的吃了闭门羹,不少妇女见了打扮时髦一点的陌生年轻人但凡只要背着包,就远远关上大门,等着人走远了才缓缓出来戳着脊梁骨。
整个镇子被这个流言弄得阴沉不已,一种压抑的感觉让谢楠时时刻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警惕着他的所有行动,包括招待所的胖服务员,这种感觉虞姬愈厚,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开。
下午的天开始变得闷热,浦市镇老城区几乎所有居民都被凄厉的唢呐声叫醒,尖刻的声音穿过无数墙壁直到正在巷子中找寻的谢楠耳中,如同哭泣一般的,然后零碎的鞭炮声告诉唐生屏,这个镇子有人亡故了。
唢呐和鞭炮如同白贴一样,让整个浦市镇知道,有个他们日夜熟知的人,离开了他们,到了吃纸钱香烟的地方去了。
谢楠木然看着街坊四邻往鞭炮鸣起的地方走去,擅长哭丧的大婶们好像暗地还酝酿了一下眼泪。
随着从各个门里出来的人流,汇成一道,谢楠慢慢跟上,缓缓往报丧的地方走去,走到靠江边的筒子巷,哭声变明晰了,深巷中透出一家老小的哀号来?
镇上的三姑六婆猛的一下窜入宅门,不管三七二十哭将起来,男人们则踌躇一回,想看看明白再说。
谢楠远远的透过人群中,伸长了脑袋,看到堂屋正中停放着一具尸体,白布蒙着,白布的头部位置还透出些许血迹。
从叽叽喳喳的人群中得知,原来是这家人家的老人突然过世了,好好的日子,突然吐了一地的血,就过去了。
丧事在众人的聚齐一起慢慢正式开始办了,谢楠待在角落中,默默看着一切,说不上是好奇还是怜悯,看着整个大大的堂屋人来人往,张罗着各种事情。
正在看着发愣的当口,突然从巷口跑来一人,匆匆闯入灵堂,大叫着:“杨家奶奶刚才咽气了!”然后走到唢呐手和一直哼唱着的哭丧老头前低声耳语,唢呐手面露难色,这家自然知道这是要让唢呐手转场过去吹杨家的丧,面上自然不好看。
送信人抬眼一看,也不好继续说什么,气氛一下尴尬起来。人群中也嗡嗡的开始议论,真是不吉利的日子。
送信人眼尖,看到了呆坐在街角的谢楠,拉过别人,朝着那边努努嘴,人群轰的好像炸开了锅了一般,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明显的,坐着的就是流言中的那个带着邪物的青年,边说着边投过不少不安眼神过去。
此刻的谢楠还是不明就里,依然在看着人群团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最后如同滚油中滴上一滴水一样,最终炸开锅,几个小伙气势汹汹操着家伙就过来了。
见几人来意不善,谢楠慌忙起身跑开,几个人追了几条巷子,也就没有再跟着去,谢楠却脚步越来越快在高墙青砖的石板路上飞奔,好像后面还在追杀他一样,沉重快速的脚步在巷子中惹起一大串狗叫。
如果再不找到一个能够帮自己的人,浦市也呆不下去了,找到的这一线希望也将彻底失去。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谢楠才太算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狗一般大口喘着粗气,一路跑下来,脑子几乎缺氧了。
抬头一看,居然到了唐生屏的那座老房子,真是巧啊,这个霉运开始的地方。
房子上的对联已经发白了,短短的时间,瓦楞上居然就长上了几蓬野草,大门紧锁着,一副冷清的惨样,旁边的屋子改成了卖纸钱香烛的地方。
那个门槛上不可能再有一个老头在那里等着自己了,谢楠在对着唐生屏家大门的地方找到一个石墩子,一屁股坐上去,傻傻的看着那扇尘封起来的木门。
良久,谢楠走到那家卖香纸的小铺,想买上点纸钱什么的,给老头烧上一点。
那小铺小得可怜,黑乎乎的墙壁上贴上一个红条,上书:“百无禁忌”,老板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正小心翼翼的扎着纸元宝。
看到谢楠过来,老人并不开口,仔细的看谢楠挑了纸钱香烛,这情形,更像是在打量着他。
在大门口焚化了纸钱,再点上根烟,又坐回了石墩子,一口一口抽着,直到最后一点香灰掉了下来。
第三次的唢呐和鞭炮声响起来,浦市镇开始了从未有过的情节,短短一个下午,死亡却蹊跷的前来,如果胡麻没有受伤,今天可是个忙活的日子。
谢楠意识到镇上人之所以有这样的态度就是因为他带着傩面回了这里,而镇子开始出事,自然会联系到他,就算不是他,也没法逃出干系了。
既然集合着一下午死了三个人,这家小铺成了备用的选择,几个人从街那头匆匆赶来,谢楠连忙躲开,溜回了招待所。
还没有到招待所门口,就远远看到那个服务员大妈慌不择路的跑开了,要不是这是国营生意,谢楠肯定被赶出去了。
临近傍晚,走道上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一片,镇上要住旅馆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房间都是空着,整个楼里就只有谢楠自己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丢下包,谢楠摊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对自己下一步行动一筹莫展,而且最大的问题是,如果再继续出事的话,自己很可能被五花大绑的送出浦市镇去,至于傩师,就不消说了。
跑了一身臭汗,谢楠搭着毛巾去招待所只有冷水的公共浴池,笼头下洗刷刷开始洗澡,一下被泡沫迷了眼睛,而水流却变得异常的小,光滑的地砖上的洗头水一时冲不去,偌大的一个公共淋浴室成了滑冰场。
光着脚的谢楠想就着最后这一点细流把刺眼的泡沫抹干净,却重重的滑到在地面上,撞得他眼冒金星,眼睛更是进了不少了泡沫痛得不行。
那股细流还是在滴答留下,谢楠捧上一把,却被浓烈的血腥味冲得鼻子发苦,脑子猛的触电一般嗡嗡鸣叫。
水管里面流出的是血,用手抹了抹眼睛,眼前泛起一片骇人的深红,整个浴室状如地狱,谢楠惊慌地想站起来,却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来了,谢楠这时候脑子里面莫名的冒出这个词,这些东西始终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现在又出现了。
趴在地上滑到边缘,胡乱摸到一条毛巾,将脸上的泡沫擦去,被洗发水蛰得生痛的眼睛勉强能看到一些东西。
好容易睁眼,却发现浴室和自己被迷眼前一样,光洁的地面和冷冰冰的水龙头,方才满地的鲜血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楠匆忙擦干了身子,围上浴巾,将衣服踩在地上,逃命一样跑出这个滑溜溜的浴室。
真是让人恶心,肥皂泡或者血液都一样,没见过浴室全部都用瓷砖给包了个遍的。
出来浴室,谢楠顾不得满头的泡沫,只顾着抱怨这个太不合理的设计。
进了房间,谢楠眼里依然还是痛得厉害,摸索着开了电灯和吊扇,那吊扇却呼哧呼哧的发出奇怪的声响。
电扇也坏了?真是个倒霉的日子。
揉揉眼睛,谢楠被眼前的景象把刚刚按进胸中的心又提上了喉咙,吊扇之所以咔咔作响,原来是上面吊了一个人。
那人脖子用绳子吊在电扇上,随着电扇一点点的费力转动,慢慢的开始摆动着身体,两条腿如同风铃一般,在空中甩着。
床上的包已经被翻开,那具傩面被翻出来,戴在他的脸上,在窗外血色的夕阳照耀下,好像在躲在面具后狞笑的鬼似的,晃动着身子,朝着谢楠示威。
风扇终于带着那人开始转动,随着一圈一圈的旋转,从面具中透出的血,一行行的洒在墙上,绽放着血腥的花朵。
谢楠慌忙停下了风扇,冲着楼下大叫着让服务员上来,喊了几句,下面却毫无动静。
傩面被甩下了地,在床上转了个圈,优雅的停下,那个人,莫如说是尸体也缓缓停下,正面冲着谢楠。
是胡麻!谢楠认出了他,他居然跑来这里,然后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真是让人困惑。
谢楠快步跑过去将傩面装回包里,带着满头泡沫快速离开了房间,跑到楼下。
通过服务员的描述,加上谢楠的辩解,警察表情复杂的将谢楠放了,可能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服务员大妈絮絮叨叨的在警察耳边一阵耳语,让他知道了谢楠就是那个邪气青年。
胡麻是自杀,不过是诡异到不能理解的自杀!
不过招待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住了,服务员大妈隔着三五米远让谢楠离开,警察也表示谢楠最好离开浦市镇。
谢楠一边胡乱点头,一边朝车站那边走去。
在一个拐角,确认没人看到后,谢楠闪进了巷子,他想去唐生屏的老房那里。
第十五章 重逢
这样浦市好像对他来说全没了意义,傩面具是带来一切的起源,但是现在又成了唯一能够将苏坤找回的关键钥匙。
只能带着它继续想办法,这是那个神秘人订下的游戏规则。
不过自己现在在做的,又好像只是在浪费时间。
去唐生屏的房子,只能算一个心理安慰,老头不可能再给自己带来什么,他给谢楠给得够多了。
给了个长得让人发指的噩梦。
远处滴滴答答丧礼的声响还在继续,从招待所出来,已经折腾到了半夜,现在浦市镇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呆了。
到了唐生屏的老房子,隔壁那家铺子居然还开着,橘黄色的灯光让谢楠心里的失落好像被暖了一下。
走到门口,谢楠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好呆呆的站在那里,看那个干瘦的老婆婆在里面忙碌。
不一会,里面传出声音,让谢楠走进说话,谢楠听了,连忙踏进门去。
唯一可以坐的地方是一个小马扎,周围已经堆满了扎好的纸元宝和各种丧葬用具,等谢楠坐定以后,老婆婆才抬头看看他。
谢楠知道大概这里是浦市唯一能够接受自己的地方了,能坐在这里就好,不说话都成。
老婆婆却开口说起来,说自己也姓唐,和隔壁的唐生屏算是一个祠堂的,从唐生屏死后,这附近就着魔一样少有人来,做生意也不好做,自己过来开了这样的一个铺子。
“您知道我是谁么?”
“你不就是现在镇上说的那个带着邪物的外来客么?”唐婆婆反问道,手上的活计开始慢下来。
谢楠苦笑一声,看来这个名头是戴定了,如果自己胆敢明天还在街上晃悠,镇上的人们非得把自己丢到沅江里面喂鱼不可。
“你是他的什么人,我不记得他有你这样的后生朋友。”
“我应该是他的徒弟。”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不过本来这个徒弟就是莫名其妙的。
“嗯,可惜他这个背时货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死了。”
谢楠听完,暗自叫苦,看来唐生屏偷来的傩面又郑重其事的送给了自己这个所谓徒弟,还打包赠送一个甩也甩不掉的霉运的事情婆婆并不知道。
“他的坟在哪儿,我想去拜拜他,然后就离开这里。”
唐婆婆一声叹气,说唐生屏哪有什么坟哦,他死在哪儿现在都没法知道。
这话让人不由生疑,那天谢楠老妈已经说过唐生屏是淹死的,而且还暗示是水鬼拉下水的,现在又说根本不知道死在哪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能知道他死了,但是又没法找到他,就胡乱编了理由,趁夜装作捞上了尸体,然后就匆忙下葬,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尸身可言。”
唐婆婆说着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手上的纸活已经编的乱七八糟,没了形状。
人死总要有个归宿,不见了人,衣冠做个葬礼也是应该的,唐生屏混沌一辈子,这只能算是最后的安慰吧。
唐婆婆掏出一把钥匙,交给谢楠,让谢楠今晚就住在唐生屏的屋子里。
“我帮不上你什么,我这里太小,你就和着住一晚吧,明天你走吧。”
谢楠接过钥匙,走出了唐婆婆的小铺,不一会,里面的灯就熄了。
打开大门的时候,尘土味铺面而来,呛得人几乎没法呼吸。屋里结上不少的蜘蛛网,除了蒙尘,一切好像还是保持着谢楠来时的样子。
扫过一扇竹床,谢楠疲惫不堪的倒在上面,头上的灯发出暖暖的光,舍不得关掉,就这样,不一会就睡着了。
朦胧中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但是却显得很是遥远,谢楠微微睁开眼,看到唐生屏漂浮在半空,周身发出微弱的荧光,在日光灯照射下显得若有若无一样。
面对这一幕,谢楠倒是没有惊慌,冷静的分析出这像是唐生屏的鬼魂,这些天的磨砺倒是让自己的胆子见长。
见他的光那么微弱,一拉灯绳,关了灯光,唐生屏一下变得透亮了一点。
唐生屏蜷曲着腿,浮在半空中,眼睛紧闭,全身在那种荧光的照耀下成了冰蓝色,谢楠小声叫了一声:“唐生屏。”
听到这个声音,唐生屏的魂魄悄然转过头,好像在寻找声音方向,不过如同被封住了一般,只能在那个蓝色的壳中保持着浮动的姿势。
谢楠不管那么多,自顾自的朝着这个不能听不能说不能看的魂魄发起了牢骚,把所遇到的那些事情一一说着。
那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任凭谢楠说干了嘴,也没有什么表示。
说得兴起,谢楠开始大骂,骂唐生屏无缘无故的给自己带着的这一切,要是没有些事情,现在自己可能在找工作,或者已经找到了,准备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
“不过,当初是我自己答应收下这件东西,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说到动情处,谢楠禁不住要流下泪来。
“邵东子,你记得嘛?他差点死在我的手里,那个苏坤,她不见了,这些我都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能帮我吗!”
说完擂了一拳竹床,震得灰尘簌簌的往下落,眼泪也控制不住,开始掉下,这时候谢楠几乎要崩溃了。
唐生屏不能听到,也没法作出反应,他身上的光开始慢慢变淡,一点点的消失在那里,最后只剩下黑漆漆的空气。
“妈的!”谢楠倒在床上,死盯着眼前墨一样的黑暗,死死咬着牙,一直到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唐生屏家房顶破洞中投射下来,照在竹床上,空气一下热起来,催人起床。
谢楠摸摸脑袋,看看空空如也的四周,怎么也回想不起昨晚到底是做了梦还是真实的看到了唐生屏。
今天得逃出浦市镇去,要不然真的会出事,谢楠盘算了一阵,然后探头探脑看看外面,趁着没人,溜出屋子。
唐婆婆的铺子早早就开了门,看到谢楠灰头土脸的钻出屋子,唐婆婆招呼谢楠过去。
“昨天晚上说梦话了?”唐婆婆递过一碗米豆腐,笑着问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谢楠把看到唐生屏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端起碗唏哩哗啦的把东西吃完,又继续端着碗傻愣愣的看着被早上太阳照得油光光的石板路发呆。
唐婆婆听了昨晚的事情,抿着嘴想着什么,两人就这样呆了半晌。
谢楠收回了神,将钥匙递过去,起身要走。
“慢点,我想知道你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么,他们说的邪物就是唐生屏给你的?”
谢楠点头称是,既然她都听到了,也就没必要再费力说一遍,于是迈开了步子要往外走。
唐婆婆却又将钥匙丢给了谢楠,说道:“后生,你走吧,不过我觉得这个还用得上。”
说完继续开始编纸活,只是头低得更深,不让人看到她红红的眼。
接过钥匙,然后把背包卸下,将所有杂物统统丢进一个纸袋,再次道了一次谢谢后,就该去车站了,这一次谢楠没有回头,上一次是惶恐不安需要回头看看,而这一次是绝望。
到了车站,谢楠攥紧了纸袋子,身上的衣服在唐生屏屋子里一折腾已经变得脏兮兮,背包也没有带,这一来大概不会有人再说什么邪门青年来了。
可是要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在等客的那部中巴司机恰恰又是侯三,谢楠正转身要跑,侯三就赶上来,挡在谢楠面前。
“怎么,后生,回城去啊?”眼前的侯三好像全然没有发生那晚的事情一般,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真是难以置信,谢楠打眼看了看这个中巴司机,默不作声的想往前走,侯三伸开双臂一拦,继续嬉笑着。
流言从哪儿传出来的谢楠随便猜猜就知道,侯三现在又这样真是让人起疑。
但是侯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浦市镇今天就两班车去县城,上一班已经开了,他是唯一的选择。
“其他的车都去参加丧事了!”这一句侯三分明在威胁。
“好吧,我坐你的车。”谢楠耐不住性子,胡乱答应下来。
侯三却表示今时不同往日,车价要涨,最终要了谢楠500块才答应不说出他是什么人,好让同车的人不至于轰他下去。
这种趁人之危还真是不要命,谢楠梗着脖子递给侯三车钱,侯三逐张看了真假,才要死不活的开动汽车,往县城开去。
一路上景色依旧,可谢楠却心不在焉的看着江水,目光融化在碧绿的水中,偶尔瞥眼看到侯三依旧兴奋的开着车,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的笑容。
晚上的时候,唐婆婆带着扎好的一大堆纸元宝和纸人,走到了江边,幽怨的看着缓缓流淌的江水,低声呼唤着一个名字。
“唐生屏!唐生屏……”
点燃了那些元宝,把香烛插好,继续念叨着一些话语,谁也听不懂,而且这江畔四下无人,只剩下那个瘦弱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中闪现。
江水中的某一处开始翻滚起小浪,好像下面藏着什么在萌动,唐婆婆夹着纸人,一步一步的往水中走去。
平白多了许多淘金船,河床已经被翻得不堪入目,在坟包般一个个石头渣堆边,就是深不可测的挖金洞,江水在这里盘旋起来,任谁都会卷进去,可唐婆婆依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着。
脚下像是有了眼睛,她始终能够够着那些石头河床,不让自己沉下去。
快走到了江中的时候,唐婆婆站在一个石头堆边,将纸人抛了下去,照理应该浮在水面上的纸人却碌碌下沉,一瞬间就没了踪影。
水下的响动更大了,好像沸腾一般涌出无数气泡上来,像是得了回答一样,唐婆婆喊得更为凄凉。
她趴在石头堆上,双手触及水面,娓娓道出关于她和水下这个男人的悲哀:
“我怎么又会摊上你这个背时的人啊,单单为了你的几句好话,孤独了30年,你何时又来找过我,而你直到死,谁又会在乎你到底在倒什么霉?”
唐婆婆的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慢慢流出,滴进江水中,即使再滚烫,也抵不住冰寒的江水,他们这个卑微的爱情故事,在浦市镇的一个角落开始,断裂,而今得结束了。
“你为你犯的错要守着那个东西一辈子,而我呢?做了你的女人,却也要陪着你守一辈子,你狠心啊。”
说着说着,唐婆婆一点点把自己投入了深潭,留下在世上最后一句话:
“唐生屏,30年了,我熬不过了,可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我王淑平算是把这个没头没尾的情给结了。”
唐婆婆消失在水中,那个淘金洞,只剩下了涟漪在晃动,河风吹散了最后一把纸钱的灰烬。
回到家中的谢楠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任凭父母在外威逼利诱也默不作声,急得他老妈要找精神科医生来解决问题。
最后的希望也在慢慢消失,谢楠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头绪可言,苏坤到今天已经失踪了整整十天,这十天里,谢楠的脑细胞好像在逐个烧焦殆尽。
关上窗帘,谢楠坐在床上对着傩面发呆,看着那两个空洞的眼孔,心如刀绞。
姜教授打来电话,说邵东子吵闹着要出院找谢楠,被医生当作情绪不稳定打了镇定针,这几天正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要死不活。
而关于苏坤,则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希望能够利用自己一些老交情继续寻找,正说着话,电话被人抢了过去。
“你个混球啊,我都被你弄成这样了,你小子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邵东子在话筒那边大声嚎叫起来,全然不像一个刚刚坠楼生还的人,看样子恢复的相当不错。
听着这个声音,实在是让人感慨,谢楠拿着电话好像隔了半个世纪一般,听着邵东子七七八八的说着,嘴上慢慢跳出一个微笑。
“你没事吧。”
“我铁拳无敌邵易东怎么可能有事啊?你就就等着我来吧,一起行动!”
谢楠抹了一把鼻子,轻轻的笑着,说了一句:
“哥们,我可能等不及了。“
不论电话那头邵东子怎么鼓噪着让他说明这话是什么意思,谢楠不由分说的摁下了挂断键,继续端坐在床上,盯着傩面继续出神。
如果没有人来帮自己,那么就自己试试,赌一把。
谢楠老妈得知了一个消息,唐生屏的尸身这回真的冒出来了,同时还有一具女尸。而风传是在淘金船疯狂挖着沙石的时候,他们一起浮上了水面。
具体情况被传得异常神奇,船工正在作业,却发现河面莫名的出现极大的声响,河中出现无数条黑色的鲶鱼,在一个水坑中剧烈的扭动。
如同黑色的漩涡一般,在水坑中旋转成型,好像风暴一样,围绕着什么东西。
河中很少再出现这么多的鱼了,当大家兴奋的冲上去打算捕捞的时候,眼尖的人看到鱼中间出现了两个人影,顿时让所有人楞在船上。
尸体是一男一女两具,当人们将其打捞上来的时候,那些黑色的鲶鱼却不知从哪儿溜走了,河面依然保持着平静。
唐生屏的尸体在水中月余居然没有过分变形,而那具明显新死女尸就是在唐生屏房子旁卖香纸的老婆婆,有人说这是唐生屏多年前在外乡娶得的一门亲。
他们俩抱在一起……
原本镇上所有人都知道唐生屏被埋了,现在又出了尸首,再加上那个老婆婆,所有的邪说都变本加厉的开始传播。
而挖金船的幕后老板好像受了惊吓,集体歇业了几天,浦市镇继续笼罩在压抑中。
谢楠老妈没跟谢楠说这个事情,因为她的宝贝儿子已经如同着魔一样呆在房间里面不出门几天了。
如果继续下去,没法去估计会发生什么,因为他爸爸已经耐不住性子要发作了。
此时离苏坤的失踪已经第10天了,不过她和她的丈夫都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每天到了吃饭的时间,谢楠都会出来盛上一碗饭夹上点菜然后灰溜溜的回房,电脑开着,等着那个MSN上面那个联系人,不过始终没出现,剩下的就是发呆。
终于那个人出现,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你还是没有找到我,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快没有耐性了。”
谢楠急得直拍键盘,这个新会长总是这样故作神秘算什么?好歹要给个提示什么的吧。
不过时间不多是什么意思,如果苏坤算是他们的肉票的话,难道他们想撕票不成。
气急败坏的谢楠重又盘腿坐上了床,看着傩面,伸手拿起来,抚摸着上面的花纹,心里开始下决心。
它可以杀人,不过它又将邵东子从死拉了回来,或者戴上的话,会有什么力量给我,而不是害我啊!
谢楠将傩面塞进包里,匆匆忙忙的赶出去,打算找个地方去试试傩面的威力。
客厅中老爸正襟危坐的死盯着眼神涣散的谢楠,看着他要开门,大声喝住,谢楠却没有任何停留,径直出门。
后面传来怒吼:“有本事就不要回来!”
或者这一次真的就没本事回来了,谢楠抓抓头皮,低头往河边走去。
第十六章 幻境
河边那条沿江风景街总是人流熙攘,不过再往河滩那边走的话,就清净得多,月光皎洁,照得河面如同万盏明灯一样,石头滩也白晃晃的让人心底沉静。
吸了一大口气,谢楠努力的压制了一下自己狂乱的心跳,不管好事坏事,现在就要开始了,大不了和姜教授一样,以后每天喝镇定剂过活。
不过掏出傩面的时候,谢楠还是耐不住大叫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在对岸的山上回响了好久。
一屁股在滩上坐下,双手捧起傩面,居然禁不住颤抖,将凹面对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扣上脸。
傩面出奇的合适,冰冷的贴合自己的皮肤,如同定制一般,在颧骨、鼻梁还有眉弓处合适的贴合,谢楠一时觉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猛的一下,谢楠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个万花筒之中,月光搅和着不远处的灯光变成了绚烂的花纹,在眼前不断旋转。
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上了,但是面前的花朵依然在变幻着,生生的把自己尚能控制的大脑牵引到另外一个视角。
谢楠如同睡着一般,直挺挺的躺在河滩上,只剩下了一点抽搐。
透过眼孔,谢楠不能完全的看清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一座古塔披红挂绿的在自己眼前,而塔前摆好的祭台上已经列上了三牲,庄重的等着自己。
自己已经穿上了颇为考究的祭服,手摇木铃,嘴里讲些生疏词语:“古塔神仙,于斯显灵,蝼蚁之众,祭祀仙灵……”
然后高香燃起,纸钱也纷纷扬燃得遮天蔽日,随后各种祭品堆了上来,爆竹声和台下纷纭民众祈祷之声嗡嗡的连成一片。
好像是一部用傩面看的电影,谢楠依然思考着所看到的一切,但是自己的眼睛好像并不是自己控制,它正按着这一出电影的方式在转动。
几位壮汉四脖子汗流的将这些祭品抬将到塔门口,满地红色的炮仗碎屑和空气中的青烟好像能闻出味道来。
可现在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像是谁深留下的一段记忆?
将塔门打开了,充满铜锈的大锁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大门后面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石板,另一个土司牵起一头犍牛缓缓过来。
望着皱纹深刻的老司和目光涣散的犍牛,谢楠却好像有几分熟悉,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傩面的哪一个主人所留下的。
而后几个壮汉抹抹黑汗,抖动肌肉将绳索套上牛脚,猛一起劲,将强壮的水牛轰然拉倒,大水牛愤然哀鸣,无奈的流下眼泪来。
用一柄寒光四射的尖刀,伸手过头,尖刀在阳光下耀出金属特有的色彩,银亮的刀刃在坑坑洼洼的黑色刀背衬映下显得夺目极了,牛眼望过,居然露出了些许无奈,静了下来。
手起刀落,牛血涌出,泛着泡沫四下流淌,人群仿佛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爆发起来,在黑压压的脑壳下喊出几声嚎叫,无数的鞭炮开始叫响,在脑子中炸开一样轰鸣。
看着水牛哀鸣辗转死去,台下民众疯也的加快了磕头的速度、直到额上微微渗出血色,死亡和希冀在这一刻夸张到极致。
穿着黑青色短褂的苗人或者洁白洋布的汉人们一起发出类似言语但又含糊不清的声音,嘈杂着渐渐变大声进而统一,变成了绕着这古旧老塔的香烟,变成河中水流涌动的震颤。
血流变得黑亮而厚重,却涌动流向古塔的脚下,然后沿着裂缝消失,速度很快,好像地下有某种力量在吸吮。
眼见着这一幕,谢楠不禁惊恐起来,这个祭祀场合好像暗藏太多不能了解的东西。
这时候透过眼孔看到另一个祭祀走了过来,那张脸有些熟悉却一闪而过,然后万花筒却又转起,让谢楠又转进了不能自己的幻化过程中。
花纹停止的时候,谢楠睁眼看到的是夜空,星星满天的。
背后有人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听声音像是老爸。
谢楠连忙将掉落在一边的傩面放进包里,朝着那个声音走去。
路灯下老爸略有佝偻的身影显得有些可怜,不过远远的就能感觉到他的气场,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愤怒,以及能穿过黑夜的矍铄目光。
光这个,就让谢楠磨磨蹭蹭的把50米的路走了半天。
他老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背手往回走,谢楠见状只能灰溜溜的跟着他来到某个茶馆,找了偏僻的位子坐下。
“如果你在搞什么歪门邪道的话,趁早给我停了。”
谢楠老爸不顾自己一贯的讲究,只是把茶叶胡乱冲了一遍,恶狠狠的说了这一句。
从他泡茶来看,谢楠知道他真的发了大火。
“我没有。”
正打算讨好的按铁观音的泡法给自己老爸重新泡一壶的时候,谢楠的鼻血快速的流了下来,滴在茶水中。
老爸睁大了眼睛看着鼻血跟断线一般流淌的儿子,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捏破了。
“你还说没在搞什么歪门邪道,你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说完丢下一包纸巾,就气呼呼的走了,留下谢楠坐在椅子上,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认识多年的老爸,今天变成这个样子。
走到洗手间,仔细的擦擦鼻血,再发现自己的眼睛也和姜教授一样,红得厉害。
不过这一次,好像没有任何收获啊。
时间不多了,新会长的话还在心头绕着。
在自己的房间里,谢楠决定第二次戴上傩面具,第一次至少说明这个东西不至于让自己死,况且那段记忆让人感觉有种吸引力。
就是凭着这种吸引力,再次戴上了傩面。
这一次却不一样,那种眩晕的感觉不再有了,而是变成了剧痛感,从这一阵剧痛开始,眼前才出现了景象。
自己横躺在地上,四周一片黑暗,所有自己所经历的恐惧一件件袭来,溺死的两个女孩、莫北、还有康建等等,一一的出现来面前,以他们死亡的状态在不远处站立。
一个个露出狞笑,将自己惨白的脸凑上前来,露出自己灰色的牙齿。
谢楠自觉鼻孔的血继续开始喷发,眼珠好像要被吸出去一样,这种感觉极端不好,却又因为困在这层金属皮中无法挣脱。
鼻血积在里面,流进嘴唇,咸咸的味道是最后的感官。
在即将失去呼吸的最后时刻,谢楠猛地被揭去了傩面,像是重新浮出了水面一样,得以生机。
光线显得很刺眼,谢楠努力的睁眼看看是谁在帮他,却惊喜的发现姜教授和邵东子站在他面前。
不过他老爸也默默的站在后面,铁青着脸,默不作声。
姜教授帮谢楠擦去血迹,然后严厉的责怪他不该这么乱来,在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这么做无异自寻死路。
邵东子手上还扎着绷带,傻看着鼻血满脸的谢楠,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是弟兄,什么都还得一起过一过!”
谢楠伸出一只手,和邵东子的健康手拍在一起。
谢楠老爸看到了那件东西,原本有点愤怒的情绪却变成了沮丧,一直坐在沙发边上抽着闷烟,让其他人都不好做声。
邵东子使了个眼神,谢楠带头,跑出了沉闷的屋子。
“你爸脸色很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老是这个样子。”
姜教授回味着刚才谢楠老爸的眼神,分明就是看这个老头还和小孩混在一起搞东搞西表示十二分不屑。
谢楠说了去浦市遇到的事情,姜教授沉吟半天说了一句:
“唐生屏那个样子好像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以至于魂魄都没法动弹。”
听了这话,邵东子嚷嚷着去浦市找找不就结了,谢楠却一副苦脸,前几天去一次已经被全镇人知道是扫把星了,这次再去非得被打出来不可。
邵东子端详着谢楠,得出个结论:没人认得出他了。
这几天谢楠邋遢得像个叫花子一般,加上消瘦下下去,俨然一个长期失意的大龄未婚青年。
“化化妆肯定是个大叔,没事的。”
在邵东子的鼓噪下,三人马上就去了车站,赶上最后一班车。
巧的是,这次还是只有侯三的车,而他见了谢楠居然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自顾自的坐在一边抽烟。
车上已经坐好了三个人,一个老头,还有两个正昏睡着的毛头小伙子,分散在座位上。
夜晚临近,看样子不会再有人来了,侯三爬上驾驶室,打火上路,在太阳收掉最后一点光线前,往浦市开去。
谢楠打电话给家里,胡乱编了个谎说今天来的是一起实习的同学和指导教授,可即使明知这个谎太假,老爸却没有说什么,在挂断的时候,分明听到了一声叹息。
邵东子嚼着口香糖,在自己的绷带上用笔涂鸦,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喊了一句: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你爸之所以生气大概就是你四处找傩师道士什么的,可能他就是,气你没有眼力见!”
“什么没眼力见?”
“说不定他就是个傩师啊!”
谢楠用折断邵东子另一只手臂为威胁让他闭嘴,老爷子的不正常可能只是操心自己不争气吧,只能这么想了。
姜教授上车后就和另外三个旅客一样昏睡下去,在稍有颠簸的路上发出微微的鼾声,全然不理会两人。
血色的夕阳下落,山脊露出最后的雄浑背影,侯三依然叼着香烟,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这个旅途有点沉闷。
噗的一声,车子打了个大踉跄,停在路边,好像是车胎被扎了,侯三骂了一句,掉下车去,查看情况。
换胎的过程显得有点漫长,谢楠和邵东子蹲在路边看着寥寥无几的车辆跑过,问侯三还要多久,侯三却气急败坏的点上烟,不做回答。
在天黑透的时候,车辆重又上路,姜教授和其他三人依然睡得香甜,像是全然不知车坏了一样,按这样下去,等到了浦市,真个是夜黑风高了。
车前灯晃动着,照得前面的路更加模糊了,侯三好像烟囱一样连续抽着烟,手指捏着方向盘,兴奋得抖动,真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前面的路边走着一个人,在车灯照耀下显得异常的突兀,身上穿得艳红,如同鬼魅一般走着。
邵东子正看着这个像是恶俗的村姑打扮的女人好奇,在车即将靠近她的时候,她却猛地转身伸出手拦车,把邵东子吓了一大跳,死死往后一靠。
侯三一个刹车,将车停在女人前面,嘴里说着难得又有了客,等着她上车。
女人慢吞吞的上了车,姿色平平,混在人群中谁都找不出来,同时还死着个脸色,让邵东子叹了口气。
谢楠打趣道:“没戏了吧!你还指望会在这里碰上个艳遇?”
“从衣服上就看出品味嘛,谁指望在这山间公路上还能出现个比基尼美女拦车啊?”
邵东子尽量小声的抱怨了一声,黑布隆冬的夜路真是让人无趣。
车子继续往前走,侯三也急着回家,脚下油门踩得更加急了。
颠簸中,姜教授终于醒了,看了一眼窗外,问怎么还没有到啊,自己都睡了好几觉了。
“车坏过一阵,没办法,一会就到了。”
谢楠也没法判断现在是到哪儿了,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差不多了。
“您睡得香,后面几个睡得更香,现在都没啥动静呢。”邵东子努努嘴,后面几个乘客更是睡得天昏地暗。
姜教授擦擦眼镜,看看前面,说了句:“前面还有个红衣服女人走着呢,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两人听了忙往车前一看,果然远处的路上还有个身着艳红的女子在慢慢走着。
女人整个人低垂着,好像是在想着什么事一般,慢悠悠的走着。
邵东子问谢楠是不是他这里流行这么打扮的时候,侯三大喊起来,那个女人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横的飘到了路中间,马上就要撞上了。
车灯照得那红衣女人如此明晰,可撞上的时候却没有一点震动,如同穿过烟尘一样,平白的过去了。
前面是一个急转,侯三惊魂不定的猛的打方向盘,车身一歪,冲出了马路,一头将车栽进一片泥田,脑袋撞上方向盘,晕了过去。
汽车侧翻过去,姜教授打破安全窗,让从这里爬出,邵东子回头看了一眼车内,那个之前上车的红衣女人也无故消失了,而另外三个乘客则扭曲的歪在车里,没有一点动静。
爬出了车,谢楠想去救侯三,被姜教授一把拉住,往更远的地方跑去。
“车漏油了!先跑!”
邵东子扶着自己的伤手,紧跟着在后面奔跑
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汽油味,随时可能爆炸,谢楠正要打电话报警,却被人从后面一把用袋子蒙上,捆了个严实。
邵东子和姜教授也被人偷袭,同样被蒙头绑上,然后抬起就走。
三人被扔上了一辆车,随即就发动离开,背后传来爆炸声,侯三、那三个乘客还有他的车都将化成黑灰,还好爬出来了。
不过按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谁知道是谁绑了自己,是送往哪儿,不过听着两边邵东子和姜教授的哼哼声至少说明他们都在身边,还算不错。
车停下来,几个男人将三人扔进一处地方,就悄然不见了,罩子上的绳子也松开了,谢楠奋力解开头上的黑布罩,摸索将其他两人的头套脱掉,在黑暗中能能听到各自的声音。
邵东子缓过神来,忙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谢楠叹气说到要是知道早告诉你了。
不管怎样,这回好像真的被困住了,邵东子掏出火机四下照着,得出个重大答案,这里很可能是个塔,六边形的结构!
谢楠想到了自己戴上傩面具后看到的塔,不过这个能有什么联系呢。
而现在首要问题是三人都困在里面出不去了,至于是谁困住了他们,更难以知道。
邵东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嚎叫着:“要杀要剐你他妈倒是来啊,我邵易东要是皱一下眉就是小妈养的!”
姜教授看不过去,制止下邵东子杀猪一般的嚎叫,安静下来让他好好想想事情。
邵东子全然忘了自己的伤,大声的讨论着关于那个红衣女子的事情。
“这就是个局,靠着这个把我们拐下沟去,然后就绑我们到这里来。”
谢楠倒是有兴趣回答:
“那么为什么要把我们弄过来呢?“
“你们傻啊,那车上那三个分明就是替死鬼一般,说不定现在警察已经宣布了我们死了啊!”
这一句倒是让姜教授和谢楠如同惊醒一般,整个车祸就是一个设计好的过程,那三个人可能在上车前已经是晕倒或者干脆就是三个死人。
现在真有可能在警方眼里谢楠他们早就成了一堆黑灰,没法辨认了,换句话说,就是已经算是被消除了身份。
但是这样对那些人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难以理解,谢楠靠着邵东子坐下,勉强的伸出拇指夸了夸,糊涂人在关键时候还真不糊涂。
三个人开始想办法出去,谢楠贴在门前听了听是不是还有人在,那帮人的目的好像就是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然后扭头就走。
朝着木门踢了一脚,纹丝不见反应,好像门前堆了石头或者砌上砖一样。
借着打火机的火光,邵东子惊喜的发现三人的包都还在,连忙喊道:“还以为精心准备的十八般兵器都了没了呢。”
首先掏出里面的电筒,邵东子一件一件的往外掏:军刀、指北针、墨镜、还有一个强力弹弓。
最后拿出一块防潮垫,这真是个好东西,姜教授一见这个忙打开垫上,声称老人不能席地坐,会得风湿的,然后还挺美的盘腿喝着自己的特制饮料。
谢楠嘀咕着这个老头真是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真是虱子多了不咬。
邵东子摆弄着指北针,手上转动罗盘仪.嘴上嘀咕着口诀,几分钟过去了,得出前方就是正北的结论。
看来他还是犯糊涂了,在这里知道哪儿是东南西北有什么用,还不如拿着刀去抠砖块出去。
邵东子全然不知自己在犯错还在那里瞎弄,谢楠光火不已,正要发作,却看到塔中间是一块光洁的大石板,而石板上面有一个凹槽,模样大小倒是有些熟悉。
而姜教授一直就坐在这个凹槽的旁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了。
谢楠拿出傩面比划了一下,刚刚好,能够放进去,正打算按进去的时候,姜教授一手拉住了他。
“傻小子,你就这样放上去了?”
“那还怎么样,看着能放,我就想放进去看看。”
“谁知道放了以后会出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妙。”
邵东子放下手中乱七八糟的玩意,凑将过来,见姜教授还在那里思前想后,急脾气上来,一把夺过傩面,不由分说的按进里面。
被邵东子这一搅和,姜教授和谢楠只好闪远一点,死死看着傩面,等着有什么情况发生。
三个人都不说话,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邵东子嘘了一声,想将傩面抠出来,刚触到傩面,平白的在头上传出冒出一声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惊得邵东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的抽回了手。
回头朝着谢楠和姜教授抗议,让不要发出乱七八糟的声音!谢楠做了个封嘴的东西,姜教授也表示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邵东子抓抓头皮,再一次去拿傩面,手刚上去,发现石板有点松动,就用力再按下去,轰的一声整个石板翻了过来,邵东子如一个大布袋一般,掉进了露出来的大洞里面。
谢楠连忙过去看看邵东子有没有事,洞里却传来他兴奋的叫声。
“这里有个地道,同志们,我们可能能出去了。”
原本这一摔让邵东子的伤臂一阵痛,可一摔却让他发现一条用石板铺好的地道,幽幽的通往哪儿。
不过这还是让邵东子兴奋得大吼大叫,这里哪怕不能出去也会是个地宫,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好玩意。
姜教授翻动着石头活板,对这个机关的设计啧啧称奇,让邵东子拿上电筒照照四周。
邵东子四下查看了一下,一个用石板装起来的甬道能让人蹲着走过去,不过从回声来看,好像长得不可思议。
谢楠也爬进了地洞之中,用火机慢慢照着,从石板的刻痕来看,是用河对岸的石灰石一凿一凿平整成石板,然后结成这个甬道,真是个伟大的工程。
邵东子执着电筒,一路下去,几乎快不见了人影。
“你们跟上,这里应该能出去!”
姜教授将背包提上,也跳进了甬道,一步步的往前走着。
在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和上面一样的空间。
邵东子用电筒扫射着看墙壁,发现这里也是全封闭的,灯光过处,一堆白色的骨头让他大叫一声,又钻进甬道。
“退回去!前面看上去有问题。”
那堆白骨静悄悄的堆在那里,默不作声,邵东子探探脑袋看看,发现并没有什么动静,又缓缓爬出洞,仔细查看了一下。
牛骨和猪骨为多,乱糟糟的在放在一起,好像集体坟墓一般,四周一个不大的厅堂,刻着12座雕像。
每一个雕像都是一副人面模样,悲喜苦楚各种表情,盯着这个小厅中所有的一切。
谢楠爬出了甬道,和邵东子一道拿着手电筒到处看着,好像这样一样出不去,是一条死路。
姜教授最后爬出来,脸被憋得通红,累的够戗。
邵东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骨头中间说道:“这里还有一具人骨呢!”
在白森森的骨头堆中依稀躺着一具依然化成骷髅的的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烂成一缕一丝的,偏着脑袋安然不动。
谢楠将邵东子拉到墙边,远远看着那具骨骸,邵东子口上念叨着:“看样子是出不去了,这回我们都陪着他了。”
“别胡说了,还不一定了。”姜教授缓过劲来,看了看那些雕像,看出是用泥砖刻出造型烧制的,按时钟一样排列着,像是某个阵势一般。
邵东子躲开人骨,等着姜教授出招,洞里潮湿和呛人的气味有点让人受不了。
姜教授琢磨了一会,觉得这些砖像实际上就是代表十二天官之类的东西,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者能找到出去的路。
“邵东子,你的那个指北针呢?”
之前被谢楠说在这里使指北针是犯傻,邵东子想不到姜教授也在犯傻,就随意指了指一方,说那就是正北。
“别犯傻了,快找出指北针出来,谢楠,沅江是在那边?”
邵东子连忙在口袋里掏着,那个老式的军用指北针不知道刚才一着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谢楠则抓着头皮想着沅江到底在镇子的哪边,半天嘀咕着好像是北边。
找不到指北针,邵东子急得不行,谢楠又不能肯定江到底是在那边,姜教授被眼前这俩青年人弄得哭笑不得。
“这么跟你们说吧,忘了从哪儿看到的书了,说是一般这种地宫要是留有出口,大多应该是在阳口,也就是山南水北之处,要是估摸得准的话,就是一条生路了。”
邵东子问道要是选错的话会怎么样,姜教授没好气的回答:“选错了说不定天上掉个大铁笼什么的,让你和这些骨头一起过下半辈子。”
谢楠听了更是让邵东子马上去找指北针出来,千万别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
眼看着电筒一点点暗下去,谢楠知道邵东子一定又忘了给电筒充满电,这回就更加麻烦了,没准要在黑暗里摸着骨头等死了。
姜教授咬咬牙,如果刚才大家没走弯路的话,甬道所指应该还是正北,也就是江水所在,估摸着转过来,也就是甬道上面那方砖像可以指出逃命所在。
姜教授于是冲着那块哭丧着脸的砖像走过去,伸手押上,发现可以松动。
邵东子学了一下那张哭丧的砖像脸,问道:“您确定这个就是?一会不会飞出什么刀叉剑戟来吧?”
“赌一把吧。”说完就下手死命按下去,砖像往后退了退,整个地宫发出了隆隆的声音。
邵东子拉过谢楠,双手抱头跑过姜教授身边,等着事情发生。
沉闷的声音响过,邵东子松开双手,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不过四面墙上也没有出现新的通道,一时说不上该喜还是悲。
姜教授却带头进了甬道,谢楠看了看也跟着拿上东西进去。
“怎么?我们又回去啊!”邵东子也木木的将包背好,准备钻洞。
“应该不是回去,你没发现这条石板路成往下倾斜的了嘛?”谢楠蹲着身子往前走着,邵东子在后面将电筒高举,勉强照着前面的路,弯下腰要钻进甬道。
第十七章 前尘
邵东子就要进甬道的时候,却感觉脚踝猛的被什么一抓,让他心猛的一沉,好像断了弦一样,从头到脚冷了一遍。
抽动了一下脚,那东西好像牢牢抓紧了他的脚踝,挣也不挣不开。
喉头一动,邵东子没大声叫喊,却小声的叫了声谢楠,正在里面等他拿电筒来的谢楠不耐烦的应了一声。
“你帮我看看行么?”
邵东子不敢往回看,谁知道是什么玩意抓住了他,或者是条大毒蛇,或者是绳索,再或者是那具骷髅。
难以想象,现在它没动静,最好就是敌不动我不动,而这个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的任务,就交给谢楠吧。
谢楠气冲冲的往回走,到了洞口,看到邵东子保持着一个正要钻进来的动作,滑稽得保持着不动。
“你到底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了,我不敢动!”
这话说得特别温柔,邵东子怕声音太大惊了后面的仁兄,因为他感觉某种尖利的东西好像随时都能划开他的皮子。
听了这话谢楠不敢怠慢,连忙加快速度到了邵东子身边,隔着一段距离看了看,好像是那副人骨不知为何挂上了邵东子的裤子。
不过那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谢楠一点点的爬过去,从邵东子手上接过电筒,取了过来,好像是一本书。
拿过书以后,邵东子脚上骷髅的劲头像是被卸掉了,没了那种尖尖的感觉。
邵东子小心翼翼的抽出了脚,不顾一切的往里挤,踩了趴在地上的谢楠几脚。
手上的书像是相当老旧了,谢楠照了照,封面上没有字,随手丢进背包,站起身子,代替邵东子来压阵。
至于为什么那具骷髅要找邵东子来介绍这本书,邵东子不想知道,被一惊好像体力又增长了,快速的往前走着,希望能赶上姜教授。
姜教授已经在不远处等了许久,见邵东子来,笑笑说道:
“小朋友,咱们好像押对了。”
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微风过来,好像几百年没有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邵东子贪婪的吸着。
谢楠把书放进去后,就急急跟上,实际上不知为什么,对于那具骷髅,他没有什么恐惧感,而且这本 不明来历的书,也顺理成章的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当得知出口就在不远处的时候,三人都相当高兴,快马加鞭的往风来的地方走去,蹲走是相当费力的事情,但是最后还是在电筒耗尽最后一点电之后一分钟爬出了甬道。
前面是浦市镇夜下黯淡的灯光,而不远处,一座则是一座废弃的古塔,静静的躲在瓦砾堆里。
邵东子大声骂着那些带他们来的人,想不到他邵易东居然虎口脱险死里逃生,真是好人好报。
本来不远的一段路,却走了这许久,谢楠看看手表,已经快午夜了。
邵东子振臂大叫一声,找个夜宵摊,好好吃一顿去!
三人快步往镇子方向跑去,那些关他们在这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逃出生天,而那条逃生的甬道不一会就慢慢沉下,没进了泥土,悄然不见了。
浦市晚上的夜宵摊子并不多,但是总会坚持到很晚,三人赶到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年轻人正在喝酒取乐。
叫上许多吃的,邵东子得意洋洋的咬开一瓶啤酒,痛快的喝上一口,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逃命成功更爽的。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谢楠才意识到三人好像刚刚从土里钻出来一样,浑身沾满了泥巴,及其狼狈,同时在这里也显得特别扎眼。
要是有个地缝,姜教授非钻进去不可,他就是典型的为老不尊。
邵东子不管不顾的吃了些东西,尚没过瘾,就被姜教授和谢楠强行拖走,往黑处走去。
“现在我们去哪儿?”
邵东子一面砸吧着嘴,一面打量着开始起了变化的浦市。
“旅馆?不行,我上次侥幸跑掉,这次去会被服务员用开水浇死。”
姜教授表示赞同,而且很大的可能,他们已经死了,再用这个身份证去登记会召来麻烦。
“去唐生屏家吧,我有钥匙。”这是最后选择了,谢楠找出了那边老钥匙。
唐生屏家旁的那个小铺没了,不过谢楠尚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打开房门,里面依旧是尘土味道十足。
“大哥,这也能住人?”邵东子嘴上抱怨着,身子却不由得往那张唯一干净的床边靠过去。
“凑合一下吧,就这个条件了。”谢楠扶着姜教授坐下,一晚的折腾,老头有点不支了。
换衣服,打扫出另一块能睡人的地方,三人就准备睡觉了,谢楠仔细的检查了门窗,生怕有人跟来。
邵东子见状也提高了警惕将刀放在身边,防止出什么问题。
一切等太阳出来了再说。
谢楠起得最早,在太阳还没有通过瓦片的破洞前就爬起来,就着黎明的光亮看着那本从古塔地宫中带出的破书。
形容为破书一点都不为过,或者根本就称不上书,只是一些笔记,记录了一个看似对谢楠毫无裨益的事情。
内容不多,但是纸张的残破和文言文让谢楠颇费了一番精神把散架的纸张张张铺好在地面上,理解这人字里行间的一些表达。
如果早50年,或者他对谢楠还有些帮助,因为,作者是一个傩师。
而整个故事是从浦市的最繁华时说起的。
那时候的浦市是这条江上闻名的要冲,商贾云集,而各方人物在这片河湾上一点点的建起了很多的建筑,而顶峰出现在清朝中期。
北方各省的人都在这个不大的镇上有会馆,而会馆的豪华更是不用说,他们就是这个浦市镇高墙深巷的主要组成部分,是他们铸造了辉煌。
主角和谢楠同姓,是镇上一只旺族,而主角谢默文就是这一支中的嫡系和最为惹得厚望的人物。
偏偏的,他迷上了神鬼蛊惑之事,少年时期就随着苗家的一位老司学起了占神弄鬼之事。
傩师本是风光的职业,可谢墨文祖上是一官宦,万万容不得这种忤逆之事。
而这时另一个人的加入更是让整个镇上的汉族宗族脸面无光,张逢之这个人也是公子哥一名,却也疯疯癫癫的随着谢墨文一起跟了苗族傩师成天搬神弄鬼,一时成为全镇谈资。
两人却因为这个关系极好,成天跟着师傅赤足走遍大山,知晓了不少事情。
直到师傅自知时日无多的时候,这种关系才变得有点奇妙。
因为一具傩面的原因,两人的关系为此变得蹊跷起来,听说此物极为神奇,可扭转阴阳,其神奇为两人所垂涎。
不过师傅并不提傩面的事情,直到自己不行的那一天,才说出一些情况。
这个傩面相传是用人身犬头的盘瓠所用的戚所造,效力神奇,却因为上面曾经满沾西狄人的鲜血却又毫不听命于人,使用的人虽有回天之力,却无异自戮性命。
师傅的话并没有让两人听进去,却一心都惦记这件神器。
可在这说出秘密之前,师傅已经用自己的傩师的身份,号召乡里在镇子旁建好了一座塔,在他死之前,将傩面给了张逢之,要他保管好傩面,然后在他下葬同时,将傩面放进塔中,静等化为灰烬。
谢墨文自觉脸面尽失,在师傅下葬后几天,就收拾东西去了山里,不见了踪影。
可张逢之面上看着尊师守道,可他并没有按师傅的要求放下傩面,而是不舍神器就这样埋没,于是私自留下。
一对师兄弟就这样分道扬镳,谢墨文从山上各寨转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发现张逢之已经成了镇上的老司,一切皆因他好像一夜之间法力大增,凡有占卜不医之症,张逢之都能处理,镇上人尊敬不已。
更让镇上人迫不及待将他奉为老司的是畏惧,镇上多一些怪事,有些在背后对张逢之有所议论的人,更是见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吓得魂魄全无。
这一敬一畏,让张逢之极为得意,不过好景不长,不知为何,镇民们突然一齐冲到张逢之那里,将其捆绑,说要各族祠一同处理他。
罪名是他弄巫做蛊,为害乡里,被驱逐出镇,其张族的一支也一同受了牵连。
张逢之走的时候,没让他带任何东西,在几千人的紧逼下,孑然走上山路,消失在众人面前。
可傩面几经辗转,居然又到了谢墨文手里,可谢墨文自知这是不祥之物,不敢久留,遵从师命将傩面放进了塔。
最后的一段说他脱了法袍,安心耕读,却心有不安,最后也进了塔,了结余生。
所说的傩面,必然就是谢楠手上这具,也就是说唐生屏是从塔中偷出来,最后又无法处置,忍隐几十年,却又在现在交给了谢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纸张在太阳下逐渐发黄,最后如同烧焦一般,字迹已经不可看清,谢楠将字纸集齐,放入火塘,点火烧了,算是祭慰这位同姓前辈。
邵东子闻到糊味,以为着火了,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谢楠正在烧纸,翻翻白眼问道:
“你发什么神经啊,大早上的烧纸钱?”
姜教授也昏然起身,谢楠将刚才看到的东西说给他们,两人愣了愣,却没有太大反应。
“起来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姜教授将歪七八糟的头弄得统一往上蓬松,算是恢复了造型,然后说要去打电话,找人帮忙了解昨晚的车祸。
手机已经全部不见了,只能去公用电话亭,姜教授打着电话,谢楠和邵东子百无聊赖的在旁等待。
“我有点迷糊了,我是要找苏坤,却又稀里糊涂回了这里,而且事情越来越复杂,快把我弄疯了。”
谢楠将烟头摁熄在台阶,对邵东子抱怨自己这一趟走得有多失败。
邵东子深深的吸上一口烟,用眼神瞟瞟谢楠,又说了一句让人佩服的话:
“你不觉得有可能苏坤也在这里么,从发生的事情来看,至少昨晚肯定是人使大坏,好彩我邵易东聪明加运气,能够跑出来。”
谢楠想想,这话很有道理,说不定怪谈协会就在这里,等着自己带着傩面来,然后演出好戏呢。
这么换角度一想,谢楠心里倒是放开许多,拍了拍邵东子后背,赞道:
“哥们,行啊!”
姜教授走了过来,什么行啊,邵东子幽幽的说没事,只是点燃某个人幼小脆弱的心灵里那盏明灯罢了。
顾不上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姜教授先宣布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两人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吧。”
“坏的就是我们真的死了,昨晚警察真的把那三人当成我们了。”
“情理之中,不过烧得也够焦的了,那好消息呢?”
姜教授四下找了找自己的金属酒壶,准备抿上一口再说出来,却懊恼的发现已经不见了,一下子没好气的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这边的一朋友帮我去处理这件事,我们不会成为黑人。而且答应会将这次车祸的调查结果随时给我。”
这个好消息并不引人入胜,最多证明了姜教授的人际网的辽阔。
邵东子让谢楠顺便打电话回家去报个平安,对面老妈接了电话,听到是谢楠的声音,几乎马上哭了出来了。
都知道去浦市的路上出了事,虽然派出所还不能确定身份,但是已然让谢楠家里哭天抢地的过了一晚。
安慰解释一番后,谢楠让老爸接电话,他想正儿八经的问一个问题,从早上开始就急切想知道答案。
“爸,你知道谢墨文是谁么?”
这个问题好像并不难,但是那边却一时沉默起来,过了一分钟,却炸雷一般爆发起来:
“你要是今天不回来,还在外面搞这些没有名堂的玩意,我就打断你的腿!”
谢楠听见老爸已经火冒三丈,有点犹豫是不是该说出下面的话,难道说自己走了谢墨文的老坟一趟?
要是急得老爷子真的盛怒下来,准会带上几个人来浦市绑他回去。
谢楠连忙胡乱编词,再拉过邵东子和姜教授一顿证明,算是把他老爸的怒气给压下,挂了电话,三人开始准备去找谢楠说的唐婆婆。
要是谢楠能再见一次唐生屏的话,说不定事情还能有一点突破,不过这只能算一条细弱如蜘蛛网的线索,风一吹,就断得没影了。
邵东子也发现了浦市镇中建起的新楼,咂嘴赞叹着定是富商衣锦还乡,在这里显富来了。
“我问过不少人,可是都没人说这到底是干嘛用的,谁盖的。说起来脸色还不对。”
“那是懒得和你嚼舌头根子吧,我看这楼倒是古风十足,像是个体面人盖的。”
沿着寂寥的石板路走着,三人注意到四周人还是好奇的看着他们,然后又装作是不经意的转头过去,避开他们。
邵东子找了个窗户照照,诧异的问:
“我脸上泥巴还没洗尽吧?还是我太帅了光芒太重啊?”
谢楠只好提醒他之前自己只身一人来的时候发生了的事情,躲开你是好的了,碰到猛一点的,直接给丢河里去了。
姜教授却始终抬头看着那座即将完工的高楼,走了这一路,几乎每个街角都能看到露出的飞檐,而这座看上去华丽的房子却有一个个正对各个街面的窗户,可又将窗户做得比较隐蔽。
这样看起来,这不像一个炫富的豪宅,更像是一座严密的碉堡,正虎视眈眈的观望着镇子的一切。
姜教授将事情一说,谢楠两人跑着看了一遍,果然基本上能被楼上的人看到自己的行踪,假使上面有人的话。
三人加快加快脚步,想找到那个唐婆婆问个清楚,就顺着墙根,快速的往唐生屏老宅方向回去。
到了一看,那个小铺依旧没有开张,抬头一看居然这里恰恰被一堵高墙挡了高楼的视线,还真算是个宝地,谢楠打开门,三人进屋继续盘算。
姜教授哦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唐婆婆找不到,但是那座楼的主人的确有点蹊跷,如果没有一些本事的话,这座楼不会选择在那个位置动工。
那个位置从风水上来说算是镇上宝地所在,毗邻的各种建筑围绕起来就是一个闹中取静,朝阳通风的地方,而处在镇子的阴地所在,又高取阳光,倒是有些奇门办法。
也就是说,这间房子的主人并不简单。
晚上需要调查一下,姜教授躺在竹床上,自己的饮料没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自己可能会比谢楠和邵东子更麻烦,至少自己的心脏可能受不了。
如果可能的话,去找家药店看看有没有可以代替的好了。
而谢楠则一直想着那个谢墨文的故事,还有老爸激烈的反应,这种反应可以说不正常,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有不正常,为什么听到谢墨文后就怒气冲天的了。
这里面好像还有点什么联系,只是一时没法解开。
两人都出神之际,邵东子发现了一件东西,大呼宝贝,把两人的心思勾了回来。
在谢楠认真听着姜教授说话的当子,邵东子耐不住啰嗦,四下翻找着,看唐生屏这老头又留下什么好玩意,也就算没白来一趟了。
翻开一些破旧衣裳,还有大堆没有完成的爆竹,火药早就潮成板状,看来唐生屏真的是偷东西的主,除了这间四处漏风的房子,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了。
在搬开成块的火药后,一杆用油布裹得好好的枪出现在他面前,把油布打开,枪筒依然崭亮,是一把短火枪。
邵东子叫了声好,把枪端在手里,四下瞄了一下说道:“这枪倒是漂亮,可惜没有准星。”
“何止没有准星,连子弹都没有吧。”
谢楠看到邵东子找到的这边老爷枪,苦笑一声,这种枪在解放前就被淘汰了,那时候匪患虽重,可也轮不到这种前辈出场救火。
这是一把短火铳,用火药和铁砂发射,硝石做引,粗大的枪管能放出不少铁砂,不过装填一次需要费上不少周折,等装好了,什么事情都完了。
邵东子不听谢楠在那边介绍这把连上山的猎人都不稀得用的原始枪械,自顾自的将结块的火药轻轻揉碎,找了几张纸装好,好像小孩遇到玩具一样,细细的玩着。
姜教授一笑,让谢楠由着他去好了,当下有个武器吓吓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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