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楼
好久好久一会,飘下的雪,满背满头都是。
他笑了起来,“我的小丫头没事了。”
我的小丫头,他就是这么一个本事,教我落泪得更凶了。
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静了,下雪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他握紧我的手,然后放开,然后爬了起来。
也没有回头,轻轻地说:“好,没事就好,你回去吧,我得走了。”
我得走了,我竟然不舍,我站在那里看着他将酒一坛坛地捡了起来,挂在手上,他想必回去之后,还会再喝。
“上官。”我咬唇叫着。
他轻笑:“听听你的声间,我就满足了,初雪,这是天意,从此,就当你是死了,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你在这里的,让他安心,他很快就会来的,他就在山上,不眠不休地搬着石头。”
我知道两个男人都很好,我紧紧地握着手,指节已经握得生痛。
“上官,你呢?”我忍不住地叫了出声。
他轻笑,在雪风中,有此冷冷散散“我不重要。”
“不,很重要。”我哭着叫了出来。
他仰起头,似在看着月夜,“不重要,我一定是做梦了,也罢,是个甜的梦,梦到你好,便是行了。”
“这不是梦,上官。”我泣不成声了。
他笑我,“哦,够了,我喝醉了,喝了一天,有些累了,我得回去休息一下,边关,还需要我呢?”
他必也是听到消息,就特别赶来的。
他没有过多的武力,他伤心,他无奈,他在雪地里行走,叫着我的名字。
就想着,我如果一个人走了,他必也能听到他的声音,我也不会害怕是吗?
他嘶哑着嗓子,在雪地上叫我,想召回我的魂吗?
我倪初雪欠他的情,欠他的份,还不够多吗?我曾说过什么,得他,足矣。
“你很重要。”我大声地说着,声音在静雪中,如此的薄弱。
他放了一坛酒在雪地上,“坚强的倪初雪,会好起来的,也许,你比我更需要这个。”一摇一晃的,他又往回走着。
却没有再叫那破碎到人心深处的声音。
我闭上眼,泪的冰冷让脸好是生疼,走近,揭开了那坛酒,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
又辣又甜的味道,慢慢地滑下了喉咙,生起氤氲之气在眼里,让腹内也有些热意。
我壮着胆子,大声地叫:“上官雩,你给我站住。”
他摇摇头,笑着:“喝完了酒,就没事了,天亮了。”
我将酒坛子砸向他,挖起雪丢向他:“上官雩,你回头看看我啊。”
“我怕。”他说,“真的。”
“你怎么怕起来了,你上官雩,堂堂正正,高高傲傲地一个男人,你怕什么?该怕的人是我。”我忍不住地,跑了上去。
他一个转身,就抱住了我,那眼神中的花凉,竟然不是我能想像得到的。
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焦燥的吻,落在我的眉上,我的眼上,再轻轻地碰着我的唇,然后火烈一般地擒住。
如火一般的吻,让我忘了呼吸,让我忘了所有的一切。
“上官雩,你掐死吧。”我轻声地说着。
他笑,咬疼我的唇,再深深地吮着:“我心好痛。”
他焉能知道,我的心也一样的痛着,跟他一样的痛着,看他这样,我能笑得出来吗?
我不知道,我明天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我不想背得太多的负担,想得越多,心就越痛,脑子就越是晕迷成了团了。
和他相扶着回到破庙,端来水让他解酒。
火毕剥毕剥地响着,弹出一个个火星散了开来。
也如我心里,乱成了一麻般。
他安详地窝在火堆边,满是沧桑的脸,道尽了他过得不好。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下巴,他躺在我的脚上,一个翻身又叫着“不怕,我来了。”
我不怕,怕的是他们,千里而来,心还受着苦。
我所幸,我回来了,我还能再看到他们,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我都信不过的,送信的,焉能送到他们的手中。
要是发生了什么憾事,那就是我一生都后悔的捶心头的事啊。
我紧紧地捂着上官雩的脸,上官上官,我如何对得起你,我对你,并不是无情的,只是我选择了他,我就压抑着,也许,就只有今晚吧。
我还能无视吗?那我的心,是铁打的了,对他的感情,压得很死很死,就是怕伤了楼破邪,也怕伤了他。
泪轻轻地滑落在他沧桑的脸上,我轻轻地擦起,抚着他的五官,上官,也显老了啊。
这么久以为,不仅很多事要做,磨练他,心里也不好过,他那傲气,也磨成熟了许多。
秦淮边的上官雩,那般的神采奕奕,孤傲目空一切,我多想再看那样的他。
可是,战争与心痛,把他的这些都磨灭了。
我怎么这样无用啊,都是因为我一个人,所以,弄成这样的局面。
说一万个对不起,都是没有用的。
“初雪,”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低低地问:“天亮了吗?”
“没有。”我咽着声音说。
他薄唇扬起一抹苦笑:“天亮之后,当我没有来过。”
唇上,还是他咬破的,好痛,可以当作吗?
“上官雩,我想我,我该有个了断。”我静静地说,看着火苗烧得旺旺的。
“对,我以后,永不会再来找你了。”他如此地这般地说着。
我无力地抵着他的额,“这么残忍吗?我不要你来了断,我的事,应是我来了断的,真的。”
“初雪,”他低沉地叫,有些破碎,轻轻地,怕是吓着了飘飞的雪一样。
他脸上露出少见的孩子气,微微地裂开了嘴,说:“不喜欢你难过。”
我挤出一个惨淡的笑,脸贴着他,暖暖地气息,让我的心也碎了:“上官,如果你能调出绝情的药,多好啊。”
“你吃,还是我吃,”他抱着我,让我躺在他的手弯里。
“你吃。”我不要他这么痛苦。
他却拥紧了我,“那就只有你痛苦。”
“应该的。”我轻笑,“倪初雪,为别人心动,心里还想着你,就应该痛苦。”
他叹了口气,“别怪你,这世上,能不对他动情的人,只怕不是女子了。”
“这世上,要是我心里没有你,我也只怕不是倪初雪了,上官雩,我不会跟你说对不起,因为你还爱着我,因为,我心里还有你,告诉我,你不会再喝酒了,我不喜欢看到你喝酒。”
他苦笑:“不喝了,不喝了,睡吧,明天都会平静的。”
明天地平静,对啊,明天我会把平静还给他们。
我离开吧,就真是当我死了一般,让他转告给楼破邪便好。
我于是这般想,心里也安慰了一些,我宁愿自己挣扎,也不想看到他们其中一个痛苦了。
我不知道这世上的女子,换成是她们,会如何去选择。
凭心而说,楼破邪有楼破邪的好,上官雩,有上官雩的好。
每看一个,我就多心动一分。
出轨的情,这不就是惩罚吗?惩罚着我们三个人。
我轻轻地吻他的额,“睡吧,我不忧你了。”
他手拥紧我的腰,紧紧地抱着,静静地听着外面飘雪的声音。
我一低头:“就能看到他脖子上还戴着那黑天珠,如鬼魅一样的吸附着我一样,我轻笑,依在他的身边小睡。
天刚亮,他还睡得很熟,我脱下道袍盖在他的身上,眷恋地看他看他一眼。
捡起地上的酒,灌了一大口,倪初雪,需要勇气啊,天南地北,就只有我一个人闯,一个人走了。
吸了一口气,朝他笑一笑,不要伤心啊,路太长了,怕走得太凄凉了。
天色好早啊,灰蒙蒙的,呼出的气,像是仙境一样。
若是在平时,我可喜欢了,喜欢呼出来,用手挥着,连心情也会变得好起来,有些傻傻的,可是无妨,开心就好。
我喜欢雪,好白好白,就只是单纯的白。
走到那镇门口,还是发现了我画的可爱的小狗,圆圆的眼,圆圆的身子,它的可爱的眼神,看着左边,在石墙上,连这墙也可爱起来一般。
有一些的笑意,我轻笑,细细地看了一会,再朝它挥挥手,继续往我的秦淮而下。
可是,我走了没有多久,就听到后面有很多的马啼声和人声。
我转过身一看,天啊,那骑着高头大马的,似乎都是御林军啊。
还在叫我停下,我撒脚就往山上跑,进了山,倒也好,丛林多了,未必就能抓得到我。
这楼破日的手脚也太快了吧,这么早就发现了我,不该在那里站那么久的。
拼命地跑,跑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可是我二条腿,哪里跑得过马呢?
“停下,不然放箭了。”有人大声地叫着。
我靠在树上喘气,放吧,也许一箭了结了我才好。
一会儿我又往树林边跑去,凌利的箭射了过来,擦过我的耳际,还虎虎生风地没入我跟前的那棵大树上,受震动的雪,从树上飘落了下来。
如雨一般,洁净而又白透,那般的美丽。
我睁大了眼,喘着气转身看着他们。
透过雪,看到了那九五之尊的皇上,楼破日,越发的好看而神采奕奕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让人不敢正视。
我别开眼,二把明晃晃的刀,一下就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愤怒地眼,看着皇上,喘出的气,让冰冷的刀都有些雾色。
他下马,龙袍上的飞腾的龙,最是显然。
他挥挥手,二边的人就退后。
我转身又跑,他轻松地就扭住我的手,一个使劲,就让我面对着他。
“好久不见了。”他说,脸上有些笑意。
我闭紧了嘴,一句也不吭声。
讨厌他,就是讨厌他。
他轻笑,捏着我一下,“这发,不好。”一拉我绾发的道钗,乌黑的发,如云般地散落了下来披了个满肩满脸都是。
他的手好大力,我怎么也是睁不开的。
我放弃,看着他:“皇上,你这样抓着一个道姑算什么呢?”
他一手轻触着我的脸,“就是这样了,我日夜都想着。”
让我有些心颤,在宫里的时候,我就越发的不了解他了,何况现在呢?
叹了一口气,我倪初雪,不是决定一个人,天南地北地走吗?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他?
也不过是顶多一死,想来真是悲观,我向来不喜欢这样想的。
生命活着多珍贵啊,可是,这竟然是我往后靠的低线。
我放松了下来,“民女倪初雪,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做过宫女,做过公主,还做过死人,我的骨子里,还有着宫女的习性。
重生之后,就当是死去,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他,但我却不再是宫女。
他挑起唇角的笑:“跑得可真快啊。”
我别过头去不回答,他箍住我的腰,“好了,跟朕回去吧。”
“可以不回去吗?我会永永远远地离开,这辈子,我就没有姻缘。”我请求地说着。
他摇摇头:“朕说的话,就是圣旨。”他抱起我。
127-128楼
一个公公牵来了马,他踩着那公公的背,就抱着我上了黄锦之色的马鞍之上。
风雪之大,他拉起白色的狐裘挡着我,密密实实地搂在他的胸前。
我双手扯开:“别当我是花。”
我不必护着,即来之,则安之吧。
我决定了什么?那么,他们也能明白的。
这是对我们三人最好的,无论我和哪一个,我都会幸福,我知道他们对我很好很好。
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心里都会有愧疚,终生也就一个觉得对不起。
而我呢?也许就不能去想,也就不敢去想。
先前和楼破邪,他是很开心的,可是,他又不敢开心,他又总是担优,眼里,总会流出一些愧疚之色。
我多喜欢之前的他们啊,谁也讨厌谁,谁也看谁不顺眼,都是孤傲之人。
谁也不认输,谁也不放手。
当二人放手的时候,也就见多了生命的消失,总想着,对方不易。
有时候,太多的想,就会是一种牵绊。
皇上一笑,丢开了披风,让后面的人接着。
“朕就不相信,你会死在上面。”他说得如此的坚决。
呵呵,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啊。
而上官雩相信,就是怕不相信,再找到之后会是失望,宁愿选择相信,再寻找,那就是兴奋。
没有失望过的人,怎么会了解这么一份心情呢?
“为什么要我找呢?”我冷冷地问着。
他用着开玩笑一般的口气说:“联想你了,倪初雪。”
我摇头,笑得好心涩:“我一点也不想你,真的。”
“哦,这自然是,不然,你不会逃了,可是,这燕朝之大,无不是王土,只要你在,我就能找到你,只要看有没有这个心便成。”
“找到又如何呢?”我低笑着自语。
“你以前从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他低柔地说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总不能活在以前的角落里,皇上,如今你是九五之尊,还我一个自由,也不可以吗?”
他抱紧了一些:“我喜欢你在我的身边。”
“那你想过我吗?我喜欢吗?”我问他。
又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高高在上的皇上了,如何去探讨我心中的喜也悲呢?
而且,这也是大不敬。
“抱歉。”我吐着气。
“你的宫女未满时。”他说。
我点头:“那皇上怎么发配奴婢呢?”
“联要找你,因为你是倪初雪,断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你的。”他霸道地说着。
这世上,谁又能代替谁呢?
乌黑的发飘飞着,我,才逃了一年不到,就抓回来了。
断然,只是因为我是倪初雪。没有人可以代替我。
我不再说话,到了镇门口,还是那只可爱的小狗,无辜的看着。
他打住马,畅快地说:“联一晚上,就没睡得着,一直站在最高的那里遥着无尘缘。一个低视,看到了雪地上的你,隔得很远,我就想,那不是倪初雪啊?惊喜就在心间了。”
我抬头,望着镇中那最高让人仰望的房子,那是知府的地方,他能在那里,一点也不奇怪。
“结果,我看到了什么?”他轻笑,指着墙上的狗:“多好看,有点像你,我便是深信不疑地追了上去。相信自己一直是好的,你曾说过。”
我摸摸脸:“像我?”我什么时候像狗来着。
低低地笑出声,我像它一样无忧吗?
他点头:“像,很可爱。”
“我都不认识我自己了,皇上,你要一个什么样的宫女呢?”
“不是宫女。”他说。
“就是宫女,我很固执,除非,你什么也不想看到了。”
他抱紧我的腰,却没有说话,一夹马腹,入了镇。
我也常下山,就来买墨之类的,还是第一次如此的威风入来。二旁净是官兵,在皇上的马上,让人看也不敢看。
唉,我那里下山怎么就没有感觉一些自在的快乐啊,总是心里有着牵挂。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都跪了下去山呼。
“平身。”他稳沉有力的声音,格外的清朗威严。
他将我抱下马,一公公弯着腰来报:“启禀皇上,上道观的路,七王爷连夜打通了。奴才已准备好了车辇皇上是否前行。”
皇上低笑:“不必再前行。”
拥着我往里走,轻声地问:“你要上去看看吗?”
我摇摇头,既然在他的手中,挣脱不得,我又何苦去白费力。
那条路上,也有着和楼破邪的记忆,不想再走一遍,再想一遍,断也只是折腾了。
我无姻缘,就不要再去想,我的决定,便是如此。
这是他的寝室吧,如此的富丽堂皇。
我拿起梳子,将我的发绾起,还是一道姑之样,没有了发钗,就用钗着。
看着镜中的样子,连我都觉得好笑。
一头还着绳子系着,一头毛还四散开来,好是怪异啊。
他坐在一侧欣赏地看着:“要不要联让人给你找身道袍。”
他是在嘲笑我吧,我收起笑:“不必,是道家之人,有心便成。”
“要是联剪了你的发呢?如何绾得起。”他在戏弄我。
我白他一眼:“那民女就索性弄个光头,做一尼姑,长伴青灯。”
“阿弥陀佛。”他扬起眉。
这人啊,我眨着眼,低低地叹气:“我的决定便是那样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这一世,我就没有姻缘。你不逼我,我也是独自一个人走的,你要逼我,那也是一个人走的。”
“时间会改变人的。”他笃信地说着。
“太子,你的执着,似乎用的不是地方。”我正色地说着。
他挑挑眉:“太子早是过去,如今联是皇上。”
倒是没有生气,要是换成别的人,只怕早气得要杀我全家了吧。
“但是,你还活在过去,皇上。”
“将不会了。”他笑着:“倪初雪,好吧,你就做我身边的宫女。”
“你确定。”我轻挑眉角。
他点头:“君无戏言。”
“哦,是皇上金口玉言,到时,可不要气得要杀了我。”我很会惹人生气的,我低笑,心里还有些酸酸的。
这样也好,转了一圈,终还是回到了宫里。
或者,越想逃离皇宫,到了最后,却终是离不开。
华灯比雪还亮,点亮着这里的一切一切。是我点起来的。
红毯铺盖着,每张桌子上,都放满了酒肉,瓜果,也有是我摆上的。
暖暖的熏香点了起来,衣服换了上来,还是一个宫女的装束。
如果不是我知道外面的世道还不好,我以为,这是太平盛世。
对皇上,我为百般挑剔着,他很执着一些东西。可是,我断不能说,他不为国为民。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我是不去猜测他的,我觉得没有意义。
我的胸襟没有大到为天下苍生忧心忧虑。我终是自私的一个人,只为自己想念的而担心。
今晚,会宴请七皇子,上官雩,还有边关的战士。
战争,有一些和亲中,就结束了。
二国的负担都相当的重,七皇子,不,应该是七王爷,被封为护国王爷,上官雩还是无官无职,落得个尊贵的平民。
困在道观中的道姑,所幸也没有什么大碍,入席之人,还有那慈慧的道长。
我便也是知道了,她是先皇最爱的妃子,入了道,道长过世之后,她便成了无尘缘的道长。
在每一个玉杯时在,都倒上了酒。
澄清的酒很香,是封害很久的。
皇上并不让我一直呆在外面准备,因为先到的人,必不会是皇上。
我就站在楼后,吹着羊凌厉的风。
“施主。”轻轻淡淡的声音,让我会心一笑。
转过头去:“道长无碍,真是大幸。”
她摇头:“你不该回来的。”
“这世上,哪有该与不该的,总是回来了。”我露齿地笑。
他一怔,又轻叹:“我没有护好你。”
“道长,这与你有何关呢?道长,你先进去吧,奴婢得一会才能进去。”我轻笑,不想让她为我担忧,我已经理清了我的心思。
她有些不忍:“宫女的衣服。”
我伸展手,衣服轻轻地飘着,愉快地说:“是啊,还是新的,道长。”
她一别头,擦着泪:“我终是对不起他。”
“他这一世,很坚强的。”我轻笑,看到楼下那抬头看我的眼神。
如此的幽深,如此的伤痛,琉璃眸子中的黑,要把我给吞噬。
我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能让自己不流泪,朝他挥挥手。
有些东西,过支了,就要坚强。
对他不必说一声,他也能明白。
他愤怒地抓起了拳头,还包着洁净的纱布。
我摇摇头,朝他轻轻一笑。
“道长,该入席了。”一个小公公催促着。
我吐了一口气,看着她:“我没事,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宫女。”
对他,是残忍吗?不,我是放手了。
我知道跟着楼破邪,会让他一直很不顺利,也发会生一些人为的难过之事。
我便是不想看到了。
若要问我情深深几许,我抬头看云高高几处。
他也终会对上官雩觉得抱歉,倒不如,就放手吧,没有姻缘,便愿人长久便是最开心的了。
我跟在皇上的身后,转出了那正厅,徐缓的暖香飘散着,之中夹带着瓜果之香,让大雪之天,变得也如春一般暖和了。
我看看上官雩和楼破邪,心里痛痛的。
皇上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坐在那龙椅上,众人行过礼便坐了回去。
他只是随意地说了些话,问了些事。
我不在意地听着,眼睛始终是不敢看向他们了,盯着皇上衣服上的龙看,我怎么就绣不出来呢?
我想,要是他们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必然会大怒的。
“如今边关安稳,联也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得为百姓的安居,燕朝的繁华而奋斗了。”皇上举了酒杯,向众人敬着。
都举杯一饮而尽。
他说:“联得敬皇弟一杯,初雪,去倒酒。”
终于到我上场了吗?我就想着,让我出来侍候,必然是不想放过我的。
想开了,也自在些了,手持着玉壶轻松地走了过去,给他满上一酒。
有些颤抖,甚至是有些倒了出来。
他的手放在桌上,抓紧又放开,又抓紧。
“谢皇上。”他说,双手执起杯子,一饮而尽。
皇上大笑:“倪初雪,联也不太胜酒力。你替联敬他一杯,他是我们燕朝的大英雄,不管是谁,着实都应该以酒相敬。”
我在他的怀里倒一杯,再在空杯里倒上一杯。
放下手中的玉壶,双手捧了上来,正视着他的眼神。
如此的幽深,如此的美,如此的痛楚,如此的无奈。
我轻轻地笑:“宫女倪初雪敬七王爷一杯,七王爷凯旋而归,是我们燕朝的大英雄。”
眼里,没有了纠结,他一笑,轻轻的响着:“宫女。”
“是的,奴婢入宫为宫女,去年七月的最后一天便入了。”我笑着:“愿七王爷一生一世千千岁。”端起酒,我豪爽地一饮而尽。
甘甜之气,在心间暖暖透了开来。
他也仰头就一饮而尽:“千千岁。”
正视的眼神中,我没有哭,没有委屈。
我朝他一笑,还没有举步回去。皇上又说:“打仗之时,上官大夫救死扶伤,联欲封你官职,可上官大夫如闲云野鹤,喜自在之行事。联也当是敬你一杯,初雪,倒酒。”
我上前,给上官雩倒了一杯酒。
细细地看他,连眼神也变得如此地自嘲啊。
他喝完,我又倒上一杯,我已是明白皇上的意思,不是吗?
三人面对,呵呵,没有什么?
“民女倪初雪景仰上官大夫的慈怀大度,愿上官雩大夫一生一世,平平安安。”仍是笑着看他们,端起的酒一饮而尽。
他笑,也饮了下去。
我转身回到皇上的身边,就看到他打量的眼神。
我还是朝他一笑,我倪初雪可以很坚强。
我宁愿晚上抱着棉被哭,也不要让他们看到我心里的难受。
这一番时景,让人对我也侧目。
让他们看到我眼里的清明,也不要看到我心里的痛,这样就足够了。
平平安,千千岁,能送他们的,就这么几个字。少得太可怜。
皇上说的话,我听不进去多少,我一晚上,我就强装着笑。
笑得脸发痛,头发痛,我连脚趾都发痛。
我表现得太好,让上官雩和楼破邪不断地喝着酒,让皇上不甘心这样放过我,硬是让我站完了全场。
值得鼓励,我咬着牙,腰板直直的,就像待卫一样站在那里。
满身就是精神和笑容。
我还是宫女,我足够了,我受过我经历过风沙。
我还是没有缘份,我是缘份太深了,所以我一爱我就二个,就这样吧。
我就是宫女,断是无缘。
皇上能关我多久,能试探我多久,或许三年一至,我看我无心无浪无波,便会放我出去吧。
他这般气我,他要受的气,他就等着。
我倪初雪很会磨人的。
我就以出宫作为目标吧,终是让自己有一个能走下去,能不沉问的目标,顺着路,就这样走。
可是,我还是想哭,我不想到深宫里去。
结果不想也能知,他们喝了个大醉,笑着。傻傻地大笑一场,笑得在场将军都莫名其妙。
笑得我心发酸,笑得雪纷纷下。
我仰起头,脖子有些酸硬的。
这样就是结局吗?也罢,也好。
每个人都回到每个人的位置上去,从些,三人的结,也算是一种解法。
虽然解得痛,却只能如此。
他们看我一眼,有些不舍,还是扶持着,断然地离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就这样吧,结束吧。
“想跟我们走吗?”皇上淡然地问着,如鹰的眼神从镜中看着我。
我捧着巾子站在身后,轻轻地摇头:“皇上,该擦手安歇了。”
“想吗?”他问。
还是想要逼我,我有些叹气:“奴婢不想,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
“按理说,我不会是一个宫女。”他转过头,兴味地看着我。
我却轻笑:“我宁愿做一个宫女。”
大辽的公主,我不想做,我是燕朝土生土长大的,我已经习惯和喜欢。
宁愿做个人下人,也不想做个人上人,哪个身份,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
他坐在软塌上说:“我无尘缘的道长见过联了。”
我并不太感兴趣,他也意不在那不是吗?可是跟我说起,必是有什么话说吧。
他挑挑眉说:“她脸上的刀疤是因为救我,宫里有人欲杀我,她替我挡下了,所以让人迎面砍了一刀,容貌不再出众,顺势就入了道。”
我没有答话,他又接着说:“她求我了,让你走。”
我轻笑,有些嘲讽,这显然是白搭,皇上的心岂是软的呢?
“显然你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初雪,我不可能放得开你,我终是想着......”
“皇上,安睡的时辰到了。”我冷然的打断他。
他有些生气,可是没有再说话,躺上塌,我便退了出来。
要是这样就气了,那好,还多着呢?
出了来,外面的冷冷黑黑,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我不太了解七皇子的母妃,可以为太子挡一刀,却丢下自己的儿子在那虎狼之窝。
要换成我,我必是不舍得的。
吸吸气,倪初雪,坚强吧,天会黑,也会明亮起来的。
我最是喜欢看初升之时了,可是,下雪的天气,早得比较晚一些。
我也喜欢站在高处看远方,二匹马很快地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一般。
我轻笑着,将这些都刻到心里去,是他与他,还好,那就好。我心里也安慰多了。
“倪宫女,皇上让你去侍候着。”小公公毕恭毕敬地说着。
我轻快地走了进去,皇上是早就起来了,正在批着奏折,我收拾着被子,冰冷冷的,想必是起得很早。原来皇上也不好做,不过并不关我的事。
很静很静,静到他忍不住地说:“你能不能说些话。”
“皇上想听什么话,奴婢就说什么话?”
“谈谈画画吧!联很喜欢。”他说。
我却笑:“我不会谈。”
“你是不愿还是不会呢?”他有些恼气一般。
“皇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随口地就,反正我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
他将手中的笑一扔,丢得老远,恼叫着:“倪初雪。”
“奴婢马上捡回来。”我去捡他扔掉的笔。
他眯了眯了眼,挑起唇角:“你是不是要惹联生气。”
“奴婢不敢。”我心里暗笑,其实我很敢。
他更气:“别总是来这一句。”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倪初雪,你画画吧,联喜欢看你画画,很专注,神情很美。”
我懒洋洋地说:“最近没有灵感。”
“存心气联是不是。”他转过身看我。
我正要开口说话,他又恼怒地说:“别来那句奴婢不敢,联听了就烦,你倪初雪,还没有那么胆小的时候。”
心里暗笑,倒是了解我一些的。
那就不说话吧,说也是我的错,不说也是我的错,我做什么,都还是我的错。
无非什么?只因为,我没有讨好他,或者是听命。
他让我出去守着,我乐意在外面。
摸摸头,还有些生痛,这头三番二次的伤,也亏那里的太子,也就是他。
如今,却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我不知道他留我下的目的,只是我曾经带给过他开心吗?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着长大的孩子。
以前我就知道他肩上的压力重,现在,他还是想得多。
可已没有了那份受压的心,我的心,容不下他。
中午的时候,皇上下令,回京城。
而楼破邪和上官雩,一起去了边关收拾后尾。
大辽占不了便宜,也没有打下去的意思,嫁了十三公主过去,也算是一种求和的办法吧/
大辽也正好就收场。这让燕朝得以有喘息的时候,再养精蓄锐。
他们一起走的,下午的时候,皇上刻意不让我看见,宣了我到马车上待着。
见与不见,也就是如此了。
我和他们的路,一北一南就错开。
回到宫里的第二天,就是新年。
皇上登基的第一年新年,就是一个不同的气象。
处处都热闹着,皇上的妃子不多,宰相的张小姐,也成了张皇后。兵部的李小姐,是李妃娘娘
这些我都不须记住的,我只侍候着皇上。
回到宫里,能让我备感安慰的就是见到我的小静。
他又长高,长壮了不少。
见到我,也没有哭,而是坚定地说:“姨,你受苦了。”
我鼻子酸酸的:“怎么办,我连你一个小孩子也不如了。”
“姨,你不哭,姨,都是喜欢笑的,姨,你不是喜欢梅花吗?你看。”他跑出去,从房外搬进了一大盆红梅白梅。相映衬着,那般的漂亮。
“姨好看吗?小静一早就去采的,今天过年,小静本来以为没有人跟小静一起过的,昨天姨回来了,小静好开心。”他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我心里难过,我竟然没有考虑到他什么?他只是一个孩子,留在这深宫里。
他没有一个亲人,我都觉得难过啊,何况是他呢?
“姨,你坐着,小静给你泡茶去,小静可知道你最爱喝什么茶了,我都留着。”他快活地忙来忙去,那小小的箱子,是他的百宝箱一样,什么都可以拿得出来。
就和以前我一般啊,我在秦淮也有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往里面塞。
他小心翼翼地捧来一杯热茶,双眼带着笑意地看着我:“姨,喝喝看。”
我捧起茶,暖暖的温度慰着手心,舒服得让我低叹。
他抬起头,大眼有些水气,轻轻地说:“姨,不要再丢下小静了好不好。”
可怜的孩子,我轻轻地抱他一下:“小静又长大了一岁,小静总是要学会自己独立的。”
“小静想要看着姨。”他恳切地说。
我轻笑:“姨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离开这里了。”
现在的皇上必然是不会让我离开的,我只能等他倦了,累了,烦了。才挥挥手说:“倪初雪,你给我滚。”那我多高兴啊。
“姨,你不要难过,小静会陪着你。”他小小的手轻抚上我的脸,看到了我眼中的哀落。
我笑,揉揉他的头:“姨没有事,姨是大人了啊。过年了,小静,按我们秦淮的习俗,姨送一份礼物给你,我们的小静喜欢什么呢?”
129楼
他看着我的手腕,指着我手腕间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天珠王。”我笑着说:“是一个朋友送给姨的,这代表着信任、快乐、和坚持,然后姨也会一直这样的,这也是姨答应过这个朋友的,就要一直快乐。”
“那么长吗?”他失了兴趣。
我一说朋友,他也就知道我的几个朋友了。
偏一个小静也不喜欢一样,一说起来他就不喜欢了。
“姨给小静画一幅画,画姨的像,好不好?”他眼里闪着渴盼的光。
“好,姨今天晚上就给你送去。”我爽快地说:“不过姨还是要做事的,就今晚,姨画好了就给你送过去。”一会皇上就要用早膳了,我又得侍候着。
其实也不用我的,他要我习惯他吧。
小静很懂事,“好,姨,小静先回去了,姨,今天过年,他也要漂亮一点,高兴一点。”
“姨就这样了,怎么会再长漂亮呢?”
他折下一枝红梅花:“姨,你低低头,”他轻唤着。
我明了他的意思,笑着弯弯腰,他将花插在我的黑发里,赞叹地说“好好看。”
“借花的美了。”我笑了,牵着他的手出去,“这一屋子花香,可真妙啊,红梅绾发,连姨也觉得格外生香起来了。”
小静一字一字地说:“姨,小静好喜欢看你笑,你笑一笑,就是过年最好的礼物,小静贪心,要多收一些礼物。”
我嫣然一笑:“小静就会逗姨开心了。”
“我喜欢姨。”他执着的说。
“好,姨也喜欢小静,快些回去,姨也要去做事了。”
那公公正从一侧走来呢?必是来叫我的。
皇上没有在宫里用膳,今早上,去了太后那里。
皇上驾崩了,皇后就变成了太后,也就是皇上的亲姨啊。
我对太后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该侍候的,还得去。
跟着二个小公公,手里捧上皇上天天习惯喝的茶就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皇后一上来,她必是只能搬走了,东宫住着太子,西宫住皇后,这也是皇家一向的规矩,那些地方,就代表着了一定的权势。
连皇后,李妃娘娘也在,好一个家宴啊。
我将茶放在皇上的桌上,太后冷冷地眼光看我一眼说:“皇儿,怎么这宫女?”
“死而复生,好笑吗?”皇上淡然地说着,露齿低嘲着。
“皇上未登基的时候,臣妾也见这宫女画过画,也是一绝。”皇后谈吐甚好,轻声慢气地说着。
“哦,原来是这般啊,连皇后都称赞,那比起先皇最喜欢的林画师,又如何呢?”
皇后看皇上一眼,轻柔地说:“另有不同。”
“哀家倒是有几分兴趣了,这宫女就留在慈宁宫里给哀家画几天吧。”她随意地说。
我心里有些寒,她的狠心,我可是知道几分的。
“这,只怕是不好吧,太后若是喜欢,宫里的画师多的是。”皇后又瞧了楼破日一眼,有些笑意。
李妃放下手中的茶说:“这太后娘娘要一宫女画画,也是难事吗?皇后娘娘怎么就护着宫女啊?还是当我们的太后是什么心思呢?”
挑畔的眼神看着皇后,我暗笑,好一个争宠啊。
李妃是自讨苦吃了,这样子跟皇后说,皇后看着皇上,那还不是按皇上的意思吗?
他就听着,自顾自地吃着丰盛的早膳,也不去管女人的唇枪舌剑。
连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反正我也没有在乎,在谁的身边又何妨呢?
“皇上。”太后轻扬眉,柔声一叫。
皇上接过我手中的帕子轻擦擦唇,站起来:“朕尚有朝事,今儿个过年,晚上朕上人在御花园里备了戏台子,一并过去瞧瞧,至于这宫女,太后喜欢,这算什么呢、明儿个过来便是。失了和气,不足矣。”他看三个女人一眼,就转身而去。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让我到太后的慈宁宫,这必是凶多吉少的。
可是我没有问,就跟着他出去。
131楼
一整个上午,都是忙忙碌碌的,不是给这妃子的赏赐,就是给那宫的过年之礼。
还有每个公主,皇子,王爷的赏钱。
每一件都得记下来,还要整理,整个宫里的人都得忙着,再萧条,年还是要过的。
中午我可以在自己的房里用午膳,毕竟我是专门侍候皇上的。
这身份大概是有些尊贵的吧,也配有独自的小房小室。
我借着那用午膳的时间,画了一幅画,说好要送给小静,我就不能食言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这世上,最难画的,是人的笑。
佛的眼,似怜而非怜,佛的笑,似笑而非笑,也是让人很难去把握的,去画出来的。
而人的笑,原来也是真难画出来中了。我对着镜子笑,却一直就觉得笑不出来一样,怪怪的。
怎么笑,还是怎么生硬,或许我天生就长得不好看吧。
笑起来,要多僵硬就多僵硬,索性就画了一张傻笑着的脸容上去。
将画轻轻地吹干,卷了起来。
午膳已冷,也罢了,反正肚子不饿。
洗净手,理理发,看到镜子的绾着红梅的我。
唉,好像有点老了,我过了今天才十八九岁啊,怎么就老了呢?可是,眼神明明就老了。
所幸,我找了好些时间,也没有找到白发。
拍拍脸,“倪初雪,也开始老了,”我怎么就说他和他沧老,连自己也变了不知。
没什么,人总是会长的,再老的啊。
好啊,过了一天又一天,我在宫里,就二具年头了。
一回到京城,就没有再下雪了。
梅园里,争芬斗香的梅花,如此的秀妍。
风一吹,看不清是雪还是梅花,飘飘落落而下,美得让人叹息着,我才站了一会儿,还没有来得帮她们挂上红绸子。
一个公公就来找我,说皇上宣我去侍候。
我入了诺大的宫殿,光洁得可以照出影子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裙摆旋出波浪,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我的眸子,有了一些笑意,走到宫殿里面,笑意便收了起来。
皇上带着一些怒火一般,就坐在龙椅上,也不说话,就批着奏折。
我立在一边,茶快见到底了,我便续上热茶,茶香的味道溢满了鼻尖。
过了良久他将折子一合,冷怒地看着我:“倪初雪,你没有什么话说?”
“皇上想要奴婢说些什么?”我淡然。
我的料想是对的,皇上是想要我求而已。
太后要了我,我想吧,十分就有九分是折磨我,虐待我,还有一分杀意,不太好猜,可是我已不是那什么也不知道,微小的倪初雪。
没有人在我的身边,我还得学会保护自己。
以前没有他们的时候,我也很快乐,野菊花,也能不畏霜雪,那是因为它经历过了,才有人知道,它可以过冷秋。
“明儿个到太后那里去。”他重复一次,阴沉的眼神,还是锁住我的表情。
他企图从我的脸上找到害怕,找到心惊胆跳。
我点点头,“奴婢尊旨。”
“朕不要你的尊旨,跟朕说说你的心里话?”他懊恼地揉着头。
我看着宫外,“皇上当真要听奴婢的心里话,奴婢可以转告皇上,奴婢就想出宫,端是如此,能活,我就活着出宫,不能活,奴婢就是死在宫里的宫女,不多奴婢一个,也不少奴婢一个。”
他冷笑“你可以出去了。”
各有各的傲气,但是,他不可能像七皇子那样,还来哄我,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出宫。
他比七皇子聪明,知道什么叫眼不见为净。
他又不是七皇子,凭什么相比呢?二个不同的人,怎么去论他们的重量。
华丽的筑影,林阴影疏,树为枝,以花为影,雪地上就构造了一幅幅美丽的画面。
我无心看那大戏台上唱些什么?只知道每一个人都很开心,他们看着,笑着,看戏台上的人生。
人,又何尝不是让人看着戏呢?
一团黑影从林中冲了出来,直冲向我的脚边。
我惊喜地睁大了眼,看着那轻吠的叫声,抱了起来:“圆圆。”
忍不住就去碰它可爱的鼻尖,欢喜地叫着:“圆圆,呵呵,我又回来了。”
多可爱啊,我几乎半年没有看到它了,还是圆滚滚的身子,长白长白的毛,它亲热地吻着我的脸,我笑着直闪躲。
“初雪。”熟悉地叫声在一侧。
我打心底一笑,暖暖的感觉又回来了,安实的感觉又回来 :“林珣,”
他上来,将我和圆圆一起抱着:“初雪,真的是你,我以为是做梦一样,昨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
那是啊,我那一死,也没有告诉他。
唉,我的好朋友,好知己,好哥哥,头靠在他的肩头上,仰视着天空,让泪不流下来:“对不起。”
“能活着,就好。”他拍拍我的背。
圆圆轻吠着,林珣放开我,如水一般的眼神在那远远的宫灯中,有些浮华而晶亮。
世上万物都过去,这是我最能放心的一个地方。
“林珣哥哥,”我轻快地叫着。
他转过头吸了一口气:“你这丫头,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能让我心里好过些。”
我伸出手掌,“罚你,打我的手掌。”
“不舍得。”他握住,手指有些轻颤。
“我的圆圆,好漂亮了。”我笑,一手将圆圆举得高高的,它直想用爪子抓我的脸。
林珣抓下,放了它下来,它却不走,而是咬着我的裙摆。
走一步,它就咬着走一下,乐得我直笑:“好可爱的圆圆。”
“还好吗?”林珣轻轻地问。
我点点头,“这不,好得很。”我不是活着回来的吗?”
“我情愿你活着,也不要回来。初雪。”
我拖着可爱的小狗往前走:“总之,回来了。”
林珣停下,深深地看着我,“初雪,你变了,你老了。”
“不会吧。我才十八岁啊。”我摸着脸,“林珣,你才老了呢?我年轻得很。”
他笑,揽着我的肩头,我抱着他的腰,脸靠在他的身上叹息,舒服得我不想动,低声地说:“哥哥,我好想你。”
“傻丫头。”他轻声地说:“这么大了,还学会了撒娇了。”
傻丫头,有一个人也这样叫我,多让我动心啊。
心里的思想,怎么也压不住了,我蹲在地上,手抱着头,“林珣,我想跳青蛙了。”
“你很累了,是不是?”他怜惜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一直很快乐,可是心里装了很多事,又沉重了。”
“我来陪你,圆圆。”他折下一枝花,往前一丢,“到前面去接着,送给最美丽的倪初雪。”
圆圆欢快地撤开脚往前跑,我心里的笑又更深了,“开始了啊。”
用力地往前一跳,林珣轻叫起来:“又是偷跑。”
一高,一低,每一次,还是看到不同的风景,可还是同样的人。
好累啊,累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了。
一个不稳就倒在雪地上,瘫平了就不想动了。
林珣说:“你还好吧。”
我轻笑,“还好,就是累了,躺一会就没事了。”
这一晚的星星,好明亮啊,林疏花影香还在,月冷星亮夜相思,天的另一边,也许会有人像想我,开心哦,风吹送来大大的声音。
在林珣的面前,我才让自己放纵一下。
圆圆欢快地在我的身上跳来跳去,林珣抓住了警告地说:“别踩痛了你姐姐了。”
我苦笑不得,坐了起来,“我才不是狗的姐姐呢,是不是?圆圆。”
他抓着圆圆,凑近我:“圆圆,来,叫姐姐。”
圆圆伸出舌舌磁浮就黏我的脸,林珣叫起来:“你这不是占便宜吗?”
“好一个狗哥哥。”我乐得大笑,靠在树上,震动得枝上的雪都纷纷落下。
“林珣,你越来越逗了。”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他坐在我的身边,拿着那枝花逗着圆圆跳来跳去,“初雪,笑了就开心了,倪初雪的眼神中,笑一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点头,满怀的自信在心间:“对。”
他摸摸我的头,又抱在身侧:“哥哥好牵挂你。”
“我也是。”我轻声地说着。
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墨香,闻着梅花香,什么都静静的。
好舒服啊,浓浓的亲情,包围着我。
无论在哪里,我都不是孤独的。
“那边的戏台子,可热闹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想要去看的。”
“看别人的戏,秦淮就够多的了,去年今日也是这般的吧,可是首席上的人,能有几个是去年今日的,红颜未老,倒是不再从前了。”
林珣顿了顿说:“梨香抓回来了。”
我无奈地说:“皇上要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初雪,”他抓紧了我的肩。
我朝他一笑,“没有的事,梨香已经不再是我的软肋了,也不是我不念姐妹之情,而是,情呢?有所念,有所不念,端看我要付出的是什么?”
我并不是一无主见,只会在别人的影子下生活的人。
我自己的路啊,虽然难,我也不想跟着别人的后面。
林珣如此的了解我,这一个哥哥,倪初雪在宫里,也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啊。
“林珣,送你一个礼物。”我解下手腕下的玉镯。
抓着他的手心放进去:“新年快乐。”
“怎么送我这一个东西,女儿家的,我不要。”他抓住我的手,要套回去。
“谁说我要送给你的,我要送给未来的嫂嫂做个见面礼啊。因为啊,我以后就指不定靠你们养着了,”一世无姻缘啊。
林珣紧握着我的五指,“真让我养。”
“呵呵,我吃饭特多,一餐不吃我就肚子饿得发慌,吃菜特多,你别嫌啊。”
他轻笑:“你吃得再多,做哥哥的,也不会嫌你的,可是懒丫头,可不好。”
“我每天画画。”
“那才好,这东西啊,我就收着,到你嫁的时候,送你做嫁妆。”
“哇,你就这么抠门啊,就送我这一样。”
他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倪初雪,让你更轻松一点吧。”
我伸出手,他抓了起来,还没有站稳就一直抓着我旋转着。
真是头晕中了,就靠又手抓着,旋转着,可是,玩得好高兴啊,连圆圆也在兴奋地跳着。
是林珣先发现花影深处的那浓黑阴深的眼睛。
他有些惊,抓着我的手一松。
我就一头狠狠地栽倒在雪地上直咬牙,“林珣,你是不是报复我啊,痛死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绣着九龙腾飞的龙袍,张口结舌的看着皇上阴沉沉的脸。
132楼
真是头晕晕啊,就靠又手抓着,旋转着,可是,玩得好高兴。连圆圆也在兴奋地跳着。
是林珣先发现花影深处的那浓黑阴深的眼睛。
他有些惊,抓着我的手一松。
我就一头狠狠地栽倒在雪地上直咬牙:“林珣,你是不是报复我啊,痛死了。”
我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绣着九龙腾飞的龙袍,张口结舌地看着皇上阴沉沉的脸。
揉着摔得还痛的脑袋,暗里吸吸气。
我和林珣跪在雪地上,齐声说:“参见皇上。”
他的阴沉的视线在我们脸上转来转去,然后落在那满是敌意的圆圆身上。
我有些担心,但是我不能太担心。
他不正抓我软肋吗?我怎么可以让他如愿呢?
“在干些什么?”他似乎是忍住怒气说出来的话。
林珣轻道:“启禀皇上,下官和宫女倪初雪谈论画。”
“论画?”他看我我眼。我低下头去,我满头雪的,还没有来得及要去拂拭呢?
“林画师,你身为宫里正二品的画官,和一个宫女在此?成何休统?”好一个寻师问罪啊。
我小声地说:“是奴婢缠着林画师问画的。”
他瞪我一眼:“你一个宫女,如此跟朕说话,这岂有你说话的地方。”
一会又冷言地说着:“林画师,朕要一幅天下之画,燕朝的各地,都得清楚。三天之后,送到朕的宫里来。”
我咋舌,三天,就算是十天也难以画出来啊。这不是明摆着,要为难林珣吗?
这算是下圣旨,一下,那么画不出来,就要论林珣的罪了。
我偷眼看看林询,他没有什么惧色地说:“下官三天之后送到皇上的宫里去。”
心里暗暗叹,我一时的高兴,又牵扯到了林珣的身上了。
他站起来,抱起圆圆走。
圆圆看着我,有些不舍地呜叫着。
皇上抬眼看了一眼,淡然地说:“这狗?”
“启禀皇上,这小白狗是十九公主所养的,十九公主让下官画此物之像,所以下官就带在身边了。”林珣说得是句句有理。
楼破日走近,似乎有些意思一样,看了看圆圆。
我想,他刚才一定是看到了我和林珣嬉闹的样子。
林珣不慌不忙地说:“皇上若是喜欢,就献给皇上,下官再回报说与十九公主知便是。”
皇上有那么多的皇弟皇妹,能要一个公主的东西,那公主定是愿意而又兴奋的。
但是我见过十九公主,觉得是一个很可爱,很自然的女子。
我还是挺喜她的,就是一面,毫不做作的样子,我就喜欢上了。
皇宫中,这样的人,多难得啊。
皇上挥挥手,似乎没有了兴趣:“下去。”
对那圆圆没有意思了,林珣真是厉害,我佩服他,我心里一千个佩服他了。
要是他不舍一分,我那圆圆必是成了皇上的玩物。
林珣走了,就只有我对着皇上,我低下头跪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求我啊。”他没有转身,低低地吼叫着。
“奴婢求皇上。”我顺从地说着。
他更恼,走过我,摇着我的肩,灼热的眼神看着我:“倪初雪,你怎么这个样子了,走。”
他拉起我,害我没有站稳,差点摔了下去,颠了几步才走稳。
我不知道他带我去哪里,反正他一肚子的火,我就高兴了。
还是哪里,水却是结冰,是他抓着我的手,给我拭脸上的水珠。
那时的我们,多自在啊。
他站在冰雪之上,大声地说:“倪初雪,就这里,记得吗?朕在这里,就对你动心了。走。”
我还没有看清,他又拉着我赶下一场地。
心里低低地叹着,皇上,他是还活在过去啊,为什么他不想想,真的不同了。
是那低栏,还如初地在那里。
月光下,看不太清楚,可是,多了一盏宫灯,似在指明着那里的方向。
他抱着我的腰,让我站上去:“走啊。”他大声地叫着。
声音中,似乎饱含着悲痛,伤怒,不顾一切。
我有些怔住,还走这里,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走啊。”他怒吼着。
于是,我一步一步轻快地往前走,他抓住了我的手,抓得很紧。
“朕曾经说过,你走在上面,我会在下面扶着你。你怎么跟朕说的。”
我看着他的脸,月光和宫灯下,那般的寂怒交织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遥远,定格在他的伤怒脸上,那眸子里,也满是复杂的情感在交错。
我重重地叹一口气:“皇上,还生气吗?”
他一把抱住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腰侧,低低地说:“倪初雪,你回来啊,这些都等着你。”
我动也不动地任他抱着,站在栏上,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那边的戏台上,一定如火如荼地唱着不同的戏码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他抬起头,满眼的受伤。
我淡淡地说:“我是奴婢,没有说话地方。”
他双手紧紧地掐着我的腰,几欲掐断,我难受,可也是咬住了唇,一句话也不说。
“说说话。”他低声地说着话。
我没有理会,他又抱起了我的腰,不由分说地去另一个地方。
这一次,是去冷宫。
在那树林里,他曾送过玉佩给我,在林子里,他曾救过我,在那河边,他曾一脚把我踢下去。
我竟然不知道,和他之间,有那么多的影子啊。
冷宫门口的侍卫吓坏了没有看到皇上抱一个宫女进来的。
他扯着我的后,让我看着:“忘记了吗?忘记了吗?”他急燥地说着。
不曾忘记,可是,我心里早就装不下他了。
如果换成我算计他,他会怎么样呢?恨不得杀了我吧。
他将我压在草地上,气鼻喷在我的脸上,双手捧着我的脸:“倪初雪,你没有心的吗?”
我轻笑:“我的心,早就没有了。”四分五裂不见踪影了。
他狠狠地咬住了我的唇,我不甘示弱地咬着他的唇,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放开了我。
然后,他甩了我一巴掌。
重重的一巴掌啊,如此的清脆,在冷宫中,那般的让人害怕。
我后着脸,低低地笑着。
“不许笑。”他怒吼:“为什么你们都这样看我呢?”
我又怎么样看他了,是七皇子和上官雩吧,关我什么事呢?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他又压在我的身上,吻着我的脸,急切地想要寻找我的反应:“倪初雪,我要是要了你,纳你为妃呢?”
我不动,任他亲着。
他撕扯着我身上的衣服,我拼命地踢他。却让他压住脚。
“你反抗是吗?为什么呢?我是喜欢你的,我说过。”他压在我的身上。
我感觉到了他的身体变化,我也曾经历过这些事,怎么会不知道。
我要是越是反抗,更会让他想要征服我。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他一个人疯狂,我淡淡地说:“皇上,若风也没有爱过你。”
他无力,然后躺在我的身侧:“朕非杀了她不可,若不是她,朕不会失去你的。”
我坐起身,冷然地说:“皇上,这不是你的想要的吗?七皇子有愧于我,所以,他上了边关,所以,你得了权,你得了势,得了宠,你成了皇上。”
他脸色变得青黑:“大胆。”
“皇上不是要我说吗?那奴婢就说个清楚得了。皇上明知若风是奸细,明知道耶律重想要收买七皇子,所以,他们就想尽办法让七皇子得到我。皇上知道,皇上又还知道我的身份,大辽的公主,不是吗?皇上的确是聪明,把我和他的性子也算进去了,所以,他如愿的走了。”
他闭上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皇上又怕七皇子重军反攻京城,所以,奴婢不得不留在宫里,可是,耶律重也想利用奴婢让连秋池假戏真做的将我偷运出宫。无非是想要和七皇子联姻,又或者是和皇上你联姻,我始终是牵制着七皇子的棋子,不是吗?奴婢跟他说过,只是世上少一个人而已。他放弃了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着我逃走了。七皇子呢?皇上还是不了解他的,他无意于官场,何况是这些权势纠结之中,如要与你相争,你未必是他的对手,他选择去了边关,也就把命搭了上去,还在乎于这些权势之中吗?皇上现在又更不了解奴婢,奴婢现在只是一个宫女,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要,就只呆在宫里,我这一世,我就没有姻缘,这样,还不足够吗?皇上还要看什么呢?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就是每个人的心,都不同了。”
我曾以为,太子是有志不得。
每每郁闷之时,我便劝之,也许就是那时他对我有别样的感觉吗?
人就是这样奇怪,你要是在他好的时候,帮着他,也并不为人记住。
你要是在最难的时候,扶持着他,他不管怎么样,还是会记得清楚。
当然,也有过不少能吃苦不同甘的事发生,在书时在,我看过不少,我不太了解我和皇上之间是什么?是因为他一直就没有得到过我的心?所以,他一直挂念吗?
我尝透了情的甜与苦,我心也累了,倦了。
他低低地叹息,然后轻轻地说:“初雪,你又怎么能了解我呢?不为王,那我这一个东宫太子,算什么呢?我一无所有,我每天,我就想着,我能干些什么?可是我和七弟,明明做一样的事,明明,我比他还出色,我父皇,总是赞赏于他。权,不得不争,天下之谋略,就少不了算计与险恶。”
“我不懂权术,我也不喜欢。”我直截了当地说着。
“你怎么了解我孤芳自赏呢?一个人挣扎,一个人走,到现在,我还是一个人,我多是怀念那时啊,可我还知道,我如果不争,我连这地方我都到不了。”
他轻声的无奈与叹息,在耳际响着。
皇上,也有皇上的悲哀,我帮不了他。
普天之下,如此之大,忙忙碌碌中,终无人知心,也是一个可怜。
生为皇手这般,倒不如,为凡夫俗子了。
因为在宫里,习惯了权势,因为,每一双眼睛都殷殷相盼,使得他们,不得不漠视自已。
这也是他和七皇子一直有相同的志,却相互都防着的原因吧。
孤独中,有些变了东西,就不会再回来了。
“初雪,再陪在我的身边好吗?”他轻声地叫着,没有了帝王的尊严。
俊朗的脸孔带着一些哀求,我却坚决地说:“皇上让奴婢在宫里,奴婢就不得不在宫里。”
“倪初雪。”他大声地怒叫着:“你还要朕怎么样。”
我没有想他怎么样,我就想他能放开。
物还是物,人还是人,可是残香不再。
他气恼,狠狠地怒视着我。
我不躲不缩地正视着,这是我的决心,心软的话,到了最后连我也不认识我自已了,我坚信,这深宫中就有着能改变人的东西。
他气结,眼神看那水:“给我跳下去啊。”
我二话不说,就跳了下去。
好是冰冷啊,几乎没有知觉了。
他气怒的要把我撕裂一样:“倪初雪,算你狠。”狠狠地瞧我一眼,才往冷宫外走。
我不行了,赶紧往草地上爬上去。冻得我几乎动不了,直打着抖,浑身衣服都湿了。
他的试探也到此就结束吧,倪初雪和他之间,是没有可能。
我跑着,跳着,让自已暖和起来。
133楼
还是很冷啊,我抖着身子出了冷宫,那御林军也毕恭毕敬地看着我。
唉,他们大概是想成了,我和皇上偷欢的那一种吧。
我这样落魄,全身都湿透了,脸也直发着抖,怎么看,应该是怎么可怜才是。
我直往房里跑啊,一停下来,就冷得我透心透肺的痛。
御花园那边,已是停了戏,还有着灯火,照着那光,我越发觉得冷。
回到了住的地方,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
又向别的宫女要了一碗姜汤。
没有人在身边了,自已得学会照顾自已。有些心酸,还是要坚持过来。
可是,姜汤是喝了下去,我 也舒坦了一口气,到了半夜,还是觉得身子冷极了。
点亮了宫灯,将黑暗挥到一边去。
抖着轻飘飘的身子,将房里所有的棉被都盖在身上了,还是很冷啊。可是觉得有些心里不踏实,好像还有什么没有做一样。
房里看了一圈,看到了桌上的画。
对啊,画啊,我还没有来得及送给小静呢?
我不能食言啊,他就害怕每一个亲人都把他抛了。
又迷糊地爬起来,披上厚实的衣服,拿了桌上的画就往东宫而去。
太子已是皇上,已住在皇上的宫殿里了,而东宫,却是空置着,小静却还住在那里,他还太小,还没有学足真本事,没法儿呆在皇上的身边,我也有些略略地松了一口气,这样也是好的。
走过去的时候,都敲三更时分了,月色更是清冷上了几分,打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远。
小静却还在东宫的花园边练着剑,有模有样,比我以前看他时,要来得有气势多了。
“小静。”我轻声地叫着。
他抹着汗,就站在那里看我。
然后他眼里流下二行泪,咬着唇,轻声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姨。”
我叹口气,幸好我来了,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守在这里一夜,会练上一夜吗?
这孩子,小小年纪,性子倒是比我还固执。
我倒是希望他跟林珣学学,有棱有角,割要是一磨起来,就会生痛。人还是圆滑一些好,这样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而人,总是有角的时候,就会受伤害的。
我扬扬手里的画,抱歉地笑:“对不起,姨来晚了。”
“姨。”他擦着泪笑:“我会等你的。”
我轻擦他的泪,低声说:“傻,不是吗?下次不要这样子了,你想想,要是姨一时没有空来,那你不是整夜地等着吧。你可以回去先睡,姨知道你住那里,姨送到你房里去,第二天你一看,不是觉得很好吗?”守着夜,明天,他也得学他的东西啊。皇上是要培养他了,文武兼收。
他能应付得过来,还能让人赞叹不如,是相当的不容易了,那当是得付出很多的代价和东西的。
小静抱着我的腰:“姨,小静知道你不会忘记的。”
我摸摸他的头,看着月亮,有些叹气,他那里有知道呢?要是皇上,唉,要是皇上真是侵犯了我,我估计就跳下那小河流里去,冻死得了。
他会等我一晚上吗?我想,会的。
他会失望,然后,知道消息之后,他会痛苦,很痛,很痛。
我笑笑:“姨不好,小静要早点睡觉,好吗?”
他点点头,灿亮的眸子泡了泪水,还是那样的清亮。
而且,明天我就要去太后那里,有很多的事情,比较难估计。
“无论姨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学会,坚强,还要学会开心,知道吗?”我看着他,轻轻地说:“姨希望你一年比一年会懂事。”
他点头,唇角含笑:“姨,小静明白了。小静也要向姨一样开心,姨就是走在路上,都会飘起来的。”
我轻笑:“姨怎么就会飘起来了?”
“小静不明白,可是姨就是会,姨总是唇角带着笑,眼里带着笑,很美很轻很飘的。”他认真地说着。
我捏捏他的脸:“小静学得东西多了,也越来越会说话了,姨喜欢,呵呵。”
半蹲下,抵着他的额:“长大,快乐。”
他点头,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亲一下:“小静最喜欢姨了。”
我乐得直笑:“好,小静,半夜了,得睡哦。姨也得回去了。”
“好,小静会很乖的。姨不喜欢先走,小静就先回去。”他有板有眼地说完,小小的身子就转向宫时在,三步一回头,还朝我一笑。
真是懂事的孩子,好吧,我以后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好怕的,小静会养着我,林珣也说,会养着我,真好。
他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人了,这世上,除了爱,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就在身边。
我转身往东宫外走,风也冷,月也冷,头也痛,可是,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去年今日的今天,我和楼破邪出宫了,在宫外,我们看花灯。
还有那差点就裁上去的面具,就如我的路,总是半路夭折吧。
他不会再回到宫里来了,封了王,他在外面,就有住的地方了,是独自的府抵,从此,他若是要进宫,也不是说来就来,说不走,就不走的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啊,什么都改变了。
我竟然又不知不觉地走回了崇阁宫。
守门的,竟然还是那些人,我想进去看看,问他们能不能进去,他们没有拦住我。
这里还是和他走之前一样,我喜欢他的书房。
好多好多看不完的书,随便抽一本,都能看到有细细翻阅过的痕迹,有些还作了一些改动。
廊外的红灯笼,没有主人了,还是一样的杜起来。
借着那光亮,我坐在他的位置上,还是觉得太大。
花瓶中,还放着我的相。
他说,去看看吧,那是我最喜欢的。
我其实那时候就猜到了一半,我却不敢全是证实。
多傻的我们啊,呵呵,说不出口来。
窝在椅子上,头好痛。
我又躺在他的软榻上,还有毯子呢?细细地裹了起来,包不住我冰冷的身子。
我想,如果这时候,有酒就好了。
我想醉倒,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痛得厉害。
我想楼破邪,我还想上官雩,所以,我就注定这么痛着。
楼破邪的俊美,深情,执着,孤寂。
上官雩的包容,宽厚,高傲,理解。
每一分,都让我心动,每一个人,我都分不出,我爱谁多一点。
我是个该死的人,我有这样的想法,二个人之中,选一个,都难。也都容易,可我无法突视自已的心。
压抑住,终不是办法的。
算了吧,现在在皇宫里,我就是有一千一万个想法,终是空谈的。
说好了不选,说好了要过去,我总不能在打转了。
酒醉之后好啊,明明要恨他的,却又和他抱一起,在这榻上,睡了一晚上。
我又背叛了,一次次地离背了我的意志和上官。
在秦淮边,我答应了上官的求亲,我就该一心一意为他死心塌地的。
谁说我对上官没有情呢?那青涩的喜欢和欣赏,那成功之后的相同喜悦,不是很妙吗?一起吃饭,看着他气乎乎的,还一直跟他作对。
刚开始就没有看对眼的人,怎么就有那种感觉呢?
那时就想打击他,后来,竟然微微的喜欢了,他在身边,我觉得还好。
其实我总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他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
我越来越多的快乐,这就是生活啊,不断的学,不断的认识,再理解,那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情,总会过去,伤,总会好,天还没有亮的。
就这一夜,让我肆无忌惮地想念他们。
我是混蛋,我觉得全世上的人,就没有我来得坏,我毁了高傲的上官雩,我还害了尊贵的楼破邪。
有人轻敲书房的门:“倪宫女,天要亮了。”
哦,原来天要亮了,这里会有人来吧。
我叹了一口气,将毯子折得整整齐齐的,依恋地看这里一眼,出了书房。
黑压压的丛林里,满是雪。
还压得白白的,清晨的天气,特别的冷。
呼出的气,都久久不散。
回到房里,看着一大瓶的梅花吐香送纷,我轻笑:“好了,倪初雪,天亮了。”
天亮了,天亮了,我劝导皇上不能再回到过去,我现在,也不能总是回忆。只要我活得好,他们才能安心。
这才是最好的。我一向自私,所以,他们想我的时候,还会比较多的。
打起了精神,揉揉头痛,又是新的一天啊。
不可能改变局面,就改变我的心情吧。
今天,还得去见太后。
宫女送来热水给我洗脸,看到我的脸色难看,低声地问:“初雪姐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啊。”
“我大概是有些冻着了,能不能帮我去再要一碗姜汤来。”
喝下去,也行会更好受一些。
她点头:“好,我马上去膳房要。”
见太后,不能穿得太喜气,也不能穿得太寒气,大过年的,我倒谁的脸来着呢?谁都知道,我现在是首屈一指的宫女。
厉害啊,只侍奉着皇上一个,比皇上身边的公公,还红呢?
原来,穿衣也有这样的学问啊,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学过呢?
挑了件蓝色的宫服穿上,也算中庸吧,我觉得,我还是好好跟林珣学一学为好。
灌下了大碗的姜汤,一股子的暖气,从心口生起,舒服一些了。
一小公公就跟着我去太后的慈宁宫,我觉得,这是皇上存心让他跟着我的,有什么事,或者是我一求饶,他就会飞快转告皇上。
踩在雪地上,吱吱作响。
我到了太后的慈宁宫,她还没有起身。
我虽然颇为不同,可身份上,也只是一个宫女。
跪在太后的中殿之外,朗声说:“奴婢倪初雪向太后请安。”
一老公公轻声地嘘:“你先跪着,太后娘娘还没有起身,天气冷了,只会太后娘娘起来,老仅便进去请示太后娘娘。”
一句话,就让我跪在那里,我不知要跪多久。
就觉得一个绝啊,太后的手段,真是比皇上的还强硬,还俐落多了。
巧的是,偏这中殿这一廊的雪,没有扫得干净,跪在上面,雪就慢慢地濡湿了裙膝,不得不说,太后真不是一般的厉害啊。
这下马威,够狠的。
这一跪,我跪足了二个时辰,才听到里面有些声响。
宫女就越过我,来来往住地侍候了。
那闭眼养神的老公公睁开了眼:“你先跪下着,老奴进去请示。”
跪得我,只差没有二眼发黑了,头越来越痛,脚都僵了。
我幸好啊,喝了姜汤,还有一股子热气在心里游荡着。
一会儿,老公公出来:“太后娘娘宣倪宫女叩见。”
我差点就站不稳,揉揉膝盖,定了定神,才往里面走去。
134楼
暖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更让我轻飘飘起来了。
太后娘娘就坐在那凤椅之上,一朝为皇后,穿尽正宫徇丽之色。如今做了太后,却是一身的素。明明是娇艳如花的容颜,硬是折老了几分,更冰冷的不可正视了。
太后的精神真好,哪是刚起来的样子。
我倒也是知道太后是想要折我的锐气。
其实我也没有想跟谁作对,我就是一个宫女,上面说什么?我还能如何呢?
跪一下无所谓,人的棱角,就是这样慢慢磨去的。
我又跪了下去,恭敬地说:“奴婢倪初雪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她没有叫我起身,而是打量着我。
锐利而冰冷的眼神,没有让我害怕。
这么多的日子,将我的稚嫩之心,也磨得硬了,我更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上,很多的事情,不是因为害怕,就不会发生的。坦然面对,更会好受一些。
“抬起头来哀家看看。”她冷然地说着。
我抬起了头,望进那冰冷的眸子里。
我不知道,为什么宫里的妃子,包括最高的皇后到每一个妃嫔,都喜欢用冰冷的眼神来看人,来让人害怕。
这样子,就能显来她们的身份之不同吗?
我想,要是皇上看到这样的眼神,必不会喜欢的。
她轻笑,雍容华贵:“好一个倪初雪,你就是让皇上心神不宁的倪初雪,哀家怎么也看不出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啊,哀家能记住你这宫女的名字,就是你的牙尖嘴利。”
我不敢出声,自然,她还记恨着我在梨花宫的那番话呢?
“怎么?今儿个说不出来了?”
叫我说什么啊,宫里,有公平说话的地方吗?
“是奴婢在梨花宫放肆了。”我没有半点诚心地说。
不是叫我来画画的吗?幸好我心里早就有准备了。
太后半眯着眼:“你是不屑是吗?”
“奴婢不敢。”我淡淡地说着。
“不敢,哀家看你有天大的胆子。”尖锐的声音响:“呆在皇上的身边,为的是什么啊?你一个大辽人,呆在我们燕朝的皇宫里,是不是想做什么芶且之事。”逼问的眼神,不容许我有半分的退缩。
这话可说得有些乱套了。芶且之事,要是皇上不打我的主意就算是好的了。
我轻淡地说:“奴婢不敢。”
“好个不敢,哀家问你,昨天晚上把皇上勾引到那里去了?”她重重一拍桌子。
我知道,这不能说,这是皇上的脆弱。
太后的占有欲比较强,她想将每个人都牢牢握在手掌心,太子并不是她所出。她一定会怕他做了皇上,有了权势她会掌控不住。
亭妃是她一手提拨上来的,也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
但是,太后又明不明白,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就很压抑,因为太多人掌控他了,他有志难伸,有才难束搏着。他最讨厌的,也就是这个。
如今,他做了皇上,太后还想要掌控他吗?能吗?
“奴婢没有。”
“好一个没有,这样的宫女,岂不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哀家看你的脸,就怎么看,怎么像大辽的狐媚子。”她眼里闪过的寒光,似乎,打着什么算。
我轻笑,恭敬地说:“太后娘娘一定不喜欢有人在宫里占一些位置。”
“大胆。”一边的老公公怒指着我,上来就给我二个巴掌,打得我满头冒金星。然后他说:“太后娘娘,这个宫女好是大胆,奴才替太后娘娘将她的舌头给割点下来,让她学聪明一点。”
如此的恶毒,宫里呆久了,就会变这样吗?
那我不要,我一定不要变成这样子,无论如何,我要离开这里,不是真的离开,就是另一种的离开。
太后似乎没有什么阻意,而是轻笑着,优雅得让人赞叹:“这脸,也有些碍眼了。”
我一咬牙说:“太后娘娘就喜欢划花别人的脸吗?无尘缘上的道长,脸也是长长的一道,脸上的伤,好了之后,还纠结在一起。”
太后脸色大变,指着那老公公:“出去。”
老公公不明白,还是挥挥手,和几个侍候的宫女出去。
还真是让我一语说中了啊,太后欲杀我,连掩蔽也没有了。
“谁跟你说的?”她的似有些怕地低吼出来。
“奴婢在无尘缘上住了一个多月。”我轻淡地说着。
她眼里又更浓的杀意了,坐端正看我,一笑:“有些时候,人知道得多了,就得去了?”
“奴婢不怕死,只是,太后娘娘,奴婢倘若死了,可是皇上又知道以前宫里的事,奴婢怕的是太后娘娘受惊。”
原来,我也这么可恶,拿别人的要穴来威胁,还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可我得保护着自已,太后贪恋现在的尊荣华贵,她赌不起。
手指紧紧地抓着扶手,都有些泛青了。
然后,她笑,笑得大声:“哀家怕什么?”
“太后娘娘是没有什么好怕的,皇上很尊崇太后娘娘。皇上若是知道自己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又或者是无尘缘的道长告诉皇上,宫里怎么会有刺客,专挑太子下手,奴婢想,皇上的心思,应该是不同的。在无情镇,皇上曾经跟无尘缘的道长说过一些话,可是,道长一句都没有说出来。”这些,她满意吗?
如果那时,泄露一点点,太后就不是坐得这般的安稳了。这也许是她心甘情愿的,正好一退,而出宫。
也是可怜,太后并不知道,她让皇上生疑了。
可见啊,皇上总是对以前的事,念念不忘。这么久了,一次的刺杀,让他现在都还生疑。他的心思,这般长深。
太后轻笑:“好一个厉害的倪初雪啊,哀家算是知道为什么宫里的皇上,七王爷,总是缠着你了,你比你那妹妹,出色多了。”
“太后过奖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我摇摇头:“可要是不知道,死得更是不明不白。”
“好一个倪初雪啊。”她赞叹地说着:“哀家要怎么处置你呢?”
“奴婢想出宫。”
她笑:“哀家送你出宫如何?”
那个送字,多少的心弯儿在打转。
我摇头:“太后娘娘吃斋念佛本也是慈悲之人,为何总是杀生呢?”
“大胆。”她脸色难看,冲上来,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打得好重,打得我头晕眼花,头发散乱,尖锐的指甲划过我的脸,痛得让我倒吸一口气,必是划伤了。
一股子的热息,从心里升起,差点没有让我倒下去。
我不能倒,我要是现在倒下去,那就不必醒来了。
将那口热息吞了下去,我咬咬唇,让自个更清醒一些,淡然地说:“不是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生母,是同胞姐妹,生了皇子,不到一个月就殻了。”
“你敢辱骂哀家,哀家打死你。”她上来,劈头盖脸又是一阵打。
我寻着自已的声音:“那太后娘娘怎么向皇上交待呢?”
她手一停,怔怔然地。
我听见了门外有公公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心安了下来,他输了。
我一摆头让那松松的钗子掉落地上,满头的发都散落,更是美凄惨上几分。
这一摇不打紧,我竟然就没有力气地倒在地上了。
头痛得几乎要挣脱我身体的束缚一样,好累,好累啊。
是大怒,大骂的声音,好像很遥远,又很近。
我讨厌这些声音,难道,一个人坐的位置高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向别人发火吗?所以,不喜欢这里。
总是让人心里难以平静的,胡思乱想间。
他抱起了我,似乎很心疼一样,手指轻轻地抚触上我的脸。
还探着我的鼻息,我没死吧,我只是不想睁开眼睛。
手指有些颤抖,皇上大声地叫:“快宣御医。”
抱着我就往外面冲去,到了外面,凌厉的风,才让我有些缩了缩。
可是这温暖的怀抱,不是我想要的。
躺在软塌上,御医给我把脉,然后说:“启禀皇上,倪宫女没有大碍,只是受了风寒,身体虚热,还受了一些,轻伤。”
“怎么还不醒来呢?”他着急地说着。
御医有些惊恐地说:“大概倪宫女的身体太虚了。”
后来宫里静下来,皇上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轻触,我使劲地抽了出来。
他才知道我是清醒的,眼神烫着我的脸,他说:“初雪,怎么不睁开眼睛。”
“初雪,你说说话啊?”他甚至是压下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低哀地说着。
一会,他又轻抚我脸上的伤,低低地说:“初雪,对不起,我明知道太后打的是什么主意,还让你去,你这倔脾气,怎么就连求也不求呢?”
求,求只会让我一步步地倒下。
我焉能不知道呢?有一就有二。
我这般,也是拜他和太后所赐了,如果这些换来他的内疚,再生来歉意。也是值得,久了,就积成了不敢面对,再一把火把我这不听话的宫女踢出宫去。
我总是这样想,就会让自已更有力量。
他二指掀开我的眼皮,我就眼珠子就直直地看着他。
他无力,又放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好休息吧。”
我是真的好累好累了,他走后,我几乎是爬着回到我的房里的,连床都没有力气上去。
这一病,似乎把我身上的大病小病,都牵引起来了。
宫来捧来黑乎乎的药,又黑又酸又苦,我想着,他们就是庸医。
要是上官雩,他才不会让我这样子。
喝过药,又晕睡,听到有人低低哭的声音。
我吃力地张开眼,看到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心痛地看着。
我想替他抹起泪,连举手的力气也没有。
“姨。”小静跪在床,心痛地看着我:“姨,痛不痛,痛不痛。姨说说话啊!”
他还是孩子,他害怕了,怕我离开他。
我轻笑,眼角有些酸酸的,小静小手替我轻轻地抹去。“小静,姨没有什么事,就是着了风寒,可能比较严重一些。过几天就好了,傻孩子,哭什么呢?谁没有生病的时候啊,咬一咬牙,就过来了。”
“真的。”他眼眨也不眨,很认真地问着。
我笑:“这当然了,小静别哭,别让姨觉得姨像是大病不起,病入膏亡一样。”
“姨不会的。”他小声地说着。
“当然不会,小静,这一病,对姨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真的。姨不想呆在宫里,要是姨能出宫,小静一个人,会怕吗?”怎么办,我至今,还想不到办法,让小静出宫。我自已都是自身难保。
他似懂非懂,然后说:“姨,小静会坚强的,像姨一样,姨要是喜欢出宫,小静也会学着长大。”
真是懂事的孩子啊,我心里宽慰:“姨也没有把握,别哭。你来看姨,要让姨开心的,不是让姨看了也想哭。”
他朝我一笑,泪光中的笑意,闪闪发亮,他的眼眸,也慢慢地,有了属于他坚强的神采和韧性。
是啊,这一病,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一件。
皇上也来看我了,他一进来,满室就生辉,九龙戏珠明黄色衣服在宫女的房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闭上眼,转向里侧。
他一直以为我生气,那就让他以为吧。
晕晕沉沉地睡了二天,头还痛得厉害。
他轻咳一下,然后,坐在了床边。
“初雪。”他轻叫,我装睡不理他。
他转过我的脸:“别装睡了,我知道你身体虚,只要静养便成。”
“初雪,不要闹脾气了好不,是朕的不对,让你去太后那里。”他轻柔地说着。
硬是抱起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
“我喜欢这样抱着你,初雪,我所有的软弱,都放在你这里,所以,我想你留下。”他淡淡地说着。
亲吻我的耳垂,我睁开眼,推着他。
他却是抱得死紧:“初雪,别动,让我抱抱你。”
“皇上。”我冷冷地叫:“奴婢头痛。”
“朕比你更头痛。”他恼怒地说着:“朕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一个人。”
“那皇上是求我吗?”我挑眉。扯着他的手。
有力的大手,连带我的手都抱着,不让我动上半分:“你没听出来吗?跟朕装傻吗?”
我轻笑:“我以为皇上是来气我的。”
“你。”他气结,又说不出什么。
再叹一口气,轻轻地说:“倪初雪,你能不能对我也公平一点。”
“皇上,你又能不能对我纵容一点,我真的不喜欢宫里。”
“你是不喜欢朕,还是不喜欢宫里,你倒是忘了,我们呆在一起的时候,多开心,是不是?”他步步紧问。
就是不容我逃脱,多开心,我对别的人,也是这样啊。
只是,他没有感触过,就觉得珍贵起来了。
不过那时的太子,或者是和朋友一般的了,不是陌生人,本不想如此冷脸相对。我并不喜欢这样子,但我不得不。
“皇上你认为是开心,那你就不知道了,那时的倪初雪,只是没有办法的开心。”
“你明明就是喜欢上官雩、还是楼破邪?”他低声地叫了出来。
我心一软,是啊,我就是喜欢。
又哀叹地说:“皇上,喜欢又能如何呢?我和他们,终究是有缘无份,你以为,我能选一人伤一人吗?终是不能的。”
“你留在宫里有什么不好吗?”
135楼
“宫里什么都好,住得好,吃得好,还过得好,可是,这里的天,似是用宫墙围起来,我便是不喜欢,我喜欢自由自在地的生活,没有这样的阶级,没有皇上与宫女的关系,我见人,可以不去想要不要施礼,要怎么样,我可以不跪下,我更可以自在地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我向往这种生活啊。
他握紧我的手,在我耳边有力地说:“朕可以让你过这样的生活,在宫里,陪着朕。”
我苦笑着,摇摇头:“皇上,奴婢知道你有这个权力,奴婢更知道,你更有能力。可是皇上,你的能力再大,这天下,也不是你能用宫墙隔得起来的。”
“朕有一天会做到的。”他愤怒地说。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你是一个有所为的皇上,你英明果断,处事都有计划考虑周于,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你比你的父皇,强多了。”我听他的语里,似乎有想过要放我出宫的意思。
心里有些窃喜,再接着说:“皇上,你要是困住了我,那你要的那个倪初雪,也就越走越远了,我生性像什么,我不好看,我知道,我就像野菊花一样,我喜欢满山遍野的生存,荼靡天下的金黄之采。”
他抽紧了气,手用力地抱着腰,让我有些生痛。
“皇上,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喜欢,喜欢不是这样子的,我是大辽的公主,耶律重放了我走,就是不想,禁固了我的本性,皇上,你想吗?”
“倪初雪,你好自私。”他控诉地说着。
我点点头:“是的,我很自私,皇上,放我走吧,我终是答应你,我不成亲,我这一辈子我就不成亲,如果皇上想起我来了,去转转的时候,我也不介意随程。”
他细细地闻着我的耳垂,不容我挣扎,再一咬,差点让我叫痛出声。
他放开我,没有说放与不放。
拂袖就出去,我才发现,自个流了一身的冷汗。
无力地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发现在宫里,我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并不多话的。
林珣也来看我了,我兴奋地抱着圆圆直亲着。
放在床上,让它兴奋地满床跑着。林珣直笑我是孩子心性。
我看他的脸上有些沉重,还打起精神笑一样,关切地问他:“林珣,你的画画好没有?”三天啊,换成是我,我可做不到。
他一笑,眼转了一圈,低声地说:“你可别说出去了,其实我早就想画了,所以没过年之前,我就自个在画,都画了大半,皇上才下令让我画,你说,我能不能完成任务。”
我笑着打他的肩一拳:“也奸滑起来了。”
“这怎么能这样子说呢?是时势。”他看着那花瓶中的开得正艳的花说:“是那小子送来的吧!”
“别这样说小静,他最好了,天天都给我采不同的花送过了,我这一躺啊,骨头都硬了,浑身不舒服啊?”每天早上,他都悄悄地进来,插上还带着雪气的花,芬香我的房里,又在桌上给我放糖。
“可是他对我有成见,就怕我夺了他的姨。”林珣别有所思地说。
我笑:“怎么会呢?我们的小静最懂事了,他就心疼他的姨,那是因为我人缘好,小静特疼我。”
他有些感叹地看着我:“笑起来就没有事了,初雪,你真有福气。”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啊。”他点点我的额头:“也不晓得要掩藏一下情绪。”
“跟林珣在一起,怎么会掩蔽着呢?是不是?唉,现在也高兴一点了,圆圆。”我抱起小狗:“告诉姐姐,你狗哥哥怎么欲言又止啊?”
林珣又好气又好笑地看我:“你啊,怎么跑来个狗哥哥,好吧,就知道瞒不过你。皇上下令了,给我赐婚。”
我睁大眼睛:“真的啊,是谁啊?”
不会是那天晚上的事,害惨了他吧。
他低下头说:“十九公主。”
我一拍手,乐了:“好啊,有个公主做嫂嫂了。”要是别人,我会觉得是委屈了林珣。
他太有才华,太好太好了,这世间这么好的人,怎么有女子有福气能相伴呢?可是十九公主,我觉得还好。
十九公主是一个很可爱坦率的女子,我喜欢她。没有半点宫里的气息,我佩服她,要我在宫里呆上那么久的时间,我只怕会哀怨而死了。
想来,皇上也不是报复林珣了。
他是明如镜啊,给十九公主找这么一个好亲事。
是很配的,十九公主常去缠着林珣画画儿,林珣也常拿十九公主的名号出来挡一些事。
说是无缘,怎么会?
“你很高兴?”林珣佯装恼怒地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林珣哥哥,别给我装深沉的,我的哥哥,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十九公主能够嫁给我,是她的好福气。”
林珣松了一口气地笑:“你就是有这么个不同的理解,也只有你会是这样说的,都说我是攀上了高枝儿。”
“我跟他们能同吗?我是倪初雪,是你的好妹妹。谁说你是攀高枝了,是她的福气。”我笑着看他。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我也安心。
一会我又问:“林珣啊,你说,做妹妹的,是不是要送礼的啊?”
他没好气地笑骂:“你怎么就成了一个小气鬼了呢?当然得送,得送。”
“不会吧,我做宫女的,我现在还没有月奉,这样子,我给你们画一幅画做贺礼好不好,要说起,你们也是因为香雪海图而结缘,我再画一幅百子图送你们,也好有个后续。我做了姨,又做姑姑,觉得真是好伟大一样!”真高兴啊,沉闷的日子,终于有些开心的事发生了。
林珣摇摇头:“你没得救了,死在画中了。”
“不会吧,那行,我这个月的月奉,就全给你,不过还没有领,先欠着。”我大方地拍着他的肩。
“我就没有见过,送贺礼,还有先欠着的,行啊,你又让我开了眼界。”他笑着看我。
我笑得开心:“总是有个先例的,是不是。唉,真好,林珣啊,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这样想啊,我送你香雪海画,你和公主一年不到就成亲了,新娘还不是我,我要不要哭一哭。那幅画怎么说,也是我画的。”
他擢擢我的肩:“倪初雪,你少哭诉,是你不要这机会的。我不介意多娶一个。”
我拿起枕头打他:“好你个还没有成亲就想着纳妾啊,我替十九公主教训你。”
“再打以后不养你了。”他警告地说着。
我停下手,二个对看,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叹了一口气,他说:“倪初雪,你真是真来真伶牙俐齿了,我就不知道,以后谁受得了你。”他有些试探。
我淡笑,掩去我脸上的落寞:“我这一生,我就不嫁,我就赖给你养。”
他笑:“好好养息着,下次再来看你。”
抱着圆圆,我才叹气:“一个一个都要成亲了,我陪着你。”
它轻舔着我的手,我寂落到了要和动物相陪了。
躺了好几天,真是骨头都硬了啊,一点也不舒服。
直到元宵那一天,皇上才放了令,我得以出门。
元宵,我也是跑出去和上官雩混了一天,吃了好多东西。
公公给我拿令牌来说我今天可以出宫。
我却不知如何是好,出宫,我要去那里呢?
上官雩和楼破邪昨天就回来了,我想出宫。
可是我又不敢出宫,我怕一出去,二个人,叫我如去面对。
“初雪姐姐,你怎么坐在这里啊?”一个宫女看着我问:“初雪姐姐不是可以出宫吗?你看,好些人都出去了,听说,今天可好玩了,还有放天灯的。”
我抚着腮,轻笑:“哦,放天灯啊,在宫里也可以看到。”
皇上必定就是在暗中看着我,他是不是,愿意让我出宫去了呢?
或者我前脚一走,他就在后面跟着。
出与不出。
我还在挣扎,可是,为什么不出,我坐在这里叹什么气。
捡起一边的令牌在宫女的惊呼中,我就跑了出去。
好久没有跑得这么快了,大病一场的身子才好一些,的确是受不了,可又急切于出宫。
不知道,等我的是谁啊?
二个吗?那好,元宵灿烂的烟花,也会是三人最美好的回忆了。
靠在宫墙上喘着气,看那欲关上的门说:“等等,我要,我要出宫。”
“怎么这么慢啊,快点快点。”御林军催促着。
我将令牌粗给他们看看,跑了出去。
吸一口气,整理好满脸的笑,抬起头看看周围。
人好多啊,可是,无论是左边右边前边,都没有我想要见到人。
他们,谁都没有来。
我轻笑,有些苦涩,还是抬起脸,大步地往街上走去。
上官雩会想,楼破邪会来,楼破邪会想,上官雩会来。
最终,只有倪初雪孤独一个,也好,就让那皇上看看,我倪初雪,就这么孤单一个。
我出了宫,我还是快乐。
他不是试探吗?我就让他看着吧。
一个人,一样过得有滋有味,端看,要去如何过了。
元宵,终是热闹的,在这里,什么没有呢?我最是喜欢画画,不是可以去看看吗。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呼喝着,京城,永远都不会寂寞无声的。
不管是不是元宵节,不管白天或是晚上。而我,永远看不懂京城。
虽然我极力想要融入,我的根,终不是在这里。
我明明走在街上,我也充当着这里的一份子。我却无法融入,我无法感触到他们那一份欣喜而又美丽的心情。
元宵啊,多的是成双成对的人来来往往。
我只独自一个,到一小酒铺,深深的闻上几口浓郁的酒香,我就往一边走着。
寂寞一边去吧,这世上如果自己不让自己快乐一点,谁来让我永远的快乐啊。
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不就是独自一人吗?少我一人,不少,多我一个,也没嫌人白眼。买了串糖葫芦,我边吃边走,酸酸甜甜的,多好的味道啊。
咬破了外面的糖桨,就是酸果子。
我记得,我小时候,我最喜欢吃了,奶娘就说,吃吧,雪儿,你吃多了,我看你还长不长牙,要是牙难看,小雪儿以后就嫁不出去了,怕不怕。
我听了之后,我就不太敢吃了。如今我却是不怕了,咬起来,一口一个,干脆又俐落。
想起我的奶娘,才知道,我有多想念她老人家,她的爱,多广,多深。连我娘,也及不上奶娘对我的爱。
坐在一处写信的地方,我想着,轻轻地:“帮我写一封信。”
“姑娘,你请说。”那老秀才很礼貌地说着。
我轻声说:“奶娘,我很想你了,我是你的雪儿。奶娘,我现在还是喜欢吃糖葫芦,其实我小的时候就爱吃了,可我记着你的话。可是这京城的糖葫芦,没有我们秦淮的好吃。
奶娘,你身休还好吗?
奶娘,真的,真的好想你了,我想回家,奶娘,其实我一直想说,你比我的亲娘还要亲,我最喜欢最喜欢奶娘了。”
老秀才看看我,鼻子一酸:“姑娘,你怎么不回家啊?”
“哦,没事。”我一笑:“你就这样写,再回上一句说,我很好,很好,我过不了多久就会去看看她。”我笑,我不哭,我不酸,奶娘也是喜欢我笑的。
我又笑了一个,左掏右摸的,就没有半个铜板儿。
哦,还有耳坠儿,我取下放在桌上。
秀才挥挥手:“姑娘,这钱不用了,不就二个铜板儿吗?没事的。”
“我有钱,呵呵。”我笑,将那耳坠推了过去:“你等着,我一会就来赎,真的,我姓倪,我一会就回来。”我大声地说着。
往街的一边跑去,边往后退跑边说着秦准的地址。
真开兴啊,没钱了真好,这样才让我没有颓废的理由。
振作起来吧,倪初雪。
街的那一边,围了好多的人。
琴棋书画啊,样样齐啊,都有人展示着自已的一技之长。博得众人的围观和掌声。
我去年便是知道有这些地方了,我快活地跑了过去。
这里也有很多人求笔墨,要是写得好,画得好,就有人买,价钱出得还挺高的。不过,要是没有人买,自个就出些纸墨的钱了,我相信,我有信心,一定会有人买下我画的东西的。
吸了一口气,看那满桌上都摆满了笔墨,我抓起一笔,往墨汁里一沾,再大笔一挥,就在那挂起来的白纸上挥画着我的精彩。
浓浓的墨彩,再用不同的力道,轻轻地淡淡地洒满了开来。
周围好多人围观着,赞叹不已。
其中一个小姐,赞叹地说着:“这画还没有画成,我就喜欢上了,姑娘,好才华,这画,我买下了。”
好是豪爽的小姐,我喜欢,回头笑着问她:“小姐,你倒是不怕我画得难看,你也不问我画些什么?”
她一笑,坐在一张椅上:“怕什么?就看你画这样,本小姐就喜欢了。”
“好,凭小姐一句话,我必定给你画一副好看的,这一幅,是画的山水图。”
“行,本小姐就先定下了。”
“你倒也不问问,本小姐给你出多少钱?”她身上的气息,一看就非小家碧玉。
我还怕她不给吗?而且,我还真不怕,我有我的自信。我的画,一定会卖出去的。我只想要二铜板,去赎我的耳环,我还得到了今天的快乐,足够了。无论是谁,二个铜板,是随手可给的。
我笑,这些笔不太好用,我连五指都用上了,沾起墨,重淡不同地在纸上划画着。
和林珣画画以来,我就学了他不少本事。
画得也狂起来,也草起来,又更多了一番的风采。这对于山水,总有一份说不出的大气。
我喜欢,他总是说我偷师。
我别的不求,我画,我就能得到快乐,赞叹声,佩服声,我并没有听在耳里。
多好,多值得啊,一副画,二铜板。
轻松地画,真的很快乐。
多久啊,多久没有享受过画中的美妙滋味了。
我热情还在,我对画还执着。
“好。”我手抹上最后一色,那小姐赞叹起来:“好画。”
我走到一边有水的地方净手,再回来,画前已是围着了一帮人。
“姑娘,你这画不错啊,我出一千两买下来,如何啊?”
我摇头轻笑着:“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先买了。”
“那小姐,再给我画一幅画好不好?”他恳切地说着。
我点头:“好。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再画一幅画。”
“大家别看了,这画可是我的。”那小姐取下木板上的画,卷了起来。
又笑着对我说:“你说,这画值多少钱,多少钱,本小姐都出。”
我伸出一指,她笑了笑说:“没有问题,一千两,对本小姐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我摇摇头:“错,一个铜板就好。”
136楼
“啊。”众人叫了起来。
我笑了:“今天我只画二幅画,一幅,就一个铜板。”
“唉,姑娘,那可是你说的哦,你刚才说给我画一幅的。”刚才跟我说话的人一脸的惊喜:“幸好我说得早。就画这样的,姑娘,就画这小姐手中这一样的。”
众人都扼腕起来,只是慢了一步说,也只是想看看,那画是多少钱吧。
别的我不求啊,我就只求一个痛快。
那小姐将画递了出去:“这画给你,妹妹再给我画一幅。”
“真的?”那人不敢相信地说着。
“去打听打听,我京城米家的人,从来不会说话不算数。”她仰起头说着。
身上一种超凡的气势,清丽的五官,十分的精致。
我才发现,这小姐,真好看啊。
她这话一出,让人都叫出声,她又满意地说:“京城的米家,富可敌国的米家。”
“妹妹,再给我画一幅。我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满意的本事?”
我笑,她也是极痛快的人。我喜欢。
爽快地说:“好,米小姐,喜欢雪吗?”
她点点头,优雅地喝着茶。我又问:“米小姐,有胭脂吗?”
“自是有,胭脂香帕,一并齐全。”她打个响指,也不问我有什么用。
一个丫头就将一盒胭脂放在桌上。
我笑着,将胭脂调好。
喜欢雪,我就给她画一幅与众不同的雪,还有红叶才是画里唯一的亮点。
我觉得这小姐,清高。红与白,鲜艳夺目适合她。
树木依然是用墨,但是这一幅,我画得很细很细了,淡淡的,浓浓的,闪织在一起。
画是白的,景是淡黑与浓黑闪织着。
画完之后,我画红叶。
看看敲好深浅的胭脂,我朝米小姐轻笑:“香帕子借用一下。”
她惊叹地看着,从袖子掏出帕子给我。
我用帕子沾了红胭脂,在雪边的梅树上,都缀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红叶,这可不能用帕子了,用画笔细细地勾,再浓浓重重地上,各有不同的色彩。
等我用手指上完最后一抹色,全场都响起了掌声。
“好美啊。”米小姐惊叹地站起了身看着。
我净了手走近,很多人就围着我说:“姑娘,画师,给我们画一幅吧,给我画一幅吧。”
我摇摇头:“不了,今天就画二幅,一幅,一个铜板。”
“这画,估计能值万两啊。”
钱算什么呢?身外之物啊。
我伸出手:“贪财了,米小姐,一个铜板。”
她一脸的惊叹之色:“姑娘,你能不能到我米府中来画画,你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真是太美,太美了,我从来还没有看过这么美,这么好看的画。我真是不敢相信,用墨和红色这二种单调之色,可以画出这么美的画。”
“谢谢米小姐的过奖了,我无意去哪里?你闻闻,这画里,是不是有一股子香气呢?”
她吸着鼻子闻了闻画,睁得圆大的眼大声说:“真是啊,太神奇了。”
“这是你香帕的香。”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请你吃个宴。”她见我接了那一个铜板赶紧叫着。
我边往后退边笑:“不用了,二个铜板我就足够了。”
我得到的开心,很多很多了。这些,怎么可能用钱来衡量得了呢?根本就不可能。
再笑着摇摇头走着,看看天色,竟然柔和了许多啊。
再看看人群,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我还是倪初雪,我没有丢掉自已。
我跳着,笑着,又跑着。我第一次觉得,我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没有别的因素,就是那么疯,那么狂,为二个铜板,我可以画上大半天。
我可以押了不菲的耳坠,找一个理由,放纵自已。
气匆匆地跑向那秀才,二个铜板就放在他的桌前,我喘着气笑:“先生,我是来赎耳坠儿的,这二个铜板。”
那老秀才笑着取了出来,把二个铜镜还推向我:“倪姑娘啊,不必了,有人替你赎了。”
我笑得起劲:“有人替我赎了这耳坠儿?”
“是的。倪姑娘。”他慈和地笑着:“是一个年轻人。”
我还笑,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我抓起了耳坠和二个铜板,一路走着,看到要饭的老人家,全送到他的碗里。
充实的一天啊,足够了。
我不去问,是谁给我出的钱。
我这就是穷开心啊,坐在一处桥边,我就看着鸭子戏水。
这一看,便到了晚上。
不敢看成双成对的人闹花灯,我轻叹一口气,爬了起来往宫里走去。
拍拍衣服,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得到了快乐,我不知道,皇上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轻松地进了宫,朝后面挥挥手,告别暗中看着我的人,告别元宵的美丽。
果然,我才回到宫里,还没有来得及吃完一碗饭,小公公就来宣我去皇上的正和殿里。
我觉得自已越来越有心计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成长的迫不得已,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已。
我可以疯狂地为二个铜板画半天,这是我自在狂傲的心性。
我明明是高兴的,而现在,我却要装作一副无可奈何又寂冷的样子去面对皇上。
说实在,别说他说什么公不公平,我自已都不喜欢自已现在这个样子。
有些叹气,还是在公公引领之下进了正和殿。
有一桌酒菜,放在那月光之下,四周的花香月色灯光相映着,却连个宫女也没有。
我也就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在那里?这又是为什么?
站了一会儿,他就来了。
没有龙袍加身,只是淡素的白衣。
他穿白衣特别好看,颀长的身子,俊美的容颜,这也是风采翩翩之人啊。
“坐下。”他淡略地说着。
我一本正经地坐下,把玩着裙带上的丝绦。
他重重地放下筷子,发出清亮的声音,不悦地说:“倪初雪,你能不能认真一些。”
我抬起眸子看他,一脸的平色说:“皇上,奴婢认真。”
说吧,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其实我觉得听与不听又如何?终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想法。我知道,我这是在激怒他。
他有他的弱,我也有我的坚持。
“倪初雪,你很不开心吗?跟朕一起,你就不开吗?朕讨厌你这个鬼样子。”他淡然地说着,倒了杯酒就一饮而尽。
“奴婢的错。”我奴性做足了,给他倒酒。
他瞧了一眼,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叹着气说:“初雪,我喜欢你挥洒自如的性子,好自在,好潇洒,像天际边一抹不可触及的云彩。为什么在宫里,你可以自在,你却做不来。”
他眼里闪着一些波光,我暗笑,他这般说,就是有意要放我出宫。
无非是想看我干些什么?和谁在一起,他就这么一点想法。
其实,二人都没有来。
“给我笑一下。”他轻声地说着。
我扯开脸,笑,笑,笑。
他摇头狂燥地说:“不是这样的笑,是喜形于色的欢笑。”
我摇头:“顶多如此了,皇上快吃吧,菜都凉了。”
他摊开掌心,上面是二串晶莹剔透的玉坠儿,是我的耳坠。
我并不意外会落在他的手里,也没有惊奇,看着淡淡月光之下,玉色泛色生香起来。
“是朕给你的。”他有些恼怒地说着。
我眨眨眼睛:“我没钱用的时候,瞧到身上值钱的玩意儿,都会当了。”
他瞄到我手腕间的天珠:“怎么不把你那个东西当了。”
我耸耸肩:“我答应过一个人,不把天珠拿下来,这是快乐,代表着快乐。”
“不过,朕高兴。”他又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看我:“你当了二个铜板,你画了二幅潇洒之画,你高兴了,你快乐了,你又去换回来了。”
“皇上,酒菜快凉了。”没有什么啊?值得他说个不停的吗?
我站起来倒酒的时候,他抱住了我的腰:“初雪,朕想你留在宫里。”
我笑啊,唇角忍不住上扬,他终于松口了,那一病,病得太好了。
可怜的太后啊,我借了她的东风了。
不过我才进宫多久啊,他就得放开我了,可见皇上的心,也是软的。
满头的黑发埋在我的腰间,我有些感触还是轻淡地说:“皇上,这是软禁我的地方,我怎么飞,我终是飞不出一个笼子。”
快说放我走啊,我马上就出宫。
他抬起眼看我,幽幽的眼神中,有些湿意:“初雪,今晚,再去洗衣宫约三更。朕,放你走。”
“真的?”我掩不住惊喜之色了,欢快地叫着。
看到他脸上的一抹愠意,我又收起笑,正色说:“君子一言可是言出必行,特别是皇上的,更是君无戏言。”
他点点头,又叹着气:“朕不放你,朕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涩苦苦的,看到你不开心,朕,竟也折腾着。其实我想你陪在朕的身边。”
“皇上,我喜欢在外面画画。”
“我恨楼破邪,上官雩。”他孩子气一样地说着。
我笑,有些落寂:“我真的与他们没有姻缘了,什么都过去了,也不会再回到从前,二个人,我都伤他们,伤得可能深,可能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揭破那些伤痕了。”
“朕要把他们都赐婚了,记着你的话,宁不嫁,不做妾。”皇上警告地说。
我笑,点头点得可欢了:“奴婢记着了。”
“我还是不放心。”他说着。
我拉下脸:“皇上,不可能不算数的。”
“朕喜欢你,朕长这么大以来,也不怕你笑话,还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若风呢?”我轻问,心也不由得软了几分。
皇上轻哼地手,掐掐我的腰:“她怎么比得上你,朕遇上她,就是在洗衣宫里,就是你那般的画面,她是有手段之人,欲擒故纵朕也知晓几分她是奸细,这般,如何爱呢?倪初雪,跟你一起,没有什么样的负担,很轻松,很舒服,所以,我喜欢你。”
“这是知已,朋友一般的相处,并不是什么喜欢。”一定得误解他才行。
他冷笑:“就这般急着想要甩开朕。”
“全天下的女性,都会喜欢皇上的英明神武的。”
“少说谄媚话,就这样,就这样给朕说说话。”他喃喃地说着,再抬起头,漂亮的眸子看我:“别谈出宫,就这样跟朕一起,不是很好吗?”
我二话不说就扯着他的手:“别抱着我。”
“朕喜欢看你脱了衣服在池子里时候?”他说。
我看到他眼里的一抹戏谑,抓紧了衣领:“我可是三贞九烈的。”
他笑,放开我,举起一杯酒:“好一个三贞九烈,敬你。”
我喝酒之前又再加上一句:“皇上,你说话可算数哦。我不想在这里。”
他轻笑,有些意味深长:“必是说话算数,不过,自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我先探听清楚。
“联让你进宫的时候,你就得进宫,朕出宫的时候,你就得陪着,朕要是还寂寞的时候,你得吹曲子给朕听。还有一些,明儿你就知道了。你回去吧,三更之后,在洗衣池见。”他放开我,自饮自斟起来。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伤和寂,可我不得不狠心。
心软,只会让我很多事,做不成,包括离开宫里。
回到住的地方,还觉得有些沉重和喜悦交织着。
圆圆蹭着我的脚,我才笑起来,抱着它滚上床去:“圆圆,姐姐要出宫了,要出宫了,多好啊。呜,我终于行装于了,我也不伤害他。”
他一定不开心的,可我不得不走,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喜欢我和他像是凡夫俗子一般相处,每一个帝王,是否都有他们说不出来的寂寞。
如果,他对我够狠心,可以囚我一辈子,可以用春药什么的,他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大病一场,只是,跟他发发小脾气,他就受不了。
他也明白什么叫做放鸟远飞吗?困在宫里的我,对他就像是刺一样。
也好吧,这样子,都还早,还没有伤得深。
可是,三更。
我轻笑,在纸上写下一些东西,再贴在一个灯笼之上。
他约我的时候,我还是爱做梦的倪初雪呢?他总是失约,公平之处,也得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失约的滋味。
三更钟一敲过,我就把灯笼给守夜的宫女,让她提着去洗衣池一趟。
坐在椅上等着他而来,果然没有多久,门就让人给踹开。
我笑着说:“正好,茶正香了。”
皇上脸色有些发黑:“你,倪初雪你失约。”
“我不是让人提了灯笼去吗?上面写着,这次到我失约,皇上,你要公平一些,你失了我二次约,我才失你一次,这就叫做不能食言。”
他没好气地笑,怒火一冲而散,笑着走近,冰凉的双手捏着我的脸颊:“你不就是要朕别忘了放你出宫吗?”
我点头,双手奉上一杯茶:“楼破日,请喝茶。”
他笑得有些苦涩:“要分别的,才叫我喝茶,倪初雪,我好像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你出宫是吧?”
我噘起嘴:“皇上,君无戏言啊。”
137楼
“行。”他大方的允诺:“不就一个宫女出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我笑。
他又垂下脸:“还是舍不得。”
“我等着皇上治理好天下,繁荣富强的时候,再来找倪初雪的麻烦,到时候,你恐怕会看到一个疯子。一个用笔来绾发的疯子,一个满脸是墨黑,把你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疯子。”
他笑:“初雪,朕还想抱抱你,以后,想必,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想着,当然是,我云游天下,你就是要下圣旨,也找不到我啊。
站了起来,抱住他的头。
他抑起头又说:“初雪,朕想你亲亲我。”
我脸色一拉:“皇上,别太过份了。”
“最后一次了。”他说,不容人拒绝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现在的皇上,一点也没有威武不凡,没有不可接近,就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我一手挡着他的眼,低下头,在他的额上轻轻地一吻。
“皇上,都如愿了,倪初雪明天出宫?”
“明天出宫。”他哀怨地说着。
“好,那皇上明天不用来了。”我怕他到时又一个改变心意。
他抱紧我,叹息着说:“初雪,朕好想留你在宫中的,看到你,就在这冰冷的皇宫,看到一抹温暖,初雪,可是朕看到你在外面,好自在,好高兴,朕想,在皇宫里,是真的没有看到你这样,朕更喜欢,外面的你。要是关你在这时在,慢慢的磨成跟别的宫女一样,慢慢的,失了你的本性,还是朕喜欢的倪初雪吗?朕又想,耶律重对你看得那么重,为什么放你走,我想,他就是不想禁固你了。”
“初雪,你笑一个给我看吧,别给我来假的。”
我怎么能拒绝他现在的请求呢?露齿朝他一笑:“我的小虎牙好看吗?”
他大笑,笑出一些眼泪。
我眨眨眼:“以酒代茶,敬你一杯,不,以茶代酒。”
他点点头:“哦,原来你也喜欢上喝酒了。”
第二天的时候,他是真的没有来送我。
公公来宣旨,我气得没有冒火。
好一个楼破日,什么承诺,满纸上的约束,而且最让我讨厌的是,他处处都制约着我。
出宫,好一个出宫。就是离开了宫,叫做出宫。
废除了梨香所有的称号,让梨香到秦淮一家道观出家,我呢?陪着去。
这就是他所说的出宫。在秦淮陪着梨香五年。
怪不得他说,他不会来送,我必会跟他闹。
好吧,好吧,没有说我还是不是宫女的身份,只是陪,只是不许嫁,只是,还不许喝酒,还不许跟太多男人走一起。
我就不信了,皇上真是有千里眼,还能看到我在干什么?
什么叫鞭长莫急,我要,就到了秦淮第一件事,就是喝个痛快。
现在才知道,他眼底的那么自得是个么?
秦准啊,我日夜想念的地方,不知道变了样没有。
我的爹爹,还会认我吗?
我想找他算帐的,可是,他在上朝。
算了,这也不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还想着,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平和了,原来都还是那样,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
嘟着一肚子气,晃悠悠地坐上马车出宫。
再别的啊,在这里,让我遇上了好人。
就是好人,不然我岂会那么容易就出了宫呢?三年,三年好长啊。
他又加了我五年,不许喝酒,我到秦淮,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喝酒。
终于出来了啊,终是得庆祝一下。
天高皇帝远,终是过去了,如梦一场。
梨香经历了不少的事,像是半痴一般,总是不说话。
“出宫了。”我轻轻以说着。
她眼神亮了亮说:“出宫了。”有些低叹,也有些寂寞一般。
我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她逃走,又抓进了宫,必是受了好些苦。我也知道,这必然是要受一定的惩罚的。所以,总是不太爱说话了。
记得入宫的时候,梨香的锐利精华,光芒四射,从来不认输的殷梨香,所有的拥有,都变成了空洞,现在竟然变成这样。
所受的打击,也真是让人心寒起来了。
宫门合上的时候,沉重的声音,闷闷作响。
梨香问我:“初雪,我去那里啊?”
去那里?她现在也是没有目的吗?我叹口气:“皇上已是安顿好你的下半生了。”
我不喜欢这样沉闷,走到前面和一个宫女坐一起,看着那红墙琉璃瓦,慢慢的远了,远了。慢慢就只能看到威武的琉璃尖尖。
再别了,皇宫,我最讨厌的皇宫。
这里总是丑陋的,总是勾心斗角的,总是让我不喜欢的。
从偏远的小路上走,慢慢的出了京城。
没有一个人来相送,想想进宫的时候,一车的女子坐一起,晕得头乎乎的。
如今,真的可以离开,心老了啊。
马车走得慢,差不多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到秦准。
那边的官府大概是收到令了,亲自接了梨香去道观,清心道观。
梨香却不依地大叫:“我不出家,我不出家。”
“倪初雪,你救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我不要出家。”
我哀叹着走上去,定定地看着她的眼:“梨香,我如何救你,你自已选择的路,你终是自已走下去。”我有什么能力,为什么,她总是这个样子。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她哭得厉害。
又拉着我的衣服问:“倪初雪,是不是你把楼玉宇赶走了,你和上官雩,都不是好东西。”
我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扯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都不敢相信,直瞪着我看,那眼神,似要把我给吃了一样。
我厉声说:“殷梨香,还没有从你的梦里醒过来吗?什么楼玉宇,那是一个骗子,你得忘了,过你的日子,踏踏实实的,你还想再被骗吗?你还没有受够伤吗?”
她怔怔然,然后哭,指着我骂:“倪初雪,你敢打我,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啊,我从小到大还没有打过她呢?如今一巴掌下去,她是多狠啊。
我宁愿她有些斗志,慢慢地好起来,明明,她就是有才华的女子,却变成这样子,如何的不一叹息呢?造化弄人啊。
我也住进了道观,但是,却是一陪客的身份,可以自由,上上下下对我也还算是客气。
我爹爹做了知府,今天却避而不见梨香。
其实他的骨子里,也是很傲的,我想,我从他的身上,继承了不少的东西。他还是无法接受,梨香做了先皇的妃子。
人往高处爬,爬上高处,便是寒,再跌下来,她不能适应。我想,她要一段清静的时候来慢慢地适应了。
道观在一处山林间,下面有着大片大片的棉花田。
我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里是如此的美。
坐在山坡上往下看,一片嫩绿在萌生着。
是自由了,可是,我心里空落落的。
没有一个人陪着我,我还是开心不起来,想要振作,却总是无力一般。浑浑浑噩噩地过了四五个月,听说,秦淮的茶花开得那个美啊。我却空落了一个春。
秦淮的画仙又要开始了,于是,奶娘就天天催起来了,我那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出采的才华,博得哪家公子的喜欢,将我娶回去。
我仰起头,枝头上的绿叶在招惹着我,让我眼神总是移不开。
十指顽皮地沾上墨,在上面乱印着。
五年啊,我以为很快过,竟然慢得比蜗牛上树还慢。
我有时气了,就会去买酒喝。
我是在等待,我不知道,我等待的是什么?五年啊?多长啊,为什么这么慢呢?
我无力地靠在画架上,我以为我很坚强的。
可是,脆弱无孔不入,让我很痛,很难受。
“雪儿。”年老的声音在一侧的林道上响起。
我抬起头,挤上一抹笑:“奶娘。我在这儿呢?”
越紧将手放衣服后面一抹,不管会不会弄脏,反正我的衣服,没有几件是很干净的。
我过得很潦倒,我没有一件衣服没有墨的。多一抹,也不怕。
我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我总是想让自已忙得像鬼一样。
奶娘提着篮子走近,瞧了一眼我说:“又用手画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
“好了,好了,奶娘,不画就不画吗?你都说了我很多次了。
“有吗?”她狐疑地问。
“有,奶娘,我去洗手,再来吃奶娘做的饭,初雪最爱吃了,你看我都胖起来了。”
奶娘摇头:“什么胖起来了,你再瘦下去,奶娘怕你飞走了。”
我笑着,往一边的山泉走去。
沁凉的水晨映出我瘦削的脸庞,我真的是振作不起来了吗?
我以为可以的,画画,总是可以让我寻到我的快乐的。
不啊,倪初雪不能这样生活下去,自已不开心,也让奶娘不开心。
我到了道观,奶娘为了我,在山下住着,平日里,我就画了画让奶娘送去画斋卖,还得几个银子,养活我与奶娘。
她是不是太闲了,总是管着我呢?
我拍拍脸,让精神好一些,朝水中的倒影说:“不可以再这样了。”
奶娘看着我的脸,叹着气说:“初雪,该找个伴了。”
我笑,有些苦:“奶娘,我这一世没有缘份。”
“你还想着上官少爷是不是,现在指不定人家早就成亲了,初雪,你这傻孩子,心眼别那么倔,总会伤着你的,你以为,奶娘看不出来你在想谁?”她给我一个白眼。
我笑:“奶娘,你那么厉害,我想着,今天的饭菜怎么那么丰盛啊,是不是有哪一个老头,给奶娘送来的。”
她没好气地白我一眼:“瞧你说什么话,奶娘老了,都一把年纪了,还能留在你身边多久呢?小姐啊,你该找个伴了。”
“不急不急。”我扒着饭。
“你以为你还小啊,初雪,我跟你说,上次奶娘跟你提过的人,还记得吗?”
我点头,我要是说不记得,她必会说我什么什么来着。
脑中想了一下说:“就是姓胡的那个秀才,是吧!”
“姓杨。”奶娘无力:“初雪,你明天得去见见。”
“可是明天要画画啊,不然我们没有饭吃啊,我要挣多一点银子,然后奶娘走不动了,我就天天哪也不去,就陪着奶娘。”我嘴巴有些甜。
说得奶娘都老泪都来了,拍着我的手:“雪儿,奶娘知道你是孝顺的孩子。”
“呵呵,都是这么说的。”我不客气地收下。
“就是跟奶娘不正经起来了,雪儿,去吧,也是你爹爹的意思。”
我低下头,我爹爹的意思。
回来之后,我一直就没有去看他。
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不过做一个官,也有人侍候着,这可以让我放心。
他觉得对我有些抱歉,所以,积极地为我寻找着一门亲事。
我这懒散的陪客,也不喜欢往道观跑,见了梨香,她总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138楼
观里的道长们,日子久了,也没理睬我,十天半月不回去也没有事。
这一番经历下来,我知道了自个的身世,也知道,为什么他不疼我了。
可是,我终究是他养大的,我怎么会无情呢?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奶娘的提议,让我否定了。
难道这样可以让我振作吗?不是的,我心里太空了,我需要时间,才会淡忘。
当我困住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往外飞,当我飞出的时候,我却寻不到我的路。
我不知道为什么?思念越来越浓,我好想见他们一眼啊,再一眼,贪心是不好的,所以我会心伤。
送了奶娘回去,她生着闷气。
我陪着笑:“奶娘,别生气,初雪今天打扮得漂亮一些,去送画,说不定画斋的小老板见我有才又有貌,就马上给我介绍一个呢?是不是。”
“不管你了。”她冷哼。
却还是从箱底翻出一套新衣服给我:“不许弄脏了。”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小孩子,她是我的娘,轻轻地抱她一下:“谢谢奶娘。”
她眼圈儿一红:“谢什么呢?不是把奶娘当外人吗?”
“从来没有啊,奶娘你可真别哭,我马上出去,今天晚上,给奶娘买个猪头吃。”
逗得她笑起来:“你给奶娘带个男的回来见见就好了。”
我害怕地耸耸肩:“唉,为什么总是担心我嫁不出去呢?”
我这世无缘份啊?算了,出去吧。
换了衣服,奶娘又屁颠屁颠地给我梳个漂亮的发,居然还要去翻她压箱底的胭脂水粉,吓得我抱着画就狼狈地跑出去。
这里是郊外,入秦淮还有些路。
风景还是依旧,花还送香,风还含笑。
十里的荷花,如此的好看,每一处临水的房子,都是精巧之作。
远远看去,就一幅绝美的画。
天色说变就变,竟然就下起雨来了,周围的人都跑了起来。我没有伞,黄豆般的雨滴打在脸上都生痛,要是这画淋了雨,银子泡水了。
我抱着画,狼狈地折了莲叶挡着雨。
我的样子,逗乐了花船的姑娘,引来阵阵的讪笑。
一把伞挡在我的头上,纷扬的雨滴都往外飘泼着。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心在这一瞬间,都在跳起来一般。
满怀的画都掉落在地上,任雨水浇淋个痛快。
他笑着说:“怎么不带伞。”
忘了天地,忘了下雨,我转头,泪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我扑上去,他抱住了我。
空洞的心,找到了一个点。
有种心痛,慢慢地平复了,有一种沉重,放下在心间。
伞落下,他抱着我旋转,轻快地说:“想我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泪在雨中滑落:“很想很想。”
他笑,还是温柔中带着沧桑,又不失他的骄傲,伟岸而又俊美的他引得秦准花舟里的姑娘都侧目。
我哭着泪和雨混在一起,怎么也断不了,他放下我,大手轻轻地擦我的脸,轻声漫语地说:“怎么还是爱哭啊。”
“我想你了。”我哭得凄惨。
他嘴角浮一丝得意的笑,取笑我说:“倪初雪,你要不要脸。”
“我就想你,我就想你了。”越哭越是伤心啊。
把积压了一整个春天的思念都渲泻了出来。我以为,我可以平静地再见到他们的,终有一天,就是会见面的。我却控制不住心里的酸楚,痛快地哭了出来。
“好好好,你想我,我也想你了。”他低沉地说着,带着多久的情感。然后又加上一句说:“所以,经过的时候,来这里看看你。”
我吸吸鼻子,认真地看他,雨水将他的脸淋得有些模糊,我踮起脚尖。他却是摇摇头,然后半弯下腰,让我与他平视。
将他脸上的雨都抹去,再狠狠的一掐:“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
“又丑又凶,这样的女人岂能嫁得出去?”他眉一挑,瞪着我看。
我一踩他的脚:“不许说我丑,要娶我的,从这里排队,排到道观去都排不下,你明明就一直在,为什么不出见见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眼里有些无奈,还是没有说什么?似有很多东西说不出来一样。忽地,抓紧了我的手,在雨中跑着。
我喜欢,不管他带我跑去那里都好。原来,不死心的人,一直是我,一直在等。
他来了,上官雩来了,我好想笑,又止不住泪。
我不敢去想楼破邪,只想着现在,这一刻,是他抓着我的雨中狂跑。不能想啊?要是一想,我势必会连上官也伤害。
他来了,我放开了心,放开了所有的一切,跟他在雨中跑着。
丢弃在一边的画,在地上摊了开来,浓重的墨夏色,变成一团糊黑。
他抓着我的手冲进了一家客栈,他让小二去给我买了新衣服。
换了衣服,我直直地看着上官雩,脑子里有一个想法,再也控制不住。
我伸出手看着上官。
他有莫名,笑着说:“怎么?向我要钱用吗?这么落魄不得志。”
他可恶的低低嘲笑着我,大手往我的手掌心一打,一挑眉说:“没有。”
“我要信。”我收回手,看着他,眼也不敢眨,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上官雩。
他深沉的眼神,墨黑而又深深的,让我有些不敢正视。觉得太深了,我负担不起。
他站起来,站在窗边看着那滴滴落落的雨。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猛,然后去得快,断断落落的欲停还滴,灿亮的阳光已照开了一池的潋滟之色。
青青的莲叶上,还滚动着珍珠一般晶莹剔透的水珠儿,那光采,灿亮缤纷。
凉风一吹,满室都是荷香,触手可采的荷花,就在窗边。
“上官,信呢?最后那天晚上,你走的时候,我不能出宫,我求林珣出宫帮我留住你,没有留住,可是,我不怪你。你不能留在京城,你也有你的骄傲与尊严,大丈夫志在四方,我能明白,上官,你让林珣带回来的信呢?我没有看到,林珣在无意中丢失了。”我想,那信里,必定写了什么?我逼迫地想要知道。
我很了解上官雩,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走就走的,甚至,他不带管我。
我不太喜欢看着他的背影,让我看不请楚他。他的背影,太是寂傲了。
他慵懒地支着窗台,淡然地说:“初雪,我过二天要离开这里了?”
我明了地点头,这就是他的答复。是我贪心了,心里的痛啊,又细又长又生起来了。
我将痛心的感觉压下去,我不是早就想好了吗?我一世一个人,自笑自过,是我太久没有看到他了,是我太想念了,所以,我又想入非非了。心痛是应该的,倪初雪。
如果不是你三心二意,如果不是你没有看到信,也许,结局就不是这样。
我鼓起一口气说,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对不起,上官,我打忧你了。”
“初雪。”他轻轻地叫住我。
我转过头看他,为什么他不敢再看我呢?其实,他也怕藏不住是吗?
我许过他承诺,我许过七皇子承诺,我是万恶的女子。
我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再见,上官。”
他沉重地叹气,在我关门的那一刻,他转身,眼里的悲伤,比山里的夜,还要寂黑。
我还是合上了门,靠在门背上,心一酸,差点又要落泪了。
还是忍住了,轻笑着,弹了个响指往客栈外面而去。
谁也不知道我心里的酸,我往外面走,一直不敢回头。
处处是荷香,勾了朵河边的大莲叶,我吸吸香,埋在莲叶中就大哭着。
再移开,我想,我此刻必是眼红肿了,莲叶上面,也是珠儿缤纷了。
我走了个地方,蹲在草地上,才让自已的心没有那么的痛。
泪珠滑入水中,不复见踪影。
夕阳的光华万丈,我平静下来,看着水中我的样子。
真是够难看的,微湿的发有些散乱,哭得凌乱的脸。
我朝水中一笑,她朝我怪笑,我轻笑出来,心想,倪初雪是半个疯子。
画没有了,我得去画斋跟那老板说说,不然的话,会误了他赚钱的事。
我一去,那老扳认得上,笑着迎了上来说:“倪小姐,太好了,画都全卖光了。今儿个,是不是送画来了。”
我摇摇头:“今天下雨,画都全毁了。”
“不急不急。”他笑得开怀,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我的画,好卖吗?”我问。
他眼时圆亮亮的:“当然好卖了,倪小姐的画啊,可是供不应求,倪小姐别急,慢慢画,那些买画的人,会等的。”
我点头,这倒是不错的老板,看看画斋里陈列着好多的画,我问:“可以去看看吗?”
“自然是可以。”他亲自躬引我进去。
我怎么就觉得怪怪的,我就算画得好,还是生意归生意啊。
上官雩的意外出现,我想,没有那一场雨,没有看到我的无助和狼狈,他必不会出现的。只会让他的心乱,让我的心也痛。
那这里呢?我认真的打量着,非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不可。
“倪小姐,过个三天就是画仙大塞了,那年倪小姐夺了魁,今年倪小姐还去吗?”他小心地问着。
半眯的眼,在打量着我,这种试探,或许以前我不会知道,可是我现在都能明白。
我一笑,爽快地说:“去,为什么不去。我就是喜欢画画啊,怎么会不去比一比呢?看人家的长处,学些不同之处也是一大快事。”
积极地参与每一件事,热火朝天地让自已忙起来,日子,不就是这样过去的吗?
也许,我赚够一大笔的钱,就让人照顾着奶娘,然后,我四处去游玩,远的嘛,就不去了,近的还差不多。
“倪小姐,真是不巧啊,今年林知府的小女儿又参加了画仙比塞。”
“哦。”我轻笑:“我并不认识她。”怎么可以说冤家路窄呢?
只是,还真是有缘啊。
看了一会,让我有些失望,这里没有什么影子,只是,虚掩的门边是一张桌子。
从那狭长的门缝里看进去,我看到了一小盘的葡萄。乌亮的葡萄成熟诱人,我喜欢吃啊。在医馆里,我就将他一盘的葡萄,一个一个地吃下腹去了。
心里暗笑,又觉得酸酸的。
再细心,他总是怎么也掩蔽不了。
我的身边,他无处不在。
可是,终是纠缠着,为什么他不找一个好女子呢?以他的条件,他想找什么样的,都可以。
他不屑做一个皇子,但是,他有他的真本事。
我想,要是我一生不嫁,他会不会一生不娶,他有这么一个本事。我一直就知道,他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不是吗?
我点点头,笑着往外退了出去。
“倪初雪?”那老板叫住我:“我这里正好有上等的砚墨,正好送与倪小姐画画儿。”
我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必了。”
心好痛啊,不是为我,是为他。
最理解我的人,是他。
他大体的人,是他,在边关,他知道楼破邪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于是,他退出,成全了我和他。
也成全了我的心动成就了对他的心痛。
我倪初雪是一混蛋,值得他这样对我好吗?我是无情的人吗?我怎么可以这样绝情。
在雪夜中,那一声一声的呼唤,无不到我的心里去。
情,变得不那么太重要了。
如断魂人地走在街上,听着喧闹的声音,我是谁,我是倪初雪啊。
我要是不幸福,他会一辈子的不幸福。
老天对我怎么这般的厚待呢?让他一直在后面守护着我。
我打了一瓶酒,靠在那围拦上灌着。
夜的黑慢慢地袭来,吹动着一壶的酒香。
呷上一口,我笑一下,心里念上一句。
再大声地说:“从今天开始,要幸福。要所有的人,都幸福。”
再喝上一口将一坛子酒往河里砸去,提起裙摆就往住的地方跑去。
“秦淮女子多情,夜来凭栏望夜空,郎侬来郎多情,愿与郎相伴看星星、、、”我小声地唱着小曲儿。
跑得快极了,累极了,最好,我累倒在大片大片的木棉花地里。
是梦一样的棉絮,开起来了,是灿烂的星子,点亮了星空,催走了夜的黑。
推开门的第一句话我就跟奶娘说:“奶娘,我一定要参加画仙比赛,奶娘,到时候有人跟你说起亲事,我会看看的。”
我不幸福,他不幸福,我不快乐,他不快乐。
奶娘却抱着我的头哭:“傻雪儿,你怎么了?看看你的样子。”
真是见鬼啊,怎么镜中的人,这样丑。
我一拍桌子:“倪初雪明天开始,努力生活,努力幸福。”
他要走,也要让他安心一些,我不能这样自私,总是牵绊着他。
“就是,我的雪儿,一定要让林知府的女儿,灰溜溜的回去。”奶娘的士气比我还高。
还记着陈年旧事那些烂帐。
我笑着看她,真的老了,为我操了多少心啊。
我扬声叫应:“让她灰溜溜的下台。”
一老一大的二个人,抱头笑着。
我躺倒在床上,从明天去,我要养精蓄锐,好好的再战画场。
空落了一春,我不能让夏溜走。
这不像是我,我要快乐起来,还自在起来,让关心我的人,都可以放心。
然后,我也可以学着站起来。
我总不能依靠别人,以前的日子都过来了,我更晓得要怎么爱自已才是。
139楼
大睡了三天,让我都睡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样子,怎么我就能说睡就睡呢?
疼爱我的奶娘更是要将我宠坏一样,连饭也送到我的嘴边。
我嚼二下,吞下去,她又说:“接着睡,睡足了,我们的小雪儿就回来了。”
我怎么会说奶娘不懂呢?她聪明的很。
人家可是管她叫小老太婆,精明,厉害。
奶娘买菜就从来没有吃亏过,我跟去二回,不得不佩服她了。
从来没有觉得,奶娘真的也很有一手。让周围的人都叹为观止,对她竖大拇指。
以前在殷家,她主要是照顾我,打理着我的起居便成,殷府里有专门的厨子什么的,让她有长难展啊。
我大呼:“奶娘,你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她笑得脸又皱成一朵菊花,无情的岁月,还是让她的鬓发变得霜白起来。
怪不得她急了,她想我快点能嫁出去,这样子以后有个人照顾着我。
其实不用的,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我已不再是殷府里的千金小姐。我做过宫女,再辛苦的事,我也几乎做过,奶娘一定不会相信,我可以挑起二大桶满满的水。
人不学,就一无所成啊。
但是我不能这样跟奶娘说,奶娘一定会很伤心的。心酸于我的成长,她希望我像小孩子一样,要人照顾着。奶娘真的,比我的亲娘还好。
第三天太阳都晒屁股了,奶娘买菜回来,看到我还赖在床上。
尖起声音叫起来:“我的小祖宗啊,画赛不是今天吗?怎么还不起床啊。”
我睁开迷蒙的眸子:“是今天吗?”
“对啊,刚才个还听别人说,七月七,吃粽子呢?快起来啊!”
我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身,然后惊叫:“奶娘,衣服,衣服。”
奶娘去翻我的衣服,我赶紧套上绣鞋,再胡乱地梳起发。
好一个匆匆忙啊,连照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就出门了。
准备了那么多天,竟然就在需要的这一天迟到,我真是睡糊涂了。
“小心点,第二也没有关系。”奶娘在门口扬着声音叫。
我往后面挥挥手:“好了,好了。”
回过头朝她笑一个,一个不慎,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整个身子陷入那棉花地里,泥土沾上我的新衣服,一个脏啊。
奶娘真摇头:“小雪儿,第三也没有关系。”
我笑着,跑过那一片灿白的棉花田,像是鸟儿出笼了。
我估计,我要是再掉一跌,奶娘会说,小雪儿,最差一个的也不要难过,奶娘最喜欢看你画画了。
呵呵,我觉得我的奶娘,好有逗人开心的精神。我在她的眼里,永远是最好的,也是最美的,呵呵,她觉得没有一家的小姐能比得上我。
我钦佩她,尽量不要最后就好。
我断不会认为我是最好的,世上比我好的人千千万,我从来不认为我到了顶峰之势。山外总是有山,人外总是有人,不为第一,只为了参与生活中的每一个热闹和燃起我画画的生命。总不能再不知画些什么地再画了,那些画,连我都看不下去,我想要不是上官雩的画斋,焉有人会买我的画。睡了三天,足够了,所有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今儿个的秦淮真是好热闹啊,人山人海的。
我差点挤不进去,如不是我身上的污泥让人害怕,怕弄脏了他们的衣服,我想,他们不会让出一条道给我的。
原来还是好事,心里轻笑,并不在乎他们的眼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幸好,还没有开始,我一靠在村边直喘着气,这天气,跑得我又热又累的。
看到好多人都看着我,觉得奇怪。
摸摸脸,好像还有些泥,赶紧抹一抹,头发,怎么好像有一束往前面竖着,天啊,还有奶娘给我戴的耳环,因为时间关系,只来得及带上一只,就连绣鞋,也好像是二只左脚的,怪不得我会摔倒了。
怎生狼狈,搏君一笑,也算是好。
我浅笑着,将另一只耳朵上的耳环取下,理好发。
今天我爹爹也在,我也可以看看他老人家好不好。
我终还是不敢去看他,说不清楚的情绪,他让人送了很多东西来给我和奶娘用。
“初雪,初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往台边看去,宽大的台一侧,看到了林珣。
我兴奋地招着手,一个可爱的女子就扯着他的手过来。看得来,他还老大不乐意。
“嫂嫂。”我甜甜的叫一声。
十九公主的脸,马上就红得像是云霞一般了:“我、、、”
“嫂嫂也害羞起来了。”我戏谑地说着。
林珣揽着十九公主的肩:“我们成亲了,你的礼呢?”
我笑:“千里来讨礼?”
“对。”十九公主瞪眼,强装凶态,可是,她怎么看就是怎么可爱。一点也不像。
“今天是画仙比赛是吧!你们二个是来干什么的,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驸马,我警告你们,可不许参加,不然就不公平了。”
林珣眼里慢慢地笑了开来,低声地说:“小九,你看,她就这副样子,吊儿郎当的,你可千万不要跟她学。”
为什么林珣可以努力,幸福了,我怎么走不出呢?
是不是,我倪初雪比他,呵,比他更要自在的啊。
我手指打了个响指,自信地说:“行,你要参加也行,不过十九公主不许说话。”要是一说话还了得,人家都知道她是公主,上上下下当然就对林珣别眼相看了。
十九公主可爱地笑:“你又不是我夫君,你管我什么呢?不过我夫君喜欢你,要让你做妾,你愿不愿意。”
我笑得腰都痛,笑得林珣尴尬地看着下九,有些无可奈何。
我拼命地想着秦淮边调戏人的小混混,才想到这么一招,一手挑起十九的下巴,大爷一样地说:“小美人,姐姐要是想做林夫人,你就做不了。”
林珣笑着打下我的手:“别欺负我的十九。”
“哟,现在就爱护得紧,没准儿还会给十九捏小脚儿呢?”
十九脸红得很,结巴巴地指着我说:“她,她可恶,可恶得很。”
“现在才知道啊。”林珣一脸我早就知道的神情。
真高兴啊,原来林珣也念念不忘画仙之事,因为我跟他说过。我说得很好很好,害他想流口水一样。
“嫂嫂,初雪第一次正式地见嫂嫂,得送份大礼,我参回了画仙大赛,嫂嫂喜欢什么呢?我给嫂嫂送一份礼。”
林珣在她耳边,笑着我一眼说:“越难越好,可千万别砸了你夫君的台。拿不到第一,你也没有面子。而且她那小气鬼,就只送一幅画了。”
十九公主眨着眼可爱地问:“什么也可以要吗?”
“好。”尽量。
“我要一幅江南烟雨图,我第一次来,真的好漂亮哦,我不想走了。”
“行,没有问题,就拿这么一幅画参赛,然后呢?打败林珣。”
十九公主捂着嘴看林珣笑,说:“打败林珣,我夫君的画,最好看了。”
“完了。”我哀怨地看着他们:“一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的夫妻。”
十九公主朝我直笑:“你也别介意,是谁输谁赢也不一定呢?”
“怎么个说法?有你公主在,保你的夫君哥哥,永远都是第一。”
林珣作势要踢我:“小九,你看她那样,像是泥土里打滚过一样。还在这里哀叹的,看来,她很讨打。”
“唉,别说了,在棉花田里掉了一跌,差点就没有顶着雪白的棉絮儿来。”那可叫一个精彩了,我看我不是人了,八成是妖。
十九公主眼里冒着星星:“棉田,初雪,你一定要带我去了,我喜欢泥土棉花、、、”还没有说完,林珣就扯着她走:“倪初雪会教坏人的。”
真好,章福才好。这样子,我好放心啊。
十九公主再回头,朝我眨眨眼:“我家夫君也有参加大赛哦。”
“完了,我只怕连个尾名都拿不着。”十九公主真好,让林珣那少少的自信,都高扬起来,这对林珣是最好的。
他一向认为他只是一个下官,一个阶层下的官员。其实他有些压抑,十九公主的喜欢和纯洁可爱,林珣变得更有神采。
“我七哥哥会来耶。”
“啊。”我差点就没有站稳,她七哥哥,是不是楼破邪。
“初雪,画完之后,我们去吃顿饭。”林珣朝我招着手,回到他们的位上坐好。
怎么办,他来。我还像半个疯子一样。
可是,就这样吧,我就这样。
上官说,过二天就走,画仙大赛,七王爷亲临。
好一个说不出现就不出现啊,说在,就让我接受不了。
我自在,我想开了,我终是不能误了他们,我要快乐,我要幸福,他们就会放开。
像林珣一样,他现在和十九公主如此的恩爱,我不是心里也高兴着,一点负担也没有呢?就是要这样啊,我怎么能拖累他们呢?
“七王爷来了。”人群中兴奋的声音。
我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我认识,就是我元宵节那天晚上一铜板的偶遇米小姐。
他还是这样的俊美,完美得让人叹息的五官,流转之中那琉璃眸了如光华一般辉煌的色彩。
他是最美的,最好的,最尊贵的。
可是,他不是我的,他身边,已有良人。也就是要这样子,我才会开心。
他们的方法,一个比一个好。
一个说,我过二天要离开。一个又如从前,不多言语,总是用行动来表明,现在直接带一个女子出现。
祝他们幸福,我心底下哀哀的,划过一道一道的痛。
我脸上,挂上淡淡的笑。
他看到我,只是那么短的一瞬间,只是点点头,连笑容也不吝于给。
我比他更坚强,不是吗?
我爹爹站了出来,宣布:“今天的画仙比赛,尊守的就是要公平,公正,七王爷和十九公主,不参与任何的评断,各位才子尽管放心,今年的画仙,由七王爷出赏钱,得银,二十万两。只作为奖赏,希望能画得更好便是。”
此话一出,让台下都议论纷纷起来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这让好多人都兴奋。
赏银,我心里轻笑,看看衣服,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潦倒。
我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吧!我笑笑,对于这目的,对于画仙,我并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参与,我认真地投入到生活中去。
不再浑浑噩噩地不知春夏秋冬,用筷头吃饭,不再满裙子的墨黑。
我放弃的,终是不会再回来吧,我还期盼什么呢?七王爷做得可比上官雩的高明多了。
一次性就给完钱,下半生我就是睡着过来,也足够用了。
可是我不做那样的倪初雪,我会振作起来的。
河边人头涌涌,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要是不闻不问,我不是和出道差不多,偏我又贪恋红尘俗世,人情世故。
140楼
我是得送份大礼给十九公主,我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拿我的专长来送。
谢谢她给林珣幸福,给林珣笑容。
她喜欢江南烟雨图,我便画一幅。
林天显比我爹爹的官阶还高,而且经历过那些事,我爹爹居然还能和他淡疏而客气地说着话,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自嘲地摇头,我真的是太固执了,人世间,就得学会一个圆滑。
才不至于让自己没有转弯之地,也是我的失败之处,从那里摔倒,我也不必从那里站起来,我终是不喜欢,我何必难为我自己呢?
又说了些画赛的视矩,还是和那年的一样,有时间规定,有很多的事,不能代笔等等。
不过今年的画纸,还真是不同,大大小小的,就放在那里。我也知晓,看要画什么?画竹吧,要长长的纸。
我看多数的人都拿小的,心里也有个数。
大的难画,时间可能不够,小的还可以发挥更多。
我最后过去,拉出了最大的那一张纸,几乎比我整个人还要长啊。
让人都惊叹起来,爹爹看了看我,眼里有些担忧。
我朝他一笑,我并不在乎要不要第一的,重在参与,不就是大赛的主题吗?我来凑个热闹的。这世上,第一,那就是只有一个,没有永远的第一。
还是要谢谢爹爹的担心,我至今才发现,我真的很不孝,我害怕去面对一些的事。所以不曾去看他,我怕他会指责我对梨香照顾不周全。弄到这般的下场。
他苍老了很多,他还关心我。
林知府让他的小女儿站在身边,再引过去介绍给楼破邪。
我心里笑得高开,好一个林知府,又来这样的,毁了一个女儿,还想怎么样。
人群中有人说:“林静方小姐也是去年的画仙,今年相必也是了,不过看林知府是想要让林小姐去做七王妃了。”
“未必。”我轻声地凑和。
“为什么?你看,他们可聊得痛快了。”
我抬头看,看到琉璃眸中一抹的烦燥和厌恶,便知他的心意了。
还想要做七王妃,难啊。
原来我也有些坏心眼。还挺开心的。
那年我画的是孔雀开屏,对水理妆,还有些人认出我,可是看我这样子,有些叹气地摇头走了。
秦准的河边,还挂着画,每一幅都是大家的得意之作。以供大家欣赏,要是喜欢,主人要是愿意的话,还可以以适当的价钱买走。
一声敲锣声响起,宏亮的声音高扬:“时辰到,开始。”
如一条龙一样,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笔墨纸。
我想着我心中的江南烟雨之图,送给十九的见面礼,当然得画最大的,最有意久的,还要让她喜欢的。
江南自然离不开烟雨。江南的雨是细腻的,细密的雨滴串成线,织成一幅天然的雨帘,那绮窗而望的少女象是隔着一层纱,似是触手可及,却又看不真切。那石桥,那垂柳,那画廊,那乌篷,笼罩于水雾中,如一幅浓淡相宜的泼墨山水画。斜风细雨中隐隐看到一苗条女子,着一身蓝花碎布,撑一把小巧的油纸伞,站时亭亭玉立,走时婀娜多姿,真个是风情万种……“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江南的雨是温柔的,象一只绵软的手轻抚你的面庞,江南的雨是多情的,令你心里痒痒地湿湿地平添几许感慨与愁肠。
江南的女子在我眼里是最美的。因为她们都是水做的,潮湿温和的气候令她们的肌肤洁白无暇、晶莹剔透,纵然不施粉黛也清新美丽。她们身材小巧玲珑,她们的性格温良贤淑,她们不似北方的女子大大咧咧、快言快语,她们总是低吟浅唱,微微地露齿,淡淡地皱眉,柔柔地说着吴侬细语。她们是扶窗而侍的少女,是摇橹漫歌的娇娘,是轻拢琵琶的佳人,无不温婉细腻、柔肠百转,于是便有了“蒹葭苍苍,白露茫茫,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动人诗篇。
这便是我记忆中的江南,水似明眸,山若青黛,诗般浪漫,梦般迷离头发。
笔来我使,画在脑中生,挥笔画起来,一点也不难。
细细腻腻的雨,断断落落,垂柳迎风起舞。
画中,刚柔并济,我把江南的女子都画得很美,娇嗔恼怒笑都齐全,还有那撑伞的苗条女子,就是十九。
那回眸一笑,真是可以倾城倾国,小巧的油纸伞上,还画上了花。浅浅的红色,用尾指轻轻地印上去的。
每一种笔法,都还算用得好,我越画越有劲,完全不知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敲了锣,我还在画,画那河,美得可以看见鱼。
我就连琵琶上的弦都画得清楚,再画青山,画那水边勾出的屋檐,这便是江南的风情万种,呈现在眼前的,是越来越美越来越柔的画。
没有人催促着宣布比赛的结束,太多的人,围着看。
我潇洒的一甩笔,再用小篆在一侧写上江南烟雨四个字。
“好。”众人拍起手来。
我轻笑,慢慢地等画干,看着台上静悄悄的,也没有出声。
没有一会儿,二个女子过来将我的画给搬上了台面,让人观赏着。
评断大概还要一些时间吧,林珣走过来气恼地说:“倪初雪,你作死,画那么好,害我画一半就被吸引了。”
“你看,你家的娘子要哭了。”我幸灾乐祸地说着。
十九公主看着画,竟然眼红红起来。
林珣咬牙切齿:“都是你害的,我画一半,听到你这里的赞叹之声,就画不下去了,我老想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你的潦草的树叶法,不就是我用的吗?
“学无止境啊,林珣哥哥,真不好运,你又得不到画仙了。”
他笑,有些心痛在眼里:“初雪,这些不重要,不是吗?”
我点点头,要是重要的话,我会去挑张小的来画。要是重要的话,林珣断不然不会画一半,要是重要,我会气恨他只画一半,林珣的才华,可高多了。
拍拍他的肩:“快去哄哄你的小娘子吧,我去看看别人的画了,记着,你一会要请我吃一顿饭的,秦准啊,我最熟了,那里用钱最高的,我带你们去。”
他摇头笑:“倪初雪,还是这样子,就是要这样子。”
我揉揉额:“怎么成了亲,变得落落长了,我走了,可溜了啊。”
每一幅画,都是一幅景,看的,是取景的角度和视野,再看笔功,和每一种特体的画法,我总能看到很多让我惊叹的。
我身上的脏污,似乎也没有人嫌了。
其实我眼中有些破碎,我得一一去适应,那一年的时候,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挡开行人,有一个人训着我,只因为我将宣纸给了梨香。
过去了,不复再来。
我看着一幅燕鸟南归的画,那鸟的眼中,有着迷惘和凄梦的神色。
我朝它笑笑,一笑而过,会适应的。
那边,又开始宣布去大赛的结果了。
完成了一半的山水画和我那个最大的画,最让人注目,还有林静方小姐的楼破邪,也相当的惊叹啊。
林珣只画了一半,可是那一半,是足够的功力来说明了。
人家是皇家饭,混宫廷的,当然是不一样了。
林珣笑着上台:“这一幅当然不算,只画了一半,也是不齐全的,最重要,还是这么二幅画。
那一年,我是和林静如在台上比,今年,怎么又和她的妹妹了。
不过,她妹妹比她可聪明了几分。
江南烟雨图的细腻和美丽,让这里的人都惊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生活在这么一幅如画如诗的地方,惊叹平凡中的美丽。
很大,所以很惊叹,很细,又让人称奇,似乎听到了那流水的声音,琵琶和小曲儿并齐着,闻到了花的香味。
而林静方的呢?用的是七王爷楼破邪,不得不说,她也是画艺超群。
选这么一个,也是临时才看的吧,当是厉害。
结果,又是一番投票,又站在台上了。
还是相互指缺点,我无奈地挑挑眉,怎么年年的新意,就是这般吗?第三也好,奶娘说的,我笑笑,大方地听她评价着。
“这人画得太多,我们秦准也多才子,可你的画里,全是女子,这是不实。”
我点头:“是的,不实不实。”好厉害的林静方。
“你这油伞,明明下的雨没有那么大,可周围的雨滴,还是滴得如此之多。”她又指出一处:“过于刻划,用力过大。”
林珣一听,就不满地说了:“林小姐,我有句话要说,你下雨的时候,估计没有打过伞,雨一旦湿了油伞,四周滴下来的雨滴,就会更多一些,刻划过深,就是要显出这伞比雨还要亮眼。”
我朝他眨眨眼,真是的,我都没有说什么?他还忍不住了。
皇上让我画楼破邪的画,要画得千娇百媚的。
我看林静方画的楼破邪,当真是一绝。
绝美的容颜,我怎么看,还是怎么一有一种痛痛的感觉,很美,用的线条刚柔并济着,能刻出他身上的线条。
我笑:“眼神画得不好,你画错了。他的眼中,永远不会有这么一种神采飞扬的感觉。”他总是寂寞的,总是勾心魄的,让人沉迷,而不是这一种。
还少了许多的尊贵,他毕竟不是凡人啊,林静方没有将他身上的气息画出来。
很美,可是,还欠缺了好多的东西,不过是一幅画,要想活起来,还差那么一点。
“什么意思?”林静方不悦地问着。
我笑:“林小姐这画,不得不让我惊叹林小姐的用心,林小姐要是画其中的某一个要,也讦,我没有得说,林小姐画七王爷,真是选对人了。七王爷是我们燕朝的骄傲和英雄,众人都拥戴,林小姐只要一画,只需要画八分,就可以得到十分,脸年的神色,太生硬,还有,黑色并不适合他,你要是画白色的衣服,更能显出他的尊贵,你要是在他的眼神中,画上这么一点看不清,说不出的忧郁,就成功了。”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客气,也没有去看楼破邪。
低低地声音说:“我眼中,还有着看不出的忧郁吗?”
我点点头:“太深太深了,还是有。”
“初雪。”我爹爹朝我赞赏地笑:“你的画,大有长进了。”
142楼
我点点头,我还会再努力的。
众人交头接耳,最后一敲锣,大声地说:“倪初雪第一。”
我摇头,将画取了下来,慢慢地卷着:“倪初雪不是第一,这画,过了时间,早就失了比试的资格。”
将画往林珣的方向一丢,我拉拉衣服,笑着说:“林珣,请我喝酒去吧。”
我不是,也是这样得意起来,不知道,他满意了没有。
我倪初雪,不会让寂寞打倒,要好起来。
他怎么瞒得过我呢?只要一眼,那深藏其中的寂寞和痛惜,我就看得个明明白白了,可笑的是,还跟着一个米小姐。
“一起去吃吧。”楼破邪说话了。
我看着他,说:“去秦准的寻梦小画斋里请上官雩,要是不在,就在这人群中,你当是能寻到的,大家一起凑一桌。”
我想,我是自我纠缠比较多,我其实,一直都在想着。
如果没有说开,三个人,都不会快乐,永远都放不开。
说开吧,不必再纠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欲放开的是三个人,包括我,可是放不开的,依然还是三个人。
这附近的酒家大都满了,秦准画仙比赛,各地的才子都在,简直是塞满了秦准有名的各个地方。
走一半的时候,十九公主抱着画,小声地跟我说:“我很喜欢你。”
我轻笑:“谢谢你的喜欢。”
“我七哥身边的女人,是假的。”她四周看看,小声地说着。
“十九,别介入他们的烂事中去。”林珣警告地说着:“不然,有得你头痛。她努力去坠落,努力再生活就好。”
我吐着气笑:“十九,怎么办,你夫君这样了解我。”
“我不介意啊。”十九眨眨眼,一手抱着林珣的手娇笑。
我砚在终于知道什么叫一个锅一个盖了,林珣和十九,还真是绝配了,可以让林珣的心中,有着自信有着快乐。
如果他也不曾放开,他大概不会知道十九的好与美。
十九呢,也会从她生长的深宫中出来,跟着林珣看天下的美,她会喜欢的,会高兴的。
我慢慢走,好想这条路没有尽头,会一直走下去,我也不知道要去那里,就想找个人不多的地方。
是一艘船,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什么脂粉香味,干净而素雅。
楼破邪站在上面招手:“上来吧。一会上官雩便到了。”
“好啊。”十九蹦蹦跳的。
林珣却抓住她的手:“十九,我们不能参与,会头痛的。”
“为什么啊,可是我想去看这千里的荷花,好美啊。”
“我们另外去看。”
“也好。”她呵呵笑,依在林珣的身边,对我挥挥手:“初雪,谢谢你的画,真的好喜欢哦。”
我笑笑:“叫林珣给你画,准保画得更好。”
林珣给我一个保重的眼神,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初雪,你要振作起来。”
我挑挑眉:“谁说我不振作了,我不知道过得多好,我差不多就在泥土里打滚,在花堆里睡觉,多自在。”
才说完,就看见十九公主羡慕的眼神,差点没有流口水。让我大笑出了声:“十九公主,下次带你去打滚。”
“不太好吧,夫君会不喜欢的。”好哀怨的声音啊。
我忍不住地蹲在地上笑,这十九公主真是一个宝,这样说着,可是,眼神里写满了渴盼。真是可爱极了,感谢老天,给林珣一个这样好的宝贝。他是值得的。
林珣无可奈何:“十九,你可不能跟着她混。初雪,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寂寞,你就是难过,所以,你把自已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就不是倪初雪啊。做哥哥的,有句话告诉你,初雪,不要再这般了。”
我心里酸酸的,我什么也瞒不住林珣的。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相信我,要解决的事,早点解决。”
他鼓励地朝我一笑,拉着十九公主的手朝一边而去。
我蹲在地上,觉得心在跳动。
圈起膝,将脸埋进去,没多大一会,我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
听到一个女声说:“这就是七王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穿这个,合适吗?”
“没什么的,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上官雩的声音。
真好,成双成对了。
我抬起头,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朝他们嫣然一笑,再踏上舢板,上了船。
摇了一桌的酒菜,早已在等候了。
我坐在一边,看着二侧的俪人,楼破邪和米小姐,上官雩和一个美艳的女子。
我笑:“你们好,我是倪初雪。”
女的倒还好,就是他们竟然怕我的灿亮眼神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到你们的喜酒?”我轻声地说:“就现在祝贺你们吧。”
“你呢?”米小姐似乎带着一些不友善的眼神问。
我摇头轻笑:“我现在啊,估计是还没有姻缘。”
“我给你介绍如何?”她直视着我:“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戒备,有些好笑。
我摸摸脸:“不用了,就我这样子,也上不了台面的,我奶娘会帮我打理这些事。”
米小姐又递给我一叠纸,我细眯着眼一看,竟然是银票。
我有些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倪小姐的画,最好看了,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我有些意思了,托着腮看她,好一个骄傲的米小姐啊:“是你给呢?还是七王爷给?”
“我的,便也是他的。”她别有深意地说着。
我吃笑出声,挑些爱吃的菜夹到碗里,先吃一些,才举起酒杯说:“敬你们,祝你们百年好合。”我不要再醉,我清醒着的。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我也恭喜他,总算,也能让他有幸福的。
这是权与钱势的结合,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楼破邪和米小姐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楼破邪眼里有些歉意,低沉地说:“用钱来衡量这些,有些污了你眼中对画的喜欢,可还请你收下。”
我笑,摇摇头,心里好酸涩:“不必了。”
“倪小姐,为什么呢?”米小姐紧追不放。
我挑挑眉:“你的钱,我能收下吗?而且,也不是我第一。”
真好笑,问我为什么?我倪初雪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就算是没吃没喝我穷困潦倒,我病得奄奄一息,我也不会要。
这是我的骄傲和尊严,楼破邪真了不起,总是轻易地就能打破我的自信,也能惹起我的怒火。
我看到,上官雩身边的那个女人,看到银票眼睛一亮,她身上掩不住的脂粉香味。
让我不得不佩服,上官雩,就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吗?
心里暗暗叹息着,我有些佩服我自已,竟然还吃得有滋有味起来。
这一桌的好菜,似乎大多是我爱吃的。
一双筷子加入我的行列,我抬头看着上官雩身边的女人笑:“这菜不错。”
她说:“是的,很好吃。”
“这些都不是秦淮的特产,你尝尝这些,宫廷里烹煮的方法,炸得特嫩,特好吃。”
米小姐脸色有些难看,端起酒就一饮而尽。
瞪了我一眼,再倒上。
我知道,在这世上,几乎没有一个女人能抗拒得了楼破邪的美。
吃了个八分饱,楼破邪和上官雩都没有动筷。
风徐徐地吹来,这就是秦淮的好风光时候了,水净如碧,两边尽是茂盛的荷花莲叶,粗壮得几乎将船都盖住,粉的白的,一枝枝的花,美得让人叹息着。
我轻声地说:“你唱个小曲吧!”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我,我朝那美艳女子一笑:“你唱吧,我知道你会唱,你就是秦淮花船里的姑娘吗?只可惜没有琴,不过,我可以吹奏一曲。”
那女子看看上官雩,又看看我,结巴地说:“我、、我才不是。”
“我见过你。”我笑:“上官雩真是不会找,居然找了个天天在秦准的小姐,楼破邪也不会找,最讨厌权势加身的人,居然找了个有钱的。厉害,我敬你们一杯。”
看来,我不出声,他们会装作没事。
我讨厌这样子,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好吧,是我的错,我早已是尝到了错的味道。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不必这样的,我会幸福,我会快乐,我奶娘说,明天让我去相亲,很多人喜欢我的,我想,如果你们这样,或者我先开始幸福吧,欠你们的,终不是一声对不起,那只会是一段错一样,我认为,不是错的。”
是一段难免的过去。
他说过,他会来接我,可是我平安之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解下手腕上的红色天珠,用力地一扯,散落在桌上,如一个个破碎的梦,这梦,也是我搅碎的。
“对不起,我想,我以后不用这样,快乐是自已给的,不是奉送的。我会好好的。让船靠岸吧,我想,我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怕我忍不住。
此事古难全,永远没有二全的办法。
“其实我过得很好,真的,不必再为我操心了,我和你们,是没有缘,就算了吧。不要勉强你们,更不要强迫自已。我正视着楼破邪,看到他眼中让人淹没的怜惜,我笑着说:“你和米小姐,好好相处吧!”
再看看上官雩,还是暖暖的,可是眼神中有些的幽深心痛,让我心也痛着,我说:“上官雩,不要再在后面守护我,我会好好的,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志愿,你有你的人生,并不是陪着我走完。真的。我想,我这一辈子或许没有缘份,但是我不相信,我总是不信命的,所以奶娘说我会受伤,从现在开始,我还是不信,明天开始,我还是努力生活,至于那画斋,关了吧,我不会再送画到那里。”
“初雪,你生气了?”他轻淡地问。
我一笑:“没有,我不生气的,真的。谢谢你。”
“该死的楼破邪,你说话啊?”上官雩再也忍不住,怒叫起来。
楼破邪的眼里只有叹息:“我负了她,我说过去接她,我总是保护不了她。”
我格格直笑,抓起酒壶里的酒直灌着:“你们是好人,倪初雪是坏人,不人再谈倪初雪,她不值得,好了,停船吧,为什么不停呢?不停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走到船头,朝他们一笑:“我答应过皇上,五年不谈婚事呢?我在清心道观,你们不知道吗?你们,也要对自己好一点。不要当我是投河自杀,我等不及要回去了,在这里,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我真的很清醒,我只是不想看他们相互的指责,以前,他们总是争着,现在,又是推着。
是什么原因呢?我跳下水里,好是舒服,因为,我没办法去想这些事。
二个落水的声音,如此的重,我真是笨,忘了自己不会游水了。
在水中糊乱地抓着,抓住了莲茎,想要借力透透气,却让我给折断了。
二只手抓住了我,将我往上提。
我有些莫名:“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渐远的船头上,站着气急败坏的米小姐。
“你又是干什么呢?”上官雩气急败坏地骂:“你会游水吗?”
“会啊。”我眨着眼睛说话。
“瞎话。”楼破邪冷哼。
我看着他们,觉得眼里有什么流过一样,暖暖热热的。
我轻声地问:“不要再指责了,行吗?我不喜欢听,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
低垂下头,上官雩叹了一口气:“都是该死的楼破邪,跟我争倪初雪,争也是他,放也是他,初雪,你要恨他。”
“你呢?你不曾吗?抗婚也是你,逃婚也是你,入宫也是你,退让也是你。”我瞪他一眼。
楼破邪点点头:“没错。”
“二个都是混蛋。”我大声地说着。
上官雩按住我的头,往水里泡去:“清醒了没有。”
我气得在水底下胡乱地踢着他们,没有力气了,我才轻声地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这样,可以做朋友吗?这样,算是什么呢?”
“可以。”楼破邪先说。
上官雩叹了一口气,也点点头。
我一手挽着一只胳膊,让他们将我带上岸。
不要再躲闪,如果没有缘,就做个朋友也不错的。
坐在幽静的一小酒馆中,七月的热烈阳光,早将衣服烤了个干爽的。混了一圈,身上的泥,倒是干净了。
143楼
我眯着眼,细细地喝着酒,什么时候起,我竟然爱上了酒的味道。
可是我不敢在奶娘的面前喝,她会叹息。
看着外面开得多采的茶花和浮萍花,心也慢慢地散了开来。
“可以吗?”我自嘲地问:“我自私一些好不好。”
上官雩夺去我手中的一坛子酒,丢在水里。“倒是变成了一个酒鬼,如果不可以,怎么会坐在这里。”
我笑,一会拉下了脸说:“你们二个,真是可笑得很,一个带着有钱的米小姐,一个带着花娘,越来越有出息了啊,楼破邪,如果我不是知道你是王爷,我还以为你吃软饭了。上官雩你别偷笑,居然下流起来,还去妓院寻个花娘,为什么不寻一个我不认识的,她太出名了,秦淮的人,几乎都认识她。你们太可恶了,真是气死我了。”
“我还恨死你们,为什么要争我的时候,都用尽办法来迷惑我,不争我的时候,都相让,我倪初雪是不是一幅画,可以让来让去的?我是一个人啊,我有感觉,我有脾气的。”我恼恨啊,他们把我当成是没有脾气一样。
先出了我这口气,再让他们训我吧。
“要让,怎么还要出现呢?”我一瞪他们,都垂下头去。
我嘿笑一会,上官雩轻淡地说:“你出完气了没有。”
“完了,你们说吧。”我正儿八经地坐好。
楼破邪冷哼地笑出声。
他倒是还能笑出声,他的问题,还有一大萝呢?
我瞧他一眼,觉得理亏在于我,也没有说什么。
他倒了一杯浓茶,推在我的面前,我轻捧着喝,香茶一下肚,舒服多了。
“你过得并不好。”上官雩道出事实。
我知道,他一直在我的身后,看着。这也是事实,我不可否认。
楼破邪摇摇头,不赞同地看着我。
其实,他们又好到那里去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都不好。”我头痛。
可是,这要怎么去结束。
我看着左右二边的人,低低地叹气着,手在桌上比划:“我欠的,总是还不清。”
“让你欠着。”上官雩轻笑。
很好看,还是温和与包容。
我看楼破邪,他勾起一抹笑:“再说吧。”
“真的可以再做朋友吗?”我再求证一句,我觉得,好难,好难,难道就这样,这会不会误了他们呢?
可是,他们求其找一个的话,那终是一个错了。
“我喜欢你们。”我自嘲地说着:“世俗间是容不下这样的事的,你们二个都是杰出,都是孤傲的人,是不可以这样子的。你们有你们的骄傲和尊严。”
我们怎么踏,也踏不出世俗的这一个圈子啊,真是可笑,可是,我们是活在世俗里,终是要这样的。
我站起来:“就这样吧。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该走的,不会走,该娶的,不会娶。”上官雩这样回答我。
“倪初雪。”他抓过我的手腕,把了一会说:“以后不许再喝酒,睡眠过多,身体的毛病大大小小真是多。”
“大夫真了不起。”他自个也不看看他,他又好到那里去。
我是睡得多,我看他是睡不着。
满脸的青鬃子,不能再耽搁了啊,上官雩都二十八了。
三人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只能说,打和吧,以后再解决。我轻声地说:“没有过不去的坎,直到有一天,想开了,就是了。”其实,这就是逃避。
楼破邪送我回去,星子寂寂的夜空中,月色如华。
棉花田里的洁白与权丫疏黑了一地。
他总是喜欢站在我的身后,用他特有的神情看着我。
每次一回头,他就冲我笑笑,又紧跟上几步。
“说说话吧。”我总觉得不真实一样。
他又和以前一样,不喜欢说话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在边关喜欢说话,那个送我上道观的楼破邪。
“说什么?”他低声地问着。
我一怔,说什么?竟然到了没话可说地步吗?
我和楼破邪之间的冲动,来得很快,在去道观的时候,我痛得很厉害,为他的不舍,那时的心动,觉得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重要了。
现在呢?别为难他了。他心里有些愧疚,对我,亦对上官雩。
“米如玉是皇兄跟我谈过一下的。”他忽然小声地说着。
我心里有些冷笑,皇上还来这一套。
“你喜欢吗?”我盯着他的脸。
他推着我的肩头走:“别看了,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心里有些高兴:“我看米小姐是一个骄傲的人,她断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你的。”
楼破邪是一块肥肉,让米如玉,让林静言都盯着看。
他抓抓我的肩头,抓得有些紧:“我断不会任人左右。”
我冷哼:“我已经不相信你了,你说过,接我下山的,我想,要是我还在山上,是永远等不到你来接是吧?”
“初雪。”他轻叫。
我叹口气:“不要跟我说对不起,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要放弃的人,也是我。夜很深了,你回去吧!我会努力过我的生活的,不会再让你们放不下心来。”
他咬咬唇,有些话似乎要说出口,到最后才冷冷地说:“你必是做不成道姑的。”
“少瞧我了?”
“就你这样,不成。”他上下打量一翻。
“我也没有意思要做,你回去吧,我等着看你的笑话。”他和米如玉中的笑话。
那米如玉一脸的骄傲,怎么会轻易说放弃,她也不是任人左右的女子啊。
他笑笑,眼神在月色下相当的好看。
我轻声地说:“你漂亮得像个女人。”
他收起笑,恶狠狠地看我一眼。
“可是凶起来不得了。”我再加上一句,笑着挥挥手:“走了,你不要跟着了,会吓坏我可爱的奶娘的。”
从朋友开始,有些自欺欺人,如果不是都在乎我的感受,都怕我难过,他们还会谦让中吧,也讦,就不是我的缘。
当奶娘再跟我提起亲事的时候,我慎重地点头了:“好,那就见一见,先看看先。”
说不清楚为什么?总想着一世没有姻缘的我,总在亲事上打转着。
奶娘笑得脸像菊花:“行,我去说说,就请老爷也去看看,小姐就在阁楼上看,要是满意,就差不多了。”
“一门亲事就这么简单啊?”我咋舌。这样看看,就可以成亲了吗?有些让人害怕的,要是不合怎么办呢?
奶娘摇头:“现在还好,就是我的小雪儿,我才要让你自个看看,你瞧瞧以前的,还不都是媒婆上门,一凑合就成亲,连见面都不必。”
“好可怕。”我惊呼着。
“别担心,现在小雪儿名扬秦淮了,谁不排着队求亲呢?得一个一个来格地挑。”她慎重地点着头。
我是无意要出头啊,那时也有些气,就想杀杀林静言的威风。心性中,还是满存着怨恨的。
是啊,以前是如此,我想,我是贪心了。还是贪心一些好吧,我不想嫁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要是这样的话,我倒不如不嫁呢?我是没有把圣旨告诉奶娘,由得她去折腾吧。不然没事做,她会一天到晚念叨着我。
我轻叹,好吧,去见识见识一下也是无妨的,当是开开眼界。
晴香楼里,我爹爹正在一楼临窗的桌边,先是一媒婆吧,一个劲儿地和我爹爹说个不停,我暗忖,媒婆说的话啊,十分要有一分可信,就不得了。
现没有多大一会,就有一个书生一样的男子来。
不怎么样,比上官雩和楼破邪差远了。
可是,我不能找他们一样的,不然,我会总想着他的。
还好,居奶娘说是慕名而来的,我在画仙大赛那天,又出风头了。也引来了一些男子的眼前一亮吧,这让我有些沾沾自喜的。
以前的我,总是无人问津,我也过得自得其乐。
可是,现在我急于成亲,这样热热闹闹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真巧啊。”上官雩拍拍我的肩头,在我的前面坐下。
一张俊脸上挂着些笑意,我看出来,那是不怀好意。
“你怎么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笑:“听说今天有人来这里谈亲事,我没见过,所以来看看。”
“脚短,眼涩,印堂发黄,这人必有毛病。”他边看边说。
我揉揉额:“上官雩,人家脚短关你什么事了,我下去看看。”
“等一等,还有好戏在后头呢?”他拉住了我。
我不解地看着他,半眯着眼:“你们搞什么鬼了?”
“没有什么鬼啊?”他耸耸肩:“只是想看看。”
楼下,尊贵的楼破邪一进来,就占尽了风头,让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一身银白色的衣服,风采翩翩。
他径自走向我爹爹他们,我惊呼,顾不得自个身份大声叫着:“楼破邪你敢。”
这一叫,真是失败啊。
让他轻笑了出来,让上官雩得意起来。
那书生直直地看着我:“画仙?”
“她做过宫女,她十九岁了。”楼破邪简略地说着。
我抱头呻吟:“你们怎么会出现?”
上官雩揽着我的肩:“下去吧,都发现了,身为其中之一的对象,自然得看看。”
他们是来捣乱的,我吸口气,哀怨地看他一眼:“你阻止我往幸福的方向发展。”
他挑眉:“确定不是痛苦?”
走下楼去,林楼破邪的身边经过,他低沉地说:“背信弃义。”
我什么时候又背信了。
“倪初雪说过,五年之内,不谈婚嫁。”他冷淡地说着。
“初雪。”爹爹紧皱眉头地低声叫着。
我拍拍头,又痛起来了,点了点头:“是的,我说过。”
“倪小姐,小生很仰慕你的才生、、、、”那书生长长地一揖。
谁知道上官雩却打断:“你口气有些不好,想必是燥热,你住的地方必定是热吧,你眼神浊黄的,我们初雪最受不了热了。”
楼破邪也不甘寂寞地加上一句:“你的衣服,料也不够好,你府里,自是日子不好过吧,我们初雪什么也不会,连洗个衣服,都会叫苦连天,给我铺个床,都铺不好。”
我真想捂住他们的嘴,我爹爹也尴尬地笑着。
那人有些不好意思:“打忧了,殷大人。”灰溜溜地就走了。
“爹爹。”我垂下头:“对不起。”
“你是我的女儿,谈什么对不起,雪儿,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有空,就回来看看。”他简短地说着。
让我心又酸酸的了,爹爹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说话的。
上官雩去尖着声音说:“现在才来后悔,如果不是倪初雪,只怕、、、、”
“上官,再说我生气了。”有些话不能这样说出来的,我很在乎亲情的。
他无奈地一摊手,还有些生气。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他总是为我鸣不平,可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为我的家人付出,并不在乎会不会得到平等的。做一件事,如果太多的目的,就会失了很多的快乐了。
楼破邪提议说:“去游河吧。”
“好。”我喜欢四处看看,可是,我却离不开秦准。
上了船,上官雩对我说:“倪初雪,再这样子,又算什么呢?倒不如,我们娶了你便是。”
我轻笑:“我可以嫁二个吗?”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要在乎世俗之事,这只会圈住了你的本性。”楼破邪冷冷地补充着。
“你说五年不谈情事,如果五年后,其中一个变了,或是没有变,都希望你幸福。”
上官雩话中的意思,就是要我选其中一个。
“那你们还会谦让吗?”
二人摇摇头,我伸出二手,揽着他们的肩:“去看看我们秦准的成亲之事吧,或许,会遇到你们心动的姑娘。”
二人冷哼,有些高傲,不怎么理睬我。
五年,我眼睛亮了亮,那么长久的日子啊。
其实我知道,我是错的,五年过去,又如何呢?我总不能拖着他们,在二人之中,我只能选一个。
144楼
我得理清我的心,看看如何去了结。
选择一个,必会伤一个,长痛,不如短痛,而且,他们都有风度。
我得好好想一想,这是我一辈子的事。
我想,我是越来越老了,所以,我想有个依靠,有一个真正的家了。
我用接下来的日子,好好地想,细细地思量着。
可是,没有容得我理清楚,位于燕朝东方的地段,出现了大规模的瘟疫,传得沸沸扬扬的,听说,死了好多人。
我心里想着,上官雩一定会去的。
急着到秦准,一晚上连觉也没有睡好,如果不是怕奶娘操心,我就连夜去了。
说不清楚的为什么,就是觉得要去。
强打起精神,天一发白,我就梳洗一下。
现在的棉花,洁白成一团了,喝饱雨水的棉花,展妍着美丽的枝叶儿。
我匆匆地出去,才出了棉花园,就看到了林珣和十九公主。
看了见,挥挥手大声地叫:“初雪,正好要找你呢?”
我抹把汗:“我急着到秦准。”
他摇头,关切地看着我然后说:“不用去了,人已经走了。”
往后退二步,我几乎不敢相信,人又走了。
又是这样,我总是来不及,好多次了,我都怕了。
林珣再走近一些,扬扬手中洁净的纸说:“这一次,我没有弄丢。”
心又在这么一瞬间放了下来,我急着接过信,取出来看。
是他的字,有力而又好看,自成一格。他总是说我字不好看来着,就是没有他的腕力。
只是草草的几行字,我急急地看完,再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看。
上官雩说,云泽那边的瘟疫大规模的曼廷,进廷下令,宫里的数名御医去查根源,也封了那里的出路,只能入,不能出。
他得去,叫我等他。
就这样,等他。我手指轻轻地触摸着那二个字,道尽了他的骄傲,他不认输。他也不会认为他出不来。上官啊,其实我一听到那个诮息,我就知道,他会去了。
十九公主咬着唇,似是斟酌着:“我,我皇上哥哥,也召回了七哥哥,让七哥哥去控制着瘟疫。”
那就是说,又像是梦一样,二个都离开我了。
我将信收好,放在袖中,看着遍地的棉花灿烂。
“你不生气啊?”她小心翼翼的地问着。
她对于我的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我嫣然一笑:“大丈夫志在四方,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初雪,你打什么主意?”还是林珣了解我啊。
他一看我,就知道我打什么主意了。
我轻笑:“我也去。”我不喜欢坐等着。
“你去了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加重他们的负担,说不定,唉,那边的疫情真的很急,所以,他们才连夜走,没见你一面的。”
我点点头,我想也是,可是我倪初雪:“我回去画画。”
也没有理会他们,我往回走着。
昔日,画能平息我的所有情绪,现在,我还是想借画来息。
对于上官的好,是没有话可说,我觉得那封信不重要的,如果把上官和七放在一块比较爱,那时的选择有些急,也有比较多的负面。
心动过后,归于平静,又是什么呢?
我觉得对他,更多的不自在起来了,毕竟,和他有过肌肤之半。
上官雩又并不在乎了,他那一巴掌,让我知道,他在乎我,所以打我。但是,他又后悔,因为伤了我。为什么他一直退让,明明,我答应过他,我等他来娶我的。
天平,似乎往上官雩的身上有所倾。
我又不敢去想太深了,总是点到为止。
天天就是画了吃,吃了画,奶娘总是看着我叹息地说:“怎么今天不出去了?”
“奶娘,现在听到东边那里有瘟疫,还是少出去好。”
她点头:“这倒也是的,进去的人,没有几个活命的。”
“真的啊?”我睁大了眼。
“听说是的,谁也不敢进去一下。那可是有得进,没得出啊。”
我急忙地找鞋子,翻衣服,奶娘不解地问:“怎么了?”
“奶娘,你去爹爹那里小住,我有些事,要出去。”
“去那里?”她跟在我后面问。
我将东西都收收包包起来:“奶娘,我去画画,别担心,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我怎么能告诉她,我要去云泽呢?
她会把一颗心都提起来的,我说着谎话:“奶娘,这一次,雪儿黄山画画,要好多天啊,指不天,还有个良缘呢?昨天晚上,我做梦做到的。”
我实在等不下去了,一天的消息比一天更严重一般。
奶娘一听我这样说,也没有阻止我,帮我梳着发,装妆得好看一些,笑眯了一张脸说:“好,小雪儿迟些回来,我去老爷那里。”
有些内疚,我轻轻地拥奶娘一下:“奶娘。”
“这么大了,还撒娇,去去去。”她推开我:“要小心些哦。”
我不知道,此去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瘟疫的事,终不是能说了算的。
“奶娘。”我又轻叫着:“我最喜欢奶娘了。”
她眼里有些湿润:“你这小讨债鬼,快走快走。”
我笑,展开我最灿烂的笑:“奶娘,我最喜欢你了。”
“想害我哭是不是。”她声音都哽咽起来。
我倒吸了一口气,跑着往秦准去,坐船去云泽,还没有到,船就不走了。
我得上岸再买了马车一个人往那边走。所幸我并不出色,也不引人注目,一路上还算是平安,只是我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离家背井的人,连这附近,也不敢再住人了。
越走越是人烟稀少。到了云泽那里,设了个关,不让人出来,大批的卫兵佩刀站在那里,居然在那城墙之上,满布了弓箭手。
只要谁想冲出来,又不能过去拦着,就会放箭。真是让我心凉,就是怕传染上了。
唉,这样子可以防止曼延,可是,里面的人呢?生死也不管了吗?原来,真的是有很多让人无力的事。
我进去的时候,有人劝我:“里面正在闹瘟疫,想找死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但我一定要进去。”
他说要先请示,我就在那里等了一会。
没多久,那踏尘而来的轻骑,就是楼破邪和几个侍从。
“初雪。”他跳下马地看着我,不悦地拧起眉:“怎么到这里来了,真是任性。”
“是的,我任性,我一定要进去。”我看着他的眼睛,我非常的急切,一刻也不想等。
他眼中的光华,在那一瞬间变得黯然神伤,失尽华丽之色,嘶哑地开口:“你要进去?”
“是的,上官雩在里面,我一定要进去,我想好了,我一定要进去,无论死是活,我都跟着他。”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想通呢?上官雩对我来说,何等的重要。
我一直就不去想,合不合适这个问题。
因为我觉得那在爱的前题下,是不重要的。但是,终是一个问题,楼破邪再不喜欢权势,终究是一个王爷,他是燕朝的英雅,众人的寄望。
他自在不了,而我,能在京城长住吗?我对皇上所说的,不是自打嘴巴吗?
“我不让你进去。”他粗哑地说。
一手紧紧地抓紧了我的手,要将我抱下马车。
我坚决地摇头:“我一定得进去,我错过上官雩很多次了,我不想,再一次的错过。”
“初雪,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而且我不是冲动,七皇子。”我看着他,似回到了从前,七皇子这个称呼,已是过去了,他现在是个王子爷。
次次的心动,心痛,我想得比较多的,还是他。
而上官呢?我总想着,上官的胸怀宽广,他会理解的。
“倪初雪食言很多很多,根本就是一个骗子,对不起。”我第一次,这么大胆地正视着他的眸子。
那流泄出来的,如泪一般,轻轻地划过。
“是我贪心了,抢夺了你。”他低低地说一声:“初雪,我不想你进去,再让我贪心一次。”
他从来没有求过我,这一次,他这样说,我竟然心没有软。
我摇摇头:“再多纵容我一次。”
他笑,有些苦涩:“你心里,一直把他藏起来,我才是被施舍的那个,初雪。”
他猛地抱紧我,不让我看到他眼里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他看似漂亮,却是战场上的枭雄。
我侧头,轻轻地在他的脖子上吻一下,小声地说:“记得要幸福,下辈子我再还你的情。”
“去吧,你的选择,他值得的,如不是我以前争着你,只怕,你早就成亲了。”他朝我一笑,那种笑容,绝美得让人窒息。
他放开手:“记得要出来。”
我点点头,木闸移开,我赶着马进了云泽的边境。
这一次,还是我在他的视线中离开。
一路上的状况,让我连呼吸都痛,我很小心,也尽量不靠近。
上官雩在最严重的地方,一个叫凤彩的地方。
我赶着马车去,还没有到凤彩,就看到那里烟绕绕。
心跳得厉害,终于要见到他了,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已,值吗?答案是值。从来没有否认过。
他瘦了好多,黑了好多,指挥着人烧了东西。我在那来往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出了他。
我跳下马车,大声地叫着,朝他跑过去:“上官雩。”
他脸色在瞬间有些不置信,然后变得乌青,拳头抓得紧紧地,我还没有走近,他就愤怒地吼着:“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多恶劣的人啊,可是,我心里开满了小花儿,洁净如玉一般的温润。
我笑着跑近他,我要去拉他的手,他就往后退着,一双黑眸里,写着愤怒和气急败坏。
我笑笑:“我来了。”
“给我滚出去?”他还是这句话,连手都颤抖了。
我顾不了太多,就往他身上扑过去,抓住了他,对着他用脸笑:“我要跟你在一起。”
“倪初雪你笨蛋,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是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他扯着我的手,却是把着脉。
我眼里湿湿的,我再也忍不住,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轻吻:“我怕等不到你来娶我,所以,我来了。这一次,永远不会再三心二意,永远不会再摇摇不定,上官,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现在才知道,一想起你,是这么的深长,这么的痛,我混蛋。”我想上官的,永远都是比较少。
一想去来,千山万水再招不住我。
“这不是施舍,不是危难时期的选择,我有一天夜里,睡不着,我想了一遍又一遍,你知道我不什么不喜欢去游湖吗?为什么我不回殷家住吗?那里,都有你的影子,我怕伤了七皇子。我想着,无论在那里,无论多难,能守在我身边的,终是上官雩,不我要什么大英雄,我一生,有你我足够了。”说着说着,泪水竟然滑落了下来。
我来不及擦,他就抱住了我的头,然后印上他的唇,再狠狠地吻着,唇舌纠缠在一起。
破碎了的一个圆,终是合了起来。
不顾礼教,不顾这里那么多人,我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热热的气息,麻麻的感觉,连脑门都发热起来了。这一次,我不要再分开。
我心里,想得清透了,其实爱上官更甚,而我,总是不敢去深想他。
总想着他的宽怀大体,总想着太多的太多,来平衡心里的称。
气喘喘地,他放开了我,眼神眷恋地看着我:“可是我不希望你来这里的。”
“什么也挡不住我了,就算是爬过那高山,我也会来。”
有人大声地叫着上官大夫,有人拍着手。
我脸一红,扑在他的怀里,连头也不敢抬。
他一手抱着我的腰,笑得开心:“即然都不怕死,还怕害羞什么呢?”
我抱着他的腰,抱着了一个梦。
我不怕以后会怎么样,来这里,自然也得把死给算进去了。
145楼
他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和我说话,我只是站远远的一边看着他。
他只是急急地告诉我一些关于瘟疫的事,所以,我有一些了解,他说,靠近容易染,其实好些习惯是得改。
不能随便喝水,不能随便吃东西。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我在干什么?其实,我什么也没有看,就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偶尔朝我笑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比太阳还要灿烂。
汗水一滴一滴地滑下他的脸,他正在用药草给一个孩子抹着身。
我觉得此刻的他,完美得,如一神人一般。
多少次,我午夜醒来,泪流满面,还能听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在叫:“初雪,回来,回来。”
然后,我睁眼到天亮,心在激剧地痛着。
我怎么不知道,这些藏在心里那么久。
因为上官胸怀若谷,所以,我总是觉得他很坚强,他无论是做什么,都会过去的。
不用去想以前,只要以后,在起便是好。
无论是哪里,我都会生死的跟随他一起。
上官雩走过来,抹了把汗,心痛的眼神看着我:“在这里又晒又热的,你走了许久了吧,去睡一会。”
“我不累。”我觉得有一种新生,在心里成长着。
有一话,必须说。
“去吧,看了让人讨厌,脸颊都瘦下去了。”他捏了捏,清洗过的手有些请凉还残留着药的味道。
“上官,我有一句话要说。”我和他,错过很多一次,这一次,也不知是不是最后一次,总之,我是不想再错过,也不想再有遗憾了。
老天爷,还有多少次机会给我们呢?
“上官。”我仰着头看他:“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他扯着我的手走,拿了包袱在手中抱着。
我有些笑意了,他不会再赶我走了,这里是不好,可是,他在这里啊。
“这一次,我想得很清楚了,我想了几天几夜,我想画,可是,画到一半,都画不下去,上官雩,你就是在天上,我也找条绳子爬上去,何况在这里,千山万水也挡不住我。”
他一回头,脸上是淡淡的笑意,那眼里,有些湿湿的:“越来越会说了。”
“不是的,上官,以后的日子里,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你不喜欢我,我会马上离开,但是,我不是物品,不是你可以推给楼破邪的,以前的种种,都是过去了,可是,我想跟你有一个未来。”
过去,谁是谁非,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呢?总是谈不清,理还乱。
上官雩仰着头,直叹气:“还能怎么说。”
转角处,他抱起我的腰坐在栏上,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我的小丫头,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将你推开,我早已经后悔,后悔得千疮百洞了,这一次,我永远不会放开。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我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可是,竟然觉得好难好难。”
我多想,拂走他眼中的那抹寂冷与烦忧,我轻轻地说:“我真的,真的想得很清楚,上官雩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你是不是在这里,其实,你的出现,我心里已是惊叹,你说要离开,让我痛得天天在家里睡觉。永远过护我的人,总是你,我倪初雪,还求什么呢?”
泪,轻轻地流下,他轻柔地擦去。
低头吻着我的眼:“别哭,我的小丫头。”
灼热的吻,让我心都轻颤起来了,我的小丫头,我泪流得更凶了,扑在他的身上。
“我永远不会再把你推开,你是我的小丫头。”他宣誓一般地说着。
捧起我的头,给我一个缠绵深长的吻:“别让我担心,在房里呆着,好吗?是谁我都不管,反正自已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是你,我心里最在乎的人,初雪,你不能到处走,我怕你会染上瘟疫。”
他的害怕,在他的眼底中,深深地流淌了出来。
我点头:“我听你的。”
“这样才乖。”他轻抚我的脸:“我最担心的,就是你。”
在见我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他眼中的狂喜,他眼中的不敢置信,然后转成是恼怒,我什么都足够了,千里迢迢而来,这一个眼神,足以让我安慰。
也许我一直怕相互的伤害,可是,却是一直的伤害。
我的承诺,总是苍白无力。我讨厌那样的自已。
我不管对皇上说的什么?我不管以前是什么,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也只是一个女人,我真的,不想再午夜里流泪了。
靠在他的肩上,心,不再飘来飘去。执子之手,与子执老。说再多,我觉得终是没有用的,可有些话,我得说。有些事,会永远下去的。
这些年的磨历,也让上官变得沧桑起来。他本是一个骄傲如孔雀的人啊。
“上官,永远有多远?”
他笑:“直到你大声叫受不了,老得你尖叫,老得你走不动。”
我有些期待,我怎么会老得尖叫呢?
“笨蛋。”他刮刮我的鼻尖:“我怎么舍得关着你呢?你在秦准画画的时候,多美,全秦淮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美的人,你那认真劲儿,就是一幅最美的画,你看山山水水,我看你,也就足够了。”
我竟然不知道上官雩会说这些甜言蜜语。
我轻笑:“是真的吗?”
“当然,殷梨香算什么?及得上你一半吗?在我眼里,一个天,一个地。”他冷哼着,满眼的笑意:“可是,又气恨你的不在乎,又觉得,这个女人,怎么就让我总想着。你教会了我,要大度一些。”
我轻笑,腻在他的怀里,觉得是时间就停在这里了,就这里了。
这样的,一直就是我想要的。
“全世上,也再也找不出上官雩这样的男子,狂傲,才华盖世,一神医术出神入化。”
“吃了蜜了。”他轻闻着我的唇。
我推开他的脸:“没有,我就喜欢上官雩孤傲的一切,目空无人,骂人一点也不输人,让我张口结舌的。”
想来,我也有些被骂的症状吧。
他总是喜欢生气,然后,我得小心地面对。
原来那时是最初的甜蜜回忆,过得那么快,那偷偷的约会,还躲藏着,还分前前后后,的确是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啊。
“看来,你是在暗骂着我吧,行,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跟你说,倪初雪是最美丽的女子。”
他弯下腰:“我背你。”
“好。”我爬上去,抱着他的脖子:“上官雩,我的承诺,都让我很讨厌。”有时,努力想要做到的东西,我总是做不到。
我很无力,也觉得很讨厌。
“反正你对谁的承诺,我不管,我只认准你对我的就好了。”他轻快地说着。
我轻吐了一口气:“生死相随。”
“什么不好听的话,我可要活着走出去,也要让这里的人,都能自由。”他坚定地说着。“要风风光光地娶走你。”
“风风光光,就不必了,皇上有下圣旨,说我在五年内不能成婚嫁。”我小声地说着。
他低叫:“你算一算,我到时是多老了,人家以为我续弦。”
“呵呵,没关系,你就是走不动了,我也嫁,反正天高皇帝远嘛,山不转,水转。”
“变得聪明起来了。”他啧啧有声:“幸好没有让殷梨香害死。”
“才不会呢?”
抱着他的脖子,留下一路上轻快。
他在房里点起药香,说这能有安神驱邪的功效。
也许是真的很疲累了,喝了些水就安睡,一直就睡到半夜,悠然醒来的时候,看到上官雩还在睁着眼睛看我。
那微弱烛光中的眼神,静静如水一般。
“醒了。”他低沉地说。
我揉揉眼:“你怎么不睡呢?”
“看着你,就睡不着。这像是梦一样啊,要是一醒来,梦就散了。”
好低的声音,却一字一字地将我的心揪起来。
“我也怕。”我轻轻地说。
往里躺了些,看着他。
“初雪。”
“反正你会娶我,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清白的女子。”
他眼里有些恼意:“谁说的,在我眼里,谁比得上你。”
“你不在乎那些世俗,那这些,你也会在乎吗?”
他将我连被一起拥住:“小笨蛋,这一句话,你可不能对任何男子说。”
我喜欢腻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
“你以为,上官雩这世上有几个。”
“就我一个。”他得意地说着。
是啊,这世上,就只有他这么一个,我真幸运,让我遇到了。
低低笑着:“下次我不会乱点路,让狗咬你了。”
他将我拥紧,叹息着:“以后会是怎么一个幸福了得啊。”
夜里静静地相拥,听着不知那来的声音,呜呜呼呼的。
“我们会出去的。”他说。
一大早,他煲了药粥,凉了一会才叫我起床。
蹲在床前看着我说:“倪初雪,小懒猪。”
“好早。”我伸伸懒腰,他轻抚着我的发:“真好看。”
“比那秦准的花娘都好看吗?”我侧着脸看他。
他点着我的脑子:“就知道你记持着这些事,那是我花一千两让那小胡子去请的。以后不会有这样的傻事了,初雪。”
“呵呵,其实我也知道,你无非是想让我知道,你现在身边有了一个人,然后,你让我可以安心,可以放心。”
我怎么安得下心呢?当时,我就气啊。
“真是可惜,我的天珠。”不该冲动的,我很是喜欢啊。
我送林珣的,是我娘给我的玉镯,可是这天珠,小静曾说过漂亮,我还是没有给他。
他轻笑,然后在腰间摸出一抹红艳的东西在我眼前闪了闪:“这是什么?”
“我的天珠。”我欢喜地叫起来。
“什么你的,是我送你的。想不想要。”他招招手。
我笑得欢喜:“当然想。”
他抓着我的手腕,戴了上去,那熟悉的感觉,一下就弥散了开来。
“再怎么生气,也不行也取下来。”
“嗯。”快乐,并不是由它所给,而是由人心里所想的。
但是,它代表着一种意义。
他低头,轻轻地在我的脸上亲一下:“起来吃些东西,要忙活起来了。今天有些新的发现,可能对瘟疫会好一些,可是,太严重了,还是无法救治。”
他神采奕奕,一脸的俊气飞扬,上官雩,他是不会听从天命的。
我总在他的身边,他才会有些放心,偶尔,我也帮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说,要是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得马上说。
我点头,这自然不是开玩笑的。
在这里,他禁止所有的人,吃一些肉,连水里的鱼,都不能吃。
养的家禽,都得烧杀了,不得食用。
似乎,轻一些的,都有一些好转了,就是气虚得很。
严重一些的,都会让他们到一庙宇里去集合着,每天,他得亲自去看看。
我但心他,他笑着说,他是大夫,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他忘了,他也是个人。
看我有些生气,他将衣服将脸包住:“没事的,我准备得都周全,我怎么能够有事呢?要是有什么的话,我的倪初雪怎么办?”
我没好气地笑出声,用劲地肩着火,熬的药,慢慢的有了些香味。
他不会放弃根治的,那些老御进来,也就是没想着活着出去了,我也是自私的人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关心上官雩,是很多很多的。
打心里轻笑着,看着火烧得旺旺的,几个小孩子从山上搬来了柴火。
在这些时候,每个人,都不会只想自已了。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坚强。
一个小孩抓着脸,红红的一片,我直叹气,大声地叫着:“不要抓,要是不舒服,那边洗洗。上官大夫回来了,让上官大夫给你擦药草。”
那些水都是煮开之后,再放在大缸里,凉透了,就可以用来洗手,洗脸。
我不太懂为什么,可是,上官雩做的事,都有他自已的道理。
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孩子问我:“你是不是上官大夫的娘子啊。”
我笑笑:“怎么说呢?”
“我长大了要嫁给他。”她一脸的坚定。
我笑出声:“迟了,他只娶我一个。”
“可是,他很好啊,不过现在上官大夫很开心的样子,以前上官大夫,总是不笑的,总是一个人。”她静静地说着,也在一边看着炉火。
满满一排的药草在熬着,这些,得送去让那些染得比较重的人吃。
“以后,他会很开心的。”
“天天喝这些药,可是,为什么还不会好呢?我爹说我娘连起都起不来了,喝下药,也没有什么用,姐姐,你们快点救救我娘好不好,我娘才三天,就连起都不起不来了。”
我心里暗叹着,也揪痛着,可是,没有办法啊。
他们真的很尽力了,一大早的,就要去山里采药,然后再熬药,还要去看诊,这其间,不止是瘟疫那么简单,孩子病得比较多,老人病得比较多,风寒什么一加重,就会造成更多的人不幸。
他才吃了半碗粥,就有人急急来说,谁又咳嗽个不停了,他丢下碗就走了。
我帮不了什么,不会看病,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以前,我也帮他包扎过受伤的人。
146楼
可是现在他不让我让碰,他说要是一个不小心,更易染上。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染上了,只是分轻重,轻的,天天吃些药,倒是好得快一些。也能预防着,一大早的,他就灌了我满满一碗的苦草药。
却苦得我心里甜甜的。
热得我满头汗的,一树的知了也在叫个不停。
一条湿巾子抹上我的脸:“休息一会吧。”
“那边如何了?”
他摇摇头:“还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上官大夫,小狗子又咳得厉害了。”一个小孩子过来叫着。
我跟着他过去,看一个好小的孩子窝在一边直咳得喘着气,一张脸都涨红了。
上官雩把着他的脉:“昨天还回复了一些,怎么又感染得重了,去那里了没有?”
“昨天夜里,他偷偷去看了他妹妹。”一个男子在一边垂泪:“都要死了,还去看什么呢?你真不听话啊。”
我心里酸酸的,生命啊,要这样结束吗?真的没有办法吗?
看了一会上官雩说:“情况比较严重。初雪,你走远一些,小狗子,从现在开始,你哪里也不能去,一天得喝上好几碗的药。”
他又对小狗子的爹说:“走远些,虽然重,但也要尽力地看治着。先喝着看,我会想办法的,再有什么情况,跟我说一声。”
我很担忧地看着他,他这样下去,怎么行呢?他天天得接触啊。
忙了一整天,一回来,他也没有急着干什么?而是点上药香,我去烧水。
净了手,洗了脸,才弄些吃的。
就连粥里也放着少许的药:“上官雩,这些事,不用急,急也急不来的。”他在房里走来走去地想着。
他回头一笑:“我自然晓得,你累了一天了,那水里有放一些去疲劳的药,去洗洗吧。”
就连衣服,也得用药草泡一泡,再洗。
他要帮我洗衣服,我哪里肯。
“初雪。”
“我又不是找一个奴才夫君,你跟我争什么呢?”我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啊。
他笑:“听孩子说,今天你说我非娶你不可。”
“哪里是啊?”我脸都红了。
月夜的清纷,终于有了一些凉意。
我搓洗着衣服,他在那石桌上点起烛火看着医书。
不用为我做什么,这样平平淡淡,就足够了。
静静地,只闻搓衣服的声音。
我想,这样过一辈子,多舒服啊。
“倪初雪,你会不会洗衣服,别把我的衣服搓烂了。”他合上书,蹲在旁边看。
“谁说我不会,在宫里,我什么都学会了。”
也是一个磨历啊,我从什么都不会的千金小姐,学会了自立。
“初雪,让你做这些事、、、、”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你再说我把你的衣服丢了,我乐意做。”
他笑着捏捏我的鼻子:“越来越凶了。就这样对我凶。”
“上官雩,你也有病,还喜欢人家对你凶。”
“好吧,得了一种叫做倪初雪的病。”他笑语着。
我没好气地向他拔水:“你都一把年纪了。”
“可不能这样想,想嫁我上官雩的女子,连小孩子都有。”他一脸的得意。
“你就省省吧,都没有你的份了。”
“倒也是,有个小醋桶,连心都分不出去了。等等,我来拧水就好。”
他走过来拧着衣服上的水,我拧着他的腰:“谁是小醋桶?”
“上官雩。”他清朗地说着。
我忍不住笑着:“是啊,你是大醋桶,可是我喜欢。”
美妙的月色,静静的照着。
风吹来,吹起月夜的凉,一高一低的身影,越靠越近。
他轻轻地吻我:“初雪,我很高兴。”
“你的梦还没有醒来,都过了一天一夜了,我不是还在吗?反正,我不走了,你就是不喜欢我,我也赖着你。”
“怎么会不喜欢呢?捧在手心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融了。”手指轻轻地触着我的脸:“初雪,我喜欢你,可我又怕,喜欢到了不知要怎么样,才对你更好。”
我一咬他的手指:“就这样就好。”
不需要什么,我不求什么,都是一些不重要的。
“我知道了。”他低低地说:“我们什么也不要,名和利,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很久很久以前,不是都知道吗?
现在他竟然有些怕这里会委屈我了,在他的心中,我是宝。
双手轻抚着他的脸,慢慢地感触着。
他吻上我的脸:“初雪,我喜欢你。”
有些情迷意乱起来:“厄。”
“初雪,我见你,总是有冲动,一种男人的冲动,别害怕,我不会伤着你的。”
他说得很坦诚,眼里,写上了一些情欲。
很多的事,我不懂,也是他告诉我的。
他说,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他在用心呵护着我成长。
我抬起眼,柔柔地看着他:“你不会伤害我的。”
我亲吻上了他的喉结。他咬牙:“你这个小妖精,别点火。”
我也不懂情欲,可是,我喜欢他的靠近。
他低哑地说:“我再去洗一洗。”
我轻轻地看他:“我们,不是在一张床上睡吗?”
他笑:“你不怕?”
我摇摇头:“不怕。”
他永远,不会伤害我的。
“你倒是不怕我骗你,玩弄你,再抛弃你。”他捏着我的鼻子,又不舍,一下,一下地轻吻。抱起我往房里走进。
“总是要经历的事。”我低低地说,耳根子都红了。
“我是怕你玩弄我,抛弃我。”他哀怨地说着。
我笑了出声:“吃亏的不是我吗?”
“谁说的,男人也有吃亏的时候。你不懂的。”他暧昧地笑笑。
激烈的一个吻,让我忘了什么叫做矜持,我听到自己娇吟的声音。羞得想要埋在枕头下。
他细细地吻着我的胸,让我想要尖叫。
他低低地笑着,又转回我的脸,将我的尖叫吞入口中。
“不要怕。”他轻声地说着。
我不怕,这是一个坎,我得过去。而且,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迷乱之中,眸子细碎地看他。回应着他的吻,抱着他的身子。
他的坚硬抵着我,可是,他并没有马上进入我,我松开了眉头。
他轻轻地抚弄着我,轻柔地试探着,我连脚趾都卷缩起来了。
他让我也兴奋起来,难奈地叫着。
不断的愉悦而来,我扭动着身子。他又一路吻上我,吻着我的眼睛:“倪初雪,我爱你一辈子,一辈子。”
他轻轻地进入我,我痛疼地拢紧了眉尖,他用一手轻抚着我的眉。
一手抓着我的腰,深深地进入我了。
他忍着,我咬牙也忍着那种撕裂过后的痛。
他吻着我的眼皮:“初雪。”
我睁开眼,看到他一脸的痛,轻轻地擦起他脸上的汗,我轻吻他脸颊:“不痛了。”
他轻轻地起了起来,身体慢慢地适应了他,然后,他又急狂地动着,我觉得自己像是浮在水里的飘萍一样,只能抱着他。
快乐在指尖也爆发了出来,我看到了满天的繁星闪闪。
他在我的耳边说:“我的小丫头,我上官雩一辈子的小丫头。”
我愿意,只做他的小丫头,长不大的小丫头。
一次又一次,抵死的缠绵,这就是情欲。
第二天醒来,我连看他也不敢。
他直笑着拥着我:“小丫头脸红了。”
腰酸背也痛,他说,我是纵欲,让我想找一个地洞爬进去。
他笑着:“小丫头,是我错了,去泡一泡,我装了水在隔房里,我得先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忙忙碌碌的。
我跟着他上山,认识了很多草药。
我轻笑:“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跟着上官雩,我也学会治病了。”
他贼笑着:“以后我跟你学画,你可不能笑话我的。”
“好。我是一个很严格的人。”
山底下的药草,几乎都给采光了,不断地往上走。
上官雩说:“这山可是一奇啊,你好好看着,以后画一幅也不错。”
我心里也暗暗称奇,是啊,这里好特别,四周的山都是高高的,所幸林木青葱。
上了山顶,呼了一口气,上官雩四处去寻草药,我也去别处拨着。
“初雪。你看。”他大声地叫起来。
我吓得走去看。
可是看到的,吓了我一跳,他抓住我的手:“别怕,我在。”
那是一个死人,一个死了好几天的人吧。
“你看看,他脸上的神色。”
我摇摇头:“我才不要看,好可怕。”
他却笑:“你看他脸上的皮肤,和手上的不是一样,是那叶子垂在他的脸上了,所以,初雪,我知道办法了。”他摇着我肩,激动地笑着,叫着。
我给他晃得有些眼花:“我不敢看。”
“好,你别走远,转过身去等我,我把那些树技折下来看看,这是什么药枝,叫什么名,再回去和大家研看一下。”
我轻笑,这的确是一件兴奋的事。
他也学会了,不是独自一人,以前的他,从来不知什么叫同伴,他够狂,因为他厉害。
他折了满满一捆,放在药篮里,背下来。
“上官,他呢?”我有些不忍心看。
“能怎么样,可不有去动,死者的瘟疫更重,回头让人找些火油上来,得烧了,不残忍,就是对更多的人残忍。”
“怎么办,你刚才走得很近?”尸毒我也是听他说过的。
他轻笑:“小丫头,我不会有事的,我是大夫,而且,我怎么会没有意识呢?放心吧。”
唉,我总是好担心他。
他兴致极高地,又和御医们慢慢地研制着那些采下来的枝叶。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乐得抱着我打转:“初雪,太好了,明天我加快药草下去,看看怎么样。”
“会有效吗?”
147楼
他眉飞色舞:“放了一些在那小狗子的身边,他一下就睡得舒服起来,也不抓来抓去了。”
“想必,是有用的,上官,你好厉害。”
他亲吻我的唇,狠狠地一咬:“我们可以出去了,我可以带你去游天下了。”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也这么的不自信啊。
“好,我得准备着我的画笔了,你得给我背画板。”
他笑着将我抱上床:“我连你一并背着走。”
困难中的幸福,小小的甜蜜总是让日子也会过得兴奋起来。
凤彩有了更多的希望,他更起劲了。
有人问他这么拼命干什么?年轻也不要这样子。
他笑着说:“早些出去,就可以成亲了。”
大家都看着我,让我的脸都红了。
上官雩接触的伤重之人多,下了好几天的雨,连带气候也变得燥热不安。
晚上总是睡不着,吃东西也吃不下一般。
上官雩问:“初雪,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细细想了想:“不知道,你感觉呢?我就觉得好燥热。”
他紧皱着眉头,忧虑在眼底,没说什么,抓起我的手腕把脉。
他的手都是冰凉的,都有些颤抖。
我也吓了一跳:“上官雩,我不会有事的,我也没有怎么接近他们啊?”
“别说话。怎么感觉不到跳。”他紧张地说着。
“不会吧,我连脉息也没有了?”有那么严重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太紧张了。”他深吸一口气,再放松一些。
眼里似乎有些不置信,似乎在感觉了好久好久一样。
我从来没有见他把脉会把那么久的啊,我一颗心都掉到谷底了。
我不会得了瘟疫吧,我记得,我很小心,很小心的啊。
“初雪。”他轻轻地叫。
我咬着唇:“是不是,我感染了病啊。”
他笑,唇角有丝笑意:“初雪,你有孩子了。”
“啊。”我差点坐不稳,吓得他赶紧拦腰将我抱住:“急什么?当然会生孩子的。”
“我?”我脸红起来了。
“不是你,还是我吗?我的小丫头。”他带颤抖地轻吹着我的耳垂:“你竟然有了孩子,我真该死,为什么没有看出你的不同呢?”
我一手抚上小腹,我竟然有了孩子,这多让我惊叹啊。
在这个时候,我有些慌乱:“上官,我怕。”
这里有些怀了胎了女人,可是感染上了一些瘟疫,连孩子也不能要了。
他将我抱坐在床上,蹲着看我:“不怕,我在。”
“我要做爹爹了,初雪。”他笑得嘴都咧了开来:“不行,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早就和我成亲了。”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没有和他成亲,就这样,有了孩子,可是,我不排斥,心底涌出一阵一阵的兴奋。
“爹爹要是知道,不知会不会打断我的脚啊。”未成亲,先有孩子。
他满眼的笑意:“他敢,我的娘子,谁也不给欺负。”
我轻笑,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抚着:“会像你吗?”
“最好是像我,才情像你,性情像你。”
我佯装怒:“你是不是现在嫌我丑。”
“不敢,不敢,像我才好啊,世上只要一个倪初雪就够了,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像你,像你的话,我讨厌,我只要看你一张脸。”
我笑得软在床上:“这样也可以?”
他真是疯狂了一样。
他头靠在我的小腹:“我听听,不久后,就会哇哇叫了,初雪,我又讨厌了,要是生下来之后,你一直喜欢孩子怎么办?”
“我就只喜欢你这个大孩子,老孩子。”我也高兴啊,我就要做娘了,我会好好爱他的,我的童年过得并不好,很寂寞,我想我的孩子,不会的。
我们都会爱他。
他细密地亲着我的脸:“小丫头,你有了孩子,可怜的就是我了,得禁欲了。”
我一掐他的腰:“你羞不羞。”
“呵呵。”他轻笑,将我抱得更紧。
夫妻,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不必什么样的婚礼,就这样,足够了。
聿福,就可以这样简单,我随手一抓,就是一手的星斗灿烂。
他的爱怜,我都记在心里,真的是幸福了,我想叹息了。
午夜转回,我细细地看着他的脸,如此的近,我轻轻地亲一下,心痛地看着他,他知不知道,他消瘦了不少,脸都有些陷下去了。
有什么事,他也不推辞。这样的男子,我倪初雪满足了。
第二天一早,他煮了粥:“要吃多些了,这一次,加了一些东西去,应该能吃得多一些。”
我笑:“上官雩,你是不是连生孩子也自己接生啊。”
他一挑眉:“我是没有帮人接生过,不过,我娘子的,自然是我自己接生,学习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我叹气:“夫君是医师,可真是什么都足了啊。”
“初雪,现在轻微的人,都大有好转了,我们决定,去严重饬那里看看。你现在有了身子,就不要出去了,多睡一些,闲着没事,就画画,我回来验收。”
“你会看好坏?”
“反正你画的什么,都是好,好听,倪初雪,我是害怕,你有了身子,更不能去冒险。”他诚切地说着。
我点头:“我知道的,你去忙你的,可是,严重的那些地方,要是有死人,必更会严重,你得小心一些。”
他走二步,又回过头,抓着我在我的脸上胡乱地亲着:“亲亲再走。”
“小心我砸你。”我拿着墨砸举高。
“好,不亲了,等我回来啊。”他徇灿的笑,如阳光一般。
我擦擦脸上的口水,心里充得满满的。
我很少给人画过相,坐在椅上,想着上官雩,心里一暖,线条也变得柔和下来。
这些日子过得多快啊,转眼,就已快要十月了。
他说,十月转冷,会好些,过年的时候,就带我去泡温泉对肌肤可好了,而且,还能看到白雪飘飘。
一阵恶心,我赶紧转到外头去吐,这小院里,都种上了防蚊虫的东西。
看着桌上的药,想了想,还是不要吃吧,他可也说了,吃药对孩子不好。
一边着几天,他都出去,回来都累瘫了。
我叫他别那么拼博,终会好起来的。
他说,他想快一些,快一些,在这里,对孩子,对我,都不好。
我心里感动起来,也什么也说不出。
我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点点,吓着了:“上官,这不是,和那些人一样吗?”
他也急忙地找来镜子看,再慎重地说:“我也染上了瘟疫。”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泪就流了下来,他手把着自己的脉,良久才叹气:“初雪,你远离我一些,这有些严重。”
咬着唇,我痛得心都拧起来:“快熬药吃,我去。”
“初雪,我知道,你也得吃,我怕,你也染上了,都怕我啊,怎么这样不小心。”他自责着,满恨的懊悔。
“我知道要怎么做,我现在把用过的东西,都烧了,然后,我们都分开,然后,我们都要喝药。都会好起来的,是不是。”
他紧皱着眉头:“我现在去叫御医来看看。你先坐在那里别动。”
一会儿御医来了,他告诉我,上官雩只是一般般的,而我只有一点点,连药也不用吃,只要不接解就没有事。
可是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欲言又止。
上官雩去熬药的时候,我问他:“你说的是实话吗?我要听实话,无论是什么?我都受得住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有些准备。”
我心揪得更紧。
“他比较严重一些,现在只能用我们那些东西来熬药,你也不能去接触。他去那些地方多了,再怎么防护,也难啊,一起来的大夫,就死了三个了。”
我坐在床上,一句话也说不出。
“上官雩一定会没有事的。”
所幸有了孩子,上官雩也克制着自己。
他一定会没有事的,他是大夫啊,而且,他还要照顾我出去,还要照顾以后的子。
148楼
他在隔房里,让我将所有的医书都放在门口,他再拿进去看。他就算再严重,他也不曾放弃过要将瘟疫一事,治理好。
我有条不乱地做着一切,现在烦恼是没有用的,这些不会消失。现在要是我急起来,上官一定更会觉得自己无用而又愧疚,倪初雪也不再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什么事,没有做过呢?
将被褥都烧了,用过的东西,也烧了开水烫着。一切,都按照他所说的来做,他怕一个不慎,就会让我感染得更是严重。
隔着窗子,我看到他走来走去,暗影在窗户边转来又转去。
他必是烦燥不安吧,我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才会让他好过一些,这些事,并不是他希望发生的。
我放下粥,轻轻地叫:“上官,吃点东西了。”
“今天你有没有发热之类的?”他有些着急地问着:“我听见你走来走去,忙了好久。”
我坐在阶下,月光将我的影子缩成一团。
“没事,一点也没有不适。”
他关在房里,就够是心急如焚的了。我怎么能说,我心里都如一团火在烧着一样,其实我也焦急,但是,我要让我冷静,安静,从容,一次一次地深呼吸,我都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一定会好起来的。换了谁可能都不能这样乐观去想,可是,他不是谁,他是上官雩。
“我吃了满满一碗粥,可是还是会吐。”我轻轻地说,点滴的生活,让他听了之后,心情舒服一些。
他是轻声地笑了:“会有一些的。加些陈皮下去。”
“不好吃,我不喜欢那味道,怪怪的,人家说酸男辣女,我看你是想要我给你生一个儿子了,要是生的是女儿,怎么办?”我手轻抚着小腹,觉得好是神奇啊。
这下,上官不会再睡不着,不会再担心是梦了吧。
他长叹着:“初雪,我真想马上能出去。但是我不能自私地害了你和孩子。”
“对啊,你要安心一点,你要出来,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也很无聊的,你在,我也可以有个人说说话,聊聊天。”
“初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急不来的,我也正好多些时间来调试着看,在自己身上,更能感觉了。”
我一惊:“你要以身试药啊,可不行。”
他笑得开心:“小丫头,你怕什么,药性我就是倒背,也能背得出来,相冲的,我更是知道,今上午,可是把厚厚的一本关于怀胎十月的书都看了,我估计,我能背出来。”
他还是一样的张狂,一样的让人想唾弃。
“上官雩啊,你吃不吃啊,今天的粥,米多一些,御医说,得多吃些。”
“那你吃什么?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得多吃。”他似乎有些怒火一样。
“我吃了啊,今天有人送了米过来,我都洗了好多次才煮的,而且,还有蕃薯,我可喜欢吃了,甜甜的,可能我体质真的变了,吃东西也怪了,你要不要吃啊?”我故作轻快地说着。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吃。
“初雪,你想骗我,还差一些火候,我岂不知道这里的粮运作情况,每个人的米都不多,只能勉强喝上粥。几个米煮成一碗水的,我也不是不知道。”他一下就将我的谎话擢穷。
我心里有些暖暖的,抚着腮:“吃吧,我真的饱了,我岂不知道,自已这个时候一定要吃饱吗?我跟着你都学会到好多东西。我不为自己,我也为我们的孩子啊,是不是?”
他不说话,我想,他必定是在难过。
上官雩是何其孤傲的一个人,岂会变成这样,这也是因为困境所迫。
别说吃粥,就凭他这份情意,我就是喝水我也心甘情愿的。
米粮太少了,官兵只能推到闸口,让一些人推了进来,而这重瘟疫的地区,比较偏远,能送到的,太少了。
很多的人,真的饿得连村皮都吃啊。
清可照人的粥,每每让上官雩带着愧色看我。
其实他暗地里,都将碗里的米粒拔到我的碗上,我没他高,他将碗托得高高的。
我抓住他的手,非看不可。
他迫不得意,才让我看看。
我看到了那白白的水,我直流泪。
吓得他抱着我心痛地说:“现在可不能哭,对孩子不好的。来,快点吃粥。”他笑逐颜开地看着我,欲把我逗笑。
我摇头:“我哪里吃得下?”
他沉默,再叹气:“让你吃苦了,可是,初雪,你得吃,知道吗?要学会更懂事一些。”
“我不要。”我用勺子勺起满满的浓粥送到他的口边。
我眼中的执着,他阻止不了,只能张开口。
可是,下一刻他就抱着我的头,亲吻着我,然后,口中的粥,也大多的哺入了我的喉中。我呛得脸红,气得掐他的肩头。
他笑得可恶:“这一招好,我喜欢,娘子,再喂一口。”
“谁是你娘子,你好可恶。”我眼圈一红,就想落泪。
他想让我过好一些,他想让我多吃一点,我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以我为先。
“你要是病倒了,谁来照顾我。”
“别生气了,小丫头,我吃还不行吗?”他轻哄着我,取过我右手的勺子,在我碗里挖了一口粥,我又怕他故计重施,捂住了口。
他看着我直笑:“这才叫做相濡以沫。”
“你就占我便宜。”见他吃完,我才高兴了一些。
“是啊,我不占你便宜谁敢占,小丫头,我去忙了,别乱走,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他每次出去,都是这样说。
这些,都刻在我的心里,叫我如何不心酸。
他本就是少爷脾气,吃的用的,从来没有刻薄过自己。
能做到这样,我都觉得他越来越好了。
人啊,总是在困境中变得坚强,再成长,再茁壮。
“倪初雪,我告诉你,我在这里任由得你胡来,你就不要让我出去。”他大声地说着,开了小门缝,再将粥端进去吃。
我笑:“行,你出来吧,我们出去之后,你用鸡汤人参汤生鱼汤都来腻死我。”
他深叹:“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对,你没用,叫你要小心一些的,总是说,我是大夫,现在我照顾你,以后,你照顾我做月子。”
149楼
“这自是不必说的,小丫头,你煲的粥,真难吃。”
是吗?是他心里不好过吧,也是,再辛苦,他都不怎么让我做事的。
他说,为我做一些事,是他一天中,最期待的,看我吃东西,更是快乐。
“小丫头,我一定会没事的,早点去睡,不能坐在地上了,还有热息呢?再吹风,更易寒。”他厉害得不得了,做什么事,都想到生病上面去。
我想,这大概是做大夫的通病吧。
没有多久,他吃完饭,把碗放了出来,还嘱咐着:“要用布包着拿,丢在水中煮一下。”
“知道了,你比我奶娘还啰嗦。”
“小心出去,我对你不客气。”他没好气地说着。
“好啊,你出来再说,我还不困,我再坐一下。”
“初雪,给我吹吹曲子吧。”他轻轻地说着。
我欣然地去摘了二片叶子,洗过后抹净,“好,我给你吹好听的,可不能睡着了。”
“那舍得啊,我最很是喜欢听你吹的曲子,很好听,我就想,这是不是一个美如初出云彩的美人呢?我在你的背后看着,觉得背影还不错,就是高了些,江南女子大多是纤巧得很,你一转身,吓我一跳,原来是一丑女。”他大笑着。
我恶声叫:“上官,你要出来,我跟你没完。”
“好,我出来帮你洗脚丫子。”
知道他是逗我开心,我心里让这些给泡得软软甜甜的。
轻轻地吹着,如彩蝶嬉舞在春叶之间,百花齐放,春光明媚,又如落日中的绚丽万丈。
我终是不会放弃的,每天那御医都过来问问情况,再给一些药。
我觉得药不够浓,让他把药给我,我自个熬。
多些时辰,味道也自是不同的。
水突突作响,有人敲门,我赶紧去开,那盖子没有来得及盖上去。
“谁?”我低声地问着。
“我是送粮来的,边关七王爷让我特别交待,送到上官雩大夫这里。”
我赶紧开了门,是一个男子,站得远远的,有礼地说:“七王爷特别吩咐的,所以,我就送来了。”
他,他还想着这里吗?他对这里的一切,为什么都清楚。
我看着那沉重的一袋米,心也沉着了下去。
终究是忍不住了,我轻声地问:“七王爷还好吗?”
“好吧,我得走了,我走了三天才到这里,幸好,上官雩大夫,一打听,就能找到。”他捂着鼻子,怕这里的空气,也染上一样。
米,这里最需要,可是,只有那么少少的一袋。
我也知道,每个人的力量很有限,能做的,也不是很多。
当皇上有皇上的难,做七王爷,也有七王爷的不易。这些米,就指不定是他自己去买的。
燕朝才经历过战争不久,万物待新,都困难。
我不知道,要不要提进来,毕竟,这城里的人,太需要了。
上官雩的声音传来:“初雪,谁啊?”
“是送米的,他让人送来的,我们要收下吗?”不是不要他的心意,而是……
上官雩想了一会说:“初雪,你先进房里去,我出去提。”
“我们会不会,太自私?”我心里还是难过的。
“我无法做到公平,我不能让你饿肚子。”他说:“这些都是上官雩做的,不关你的事。”
“好吧,自私就自私,你要是好了起来,就更能替人看病了,能让这里的人都快些好起来。”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样子。
本来,我不喜欢去想这些事,当生存,都成了问题,人也就只能这样。
我进房,上官出来提米,放在一侧,还吩咐我得多洗几次,点上药香。
我笑笑,上官雩踏出这一步更难,他甚少求人的,如不是没得吃了,如不是因为我,他怎么会要这一袋米,他的骨气,就是硬得比石头还要坚固。
我怎么会放不开呢?
又走到那小花荫边去看药熬得怎么样了,真是不妙的。
这九月末的风一吹,四处都是白花,就连房顶也是白白的。
满院子都是清纷,我忘了盖上药盖子,竟然上面也漂浮着好多,白白的花在上面滚动着。
我用勺子将花都捞走,想必也脏了,可是算了,现在的药,都比较难,那种树都要砍干了。
现在什么都紧缺的,上官雩是大夫,还有人送些药过来的。
我却不知,这些无意而又细小的事,还是让上官雩发现了,再让希望点了起来。
我将药放在门口,上官雩吃药从来不必人催的。
没一会儿,就拿了进去。
我洗米煮饭,心想着,今天终于可以做一顿米饭让他吃了。
就是白米饭,没有什么菜,可也是足够了。
一粒粒米,都很珍贵的,我舍不得浪费了。
他需要体力,不然总是拖着不会好的。
可是,才洗了一会,上官雩就大声地叫着,“初雪,你入了什么去熬药。”
我觉得奇怪,不过我相信上官雩,他啊,鼻子特灵了,在冷宫宁妃那里,如果不是他闻到了那怪味,而且,他告诉我要防着,我做了替罪羔羊也不知道呢?
擦擦手走近,“我没有放什么啊,就是那些药熬成的,是不是太久了,所以变味了。”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刚才我去开门的时候,那落下的白花吹在里面了。不能吃就倒掉吧,我再熬过。”可千万不能拿他的身子作赌注。
“不,我闻着,这味道物是舒服,而且喝下去,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在心里,你拾起白花儿给我。”
我也不知是不是他突发奇想还是怎么了,依他所说,拾了好些白花放在窗台上。
蹲坐在小凳子上生火煮饭。
他开窗拿花的时候,来上一句:“千万不要打瞌睡,把头发给烧了。”
“你就巴不得呢?”我转身朝他说,看着他的样子,还是有神采。
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送饭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说什么,吃了就送出去。
一直到晚上,也没有跟我说上一句话。
也累了一天了,我睡得极是熟。
半夜的时候,听到外成的声音,我还以是贼来了。
心里有些害怕,也不敢点灯,悄悄地推开一此窗看,心又松了下来,什么贼啊,家贼呢?上官雩正在那里生火弄着药。
也只有我不出来的时候,他才会出来,他碰过的东西,他都会烧了水煮泡着。
我就坐在床上,一手叭在窗台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
他说我认真的样子他最喜欢,我的眼里,没有什么,就是那种狂烈,就足以将他所有的骄气都折走,可是我好拽,居然不接受他的意见。
呵呵,那时,他还不是一样,二人就互看二不喜。
他入迷的时候,是那般的让我看得眼也不眨。
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他在一起呢?他摆弄着那些,我要是在旁边,他会教我。
我对那些,也是不生厌的,能学不同的东西,总是让生活很新鲜。
管他人怎么说呢?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只要自己过得开心,也就足够了。
迷糊中,我竟然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就听到上官雩的叫声,“小懒猪,起来 走一走了,早上别睡太多啊。”
“你在外呢?”居然叫我起来。
“是啊,我有好消息告诉你,这此花儿,再加上我昨天配的几味草药,再冲一些昨天所剩的药汁,喝下去后,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我想,就是它了,”他的声音,多愉悦,他叫着,他笑着:“初雪,我想,可以根除了,我才喝了一次,我就觉得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我为他高兴,上官雩,在生活的细节中,也能想法子。
就那么平常的白花,再加上草药,再加上那树叶,他说,他轻松了许多。
我躺在床上,傻傻的笑了。
他又兴奋地说:“初雪,我把配方写一写,让染重的人试试看,要是有效,就是这么一个方子了。我想了一夜,我终于想出来了。”
我轻笑,眼里湿湿的,上官,一定会好的,不是吗?
“初雪,你再睡一会儿,还早着呢,是我太兴奋了,想要让你分享,想要让你放心,”他大声地说:“我等了好久,天一亮,我就急着要告诉你了。”
“上官,我很高兴,”我轻轻地说,我听到他终于长吐一般的声音。
接过被子盖住了脸,咬着唇,一滴滴的泪,滚烫而出,这是开心的泪,我是多么高兴啊。
他就是半夜之后叫我,我也会开心啊。
一会儿,张御医前来,却没有进来,而在在门口说话,“上官夫人,上官大夫情况怎么样了?今天我不便进来,上官夫人千万不要出来。”
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我一惊,想必这老御医,也中感染了瘟疫。
没有办法的事,轻者已好的七七八八,可是重的,还是很难。
死了三个御医了,这里好得差不多的,也逃了差不多了,谁都怕啊。
每天都有人死,要是再治不好重的,只怕朝廷会下令,只能一个不留了。
或者,是封城吧,或者,又是饿死。
这几天,凤彩这里,都没有人再送米来,我想,必是有了一些命令吧,所以,楼破邪让人特意送米到上官这里来。
总是心寒的事,可是,这里的人,都不想放弃。
我轻叹着,擦干净了手说:“张御医,你进来吧,我进房便是,上官有个配方,可能大有好处,他贴在门口,张御医看看也好。”上官一夜未睡,现在必是睡着了,我也不想告诉他,他操心不了那么多,人各有命,张御医能来这里,也就有那个准备了。
我进了房,没多久,听到了推门的声音,张御医进来看了。
一会儿,他拍掌叫道:“妙啊,妙啊,这方子,妙得很啊,我看行,上官夫人,我先回去试试看。”
上官夫人,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这样叫我了。
我也照着上官所说的,将份量的药都熬好。
真是大快人心的消息啊,上官是好得快,重疫那边也说,这几天,大有起色,想必不用多久就真的能好了。
而轻一些的人服用了,就和常人一般,还能做事什么的。
我很高兴,他终于做到了。
可是他很警慎,没有到最后完全的好清,他不会出来,他对我很小心,很认真。
我知道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并不是懦弱,也不是怕再感染上。
每天,都细细地问着那些病人的情况,再决定药量的轻重。
他又给让我出喝上一些特配的药,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也能让我预防一些。
情况在晦涩中,越来越是乐观,可是,那种树叶,越来越少,基本上这附近的,都砍光了。
药方也在不断地防变,再思量,更多的人,好了起来,人们的脸上,看到了希望。
我甚至都能出去,让一个孩子来这里取走了半袋米,让大伙吃。
我有些后悔啊,以前我可是从来不会节省粮食,现在最幸福的事,就是吃上一碗白米饭了,一粒饭,都不舍得浪费呢?
他说:“我最想就是把把你的脉,看看你现在的情况。”
“没事,我壮壮的,孩子也很好,这些天可乖了,也不恶心,也能吃得下东西。”
“还是不想确切地知道啊,”他遗憾地说着。
“那好吧,我有一个办法,我知道古人把脉是什么样子,绑绳子就好了。”
他抗议地轻敲着门:“倪初雪,你这样是不行的,你是不是把我当神来着了。”
是啊,我就把他当神,我心中的神。
“上官,都会好起来的,我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呢?”
“要是我,我也也不怕了,就是你,我可不能冒一点的风险。”
我想,都会好起来的,这事,已是上报了朝廷,飞鸽传书了出去。
为的就是想要朝廷赶紧送米粮来啊,不然能活着,也会饿死得很多。
细水长流,我又开始将一粒米掰成二半来用了。
我们的幸福,我们的光明,就不远了,得支持下去。
天天都煮粥吃,上官雩只有一个要求,要透明化,就是开着窗,让他看着我吃饭,他怕我又少吃了一点,会要了他的命一样。
我好笑,又暖透了心。
幸福是在指尖轻轻地流泄出来的,连摭掩也摭不住。
他拿着医书在窗边看着,时不时地,跟我说一些话,我在不远的地方画着那远处的漫山白花儿,如雪一般的净。
只有淡淡的药香,在鼻尖流窜着。
没过多久,在最后一点米熬成粥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七王爷亲自押送着大米进来了。
我轻笑,舒了一口气,看看上官,他正看着我。
我歪头说:“就快能出去了,上官雩你不要耍赖哟,要用鸡汤来腻死我,我好久没有吃过肉了,你看,我都面黄肌瘦了。”
他眼里静静地笑意,像是绚丽的花。
150楼
“我不会把你腻死,只是把你养得走不动。”
“现在我真的情愿在肉堆里吃得走不动,上官雩,我都不记得肉是什么味道了,反正我不会跟你客气的,要最好的。”
“那是当然,”他轻轻地说:“我的站丫头,这不知道肉的味道,来咬咬看,这是肉的味道。”他伸长了手,捋起袖子。
我无奈地摇头:“我不吃人肉。”
“不舍得吧。”他笑,收回手。
“好吧,你无非是要这样说,我当然不舍得了,上官啊,你也好得着不多了,明天,你得去领米哦,不然,孩子会饿得哇哇叫的。”我不想去,如要说我见到楼破邪,会是平静得如水,太假了,我想,我做不到的。
但是,我是下定了决心跟着上官雩,我不会再动摇了,不会再抛下他了。
就算是没有这夫妇的关系,没有腹中的孩子,我也不会再离开他了。
他轻笑,“你说谎也不看看对像,你就是肚子再大些,孩子也不会哭出来的。”
还真是没有办法:“谁叫你老呢?什么都知道。”
他脸一黑,故作生气,“你开玩笑可以哦,可是不能说我老,我上官雩怎么说也是风度翩翩的。”
“没错,整个风彩,无人不知上官雩的大名,可惜,你被我绑住了。”
“再绑实一些吧,”他轻笑,“好吧,我的娘子大人说什么,便是做什么,我怎么舍得让你肚子饿呢?也不舍得你提重东西啊。”
我轻笑,拍打着衣服,让衣服变得平实一些。
我学会了很多,我很满足于现状,虽然过得不好,可是很满足。
无需要说太多,彼此都知道心意,我知道他恨不得我一天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安胎呢?
他也恨不得将世上最好吃的,最美味的,都捧到我的面前。
他眼中的那抹伤意,我可是说了好久,才让他想开一些。
他喃喃自语地说:“倪初雪,为什么你会和别的女人不同啊。”
“要是相同的话,你岂会看上我这具丑女。”加重那二个字,刻意要他认错。
“就是太美了,美得不好看了。”
我轻笑出声,“你这句话,真是难理解了,反正就这样了,一辈子好长,你将就看吧,看了左边,看右边。”
他笑,低低地说:“瞧,做了上官夫人就是不同了,连说话,也变得让人难以招架了。”
我真想去掐他,“你还没有给我聘礼呢?”
“我整个人送给你,不就是聘礼吗?你的,还不是我的。”他扬扬眉说:“送来送去多麻烦啊。”
第二天一大早的,上官雩就出去了。
我身子懒洋洋的,困倦得很,我总是想睡,他说,这是正常的。
有时觉得好幸运,庆幸他是大夫,什么都懂。
而人的生活,总是离不开这些一样。
我越来越是依赖他,我曾经独立过,可是,依赖的感觉太好太幸福了。
这也是我从来都没有试过的感觉啊,沉溺下去,怎么会想要爬出来呢?
静静地聆听着小鸟的欢唱之声,风吹过的屋院子的声音,闻着轻淡的药香,这一切,安静得多美啊。
又迷糊地睡了一觉,上官雩叫醒我的时候,已是日头高照了。
他在门外笑着,那双眼里,不再幽深得不见底,不再是寂寂冷冷的。
满满的幸福都溢了出来 ,阳光在他的身后,灼得人睁不开眼,光彩罩着他,越发显得容光焕发起来了。
我几乎都看呆了,他挑挑眉,“起来吃饭了,小丫头。”
“你煮饭?”他不是怕吗?
他轻轻地笑:“我让几个御医给我把了脉,当是能自如了,就是我自个还是担心你的身子受不了,不然的话,我非狠狠地把我的权利夺出来,亲个够。”
我脸微微地热:“上官雩,你又欺负人了。”
他走近,举起双手让我看,“洗得干净了,小丫头,我给你梳发,你的头发,总是乱得可以,杂草一样,以后就是归我管了。”
他将我的被子拉开,我伸出手,让他二手抓着,一个使力,就将我拉了起来。
好舒服啊:“我越来越爱睡了。”
“我瞧瞧。”他打量着我的气色,轻柔地将我眼边的异物扫去,拂出额上的发,一手握着我的手腕,慢慢地把着脉。
“我的宝贝儿子很好,脉息不错,我最爱的小丫头身体也不错,就是气太虚了。”
我咕哝:“我可是不要再吃药了,好难吃。”在这里吃的药,几乎是我以前所有生活中的双倍了。
“不吃药,就食补也是可以的。”捏捏我的脸,“是得好好地补一补了,不然人家会以为我上官雩虐待上官夫人呢?”
一手按在我的小腹上,我抓住,“上官雩,你想干什么呢?”
“我就摸摸我的儿子啊?”他眨着眼笑。
松开他的手,“可是你的神情,很不正经,上官雩,要是我生个女儿,怎么办?我喜欢女儿。”
“不是儿子也没有什么啊。再生就是了,呵呵。”他坏笑着:“任你一直生下去。”
我轻抚着他的发,这一刻,好温馨啊。
我轻轻地说:“上官雩,我们的孩子会多么幸福啊。”
我和他,没有完全得到父母的爱。
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的,完整的爱,不会是孤单。
他有些哽咽一般:“倪初雪,谢谢你。”
“谢什么呢?”他想有一个家,我也想啊。
“你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直被人抛弃,被人利用的,我那名义上的亲娘,一个夫人,她不想入宫,不想生孩子,因为,她事实上就是怕死,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将我送走,不曾有问过,不曾有提过。那天凤公主,与皇上私乱之名,我早就知道,知道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吗?是给气死的。皇上竟然在上官药铺里,微服私出与自己的亲妹妹,我爹的原配夫人淫乱,他死的时候,告诉我,我一辈子,都是上官家的孩子,那里,我就怀疑了,我的身世是什么?我上官爹爹一辈子不能生养孩子,我不想把这个丑陋的事实揭开,我怕有好些的事会暴露出来,可是,我无法忍受玉贞公主,我急切地,和你在一起,真相却远比我估计的还要惨,我居然是我最厌恶的人的儿子,你曾说过,你不会嫁与王子,我信你,我恨我,恨我的无情,逼着将这血淋淋的一幕说了出来,我恨我的身世,我恨皇上,我恨你。”他几乎说不下去了。
我抱着他的头,泪水滴在他的发上。
“我恨你对楼破邪的心动,所以,我不顾一切了,初雪,让我说出来,我会好受一些。”
如果没有爱,怎么会恨呢?
“上官,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以前,我们想以后,在一起。”
他抬头,眼里的冰冷慢慢地暖得如秋阳一般,轻轻地拭起我的泪:“小丫头,永不分离。”
我点点头,上官的心里,竟然也是千疮百孔。
“我们的孩子,会连着我们以前一并幸福的,”我也过得并不好,可是,我一直告诉自己,就是那样了,不要贪求了,就会拥有更多的快乐。
我尝过了这样的幸福滋味,我要再回到那从前,我心境必不再是一样了。
在冷宫,人情的冷暖,早已是尝够,是要苦尽甘来了。
“唉,说这些作什么?快起来洗洗脸,再吃中饭,今天有青菜哟。”
我心里高兴,“真的啊。”
上官拿来外衣给我披上,“当然是真的,不过,青的让我煮成黄的了。”抱着我往外走:“越来越沉了。”
真舒服,我连手也不想放开了,勾着他的脖子,“还有得再重呢?”
“你再重我也抱得动。小丫头,洗洗脸,洗洗口,吃饭。”他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洗去一晚上的疲软,我看着那一盘煮得发黄的青菜,心里好是感动。
我想,他为了这几条青菜,向谁开口也是不易,可是,我急需要吃一些东西。
“小丫头,吃饭了。”他招招手。
我咬嚼着,我觉得,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他托着脸,像孩子一样地看着我,带着笑的容颜满 是欢跃。“小丫头,看你吃饭,真是一大乐趣。”
我笑:“好好吃。”
“小丫头,你要一个人在家里了,不要乱开门,我今天出去看看,运来了新药,得看看是否是所要的那种,如果一个偏差,吃下去可不好。”
“我跟你一起嘛。”我不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孤伶伶的,而且睡足的我,也睡不着,想画画,竟然懒得提笔。
他想了想,“还等什么呢?快吃完饭,我去装些水来。”
心里一阵欢呼,急匆匆地就扒着饭。
风彩城里,已是慢慢正常起来,还有集在庙宇的重瘟疫者,得再服药,再观察,可这也算是奇迹了,全城欢舞,都松了一口气。
有了米粮,有了药,就能维持下去了。
城边在分着布,每人只有少许的一匹布,宏亮的声音在叫着:“上官夫人,快去领布了,很漂亮的布。”
上官雩轻笑:“好,一会去看看。”
以前他总不会这样笑的,我喜欢他这样子,相握的手也不管大家眼中那羡慕之意。
是七王爷亲自带着具押送来的,米粮药布等东西,整整的几十车在分派着。
我看到了米如玉,那个燕朝第一富的女子。
她居然一点也不怕这里的瘟疫,也跟着七王爷进来了。
我想,她一定很喜欢楼破邪,不然,不会跟了进来。
提米的人说,米是米家捐献来的,布也是,药草更多的也是。
一时之间,米如玉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让凤彩的人都想跪下去拜谢她。
楼破邪也不贪这虚名,由得他们说去。
做生意的人就是不一定,等快好了,折磨得也差不多了,才来救济,终是博得了好名声,以后米家在这一带的话,也就固若金汤了。
我却觉得远远不如我家上官雩,有些想笑,我竟然说他是我家的。
“求求你们再给我一匹布吧,我女儿和孩子的衣服,早就不能再穿了。”一个男子在那里苦苦求着。
都说男儿受折不受屈,如此也是不得意吧。
“布匹有限,就只能拿一匹,快走,后面的人等着呢?”
上官雩放开我的手,走上前去说:“把我的那份给他吧。”
“上官大夫啊,好好好,”那些人竟然也都认识上官雩。
“把我家小丫头的也一并给他们吧我们不需要。”
我轻笑,是的,我们并不需要,衣服有得穿就好,而且出去之后,比这些好很多的,都有得是呢?
唉,我的奶娘一定担心透了。
“想什么呢?”他走过来看着我问。
“我想,我奶娘一定以为我跟男人跑了,我怕她担心,所以说去黄山画画。”
轻柔地交我的发绾到耳后,他说:“马上去秦淮,让你奶娘放心,担些心是必要的,再来呢,就开心,毕竟,她终于将你嫁出去了。”
我睨视他一眼,唇角满是笑。
“上官大夫,”张御医过来,“庙里的那些,又有新的好转了。”
“是吗,我去看看,小丫头,那边你就别跟着来了,人多较乱,一会就回去。”
我点头:“你去吧。”
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可是,他和我奶娘一样,总是当我是小孩子。
孩子们,终于有笑声了,生命力的强壮和身体的种种因素,他们好得很快,又打打闹闹成一片了,我想,不用多少年,我们的孩子也会软软的叫娘叫爹了。
他不在,觉得也没有什么好转的,我并不介意他不陪我。
瘟疫的事,比我更重要。
我往回走去,石彻的大道上,是我已穿得发黄的绣鞋,洗得干净而又陈旧的裙子,裙摆依然漾出它美丽的漩涡,像白花儿一样开。
那绣工精细而又华美的鞭子印在我的眼底,还有嵌着珍珠的美丽绣鞋,如云一般的纱裙。
我浓吸一口气,总会遇见的,一辈子不见,那就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不管如何,都要笑。
我扬起了笑,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总是会诱惑人。
我是上官家的小丫头,就一辈子是了,我已不想再去想,和七皇子之间的事,生活总不能停留在那里,我要的是未来,和上官雩的未来。
轻点头,我连话也不敢多讲,就急急错身而走。
至于那米小姐,我更没有心思去打量。
才走了几步,他低沉的声音就响起,“初雪,还好吗?”
“好,很好。”我略停一下,又往回走。
匆匆地回到住的地方,心才放了下来,我怕什么呢?我不知道。
上官雩怎么会不知道我终会“遇”上他的呢?他是让我跨出去吧,我当然知道,我也会跨出去的,我会回家的,做饭等他回来也是一个很快乐的事。
或许中以,七皇子现在会难受,但终究会过去的。
关于很多东西,过去了就过去了,原谅我的自私,我想和上官雩有一个美满快乐的家。
151楼
我坐在门廊边的椅上,吹着香香暖暖的初秋之风,惬意地半眯着眼小睡,也晒晒太阳,等着上官雩回来。
一阵阵轻轻地敲门声,我半睁开眼看看,没有人进来。
再响一会,我不得不放下交叉的脚站起来问:“谁啊?”
还是没有人回应,我觉得有些奇怪,出去开了门,却看见地上放着一个竹篮子,装满了新鲜的蔬菜,还有一些放得长久的肉类。
我四处望望,看到了那转角外一抹黑色的衣料闪过。
我不用去看,我也知道是谁了,楼破邪。
我却怔怔地站在那里,我心里有些为难。
他送这些来给我,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可是在凤彩这里,是多珍贵啊。
我收下,上官雩会有意见吗?我不想和他争吵。
我不收下,我觉得,折了楼破邪的心意,这也不是什么,就是菜而已。
如果不收下,更觉得我对他还放不下一般,我不想再去想以前。
我站在门前,看着那菜有些发呆。
上官雩远远地走来:“初雪,这是?”
我抬眼看他:“怎么办?”
他大要也能猜得出来,毕竟在这里,能有资格吃得上这些菜的,还有谁呢?
他笑,并没有介意,一手提起篮子,一手合上门:“送来了,就吃啊,正好,你需要得很。”
我没有去问为什么?何必多问,上官都不介意,那不是更好吗?
有些人,尤其是男人,对这些最是介意了。
我接过菜:“我去洗,你先去洗洗手。”
“好,我看你太久没有看到这些菜了,一定好奇怎么长成这样子。”他净过手,从后面抱住我,我感觉到他心跳得很快。
我回头一笑:“怎么了?”
他埋头在我的脖子,闷闷地说:“没有什么?”
我不说出来,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呢?我自然是会见到楼破邪的,我就算不出去,也必是能看到。
我用菜扫扫他的头:“没事还不煮饭去,别把你儿子饿着了。”
他笑,手抱紧了一些:“小丫头肚子饿了,我马上去煮。”
那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吃了糖的孩子一般。
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官会有这些惧怕,我知道,有很多事,他和楼破邪之间有着默契,却没有告诉我。
他在害怕吗?我已不想再去问什么?
他轻抚着我的小腹:“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啦,很好。”收拾着菜,他站在我的背后,他往后一使力,我就靠在他的胸前了,那煮着饭的锅呼哧作响着。
我想,这就是幸福,听得见,摸得着。
“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挺着大肚子,一手扶着腰,走路,都难了。”
“哪有那么快啊。”
“就快了,就快了。”他笑得欢心,却是一把抱起我,又让我坐回那椅中去:“在这坐着,看你夫君大展厨艺。”
他倒是,忙了一整天,也不叫累。
我坐在那里,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觉得特窝心。
虽然,他煮的菜,真是不能叫一个好吃,可我喜欢。
这里,一切都好起来了。
日子在指尖中,慢慢地过去,我也习惯了,每天能在门口捡到菜,青菜越来越少。倒是想着法子,什么也来。
上官雩一点也不吃,全让我吃了。
有时我问他,我是不是很麻烦,而且很无用。
他板着脸:“谁说的,这些以后我千倍百倍地还给他。如不是这当头,我自也不会收下他的东西,初雪,你得吃下,你要记着,以后这些一颗菜头,就是夫君用一百两银子给买下的。先吃后,出去再还钱便是。”
为了让我吃得安心,他这般说。
有些感叹,我想如果不是我有了身子,我自也不会收的。
觉得欠他的,越来越多,而我又不想再纠纠缠,太累,太痛了。
我爱上官,我的夫君。
瘟疫的之战,也并不是那么易打的,总是反反复复,他一天到晚都和御医研究着有什么新法子,让所有的人都脱离。
还得有着长期奋战的精神,米粮也总是断断续续的。
已是十一月的风起之时,刮得整个凤彩如下雪一般,白茫茫的花在空中轻飘着。
李公公带来了圣旨,那时我还在画着白花飞泄而下,想着一会儿上官回来了,让他看看。
敲门声一阵紧一阵:“上官夫人,出大事了?”是张御医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抓着笔就去开门,看到一脸焦急之色的张御医:“出什么事了?上官雩呢?”没看到他,我心一点也不安。
张御医重重地叹气:“朝廷下了圣旨,要杀上官大夫啊?”
“啊。”我惊呼出声,笔落在地上,弄黑了我的绣鞋,墨汁轻轻缓缓地散了出来,心一紧:“为什么?”
“这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圣旨写得清清楚楚啊,七王爷正要回京,上官大夫正在城那边?他让我不要告诉你,可我想着,还是来告知一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马上过去。”
一边走,一边揪着心痛起来,为什么呢?上官雩在这里救人,帮助这里的人,无功也罢了,还要杀他,我不相信楼破日是这样的人?我更不相信,上官雩那么好的人,都会杀头。那么,这世上还有王法吗?那我怎么办?我爱上官雩,我不能没有他。
急促地往前走着,我不敢跑,他说现在还是要小心一些的。
我不哭,要冷静地去面对,这事也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我到了城墙那边,进了那诺大的厅,以前是官兵所有,楼破邪来了之后,便住在里。
我一进去,就正好看到他要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要见上官雩。”
“初雪,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回京去弄清这件事,怎么说杀就杀呢?”他紧皱着眉头。
“我要见他。”我急了,抓住他的衣袖:“我要见他,真的要见他。”
楼破邪看着我,轻叹着说:“初雪,你别紧张,不会有事的,我会去问个清楚,可是,圣旨还是圣旨,写得清清楚楚。上官雩治死了凤彩的知府,皇上治他的罪,处死在知府的坟前。”他简略地说一下。“还列举了很多,写了整整几十行。初雪,我终是不信的。上官雩不是那样的人。”
我泪水泊泊地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公公呢?李公公怎么说?”
“初雪,你不急。”他抓住我胡乱舞着的手,让我坐在椅上,双手压着我的肩,低下身:“初雪,我不会不管的。”
我看他的眸子,满满是关切。
他是会管,可是我更担心上官,无缘无故给他起一个罪名,这算是什么?好心没有好报吗?我终也要知道这么一种滋味吗?拼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眼睁睁着不管不问的。
上官没有权势,没有官职,就只有一腔热血。
可他做所的,远比要这些,来得更好,更伟大。
我的心好乱,纠结着。
他轻轻地抹去我的泪:“初雪,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先回京去问个清楚,加快时间,一定不会让上官雩出事的,他是我的哥哥。”
我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他和太子之间,就没有什么兄弟之情,你防着我,我防着你。
可是,他第一次带着感情说,上官是他的哥哥。
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事发生呢?
“初雪,你要冷静,你听我说,这一次李公公是受了皇命而来,有圣旨在身,谁也奈何不得,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现在赶紧回去,可你要保得你自己。”
低低沉沉的声音,让我胡乱地摇头:“不要不要,会来不急的,李公公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让他来宣圣旨。为什么就这样要杀我的上官,那知府,就是病得无药可救了,上官就是给他吃仙丹,他也活不过来啊。”我胡乱地说,越说,我越是气愤。
他轻轻地说:“别激动,初雪。”
我也不想,可是,事关上官,我就不得不激动。
“我要看看圣旨,我倒要看看皇上给上官按的是什么罪,为什么容不下他?”
就因为,我和上官一起吗?
要死,也是我,为什么就要上官呢?他以为这样子,上官死后我会独活吗?我会生死相随的。
他抓起我的手:“好,我带你去看看,李公公也在这里。看完之后,我就得先回去,你记得,凡事不要冲动,要冷静一些,你能行的,初雪。上官雩对你很重要,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会赶回来。”
我没有听进多少去,就急急地走着。
看着那圣旨,果然,明黄色的印,还盖了玉玺。
我本就是想看看皇上给上官按的是什么罪,一条一条,多长的圣旨啊,是欲要他死了。
而且是今晚三更处决,我更是疑惑,为什么要三更,就算是犯也什么大错,也不必这样。
我眯着眼,更加看得认真,越看我越是气愤啊。
我恨不得,上官从来没有来这里,楼破日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皇上,列举了那么多,那么之中,谁是他监视上官雩的人呢?我才知道,在危难之中,竟然还有人有闲心死盯着上官的这些事。
事迹一会儿娟秀,一会儿又大气而又坚硬。
我脑中灵光一现,我看了看,又想了想,记忆中是谁的字,一会儿娟秀,一会儿又变得雄浑大气的呢?
用手指,轻轻地比划着,显然不是出自同一只手写的。
双手皆能书?而且还能仿。在宫里,就只有一个人。我抹去脸上的泪,抹去鼻水,抬起了眼看着楼破邪,还有那坐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李公公。
我看着楼破邪,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皇上的圣旨,你想,谁的字写成是这样的呢?你的字,就跟这雄厚有力的差不多,而娟秀的,我想,你也不陌生。”
他倒退了一步,差点撞上那桌子。
眸中的光彩在失色又在伤痛,他缓慢地吐出二个字:“宁妃。”
“没有错,双手能书,右手有力,左手娟秀,写累了一手,就换一手。所以,这个圣旨,不是皇上所下的。”我瞪着李公公:“你倒是有什么目的,非要治上官雩于死地。”
楼破邪咬牙:“大事当前,如此胡闹,无论是谁,都得以法治之。”
不管要牵扯出多少人,如此伪造圣旨要杀上官,必就是做得很是精细的了。
是谁,我也不怕说出来,就是宁妃伪造的对旨,我侍候过她,她书法很漂亮,我曾有一段时间沉迷。也学了些,而且,她仿人写字,更是一绝。
什么目的我不管,我只要我的上官雩平安无事。
第四十三章:
“说。”楼破邪大吼一声,对着那李公公,吓得他差点没有摔着。
想必也是在宫里见多识广的了,收收精神:“这是皇上下的圣旨,奴才只是奉命来宣旨处置。”他一板一眼地说着,未了,还阴沉地瞪着我:“七王爷,你虽然贵为王爷,可是宁妃也是王爷你的亲姨,七王爷怎么可以胡信她人,皇上的圣旨,还有玉玺,别人有眼无珠不认得,可是七王爷,你认得啊。”
他还振振有词,似乎不害怕一样。
我气愤地说:“皇上的字,一直都是深长而有力,这些,字当中,明明就是力度所不够,而且,换字之快,根本就不是一只手所写的。”
我怎么没有见过楼破日写呢?
我看着楼破邪:“你要袒护吗?”
他胸脯起伏着,似是蕴含着无限的力量。
那李公公睁开眼看着,在思索着,在想着,这情况要怎么样处置。
“说。”楼破邪大吼一声,对着那李公公,吓得他差点没有摔着。
想必也是在宫里见多识广的了,收收精神:“这是皇上下的圣旨,奴才只是奉命来宣旨处置。”他一板一眼地说着,未了,还阴沉地瞪着我:“七王爷,你虽然贵为王爷,可是宁妃也是王爷你的亲姨,七王爷怎么可以胡信她人,皇上的圣旨,还有玉玺,别人有眼无珠不认得,可是七王爷,你认得啊。”
他还振振有词,似乎不害怕一样。
我气愤地说:“皇上的字,一直都是深长而有力,这些,字当中,明明就是力度所不够,而且,换字之快,根本就不是一只手所写的。”
我怎么没有见过楼破日写呢?想要糊弄人吗?如此大的胆子。
我看着楼破邪,我想,我那一句话太重了,为什么我会问,他是不是要袒护。
他眼里的痛,像刺一样,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怎么会呢?是关系到了上官雩,所以我心里一下就乱了。
我一手捂着嘴巴,酸液一下就涌了上来。
我跑到外面弯着腰吐,他以为我怎么了,也上来顺着我的背,用手帕擦拭着:“别怕,初雪,我楼破邪焉会呢?不顾一切,也要查个清楚。”
“喂,七王爷。”女声高高扬起。
米如玉站在前面,一双锐利的眼看着他扶住我的肩,眼里,有着怒气流转。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大夫。
楼破邪也不理会她,而是转过我的脸,黯然的眸子看着我:“初雪,决不会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不会:“我、、、对不起。”
他有些苦笑一样,还是扶着我去,小心地扶我坐在软椅上,再倒来水。
大声地叫了起来:“来人啊。”
好几个侍卫进来,站在一边听令。
楼破邪也不多跟李公公废话,而是淡淡地说:“李公公,今天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有圣旨在手也是,不说个清楚,我自也不会再逼问,用刑便是。”
“七王爷,你这不是反了吗?老奴可也是皇上派来的啊?”李公公还不怕死地说着。
楼破邪一个眼色,众人就涌了上去,去抓李公公,他反抗地大叫,总是说一些有没有王法,怕不怕死,眼里有没有皇上之类的。
可这些人,听从于楼破邪的,自然不管他那么多,很快就捆住了,就连带来的好些人,欲进来施救,也让外面的人围困住。
“七王爷,你这不是跟皇上作对吗?对你,没有好处的。”他苦口婆心:“不就一个上官雩吗?皇上容不下他,你要知道啊?”
重重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冷怒地说:“废话。你没有试过刑的滋味不说实话是吧,哪来如此大胆的公公,试过刀在大腿上割的滋味吗?再撤上盐水,挑了脚筋,你试过吗?那种痛,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他挥挥手,一个侍卫拉出了大刀。
“七王爷,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你这是、、、、”米如玉大声地说着。又看了我一眼:“因为这个女人,值得跟皇上作对吗?”
他厌烦地看了米如玉一眼,淡淡地说:“不关你的事。上刑。”
152楼
刀一靠近,李公公还在大声地说着,可是刀落下,那红红的血一流了下来,他的话就终结在舌尖了。
痛楚,让他知道楼破邪可是说话算话的人,有些害怕了,脸在扭曲着,当第二刀欲落下的时候,他吓得大声哭叫着:“我说,我说,七王爷,你就别查了,这事,对你没有好处的。
“不管是我亲姨,还是我亲娘,还是皇上,处死一个人,当得是给一个理由,上官雩以身为侧,亲到这来治疗,不论功倒也罢,还论死,世上,岂有这相的事,或者是有,可我楼破邪在,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你给我听清楚了,说。”
我看到他浑身的冰冷而又愤怒,我想,如果是宁妃,那牵连的,是否还有那小小的十七皇子。
他让自己强壮,让自己在宫里有一些地位,无非就是要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是现在却要去揭开。
我不内疚,一点也不。我气恨,当是什么得益不得不杀上官雩。
她们的眼里,就从来没有过别人在乎是什么?别人,还是不是人。
他挥挥手:“再上刑,拿盐水过来。”
我想这是不是会很痛的呢?为什么他眼里,有着那种难忍之色。
我站起来,他似乎比我还激动了。
看着他,我咬着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长叹一口气,对我露出一抹笑说:“没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不然,你先到隔房休息一下,一会我告诉你。”
我摇摇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要杀上官雩。
惊彻天地的痛叫声,李公公再也受不了,下身鲜血淋漓的。
一个待卫对着他的脚,就是狠狠一刀,将他的脚筋给砍断了吧,那痛,却又让人捏着某些穴位,而不至于昏过去。
太过于血腥,我转过头。
“我说,我说。”再也忍受不住,还有着颤抖的声音。
“说便是。”他还是淡漠地说着。
谁知那李公公却看着众人,大口地喘着气:“这、、、、兹事、、、大。”
“都下去。”他挥挥手,却牵住我紧抓着拳头的手。
待卫退下欲关门,米如玉却是一手挡住,逼视的大眼无声地看着楼破邪。
他有些不耐:“下去。”
“她呢?”米如玉指着我。
“来人,将米小姐请回房,十步之内,不能让人撞进来,谁也不许。”楼破邪倒也不去管米如玉。
我看米如玉是很喜欢他的,大概是因为他,才来这里的吧。
兹事大,大到什么程度呢?
可是米如玉看我的眼神,似乎要将我烧焚了一样,紧瞪着我的手。
我轻轻地挣扎,抽了出来。
楼破邪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有再抓,而是冷淡地看米如玉:“她和你不一样。”一挥手,众人也就将米如玉拖着走。
门一关上,室内也就安静了起来,有些幽暗,那细缝的光线照在李公公的脸上,是那般的扭曲。
“七王爷,你不能再追查下去,这对你无利的啊。”李公公还苦口婆心。
他轻哼:“你另一只脚的脚筋我不介意亲自下刀。”
李公公的脸缩了缩说:“是宁妃娘娘仿的圣旨,难道你要查办自己的亲姨吗?”
七王爷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当是我的决心下得不够是吧!说。”
“就是宁妃娘娘想杀上官雩。”他低垂下了头。
“看来,你还不够老实,一个妃子,如何指使得了你,又如何拿得到玉玺来盖?再不老实一点,我是不跟你说什么客气的,宫里的刑你也略知吧,我这倒没有那么讲究,也不让人有后悔的机会。你不说,宁妃那里,我自也是得去问清楚的。”
“我说,我说。”如斗败的公鸡。
在这里,是楼破邪的地方,将在外,不听令,宣旨之人,又如逞得了强。
他是太自信了吗?不,他一点也不了解楼破邪,他焉是那种听死命令的人。
“是李妃娘娘和太后娘娘,去拿的圣旨和玉玺。由宁妃仿字。”
难道,李公公?如此的不怕死,又甘愿冒险前来杀上官雩,那当是为的是什么呢,我想,上官雩没有得罪过太后和李妃啊?
“为什么?”简短的二个宇,轻吐出口。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楼破邪才说:“皇上有隐疾,不会有传人,知道此事的人,都让皇上杀了。”
“可这关上官雩什么事?”我愤怒地叫着。
这是皇上自己的事啊,关土官雩什么事呢?我总是百思不透。
“皇上欲废李妃,欲将太后打到冷宫,此事凑巧让老奴听到了,告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上有遗旨,先皇过世之时,想得最多的是上官,还有七皇子这二个皇子,终日总是忧思,下了一旨,如驾崩之后,上官雩,七皇子并封为王,燕朝兵权,各一半。太后娘娘一直保管着这遗旨,不曾有泄露出来,而今皇上容不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就出此下策,皇上若是驾崩,最有权力的,就当是你和上官雩。七王爷战功赫赫,也有兵权在手,七王爷一旦回京,那么局势最有利的就是宁妃娘娘,于是,太后找宁妃商议,保宁妃的十七皇子为太子。一杀上官雩,七王爷就会急着回京城了。局时,皇上一出事,七王爷也无暇顾及这里。就是这样了。”他眼如死灰一般,在喘息着。
我一咬唇:“宫里的这些破事。”
我最讨厌了,最恨了,居然是为了夺权,才要杀上官雩,就是整个皇位送给他,他都不屑要。
楼破邪有些头痛,揉了揉额:“皇上为何要处置太后?”
我冷声说:“这些我大概略知一二了,皇上是太后亲妹妹所生,太后杀了皇上的亲母妃,又欲除掉太子,可是,让你母妃挡了一刀。”
他看着我,眼里的沧桑在疑积着,摇摇头:“为何总是不能了得个痛快,这边事重,宫里可也真是不甘寂寞。”
是啊,宫闱秘事,翻云覆雨是她们,却总是想着自己。
他看着李公公:“你也自然是不能留的了。皇位,算什么呢?我欲争,还不至于今天这样跟你说话,早你就跪在明堂之上了。父皇还在世的时候,问我是否愿意做一个君王。我想都不想,我就拒绝了,留你一口气,回京城去告诉你的主子们,翻云覆雨,不是这样翻的。”
我倒是不知道,他差点做了皇上。
想逼皇上立十七皇子为太子,这一群女人算尽了心机,真是可笑啊。
荣华富贵,她们真能带得走吗?
为何不大度一些,大体一些,慈悲一些,当是你敬人,而人敬你。
深宫中的恨,幽幽长长,我庆幸,我不在那里。
关于皇上的什么秘事,我根本也没有兴趣知道。
她们都太小看皇上了,他在她们的面前可能还是和做太子时一样,无志,甚至大多是听从。错了,她们终会尝到错的滋味。
楼破邪也冷笑:“简直是胡闹,这些罪,一并回京皇上处罚,来人,把他带出去。”
开门的声音,光线一亮,我有些不适应,用手挡着。
皇上如无子,就得先立一个太子以示朝纲正稳。立十七皇子为太子,真是可笑啊,宁妃真的还不甘心,楼破邪虽然跟她亲,可也不是有眼无珠之人,权利的引诱之下,竟然连心也蒙蔽了。
是啊,当今天下之势,楼破邪最能说得话,宁妃还越是算尽机关了。
可是,她错了,楼破邪不是喜欢弄权之人。
心里翻滚着,又一阵的不舒服,我跑到门口扶着吐了起来。
好一会儿,蹲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急促得我手指都有些发冷。
他蹲在我前面,轻细地用袖子抹着我的脸:“吃些东西。”
我摇头:“不用了,我想现在就回家去等上官雩。”
“用一些吧,初雪,也许,是我和你最后的一餐饭了,我让人送了李公公回去,为的就是让她们心里害怕,而不至于下毒手害皇兄,可是,那遗旨一出,上官雩只是壮着上官的姓,不会有什么?而我,也就为皇兄所难容了。”
我心里一酸,我竟然没有替他想到这些。
是啊,皇上的狠心,想必太后是知道,所以不顾一切了。
这可笑的一幕落席之后,矛头对准的,却只有楼破邪,皇上还能容下他吗?
我咬咬唇,轻轻地点点头。
他像得到什么一样,笑了开来,有些苦涩,还是扶着我的手往一边而去。
米如玉站在那屋檐下,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管,可我不知道,她却害我那般。
她是很骄傲的一个人,她喜欢人人当她是神一般的尊重着吧。
“楼破邪。”她大声地叫着。
“你就不必来了。”他淡淡地说,扶着我走。
我转过头,看到米如玉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心里觉得怪异:“我是不是,破坏什么了?”
他说:“有什么?本就没有什么?她跟随父兄入宫赴宴,就那样认识了。”
“可是一直跟着你,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我小心地说着。
他不幸福,我始终也是如一根刺一样在心头啊。
他却笑,好是苦涩:“别谈这些,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他是不是也尽力了呢?还是真的不喜欢,也许吧,米如玉,太骄傲了,一个是商人,一个是什么也不看重的人。
桌上摆上了些菜,我坐在他的对面,一直,就没敢看他的眼神。
他轻笑:“初雪,说些话吧,或许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没有七王爷三个字了。”
我沉默,心里却是难过。
他夹了些菜在我的碗里,就是我那时喜欢吃的啊。“如今之计,就是我放弃所有,也许吧,禽鸟尽,良弓藏,毕竟是兄弟,没有到那一步。”
他如此一说,我就惊叹起来了,看着他:“你是说,这些会是楼破日的计策。”
“水清而无鱼,而风声一起,便也知道宫里的局势如何了?清君侧,这倒也是一幕好戏。”
“别说了。”我替他不值啊。
他一心,忠心耿耿,他让那李公公带话回去,只怕,也是要告诉楼破日,他无意于皇位。
只是皇上会放过他吗?一员大将啊,又是民心所向。
不能没有他,可是,又不能养大了。
养虎就必成患,我以前单纯的想法中,就没有这些的存在。
可是,宫里的局势,皇上是要把所有的都抓在手中。
他笑,如此的好看,像是轻轻落在屋檐上的白花一样。
“初雪,你很聪明,可是,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你告诉上官雩吧,让他带你四处走走,别总是站在第一位。”
我觉得心里难受:“你呢?”
“我,走远些,便是了,这世上没有楼破邪便是了,皇上的玉玺,焉能随人动,就连太后,也难啊,若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会让人拿了去呢?很多的事,他看着,却不出去。其实在宫里,我对谁也不会防着,可是东宫,我却不得不防。”
“对不起。”我吸吸鼻子“以前我总是把你想得很坏。”
我却不知道,人性的可恶,总是藏在深处的。
他装了一些汤给我:“初雪,吃些东西吧,我喜欢看你吃东西。”
我端起汤喝,却觉得好难好难。
“初雪,你说,如果哪时我没有送你上道观,我们会不会真的在一起?”他突然这样问。
我来不及答,他又笑笑地说:“过去了,没事,你吃吧。”
心里有些纠结,那上道观的路,一路上如此的甜蜜,可是,终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我是上官雩的小丫头。
他又给我夹菜,夹得满满的,他说:“初雪,对不起。”
“如果对不起可以了结,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七王爷,我,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再这样,我心里痛着。
他轻叹:“初雪,再叫我一次楼破邪。”
“楼,曾是我最恨最讨厌的姓,可是,我觉得你们不同。破邪,为什么要叫破邪呢?”
他低低一笑,眼神中有些满足:“好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破邪?我生下来,母妃就请了道士来给我算命,说我一生中,煞气太多,最好是出家,而楼家皇子这一字中,就有一个破,就叫破邪。其实,我母妃只是想自己出家而已,后来,她受伤了,她就出家了。”
他说得如此的风轻云淡一样,我却听得心里难过。
为什么要抛弃他,那时的他,就要学会怎么成长,怎么去面对皇宫了。
我做宫女,才那么一点时间,我就忍受不住了。他是皇子,又比公主更要引人注目,所以他不得不忍着种种,茁壮起来。
我看着他,点点头:“你很坚强,是我所学不来的,我一生中,能得上官雩,是我的大幸,破邪,你会有更好的女子的。”
他只是笑,笑得我想哭。
他说:“吃完这顿饭吧,我想多看一下你。”
此时不再谈情,却满满是叹息之气一样。
我慢慢地嚼着,把种种的苦涩和从前的所有,都吞下腹去,我欠了他的情,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来还,但是今生我已许给上官雩,我断不能再改。
到最后的时候,我朝他一笑:“我回去了。你要好好的保重。”
他点头,连动也没有动,我几乎看到了那琉璃眸子里窜起血淋淋一样。
不敢再多看,我转身就出去。
在屋檐的一边,那米如玉还是瞪着我看,再生气一般地抱起一边的大花瓶狠狠一砸。
清脆的声音,满地的白花花碎片,是她的怒气吗?
不管以后怎么样,我想,楼破邪不会被动地选择的,他有他的路。
或许,他和米如玉之间,会有改变,如不是,也难成其事。
我朝她点点头,她却半眯起眼,阴狠地看着我。
153楼
我往外走去,才出了城边,就看到那站在正中央的上官雩。
他的衣服有些脏,也有些狼狈,头发凌乱着,可是他的眼神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亮如星子。
他走上前来牵着我的手:“小丫头,吓坏了你了吗?”
我心里一难过,埋在他的怀里,“吓死我了。”
“小丫头,你好聪明啊,”他笑,可是手还有些颤抖地将我抱得紧紧的。
想必,他知道了过程了吧。
“小丫头,我好高兴,让我背着你,转一圈吧。”他抬起我的手,笑着将我脸上的泪都擦净。“我的小丫头,终究是长大了。”
那轻柔而又深长的眼神,让我不好意思去看。
他轻笑半蹲下来:“丫头,我背你回去。”
我爬上去,“我好累了,心里又不舒服。”
“我回去给你看看,熬些清心之药,放心,会放很多的蜂蜜进去的,不会苦的。”
“嗯。”我轻应着。
路上好多人,都看着他背我,我的脸一下红了,我说:“我脚拐痛了。”看一个人,人爱还没有开口我也说我脚拐痛了。
上官雩直笑,“人家又没问你?倒是你不打自招了。”
我埋头在他的肩上,轻闻着他的气息,“我想睡了。”
“好,我们回家。”
轻轻地二个字,如此的让人安心。
我轻笑,我喜欢这二个字。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我正在扫院子里的白花,洗净用来晒,再入药。
门又让人敲响了,我去开门,却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他一脸焦急地说:“上官大夫,去采药摔下山里去了。”
我眨眨眼,像是没有什么反应,一会儿,一种黑暗的感觉袭了上来,眼前一晕,我差点就摔了下去。
“在哪里?”我紧紧地用指甲掐着手指。
“就在山顶上,掉到下面去了,已叫人去那边的山脚下看了。”
我心里的什么念头也没有了,就往路边跑了出去。
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挥手擦去。
那男子在前面跑着:“是这里,就是那座山。”
那一座山,是上官雩带我去采过药的啊,他今天上午,就是跟我说,要去采药。
顾不了什么,心一直一直往下沉着。
我也没有去想,上官雩是如此细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摔下去呢?我越上走,我就越来越不安,快到山顶上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听到人声。
我转过身,“是不是走错了,是不是这里,为什么没有人说话?”
上官雩断不会一个人去采药的。
他一变脸色,凶恶地扯着我的手:“往上走,不然非让你的孩子没有了。”
我手一惊,抱住了小腹,为什么连这个也知道,我脑中闪出一个人影来,米如玉。
那天她看到我吐了几次,也只有她,才会有人来监视着我做什么?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走。”他推着我,“我家小姐,在上面等着你。”
等我,为什么要在悬崖上呢?我不想伤害了我的孩子,我们对他很是期待。
用上官雩来骗我,永远可以让我上当,我想着上官雩要是早点回来,发现我不见,就会找的。
城里很多人都看到我往外跑了。
上了山顶,那风越发的冷,吹得呼呼作响,周围很多吹过树的木桩。
我却没有见到米如玉,那男子就紧瞪着我,在等候着。
我断是跑不过他的,我一个人,我倒是不怕,可我不能伤了我的孩子。
她想说什么呢?我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没有多久,就看到了米如玉在二个下人的扶持下,上了这里。
她骄傲而又美丽的五官看着我,她没有说话,我就先说了。
“米小姐,你让人请我到这里来,我想大概是和七王爷有关,我断可以告诉你,我一心一意地跟随上官雩,我和七王爷,不会再有任何的牵扯。”
她挥挥手,逼近了我,半眯的瞳孔黑乎乎的,阴冷若冰的眼神似要把我穿透。
“你也看出了我喜欢他是吧,我就是喜欢他。”她高高地挑起了下巴,“米如玉,从来没有这样低三下四过,我是很欣赏你,可是,我哪里不如你,你不过是一个宫女,我是米家的大小姐,我连你都不如吗?”
“你用这样的心思去喜欢他,那你就错了?”我淡淡地说着。“而且,缘份是天注定的。”
“我不管,我要的,我从来还没有得不到的。”她蛮横地说着。
我轻轻地摇头:“你好好对他,他也会发现你的好,我已为人妇,我已有上官的骨肉,我怎么会再跟他扯一起去呢?你倒也是可以放心啊。”
“放心,”她冷哼,“有你在,我就永远放不下心来。昨天他跟我说,他要离开,叫我也离他远远的,他心里永远只爱你一个,你就是死了,他也只爱你一个。我就不知道,我哪里不如你了,你就一个贱人。”
我倒吸了一口气,“米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
“什么尊重,他夜夜想的人,是你,就算我脱光了,什么脸面都丢光了,求他,他也是冷冷的把我推开,我就不知道,你倪初雪,有什么好,为什么让他念念不忘,不就是跟他上过一次床吗?你做宫女,就想着往上爬了。”
话越说越难听了,我摇摇头,“米小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好,不关,不关,谁叫我爱上了他,我喜欢的东西,我就是毁了,我也不会再留着。”她阴狠地说着“对不起了,倪初雪,我要毁了你。”
“为什么?”我觉得好笑,“你毁了我,你也得不到他,人心,就这么狭隘吗?”
“别跟我说这些,我皇妃我都不想做,我想你死了,他就会慢慢地放开心,就这样。”她轻笑。
他爱我,真是如此的深吗?
米如玉又轻喃,手在腰间一摸,摸出了雪亮的匕首逼近我。
我抱着肚子往后退,三个男人就守在三方,我似乎,无路可退。
“要怪,就怪他爱你。我爱他。”
“你喜欢他什么?没错,他爱我,又怎么样,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再跟他有什么?为什么你听不懂了,你这样子,怪不得,他不爱你,我有我的上官雩,我心满意足了,”我不能再退了,下面,就是葱郁的青山。
“米如玉,你搞什么?”楼破邪的声音传来。
米如玉一惊,转身看了,脸色都煞白了。
“你这个疯子,”他冷厉地说着,小心地走近,“不得伤害她一根寒毛。”
“我不是疯子,我就是喜欢你。”她大声地叫着,逼近我,“我要让她死在你的面前,看你会不会心痛,你伤了我的心,我也不会甘心的。”匕首朝我捅了过来。
楼破邪扑近,去抢那匕首。
锋利的匕首划破他的手掌,血流如注。
我不能害怕,我要往一边走。
米如玉不甘心地大声地叫着:“杀了她。”
三个家丁就扑了过来。
楼破邪顾不了那么多,狠狠在甩了米如玉一巴掌就来救我。
就他一个人,这些人也断不是他的对手。
我吓惊恐了,手抓得有些轻颤,抓住他的衣服。
可是米如玉的疯狂眼神,让我知道,我得离她远一点,如我所说的一样。
楼破邪轻轻地说:“不要怕。”
我舒了一口气,觉得头好痛,扶着崖边的树喘着气。
或许米如玉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有些不敢看我。
那领我来家丁爬了起来,还想再挣扎地攻击。
楼破邪走过去一脚把他踩得动不了。
他转身看我,却脸色大变,叫着:“初雪,小心。”
我也惊惧,可是太慢了,米如玉悄悄地爬了上来,奋力一拳打我的肚子,我怕伤到孩子,竟然放手就护着,用力一推,我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整个人就往下摔了下去、
没有了感觉,就觉得什么也抽离我一样,我不想死的,我的上官雩怎么办?
崖上的黑影也一跳,朝我扑了下来。
我是楼破邪,在我小的时候,我母妃出家为道。
只留了我一个人在皇宫里,那时我姨在宫里还算是得宠,并没有多少人会对我怎么说。
无论怎么说,我还是一个皇子,身份上的不同,表面上,是很多不敢说的。
可是私下里,我就不知道了。
说我一生下来,就带着煞气,所以我叫破邪。
我还小,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皇宫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好过的,除非我什么也不要懂,一辈子平平淡淡地下去。
而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我看到,太多太多的事事非非,他们总是欺负我。
我哭得很惨,后来,我跟宫迁里的武师学武艺,我才觉得,力气有个地方可以使了。
我也有了一些生活上的向往。
每天的生活,如此的枯燥,就算有时去向我的亲姨请安,也是恭恭敬敬的,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我学会了沉默,沉默就不会让人注意,我看到,好多出风头的皇子,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有些甚至只是父皇多称赞了二句。
我哀沉,于是,我格守着本份,学会了很多的东西,也学会了,将所有的话都藏在了心里,慢慢地,我竟然忘了,要怎么表达。
宫里的公公和宫女,没有一个对我有什么评价的,谈到七皇子,也只是哦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可是,后来宁妃染病,皇上让她去了冷宫。
还有那小小的娃儿,她几乎是跪着求我,要我好好地照顾小十七。
我看着那小人儿,看着瘦削的姨,我重重地点头。
从此,他们就是我的责任。
可是,我并不知道,宁妃入了冷宫后,病却是一直没有好。
而十七,也是我的弟弟,我得照顾他。
我学会到强壮,我的出色,让父皇很满意。
而我也知道界限在哪里,所以,我一直没有逾越本份,倒是没有引来多少人的侧目。
我的身边,有很多的宫里的心腹,我冷眼旁观,我讨厌虚伪的宫中。
我觉得,该出家的,不是母妃,而是我。
所幸我的自律和得宠,让人不会打主意到我的头上来。
我也知道,要怎么样来保护自己,一刻也不能放松。
其实我很累,我觉得自己像是拉满弓的弦一样,我不知道我还会撑着多久。
我夺华丽而又虚浮的皇宫,早就只能叹息了。
冰冷的,没有一丝味道的,才二十二岁,我竟然觉得苍老了,每天的事,都是千篇一律的。
我就是闭着眼睛走,也能将我的崇阁宫里倒着走几遍。
我很冷,都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很是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系于除了看书,就是练武,我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也早就到了纳幻的年纪,可我竟然不想任何一个女子加入到我的生活中来。
于是,我一直拒绝着。
那天,我带着十七看宁妃,在宫里,只要是妃子,不得是姨,还是娘,都不能这样称呼的,只能呼之为妃。
十七很怕,竟然不敢进去,我就带着他进去,他怯怯地站在门口。
我才走近,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宁妃娘娘好几年了,一直不曾好过。
那老嬷嬷在一边打盹,她们在午睡。
我忽然听到如天籁一般的声音,是从后树木中传来的。
我觉得奇怪,于是,从那虚掩的小门出去,我看到了一个女子。
静静地坐在树底下,只是二片叶子,就吹出了曲子。
那衣服,却是一个宫女,我想,这宫女好是大的胆子,这必然是宁妃的宫女,在这里吹,岂不是吵着宁妃。
她吹得很好听,我听得有些入迷。
或许是因为这些欣赏,所以,我板着脸,我冷冷地说:“喂,你这个宫女,怎么在这里?”
她一下转身,那眼中,还有着惊恐,那纯净的眼里,如蔚蓝的天一样。
她顿了一顿,眼中就没有了害怕,她不紧不忙地施礼,我问她是谁。
她轻淡地说:“我是倪初雪。”
倪初雪,这个名字,倒是不错,而且反应也不似一般的宫女,唯唯诺诺的。
我还是冷若冰霜的说她,叫她要尽力尽力地侍候好宁妃。
我不想十七的母妃,有什么画。
我成长的时候,就没有母妃在身边,孤寂的味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摔痛了没有人会为我心痛,孤单了没有人会陪一陪我。
我总会一个人走过来,学会了隐藏着所有的一切,我并不想自己最亲的人受一些伤害,我渴望有亲情吧。
我的几个兄长,是没有亲情可讲的,表面上和气地笑,更多的是笑里藏刀。
我以为,我就这样了过去了,可是,后来探子告诉我,太子和一个叫倪初雪的人走得很近。
我觉得奇怪,却也不去管,这是太子的私事。
而我那里,就对她约莫有了一些印象。
154楼
我其实也知道一些事,林美人让这宫女和宫廷画师林珣画画。
听说,这个宫女很聪明,躲过了一些事非。
我冷笑,暗付,这宫女大概想飞上枝头吧。
可是那一天,我到了冷宫,却是我最亲的人宁妃欲死了一般。
我很生气,我怕,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人,我不想,再失去更多的亲情。在宫里,有一份牵挂好过孤单寂冷。
我打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偏在一侧,我还不解恨,我将她重重地一摔,那骨头的声音,似乎我也听到了。
我要杀了她,宁妃在受苦的时候,她在那里呢?
我什么也没有去想,我只觉得恨,我怕宁妃也要离开我了,多少,她和我母妃是有一些相像吧。
宫里的御医都无济于事,怎么办?
她说,请上官雩,我一惊。
更觉得奇怪。
上官雩是天下第一名医,也跟皇宫,沾上了一些关系,可那人极是孤傲,目空一切。
要是能进宫的话,宁妃也不必住在冷宫。
她却说:“秦淮的倪初雪。”
她是有些傲骨之人吧,她的眼里,写着挣扎的情绪,也有着怜惜。
我在那一刻,有些觉得后悔了,可是,无事于补。
令我惊奇的是,上官雩真的进宫了。
救治了宁妃,而且,他和倪初雪的关系,像是很不一般,他总是看她。
而她的眼里,有抹对我的恨。
我说过几次,叫她要格守本份,她眼里有些不屑。
她大概不知道,本份在宫里来说,也是一个活命的话。
有人送来了一幅画,画的是她。
那恬静而又轻笑的眼神,带着温暖,我竟然,很喜欢。
我给吸引住了,我看到上官雩眼中的那恼意。
后来,倪初雪画了一幅画,就放在窗台,那阳光,淡淡薄薄的,就照在那里。
画的是天珠,多美啊,她真的好有才华,宫廷里的画师,好些都没有她画得好。
一笔一笔,多特别,多是神似。
那毁了的天珠,而这幅画,像是真的一般。
我想,这画,她必是送给上官雩的吧,他们总是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回来了,我想折折她的傲气,要她知道,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宫女,一个宫女,万不可能带着那样的傲气。
有人敲门,她去开门的时候,那是一个绝色光华的女子,有些轻挑地看着我。
这女人,有什么出色之处呢?这般地看我。
我听到她叫倪初雪姐姐。
我讨厌她的眼神,我冷厉地挑她的毛病,发觉用惩罚她来让倪初雪难过,让我有些兴奋。
我还撕了她的画,那声音响起,我看到她眼中的伤痛。
我不喜欢她的眼,总是带着笑和自在,暖暖的。
而映得我,太冷太冷。
我为什么,总是喜欢打压她呢?我不知道。
我竟然眼神总是喜欢跟她打转,她做什么事,都好认真,她画画的时候,那眼中就只有画,什么都不会存在。
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很多人说,我比我母妃还好看,可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很多人,看我一眼,就不舍得移开眼神一样。
而她不会,她总是毕恭毕敬地对着我,可那眼里,还是骄傲得很,那肩头,还是立得直直的。
为什么对上官雩可以那么好,我想折了她的翅膀,她的温暖让我太渴望了。
后来在玉珑宫里的,我看到一幕幕无聊的戏。
那个笨女人,竟然不顾一切地帮着殷梨香,也不怕别人一个狠心,就将她杀了。
我想,事情没有那么快完结的。
于是我在暗处坐着,看着她擦着地板,她很难过,却不像是为自己受到惩罚一般,而是一滴一滴泪地落下,我心里,暗暗地痛起来了。
她妹妹就要高升了,她不高兴吗?多么与众不同的女子啊。
她看到我的时候,甚至有些恨。
我想跟她说说话,她很傲。
一个太监砸了花盆就跑,很快,很快,真的很快就有人来抓她定罪了。
她又轻笑,似乎,一切都知道一样。
我出面,护了她。
我最忘不了她说的那一句话:“翅膀,断了,再重生,怕的是,连飞的勇气都没有,就困住了。”
我是不是,也让宫给困住了呢?
我并不想变成这样子的啊?
她的轻笑,她的冷笑,她的桀骜,她的怒火,在我的心里,交替了一夜。
我知道,她恨我。
我对她的讨厌,已不知不觉变成了注重她,变成了,喜欢她。
我不应该这样子,多年的自律,慢慢地在打破了一样。
可是我已经迷糊起来了,我想接近她。
我有些喜欢她,我不曾喜欢过什么人,这就是喜欢吧。
因为我想知道她的一切,而且,我想要她平安一些。
这是我在宫里二十二年来,第一次的喜欢。
其实,我更喜欢看她画画,那种神态,那种美丽,总是让感叹。
平凡的样子,而不平凡的才华。她潇洒,她自得其乐,这是我在宫里,一直是没有看过的。
她一见我,眼里就写满了不甚屑和气恨一样。我竟然觉得,恨也好吧,总也是一种特别的。
她吸引了我,她的聪明,她的才华,她的自在,她的快乐,她对我相貌上的优越,也没有另眼相看。倪初雪三个字,就进入了我的脑中。
我却不知道,以后和她纠缠那么久。
动了的心,再难以平复。
这个笨蛋,居然三更半夜还去那里。
她没有闻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吗?空气中,带着萧杀的冷息。
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看到了那亭中的人。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不知道她要往哪里逃,我不想看到她半夜私会的罪名。
于是,我伸出了手。
她大概吓怕了,只是看着我。
她身上的气味,好淡,好清,我很喜欢。
她好瘦啊,她的腰,我几乎二手就能环握着。
后面追的人越来越多起来,我就单手抱着她走起来。
其实我转了一个圈,我居然想提着她的腰,走远一些。靠得很近,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是那么快。
可是目的终究还是要到的。
她第一次说,谢谢我。她本来是讨厌我的,可是事非分得很明白,我欣赏这样的女子。
我虽然不作声,可是,我心里高兴极了。我想,她那么聪明,经过了这一次,应该学会一些吧。在宫里,不是什么话,都能相信的!她只是太纯真了。
可是她也很气人的,在宁妃那小院里,她看到我,总是不理不睬的,连看也不屑看一样。
其实我经常来,我又不想让人看出什么经常在宁妃那里也会惹来闲言闲话的,就在暗处看着她做事。
她担水的时候,我很想帮她。不管做什么,她都会努力去做,我知道她本是一个小姐,没有怨天由人,也没有悲哀,很不错。她总是淡淡的笑,又淡淡的愁一样,一个小小的发现,都会让她惊喜。
每一次看她累得不得了,我心里不好过。
还是忍住了,我想让她到崇阁宫里去。至少在那里,她不会吃苦。
这是我二十二年来,最想做的事。而她,居然和林珣去画黄山。就连上官雩也去了,我气恼得很,可是我又不能去抓回她。
我不知道,我气得是什么?她还跟上官雩一起干什么?上官雩都要和玉贞成亲了。
她不过是一个宫女,而我小看了她。
宁妃看出了一些我的心思吧,让她到我的宫里待着。
我兴奋起来了,可是,她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也没想过要让她做什么事?就是看着,也能安全一些。
我越来越是喜欢看着她,她感觉到了什么,她有些躲着一样。
喜欢上了这种淡淡而又满足的滋味,是在皇宫里,不曾有过的。
喜欢和她在书房里,她越缩越小,然后也忍不住拿起我的书看。
后来也就不偷偷看了,光明正大的摊开坐在地上看着,我怕地气,让人又铺了毛毯。
我想,我为她沉迷了,我见不到她,我就难过。
我想告诉她,可是,我终是说不出口。那天她看画,我就暗喻着,可惜的是,她不去看。
那天,她跑出去等上官雩了,她居然跟他抱一起。
下雨了,她很生气。
我也很生气,我质问她,她气得居然还跳了起来,我就追着她走,在那河边,在那雨丝中,我顺从了那心的呼唤,我吻住了她。
结果是,掉下水里去了,好心还换来她的一踢。
颠覆了我所有的自律了,我追,她跑得飞快。
我没有罚她,因为她跑到了崇阁宫里的门口。
那一刻我感到了她的无奈,心在隐隐地痛着。倪初雪,你能了解我吗?倪初雪,为什么你吝于给我一个微笑呢?
她怎么知道我宠着她呢?叫她剥瓜子,就是不想让她忽视我。
而她倒好,还气乎乎的。
手指放瓜子在我的手心,那种感觉,特别的好。
她很怕耶律重一样,急急地就走了。
后来我看到太子也走了,耶律重的眼神,还有些扫来扫去。
我觉得,他们不简单。
事实如我所料,倪初雪是在黄山所认识耶律重的。
她的一番作为,变是她啊,我想,换了我,也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
我又怕,耶律重对她的兴趣太浓了。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她跟我发脾气,因为上官雩。
她不知道,我心里多难过。
耶律重的到来,是来示威吗?是欺我燕朝无人吗?
父皇我不想多提,可是,我不想耶律重在燕朝横行,要是太无事,他就总会想着初雪。
而且他还会去调查很多的事,包括军力等。
我夜里去行刺他,很惊险的事,我从来不让身边人知道,毕竟,我都信不过的。
那天晚上,耶律重受伤了,而大辽带来的高手,包括耶律重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我受伤了。
我回来的时候,她睡得好安详,我觉得,心都暖了起来。
可我还是不想让她发现,知道得多,对她没有好处。
我硬着声音叫她快走出去,细心的她发现了有些怪异。
一手按我的肩,让我痛得轻叫出声,她竟然就掀开我的衣服要看怎么回事。
看到了我的伤,看到满衣服的血,她泪水在打转着。
什么伤,都不重要了,离得好远。
155楼
轻轻地上药,让我觉得,她就是我的亲人,最亲的人,一个我能相信的人。
我能相信她吗?倪初雪,不是我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一直很相信她。
我是看对人的,倪初雪很小心,而且很关心我,书房里,细细的关心和伺候,有她的相陪,我觉得痛得很值得。
她知道我是刺杀耶律重的时候,她那奕奕光采的眼神,和她认时势,她美丽的,比星子还要灿烂。
她懂很多,而且,她比好多的女子都明白,有国才有家。
她也是一个热血的女子啊,我笑,我想一辈子都受伤了,这样子,她可以照顾我,可以跟我谈心,可以,自在地面对我。
后来,我带她出去,带她去骗耶律重。
她从愕然到了明了,在马车上的种种,我到现在,我永远都记得。
她的俏皮,她的可爱,她的笑容,印在脑海里,谁也比不上。
要说美人的话,皇宫里最多了,什么样的美人都有。没有一个人及得倪初雪一半。
多美啊,她笑,她闹,她给我上药。
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我总是寻求着她的身影,我喜欢看她睡在我的床上,她心痛我,帮我瞒着,也不告诉谁。
书房里,静静的相依,她的眼神,让我晦涩的心,都变得跃然起来。可是,潜逃的上官雩居然进了宫里,就混在一群工人之中。
于是只专心于我的初雪,又开始若有所思了。
我看到了,那一瞬间,我的心实在痛得很。
我很想杀了上官雩,反正,他不过是一个“工人”。可是我怕,我竟然怕她会很难过。
我宁愿自己难过好了,她回来,在假山边对水理妆,还自在地笑着。
她知不知道,她的笑,像是一把刀,把我生生地刺进去。
不过是一个宫女,可我很尊重她。
我不想,让她恨我。
耶律重相请,我带着她出去,她似乎若有所思了。
我抱她的时候,她以为是正常吧,其实,我紧张得手都颤抖着了。
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耶律重的面前吻她,亲她,抱她,说她是我的。
为什么,她还是不懂呢?
她不喜欢我,我不明白,无论哪方面来说,我都不会低于上官雩,她为什么不会喜欢上我,而且,面对上官雩还会有重重的困难。
可也是说不清的,不是吗?美人无数,我也就只喜欢上她了。
我喜欢看她吃东西,像是贪吃的猫一样。
我挟什么,她吃什么,可是,那眼神却是看着某一盘。我明了她的心意,偏就不挟,她用力的嚼嚼,当我成就了她的意愿,她笑得,眯起一眼。
到最后,她才发现我没有吃,有些抱歉地笑,再给我张罗。
去外面吃饭,回来的时候,我又吻了她。
她醉了,她也不是很清楚。
那可憨的神态,娇美的女儿家气息,比天地之间的所有,还吸引我。
我亲她,我抱她,一切,都变得自然起来。
我想,初雪是明白的。
时势在变化,耶律重的意思我也有些明白,无非是将初雪往我这里推。
我不太清楚为什么?就算是初雪成了我的,而对耶律重又有什么好处呢?初雪也明了一些,离我有些距离了。
叫若风的女子纠缠着初雪,吓得她掉入湖中去。
那水可是冰一样冷啊,她说,是若风吓她的。
二个无关联的宫女,怎么会认识呢?我知道倪初雪不会去招惹别人。
若风和太子之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总之是若风跟了玉贞,只是时不时地,还会到东宫去。
这断然不会因为太子约了初雪出去。
我也希望,能抓着她的手,让她笑着走在上面。
我更希望,我能抓着她的手,她扶持着我走过去。就算是走上一段,我也是心满意足的。我一个人在上面走了一会,孤寂得心都空空的。
我想,我不该看见倪初雪的,不该因为她的不同,她的才情,而喜欢上她。
可这该死的喜欢,让我禁不住自己的心,一直想要靠近,再近。
我想,纵使我再禁闭得黑暗如冰,她的一笑,或者是一个眼神,都会让我追随。
她热得好厉害,我让人照顾她,夜里,她还一直叫着。
我抓着她的手,我抚着她的额,我好心痛她。
整夜整夜地,我守在她的床前。
她喜欢花,我早早趁没有人的时候,就采了一些放在她的窗台。
她却像是刺猬一样,张开了刺,刺得我鲜血淋淋。
她拒绝,我的靠近。
聪明的她,发现了我很爱很爱她。发现了,所有的人,都把她往我的身边推。
可是,并不是我想要她这样子的,我只想她快乐。
我已无药可救了。
她的笑,她的生气,都会让我眷恋不已。
我对她说,初雪,我宁愿你残忍,也不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看不完。
残忍一点吧,不是那所谓的什么朋友。
情是二相引的吗?她也禁不住,一次次的亲吻。
代表的是什么呢?
我把心思放在追查若风的身份上。
却发现,这个是大辽的奸细,太子留她在宫里干什么?我不信,太子会不知道的。
而她,跟着玉贞,又恐吓初雪,又想干什么?
初雪和耶律重之间,似乎有些关系。
他欣赏,他喜欢初雪。每一次都喜欢逗着她玩,她小老鼠一样,总是缩着头。
一直查到初雪的身世上去,种种的相像,还有初雪娘的种种,我发现,初雪有可能是耶律重的妹妹。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耶律重把初雪推给我了。
他看出了我眼中对初雪的爱,把初雪推给我,是想要和我结亲,再攻打我燕朝的时候,我断也只是一个不出声的人。
可是,他错了,我喜欢是喜欢,而燕朝,还是燕朝。
国与情,我断不会弄乱。
初雪也不会盲目到了一切不懂的地步,她的高傲,是耶律重少领教的。
她对权力的不屑一顾,也是我最喜欢的。
她断不会由耶律重去摆弄她的人生。
那一次的脚伤,也没有什么大事。其实是我不闪躲,才会让自己受伤,所以,我顺着心意再回到了皇宫。
就因为,我想多看着她。我不想离开她,而她又不愿跟我一起去。
我想我的爱,有些怯懦,这是我二十几年所养成的。
只要不舒服的时候,她就会很关心我。
过年之前,宫女是可以出宫的。
可是,我并没有让她出宫,她很生气,可又不敢表达出来。
在我的身边,蹭着气,不是端东西放得很响,就是用力走得很响。
她想出宫,而我知道她出宫想见的是谁,她心思里,有几转弯,我还不知道吗?
看她站在楼阁之上,我多难受。
她生气和眼,嘟起的唇。
我想如果是她向我撒娇多好啊。而她是想要出宫相会。
我让她去,我不想让她难过。
看她像是欢快的鸟一样往外冲去,这宫里的一片天,是真的拦住了好多人啊。
我站在那里一夜,她回来,似乎觉得有些对不起我一样。
丫头的心里,就没有发觉,为什么要对不起吗?
她是一个胆小鬼,一个不敢面对我浓厚之情的胆小鬼。
生病的那几天,她细心地照顾我。
她想找出一种能舒服相处的方式。倪初雪太善良,很多的知道,她都当作不知道,因为她不想伤害我。
可是,动了的弦,再难平复。
我送她小狗的时候,她眼中的惊喜和笑,我想把夜里的星星都摘给她收藏起来。
只为这一笑,什么也值得了。
她想叫那只小狗叫七七也好,叫楼破邪也好,我由得她,只要她高兴。
那是什么也比不上的礼物,她是值得我喜欢的。
我带她去出宫,那种感觉,特别的美,自在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中穿行着。
她笑得像是孩子,她看着那一盏盏的花灯,眼儿半眯,看着上面的绘图,一次一次地赞叹着那精细。
我却只痴迷于她的手。
她拉着我的手去吃萝卜糕,她怕我吃不惯,还塞了进来。
淡淡的香味,配着她的笑,我嚼到了幸福和快乐的时候。
我想时间就停在这里,再冲动一些,我会想拉着她私逃,我喜欢上了这平民一般的生活,没有太多的防守,有她的相陪,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我都高兴啊,而她是一只鸟,一只想飞出皇宫的鸟,我想带她走,终究,还是没有。她不会愿意跟我走的,她身边,有很多的人,要牵连着,她是善良,她不是软弱。她勇敢去面对生活,她说,再难,也会过去的,这么难,以后做什么还怕吗?她笑笑,等待时间的过去。
我就痴迷在她的这一笑之中。
灯会里出现的黑衣人,想伤她。
可却是试探我的,耶律重还是不放心我,我也得让他见识一番,我燕朝的人,也不是好欺的,我抓着初雪玩得很疯。
因为我很高兴,她吓坏了,可一下又好起来。
气呼呼地看着我,烟花升起时候。
她所说的烟花,让我对很多事改变了看法。她说它曾经美丽过啊,让那么多人感叹过,它生命的光华散发着,已经足够了。人家说,烟花是寂寞的,因为,只能在黑夜里一闪而过,就结束了。可是,烟花绚丽过,比起好多东西,它也足够了。
我在宫里,墨守成规,一成不变,认识倪初雪后,她改变了我的看法。
我一直让人去查边关的事。可是,她到林珣的画宫里去画画了,她好担心,连看也不敢看我,怕是伤害我一般。
她和上官雩在花园里相吻,我都看在眼里,初雪,真的很挣扎了,她对我,不是没有情的。
惩罚她,她都可以想成另一种解压法,她总是让我惊奇。
我并不知道事情来得那么快,想她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初雪生病了。
我也没有多想,就过去了。
结果一室的异香,我觉得不对劲,就将那香给摔倒在地上,香一下就更浓了。
我看到了初雪躺在床上,脸红红的,眸子半合,像是不舒服而又呻吟着一样,单薄的衣服,露出了好多的春光。
鬼使神差,我走了过去,我摸着她的头,好烫好烫,我腹内也升起了一股火,烫得我手指发抖。
我最喜欢的人,就在床上看着我。
我眼有些红了,脑子时挣扎着,初雪,一次次地让人推到我的身边,她知道吗?
我不想伤害她的,可是我喜欢她。
我将身上的衣服,都解了下来,我亲吻着她的唇。
解开她的衣服,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
她吃了媚药,而我闻了房里的春药。
我爱初雪的,我抱着她,我一次次地进入她,我知道,这一次,我彻底地完了。
初雪会恨我的。那种恨,是最痛最痛的恨。
我吻她的时候,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和她的吻和在一起,情欲一次一次地将我们都颤抖着。
她手轻轻地抱着我头的时候,最后的温柔吧,所有地不顾一切,都在今夜发生,我和她,没有明天了。
原来,情欲的味道如此的好,我一次一次地要着她。
在她的身体里驰骋,那时我想,就让我死在倪初雪的身上,我也身满意足了。
当一切醒来之后,我看着她。
她空洞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她穿着衣服,连鞋子都没有穿就往外走了。
第156楼
我追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太子,还有若风。
真巧啊,我又气又恨。
可我不知要说什么?毕竟,得到初雪的人,是我。而太子呢?是成全了我呢?
我冷静下来,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初雪在宫里,我势必不能在了。
而边关,号角已经吹响。
父皇是有意让太子去边关,那天晚上,我接到了密函。
他问我,愿不愿意做皇上,我把那封信给烧了。
如果我在皇宫里,我就会对着初雪,我哦天天晚上去找她,可是,她都是避而不见。
她好脆弱,她好让我心痛,可是,她不让我靠近。
或许吧,我离开,对谁也好。
太子想我离开,而又怕我到时重握兵权,于他不是一件好事。
初雪,就必须留在宫中,那些天,他对初雪很好,善良的初雪,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是一个一个的局呢?
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喜欢上她。
而我在宫中的地位,又足以跟太子争皇位,大多的臣子,都属意与我。
宰相的千金什么的,见过一次,我也不记得长成什么样子。脑里,全刻画着倪初雪。
边关不能再等,我决定出征。
这也能在初雪不再见到我,我让她快乐一些。
在出宫之前,我又来到了她住的地方,我知道她不会见我,我就站在那宫廊下,我闻闻她的气息,也就足够了。
她半夜喝水,她的不对劲,我发现,她中毒了。
顾不了许我冲进去,点了她的穴,给她放血,吸血,她一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
我知道,初雪对我,并不是无情的。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注定了,就不能在一起。
半夜去找御医,该死的,还给我慢吞吞地走,我不想初雪多痛一会,抓着那御医就跑。
要用各种药和水来逼毒。
半夜里,这里热闹得很。
再一次吧,我亲亲她,我抚触她,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去边关,不知是死,还是活。
等她醒来的时候,我希望她会过得更好。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倪初雪,就是喜欢上了,别无他法。
解不去,断不了,世上就只有一个倪初雪,让楼破邪喜欢着。
准备了好几天,终于要上路了。
再一次我看着这皇宫,她在高处朝我挥挥手。
我的心暖了,初雪,谢谢你,带给我对生活的热烈,把我的热情,把我的热血,也追了回来。我会拼尽全力地在边关抗敌,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拼到最后。
我要保护你的笑,保护你的安全。
我不能告诉她,她就是大辽的公主,不要她烦忧,更不想,惹起别人对初雪的怀疑和伤害。她有上官雩在,一定会快乐起来的。
没有我,她也不会不知道要哦怎么做,她太善良了,她明明是心动于我的。
可是她对上官雩有承诺,有喜欢。她又觉得伤害我不对,她的煎熬,我都看在眼里。
在边关,比想象的还要难啊。
每一次的出战,兵力的悬殊,打起来都很吃力。
我看的兵书虽然多,可是,一打起来,可不是纸上谈兵的事。
所以,我失败了好多次,然后,我又站起来,学会要如何处置,如何反攻。
也有赢的时候,天气慢慢地暖了,大辽攻城的那一战,好几个大辽的将军围着我攻击,好几把刀,都确在我的背上。那一次,我伤得很重,重得我都觉得天都要黑下来了。
我好累,我想着倪初雪的笑,离我越来越远,我一直叫着,初雪,初雪,没有回应我。
她不应我,她抱着脑袋叫,我恨你。
我好累了,我想休息。
可是有一个声音在骂我:“楼破邪,你这是算什么?你叫倪初雪干什么?是你的吗?倪初雪是我的,我上官雩的。楼破邪,你不是要跟我争吗?你站起来啊。你挑动了倪初雪的心,她告诉我,她对你心动了,楼破邪,你睁开眼睛,我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娶倪初雪的。”
一声一声,是谈到了初雪。
我又轻喃着:“初雪,初雪。”再看她一眼,我可以永远地闭上眼睛了。
“倪初雪说对你心动了,你听到了没有,你这个懦弱的男人,为什么你跟她说,你喜欢他。”
谁一直对着我的耳朵吼着,连静也不敢给我。
我听到他说,倪初雪她对我心动了,是真的吗?我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上官雩的脸。
初雪呢?初雪在哪里?为什么他一直跟我说初雪。泊泊的泪,在心尖里窜过。
我无力地又想合上眼,上官雩又咬牙切齿地叫着:“你把我完整的初雪赔来,你才能睡。”
“初雪。”我哦轻轻地叫,泪模糊了我的眼。
“别给我装死。我上官雩的手里,不允许有死人。我要跟你好好地算着一笔账。”上官雩狂傲地说着。
我眼四处寻找着,时不时初雪来了,我不能这样子,我要站起来,不让她看到我的伤。
“赔我的初雪。”上官雩眼红红地叫着。
我脑子里,慢慢地有了点清醒。
“初雪在招手。”我轻轻地说着,初雪在满是阳光的草地上,朝我招手,轻轻地笑着,叫着:“楼破邪,你快来啊,你来啊。”
我几乎要跟着去了,上官雩抓着我的发,怒叫着说:“楼破邪,你别做梦了,倪初雪在宫里,她心里有你,你得把我的倪初雪赔来了。”
他说完的时候,为什么他也哭了。
我哦醒了过来,没有在沉迷。
终究那个初雪,是迷糊中才会有的,而现实中的倪初雪,她不会再对我笑了。
我伤他,伤得很深。
连我也不敢再多看一眼她的眼睛,怕她眼里的伤。
她脸上的笑容还在,却是那样的哀愁的。我深叹,现实,终还是要去面对的。
上官雩气恨地看着我说:“楼破邪,你这样夺了我的初雪,你就像一闭眼走了吗?岂有那么容易的事?你得给我活着,守卫着燕朝。”
“对不起。”我苦涩地说着。是我插入了他们之间,因为我贪恋初雪的美与笑。让上官雩受不少的苦。
明明他和初雪一起的,是我太过贪心了。
“对不起有个屁用。她心里已经有你了。”他有些悲哀,狠狠地说着。样子也很不好,满脸的沧桑和纠痛。看到那一晚的事,伤了初雪,也狠狠地伤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打了初雪一巴掌,可是他眼里,明明写着爱初雪。我想,很少男人也有如此大体的。
他圆瞪的红红的眼看着我说:“你知道你这混蛋做的是什么事?明明你伤害了她,我气疯了,她居然跟我说,她不恨你,叫我不要怪你。我气得就打了她一巴掌,为什么楼破邪,在我的面前,初雪总是迷蒙了,可是,她又心动于你。可我不能放弃,我是什么也不如你,可我的爱,我不能独占着,我哦教导她,不断的包容她。我就是不想放弃他,却敌不过你的短短出现。”上官雩坐在一边,有些苦笑。
一谈到初雪的事,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身上的痛,似乎也变得轻多了:“说吧,我想多听听。”
初雪这傻丫头啊,她早就动心了吗?可是,是我错了啊,为什么要贪恋呢?让她没有快乐,也让上官雩没有快乐。
我对上官雩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而且,我收到京城里的消息,上官雩是昕妇人生的,我有些羡慕这个人,可以自在地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那一幕不堪入目的皇宫闹剧,也就是一个人所造成的,那就是我的父皇。
我始终,不想怎么去看他,不违认,我是不屑。
上官雩不做皇子,我也能理解,他本就是一个狂傲的人,入宫也不肯。
可是为了初雪,他可以进宫,他可以屈就,而且,他可以包容。
我想,换了我,我不如他,我做不到。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着,全身的力气像要抽光了。
他冷笑,瞳孔看着我:“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我讨厌你们宫里的人。”
是啊,连我也讨厌我自己呢?
“所以。”他顿了顿又说:“你得给我活过来,不然的话,谁来保护燕朝,初雪呢?她心里有你,你得护着燕朝,要是耶律重进来,你可以知道,局时初雪一直到真相,她会多难过,局时弱朝的人,会怎么去看大辽的公主,混在皇宫里做宫女,是奸细,是卖国贼?”
他也知道了啊,保护初雪。
是的,一定要:“我会活着,你给我上药。”
我知道他的医术,出神入化,紧紧地咬着牙关:“我不会叫一声痛的。”
“这才是燕朝的好男儿。”他取出小刀在火上烤着:“该算的账,还是要算,并不是我会把初雪让给你。”
那次,我哦晕迷了三天,却是一直没有放弃,我想要是初雪知道这样,也会嘲笑我的。
再醒来,军队就一直往后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谁也不怪,只怪自己无能为力。
第四天,上官雩来给我上药,我问他,为什么要来边关。
那初雪呢?怎么办?
“你以为,皇宫容得下我的存在吗?”他清淡地说。
我有些苦笑,这倒是真的。
“初雪,太子会帮她的。”他轻淡地说着,可是我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一抹痛。
我执意要知道:“我不会让你在我的军营中的,下午我就让人把你送回京城。”可以加深的送,就是押送着。
他紧抓着药:“楼破邪,你直接问就好了,事到如今,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楼家的人,都是混蛋。”他大声地骂着。
他想,骂得可对,楼家的人,都是混蛋。
“太子不允许初雪出宫,而且,初雪在宫里有那么多的牵扯,你想要把她活活地撕成二亲吗?我从来就不想要初雪难过,你要初雪难选择,我便替她选择。”他眼眶有些红了。
“可是初雪会难过的。”想要这样,我的心有裂痛起来了。
她一个人在宫里,要承受着多少的苦与痛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不要认识初雪,我宁愿一个人百年孤寂好了。
合上的眼,有些湿润。
他没有说话,可是上药的手,却有些僵硬。
我知道他其实很在乎,好吧,宫里离得那么远:“我们都要好起来,把大辽给赶出去。只为要有我在,我绝不会让耶律重伤害了初雪。”
他闷闷地说:“是的。”
于是才过了几天,我就提着大刀和将军去阻止了大辽过南水,扯痛了我的伤口,可是我还是一直不放弃。
我们赢了,大辽终于是不习水战,阻止了他们过南水,可我也没有力气了,趴在头上,任它行着。
上官雩骑马而来,就在我的面前挡着将士的面怒吼:“楼破邪你是不是找死,这个时候,你居然出去,要是扯开了伤口,非得十天半月才好。要是再一刀,你就直接去见阎王。”
他骂的我一点面子也没有,我却感到了一种真挚的情分。
我的哥哥们啊,从来没有一个这样关心过我的。
如今就算我在边关,他们不会关心我受伤多深,会不会死,只会想着,到时候,兵权落在谁的手上,要是一输了,就得快些而逃了。
我带着笑说:“我把耶律重的人马给打走了,一旦过了南水,这里的人就极难平安,一旦过了,再踏下去,就会死伤更多。”
“那你的伤呢?”他叫着。
我长吐一口气:“我还真不行了,上官雩我不知道我这一次能不能过去,你要带初雪走。”不能留在那吃人的皇宫,会把初雪给吞噬的。
说完的时候,我眼前一黑,也不知道什么一回事了。
只有我后面的人才知道,我后背,几乎是血糊成一团了。
后来我才知道,上官雩用了几天的时间,才将我从鬼门关追了回来,
157楼
但是,他紧绷着嘴,不再跟我说话。
我想,我需要好好地养伤才能再战。
大概是大辽的人知道了,我的二次重伤,终是熬过来了,上官雩功不可没,大辽的人暗里来绑上官雩。
我挺起身带兵而追,就在南水追上。
耶律重在水的对岸看着我说:“七皇子,你何苦呢?跟我们大辽作战,你迟早都是一个字,输。而且这上官雩跟你争倪初雪,值得吗?”
我轻笑:“耶律重,你太小看我们了,不是他跟我争倪初雪,她本来就不是我的。我既然到了战场上,就是一个将军,我会用尽我的全力来保护燕朝的每一寸土地,身为战士,就应该战到底,战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有今天就没有明天。”
“倪初雪的身份,想必你们也知一二了吧,楼破邪,我把倪初雪嫁给你,以后你就是燕朝这土地的治理者,只是,臣服于我大辽便罢。”
他说得令我发笑,他是神吗?不是。就算是,凭什要我听他的。
我居然也有了初雪的轻哼之意。
“我燕朝,不是你说了算的,耶律重,我楼破邪要是早臣服于你,你的心机也就没有白费了。”本来,是一个了不起的枭雄。
可是那些的算计下来,如何让人看得起。他可以摆弄很多的人,却无法摆弄每一个人的心。“有我楼破邪在边关的一天,终不会让你耶律重在燕朝放肆。”
“好,那你想救上官雩是吧,你把你的大腿给割两刀,挑了你的脚筋。”耶律重残忍地说着。
他又轻淡地说:“楼破邪,你可想好啊,只要上官雩死了,或是在大辽,倪初雪就会永远死了心地跟着你,我大辽也不会亏待于你。还有一个就是你死了,什么都没有,值得吗?”
这有什么难的呢?我抽出了刀,看着他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一个将军,有今天,没有明天,我燕朝的儿女,断然不会是个怕死鬼。”
“对。”后面是气震九天的声音。
我的部下,一个个眼睛都红了起来。
隔着南水,二方人马的士气完全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上官雩押在南水的中间,我看到押他的那些人,有一个还是一个大将。有几个我却是不清楚,上官雩一次一次地治好了我。
“楼破邪,你这条命是我救了,现在你得听我的。”他大声地叫着:“杀过南水,赶走耶律重这个狼子野心。”
“不就是二刀吗?有什么不值的。”我看着耶律重:“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我断可以砍二刀,挑了左脚筋。你把上官雩放了,既然你说倪初雪是你的妹妹,那你就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别让你的妹妹伤心。”
“成。”他说。
我一咬牙,刀落下,砍在我的左大腿上,那种痛,几乎让我晕了过去,我还抡起了刀再砍上一刀。
痛念,将我全身的力气都给抽走。
接下来,就是脚筋了。
大概是我痛得没有力气,后边也不知是谁一拍我的马,大刀只是轻落而下,血溅了出来。
我强忍着,我不能晕过去。
“放人。”耶律重挥挥手。
那几个人解了上官雩的绳索,他又游水回来了。
我看到耶律重拉马回头,我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要打起来,我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幸好,他走了。
我也从马上滑了下来,几个手下接住了我,大声地叫着:“快抬七皇子回去。”
一高一低的,还是蓝天,上官雩脱下衣服紧紧地包着我的左腿,眼眶一红骂着:“你发什么疯呢?我的命焉能和你相比。”
“你的命比我珍贵。”我痛得只能笑着:“你可以救很多的人,不过只是砍了二刀,没有什么的,你还是可以替我治好的,可要是你走了或是死了,倪初雪怎么办?她会很伤心的。”“那你呢?”他哭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他的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我轻笑:“我不重要。”
庆幸的是,我的脚筋没有事。
上官雩气得直骂我:“你发疯了,你就看不得我好是不是,你要是死了,要是不能走路了,人家会说上官雩是燕朝的千古罪人。”
我并不是这样想的:“上了马,照样可以杀敌。”
“楼破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喜欢的初雪,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我笑:“要是你不在了,倪初雪连恨我也恨得咬牙了,而且,她会伤心,知道吗?有时候,我让我为她做一些什么,我心里才好过一些的。”
“疯子。”他低声地叫着。
是的,如果他死了,倪初雪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我不想看到她的泪,我的伤,总会好起来的。
脚上的伤好得快而背上的,还是好得很慢。
随着日子的过去,总会好起来,差不多的时候,上官雩就退到后线去治疗现多的伤者了,一般的御医大夫,也可以给我上药。
没有想到的是,初雪来了。
那天晚上是我带人去攻耶律重。
结果令人惊喜的是,我的先锋带回了欲想放火的初雪。
我好惊喜啊,这真是让我兴奋的消息。
打开门,看到她眯着眼蹲在那里,一看到我,那委屈的眼神,让我心都飞扬起来了。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笑着,我觉得,心里开出了一朵一朵的花。
她的脚受伤了,我抱着她去主帐那里,让御医看。
不知要说什么来形容我的心情,就是很兴奋,比打了胜仗还要兴奋。
倪初雪啊,一个精灵一样的女子,一个在脑里百转千回的女子,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听说她死了,不过我一直不相信。
我真的不会去相信的,初雪怎么会死呢?谁也不能骗我。我打完仗赶走大辽之后,我还想再见见她呢?哪怕她恨我,我也要见一见。
她说,她要陪着我,真不可思议。
简直是做梦一样,可是我并不是很快乐的,因为初雪的脸上,总是若有所思。
她在想着上官雩,可后来,她也没有去找上官雩。
我受伤的时候,她天天给我上药,她的轻吻让我一辈子都想战下去。
可我不能自私,她是上官雩的。
虽然她说心动,那也是因为我有今天没有明天吧。
有她的相伴,是很快人的说,每次出去打仗,我都尽量让自己不会受伤,因为她看了会痛。
我好喜欢抱着初雪,什么也不做,就是抱着她静静地睡。
睡梦中,她叫着上官雩的名字,她只怕是不知道的。
她缩在我的怀里,叫着上官雩别走。
可是我还是眷恋着这些,军队打败了大辽,于是,又到了城里。再挑起战争的时候,初雪却让人暗里掳走了。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带了人马去攻大辽,却差一点就命丧在伏击之下。
右大腿中了一箭,我抓着上官雩的手,叫他快些拔下来,我得去救初雪。
他打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让人打过。
气恨地还了他一巴掌,我怒吼:“快点,我得去救倪初雪。”
“你能救吗?你也想她成为罪人吗?楼破邪,你的冷静呢?你的自持呢?”他愤叫着。
我的冷静不见了。
他颓废地坐在地上说:“我把倪初雪都让给你了,还不够吗?就是要你让她开心,让她幸福。我和她努力成为朋友,很难,很痛,可是我会努力。在我没有忘记她之前,我也放不下心来,你得养着伤,此事兹长,你想,耶律重掳了初雪,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初学也学会照顾自己了,她不是一个娃娃。”
我没出声,是啊,我不过是强掳了这份短暂的爱而已。
最有权利说话的,还是这个上官雩,他一直的退出,他不理初雪。无非是要初雪将心里的那份内疚给压下去,可是他夜夜骑马奔路着,要将自己累得个半死,才喃念着初雪睡去。
为什么,我们都那么爱初雪。
世上比她美的人,比比皆是,可是,我们只爱初雪。
爱她的可爱,爱她的小缺点,爱她的才华,爱她的认真,爱她的善良。一切的一切,都爱。就连她摆弄着头发,就连她皱着脸装不开心,都很喜欢。
我想,纵使有一辈子的时间,也是看不够她的。
治疗了几天的伤口,终于又好回些了,上官雩竟然混进了大辽,在混乱之中,他着大辽的衣服,混了进去。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我是主将,我不能亲自去救初雪。
我和她,永远不可能是一条线的吗?
断不能和她一起的,要是初雪跟了我,那么新上任的皇上,会怀疑我和大辽勾结着。
这于初雪,那可是致命的谣言啊。
我了解太子,其实他为了权,可以不顾一切的。
顺利的救出初雪的时候,我决定了,我得摒弃了这份爱,让他们远远地走开。
可是倪初雪啊,固执的可爱女子。
竟然说我不要她了,她就到大辽去。
我怎么会不要她呢?我就是不敢要吗?她知不知道,我怕伤害她,可我才不想让她再回到大辽去。
而上官雩,又这样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样的。
紧抱着初雪,我又是惭愧,又是若有所得。
聪明的初雪也发觉了一些东西,虽然二个相处得无微不至,可是终究踏不出那条界线。
还有在城墙下我的退让,她的眼神在问着为什么?我不敢看,匆匆地避开了。
皇上命令我回京城,这个命令,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当中,就是怕我投靠了耶律重,只要我不回,那就是抗旨。我一回去,那必然是收兵权了。
上官雩选择不起,初雪夜里哭得厉害。我紧抱着她,心在痛着。
其实这一次回京城,皇兄也想禁锢着初雪,而初雪,执意要跟着我,我知道,这不过是她的承诺,她是善良的人,她无从选择,在战场上,她成全了她初时的心动。
可是,她心里终究是难过的,不管这世上的人,如何的批判初雪,如果没有她的善良,怎么会有我一段的温暖呢?
我带初雪慢走回京城,我早就打算带着初雪去道观了,在那里,会好一些的,我那没有死的母妃,就在我完成最后一件心愿吧,帮我照顾初雪。
那一路上,一路上的恩爱和难舍难分,我忘了所有,我深深地吻着她。
回头的时候,我的泪一直流,我没敢去看初雪的身影。
对不起初雪,我不会再来接你的,我的承诺,只是要你恨我而已。
我会叫上官雩来的,一个主将,就是死在沙场上的,方圆百里,我不会再允许你和上官雩靠近。
我占据了初雪的一段爱,其实,是施舍吧,初雪不忍伤害我,我是一个从小到大,就一直孤寂的孩子。
是她给了我一段美丽的往事,我会好好的记着,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刻。
不是初雪的情真情假,她做什么事,都很努力的,而是我,占有得太多了。
不是我的,这世事,时势中,也注定了,初雪是不能跟着我的。
皇上的意思,嫁了公主到大辽,而且希望大辽嫁一个公主到燕朝,成就百年之好,我安能不知道他所说的大辽公主是谁呢?就算我不带初雪回京,初雪都会莫名地在京城的。
我让初雪上道观,为的是让皇上知道,初雪出家了,不要再去打扰她的安宁。
他终究是不放过,还是从京城出发到了无情镇子。
发生了雪崩,抵死不去接初雪的上官雩也受不了,和我快骑到了无情镇。
我后悔得想一头撞死在石头上,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初雪不会这样啊。
我没日没夜地搬着石头,满手是鲜血,没敢叫停,我怕初雪在山顶上叫着痛。
很怕很怕,她的一声,足以将我的心割成片片碎,如果初雪死了,我会在她的墓碑上,刻上楼破邪之妻,她希望燕朝会安稳,我会孤寂地守到安稳的时候,再跟她一起。
是上官雩发现了初雪,初雪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情,也忍不住了。
她也是爱上官雩的,虽然上官雩放弃她,将她推向我。她是埋不住这份情,我想如果我不是在风沙战场中,初雪的选择,也不会来得那么快。
我在窗边,看着她平安,我心里轻轻地笑了。
看着上官雩抱着她,我一点也不难过。
本来,就不是我的,我要这样想,一定要这样想。
皇兄的发现,让我和上官雩都知道了一个事实,皇兄不会放过初雪的。
初雪的身份,还有皇兄对初雪的那种清然快乐一直向往着。
我和上官雩来的时候就决定,要笑着对倪初雪,她永远,不会是我们的了。
他说,他会等着,等到白头的初雪出来。
我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太想念初雪了。
158楼
可怜的初雪,在元宵的那一天,竟然一个人孤伶伶的,我和上官雩都没有露面,却都看着,初雪的后面,还跟着皇兄的探子。
初雪一个人潇洒地画,让我着迷了,真美啊,倪初雪无论在那里,也是如此的美。
可是,心里更酸,她强颜欢笑,她在等我,还是等上官雩呢?对不起初雪,我们都不能出现。
或许皇兄不想让初雪失了欢笑吧,我想,皇兄是喜欢初雪的,做了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放了初雪出宫。
我在宫宴中,认识了米如玉,这个第一首富米家的小姐。
很美,很骄傲,引得好几位皇兄都侧目。谁都知道,如果娶了米如玉,那还愁什么权什么势呢?政权和钱,总是联结在一起的。
米如玉走到我面前说喜欢我,我哼笑着,怎么会喜欢一个没有心的人,她什么样子,我也不记得了。
思念如潮水,一波又一波,我好想初雪。
她一个人在秦淮,十九和林珣相邀我去秦准,我想了一夜,我就去了。
米如玉也跟着我去,我心里有一个打算,或者是让初雪看到我们在一起,初雪会放心地和上官雩吧。
画仙大赛上,最注目的,依然是我喜欢的倪初雪。
可是初雪发现了我和上官雩的游戏,气愤得很。
最终的决定,三个人做朋友吧,这样也好,至少能看到她。
米如玉竟然跟我闹,说我总是想着倪初雪。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你忘了,你皇兄赞成我们的婚事。”她不耐地叫着。
我是忘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皇兄更希望你成为他的妃子。”
米如玉气得将名贵的花瓶给打碎了,她指着我的鼻子叫:“楼破邪,值得吗?那个丑女人,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们都要跟她一起,不可能的,知道吗?”
“用我的命来换她的笑,都值得。米如玉,你该回去了,我会在秦淮陪着倪初雪的,她不是一个丑女人,她的美,她的好,她的笑,她的自在,是这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有的。”我得她一笑,幸矣。
她大叫着疯子。
云泽瘟疫,上官雩一马当先去了,而我也奉命守在边界。
倪初雪要进去,我成全了她,这才是初雪,如果她不来,我怎么相信呢?倪初雪对上官雩,从来就没有放下心过。
对我爱,也许是带着施舍,我不想,再让他们为难了。
在凤彩,我天天送东西给她,我知道她有孩子了,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
幽黑的一夜,米如玉脱光了来勾引我。
我厌恶地训了她一顿。
她哭着说:“倪初雪都跟着上官雩了。”
“就算是她死了,我爱的,也只有她,永远只有她,你走吧,我不会想要再见到你的,你付出再多,也是你的心甘而已,倪初雪无人可替代。”
“我有什么比不上倪初雪。”她大哭大叫着。
“仍然一点也不比上她,初雪好善良,好美丽。”我第一次见林珣画的初雪,我当时发现了,原来倪初雪也是那么安和而又美丽的。世上,没有一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我生下来,就是注定一辈子孤独的人,孤独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倪初雪,你走吧,别再自取其辱了。”挥挥手,将那画卷展开,还看着她带笑的容颜。
不谙世事的初雪,也并没有记恨我打她的事了。如果再倒回去以前,我不会再你的。
我会,好好地看着你,不会再爱你,不会再让你为难。
和初雪的最后一餐饭,多想抱抱她,可是,不能够了,她已经是上官雩的妻。
我好想告诉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她,很多很多的因素,所以,我没有去接她。
可是我没有再说下去,什么都要有一个结果,不能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我不能再利用初雪的善良来伤害任何人了,包括她自己。
可是我少算了米如玉的骄傲和任性,她心比天高,说实在的,我想不起这个女人长什么样,我脑子里只有初雪一个。我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心,竟然可以如此的丑陋。
在那山顶上,竟然要毁了初雪,我如何不阻止。就算是伤了我的所有,伤了我的肌肤什么,也不能伤了初雪。
她要我一只手,我会砍下来给她。
可是,她要的是初雪死。
当她推下初雪的时候,我心里的恐惧,压过了我的所有。
我来不及要教训这个丑恶的女人,我就跟着跳下去了。
初雪,不要有事,我都会陪着你一起的。
初雪,对不起,我太爱你了。所以才造成了这样子,如果我没有死,那你就不会死,如果我死了,阴间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最对不起的,还是上官雩。
我爱上了他的初雪,而且,这一次,他怎么办?
没有了感觉,当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周身的痛,满地都是鲜血,是我的,还有那不远处楼破邪的。
没有任何来形容我此刻的痛,我感觉到我全身的血还在流个不停。
我以为,我要死了。
楼破邪在坠下的时候,不断地想要抓住我。
他用的方法极是极端,在我要掉地上粉身碎骨的时候,他使劲地将我一推,降缓了我的速度,而他呢?也是重重地摔在一侧。
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我感觉,我就要离开了,温热的血,不断地流着。
我的孩子呢?我连想也不敢起想,老天,就让我死了吧,我对不起上官雩,我不敢去面对这样的结果了。
可是,我死后,我的上官雩怎么办,想到他,我脑子里就清醒地痛着,眼泪,泊泊地流下来。
都是我冲动啊,也没有问个清楚,就跟着人跑了。
还害了楼破邪,究竟是因为他呢?还是因为我。
我已经不想再去深想,我和他的命运,总是紧紧地缠着。
我想合上眼,苍穹的天色,太蓝,太单一,看得我眼睛好累,我不知道我的身休那个地方不痛,我累极了,要流,就让血流个痛快吧。
这样的结束吗?可是我舍不得上官雩。
我斜眼看看那血泊中的楼破邪,我所幸,还压着一些小树枝下来,而他呢?硬生生地下来,破邪,我曾经很爱的一个男人,原来我要陪你死在一起。
我不怪你,不怨你,真的,我们一起走吧,孤单的路,有人相陪,也不会显得太坎坷。
原谅我,上官,我不能再陪你编织一个美满的家。
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谁叫我爱上二个男人。
“楼破邪。”我轻轻地叫着,泪流满面。
不值得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他竟然连死也不怕,就跟着下来,如果不是那一抛,我会摔个脑袋分家。
他是多俊美,多出色的一个人啊,他就是人中的龙凤,和上官雩一样。不值得啊,而且我就要和上官成亲了。
我知道换成了是上官,他也会奋不顾身的。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总是这般的软弱,明明伤害的是我,却总是要他们承受着。
他似是动了动,手指动了动,再呻吟着,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叫:“初雪,初雪。”
我没有出声,泪水刺得我眼睛生痛。
“初雪,你走了吗?我陪你。”他如苍茫无主的鹰凄厉地叫着。
“我没死,可是,我快要死了。”我竟然还能笑出声。
他艰难地转过了头,看到了血泊中的我,他的眼神中,写满了沉痛。
我轻眨着眼:“你不要过来了,我也没有力气了,楼破邪,老天是注定让我死在这里了。”
“不是死。”他大吼大叫着:“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死。”
“你不是神,我的孩子呢?孩子没有了,我也不敢去见上官,而且,我真的好痛,我肚子里像是刀害一样的痛,我不起动了,太累,太痛了。”
“初雪。”他爬了过来,灼热的泪滴在我的脸上:“别说傻话,一定要活着。死了的人无所谓,没有感觉,可是活着的人,才真是痛彻心扉,你不知道孤寂的痛是什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还有什么痛我没有尝试过的。
我说:“我很累了。”
他轻轻地擦着我的泪:“我活着一口气,我就不要你死。”
泪流得更凶:“为什么呢?我都选择上官了。”
“我不管,我从小就没敢怎么任性过,在宫里没有任性的时候,倪初雪,我就要任性一回,不管你选择上官也好,还是谁也好,我一生一世,我心里就只有你,你过你的,我爱我的。”
我觉得他很傻,很傻,傻得让我全身都痛起来。意识又慢慢地迷糊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他的背上,一高一低走得很慢。
他的手上,柱着粗大的棍子,主要的力量,也是来自于那里,我感觉到,我的身前是糊糊的,还有着血腥味,如此的浓重。
没有说话,热泪就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为什么坚持要让我活下去呢?我如此的悲观,孩子,伤,上官,他。
一个一个,我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样子。
“初雪,别怕。”他咬牙说出这几个字,已是气喘喘。
这冷冷的天气,他的汗,流到了我的脸侧。
我轻咬着他的肩头,告诉自己不苦,可是却止不住。
“我好痛。”我说。
他轻轻地笑了:“会痛就好,初雪。我会,我会,走出去的。”
“我不想活。”我哭着。
“你不想活也得给我活下去。”他咬牙说着:“痛会过去的,一死了之的,不是倪初雪。”
我的眼神迷离,孩子没有了啊,我如何活着去面对上官雩。
昏眩地靠在他的劲间,他总是,隔一会跟我说一下话,告诉我,快要出去了。
他是怕我睡着了,睡着了就永远不醒来。
他叫我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放在他的喉咙边。
我知道他只是想要感觉,一直感觉我还活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沉之中,已是天黑了,才看到了灯火。
他大声地叫着:“初雪,初雪,你看到没有。”
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只是紧紧地抱着他,让他不会受惊吓,我还在。
到了那灯火之处,他将我放在一边躺着,才无力地软了下去,连叫门的声音,都发不出了。
我害怕地大声叫着:“楼破邪,楼破邪。”
他虚弱地说:“初雪,我承受不了,我告诉人我,我的左脚断了。”
我的眼很空洞,已经没有泪再流下来了。
我是想过放弃生命,太是微弱了,可是,他坚持将我背了出来。
周身的痛,辗转着四肢百骸,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叫:“救命。”
是二个老者,是夫妇吧,吓了一跳,提着灯火看到满身是血的我和楼破邪,我可怜地叫:“救救他。”
“哎呀,老头子,满身是血,快,快将他们抬进来先。”老妇人也吓着了。
当老妇人将我的衣服小心地拉开的时候,那连着血肉的衣服,让我痛得昏厥了过去。
上药的时候,我又痛得醒过来。
“小姐啊,幸好我家老头子,懂一点医术,年轻的时候,也帮人看一些小病的,你们伤得太重了,我这还真没有办法治好啊?特别是那公子,老头子说,脚断了,全身都是伤。”
脚断了,为什么还这么傻的背着我出来呢?
这样一来,那岂不是会成了拐子。
“我的孩子呢?大娘,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帮我看看好不好,对我真的很重要。”虽然我感觉,他不在了,可是,我还想带着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她摇摇头:“刚才你昏过去,你还一直在流血,合该不是你的了,小姐,你还年轻,以后会有的。你们怎么受了一身的伤啊?”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就觉得好痛,孩子,真的不该是我的吗?
受伤之后,就会有感染,就会发热。
这是上官雩告诉我的,我真的是发热了,我一直迷糊中,叫着孩子。
趴在床上,一会儿我叫上官雩,一会儿我叫楼破邪,一颗心,硬是要扯成了二半。
终究是会清醒,也是好几天了。
楼破邪还没有什么意识一样,那老翁说:“我尽力了,可是公子受伤太重,我是无能为力啊。”
“老人家,我求求你,你救救他,就算是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报答你。”
他叹着气摇摇头:“我看他那脚伤得最是厉害了,还有刀痕在上面。”
“他是燕朝的英雄楼破邪啊,是七王爷啊,求求你们好不好。”我唇早就咬破了,发热了几天的身体连抬身的力气都没有。
“骨折就不知有几处了,纵是老夫出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啊,不如,我去凤彩城找御医看看,听说那边许多,我这偏避小地方,就没有大夫过来了。”他叹气:“大英雄啊,不该这么年纪轻轻就夭折。”
他的话刺激了我,我痛得连喘气也喘不过来。
许久许久我才说:“老人家,麻烦你,到凤彩去找我的夫君上官雩,他有办法的。可是,我们会让很多人追杀,请你一定不要告诉别的人,好吗?”
那老妇人也说:“这几天,我就看到不少的官兵隔壁的大村里走来走去,寻什么人一样。小姐啊,我人这小户的,离那是蛮远的,你们估计是分不清方向才走到这里来的,这倒是正好,我必会把你们藏得实实的。”
也许是楼破邪的身份,将他们收服了。
凤彩是瘟疫最严重的地方,老人家也不怕辛苦敢不怕感染,备了驴子就去。
我的泪,轻轻地流着。
上官雩,我想你来,可是我又怕你来。
我们的孩子啊,怎么会不痛呢?可是楼破邪说,活着的人,更痛苦,我想能站起来,再去找你的,可是我没有力气,我连动动手指,都觉得痛。
我们都要活着,活着就会有希望。
我的状况比楼破邪好一点,他叫我要活着,我大声地哭叫:“楼破邪,你也得给我活着,上官雩,就要来了。”
身子变得极寒,老妇人一天关着门照顾着我们二个,生起的炭火,也驱不走我的冷。
为什么他不给我声音,我好沮丧。
如果他死了,我能活得下去吗?还能活得安然自在吗?
“初雪。”轻微的声音,在通透的外房里微微地响起。
我有些欣喜:“楼破邪。”
“初雪我好痛。”他说。
我心给拧成了一团:“我也好痛,不过,上官雩会来的,你都能把我背出来了,你就得活下去,用你全部的意力,全部的力气。”
“初雪,你多说说话,我好喜欢。听到你说话,我就不想睡了。”
“好,我说,我说。”可我说什么?话没有说出口,泪就先流。
我想,我这几天的泪,加起来比我半辈子还要流得多。
“在秦准的时候,我奶娘总是怕我嫁不出去,天天要我穿得像是唱花戏一样,还抹粉,你一定没有看过,我以后抹给你看,满头的珠翠、、、、”
我嘶哑着嗓子一直说下去。
他说:“初雪,我会撑住。”
这么一句话,把我的心给松了下来,背上的痛啊,肚子的痛啊,还在纠缠,满头大汗地,我咬着枕头不让痛楚的声音嗌出口。
159楼
这几天,我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他。
我要他应着,我才不会提心吊胆。
静静的,都相互忍着痛楚,只等上官雩的到来。
上官雩终于来了,那天我似乎闻到了他的气息一样,我请老妇人帮我将发梳好一些,将我的脸擦干净一些,不要让他太心痛。
门砰然地推开,然后上官雩大声地叫着:“楼破邪,初雪呢?”
我一听这句话,我就哭。如此的熟悉的声音,是我的上官于来了啊。
楼破邪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上官雩跌撞地进来,扶着墙看我,泪眼迷糊中,我看到了他沧桑的一张脸。
他那眼神,如死寂一般,可又,慢慢地活了过来一样。
他蹲在床前看着我,想抚抚我一般,可是,他不知如何下手,在半空中,颤抖着,他的眼里,写满了心痛和自责,一会又是那种喜而获得的眼神。
我咬着唇,他手轻轻地抚着,低哑地说:“别咬,痛。”
我哭得更厉害,将他的手指咬着了,温热的气息,上官啊。
“对不起。”我哭着说:“孩子,没有保住。”
“初雪,以后会有,以后我们会有很多的孩子,不哭,不哭。”他手足无措起来。
我知道,上官的胸怀,没有什么容不下的。
可是我真的很内疚,他更是满脸的歉意:“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初雪,该死的是我。”
他过得,并不好,一点也不好,衣服都臭得让我呼吸不下去,身上臭得要死,眼窝沉陷,头发像是疯子,一双鞋子还露出了脚趾,这哪里是我平日里爱干净,又孤傲如鸿的上官雩,他手还轻颤着,连头发,也不敢抚下去,就怕是这样也会伤到我。
可我好喜欢他待在身边,什么都会过去的,所有的痛,都会过去的。
上官雩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他来了,我什么也不怕。
他的药,治伤口,一点也不会痛,他会轻轻地吹着,好小心好小心,我总是,不经意地就睡着了。
可是楼破邪的好难,上官雩说,楼破邪的脚,要想恢复,也得好久,好久。
上官雩说楼破邪之前的左脚砍得深,现在破裂了,而且那时脚筋差点挑了,现在是还没有什么知觉,他硬是用棍子绑着,将我背了出来。
“他的脚筋什么时候挑的?”我为什么不知道。
“上官雩,你少废话。”楼破邪恶声地叫着:“我们说好什么也不说的。”
“上官,你得告诉我。”我好想知道。
“不许说。”他大叫。
上官雩也叹了一口气:“初雪,不要再去想了吧,我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治好他的,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死。”
“上官雩,我爱你。”我好欣赏他这样子。
他轻轻地叹息:“初雪,不要在楼破邪的面前说爱我,他心会很痛,很多的事,你真的不知道。”
我选择了他啊,我并不想左摇右摆起来。
难道,上官还会再把我推给楼破邪吗?我看着他。
他抚起我坐着:“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如果不是楼破邪不顾一切,不会有我们的。”
“上官雩,你算什么?”楼破邪吼叫着。
上官雩有些不耐:“叫什么叫?再叫我毒哑你。我告诉倪初雪,她有权知道为什么?”
我静静的看着上官,为什么上官会那么怕我吃最后那餐饭的时候,不出来了。
他怕吗?我也不知道,要是将一切摊开之后,又是多伤痕累累。
上官轻道:“楼破邪,你说吧,你说出来,你心里好受一些,总是这样,我看了你,我都烦,你那样算什么?要死不活的,说个清楚,不是更好吗?而且,我可跟你说好了,初雪是我的娘子,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心头有些暖意,他将我纳在怀里,小心地轻抚着我背上的结痴,让我的背没有那么痒。
他总是这么的细心,我想,我失踪的时候,最伤,最伤的还是上官雩。
他一定疯了的四处找着,四处叫着,夜里,他又在那里叫着我呢?找着我呢?
明明是幸福在手心里,可是,就那么一瞬间,我就不见了。
叫他如何接受,换成是我,只怕我也承受不了。
眼眶有些热,我埋头轻擦着泪。
上官雩这十多天来,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照顾和冶疗,不是一般的大夫能做到的。
我没有叫过一声的痛的,他好轻好轻地抹着药,头几天,他会让我们闻着一种香味,然后就没有知觉一样,再接下来,就凉凉的了。
孩子的夭折,并没有如期的痛苦。
上官雩似不在乎一样,其实我知道,他真的很在乎,那眼里深处的痛,是对我的怜惜。
我听楼破邪断断续续地说着,我几乎听不下去,紧紧地抓着上官雩的手,怕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并不知道,楼破邪爱我如此的深,可是,我不会再伤害上官。
如今说出来,又能如何呢?
我望着上官,看进一潭深深的眼神中。
一幕幕,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我也不知道,如果当时我知道,会是怎么样。
上官雩抚着我的发说:“初雪,别担心,好了再说,只要你知道,你明白就行了。”
我低头不说话,肩头有些痒,他用羽毛沾上一些药,轻轻扫着。
“初雪,什么也不重要,我们都算是重生了,以后,就没有楼破邪和倪初雪这二个人,他们一直在找,务必要找到,我也天天在找。米如玉如今是天下的罪人,米家的所有,都封了,米如玉禁固在天牢。”
“皇上是要米家的所有。”我惊呼出声。
他点头,轻轻地笑着:“是的。我不管,我什么也不菅我只要我的倪初雪,我的小丫头,只要你活着。”
我不敢告诉他,我曾想,拒绝活着。他会很伤心的。
我并没有什么骨折的大伤,上官雩的医术又出神入化,没一个月,我就可以起床走走了。
而楼破邪的脚,我还是第一次看,斑驳的伤口好是吓人。
我在想,以后他走路怎么办呢?
他用枕头埋着脸,不让我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得靠自己的意志,站起来走走。”
“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们先走吧,不用再陪着,官兵来了,叫他们带我走,便成。”他从枕头里闷出几声。
我掰着他的手指,他微微的轻颤,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抓着,我才将枕头给拉了出来。
我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还是如此的流光溢彩,可是谁知道,他一身的伤痕,多不胜数呢?明明是可以尊荣无比,一生华贵的。
他选择了再战,所以,他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让皇上排挤着。
“你不可以再回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不是当你死了吗?为什么要复生,再出现的话,对你会是多大的伤害,你想过了没有。”
“初雪,他要死,别拦着他。”上官雩冷哼着。
“我。”楼破邪沉重地一叹气:“我不会再回皇宫。”
他低下头,我知道,可也不能待着,不然的话,他看到我和上官雩,会是如何的心酸。
不知要怎么样去处理这些事,我好累了。
上官雩轻笑:“初雪,你去睡会,小心别压着胳膊上的伤了。”
他总是,能把我看穿,虽然我什么也不说,他也知道我心里,为楼破邪难过,为他叹息,而且,我不敢去多想,我怕自己心痛。
我即然是上官的娘子,我就是一辈子都是。
为什么,他没有幸福,他是如此好的一个人。
上官雩小心地端来鱼汤,小勺小勺地吹凉,让我喝着:“多喝一些,上午我去采药,蔡婆和照顾你们,我得下午才回来,这附近,我不能多转悠,我去街让,也给你买些甜甜的东西吃,瘦得可让我心痛。”
知道他的顾虑,还有人,想再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死了。
不去管他出自于什么意思,总之,也算是一种解脱,众人所知,七王爷已经死了便成。
“要小心一点。”真是细心,连鱼刺也挑个干净,什么都是一手张罗,我看他,瘦得比我更厉害。
心里有些痛:“夫君。”
他轻轻一笑,凑在我的唇上转吻:“中午要吃多一点,晚上我看看,带些什么吃的回来,不用担心我的,初雪,我永远不要你担心,做什么事,我都会小心。”
也许是吧,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就暖到心里去了。
我只能在院子里走走,也不敢出门去,怕人看到了。
衣架子上,胡乱地挂着上官雩洗的衣服,我慢慢过去将衣服牵个整齐。
楼破邪总是不说话,我知道他极力想快点好,然后,离开吧。
我也尽量不跟上官雩多说什么话,就怕让他心里更难过。
我端着饭菜进来,他还在闷头睡着。
我拉开他的被子,看到那紧闭的眼睛。
伸手在他的鼻尖试试,他暖热的大手捉住我的手,睁开了眼眸,真是连太阳都会失色啊。
“明明醒了,还在装睡。”我转语,将他身上的身子拉开些:“先上药,再吃饭吧。”
平日里都是蔡伯或者是上官雩给他上的,他摇头说:“这几天结痴了,不用上也成。”
“那我把你的痴掀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流着血。”他好固执,可是,我也是很固执的一个人,只要我一任性,他没有什么是不依的。
无奈地翻转身,他一句话也不说。
满背满手都是伤痕,我已经看得习惯了,我不怕,这些都是他光荣的勋章。
“初雪,对我心硬一些吧。”
我轻摇头:“我做不到。”
“总不能这样下去的,初雪,我会找到我的幸福的。”
我又摇头:“你找不到。”
如此的笃定,可是,我找不出一个平衡点,我是想他幸福,想他开心。
可我不能给予他这一份,我不能把自己拉开成二个人,一个跟随上官雩,一个跟随楼破邪。
虽然我不知道上官雩要楼破邪说出种种的意思,我不去猜了,我往后一靠,就是满满的幸福,什么事,都不会要我去烦心的。
他大腿处的刀痕,捧下来的时候,又摔裂了,比任何地方都要伤得重。
我手微微地颤着,我想着,这么一个男人,明明知道自己肩头上的担子重,却还想到说,没有了上官雩,倪初雪会伤心。
这一世,如果,只有其中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
我轻轻地上着药说:“我不希望你走,真的,我想到你孤单的身影,我会哭。”
“傻丫头,终会过去的。”他轻抹着我的泪:“我的饭呢?还真是饿了,吃饱了,我才会好得快起来,傻丫头,你不用担心,死都死过几回了,这条脚,我非得让它走路不可。”
我看窗外,快飘雪了吧,冷得可以。
一勺热热的饭送到我的唇边。
我看着楼破邪,他眨着好看的眼睛:“初雪,你也吃点吧。”
他眼里的渴盼,我不想拒绝,张口就吞下。
他笑得开心:“我最喜欢看你吃东西了。”
我得问问上官雩,我不知道以后的路,如何走了。但是,我不要他把我推开。爱他的心,一直我都没有变过。
我在小院里走来走去,还是一头的烦恼。
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上官雩为什么还不回来。
暗淡的阳光,也慢慢地下去了。
院子里,满是腊的肉。
上官说,要蓄起来过冬了。
他是不是,打算长住在这里,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家啊。
这老夫妇虽然好,把我们当成自个亲生的一般,上官雩帮着在一侧,再盖了一房,让蔡家夫妇住,可我弄不懂上官雩的心了,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倪小姐,怎么不坐下。”蔡婆在屋檐下关切地问着。
“我在等他们回来。”我甚至不太敢,在屋里呆上太久。
会听到楼破邪的呼吸声音,为什么,让我如此的焦燥。
我想到他独自一个人,我就心痛,可是我不可能不要上官。
终于,我等到他回来了,用马车,拉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心放了下来,我迎上去,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上官,你告诉我?”什么也不用说清楚,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想要知道上官意思。
他抱歉地笑,拉起我的手:“蔡伯,我们先到外面说些事。”
“老婆子,看看,上官大夫给我们买了多少东西啊,一个冬天,都不用愁了。”是爽朗而高兴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着。
他轻笑地将我的发挽到耳后,看着我的眼睛说:“倪初雪是最善良的人。”
“我不要听这一句话。”没有什么切实的意义。
“初雪,不用去担心,我告诉你,我是永远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的上官的妻。至于楼破邪,你心里很烦是不是,初雪,过二天,等路晒干一些,我带你去上灵寺,我听蔡伯说,那里的缘份,最是准了,你可以求一求。到时,如果是天注定,只是一个过阁,你也心里安慰一些,是不是?”
“可以这个样子吗?”我都不怎么信这些的啊。可要是有缘份呢?不能深想啊。
“别担心,去看看吧,或许,老天的安排,总是不同的,别想太多,把什么都给我想便成,什么心都给我担着,我只要你快乐。中午吃饭了没有?”
我点点头:“楼破邪将他的饭,都喂给我吃了,我拒绝不了。”
他轻抚我的头,将我抱入怀里:“我的小丫头,我也不想你难受,可是,你的心太柔软了,去试试吧。”
我点头:“好。”
如果是有缘没有份,或许心里会放得更开一些,我可以替他求求姻缘,看看他的缘份在哪里?我想要楼破邪也有一份幸福,他真的,值得的。
上官轻轻地解下我的衣服,指甲在我的背上划轻挑着,轻柔地将那细碎的痴给揭下来。
“痛不痛。”他轻声地问着。
我摇摇头:“不痛了。”
“有些还是要等二天,别用手去抓,我明天烧些药草水让你泡泡,就舒服一些了。”
拉起被子,严密地盖住我,他亲亲我的脸:“好些睡吧。”
160楼
楼破邪在这里,上官并不与我同床,我知道,是怕他难过。他在外面和楼破邪一间房,用凳子摆着摊些草,再铺上一些东西就可以睡了,他的用心,大家都心里明白。
那天好早,上官雩就叫我起来,一起去灵寺,对楼破邪也没有说,走的时候,他还睡着。我想,我回来后,我会告诉他的。
一上马车,上官抓着我的头,就猛地亲着:“小丫头,想死你了。”
“你,你好放肆啊。”脸都红了。
“自己的夫君亲自己的娘子,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又吻了二下,深深地闻着我的气息。又轻柔地说:“来,我看看你的痴,把一些刮掉。”
“不要,好冷。”
“我抱着你,你还会叫冷。”他笑着叫。
我抚着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的眉心一吻:“上官,谢谢你。”
“都是夫妇了,还谢什么,要谢,就等你身体全好了,再给我生个娃娃。”
我点头,我愿意为他生孩子。
我跪在垫上,诚心地摇着竹签,一支竹签就掉了下来。
上官雩扶起我,捡起那竹签,就去解签处。
“双飞燕。”那老者叫了起来。
我有些害怕:“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姐,你是想求什么?”他收起神色。
我看看上官雩,他给我鼓励的一笑,我才叹了一口气说:“我替我的朋友,求姻缘,求他,和我,有没有缘。”
“这双飞燕,几十年都没有人摇出来过,小姐可知双飞燕的意思,就是双飞,必是和你有缘也。”
我有些怕,我抓紧上官的手说:“他是我的夫君。”
老者又抚着胡子笑:“能看得出来,你们缘也有,错过几次,是吧,自你们的掌心便知,可另一者,却又让你们的连在一起了。”
竟然,说得都对。
“小姐,你知道前一位摇到双飞燕的,是什么样的状况。”
我有些害怕:“什么样?”
“双飞,便是有二人随你,和你过一世的意思。”
“三人。”我惊叫出声。
上官,要楼破邪说出来那些过去,就是想如此吗?这,我真的很难接受。虽说我和楼破邪也有过肌肤相亲,可是,我不要这样子,如此的尴尬。
在秦淮的时候,上官雩曾说过,你要是随便嫁一人,倒不如我们把你娶了。
难道哪时,他就有这样的意思了。
“是的,缘份深了,便难解了,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这二人,一生就只有一次的缘分,倒是可以出家为破解之法。”
我轻摇头,心里一阵痛,出家,真的要出家吗?
“上官。”我轻轻地叫。
他牵着我的手下山,没有说什么话。
走了一会他才说:“初雪,你可以当没有听过,其实,我也是有这个本意,不过,我想看看,老天是怎么安排的,经过那么多,我不得不信命。每差错一步,我们都不会在一起。”
当作是没有听到,不知道。
我点头,这样子,算什么呢?
他抱着我的腰:“娘子,会不会看不起我。”
我摇摇头:“无论如何也不会。”
我决定,将这些,都收藏在心里,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也没有理好心,就和上官回到小院,可是,蔡婆告诉我们,楼破邪走了。
我心里一急:“他的脚还没有好清啊。”
“他是拄着棍子走的,我们怎么拦也拦不住。”
上官雩拉着我跑了出去,走了好久才看见,在那山间的路上,一个男子吃力地拉着棍子在走着。
“楼破邪。”我大声地叫着。
他怔了怔,没有回头,而说:“我得走了,初雪,上官雩,你们幸福。”
你们幸福,那他呢?
上官雩拍拍我的肩:“初雪,告诉他吧,我愿意和他一起拥有你。”
“我。”我睁大了眼睛。
话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拉着我过去,头也不回,力气大得很:“初雪我只有这一次有决心。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世俗是什么?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又不是要活在世俗的眼神里。”
我还是怕啊,我知道踏出了这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了。
他一把拉住楼破邪,狠狠地给了他一拳:“叫你走,你知道今天是什么结果吗?什么是双飞燕,你知道吗?初雪得嫁二个人,我不知是不是要先把你杀了,还是你先把我杀了。”
我拉住上官,泪如雨下:“上官,不要打了。”
“我打醒他,楼破邪,为什么我的小丫头,也属于你的。”他甚至是哭了。
我知道他心里有多不愿,我也不想,可为什么结果是这样。
“你敢再走给我看看,我非打断你的脚,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兄弟。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兄弟,也是一个人孤单单的,我所幸,我在秦准遇上了初雪,你也所幸,你在宫里遇上了初雪。”
我不忍听下去,背过脸去擦泪。
“不必为我如此。”楼破邪说:“我会离得远远的。”他轻轻地叹息,眼里尽是伤:“什么双飞燕,这些道术之话,尽不可信。”
“可我信了。”我一咬牙,坐在他们之间:“三个人做朋友,太难,可我愿意试一下。”楼破邪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他美丽的眸子里,尽聚满了水:“初雪?”
“我也是就这么一个决定,你要走我,不拦着你。”
他坐起身,当着上官雩就把我抱入怀:“初雪,我愿意尝试,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我怕你难过,怕你痛,所以,我想走远一些,可是我才走了一会,我总是回头看,想再看到你一眼。”
上官雩将我从他的怀里抢出来:“够了,什么世俗,不都是死过几回的人吗?走远一点,过我们的生活便是了。”
我知道,这是惊世骸俗的事,可是,我们都太难了,谁也不想分开。
和上官雩一左一右地抚着楼破邪回去,他一直叫着,好痛好痛。
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叫,却觉得这样的楼破邪终于回复了一些来。
我们没有再在蔡家夫妇那里住,上官雩让人在远远而又偏避的地方,盖起了草房,在过年的时候,三人都搬到哪里去了。
我不再所什么世俗,他们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
当春融雪散之时我,气候又开始暖和了起来。
我躺在竹头做的椅子上,暖暖的晒着太阳,微微降起的小腹,是有孩子。
上官雩在煮着饭,烟一阵一阵地升了起来。
房里有咆哮的声音:“楼破邪你干什么,给我出去陪陪初雪,看你给我切的是什么肉,那么一大块,一会我塞给你吃下去。”
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一脸薰得乌黑的楼破邪出来。
我轻笑:“给赶出来了啊。”
他轻吐着气:“我用大刀的手,怎么就切得那么厚呢?”
他擦擦脸,头凑近我的小腹:“小宝宝怎么都不动一动呢?”
“还早呢?笨蛋,那是我的儿子,等我儿子生出来后,再叫初雪给你生一个。”上官雩过来,给我一个吻。
我有些脸红红的,他们说这些话,也不再避违着我。
我还是无法自在地听,楼破邪看着左脚:“要不是我脚还痛着,一定不会让你捷足先登,初雪怀的孩子,一定是我的,看你得不得意。”
我一手捂着一张嘴:“都不许给我再说了。”
灼热的吻落在我的左右手,上官雩轻抚着我的肚子:“娘子,你好久没有画画了。”
“是啊,我也喜欢看你画画。”楼破邪轻笑:“再画一张如何。”
我眼里有些热:“上官,破邪,我想奶娘了,可是,我不敢回去。”身边二个男人,像什么呢?
“这样子,初雪,等你生了孩子之后,让楼破邪在这里带孩子,我带着你回去见一见,让他们放心,准女婿见面,你奶娘会乐歪的。”
“我带孩子?”楼破邪指着鼻子:“我才不干。”怎么说也是让初雪侍候着走过来的啊,宠她就算了,还要他给他们带孩子,又不是他的。
“好啊。”初雪甜甜地笑着:“你辛苦一点,那时候,也是九月了,还有很多的莲子吃,我们会带回来的。”
楼破邪笑得奸:“你们不怕我心里生怨气,一手掐死吗?”
初雪一扭他的耳朵:“不许。”
“那初雪就不要怀你的孩子,一怀我就让她小产了,你最好小心着点。”上官雩警告。
一切都还好,可是,一说到这些,我总是会脸红,埋头在楼破邪的怀里轻声地叫着:“我肚子饿了。”
准爹爹好夫君上官雩就急忙又去做他的煮夫。
日子在指尖间,在幸福中,慢慢地过去。
我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天气越来越热,而楼破邪的脚也能行走自如了。
天气热得我睡不着,我一摸身边,上官雩竟然不在。
大概在院子里吹风吧,我披上衣服,想去找他。
诺大的院子里,有一颗大树,我最喜欢在树下乘凉了,这树,还有驱蚊子的作用,所以就一直留着,没让楼破邪给砍了。
我听到树的背后,上官雩和楼破邪在说话。
我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天天不是见面吗?还有必要躲着我来说话。
我也没有叫,轻轻地走前了去听。
就瞧瞧他们说些什么吧,在我所受的管教之中,我还是很难接受二个夫君,所以,一直和楼破邪也没有过那条线。
我听到楼破邪说:“你为什么有话也不肯说呢?”
“我能有什么话,”上官雩还是孤傲的样子。
楼破邪轻笑:“这世,没有一个男人,那么大方到可以将自己的妻子都分享的,上官雩,尤其是你,就算初雪的心里,有那么一点我的位置,就算是我爱初雪更甚于我自己,可是我怎么也不会相信的,我的腿好了,如果没有什么话,我明天可以离开这里,我也不会再回到皇宫里去,江湖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这些日子,我真的很高兴,因为有初雪,有你,你可以允许我表达一些我心里的爱意,我心里够暖的了,一辈子我也忘不了,这么一段的日子,也足以填写我以后空白的生活了。”
我心里一惊,紧紧地揪着,为什么他要走呢?虽然我现在不接受,或者,我会慢慢习惯啊,我真的不想他离开,我不想他一个人孤寂,我也是爱他的。
我托起肚子,轻轻地抚着,再听他们说下去。
“上官雩,你说吧,你要是不说,我就会离开这里,你是一个好大哥,我一辈子,我也会记着你的。”楼破邪低沉地说着。
上官雩轻轻地叹了一口:“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是不是我独占初雪太久了,我会提醒她的。”
“不,不是这么一回事,你们很恩爱,其实我也是高兴的。我要知道原因,孤傲得不可一世的上官雩,为什么可以做出这样的让步。”
“可你还不答应了,你又是什么原因?别说你不爱初雪?”上官雩甚至有些怒叫。
“我爱初雪,可是我在乎他的感受。”楼破邪轻轻地说:“这一辈子,没有什么人能代替初雪的,不是吗?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想要将初雪分享。”
过了良久,只听到二人大口喘气的声音。
上官雩才说:“你还记得秦准我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楼破邪问?
“在秦准的时候,我看到初雪很难受,我心痛得不得了,可是我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缘份要如何下去,如果我上前,那不是违了我曾说过的,要退出吗?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得道之人,他给我算了算,我四年之后有一大劫,必是命劫。所以,我看到初雪难受,看到她哭,我也不敢出现在她和面前,我知道她喜欢吃葡萄,我天天放一盘在看着,想像着初雪一颗一颗悄悄地吃完。那天下大雨,初雪可怜的只能折了荷叶用来作伞,我又忍不住出去了。我伤了初雪,我说,我过二天就要走了。她没有说什么,好伤啊,就走了,我当时手指掐在掌心里,就想着,不能啊,再踏出一步,那四年之后,我留下多大的伤痛给初雪。”
他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要初雪放心,所以,我那时忽然说出了一句话,不如让我们娶了她便是。云泽的瘟疫,让我义无反顾地去了,我叫初雪要等我,其实我想,很久不来,你可以再去找她了,我没有想到初雪找来了,还说爱我,我受不了爱的甜蜜吸引,我什么也管不了,我就想和初雪开开心心的。”
他说得有些哽咽,似很难受,我的泪,也轻轻地滑了下来。
“我听到蔡伯说你和初雪还活着,我当时想,也许当你们死了会好一些,让你们在一起,我又觉得我这样根本就是混蛋,我又来了。我慢慢地理清了,楼破邪,那双飞燕也是我让那道长说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双飞燕的签,而且,我再一次证实了,我四年后,是有一大劫,我怕过不去,初雪怎么办?怎么办?我想要看着初雪生我的孩子,哪是生命的延续,我答应过我上官爹爹,一定要找个心爱的女子,生一个儿子永远地姓上官,延续下去。”
我紧紧地抓着掌手,为什么呢?上官雩,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楼破邪,所以你不能走,如果我不在了,还有你来照顾初雪,我们不是发过誓吗?要一辈子守护着初雪,要看到她的快乐吗?我们都做不到,初雪没有一个人在身边,她很孤寂,看着她小小的肩头耸起来生活,心都会痛,不是吗?”
楼破邪长长地叹息着:“四年之劫,不会是真的。我一辈子,我就不信这些。”
“那你一辈子,还信不过我吗?我怕,因为我在乎初雪,我可不要我走了,只有初雪孤单一个。你让我自私一点,我毕竟是救过你的。”
“哥哥。”楼破邪破碎的声音:“我不会让什么动实现的。”
“那你答应我,一辈子不离开。”他凌厉地说着。
我忍不住,呜咽出了声。
他们转过树后一看,看到了我。
上官脸色一变,抱着我:“别哭,别哭,初雪,我是恐吓楼破邪的,谁叫他白天将那兔子肉切得那么大块。”
“上官,你还要骗子我吗?”我难过地哭着。
为什么这些,他都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他们总是想到我呢?这种惊世骸俗的行为,是很让人难以接受。可是,慢慢也许会好一些吧。
他轻轻地搂着我,楼破邪大手一张,将我和上官雩抱着,低哑地说:“上官雩,初雪,我们不要怕生活。”
什么四年之劫,我真的好怕,我怕夜里醒来,他会不在。
我看着楼破邪,他咬咬牙,点点头说:“我会一直在。”
我想,我要慢慢地接受这种生活。
当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起来的时候,我的肚子就开始痛起来了。
我艰难地抓着门把看着正在劈柴的楼破邪,痛着叫:“邪,我要生了。”
他劈头一偏,差点没有劈到自己的脚,我看了只觉得肚子太痛了。
“我去叫上官雩。”他往外走去,一头就撞在那树上。
“他,他也快回来了,可是我肚子好痛。”我抓着门把的手,也没有力气一样。
他吓得脸色苍白,赶紧跑过来,又一踢,踢到了个石头,整个人摔在我的面前。
“没事吧,邪。”我想抚他,可是我蹲不下。
他爬起来,手还在发抖:“怎么办,初雪要生了。”
“先去烧点水。”我叹息着,只怕他比我还要紧张,上官今天出去市集上买东西了,孩子快生了,他说,要买多点鸡和鸡蛋,还有一些补身补气的东西。
他又急匆匆地跑向一边的小灶房里,入门的时候踢到,力气大得房顶上的雪都滑落了不少下来。
好痛啊,原来生孩子是这么痛的,我躺在床上,双手用力地抓着床柱。
上官雩白着一张脸,一直喃喃自语:“初雪,不要怕,不要怕。”
“上官、、、啊、、、上官,你要不要去、、、啊、、、、请个接生婆。”我真的怕他这样子,他没有接生的经验。
“没事,没事,初雪我看了很多的书,你不是说过,上官雩是最厉害的大夫吗?来,这是人参片,你咬着,你咬着你就有力。”
一会儿,他又扯着嗓子叫:“楼破邪,又不叫你生孩子,你的水还没有烧好。”
楼破邪急急地说:“来了,来了。”
第一次生孩子,如此兵荒马乱一样,幸好,没有痛多久,孩子就生下来了,估计是上官雩头几天给我吃的药生了一些效。
161楼
哇哇直叫的声音,让我们三人都振作了起来,上官雩抱着孩子,轻轻地洗着身子。
楼破邪颤抖着手给我擦汗,松了一口气说:“初雪,是个男孩。”
“我上官家的儿子啊,初雪。”上官雩回过头,冲我笑得灿烂。
我虚弱地一笑,我竟然做了娘啊。
我以为,我一生就没有姻缘来着呢?我只想寻找一个懂我的人,相守到白头,老天竟然让我寻到二个知我懂我爱我的敬我的男人。
“初雪,儿子啊。”他笑得好开心啊。
楼破邪轻语:“儿子有什么好,我喜欢女儿。”
小小的脸蛋,放在我的身边,皱皱的,我看着,心里涌出很多的感受。
也许,不该来的,怎么保也保不住,是我的孩子,终究是会来的。
在凤彩的一段时间里,每天只能喝粥,而且,当时也不知孩子是不是完好的,我的上官雩都感染了瘟疫,我们都安慰自己,谁也没有去想这些。
二个男人看着熟睡的小娃娃,眼睛里,都有些湿润了。
我疲倦极了,上官雩轻轻地在我的额上一吻:“初雪,谢谢你。”
我不知要谢谢什么?我也是高兴的,可是我无力地合上眼,闹腾了那么久,身体上也元气大伤的。
也幸好他是大夫,什么都是一手操带着,不然的话,还直不知道有那么多的规矩,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下月子病。
顶着满头的雪花,楼破邪端了鸡汤过来。
爽朗地叫着:“初雪,来喝汤了,热腾腾的鸡汤。”
我皱起了脸:“能不能不喝,好腻啊,都一个多月了,我没有看过谁的月子做那么久的。”
他将小木桌子放在床上笑着说:“那可不行,还有好几只鸡没有杀呢?”
好大一碗啊,看了我真是喝不了,我竟然怀念凤彩的清粥了。
天天吃这些,不腻才怪。
他抱起一边的小宝宝,轻轻地亲一下脸:“好可爱。小谨,小谨,上官谨,笑一笑啊。”
我轻笑:“我给你笑一个好了,我不要喝汤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笑呢?
“不喝汤可不行啊。”上官收起伞进来,合上门,关去一室的寒气:“外面可冷了。”
我往里面坐一点拍拍炕:“上来吧,我实在不想喝,这样子吧,我们来下棋,谁输了,就谁喝好不好。”
“倒是好主意,这大雪天的,闷着也无聊。”上官接过楼破邪手里孩子亲了亲:“爹爹回来了。”
楼破邪轻笑:“初雪可是吃过亏的。”
“哼,这一次,未必会输哦,是不是,上官。”
“那是当然,我是谁啊,上官雩啊,下棋算什么?”他二话不说就脱了鞋子上炕。
和楼破邪各坐一边,我将孩子放在里侧,让他安睡着。
这一次,我坐在楼破邪的身边,嘿笑着说:“上官,你的棋艺和人品都有问题,每一次都是输得多,这一次,我站邪这一边。”
当然,他们还是会存心,就是想输了,让我喝。
我不客气地用勺子盛了汤送到楼破邪的嘴里:“是你下输的哦。”为什么站那头,那头就会输。
一碗汤,在三人中,很快地消失。
我希望,所谓的四年之劫,永远不要来,我们就能这样快乐生活下去。
生活是甜蜜蜜的,一转眼,小上官谨就能笑,能爬了。
我在院子里扫着满地的白花儿,又是那个时节啊,我还曾记得,那院子里,满院飘香。怎么一下,又到了那时节,日子就过得那么快呢?
天色变得有些快,黑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雨了。
将衣服都收进房里,我拿下了伞就出去。
才走出去没有多久,雨就纷纷扬扬而下,赶紧打开伞挡着。
看到那远处往回走的人,唇角忍不住勾起了笑。
“邪,快点。”我往前跑,大声地叫着。
楼破邪朝我跑来,站在伞下,半弯下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下这样的雨我一会功夫就能冲了回去。”
他背着一些木柴,一手接过我手中的伞揽着我的肩往回走。
“我怕你淋着啊,你要是一个旧病复发,就可能很难好了。”
他笑笑,平凡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他的美丽,依然是美得不可思议。
所幸这里只我们一户,不然的话,楼破邪和上官雩,一定会引来不少姑娘的驻足了。
他变得更爱笑,脸上也不再是如皇宫一般紧绷绷的。
他擦擦手,一手捏着我鼻子:“跟上官雩学医,学到,这些都懂了。”
“我才没有跟他学呢?就是不能淋雨嘛。”
他将身上柴一扔,丢在雨中:“反正下雨,让它淋着,天晴了再来捡回去,初雪,回家吧。”
“邪,这些俗事,会不会让你不喜欢。”我小声地问着。
他侧下身,在我耳边笑着说:“俗人过俗生活啊,难道你想要我回去做孤单单冷冰冰的七王爷吗?那日子,可不是很好过,心累,人也累。空空如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到现在,我还是无法相信他们是属于我的,有时,我想着,我都变得呆呆的。
和他们相处快二年了,可我和邪,还是没有越出那一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委屈,而上官雩呢?他一直劝我说,要多和邪相处。
我还是觉得很难啊。虽然我是爱楼破邪的,但我却觉得有些背叛上官雩一样。
可是,他所说的四年之劫,让我们都害怕,我想尽力让他高兴。
手半抱着他的腰,依在他的身上。
他轻笑:“怎么了?”
“有点想谨了。”我说。上官雩带着孩子去上官雩爹爹的坟前认祖。
也许,是给我和邪留那么一点机会吧。他心细,什么也看得出来。
“不如,我们也出山吧。”他纵勇着。
我抬起头:“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不那么招遥就好了。”
我抬起头,冲他一笑:“行,我想去秦淮看看奶娘,不过,你估计不能去了,我爹还不认识你,别把他吓着。”
“我说初雪,你也别去看你爹了,真的会吓着,想想,你也属于已死的一类人的,看看你奶娘无所谓,不然的话,怕生出一些事来。”他沉吟半响地说。
我一掐他的腰:“谁说我已经死了,我这不活着吗?”
他捉住我的手:“说走就走啊,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一想到回去,我又是害怕,又是心跳个不停,和楼破邪走了大半山路,我才说:“会不会吓着人。”
他叹一口气,拉着我走:“你又不是真鬼,近亲情怯,是不是。你去悄悄告诉她,你很好就行了。”
“好像是哦。”我点点头。
走了大半天,有些累了,我们买了一辆马车赶着走。
我想起了我来云泽,真是一个疯狂啊,一个人就赶着马车来了,倒也不怕遇上什么的。
“初雪,前面有卖包子的,我去买一点填肚子。”
我拉住他:“还是我去吧,一路上,邪的漂亮,还真让人侧目吗?”
他抚抚脸蛋:“我怎么没有觉得。”
我有些淘气,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很漂亮,比谨还漂亮。”
山间的生活,并没有将他的铅华洗净,更显得粉粉嫩嫩的,看得我和上官雩,就一个心酸啊,为什么我俩就没有越来越漂亮。
他一点也不像是二十多岁的人,在相貌上,占了很大的便宜。
买了好几个包子,才回到马车上,楼破邪一拉马鞍,让马慢慢往城外走去。
我将包子送到他唇边,他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几匹马飞快地跑着,楼破邪眼尖,将那挑起来的角布蔓,也放了下去。
“怎么了?”我小声地问着。
他抓着我的腰,抓得有些紧:“一会再让你看看。”
过了一会,他微微揭开窗边儿:“初雪你看。”
我凑近一看,竟然是若风,还有好几个强壮的人。
我有些怕,他抱住我,小声地说:“别怕,只怕是耶律重不相信,来寻人的,寻就寻吧,这世上,可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活着。”
“耶律重,他还算好,那次要不是他睁一只眼,我就出不来了。”
他亲亲我的脸:“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你的不同了。”
我叹了一口气:“就算我现在走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得我了,这么多年了,而且,我还生了孩子,想必我是苍老不少了。”
“谁说的,倪初雪,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真的吗?早知道买个镜子看看。”
“当然是真的,初雪,谨儿好可爱。”
我点点头,他又说:“初雪,给我生个女儿吧。”
他又说:“我喜欢如此安逸的生活,喜欢有你相陪着,初雪,什么雄心壮志,我也没有去想了,一辈子平平凡凡的,就是想看你笑。”
“我不想孤独,那种滋味太难受,每天心空空的,不知要做些什么?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的,初雪。”
他轻说着,将我纳入怀里。
我知道,他的过去,他的执着,也只有我一个人。
我轻轻地点头:“好。”
他欢快地笑着,撕下包子塞到我的嘴中。
也没有寻什么客栈,这些地方,大概也有人来寻过吧,夜了,就将马车赶在一边,在马车里睡下,早上再赶路。
有他相陪着,我一点也不怕,常常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出了云泽,也算是胆子放开了一些,没有走水路,而是从陆路一路上往秦淮而去。
住客栈的时候,要的是一间客房,我脸有些红,却没有拒绝。
轻吻,一路上下来,让我有些迷神。
散落在我颈间的黑发,是他的,生过孩子的身体很敏感,他一撩拔就热了起来。
他膜拜地吻着我身体的每一处,我似乎又回到了宫里的那一夜。
有些害怕,他抓紧我的手,与我十指相缠,吻着我的耳垂:“初雪,你要是难受,我不会继续。”
我侧过脸,轻轻地吻着他的脸侧:“邪。”
他轻笑,细细地捧着我的脸吻,在我迷离,进入了我,他低吼着:“初雪,我忍不住。”
终究是到了这一步,我放了开来。
擦擦他脸上的汗:“那就不用忍。”
漂亮的眸子里,只看到我的倒影,他俯下身子,吻住我的娇吟,身体舞了起来。
唇舌间,红艳芳菲,他爱不释手地抱着我,不忍睡去,亲着我。
我心里一热,泪轻轻地流了出来。
他吮起:“我弄痛你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哭。”
“傻丫头。”他笑笑,抓着我的掌心,带我上天堂 。
第二天,他神清气爽地抱着我上了马车,腰酸痛了一天,没敢叫,他却知道,轻轻细细地揉着。
他说:“要是我们第一次就有了孩子,现在也好大了。”
我一怔,然居然还想到那些去,那是要是有了孩子,也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一路上赶到秦淮,他找了一间偏僻的小客栈住了,我到殷府的门口,就已经很害怕了,要不要他拉着我,我怎么也不敢上前。
不知道,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呢?
告诉后门的人,去叫奶娘,他瞧了瞧我和楼破邪,就进去了。
162楼
不久,那蹒跚而来的枯老身影让我喜悦。
等她到了门口,那老眼上,尽是泪了。
我也哭,楼破邪抱着我的肩,平静地说:“出去说话吧,外面方便一些。”
到外面,奶娘就抱住了我:“雪儿,我的雪儿。”
我点点头,破泪而笑:“我是你的雪儿。”
“是的,我的小雪儿啊,你去了好久了,都不回来,奶娘还以后、、、、、、”
“奶娘,对不起。”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才信,我的小雪儿不会走得比奶娘还早的,我的小雪儿,一定会再回来看我的。”她喃喃自语,一边说话,一边擦泪。
我想,我早就要来看她的,才几年风光,奶娘就变得如此的老了。
“雪儿回来了。”她笑着,又哭着:“去了好久好久。”
“是的,奶娘,他是,他是雪儿的夫君。”我看看楼破邪。
他对着我们一笑,也跟着我叫:“奶娘。”
奶娘的脸,又打量着,非常挑剔的那种眼神,然后,再欣赏地点头,再笑:“好,好好,你配得上我的小雪儿,可你要对小雪儿好一点。”
“我会的。”他慎重地说着。
“雪儿,老爷一定会很开心的。”她擦着泪。
我却一怔,然后说:“奶娘,我不想让爹爹知道,知道得多,并不好的。”
毕竟是官场的,不是我不相信,而是,我不想让楼破邪的身份泄了出去。
奶娘笑着:“那自是,雪儿是和他私奔的,别走了,奶娘还有点体已钱,让你们在秦淮做点生意。”
她以为,我是跟着穷光蛋跑的。
我看看楼破邪,他叹叹气说:“奶娘,雪儿在家里,有个孩子了,所以,不能在这里呆长久了。”
又吓得奶娘瞪大了眼:“我的小姐生了孩子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点点头。
她警告地看着楼破邪:“你可不能委屈了我们家小姐,好歹也是千金小姐,决不能做你的小妾。”
楼破邪一笑,揽着我的肩:“初雪是我的妻,只有她一个。”
“那就好。”她眯着眼笑。
千言万语,又似是无从开口一样。
一辆马车一边往殷府而来,我下意识地拉着奶娘和楼破邪到了一边。侧过脸去,未几,我看到了一个女子在丫头的挽扶下,下了马画,那绝色的女子,身上还穿着道袍,是梨香,看起来好了不少。
“奶娘,我们会多住几天,就在秦桥边转角后的小客栈里。”
“好,我准备,准备,好好看雪儿的夫婿。”我想,奶娘是不是要全副武装啊,把所有的行头都拿出来。
即然来了,我们想在这里多看几天就回去,也差不多,就和上官雩能同时到家了。
家,我们的一起的温馨小家。
送奶娘进去,我觉得阁楼里有什么眼神看着我一样,可我一抬头,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楼破邪牵了我的手,一手将那压得低低的大草帽扶正,轻声地说:“走吧,去买些画笔画纸,下午去看你口中的秦淮肥竹瘦枝绿林荫。”
我再急争地一个回头看,小阁楼里的眼神,狠狠地看着我一样。
我看看楼破邪:“邪,我觉得还是早些回去好一点,刚才你看到没有,是梨香回家了。”
他点点头:“嗯,也不要节外生技才好。”
租了小船去符叶间画。
他采着触手可及的莲子,一个一个剥着,再喂给我吃。
我一边画,他慢慢以摇着,轻松得,如在云间。
“初雪。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生活在这里。”
“比宫里好多了是吧。”我轻笑,再划下一笔。
“怕不得,你的眼里,如此的向往,初雪,真想在这里住下。”
我入下笔,认真地说:“真的啊,我也喜欢,不如,跟上官雩说说,秦淮这里也有很多偏僻的地方,在那山野林间,进出也不方便的,我也不是贪图这里的繁华,只是,喜欢这人间仙境。”
“还得再看看,等二年吧 ”他轻轻地说。
我也知道,他所说的二年是怎么一回事。
低垂下头:“我们一定会快乐的。”
他笑,拍拍我的肩:“倪初雪有什么过不去的啊,笑一笑,就没有事了。”
“倒是。”我轻笑,跑到船头去画:“你慢点儿,不然不好下笔。”
好些花船过,竟然往我们的小船里丢些花球啊,手绢之粗的。
我无可奈何地看着楼破邪:“你的美色勾人啊。”摘了一个莲叶,掠住他的脸:“想划就划,不划你就睡着。”
“嗯。”他轻应着,指穿了个洞,眼神泄了出来:“我哪舍得,你画,我看你便是。”
船就在停在幽静的水里,在那绿柳之处停下。
他似睡着一般,匀称地呼吸着。
我画完一幅荷花,欲想洗洗笔,看到水中倒影的我。
二年多来,我竟然也没有变,还是以前的倪初雪。
我以为,我心变得沧桑连人也会变成那样子。
可如今的我,脸上不再是那种空淡的笑,幸福的样子,印在脸上。
“倪初雪。”岸上黑衣服的人叫。
我抬头,想避也来不及,是殷梨香。
就她一个人,精明的眼,打量着那丢开莲叶看着她的楼破邪。
“梨香。”我轻轻地叫。
“我就知道,你们没有死。”她笑,可那笑,却不是欢喜的。
“可就没有想到,还在一起了。真可笑啊,你忘了皇上的圣旨了吗?”
我轻轻一笑,朝楼破邪摇摇头,抬眼看着梨香:“梨香,九死一生中,对什么也不重要了,此次到这里,也只是看看我们很快就会离开的。”
“倪初雪,你变得如此的好看了,我竟然从来没有发现。”她打量着我。
我不作声,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一挑眉:“我什么也没有了?”
“不关我的事,路是你自己选的。”只是,她运气不好,没有选对。
“上官雩呢?”她问,精明的眼,轻眨着。
“不知道。”我说。
她轻声地笑:“倪初雪,你还防着我是吗?你是一个大辽的公主啊,怎么就跟我们燕朝的七王爷混一起了呢?”
楼破邪站在我的身后,冷若冰霜地说:“我已不再是什么七王爷。”
“我才不信,有人会舍得放弃。”
“信不信由你,没必要跟你说,初雪,我们走。”
“等等。”她叫:“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你倒是不怕,你成为水下鬼。”他冷哼。
我叹气:“梨香,你还要争什么呢?放开一切,不是慢慢会好起来吗?”
“我什么也没有了。”
“我说过,这不关我事,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你的路,你得对自己负责,多说无益,我们走了。”我不想,再纵容她,再答应她什么事。
才走了一会儿,梨香却大声地说:“倪初雪,你给我站住,我不甘心啊。要不是你,在七王爷身边的人是我。”
“做梦。”楼破邪冷冷地说着。“比你好千倍,好百倍的人,都比不上一个初雪。我就算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个自私鬼。”
捉住我的手轻吻:“别放心里去,殷梨香就心里见不得你好。”
我虚弱地一笑:“大概吧,不过她脑子有些问题,别人未必相信她所说的话,我们早些回客栈里去,再买些特产回家,见过奶娘,就回去了。”
我觉得在这里并不好,毕竟人多的地方,就有事非。
傍晚时分,奶娘就来了,一见面,就给了楼破邪一个大红包,慎重地说:“姑爷。”
我差点将茶水喷了出来,楼破邪倒也收下:“谢谢奶娘。”
“姑爷生得俊啊,就差我们小姐一点点。”她赞赏地说着。
我忍着笑,心里酸酸的,在奶娘的心里,我比任何人都要好。哪怕楼破邪是全天下最好看的,还是及不上我。
在奶娘的心里,我是她的亲女儿一样。
我腻着奶娘,轻声地说:“奶娘,跟我们走好不好,去看看我的小娃娃。”
奶娘却摇头:“不行了,奶娘老了,奶娘也就喜欢这里,老爷对我可好了,小姐你要放心。人老了啊,就不想离开,落叶也知归根啊。”
“奶娘。”我眼里热热的。
楼破邪笑着说:“奶娘身体还硬朗,等二年,我们再来看你。”
“好,好好,姑爷。我们小姐身体不好,老着凉,而且半夜还喜欢掀被子,她一个人很寂寞的,姑爷不要有生意就忽略了小雪儿,她总是一个人,其实啊,她最怕一个人。”
我轻轻地哭着,奶娘,竟然如此地了解我。
“所以,我老追着小姐快点嫁,嫁出去了,就有人陪着小姐了。
“我不会让初雪寂寞的。”他像是宣誓一样说着。
奶娘笑开了脸:“好好好。”
一会儿,奶娘要和我说些话,于是,总是看着楼破邪。
他明了地笑:“我去点些菜上来用。”一边朝我指指眼睛,他们最不喜欢我哭了。
我轻笑着抹了去。
奶娘小声地说:“小雪儿啊,奶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奶娘,你说。”
“你和上官雩还有再见面吗?”她小声地问着。
原来是问这件事啊,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反问道:“怎么了?奶娘。”
“他可能还忘不了你啊,小雪儿,这些年,每个月上官药铺里的人都送好多补品到殷家,还说是送给我,和老爷的。小姐啊,这人真是长情啊。好人啊,只是,和小姐没有缘份,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喜欢小姐。要不是做了宫女,小姐也不会这样辛苦。”
我暗忖上官雩还真是有心,但是我没敢说和上官雩也在一起,会吓着老人家的,我用了几年的时间,也才慢慢地说服自己。
当习惯形成了,无论那一个人,我都不想失去,是贪心也好,是心软也好。
终究是我自己的事,我走我的路,我不去管别人如何说。
人生短短数十载,天空下,一批人来了一批人走,留下的是什么?它不曾改变过,人总是匆匆忙忙地走,我幸福,很幸福便是了。
“我见过他了,很好。他有一个儿子。”我说。
“唉,那就好。”奶娘点点头。
又说:“这小伙子不错,可是,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少爷啊,小姐你做一个大家夫人,可也是辛苦的啊,就像夫人一样,老爷娶了小妾过门,苦得凄惨,也不能说一声。”
“奶娘,他不会的。”
“当然,我的小姐很有眼光的。”她笑着。
“是啊,奶娘。”我轻笑着。
楼破邪轻轻地敲门,我眨眨眼:“他回来了。”
到了最后,奶娘的眼里都湿湿的,拉着我的手,放在楼破邪的手里说:“姑爷,我这辈子最疼的就是小姐了,要好好对小姐,好好照顾小姐。”
“当然会,奶娘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让初雪吃一点的苦。”
连夜走的时候,他感叹地说:“你奶娘多好啊,为什么我在宫里,就遇不上一个。”
“你在宫里,人心都是冷的,你也是冷的。”
“好,都是我的错,倪初雪总是算着旧帐。”他亲亲我的脸蛋:“别难过了,下次有机会再来。”
一路上慢悠悠地回到了云泽,一进那里,他就小心翼翼,专挑小路走,就生怕若风等人还会出现。
她倒是不怕死啊,皇上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我那大辽的哥哥,还是想要找到我是吧,这么久了,想必骨子也变成黑色的了。
“回家了。”他抱下我:“先去洗洗脸,我把东西都搬下来。
是啊,我可爱的小窝,巨大的树,满满是白花。
院子里,早就停着马车了,我想,是上官雩回来了吧。
高兴地叫着:“小谨,小谨。”
“娘回来了。”上官雩抱着小娃娃出来。
“上官,我和邪去秦准了。”
他轻轻一笑,把小谨给我抱着,小谨在我的脸上呜呜叫,直用口水擦着。
“你娘脏死了。”他拧来巾子给我擦擦脸,再给小谨擦干净,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二个人去的。”
那邪邪的眼神,我一看我就脸红了。事实上,从那天晚上过了界线,我们就一直睡在一起。我爱楼破邪,可是,我毕竟是读着礼教过来的。
他轻笑:“初雪,是该接受他了。我去帮着搬东西。”
楼破邪高兴地叫着:“上官雩,你知不知道,初雪的奶娘,直叫我姑爷。”
“你少得意了,初雪的奶娘,可喜欢我了,那时,还把倪初雪打扮得花技招展的,就像那买来的小母鸡一样,要把我引诱倒,想要我快点娶了倪初雪。要是当时知道啊,我二话不说不娶了,岂会让她进宫。”
“我哪里是小母鸡啊。”抱着小谨过去显宝,让楼破邪看看。
楼破邪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亲一下:“一个多月没见,又长胖了,我抱一下。”
“你身上也脏死了,要抱,都去洗干净了再抱。小谨,来,爹爹抱。”
晚上,上官雩以带小谨睡为名,将我赶了出去,他低笑着说:“初雪,你也答应过他,给他生一个女儿的哦。我可不想,孩子生下来,不知是谁的。”
我脸红红的,走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的秋星眨着眼睛。
他怎么可以这样笑我,我坐在院子里,孤单单一个,又有些冷,我也不敢去敲楼破邪的门啊。
看着二边的窗子,都亮着灯,为什么我就一个人站在树下啊。
我大声地叫:“我去煮点东西吃,你们谁要吃。”
“倪初雪,你发神经,小谨都让你吵醒了。”上官雩推开窗子叫着,又合上。
楼破邪看到我,直直地看着,看得我不好意思。
他走了出来:“我陪你在院子里看星星吧。”
“睡觉去。”我鼓起所有的勇气,拉了他就进房。
躺在他的床上,可是,我却又胆小得不敢看他。
他笑笑,从后面抱住我:“初雪,别想太多了。”
我仰高头看着他的脸:“我说过不在乎的,可是我、、、”
“嗯,我知道,别说话了,早些睡。”他只是吻吻我的脸,抱着我就入眠。
我吁了一口气,真的需要好大的勇气啊。
在外面,只有二个人,我可以接受他,如今,我却觉得难为情,或许,慢慢就会习惯了。
抱着他的腰,在安稳的气息中,我也看着他的俊脸,有些轻笑。这二个男人,都很爱我。
我想那时如果不是楼破邪不顾一切地拉我,让我缓一些速,摔在那树树上,再跌下来,不然的话,我是无法再活下去,就算是活下来了,我也无法给我爱的人,生儿育女。
我想,我要为楼破邪生一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一定和他一样,漂亮得不得了。
我不知道,我和楼破邪去了秦淮,会引来小静,引来了上官所谓的四年之劫。
163楼
过了一年多,我又开始经历起那生产的痛了,这一次,我痛了三天三夜,还没有生下来。
楼破邪早就崩溃地只能抓紧我的手,话也说不出来了,什也做不了,只想抓着我,减轻我的痛楚。
谨儿也吓得哭着,上官雩一直叫我要挺住。
在一阵磨难后,终于,所有的一切,在孩子的哇哇叫声中,结束了痛楚。
上官雩说,好大的一片金光,这孩子,必是不凡之人。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痛疼折磨得我奄奄一息的。
“是个女儿。”邪亲亲我的额头:“谢谢你,初雪。”
他竟然哭了,灼热的泪掉在我的额上,他赶紧抹了去:“初雪,初雪。”
我轻轻地笑,这么多天,我痛得实在是受不了。
好漂亮的女儿啊,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像楼破邪,才那么小,就显得十分可爱了,一睁开眼,那种流光溢彩的光华,黑白分明,轻轻一眨,就让人都痛到心坎里去。
结果上官雩一天到晚抱着哄着,小谨儿也吵着要抱妹妹。
我一生中,我别无他求了。
楼破邪轻轻地梳着我的发笑着说:“初雪,女儿你给起个名字吧”
“是啊,好可爱。”上官雩抱着又走近,脚边还跟着上官谨。
他过来腻在我的怀里叫:“娘,我要妹妹,我要抱妹妹。”
“再等谨儿大一点,谨儿就可以带妹妹玩了。”好幸福啊,我闭上眼睛,听到这些笑,我就心满了。
“想个名字啊,我去取红纸来写。”上官雩提议。
我摇摇头:“还是不要吧,说实在的,你们大夫写的宇,我看得云里雾里的。邪的字好看,让他写便成,我给你们都画一张画,留个纪念。”
楼破邪一敲我的头,抱起谨亲亲说:“还留什么纪念,起个名字,我女儿的名字,得好听一些啊。”
“楼破柴。”上官雩可恶地说着。
楼破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胡说。”
“叫乐儿吧。”我看着楼破邪:“希望她一直都会快快乐乐的。”
他低念着,眼里有些湿湿的,知道我是想要弥补他以前的孤单,点了点头:“叫乐儿,楼乐儿。”
“谨儿,来,叫乐儿妹妹。”他感动地说着。
小谨儿腻在我的怀里,兴奋地叫:“乐儿妹妹。”
楼破邪有时候抱着乐儿,就坐在树下呆呆地看着,轻轻地笑,那眼角处的温柔,如水一般地在流动。
我又喜欢上了画,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细细地画着。
每一个人的成长,我都画了下来。
我想把这所有的,都一一记下来。
想不清楚为什么。
小乐儿蹒珊地学走路的时候,那美丽的眼,和楼破邪的无二,还喜欢撒娇,上官雩把她痛到骨子里了,幸好小谨也不吃醋。
我教育他要保护妹妹,他小小年纪,就天天在楼破邪的指导下,蹲马步,跑跑跳跳的。
有了孩子,院子里热闹多了,一天到晚,也不安宁,我喜欢这样。
转眼,就四年到了,心提了起来,却总是让幸福又塞下。
什么是劫,我们不知道,谁也不去提。
这几年来,也没有红过脸,也没有吵过架,喜欢听孩子们在院子里打打闹闹,把我们三个人不快乐的童年,孤单的童年,都弥补了。
“娘。”可怜兮兮的叫声,把我叫了回神。
我装了粥出去,看到跌坐在地上的乐儿,口水流个不停,倒是学会了叫爹,叫娘。
擦擦鼻水:“乐儿乖,来,吃点粥,爹爹就回来了,谨儿,你别跑了,转得娘头痛,怎么不看妹妹啊。”
“娘啊,爹说,要跑得快,才会长得快。”他还一个劲儿地跑着。
“谁说的,过来。”我招招手,替他抹了把汗,喂他吃些粥。
二个都是我的小心肝宝贝。
乐儿双手抓着碗,不让我喂谨儿。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只要宠她一人。
谨儿摊开手心:“娘,这是糖,我留给娘吃的。”
我笑着看着乐儿流口水,看着谨儿的眼神,将糖咬开,一半给谨儿,一半在嘴里吃着。
乐儿伸长了手来抓:“娘,娘。”
我凑近嘴,她就小嘴儿就伸过来想要甜甜的糖吃。
我走远一些,伸长了手逗她:“来,乐儿乖,走过来。”
她左看右看,看到谨儿也蹲在我身边,迈开了小碎步,走了二步,一下就扑了进来。
我抱着她直笑,将糖哺到她口里:“再吃,你的牙就长不出来了。”
她可爱得,让每一个人都很疼她。
谨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糖说:“娘,谨儿还有。”
“谁给你的啊,娘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吃太多糖。”
门吱的一声推了开来,我还以为是上官雩回来了,头也不抬地说:“雪,你回来啊。”
可是,谨儿没有开心地叫爹,而是依在我的身边。
而乐儿,也没有兴奋起来。
我抬起头,看到那少年,有些熟悉,可是我竟然不知道,他是谁。
我轻皱眉头地说:“你找谁啊?”
他漂亮的眸子看着我良久,我觉得奇怪,细细地回想,脑海中,却没有认识这个少年一般,我在山里这四年,甚少出去。
是邪和雩的朋友吗?不像是啊,他们不深交朋友的,更不会告诉人,他们住这里。
隐世的生活,平淡而又舒服,谁也不会去打破。
他看了好久,才轻声地叫:“姨。”
姨,这是一个多久的名词,居然从他的中叫了出来。
我脑中一灵光,我惊讶地叫着:“小静。”
他点点头,走过了,却是冷冷地看着二个孩子。
谨儿有些害怕,往我身后缩去,而乐儿,眼一眯,要哭了一般。
我赶紧安抚:“不哭,不哭,乐儿,娘疼你。”
“姨。”他扬起声音叫。
我一笑,这种状况,我也不知怎么去说,以前我很疼小静,可是现在我有我的生活,我不想让什么来打乱。
“小静,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的,你先坐一下,姨去给你倒杯水。”我抱起害怕的乐儿,牵着小谨入了房。
可是小静却拉住了我,脸黑黑的:“姨,是皇上让我来找你的。”
我一下变得脸色苍白起来:“小静,你等会。”上官雩和楼破邪就要回来了。
他们去采那蜜蜂,用来调水喝。
“姨,现在就跟我走,不回皇宫。”他说。
“小静,我不会再回去了,你当姨死了成不成。”我没有怎么求过我,我却想求小静,当我是死了。
他摇头,低沉地说着:“姨,我从来没有当你死,我一直都觉得,你活在世上,我去了秦淮,殷梨香告诉我,你还活着,我就一直找,找到这里来了。”
“小静,你想姨幸福吗?”我轻声地问着。
“姨,我喜欢你。”他说。
很轻很轻,我张大了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姨,我从小就喜欢你,姨,你跟我走。”他拉我。
小谨用力地扯着他的手,他一推,小谨就摔在地上。
我心痛地去扶小谨,他却抓住我的手:“现在就走。”
我用力地挥着:“小静,你干什么?我是你的姨啊,不可以的。”
“有什么不可以的,姨,你不是嫁给他们二个吗?姨,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的姨,永远是说,愿得一心人,相伴到白头,小静什么也知道,小静长大了,也说过,以后要娶姨一个。”
我抽着手,可是她好用力,抓得我好疼,乐儿和谨儿都哭了起来。
“小静你疯了,你放手啊。”
“姨,皇上知道你没有死。”
“知道又怎么样,你放开我。”我低下头,一牙咬上去。
他任我咬着,小谨抓起地上的沙子朝他扔过去,二个孩子惊恐地哭着。
“姨,我要带你走,无论如何。”他说着。
他扯着我走,我抱着乐儿,小谨又拉着我。
我大声地叫着:“小静,你疯了。”
“对,我早就疯了。”他说着。
“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你不要逼我好不好,上官雩,破邪。”我大声地叫着。
“我看着他们走后,才来的。”他冷冷地说。
又看着我的孩子说:“姨,你最好扔下他们二个,不然的话,小静也容不下他们。”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杀意,手指都颤抖了。
“娘,娘。”小谨哭着叫,乐儿也哭着叫:“娘。”
小静眼一沉:“姨,这世上,占有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姨你放心,没有人会再伤害你的。”
我哀求地看着他:“小静,你就看以前的份上,别这样子,姨累了,姨现在过得很好,小静,你在宫里,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子呢?”
他怒视着我,眼里烧着火焰:“姨,你说过,你会等我的,可你呢?你竟然还给他们生了孩子。”
“这是我的事,我的人生,小静,我是我自己的,路是我走的。”
“我不管了,姨,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多想你,每一刻都想着,快点过去,快点长大,再来找姨,我找到你,我万不可能再想孤单寂寞一个了。”
宫里,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我那可爱的小静,怎么就变得如引的偏执呢?
门外响起上官雩的声音:“初雪,怎么不关门啊,谨儿和乐儿都哭得厉害了。”
我看到小静眼里杀气一现,我惊叫起来:“上官雩,你快走,去找楼破邪回来。”只要他才有能力来救我们。
上官雩却冲了进来,看到了冷若冰霜的小静。
他轻笑:“姨,你在乎他是不是,那我杀了他,你就会乖一点跟我走了。”
“殷静。”上官雩叫着:“你想干什么?放开初雪。”
“放开,姨本来就是我的,要不是你们,我和姨也不会分开。上官雩,遇见你,倒是好了。”他拨出了剑,冷冷的光芒一露。竟然捉住一边的小谨,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小谨吓得直哭着。小静弹弹剑尖:“姨,我并不想让你有后顾之忧。”
“小静你真是疯了。”我大声地叫着,将哭得厉害的乐儿放下。“你快把谨儿还给我。”
“疯子。”上官雩叫着:“你究竟想干什么?”
“爹,娘。”谨儿直抽着气,哭得都喘不过来。
“放开谨儿。”楼破邪扑闯着进来,看到这样子,抓着棍子的手,青筋毕露。
“来得好。”小静淡淡地说:“想要孩子没有事是吧,上官雩,你先还中楼破邪先。”他指着一边的菜刀。
他竟然,这样子威胁他们。
上官雩叹着气看我:“初雪,我终是知道,什么叫四年之劫了。”
我摇摇头,泪眼模糊,抓着小静的衣服:“小静,他们不欠你什么?我也没有欠你什么?”他索取什么,我真的没有欠他什么。
小谨哭着直叫:“娘。”
“上官雩,动手啊。”小静吼叫着。
“疯子。”楼破邪踢起一个石头,击向小静。
我扑上去,抓住了他的衣他,要夺过我的小谨。
结果是小谨摔在地上,而小静,抓住了我。
那明晃晃的剑尖,就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点也不怕叫小谨:“快去爹爹哪里。”
“看你们,谁爱初雪多一点了。”剑又逼近我一份,一些轻微的痛,有些东西流了出来。
我咬着唇,也不叫痛,而是叫着:“破邪,快抱乐儿到一边去。”
小静不可理喻,他不会伤我的,只会拿我来威胁二个男人。
“放开初雪。”二个男人同时叫着。
“我也不喜欢见血,可是,我喜欢姨。”他说。
“初雪。”上官雩看着我。
我摇头,剑在我的脖子上,一阵一阵地刺痛着:“不要给我说什么四年之劫,这几年,都一直在担心着。”
泪流下来,我平静地问着小静:“你真的想他们死吗?”
“别无他法,只要活着,你就会想他们。”他说着。
“不就死吗?殷静,你记得,你得把初雪给放了。”楼破邪深深地看着我一眼。
我摇头:“不要。”
我不要他们做什么错事。我深深地看着四个我爱的人,我说:“以后告诉他们,我都爱他们,好爱好爱。”
一拉剑,我看到了红红的血柱从我的身体里喷了出来,二个惊叫的男声和谨儿乐儿的哭声,都响着。
如果这是我们的劫,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廷续二个我爱的男人,其实,这些年,一直很好,可是,毕竟是不容于世俗。
总是不想去说太多,他们的骄傲尊严,都磨得尽尽的。
“对不起。”我轻声地说着。觉得好无力了。
“姨。”小静一下就瘫软在地上。
楼破邪大怒地一脚踢飞了他的身子。
上官雩用力地按着我脖子,我看着瓦蓝瓦蓝的天,他们一边抓着我一只手。
好暖,好暖,我都不舍得放开。
我轻轻地笑,却觉得,越来越没有力气了。“要好好地走下去,做回自己。”我强撑着一口气说完。
天在瞬间,变得乌黑,黑得,伸手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是命劫,我那次,还悄悄地问过奶娘。
她说秦准的算命先生说,一个人的命,也可以用一个人的命来换啊。
164楼
见过道长,我又开始无休无止的想念。
情是最长最深的一件东西。我以为,我可以将所有的情都看淡,包括亲情。
我也想让自己看淡,才不会分别的时候,那么难过。
当他走后,垂下的肩,代表着我的无力。
无尘缘的道长没有见我,却是让人安排我住的地方。
我每天,总是发呆,发呆。
心里什么也想,又什么也不想,空得,什么也没有,伸手一抓,一手的清冷。
原来,他在我的心里,如此的重要。
懒懒地看着窗外面,听着清心的钟声轻扬悠长,一头的黑发披散在肩上。
我细细地看着右掌心,纹路纠结着,奶娘说,我一生风波多啊。
可是我平淡过了十七年,也没有见有什么风波。
下起了雨,一滴一滴在在窗沿上滴滴落落的。
我在问自己,为什么这样萧落,他送我上这里,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上登基,我又是大辽公主,势必是站在风头火势上,如果跟着他,皇上总会想着,他会不会私通大辽。
虽然楼破邪是他的弟弟,可是,他从来没有相信过。
看着房里的道袍,道钗,我心里苦笑,其实我心里情如海,也并没有想地要出家。
道长让人派来了,他的心里,想什么?我总是想着,想着他的那一句话,有些事他会争到底。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月,雪下得大了,刺得我痛痛的。
这么久,他还不来接我。
“倪施主,道长让我过来传话,七皇子传来书信,会上道观。”
我一听,忽然觉得眼湿湿起来,赶紧应着:“我知道了。”
我的衣服呢?我的珠钗呢?我的绣鞋呢?天啊,怎么一切都乱了起来
梳花扫眉,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忍不住的笑意,在唇角散落下来,让我一张苍白的脸,变得有些淡雅。
我道观呆不下去,提起自己的东西,就走了出去。
才出了平台,我就看到了他。
永远是那么耀眼,没有谁的光华比得过他,战场上的磨练,让他多了一份霸气。
我看着他,忽然又觉得手心颤抖起来,不知道他看到我这般的紧张,会不会笑话我。
“初雪。”他轻叫,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
白狐帽和白色的大衣,衬得他尊贵漂亮极了,一直的白雪,怎么比得过他半分呢?
“初雪,我来接你了。”他低沉地说着。
我走了过去,他牵起我的手就走,二个道姑半弯下腰送着。
他抓紧我的手说:“你的手好冷。”
是的,我怕,我又感动着,他不知道,我百转千回,我就是怕他不来接我了。
我知道什么叫做避世,可是我不想。我做不到心如止水。
他一手抚上我的脸:“如此的消瘦。”
灼热的泪就轻轻地滑下,他轻柔地擦去:“初雪我来接你下山的,我说过,我一定会来的。”
我点头,泪跟着纷下:“我一直在等你。”
不管这里是清静之地,他撑开大大的披风,将我抱在暖暖的怀抱,抱着我的腰,一直往下走。
我平日时在,我不见来这里看,这一条长长的石路上,满是上来之时甜蜜的回忆。
“初雪,我想你。”他说。
很轻很轻,我听到这一句话,心里所有的思念都值得了。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说:“初雪我背你下去好不好。”
我伏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在他的耳侧一吻,摸着他暖暖的脖子,我觉得,这一切不是梦。
他微微一抖:“初雪。”
“我好害怕,我怕你不来接我,楼破邪,我长那么大,还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件事。”
“我会,初雪,我就是爬着来,我也会。”
“让我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不想避开所有的困难,让你一个人去。”或者牵了手的路,会更难走,可是,想一起走。
我想回头看看,楼破邪低声地说:“初雪,你不要回头看,不要。”
“你不想见见她吗?”我也不曾见过。
我抱紧了他的胯子,我说:“以为,你背着我走,好不好。”我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他,哪怕是飞蛾扑火。
他重重地点头,过了一会,他才说:“初雪,皇上召我们回京。”
那个我们,又深又长,他莫非都知道了。我想,天下的事,只有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我捂着他的嘴:“好暖。”
他咬着我的手指:“初雪,我们走吧,我可以,带你去大辽的草原上,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我想,这么久,思念也蚀念着他吧。
楼破邪是多有清高气息的一个男人啊,怎么会说出这些话呢?
他是燕朝的骄傲,我不要他如此,他让我动心,是他那和深宫中众人不同的的所有。
他不谄媚于任何一个人,他不去争权夺势。往往我一回头,都会陷入在他的眼神之中。
我一直在等他,等到他了,我才知道,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有我。
情的长,还怕在不同的地方吗?
其实上,皇上就在无情镇了,楼破邪急着上来接我,就是早了皇上一步。
他终究是细心的,什么叫功高震主,他知道。
他放下我,细细地用披风给我围起来,轻轻地碰触着我的唇,深深地吻住,吻着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想念。
眸子慢慢地变得暖和,他说:“我这辈子很孤单,可我想有你陪着。”
我手撑在他的肩上:“好吧,我把心,一辈子都许给你。”
这是我的诺言,我将一辈子不改变。
是我负了上官,我并不想,三个人纠缠着,终是伤了他们,折了上官的傲气,我一向很欣赏他的孤傲。我知道,上官值得更好的。
许下的心,不再飘荡。
下山,面对的是皇上,以大辽公主的身份,可能我会和亲嫁为皇上妃,还是以殷家女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
都是长长久久在深宫,冷冷寂寂的一辈子一样。
果然,才出了山路没有多远,就看到了几个公公骑马前来。
见了七皇子说是奉皇上的圣旨,上道观接人。
我自然知道接的是谁,没有作声,还是任他牵着我的手踏着雪出去。
他说:“初雪,我恨我的娘。”
“是她告诉皇上的吗?”我轻声地问。
楼破邪的脸上有些讶然。我轻淡一笑:“几乎全天下的娘,都会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他是为你好,我不怪他。这一天,她不说,我也知道,会来的。”
“她生下我,她没有尽责,我不怪他。”他轻轻地说。
“她是真的在乎你的,你不知道,道观的后门,摆着很多泥朔,从小到大,都有,很美,几乎和你一样。她将世事,都看得透,她没有照顾你,可是他希望你过得平平安安。”
楼破邪望着远处的雪,抓紧了我的手:“倪初雪,你怎么可以想这些。”
“我的娘,如果有这样为我着想,哪怕是反意的,我不想的,如此这般,也就足够了,人心里不能存有恨,不然就会很难过。”
他本是一个沉重的人,他让自己强大,让自己成长,一路过来,埋得最深的,是恨吧。
他不说,可是,我看得透,所以,他贪恋温暖。我也不喜欢孤单,一个人的日子,太难过了。
他看着我:“倪初雪,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你吗?”
他眼中那种只有我的眼神,让我心里暖暖的。我笑着说:“知道啊,因为我很美。”
他捏着我的脸,眸子里,全是我的倒影,他唇角挂上暖暖的笑意,是这天地之间最美的一幕。
光华流盼中,他低沉地说:“是的,倪初雪是最美的。”
我抬起头笑,什么原因,喜欢的原因,太长,太多,说也说不清。
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上他什么,着迷他什么,或许,就是那一个眼神,或许就是转身的一瞬间,就这样喜欢上了。
房里摆着二套衣服,一套是淡白色的宫女服,一套是华丽又轻软的狐裘。
皇上是让我选择,我穿上了那宫女的衣服。一旦套上了公主的光环,那我就失了自由。
只要二情在心,何必在乎于朝朝暮暮呢?
他对我的死而复生,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让我去侍候。
华丽纱曼纷飞间,那暖暖的气息在流泄着。
长长的铜鹤嘴中,吐出如仙镜的一般暖香,我似又回到了皇宫。
有皇上在的地方,便是我的禁固我的地方。
“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跪在地上,对着那纱曼后面的人跪着。
也没敢抬头看,他在,在泡澡。
“奴婢。”低低沉沉的笑声:“初雪,你喜欢侍候人吗?”
谁喜欢呢?我想,他也知道我爹爹是冤枉的,却一直没有放我和梨香出宫。我便也知道他的心意了。
“好。你过来,替朕搓背吧。”他说。
我抬起头,有些惊讶,有些狼狈。
虽然我是一个宫女,得听令,可是,我也是一个女子。
过了好久,我还跪在那里,头痛地想着要怎么应付这些忽如其来的事。
知道他的一些小心思,皇上只怕不想轻易地放开我。可是,我不擅于处理这些事。
“怎么,朕的命令,你还听。”他轻轻淡淡地说,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尊严。
我吞吞口水:“奴婢不敢。”
“那还不过来。”
“奴婢,奴婢请皇上恕罪,奴婢内急。”终于想了一个理由。
我想楼家兄弟怎么都是一个样,刚开始楼破邪叫我暖床,我就觉得不好了,而今,皇上脱光了,叫我去给他搓背,我再不谙世事,我也晓得,皇上的用意不一般。
他低沉地轻笑:“内急?”
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是一个借口。
一旦要是发生了什么事的话,就会是我想逃,也是永远逃不了的。我很坚持这一点。梨香的一幕不是在我的眼前吗?
他挥挥手:“叫陈公公进来。”
我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跳了出去。
他的用意,似乎不想放过我。
我知道,路不会那么好走。
没差一个多月就快过年了,可是皇上一个意思,让楼破邪再去镇守边关。
我在皇宫里,皇上就不会怕楼破邪造反,而且也能制约住他。
他心里算计着我们,算得如此的厉害。
没有自由去送他,我站在那阁楼之上,看着他骑马出城。
他回头,朝我笑。
那灿烂的笑,比雪地里的阳光还要眩目。
我挥挥手,带笑的眼神送他离开。
该说的,说完了,我只希望他能保重一下自己,经过大伤小伤下来的身体,千疮百洞的。
“你是想跟他走是吧?”皇上的声音,清脆地在身后响起。
我点点头,没有将我的意思压下去。
“记住你是宫女。”他冷淡地说着。
那一天,楼破邪也冷冷地说,记住自己的身份,他那时是在保护,而皇上这时的意思,是想要我记往自己的身份,别越出界了。
我收回眷恋的眼神,轻轻一侧身:“奴婢谨记皇上的教诲。”
他手指轻抚上我的脸,说:“倪初雪,你的眼里,怎么空了。”
我看着他,我就觉得,他就是一个皇上,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看了一会,放下我的下巴,有些痛。
他扶着那栏杆说:“父皇也驾崩不久了,为长兄,定要替自己的皇弟,寻一门好亲事。”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想左右楼破邪的人生吗?
做了皇上,就什么也想掌握在手中吗?
“你不说些什么吗?”他轻淡地问,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栏杆,轻轻地回声响着。
“奴婢是一个宫女,皇上说的话,是圣旨。”我能说什么呢?他能听吗?
不,我就安份地做一个宫女,并不是遥遥无期的不是吗?
皇上就是想留我在宫中,囚禁一辈子太长,我不敢去想。
任何事情,都没有一个定数,太多的变化,让我不想去将我的未来,定个结,打起来。
如若风中的线一断,我就不知道我的方向,要怎么走了。
他没有再为难我,回到了宫中,自然也没有在画宫居住,而是在皇上的正华宫里,贴身地侍候着。
心累的时候,想想那绝美的笑,便也轻松了许多。
夜冷的时候,想想那灼热的吻,我竟然会脸红。
165楼
他上早朝的时候,是我最自由的时候,我会采一些花,放在房里,不为别的,也为了装饰自己的心情。
折下那满是雪气的梅花,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叫:“你看到我七皇兄了吗?”
是小十七,楼破雪。
我点点头:“我看到了。”
“我想七哥了。”他细声地说着。
“我想,他就会回来的,十七皇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呢?天冷啊。”
“破雪,破雪。”宁妃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所幸啊,她生了一个皇子,保住了她下半生的尊荣。
而梨香,什么也没有,我听说,如今梨香囚禁在冷宫。
十七皇子的眼里,有些惊慌起来:“我走了,要是七哥回来了,你告诉他,我想七哥了。”
有些好笑,他不是可以直接去找他吗?我也只是一个宫女吗?
“他回来了,你可以去找他啊?”
“我母妃不想让我去崇阁宫里,母妃说,皇上哥哥不喜欢七哥,叫我不能去,可是我很想他。”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为什么?就只有单纯的喜欢。
我点点头,不忍拒绝他:“好。十七皇子,你快走吧。”
他迈开小步子在雪地里跑了起来,我叹了一口气,冻得通红的手抱着几枝白色的梅花回去。人走茶凉吧,想楼破邪,可是用尽心机来保护他们。
而今,当日的太子得势,他也就变成了不可靠近的一方,近朱者黑吗?
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容不下七皇子,断不然是因为我,我知道,我没有那么伟大,在权与势的争夺之中,我只是楼破日的一个棋子。
他不能没有七皇子替他守江山,可他又不能让七皇子壮大起来。
我想,当皇上是挺累的。
“太后娘娘吉祥。”我看到那抹尊贵的孙雀蓝色,赶紧跪了下去。
她对我笑笑,那还带着姿色的脸,没有了往日的冰冷。
她优雅地走过:“是倪初雪啊。”
“回太后娘娘,是的。”我谨慎地说着,一字一句不让她抓着毛病。
“雪地上,莫跪太多,起来吧。”她说得很平和。
我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太后,还是站了起来,太后要杀我的心,我早就知道了,如今却是慈眉善目得很。
“倪初雪啊,快过年了,哀家有些赏赐,回头让宫女送过去。”
“回太后,奴婢无德无能,不敢受此厚赐。”
“怎么会呢?”她挑起眉:“如今你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哀家要见皇上,还得你多美言几句啊。”
“奴婢不敢。”
皇上登基之后,与太后并不亲,虽说是有些关系,可是,去让太后去了偏落的地方,太后让人来传话,通常,都会让公公拒之于门外。
“快过年了,七皇子也该回来过年吧。”她看着纷落的雪,倾是轻淡地说着。
我轻轻一吸,满腹的清冷梅香。“回太后娘娘,奴婢不知道。”
她转过头,对着我轻笑:“何必这么生份呢?哀家怎不知你和七皇儿的事。”
倒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太后对我好起来,如果她想要讨好皇上,应该更冷厉地指责楼破邪才是。
“谢太后娘娘的关心,太后娘娘,皇上要早朝了,奴婢先告退。”
“去吧。”她不为难我的无礼和直接。
我松了一口气,我还是喜欢小孩子的无邪,就像破雪一样。
过年,楼破邪会回来吗?这无所谓,我不想期盼,太多的希望,要是一旦失望起来,会让我很难受。
回来便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宫女出宫的名册里,自然是没有我,所幸我也没有去想。
太后还真是派人送了很多的东西过来,大多是布料,我想,我一个宫女,怎么能穿那么好的,而且我也不懂针线活,怎么做衣服。
想起冷宫的梨香,现在不知是怎么样的一个惨,在冷宫过日子,没有淡若如风的胸怀,很能去承受的。
轻轻地磨墨,一会皇上回来,得批奏折,这是我的事,我已经习惯了。
他进来,门口的公公马上将他身上厚重地衣服脱下来,一身的明黄色龙袍,让他神采奕奕,唇角挂着笑。他瞧我一眼,我只是退在一边。
他眼里的笑意又冷下来,我退回我宫女的份上去。
不会再问他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
他写了一会,搁下了笔说:“过年了。”
室内静悄悄的,只有他这句话回响着,那陈公公机灵地说:“是的,皇上,三天后就过年了。”他有些惊恐地看着皇上。
为什么做皇上的,可以随意地发脾气,而奴才,应着,还得小心着。
陈公公恼恨地看我一眼,气我的无动于衷,明明皇上这话,是对我说的。
我也不可能听不出来,他不点名,我当他自个自言自语,宫女的宫训,就是谨言,不是吗?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都出去。”他冷冷地说着。
陈公公弯下腰,擦着汗退下。
我从容地一躬身,就到了门口。
他拉长了脸说:“倪初雪,你有几个胆啊?皇上问你话,竟然敢不回话。”
我轻笑,瞧了他一眼,他想要讨好皇上,而我不想。
皇上是想要慢慢地恢复到以前那样子吗?可以很开心。
他什么都想要,而这一切,什么都是抢楼破邪的。
如果他没有去边关,坐在那里的,有一半的机会是楼破邪,而不是他。
可我又宁愿楼破邪去,高位者,总是孤。
他二十多年的孤单,他再也不想,我想,他也是想得清楚这些关系,才会到边关去的。
我心中的英雄,便也是这样了,光明磊落,有担当。
提了些吃的,我去冷宫。
御林军一见是我,别说是为难,点头哈腰地让我进去。
就只因为我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女,虽然没有什么地位,可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对我是特别的。
我格守着一切,却不越出一步。
冷宫,还是如此的冷,满枝满丫的雪,沉沉地压着树枝,几一吹,咯吱咯吱地作响着,还会飞散下来,打在脸上,冷极了。
梨香住的地方不太远,冷宫里的人,又住进了一批,哭哭啼啼的声音,又开始延续着。
一个女人可怜兮兮地在捡着柴,单薄的衣服,让她不断地打着颤。
看见我来,大声地说:“唉,你这宫女好大胆,看到本妃还不跪下,过来给本妃捡柴。”
蜡黄的脸,昏黑的眼,凌乱的发上,是一些绳子胡乱地搏着。
我一怔,我不认得这个是那个妃子。
一边的小门打了开来,梨香站在门口恶声地骂着:“本妃,你还有什么资格称本妃,别一天到晚在我的门前叫,予玉,你还不快滚远一些,她是我的姐姐。”
梨香竟然叫我姐姐,如此的亲热。我以为,从我拒绝她的那一次,姐妹之情,就了断了。
也许冷宫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吧。
予妃,我记得啊,就是狠心地折磨凤儿的妃子,她也有今天,看来,做恶事,终是有报应的。
“姐姐,快进来,外面冷。”梨香笑着朝我招手。
我走了进去,她拉着我的手,我才发觉,梨香手,多了很多的茧。
她说:“别理那疯子,我这烤起了柴火,暖着呢?你有带吃的给我吗?”
我有些不习惯梨香这样子,还是点点头:“带了一些。”
她眼一亮,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食盒,一手各抓一个糕点狼吞虎咽着。
狭小的房里,生的是那些木柴火,薰得到处都是烟。
她却是故意拉我往那火边走去,说:“姐姐,如今你养尊处优,你一定不习惯这样子吧,可是没有这些,我就会冻死,冷宫时在,连炭都不给。幸好你回宫了,宫女们早上就给我捡了柴过来。人啊,还是得在高处,人家才会记得你,不然就像予妃一样。”
我张张口,什么也说不出。
觉得有些闷,我说:“我走了。”
她笑,一口洁净的白牙有些发黄:“姐姐,你受不了这里,是不是。我也受不了,姐姐,我一时一刻我也受不了,你去求求皇上好不好,让我出去,就算是在洗衣宫做宫女也好。”
我摇摇头看着她:“我不会去求皇上什么事的。”
“为我你也不肯。”她眯起了眼。
我点点头,很是坚持。
我知道,一旦我求了皇上,我就得付出代价。这宫里,没有人情可说的。
她又笑:“姐姐,那好,我也不逼你,皇上要你留在身边,不是没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我轻淡地问。
她神秘地说:“先皇死的时候啊,留下了一遗书,就在太后娘娘的手中。”
我摇摇头:“梨香,我并不想去管这些事,皇宫里的事,不是我做宫女的能管的,我该回去了。”
她打理着我,那美丽的眼中,还是泄露着她的精明。“倪初雪,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透,皇上,七皇子,上官雩会对你那么好呢?我并不是不如你。”
“我走了。”我往外走去,没有回答她的话。
抬头,看着飘雪,我放纵自己,想念一下楼破邪。
雪是他的化身,完美,尊贵,洁净。
想不透的事,为什么要去想呢?别说她想不透,我也不曾想透过。
人必自重自敬自爱,梨香总是不满,总是挑剔,太多的太多,让她变得不同了。曾经,喜欢她的人,多得可以从殷府排到秦淮的街尾。
她走到门口,对着我叫:“姐姐,你要常来啊,这个世上,就只有我是你妹妹了,在冷宫里多苦,姐姐你是知道的。”
这是梨香不容易轻露出来的软弱吧,可是,我帮不了她。
如果是以前,我会拼了所有,包括尊严,我会去求情,设法帮她。
可我知道,现在已经改变了,好多东西,不是我所付得出的。
那予妃冲我直笑,我看到,我总想着凤儿哭的脸,我就觉得予妃是一个好恶心的人。
头也不回,就出了冷宫。
从太液池边一转,再走些路,就是崇阁宫。
它的主人,会回来吗?至少现在没有,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它主人在的时候,这里不曾怎么热闹过,它主人不在,更是冷静极了。
就连那透出的松叶,也无精打采一样。
这里的所有,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满满是骄傲和尊严。
风吹来,刮动那满枝的雪,沙沙作响。
我轻叹着气,往正华宫而走。
中途看到十九公主追着小狗跑,那小狗,就是他赠于我的。
圆圆是否还记得我呢?对着十九公主,我弯下腰施礼。
圆圆跑过来咬着我的裙摆,跳着,爬着,想要爬上我的身。
我想,它还是记得我的。
十九公主跑过来,脸儿红红的,看着我,然后一敲脑袋说:“我知道你是谁了,林珣说这圆圆是画女倪初雪的,你就是倪初雪,是不是啊?”
我点点头:“奴婢就是。”
她一脸的兴奋:“太好了,我终于遇上你了,林珣说你画的画可好了,你画的人最好看。”
我轻笑,林珣还真是把我说得太好了。
抱起圆圆,它亲热地在我的脸上亲着,玩着,欢快地叫着。
“初雪,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幅画啊,林珣跟我说啊,那幅香雪海也是你画的。”她朝我眨眨眼,我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这林珣什么都告诉十九公主,想必是和她深交比较长吧。
看她谈到林珣时那亮如水的眼睛,我替林珣高兴,十九公主,是一个不错的公主。
我点点头,爽快地说:“十九公主想要什么样的画?”
她眨眨眼说:“我喜欢田园间的花花草草,你帮我画一画好不好?”
第166楼
她一点架子也没有,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很是好听。
我点头笑:“好。不过可能要费一些时间。”
“太好了。”她拍手笑着:“林珣说倪初雪最有才气了。”
“别听他说太多。”我轻笑着把圆圆给她。
她有些惊讶:“初雪,林珣说这是你的,要还给你才是,圆圆好可爱的。”
我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我想,正华宫里可能不会允许一个宫女养狗。”
她吐吐舌头:“那倒也是,我皇兄总是很威严的。”
我笑笑:“林画师,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很佩服他的哦。”
她垂下头笑,脸蛋儿都红了。
做一个公主多好啊,不像皇子一样,要不就碌碌无为,要不然,就得强装起来,才能做自己的事。
十九公主大概不知道,所幸耶律重没有选上她,不然的话,小小年纪的她,就要到大辽去做一个侧妃,那是多痛苦的一件事。
单纯的她,不适合拉近肮脏的政权交结中去,可我又觉得十九公主这样才是厉害。
无法改变环境,也不回改变自己的心性,快快乐乐的,才会就得如此的可爱。
我是再难回到我寻找快乐的时光里去,可是,我心里有我的等待,心里的风景线,那么长,那么美。
在边关的一切,在草地上,纵马奔驰,可以让我想起来,都足以驱走这冬天的全部寒冷。
一连二天,皇上似乎在生我的气一样,没让我去侍候,也不许我出宫。
我乐得一个人在房里画画儿。他的心情,影响不到我,我的心里,没有他。
我最想念的人,是楼破邪,我最关心的人,是上官雩。
我想,失去上官雩,是我倪初雪没有福气。
上官雩多么好啊,他一身的才华,一身的医术,宽容,而且还有胆色和傲气。
这世上,多少的男人,及不上他的一半,是我负了上官。我一辈子我也是还不清的,既然我选择了楼破邪,我想,我就要一心一意地对待一份感情。
上官雩值得更好的,是有缘无分吧,那一次的错过,原来,竟然是一辈子的错过。
十九公主喜欢的,也就是平淡的东西,人就是这样,不要去追求太多,才会快乐。
我希望我也和九公主一样快乐,细细地绘着江南的田园风光。
春天的江南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深深的雾气,在那水波只上,在那云底之下。
星罗棋布的村庄是不沉的舟,纵横交错的弯弯曲曲的河道,河边的柳枝吐了嫩芽,芦苇边钻出来放时透青了;河道里平静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被大自然的色彩打扮得青青翠翠。
风轻随微微的吹拂着,如毛的细雨无因的由天上洒落着,千条万条的柔柳,奇舒了它们的黄绿的眼,红的白的黄的花,绿的草,绿的树叶,皆如赶赴市集者似的奔聚而来,形成了烂漫无比的春天时,那些小燕子,那么伶俐可爱的小燕子,便也由南方飞来,加入了这个奇妙无比的春景的图画中,为春光平添了许多的生趣。
我喜欢水,很喜欢画水,大概是我生长的秦淮里,就一直有水。
生活如水,可以使平平淡淡;生活如酒,可以使甘冽醇香。水如酒,那一湖的清水在平淡人眼中,照样可以轰轰烈烈,活他个一醉方休。
来来往往的小船里,都装满了希望。那一树一树粉的,红的,美得绚丽,一直就往烟元之间弥温上去。
深深地呼上一口,我想,一定满腔是甜润的水汽。
细细小小的,便用指尖挑起了墨来画。
我送与十九公主的,当不必去严格要求什么?一切的彩色,都是我自己调配。
由白到墨到浅的水,都相印的很好。
我现在画画,多了很多耐心,哪怕的是远处缠缠绵绵的云,我都会细细轻轻地带过。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最上面的云海之中,我画这个,便是江南早春之图。
我不知道我以后可不可以如此平凡地过,可是,我很羡慕。
皇上可以囚住我,可是,他囚不住我的心的。
用了二天才画子,我穿上大衣,正欲送过去给十九公主。
一出门,在正华宫的正门,就看到皇上进来。
我弯腰施礼,退在一侧。
他看见了,没有再进去,而是看着我。
“皇上吉祥。”我轻轻地说。
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满脸都是笑一样。
他说:“陈公公,你们都下去吧,朕出去找找。”
“是,皇上。”陈公公朝我挤了一个颜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得罪皇上。
从来我就没有听过他的话,我依然是我,断不想为了讨好皇上而改变。
“是什么?”他低声地问着。
我恭敬地说:“回皇上的话,是奴婢画与十九公主的画。”
“十九?”他轻喃,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却伸出了手,想要看我的画。
我双手奉上,他展开一看,眼神中,满满是惊叹。
可是,又慢慢地变成了一种冷意,他合上:“这乡野间的色,也自是上不了台面。”
我没有答话,他将画丢在雪地上,我弯腰去捡,慢慢地卷好。
他不喜欢,并不代表着,别人不喜欢。
什么是朝江山,不就是一山一水,千山万水,凝聚起来的,叫做锦绣江山吗?
“这画,是你不屑于皇宫的一切,是吧!”他走在前面。
我想,楼破日不会因为做了皇上,而折了他的聪明的,我是喜欢外面的平实生活。
可却只能淡淡地说:“奴婢不敢。”
“你跟朕说话,总是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倪初雪,其实,你的胆子大的很。”他有些生气一样。
然后又叹气:“朕宁愿希望你胆子大一点,朕还是喜欢以前爱笑,爱说话,鼓励人的倪初雪。”
我却是轻轻地摇头:“皇上,小心,前面没有扫开雪。”
一句皇上,我们之间的身份,不是早就站得远远的了吗?终不能再回头的。
他负手而走,我只能跟着,不再是并肩而行。
身份上,思想上,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回到从前。
“明儿个是过年,你早点到玉珑宫里准备着,朕准备给七皇子选个妃子,他也老大不小了,朕是长兄,是该给他纳个妃子了,是不?”
他这是问我吗?我有权利替楼破邪说不吗?他不是一直就在打算着这样的事。
“奴婢明天会早点到玉珑宫。”
他回头,锐利的眼神看着我,欲把我的心思,把我的脆弱什么都看穿,可是,我早就学会了云淡风轻,他是看得穿我,而我,不再惶恐,这不能改变什么的。
“上官雩,也一并回来。”他又说,还是瞪着我不放。
“奴婢知道了。”他何必跟我说呢?
他不让我出去,我也不知道,谁来谁不来,皇家的舞台上,一直,都是在主导着。
没有人有说不的权利。
“你不关心?”他多疑地问上一句。
我觉得有些好笑,轻淡地说:“奴婢只是一个宫女。”
他点头:“好一个宫女,倪初雪,我怎么就看不清你了呢?”
他哪里是看不清,他只不过是,想要我的驯服,我现在驯服了,而他有觉得我这样是不对的,我要无心机地跟他说说笑笑。
可是对不起,我做不到。
不管皇上的目的如何,在他开始算计我,伤害我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就消失了。
我曾想,他救过我几次,我用一条命也报答不了他。
可是,慢慢地,人心是会变的,真的会变的。谈不上恨,说不上喜欢,就是隔着膜熟悉的陌生人。
抬头看着没完没了的学,纷纷扬扬,为什么总是洁白的一片,偏就这深宫中的雪,越是下得厚。
我觉得宫里不应该有雪,雪太洁净,而皇宫,太黑暗。
我是一个宫女,我做不了什么决定,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只能相信。
我只能相信我相信的那一个人,那就够了。
一场年宴,一场与政权,与算计,都相关着的宴会。
只有多少人,会尽意。
我还是属意于我的江南之美,随意的生活,淡淡的,摸得到,闻得着花香的日子。
不是这样,总是挂着台阶,横划在人与人之间。每一个人的面孔,总是用笑来遮掩住。
华丽与平淡,端看各自的喜欢。
我趴在窗台上,看着不远处的林子,只能听到风吹树的声音,带着雪气,冷到骨子里去。
往正华宫的宫女,都是偏在后侧的,所以能看到那林子。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讲究一些五行吧,金木水火土。
而皇上,必然是在前面住的,有公公侍候着,还有重重的御林军守卫着。
夜晚的树林中更是一片黑暗,树缝间偶尔透进一丝浅浅的星光,凤拂过时,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除此外一片阴暗寂静。连雪,也是看得迷迷糊糊黑乎乎的。
长发披散在肩上,淡淡的香气吹拂在鼻尖,我轻轻地梳着,我等着发干之后,才睡觉,也没有电灯,就趴在那里看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我似乎在等着,有一种冲动在心里一般。
我暗暗一笑,我实在等楼破邪吧,明知道不可以的,因为这四周,这暗处,多少皇上的眼线在看着。
不要因为一时的思念,而毁坏了众多的假象。一旦揭破了,对谁也不好,连着基本上的假和平,都会变得僵硬起来。
我现在也学会了去维持假面孔,我现在,也学会了圆滑。
楼破邪不会什么乐器,断不会吹什么来引我出去。
而我,也出不去,在这二楼的高阁之上,下面是御林军,我根本就出不得。
一盏宫灯,蓦然地出现,挂在那高高的树尖之上,映上了轻淡的洁净雪光。
我心里一暖,就是他了。就是那么强烈的感觉,楼破邪,我知道,你回来了。
我也点上了宫灯,就放在窗前。
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我都在笑着。
我想,他会看得到的,在这半夜,多是安睡了,这一宫灯,会将黑衣里的眼光,都吸了过来。
我听到有御林军的声音响起:“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竟然有灯在树上,马上派人去那边。”
皇上,时不时让这些御林军,通宵不睡。
皇上真是用心良苦啊,对他好一点,又如何呢?什么是大局,什么是权势,楼破邪要与他争,早就争了,何必等到现在,名不正,则是叛。
我想楼破邪如果要来,这御林军根本就守不住他。
他是何止厉害的一个人啊,他们没有看过他在战场上,单枪匹马英勇无敌,那种劲头,就连耶律重那霸气之人,看了也得避其锋头。
而他一上战场,就是用尽每一分力气,有今天没有明天,也就一直让大辽心惊胆跳,不敢随意的冒犯,没有付出什么?怎么会有收获呢?如果没有他的全力以赴,皇上安能稳坐这龙座。
民是水,帝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想,皇上也会明白的,他只是,想找一个制约点,想让马儿跑吧,必须,有什么情操放在马儿面前。
皇上虽然立了皇后,也有了众位妃子,却甚少宣她们侍寝,大家都说,新皇爱国爱民,不会为了后宫而荒废了政事。
这些自然不会当着皇上说,也只是宫女们流传而已。是这样吗?我看,皇上是不喜欢她们,皇上也真是可怜,不喜欢的,却要娶一堆回来。
这既是权势,他要的,他总也得付出一些。
可是楼破邪呢?他不是他手中的棋子。
轻轻地梳理着发,对着宫灯,淡淡的光华,轻柔的笑,回来便好了。
至少,心可以隔得近一些,明天就能见上一面吧。
不管什么?他来接我下山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必会有很多的坎坷。我会走过去,不管到最后,是不是我一个人。
有时候,我很执着,奶娘说这样不好。
也许我血液中,就有着大辽的一些习惯吧,总是如此,说不定,最后受伤的是我,我也无怨无悔了,我断不会受伤了就去找上官雩,那算什么?他是一个人,不是备用的,要他过他的生活,要他走他的路,就不能再牵扯他进来。
如果那时在宁妃的小院里,我没有说上官雩的名字,只怕也不是今天的景象吧。
人生从来没有后悔可言的,我早就得知了,所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会清淡地面对一步步的过程。
说我对楼破邪信心不足也有吧,皇上的手段,断然不是我能深猜的。
箫声清越地想着,在这清冷的夜里,格外的清亮。
我却合上了窗,吹熄了灯。
箫声一转,竟然叹息背上起来,我拉起棉被,盖得结结实实的。
手指触及那天珠,又是千回百转,上官雩啊,我已不值得他那么用心,他为什么要放弃我不知道,可是,这天珠,这快乐,我觉得我要把他的快乐还给他。
上官,上官,梦里一声声叫,全是惭愧不已。
我想,我是一个自私鬼,我害怕孤单,上官深如海的爱意,抵不过楼破邪的那幽幽深深的眼眸。爱情是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折磨人,又让人坚持着。
慢慢竟到了蒙蒙亮的天明,皇上今天不早朝,宫女和公公却是得早起,去玉珑宫准备着,今天过年,也是皇上宴请文武大臣的日子。
边关战争的结束,让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编者发,就有小公公敲门了:“倪宫女,陈公公让你到皇上的寝宫去。”
“嗯。”我穿上大衣,跟着他出去。
帐子撩了起来,陈公公说:“皇上还在安睡,千万不要打扰。”
那叫我过来干什么?我也有些明白,这皇上,不就是怕我出去吗?他完全可以下令,正华宫里,一个人都进出不得。
室内暖暖的,好一会,他才说:“陈公公。”
陈公公小心地弯着腰进去:“奴才在。”
没一会儿,陈公公出来,却将所有的人都召走。只留下我徒站在那里。
“过来。”他低沉地说。
我走了过去,站在那纱帐外面,他坐起来,伸长了一只手,将我一拉,就扑在他的身上。
“穿如此多。”他说,手指却解下我的大衣。
我不动声色,也不去挣扎,任由他解着。
慵懒的脸上,眼神如泊散一般,他轻抚着我的脸:“初雪,倪初雪。”
“皇上,奴婢侍候皇上起身。”我想站起来,他却一手抱得紧。
手指竟然往下探,我看到了皇上眼中的占有。
有些害怕,可我不能害怕。
167楼
稳住了气息和惊恐,冷然地说:“皇上是想要七皇子看到奴婢光洁着身子在皇上的龙床上了吗?”
他一怔,抚着我的下巴的手一紧,紧紧地抓着,我好是生痛,咬牙忍着泪。
他放开:“滚开去。”
果真是如此的打算,怎么,我说出来,他就恼羞成怒了,我捡起外衣,狼狈地出了去。
到了外面,才觉得里面的空气,着实是浑浊。
是的,皇上有皇上的本事,有必要,用在这方面吗?我选择了做一个宫女,耶律重要是明白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对我好的,就不会对燕朝施压。
为什么要如此,我才不会认为,那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是他对我的爱,错了,皇上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他只爱江山,总是以这些为目的。
之前的轻松相处,早就过去了。
太多的算计,很多很多的东西,都已经变质了。
扶着那朱红的宫墙,我想哭,这里的高墙,要将我困住多久呢?我是多想变成一只鸟儿飞出去。
如我所想,今天,我别想出一步正华宫。
皇上已经和皇后,太后,等去祭祖了,宫荡荡的正华宫,如此的冷寂。
他将我攥在手上,我是他的第几个棋子呢?
宫女给我送饭的时候,多了二个菜,我看着,竟然觉得暖心。
二个,都是我爱吃的,在楼破邪的崇阁宫,还炸得香香的虾,宫女怎么可能吃虾啊,这只有妃子们才能吃到的啊。
连壳都剥了,七零八落的,如此的有心,除了他,还有谁呢?
还有一盘炸肉,香香嫩嫩的,在那一小块中,那中间的骨头似塞了一些什么?我夹起一看,竟然是纸。
天啊,我赶紧让那宫女出去,这饭是外面送来的,送到正华宫,再送入房。
楼破邪好是大胆啊,让我心跳个不停了,用细长的东西一推,将那纸给推了出来,展开一看。
是他的字,龙飞凤舞,有棱有角,倒是写字上多了几分劲儿。
昨夜灯亮,临窗而笑,纤云弄巧,发香有送,美人理妆,轻松带笑,眉目流转,千娇百媚。
我忍不住笑出来。天啊,这是在说我吗?千娇百媚,我匆匆地跑去照镜子,为什么我看不出啊,可是镜子里,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
他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闻闻那字行间的气息,看得太匆忙,又一字一字细细地看着,念着,竟然扑上床去深闻那沾有油气的纸。
闻到了相思,闻到了甜蜜。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楼破邪又比我更像是疯子。
在别人的眼里,我可是一点也不出众,还比不上人的宫女。怎么一到他的眼里,我就成了千娇百媚了呢?
这好像也是说不清的,在我的眼里,又有谁比得上他。
我笑着,打滚着,门外守着的公公轻敲门:“倪宫女。”
收住声音,赶紧下床,去是一脸的兴奋。我端不能如此的,皇上那么精明的人,必是看得出来,可容我就放纵地高兴这么一刻,在宫里不长的日子,却觉得一天天,挨得好难过。
有些不舍,倒看横看,竖看,看了一次又一次,才舍得将那纸条给烧掉。
无法相信,能知平安,我也知足了,不能贪求太多,否则,我会更困不住在这里。
我想,我送一些什么给他呢?十九公主七车皇子等,一会皇上回来了。便会过来请安,皇上会防着林珣,楼破邪,却总是不会防着这二个吧。
至于十七,我无法去相信,他还是一个小孩子,而且我对他也不了解。
十九公主,我可以利用吗?不可以啊,她如此的纯真,不要将她拉进来。
想了半天,竟然别无他法。
现在我连小静也见不到,皇上,真真实实地想要断切了我的所有。
没有一个人谈天说地,没有人一个人能相处。
楼破邪,想你,竟然是无法告诉你。
好吧,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就是我想你。晚上再点起宫灯,让他看见便是。倪初雪的宫灯,可是独一无二的,全是自个描画上去的。
在众多的宫灯中,他可以一眼就看出来。
不是一个人,一个天。怎么会无处可诉相思呢?
玉珑宫里的宴会,皇上却让我去了。
雪融的天气,更是冷,十个脚趾都争先恐后地叫着痛。
偏这宴会,就是在雪融之时的下午,没有力气的阳光透过雪丫,让雪越发的灼亮。
刺得我眼睛都眯起来,捧着新鲜的水果,进了玉珑宫。
好多的人,热热闹闹挤满了一室,王公贵族,千金小姐,衣香影鬓,看得人眼花。
战争打完了,于是,王室的一族,就会开始庆功,可以欢呼。
大概是酒过三巡了吗,都放松了下来。
我将水果放下,一倒退,却撞在一个满身香气的小姐身上。
我赶紧弯腰道歉,不管是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是宫女,而他们,都是宾客。
“对不起。”
“你这个奴婢,好大的胆子,这是本小姐最贵重的衣服,你赔得起吗?”
入眼的,是那珍贵的白狐裘,我记得楼破邪也有,可是,他大方地就披在我的身上。
下山我觉得不妥,又还给了他。
很暖的衣服,狐狸多,可是,全白的做成大衣,却是不多。
“是奴婢的错。”她怎么跑这里来了呢?美是美,却有些骄纵,唉,娇生惯养的小姐,我难不成还有什么期待。
她上前,抓起了一个红红的苹果,就往那热闹的地方去。
我想,在这里,有又有多少眼线看着我呢?皇上真是的,真要做什么?又能怎么样?我心在那里,我才不信,他不知道。
退了出去,就看到那穿白狐裘的小姐,正对着的是,楼破邪。
她双手捧着苹果,红着一张脸娇羞地说:“你爹爹说,七皇子是燕朝的英雄,我好敬佩七皇子,原来一见,七皇子真是和外面传说不一样的。”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七皇子战沙场,就是要那五短三粗的吗?
楼破邪看到了我,露出一抹笑,我朝他点点头,眼里疑成了笑意。
“七皇子,不能表达什么?我太高兴了,这个给你。”那白裘小姐眨着眼睛,有些喜悦在脸上,那一笑,她以为,是对他吧。
我觉得有趣,就靠在柱子边看着。
楼破邪眼神一冷,看她一眼:“陈尚书没有告诉你,我不喜欢吃这些吗?”
原来,是陈尚书的千金,怪不得穿得如此的好。
陈小姐脸色一苍白,不知如何反应。
他看她一眼:“走远些。”
小姐的脸皮薄,一下就受不了,瞥得满红红地,就跑走了。
我想,换成是我,听了这样的话,我也会走,不过我不会去招惹他,他一看就不好惹啊。
他朝我笑:“满意吗?”
我脸微红,什么满不满意的,又不是我想要看他把陈小姐赶走。
他招招手,我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僻风角,也不易让整个大堂的人看见,微微的阳光,泄了进来,我走向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没走近,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往怀里带。
我抬起脸看他:“有人会看到的。”
“在你我的身边,怎么会没有人呢?是不是?”他低声地说着。
我叹了一口气,是啊。
他气色好了许多,在边关一个月,没有怎么打仗了。
“你学会保重自己了。”我轻笑。
他轻轻地将我垂下的发,撩上耳际,温柔得让我心悸。“你却没有学会。”
我捏捏脸:“还好。”
“现在溜走怎么样?”他在我耳边低声地提议。
“有何不可。”反正是要受到惩罚。
他拉了我的手就出去。后面,虽然有御林军把守,可是,楼破邪是谁啊,土生土长的皇宫人,还怕找不到小路,在隐密的林间,就把我偷渡了出支。
很刺激,我心跳得厉害。
但是,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怕。无论他带我去哪里,我都不怕。
转转侧侧,他带我从后面窜入了崇阁宫。
一踢上门,他就狂烈地吻着我,如暴雨一般,让我难以承受。可我喜欢他的吻。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轻轻地抱着他的腰,想要借这一吻,来让二个诉尽心思。
直到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我的脸,额抵有额上说:“我们这是偷情。”
“好惊人的二个字。”我轻笑。不太好意思看他。
“刚才那事,你别放心里去,我站在那里看着你进来,就有好几个人过来跟我说话了。”
我点点头,心里是酸酸的,他是耀眼的七皇子啊。
“倪的事,初雪,抬起头来,你才不会在乎什么身份上的事,是不是?”他碰碰我的唇,他的气息,在我的鼻尖流泄着。
我抬头朝他一笑:“我在乎呢?”
他捏着我的鼻子:“她们的样子,我都记不清,可是,你站在那里,就是在看着我,是想看我,怎么给你看一个,妸何的皇族宴会,就是这般,是不是?”
我叹气,依在他的怀里:“楼破邪,为什么你去打仗,你去了边关,你就变得那么厉害?”
“哪里厉害?”他轻挑眉。
我点点他的唇:“就是说话厉害起来了,我还是喜欢,你冷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就在背后看着,偶尔一回头,就能吓得我屁滚尿流的。”
他笑,笑着手揽紧我的腰:“初雪,我不喜欢那样子,太孤冷了,我不懂得表达自己,所以,我抢了你。”
有些惭愧在他的眉头,我轻轻地抚开:“我也有错,我竟然变节。”
他吻吻我的手指:“我喜欢你的变节,所有的错,都让我来扛,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我喜欢上了这份温暖,初雪。真的,我也学会了像你一样,要让自己开心一些。”
“真的吗?”我轻笑地看他。
他点头,眼眸中的光华虔诚无比。
“我想亲亲你的眼睛。”好漂亮,我想,爱上他,有一半是他的眼睛作乱。
拉下他的头,轻轻地将在他的眼眸上吻着,那长长的睫毛,扑闪在唇边。
我觉得,我在吻着一种幸福,不知道长不长远,可拥有这些,我足够了。
他抱着我的腰,深深地叹息:“我千娇百眉的倪初雪。”
“楼破邪,皇上会将那陈小且配给你吗?陈尚书的千金,还是宰相的小女儿。还是小郡主,我看着,都是很漂亮的。”我想问的是,楼破邪,你怎么想的呢?可是我没有问出口。
他懂我话,他会说的。
他叹着气:“初雪,我安能不知你用心呢?我告诉你吧,这么多的小姐,这么的美,我看不出什么?我觉得,都不如一个宫女倪初雪。”
有些笑意:“我觉得,这不是真的一样。”楼破邪是天人一样的男子,为什么越是接近,我却越是怀疑,而分别,让我又觉得,两情能相守。
请啊,为什么总是这般的奇怪,让我百想不透,百思不解。
他敲敲我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初雪,人的美,焉在于外表,没有人及得上你眼里的风采一分。”
“哦,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他捏捏我的鼻子,再静静地看着。
那眼神,越来越迷离。
我垂下眸子,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告诉我,是真的。
不顾一切地相会,不管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场宴,是为他而举办的,皇上,是要为他挑一个妃子。
他冷哼地说:“那陈小姐,一脸的刁横,还比不上宫女里的妃子们至少对待宫女,怎么得也给个笑,你看她穿着尊贵,也不知道挖了多少民脂民膏,至于张宰相,张千金,做了皇后,如若皇兄指小女儿给我,张家一得势,他如何掌控。”
楼破邪啊,也是一个可以将人心看穿的人。
“这一局,你如何面对。”我担忧地问着。
他对我一笑说:“初雪,你怕不怕流言。”
我想了想,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轻笑:“我怕流言吗?”当年跟他的事,还不是闹了很大,而且,我又私自到边关去,转来转去一圈,我终是和他缠在一起。
我想,我是一个不守教的女子。
“初雪,想必一会儿就有人来了,你说,要是我强暴一个宫女,那些人会不会吓着。”
我站起身:“那我站远一些,不碍你好事。”
他拉住我:“初雪,是我跟你说的。”
转过头,我不敢看他,好大胆的提议,可是,传出去,好像也是有效。“我,合适吗?”
他笑,已经开始脱下外衣了:“你不合适,谁合适,倪初雪,我的一生,你负责。”
就这么一句话,够了啊。他的一生,我负责,这么深重的情。
168楼
他是越来越作恶,越来越是吃定我了,我甘愿吧,跳进他这些纠纷之中去。淡淡的想思,轻写上的墨彩,就够我高兴上半天的了。
外面已经传来了御林军的声音,大声地说着:“皇上有旨,请七皇子到玉珑宫。”
他从窗边转过头:“动作还真快。”
他笑着,开始解散我的发,轻轻地在我耳边说:“倪初雪,我的娘子,你就陪我做一场好戏了,不能再被动,你说过,一生一世,就一双人,就一双人,不必多。”
他还记得这些,我以为,他不会记得,毕竟他是皇子。
他没有给过我什么天长地久的承诺,我也没有问。
会有人说我傻吧,可是,我就傻傻地想跟着他,觉得,他不会负我。
原来爱上了,连问这些,我也胆怯于开口。
他轻轻地解开我的外衣说:“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
心在跳得卟卟作响,这是承诺吗?我抬起头,他笑着,轻轻地吻我的脸:“初雪,别不要我。”原来,他也会害怕。
我抱着他的腰,他将我压在床上,门就在这么一刻撞开了。
“皇上有旨,请七皇子到玉珑宫。”
我吸了一口气,用力感受一下他的气息,然后呜呜地哭着,总得装作像一些吧。
他冷声地叫:“出去,将他身上的衣服一扯,往外一丢,就压下来吻着。
“皇上驾到。”宏亮的声音有些惊慌。我小声地说:“戏大了,我不会演怎么办?”
他一掐我的腰,我就尖叫了出声。
有人将他拉扯了起来,一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响亮的声音让我心疼。
抓起衣服脸往里面,轻声地哭着。
“楼破邪。”皇上冷狠地叫着。
楼破邪不屈服地对着皇上,没有说一句话。
他在毁坏着他的形象,想让皇上看不起他,也是一出戏吧,给那些千金小姐看着。
我想,他一巴掌挨得值得,一个在宴会上扯了宫女就走,还不顾一切地抓上床的,这对于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让她们,也敲响退堂鼓。
我们不主决一切,却想,避过这些。
不后悔这样做,虽然别人的眼光看不起我,我只在乎,我在乎的。
也许是我和他的机会不多,连见一面也不多。
过多的相思,一堆积起来,那就变成了如此的大胆。也只有一次,不是吗?
向来冷淡的我,也参与了这么一次强暴的戏码,因为我也想,能帮一下他。
他一向是宠我的,我也想,我是被需要的。
虽然很少说什么,可是偶尔的任性和脱轨,会刺激着,也会让我以后回忆起来,有些惊叹。因为我们,都需要一些来回忆。
皇上一定会让我们分离很久的。
那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谣言我也不怕,不怕隔得远,只怕,看不透心。
我相信他,他可以在战场上,对大辽使诈,但是,在我的心里,他不会对我说谎。
如果是骗,我甘愿吧,也许我没有被情伤过,我是一个自私的女人,我知道,我伤上官很深,不是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一些事的。
那一巴掌,也打在我的心里,虽痛,可也值得。
皇上的身后,跟了不少的大臣进来,我想,一定会对楼破邪有所改观了。
我也不了解皇上的心思,为什么让我来呢?明知道,我会遇凶楼破邪,或者是上官雩。
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并不想跟他说清楚,没有那个必要。
我被皇上罚在御书房里跪着,冰冷的地,黑暗的书房没有一盏灯,寂寞无处不在,冷风似从四面八方而来。
我不喜欢这样,怪不得,楼破邪不想再过以前的日子。
罚我,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别人看到的是好色的七皇子,在宴会上,迫不待及就拉了宫女走,是强暴的戏码吧,而在皇上的眼里,他清楚得很,我们是“私会”。
所以也是我跪在这里的原因,思过吗?我觉得没有错。
只是跪着的倪初雪,并不是向他低头,向他认错的倪初雪。
原谅我放纵的一次,说实在的,和楼破邪之间,一直没有发生什么。
跪在那里,我几乎都想睡了,我想,外面的灯点了起来,又是什么华丽的景像呢?还能再维续下去吗?
好冷啊,我的大衣,还在崇阁宫里呢。
结果,皇上让我在那里,足足跪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他上朝回御书房,我跪得都没有力气了,肚子也饿,一个晚上,好冷好冷,我一直在想,楼破邪暖暖的怀抱,不敢想得太快,慢慢地起,竟然就天色发白,才好了些起来。
嘴唇发抖,我还是跪在那里,他没有叫我起身,我便不得起来。
皇上遣走陈公公,看了我好久,才问:“知错了吗?”
我有些愕然,轻轻地说:“奴婢不知错在那里?”
他冷哼地笑了出来:“不知错在那里,倪初雪,为什么你可以说得如此的理直气壮呢?”
本来就不是亏心事,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呢?
我想问,为什么不可以呢?终究,他才是主事者。
“朕会为他寻一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倪初雪,你记住你的本份。”他冷然地说着。
他会为他寻,当中,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如今战争过了,耶律重也没有要让我回去的意思,还以为我是有用的吗?
楼破邪当初就说过,禽鸟尽,良弓藏,他的回京,兵权并没有抓在手中。
可是,皇上还是不放心,因为楼破邪,从小就比他强,文才武略,都胜他一筹。
也许,他们怎么想的,我总是不明白,我只知道,我是慢慢地越来越知道的多了。
他看我在发抖,有些软了下来说:“你认个错,下去便罢。”
我摇摇头:“回皇上,奴婢身子骨硬爽。”还能再跪得住。
“皇后娘娘求见皇上。”陈公公的声音,在室外响着。
他冷着声说:“宣。”
没一会儿,张皇后就进了来,一袭正红色的凤服,显得雍容华贵,原本是配与楼破邪的,如今却是皇后了。
张皇后微微地施礼:“臣妾见过皇上。”淡淡的一眼扫向我。
皇上没有叫我下去,我就还一地在那角落边跪着。
“皇后今儿个有什么何事?”他装作得很忙碌,摊开的奏折,埋头看着,连皇后也没有多看一眼。
皇后看我一眼,见我没有走,也就不出声了。张家能在燕朝有那么大的势力,对于宫里的事,怎么会不清楚呢?对于我,只怕也是早有耳闻了。
即然皇上没有叫我下去,她自也不好出声,张皇后,是一个很小心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得罪,治理后宫,以和为贵。我晓得,这也是一个女人的聪明之处。
张家的权势,过于大,便会让皇上让朝廷都侧目。
树大,就必然招风,她的贤惠,也能为她以后,多一些路可走。
我明明是想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只待三年期满,就可以出宫,无关风与月,只想在那天地间自由自在。
爱上了,那么一个,纠缠上了,那么多的局势。
没有后悔的地步,也没有退路的可能。我只能,挺起肩头,一路走过去。
每一个人的路啊,细思量,竟也是都难。
皇后的脸上满是笑容,关切地说:“皇上日理万机,得好好保重身体啊,臣妾让人做了一些炖品,皇上是否移驾到凤仪宫里用午膳,今儿个,也是大年初一,皇上别太劳累了。”
“朕还有许多事得处理,就不过去了。”他淡然地拒绝着。
皇后的脸上一陈苍白,想了想,还是小心地说:“皇上,今天大年初一,臣妾的父亲早上来见臣妾了。”
他一听,抬起了头,轻淡地笑着,那漂亮的眼睛里,淡淡的笑意笼罩里头,是冷冷的打量:“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羞涩地笑:“国丈跟臣妾说,臣妾嫁入宫中也日子不短了,得为皇上,生一个太子。”
我轻轻地叹,楼破日怎么会呢?
果然,皇上轻笑:“国丈还真是有心啊。”
“皇上。”皇后有些欲语还止,又笑了笑说:“臣妾还有一事。”
“说便是。”
“臣妾的妹妹,也到了及笄之年,想让皇上作主,配一门婚事。”
“朕倒是见过皇后的妹妹,也是一美人胚子。”皇上轻笑,那眼中有着打算。
“昨日妹妹进宫,皇上猜猜,臣妾的妹妹竟然跟父亲说,喜欢七皇子。”她故作惊讶的笑,却是那么的不自然。
皇上轻叹了口气,看着那透窗而入的阳光,说:“皇后,岂会不知昨天之事,七弟那般的羞辱皇室之名的行径,倒也能让国丈还瞧得起。”
皇上的意思,是不愿意了。楼破邪啊,为什么一直都可以想得那么的厉害呢?想到了和张小姐的结亲,是不可能的。张宰相,也真是够贪心的。
也许吧,当人拥有得太多了,就想更多,就不想失去。
于是,女人就成了棋子,成了能稳固好多东西的棋子。
张皇后是棋子,我亦是棋子,只是,下棋的人不同。
“臣妾也会说说妹妹,只是这丫头啊,就打小宠坏了,一旦喜欢上什么?就总是不放弃,从来都不放手,太好强了。”
“好强?”他挑起了眉。
我看到了他眼神中的眸光流转,他兴味地笑:“皇后,这事,朕记着了,只是,七弟之事,朕得处罚他一番。”
皇后松了一口气,浅笑盈盈:“谢皇上,皇上,天气那么冷,得多加衣服啊。臣妾不打忧皇上做事了,臣妾先告退。”
她微微地侧身,言谈举止,都让人赞叹,进退自如,没有半点的不妥。
我想,要如何的辛苦,才能维持到这样子。
换成是我,我是不可能的。这么一瞬间,我有些可怜张皇后,如果当初她嫁与楼破邪的话,也许不用如此的累,可惜,楼破邪的心中没有她。
他是张家的棋子,亦是皇上的棋子,在宫里,根本就没有自己。处处小心,一旦是个错,那么,就得起风云。
看她出去,皇上合上奏折,在那轻笑着,我不太懂他脸上的笑意是什么?断不是喜欢张皇后的温厚,他看她的眼神,没有半点的暖意,也没有激动,只有算计。
我想,如果楼破邪站在我的身前,无论我多恨他,我都会看得心里软软的,何况,我喜欢他。
他眼神一冷地看着我:“张家小姐配七皇子,倒也是不错吧?”
是不错,可惜的是。
“可惜,张家打错算盘了。”我还没有想完,他就说了出来。
心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不由又暗暗地佩服起楼破邪来。
我想,昨天那一幕,一定让皇上的计划很受打击,所以,不得不惩罚我了。
他手指敲打着桌面,那玉扳指和桌面相敲的声音,清清冷冷地响着。
“陈公公。”
“奴才在。”陈公公进来。
“你让凤仪宫里公公去宣张家小小姐入宫,就说,皇后的凤旨,此事,不得透露出半句,吩咐下去,这几天,莫让张宰相入宫私见皇后。”
“奴才尊旨。”他恭敬地说着。
这么一瞬间,我明白他是怎么打算了,我看着他,有些冷寒透入我的眼里。
他直视着,说:“倪初雪,看到了吗?这就是权与势。”
我摇摇头:“他不会变成你这样子的。”
我坚信,楼破邪不会去这样弄权。他是他,皇上是皇上,虽然是同在皇宫里长大,虽然,同样的聪明,可是,他永远不会和皇上这样子去弄权。
当天晚上,张家小小姐就在正华宫的一间小室里,成了皇上的女人。
张宰相,不能再用一个女儿来结更大的亲。
如张皇后所说,她的妹妹好强,也许,就这么二个字,那么,就是开始将张家斩权的时候了。
好强的人,焉会不出风头呢?
宫女姐妹侍候一个皇上,皇上是可以把她宠上天,一转眼又可以再爱上一个。
好强的人,如冷宫中的梨香。
皇上,已经在成熟,张开他的网,想要把所有的都掌控在他的手心里。
我从那无声地宫廊下走过,张眼看这片天空,还是一样。
只是,又换了一批人,多少年的风月,为什么可以在一眨眼就过去,而我,又觉得细数流年,如此的难过。
我轻轻地走,怕是惊醒了沉睡的大红宫柱,仰头看看天,却总是蓝的。总是悲哀的。
我扯开唇角轻轻地笑着,我倪初雪,用什么角度去看这个皇宫里的一切呢?
我只是一个宫女啊,别的,不管太多。
只想着,快些过去,当一切结束的时候,那便是我自由的时候。
自由,代表着,更多更多快乐的东西。
如风一般的轻,如水一般的清,如蜜,一般的甜。
169楼
我想,权术这些东西。为的是什么呢?多少年过后,还不是什么也留不下。
争的是什么,争得过天吗?到时,谁又记得起谁呢?
我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悲观,可是,事实是如此的。
我终是相信这些,而我并不想悲观地生活,所以,我让自己在这狭缝中,寻找着自己微小的快乐,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伸展双手,转一根宫柱,就过一刻时间,伸开的手,圈住的是我的小小天空。从指缝间看着透亮的阳光,轻然地一笑。
无论如何,我不想让这里的习俗,改变我。
不会是快乐的,而皇上,却让这些事给我知道,他是要告诉我,就是这样吗?
我只是看的人,我是宫女,我永远不想参与他们的这些事。
蔚蓝色的天空,飘着白去,阳光终于是灼热了一些。
冷风还是吹得面寒身冷,我偷得这初春之寒时节,无聊地在这里走着。
我的自由,只禁止于正华宫。正华宫里宫外,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御林军。皇上住的地方,防卫,那是最重要的。
虽然安宁,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坐在台阶上,看雁在天空上飞过,天气回暖了,也回来了。
楼破邪搬出了宫里,封了王爷,离开也好。只可惜,以后要想见面,就更难了。
没关系,想想那一次的大胆刺激,还真是让我精神百倍,笑逐颜开地做自己的事。
“我要见皇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听见其中一个公公说:“十九公主,你还是先回去吧,皇上出去了。”
“我要见皇兄。”还是重复地说着,哭得有些委屈和凄惨。
十九公主,不是一直很快乐很天真的吗?怎么会哭哭啼啼的在这里呢?而且那公公,根本就是不通报,而不是皇上不在,新宠张美人正在和皇上下棋,所以,我才得以空暇出来偷得这清闲。
却又不能走远,不然一会公公找不到我,又着急起来。就随意找个地方窝起来。
探头看看,还真是哭得惨,一脸的泪,眼儿红红的。脚边还跟着圆圆,也跟着呜咽地叫着,看到主人伤心,自也是难过。
我招招手,轻轻地吹着以前逗它的声音,没一会,圆圆发现了我,咬着十九的裙摆往我这边走。
并肩坐在台阶上,看她擦着泪,还不停地呜咽着,心下也有些难过地安慰:“十九公主,别伤了眼睛。”
十九蓦然地抱着我又哭:“我好难过。”
单纯的女子,难过就哭,倒也是好,哭出来之后,会就好受一些。
轻拍拍她的肩:“怎么了?”
她呜咽地说:“皇兄要将我嫁给何侍郎。”
那天提及十九,他似乎另有想法,原来是这样。
我无力地叹气着,十九公主也是逃脱不了这可怕后果。
公主的命运,就是由不得自己,公主的婚事,就是由不得自己,总是用来拉拢更好。我想,皇上是一个厉害的人,一个厉害的弄权之人。
“呜,我不要。”她一边哭一边说。
可是我无能为力,这是皇家的事,我连多说话的力量也没有。
“你去找找你七皇兄,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我其实不想十九也在权势之上,她很单纯,而且,她喜欢林珣,林珣是宫里对我最好的,是我的哥哥。
十九点点头:“他叫我去找了每一个皇兄,可是,都没有用。”
“他?”我有些心惊讶。
十九难过地擦着泪说:“林珣。”
我一下子明了,并不是十九唱角戏,怪不得林珣什么也告诉十九。
其实很好,二个不喜欢宫廷的人,可以安稳地过日子,所以,才相谈得来吧。
“七哥,七哥叫我跟皇兄说,有能力不必这般摆手段,用自己的魄力做让天下繁荣,才是最让人称快的。”
我一听,这句话还真是楼破邪的原话,不过十九要是跟了皇上,这般说,就不适合了,皇上一听,必是知道是有人教了她。
“可是,皇兄不见我。”她又哭:“我不要嫁给那个满脸麻子的侍郎。”
“公主,初雪给你说说 ”我下决心,想要帮帮她。
她水润的眸子看着我,似乎不在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一样。
我也知道,我是又泄及到了皇宫中的事儿去,可是,这一件事,是我林珣哥哥的幸福,我一定会帮的。
“公主,林珣是我哥哥啊。”我轻笑:“做妹妹的,当然要帮了,是不是?”
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可是,林说不要告诉你。”
“嗯,那你也不要告诉他,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只是,那些话,我会转告给皇上,没事的。”我轻笑着抚着她的肩头:“你七哥说得对,有能力者,用自己的力量,去让一个皇朝稳定,富强,那才是让人敬佩的。”
她一笑,有些羞涩:“也只有七哥,帮我出了这个主意,我实在不想要嫁给那麻子侍郎。”
“他还好吗?”我轻声地问。
十九看着我,眼儿睁得圆圆的,然后,狡黠地看看四周说:“七哥不好,七哥都住在外面了,很多人去找七哥,可是,七哥不开心。”
“为什么呢?”我都为他搬出去高兴啊,可以离他讨厌的后宫远一些。
“那些人,都是领着女人上门的。”她说着:“都让七哥轰走了。而且七哥住在那里,不好,没有宫里好。”
我想,必是想拉拢他的吧,难道那些大臣,没有看到他的失势吗?
他想争得一些清静,还有这么多烦人的事,也是不高不兴了。
“宫里好吗?”我问十九。
她迷惘起来了,然后摇摇头:“不好。”
“十九公主,你去告诉他,你说,宫里是折不断翅膀的,只有不敢飞的人,才会无奈。嗯,人呢?不会烦忧,日子,总会过去的。”有些话,没好意思说出口。
她点点头:“我不太明白。不过我会每个字都告诉七哥的。”
那好,他知道,也许会安慰一些,倪初雪,会坚强起来的。
喜欢我蛮喜欢十九的,和林珣,男才女貌,而且又处得来,我为林珣高兴,可是,毕竟是个公主,我也没有把握。
可我想,为林珣做些什么?如果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参与,我觉得,我又和别的宫女没有二样,想着,自己人啊,是哥哥啊。又不是谁,以后有可能,十九还是嫂嫂呢?在宫里最难的日子,都是林珣陪着我走过来的,他也是一个聪明圆滑之人啊。
人间,当是有情,才越发的多了更多的快乐吧。
我摆弄着美丽的春花,指尖泼上些水,让花看起来更美。
陈公公上晚膳,而皇上是趴在桌上小睡着了。
也没敢吵着,就一边侍候,陈公公走近去添多一件衣服的时候,皇上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说话:“初雪。”
陈公公怔在那里,也没敢动。
一双眼看着我,我耸耸肩,还是低头摆弄着花。
皇上叹气,放开陈公公:“下去吧。”
“是,皇上。”松了一口气的陈公公下去。
还带着睡意和慵懒的眼神看着我,有些迷蒙:“倪初雪,我以为是你。可不是你,你不会再关心我的。”
“皇上,晚膳传来了。”
想了想,我跪了下去说:“奴婢想求皇上一件事?”
“你也有求我的事,我想听听。”眼里,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利,托着头看我。
我平静地说:“奴婢今儿个碰见了十九公主,在房门外哭得厉害。”
“不必理会。”他眼里有些叹息:“朕以为,是什么事。”
“皇上,奴婢觉得十九公主很好。”
我话没有说完,就给他打断,冷然地说:“好?你此番为她说话,是因为林珣求你而来吗?朕早跟你下过令,不得跟他们再有联系。”
“皇上,他没有找我。他也不会找我,因为他不会让我为难。”我直直地说着:“皇上可以摆弄权术,让人命运由不得自己,让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可是皇上你永远掌控不了的是心。”林珣是不会来让我烦恼的,那一片心意,我知道。
而且看来,皇上对十九的事,也并不是不知道。
他冷哼:“是吗?”
“皇上,你是一个有能力的皇上,这一点,无论是谁,都知道,奴婢想说,皇上怎么喜欢用这些去做事呢?如果一个人的心,不在朝廷,用什么,也拉不住,十九公主是你的妹妹,你想她过得一辈子不开心吗?人生活一辈子,能开心的,为什么不能让她开心呢?或者是皇家的公主,命中注定,是由不得自己,而奴婢觉得,皇上是可以让十九公主开心的。毕竟也是血肉之情,皇上有能力,何须将这些搬上台面。”
我小心翼翼地择话而说,他有些冷笑:“这些话,是楼破邪教你说的。”
他听得出吗?虽然我没有完全说出来。摇头:“皇上认为,奴婢能见到他吗?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是有魄力的皇上,不必做这些事。”
他在思量着,其实,就是一个侍郎,就只是家中很是富有。
皇上如果将十九嫁给他,我想,有一半的家财,就会归国库所有吧,可十九一辈子的快乐,就只是那些钱财吗?
“十九并不喜欢那麻子侍郎。”我小声地说着。
他卟地笑了出声:“麻子侍郎。”
“请皇上恕罪,奴婢多嘴。”
他来了一些兴致地看着我:“倪初雪,你不是一身傲骨吗?不是清高得不想求朕什么事吗?就只是为这些来求朕。”
我淡然地一笑,说:“皇上,奴婢并没有什么好求皇上,因为奴婢知晓,有些能求,有些不能求。”例如让我出宫,说了,也只是白说,只会让我更加不开心而已。
“如果人活着没有感情,就像花失了水,皇上,你可以给十九公主自己的快乐,因为那些事,皇上根本就不必嫁一个公主。”
他怔怔地看着花,叹气说:“朕,也是失水的花吗?”
是的,他越来越少的快乐,断不如以前,还能开心一些。娶了不喜欢的人,再让张宰相的固权之位破灭。
他要做什么,他翻云覆雨,可以做得到,他是有这个权力。
“启禀皇上,张美人求见。”
“她?”皇上冷哼:“失宠了数日,便忍不住了。”又看看我说:“倪初雪,这样,不是简单多了吗?何须多费力气。”
“皇上,这样你开心一点吗?”是不必多费精力,可是,摆弄的人生,最终,伤害是多少呢?后宫的恩怨,真的还少吗?
“似乎你说得有理。”他说着。
我轻松地一笑,这事,并不是无回转之地了。
“奴婢替十九公主谢谢皇上。”我轻笑地磕头。
他怔怔然地看着我:“初雪,你多久,没有对朕笑了呢?”
皇上只是在考虑了三天,就放弃了十九的婚事。
十九冲进宫里来,抱着我就傻笑着:“我不用嫁了,我不用嫁了。”
摇得我有些不适应,十九的反应还真是出自于心的快乐。
我定定身子:“十九公主,你要说的人,不是我吧,嗯。”我挑挑眉。
她脸红红,不好意思。
我笑着,在她的耳边叫:“嫂子,哥哥答应以后也要养我哦。”
她羞得一脸的红:“倪初雪,你也欺负我,我才不是你的、、、”
“笑你啦,呵呵。”我退后二步。
她追上来:“你也好可恶。圆圆,咬她。”
我笑着往宫廊一边跑去,难得放纵的开心啊。
一转角,就撞上了一个人,满鼻的香气,我赶紧跪了下去:“奴婢叩见张美人。”
张美人大概是让我惊吓到了,一张花容气得拧了起来,后到的十九也没敢出声,站在我的旁边。
张美人狠瞪了我一眼:“没长眼睛的奴婢吗?”
“是十九的错。”十九公主轻轻地说:“十九公主追着初雪跑的。”
“十九,你是一个公主,也要嫁出去了,怎么还这样的性子,跟一个宫女追追打打的,还在正华宫,这成何体统,要是让皇上看见了,还认为这正华宫是你们的胭脂房。”
不过是个美人,教训十九还真是像皇后的架子。
皇上让她入宫,也就为了她这一份好强。用来挑张家的势。
“请张美人恕罪。”我朝十九眨眨眼,叫她不要多说话了。
“倪初雪,别以为你在皇上身边当差,就可以由得你的性子乱来,你就是做到了管事的位置,你也只是一个宫女,也是宫里的奴婢,皇上养的一条狗,在这里打打闹闹的,一点规矩也没有。”
“美人,嬷嬷教教她规矩。”一个老嬷嬷讨好地说着。
张美人咬咬牙:“下次再这般,本宫就得好好地替皇上惩罚你。”
毕竟没有笨到了处置我,她气乎乎地,又带着人去御书房。
十九吐吐舌头:“她好凶哦。”
“没事,习惯了,就是这样子。”我站了起来。
她小心地看着我说:“初雪,你不生气啊?要是有人这样跟我说话,我一定觉得心里好难过。然后我就想哭,林珣总是说我笨。”
我笑笑:“这样真性情好啊。”我想那样,可是,我做不到啊。
她笑笑,低声地说:“那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好不好。”
“什么好消息?”
她四下看看然后从衣袖里掏出一支竹钗,很漂亮,是碧绿色的。
170楼
“你猜猜,这是谁给你的。”
如此朴实的东西,是他自己做的吗?还有一股子清雅的香气,必是用什么香料煮过。
我眼一亮:“你七哥。”
“哇,初雪你好聪明哦。”她叫着,然后又低下声:“他说你会喜欢的。”
我握在掌手,好舒服的感觉:“很喜欢。”
“呵呵,那就好。”她没有心机地笑着。
初春的阳光,暖透了心,碧绿的发钗,插上了我的发鬓。
赠君以钗,绾君之发。
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竹钗啊,不是什么金银玉,就只以有一颗平凡的心,朴实而又火热。
我知道他的心意了,这样淡淡的,不说一句话,我也能知道。
晚上的时候,皇上问我一句:“张美人骂你了?”
“没有啊。”我想,他怎么知道呢?不过为什么不能知道呢?张美人的身边,岂会没有他的人。
“十九很开心,要我谢谢你。”我轻轻地转移话题。
他叹了一口气:“你还信任我?”
我轻轻地点点头。他又说:“我并不是也没有手足之情,只是,好些事,也不能念情。”
“初雪,你入宫不久,很多,你不知道的。”
我摇摇头说:“奴婢入宫,已是二个年头了。”
“二年?”他挑挑眉。
“嗯,明年七月,也就三年了。”我是故意试探着这样说的。
他只是看着我,我立起肩,不躲不闪。
“你想出宫?”
我点头说:“奴婢从进宫的那一刻起,就想出宫。宫里,毕竟不是我的家,也不是我想住一辈子的地方。”
“朕说过,你可以做朕的妃子。”
有些失笑,要是想做他的妃子,想做人上人,我那时就选择那漂亮的衣服了,不是吗?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皇上爱说笑了。”
“倪初雪,你知道,朕不是跟你说笑。”他板着一张脸,有些阴沉。
“皇上,你也想,奴婢变成皇后,或者是张美人那样的妃子吗?那么,皇上会开心吗?我是燕朝人,吃燕朝米,喝燕朝水,死,还是燕朝鬼。”我不会是大辽的公主。
“三年?”他挑眉。
“是的,皇上。宫女入宫三年,就可以出宫,不是吗?”
他只是笑,我便也知道他的意思,不想让我出宫。难免又兴致低了下去,揉揉脑袋,一个胀痛。发丝上的绿竹钗,又让我心里有些盼头。
试探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第171楼
过了三年,万物复苏,宫里,又开始绿油油的一片了,我很喜欢看。
十九许配给林珣,是宫里最开心的事,大概皇上那一次谈过后,对一些事,也有一些看法吧。让我偶尔陪着十九,到她大婚。
太后招了十九去赏赐,我抱着圆圆跟在十九的后头。
虽不是亲生的,可也算是半个娘吧!十九有些紧张,所幸,林珣也会过去。
我替他高兴,宫里的喜事多,而真正的从心里欢喜的喜事,却并不多。
到了太后住的偏宫,小心地进去,行了礼才发现,楼破邪居然也在。
他还是冷冷的,几句话也不多说,可是,看着十九的眼光,却是有些暖意。
“十九公主啊,真是一转眼就长大了,也要嫁人了。”她半眯着眼,和善地笑着。
十九公主很恭敬地说:“谢太后娘娘关心。”
“是哀家忽略了十九,一转眼,就要嫁人,十九,来,过来坐。”她指指身边的软椅。
十九公主瞧瞧楼破邪,有些胆怯地走了过去。
“太后娘娘若没有别的吩咐,儿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看看楼破邪:“皇儿有事就去忙,得记着,常来看看哀家,人老了,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她的气色很是不好,有些哀叹地说着。
楼破邪也没有多关心一句:“太后,宁太妃,破邪先告退。”
“罗嬷嬷啊,快送送七皇儿。”太后拉长了声音。
他错身的时候,朝我眨眨眼。
若隐若现的笑意,在心里浮了上来。
“太后娘娘,十九养了几盆花,可漂亮了。初雪,云儿,你们回去让人把花搬过来送给太后娘娘欣赏。”十九公主很是自然地说着。
看着一边林珣眼里的花,有些又脸红了。
我便是知道,她想让我和楼破邪见一见。
往宫里走,在那浓密的绿树林间,那颀长的身子,就倚在树上。
“云儿,你回去让人把搬花过来吧!”我打发走那宫女。
他只是看着我,也不出声,眼里拢满了笑。看着我发中的竹钗,他眼神更是柔得如云一般的轻。
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喉咙:“圆圆,去咬他。”
他笑出声:“养得很胖了,还真成了圆圆。”
并肩走着,他靠近靠近,就把我撞进那林子里:“去那里吧!”
“痛啊。”他的肩冰是铁打的,我可不是。
他轻揉,手滑下,牵住了我一只手。
有些甜意,我仰头看着他,还是坚毅一般的下巴,还是那般漂亮的线条。
“我想,我迷上的是你的漂亮脸蛋。”
他用力掐着我的手,低头一笑,粲然生辉:“那我就多迷住你一些。”
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走,在青青的树上,在绿嫩的树丛中,慢慢地走,看着蔚蓝天空,竟也是如此的让人心里欢喜。
“太后宣我进宫,我便是进来了。”
“那就是皇上不知道了,他可是防你防得紧。”跟贼一样。
他挑挑眉,“从小,他就把我当对手。我要是在乎那些皇位,或者,你会是我的皇后。”
我轻睨视他:“你?”
“绝对不可能的。”他笑叹了一口气:“从前我没有答应,自然以后也不会想答应。就连封平南王,我也是不喜欢。”
“那你怎么不拒绝呢?”
“不能急,一步一步走,我等你,你别急,三年不行,我等五年,五年不行,十年,终究,我没娶,你就不得嫁。”
心里有些暖意,他也是猜出了,皇上不愿放我出宫吧。
轻轻抓住他的手:“我又误人子弟了。”
“是啊,你得负责。”他笑着:“见到你,所有的烦恼就都没有了。”
“你有什么烦的,在外面逍遥自在,要是换了我,我可喜欢了。”
“明知还说。”他捏我的鼻子:“你得悠着点了,现在可多要上门提亲了。”
我仰起头,小尾巴翘得高高的:“我才不怕。”
“真有自信。”他笑。一直拉着我走。
在那一片林中,又看到了那栏,我放下圆圆,跳了上去。
伸出手给他:“你要抓着我的手,让我走吗?”
“一起走,如何。”
“好啊。”我轻笑,一起走吧,谁也不落下谁。事情总会慢慢有解决的。
他在我的身后,抓着我的手张开了说:“张开手,就能平稳一些,我在你背后,你要是不想走了,你就往后靠着。”
我轻轻地点头,眼里酸酸的。
张开双手,我闭着眼睛往前走,一个摇摆,他就抓住我的双手,二个人,慢慢地,慢慢地往前走。
走到尾,我跳了下去,他扑上我的背:“倪初雪,你背背我吧。”
我轻声的叫:“哇,你好重,我背不起啊。”
“快走快走。”他舒服地将脸靠在我的脖子上。“背累了,倦了,就能睡个好觉。”
“好重啊。”我笑着叫。
“从没有让美人背过呢?这一次,可真是把从小的份,给背回来了。”他轻轻地说。
“那以后,你要背着我。”累啊。
“就看看你的表现了。”他用下巴敲我的肩:“快走啊。”
一个重啊,我用力,使劲地背着他往前走。压在我背上,沉沉的,浓浓的甜蜜。
我重重地呼吸着:“楼破邪你真的很重,我背不动了。”
“初雪,上官雩问我了。”他趴在我的肩上,清淡地说着。
却让我一怔,上官雩,这么一个名字,提起来,心里满是内疚。
他抱紧了我的脖子:“初雪,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这样子,我难,你也难。他并不是怪你的意思,我知道,是我的抢夺,所以、、、”
“邪,我没事的,我知道,无论我如何去想,我还是愧对于他,只能是说,是有缘,没份,我不能说对不起他,那是,将他所有的的付出,还有,我对他以前的喜欢,都抹黑了,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心里有些乱。
他一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是我的错,就是了。”
“我也有错,所以,惩罚我们这么难。”我看着天。
他轻轻地叹气:“他是一个孤傲之人,我不知道我能给予你什么,可我就是喜欢你了,我以为,我只能在暗处看着你,看你自在,看你高兴,看你开心,然后我起了贪心,强烈的贪心。无论是什么错,都让我承担。没有别的为什么,就是要你开心。”
我一咬他的手指,又不舍,淡淡的味道,袭入喉间,我也是自私的人啊。
是我负了上官,负了他深如海的爱。我背上的甜蜜现沉重,都是我选择的,我没有后悔,我只能愧疚,然后,再祝福上官能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进进出出,都是人,却不是我想要的人,每个人的笑,都是自己最美的,却不是我最想看的。”他轻轻地说着:“初雪,我想,我要离开京城了。”
我一惊,怎么这样子呢?
他跳了下来,拉着我到树下坐着,手卷着我的发,慢慢地往他身前拉。
有些无奈地说:“你今儿个没有看出来吗?太后的态度,是不是改变了好多?”
我点点头,发丝有些痛,不得不靠近他。
“那就是了。”他压下我的头,在他的膝上,轻轻地抚着我的脸,我舒服得想睡。
他才说:“太后手上有一份遗诏。”
我睁开眸子,看着他。
他一笑:“我并不会在乎这些的,我想,这是皇兄禁压着你的原因之一,而我,什么也不想要,如果想要皇位,不会等到现在。我知道自由,知道自在的快乐了,初雪,我不喜欢在宫里。离开崇阁宫的时候,却有些不舍,那里,都是你的影子。”
“傻瓜。”我轻轻地笑,在那里只是住过一段时间,对他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离开,入宫自是不方便,便很难见到你,可是离开,对我来说,也是解了一些束缚。”
“我是希望你离开的,我出宫,只怕要很久很久,我无法出去,你在外面,你就是我的眼睛啊,你帮我看看,这天下,哪里是最美的,等我出去了,就别浪费时间,直接就冲过去,让我看个够。”
想要他开心一些,一个人在外面孤寂的,其实,他也不会开心。
他并不是我,他没有朋友,没有知己,他甚至连话都不多说。以前也是,总是在后面看着,总是不哼声,当他说一些话时候,就觉得好尴尬,因为之前他什么都不说一句,慢慢的,就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还有盼望与光华。
也是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他才会说多一些话。
我在宫里,如果闷着我一天都不说话,我总是觉得无论我怎么去寻找开心,我终还是强颜欢笑。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一笑:“好,我会好好看着的。”
“我会想你的。”我说。
他低下头,轻轻地印在我脸上一个吻:“谢谢你,初雪。我不得不离开,我想让你快些出宫,我想,我们能携手,无论是种田也好,采桑也好,也是很美的。”
“离开也好一点,在京城里,太多漂亮的小姐了。”我故作担心。
他捏着我的鼻子:“都是人,就是人,没有别的。”
哦,还真是这么简单,都是人,就是人,没有一个会让他记住。
他低下头:“我更是不安才对,皇兄对你,可不只是用来牵扯我,那么我一旦挂官离去,他囚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初雪,皇兄喜欢你的。”
“呵呵,太迟了。”
他笑,拥住我:“所幸那时,你还听得进我的话。”
“楼破邪,你不是一般的可恶,玉贞下毒,你不查不问不说。”还一个劲地在那里,像是要气死我一样。
“初雪,对不起。我心里,对亲情,比较重。”
“知道啦,就冲你这份情重吧。”不然,以他的实力和聪明,怎么会做不到,让皇上主动将我嫁与他呢?
但那时,想必很多东西都变了。
一旦一方败下来,就会是很多的不如意。
“初雪,我会很想很想你的,我想往北方去,那地方是个自大又宽大的地方,在那里,做一些属于我的事,以后就可以让你无忧了。”
“那你呢?”
“我?”他一怔。
我点点头:“是的,你呢?邪,你为什么总是为别人着想得比较多,你没有什么想要做,想要实现的吗?”
他摇了摇头:“有是有,远了一些,所以不想去想。”
“说我听听。”我想知道。
他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地说:“什么也不想,就想一个家,有温暖的家,有倪初雪的家。”
太简单了,可是,我也很期待,说得我心都软下来了。
人生在世,拼拼搏搏一辈子,为了什么呢?就是一个家。
“初雪,我最担心是你,宫里的事,你都不懂,我不想要你懂,会让你不开心的,可是。”
“你放心吧,你皇兄,不会让我死的。”我笑笑。“而且,也别担心嘛,你看,十九都寻得好姻缘,如果是你皇兄一点手足之情不念,那说了,也是白说,是不是?终究是老话说,打死不离亲兄弟。虽然防着,可却也没有起歹念。”
“你哪懂,初雪,你的信念,太善良了。”
“好吧,不懂,不想去懂,反正我会很小心很小心,因为,宫里没有你,我没有人可以帮我,我不得不小心,也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学会照顾自己,不是吗?”
他眼里有些赞赏的笑:“是的。”
他拉起我的手,在手心上写上楼破邪三个字。
有些颤抖:“你真会等我一辈子吗?”
他点头,很是慎重:“初雪,要想我,多想我,贪心些,再贪心些。”
紧紧地抱着我,我心里好酸,不贪心,只要他过得好就好,我不要求他什么!就要他过得好。
“吠吠。”圆圆也有些呜咽地叫了起来。
第172楼
蓦然发觉,真的是要分别,不知是什么时候能再相见,不知,是否真的还能再见。
“初雪,多想把你也带走,一时的贪心留你在崇阁宫,再用长久的无奈来遗憾。”
“倒是有些诗意了,就是你写的那些啊,还是好笑。独树一帜。”
我站了起来,不就是分开吗?他走的多时,多少是突然决定的,我都不曾知道过呢?
我呼出一口气:“我得做些什么?”
“做什么?”他问。
“画一幅我的画给你,别到时忘了我。我还不曾画过我的画像呢?”
他低下头,搓着手:“说实话,我手上,还有你的那张相。”
我直笑:“我也实话说,太子当初让我画你妖媚的相,然后送到大辽去,最好让大辽的某一位公主,直接嫁给你,让你和亲。”
“画了没?”
“没有画,太美的东西,比较难下手。”
不知为什么,当时就没有画,虽然那时我讨厌他。后来再想画的时候,对他却有一些改观了。
我转过身看他,浅浅地说:“你见到上官,替我谢谢谢谢他。”
“要是他不接受呢?”他有些紧张地问。
“让楼破邪做牛做马,还他的情。”谁叫他,把我拐走呢?“好吧,就这样吧,这一次,你先走。”我不想,再回头看,什么也没有。
他只是深深地看我一眼,就转身往外走。
昂然的背影,我深深地印入了眼里,我要用力地记着,记着。
他回头,我朝他一笑。
到他的身影消失,我抱着膝坐在地上,当再回头见到的时候,是我容颜已白吗?
那时我,还能再这样看她吗?
情爱是什么?似乎很难长久,我以为,我会和上官雩一生一世,可是,我还是对楼破邪心动了。
当楼破邪心累了,倦了。或是找到了一个,能予他一个家,一个欢笑和温暖的家,我能说,他负心吗?
情能走多久,谁的承诺,都不知能走多久。
快快乐乐地送走他,把自个的心酸,都埋在膝下。
抱着圆圆,我眼里灼热一片,轻轻地擦去泪。
“以后,是很久很久,是无法想到的事,圆圆,我想跟他走。”可是我走不了。
抱着它,将脸埋在白软的毛中,将憋在心里的泪都哭出来。
我可以负了上官,他亦可以负了我,情,有多长,有多远,有多重,当一激动过后,还有什么?
我很不安,我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我太在乎他吗?
哦,倪初雪不能这样哭的,一旦心酸,就会无休止的厌烦这里。
而在这里,还不知道时间是多长,那次的试探,只能说,君心难测。
擦干泪,大口地吸着气,低沉地往宫里走去。
夜里的灯,扑扑闪闪,我静静地看着,那一次看花灯,适合楼破邪,那戴上半截的面具,蓦然地断了,会不会,也是我的梦一场。
在夜里想他,会让夜更亮一些,在夜里想他,会让心更荒一些。
荒芜了春夏秋冬多少日夜,等成了青丝缕缕如霜雪。
心等空了,爱等白了,容颜等老了。
不让自己想得太多,提起笔画自己的相,怎么也画不出来。
最后,我只画了一张面具。
也就是我的意思吧,是缘,便是缘。不是缘,他知那夜发生的事。
画,还是交给十九公主,让她给我带了出去。
日子又复到了从前,只是,心酸了。
细细地整理着皇上的案桌,看到了他的贴子。
皇上摊开在这里,是让我看吗?是楼破邪写的。
是推拒了王位的贴子,皇上用朱红的笔审批上了,还盖上了玉玺。
我心也低落了,轻轻地叹,终于,他自由了。
他走了,我不敢去算日子,原来,日子还是会悄悄地过去。
楼破邪的离开,带给太后很大的打击,我开始相信,是有遗书这么一件事的,可是,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啊。
太后宣了我去,没敢让我去她宫里,只是在那一片花海之中,让我跪在满是石头的地上,膝盖刺得生痛。
她转过脸去看着那开得如火如荼的满树白花,上次,我在这里画香雪海图,让皇上瞧见,这一次,居然是太后宣得我来这里,宫里的事啊,原来,谁都以为自己做得最是人不知鬼不觉,可是,暗里又有多少人知道。
她转过脸,我看到了她满脸的怒气,满脸的悲叹和绝望。
她扬起手重重地给了我一巴掌。
捂着脸,只是脸受痛,别的没有什么!他说过,要防着太后。
打吧,罚吧,这就是宫里的自私,没有一点的人性温暖,所以,他要离开。不能给她们利用,陷入太深了,就会让自己难以脱身。
我明白的,这和我那时差不多。
“知道哀家为什么要你吗?”她阴沉的脸,又气又伤。
我点点头:“奴婢知道。”
“倪初雪,你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你的存在,让这皇宫里的人,都乱了,都疯了。”
乱了吗?是吧,打乱了一些东西。
人的贪欲总是无边无止的,皇上对太后一点也不好,她只有一个空架子,什么也没有,吃食用作,都得催着公公去讨,皇上是故意的,太后过得比较难。
她手上的遗旨,是她想翻身的最后保障,可是,楼破邪不配合而已。
她又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鼻孔间,流出了湿湿的东西。
“倪初雪,你打乱我的所有了,我就要什么都没有,都是你,要不是你的存在,他怎么会离开,皇上怎么会想着要他为难,你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的。”变形的瞳孔,好黑好黑,黑得无止境一样。
我根本就不该存在吗?我觉得好难过,她用双手用力地掐着我的脖子。
我可以忍一忍,不挣扎,然后,我就会解脱所有的,包括思念,想念,对以后的不知道。
瞳孔在涣散,已经听不清楚,太后在骂些什么?
“初雪,等你一辈子。”楼破邪的声音,似在耳边,楼破邪的样子,似在眼前。
泪轻轻地流了出来,不能这样子,用力的扯着太后的手,低头,就狠狠地咬着。
受疼的手,缩了回去,那尖尖长长的指甲,划在我的脸上,刺痛了我的脸。
有些清醒缓了过来,我怎么想要这个样子呢?相思,真的可怕吗?那要是我先走了,他一辈子的相思,怎么办?
“你们都是自私的人?”我大声地叫着。
气喘喘地看着太后沉黑的脸:“你们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如果他要夺权,早就夺了,也不会等什么都安稳之后,你又有没有替皇上想过,太后娘娘,你敬人一尺,人当敬你一丈。你拿着这个,算什么?对皇上的威胁吗?怎么说,他们也是亲兄弟,兄弟之情,就这么脆弱吗?你能不能也为皇上考虑,他为了这个燕朝,也是尽心尽力,好不容易,所有的一切,都平静下来了,你还想弄个什么风波吗?不累吗?”
“哀家容不得你,容不得你。”她扑上来,压着我,疯了似地扭打着。
“荣华富贵真的是那么的重要吗?你当楼破邪是什么呢?傀儡吗?”我大声地叫着,二行泪滑了下来。
脖子上的手一松,她闭上眼:“没有人会不想要的?”
“他一早就不会要,以前不会要,以后也不会要。”
“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变得这样子?”她又气又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我。
“是我,是我,他以前是什么样子?一样无情。”无情的楼破邪,她想讨好吗?不然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我为楼破邪感到不值,每个人,都想利用他,我不怪他以前的无情,如果不是,只怕他也早就成了一个没有自己的傀儡了。
“母后闹够了吗?”冷沉沉的声音,就在头顶上响起,明黄色的龙袍在我的眼前闪过。
我闭上眼睛,不想去看,他看了很久,看到怎么样的地步,他才会出现呢?
太后一慌:“皇儿?”
“母后只怕是身体不适,才会对宫女下重手,朕会让御医带母后去安悔寺里,好好治病的。”没有情绪的话,吓得太后脸都苍白了。
安悔寺,那可是,进去了,就出不来啊。
“皇儿,皇儿,母后只是教训一个宫女啊,皇儿,这个宫女不能留着啊,她是和七皇子私通的,所以不能留啊。”她苦口婆心,欲想挽回一切。
欲走愈远的声音,是皇上的决心。
“皇上,你就这么恨哀家吗?”
“可以起来吗?”他睥视着我。
我闭上眼,好累,好累。
是思念掏空了我的心,掏空了我的一切,连意志,也就得如此的薄弱。
“初雪,不会再有人这样对你了,起来吧。”他蹲下身,将我拉了起来,凌乱的发,满是尘土我只是看着他,不想说话。
“初雪,没事了。”他说得好轻。
和楼破邪好像,好像,可是,他不是他。
努力地睁大眼睛,紧闭着嘴,慢慢地平稳下气息。
他轻柔的将我的发绾着,扫着我身上的尘土。“初雪,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皇上,我又成了你的棋子是吗?”我悲痛地叫着。
他一怔:“初雪。”
“对不起,皇上。”我转过脸。
我最讨厌不开心的事,可我想起这些,我不会开心的。
太后顺利地入了安悔寺,我功不可没,十指绞着,竟然恨起自己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挣扎,其实我不想的。”
他眼里有些惊讶,我却笑笑,站了起来,有些踉跄地朝一边走去。
轻轻地抹去唇边的血,泪还是不止,他走后,我从来没有流过泪,流得我心里好酸,我现在好想见他啊。
皇上从后面轻抚上我:“刚才我听见你说,有没有为朕考虑,朕很高兴。”
我只是流泪,软弱的时候,就想着能有人让我依靠一下。
倪初雪,要坚强啊,你对楼破邪保证过,一位很简单,可是,思念如潮水涌来的时候,竟又是这般的酸涩。
“初雪。”他托起我的脸,托着一手的泪:“别哭了。”
“皇上,他以前不会要,他以后也不会要,你放我出宫好不好,求求你放我出宫好不好。”我崩溃地什么也不顾了,理智也没有了。
“初雪。”他摇着我:“你怎么了?”
“我就只想出宫,皇上,你行行好,我还没有这么低下地来求过人,你让我自由吧,我觉得在这个皇宫里,会把我闷死的。”我好想好想他。
他用力将我抱入怀里,我挣扎着,这不是我想要靠的,再软弱,我也会明白。
春日的细雨,如丝一般地轻飘着,我双手捂着脸,发丝从手边垂下,盖住我ideas伤痛。
手心里,他写上楼破邪三个字,我想感触着,感触着。
皇上,没有再理会我,只留下一公公看着我,就回去了。
我想开心,开心不起来,更多的是坐在那台阶上,看着百花争芬,懒得提笔起勾划着这方美丽,抬起头,空洞的蓝天,细数流年的日子,如此的寂寞。
从云开,云散,日升,日落,到满天的繁星,我都喜欢看。
淡淡的香气,随着风而来,一个轻快的身影落座在我的身边。
我抱着膝,不去看。
他揽着我的肩:“初雪,你好些了吧?”
我摇摇头,相思,岂会好呢?只是,让自己越陷越深了。
“初雪,我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永远吗?哪怕。我心里另有人,皇上只记着以前和奴婢说话的快乐,能用那些来维持多久。”我站起来。
他拉着我的衣服:“初雪,再陪我看一会星星吧。”
“要陪皇上的,是皇后娘娘。”
“那朕要你做我的皇后呢?”他期望地问着我。
幽黑的眸子,在星光之下,淡淡地光华在闪动着。我摇摇头:“没有这个可能。”
“朕给你这个可能,初雪。朕说话算话。”他有些恼怒了。
我轻笑:“是我不会给自己这个可能。”
“我留着你来干什么呢?”他自言自语着。
我走得有些远了,他大声地叫:“倪初雪,你给我滚吧,朕不想再见到你这死人样子。”
“真滚吗?”我有些讶然地问着。
“滚,有多远滚多远。”他很愤怒。
我心里直颤抖着,这是放我出宫吗?
我往房外跑着,他更快,抓住我,结结实实地抱着我:“急什么?想投胎吗?”
埋下头在我的肩上,我脖子上,印上了一些湿热。只有二人的心跳声,在卟腾地响着。
“倪初雪,朕不喜欢你不快乐的样子,不是朕想要的。”他艰涩地说着。
我压下兴奋:“谢谢皇上的成全。皇上会寻到自己的快乐的。”|
第173楼
“很难啊,朕试过了。”他抱得更紧。
“皇上,快乐是自己的,不是谁给你的,初雪谢谢皇上的大恩,如果初雪的快乐,能让皇上也觉得快乐,初雪会很快乐很快乐的。”
他叹一口气:“是吗?你是不是,糊弄我?”
我摇摇头:“不会,皇上,其实你是一个好皇上,燕朝的安稳,是你的功劳。”
“从小,朕就不如这个弟弟,什么都不如,你告诉朕,你为什么喜欢他,是我哪里不如他吗?”
我轻笑:“皇上,初时是我和你先遇上的的,我们也很开心,是不是。初雪却很讨厌,很讨厌他,他总是骂我,总是要我知晓本分,还想折了我的翅膀,我就跟他说,只有不想飞的,没有不敢飞的,他可以困住我的人,永远不可能困住我的心。你不是不如他,而是,你和他,根本就是不同的,怎么可以,要什么都相比呢?”
“朕就是喜欢,那时候的你!”他拥紧了一些。
“皇上,我是不该喜欢他的,因为上官雩一直在等我,你不知道,他在战场上,如何的拼,耶律重抓了我去,只要他一个念头,我和他不仅可以厮守在一起,而且,他还可以得到很多的权势,他不会要。初雪喜欢他的淡泊,喜欢他为燕朝的嗜血,或者,在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喜欢上了。我这一生,也就愧对了上官雩。”
他轻轻地放了开来:“初雪,我不想别的,我就想留你在身边,让你陪着我,我还想让你做我的知己。”
我知道,他是想:“皇上,上天不会遗落你的,你是有为的皇上,会让你有自己的快乐的。这比你人给予你的,更值得。”
“初雪,你走吧,将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头也不回地走,哪怕你一个回头,我就不会想要放你走,等我明天想起,我可能又会后悔。”
“谢谢你,楼破日。”我轻轻地,将他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抓住,湿湿热热的。
他轻轻地叹息着,每根手指,都在叹息,再渐渐地,都移开了。
“我只为你那句,有没有为皇上考虑过,初雪。”他飞快地在我的脸上一吻:“快走。”
我提着裙摆,飞也似地往宫外跑去,我知道这时一定不能开前门后门,我只能从侧门出去,外面也是星光灿烂啊,却是不比宫里的星子寂寞。
我想我是乐疯了,出了侧门,外面一片黑暗。
我去哪里啊?我不知道,天多宽,地多大,楼破邪在哪里呢?
可是,一步也不想停下,这里,离皇宫太近太近了。
我在黑暗的街道上跑着,一点也不累,我想我跑得越远越好,我还不敢太开心,好像很不可思议一样。
我跟到侧门的时候,公公说:“这么晚了,没有特别的令牌,是不能出宫的。”
我自然不能等到天明了,一刻也等不及,我急急地说:“是皇上让我走的。”
他还是不开,而我又空手无凭,难道要等吗?或者是再回去要个令牌,那还能走得了吗?
陈公公由远而来,让我又每一个毛孔都张刺起来,好害怕他会说,倪初雪,皇上让你回去。我盯着他看,他叹了口气:“皇上有令,让她出宫。”
放松了下来,朝他一笑:“谢谢你,陈公公。”
他挥挥手:“你去了,倒也好,不会再影响皇上,走吧,走远一点吧,咱家也少吃些苦头。”
黑暗无尽无止,可是,心里一片清亮。
宫里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地方,可我要去哪里呢?我不知道。
楼破邪拒了官,连城里的王府,也没有要。
跑累了,窝在幽暗的巷子里,在那里低低地叹息着,天大地大,我要去哪里找他啊。
北方,又何止的他,他才走没多久,我是找不到他的。
哦,那我回秦淮去等他,不然,我怕又是错过。
我这一生中,错过的东西太多了,我不想再有什么错过,我宁愿等他,也不要错过了。
我傻笑着看着天空,觉得好傻好傻啊,天快点亮吧。
我解脱了,真的解脱了。笑得好想哭啊,谢谢楼破日,他终于想通了。
可是,我没有那么快就有找到楼破邪,他以为,我会在宫里困很久很久,因为他看出来皇上眼中的爱意,他以退为进,远离是让皇上看清楚,他什么也不想要。
燕朝若无楼破邪,如何能如此,皇上难道不去想吗?
可是,有月余了,他早就走得不见踪影了。
指尖在发热,我捂着脸,也是热热的,我太高兴了。
天一亮,我就走,将外面的宫服都脱下,寻了个地方扔了,反正是天气热着。
可是我身无分文,要走到秦淮,可是有点难了。
可有什么大不了的,宫里那吃人的地方都能活过来了,户矿石在外面,天大地大的。
路过上官药铺的时候,我心里感叹,看了一眼,我就走了。不想再麻烦上官了,欠他的,已经很多很多。
一只手抓着我的肩头:“怎么,不进去坐坐了。”
有些泪浮了上来,我转过头一笑:“上官雩。”
他轻笑,可是,却很憔悴,苍老了,真是苍老了。
我鼻子酸酸的:“对不起。”
他就扯起苦涩地笑:“我就怕听你说这一句,偏你就说了。”
“上官,我要走了。”我擦着泪,笑着看上官,不要让自己的泪,再让上官难过,我还看出,他眼里的那种宠爱,压得好深好深。
我并不是不爱上官,只是,我爱楼破邪比较深,我只能负了他。
“好。”他简短地说,终于吁出一口气:“离开那里,很好。”
“你一个人走吗?”他问。
我点点头:“是的,我回秦淮去,那里是我的家,我走了那么久,我是得回去看看了,我想我的家人了。”
“正好,我们有一批药也要运到那边,一起走吧。你一个人上路,也不安全。”
“不用了,上官,我、、、、”
他挑挑眉:“难道,连朋友你也不能了吗?”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受伤,摇了摇头:“我不是这样意思,我只是,呵,谢谢你。”
他抓起我的手:“这样才好,不到药铺去了,我们先出城吧,在城外等一样。”
他还是如此的了解我,知道我不想在京城里多呆一刻,他拉着我的手就走,抓得很紧,很紧。
人开始多了起来,他在前面,替我挡开,没有一步的停留,我看到他高大的背影,我别过头,心里一阵难受。真是很对不起上官,最痛最痛的人,是他才是。
出了城外,他也没有回头,只是说:“擦擦你的泪,我可不喜欢看到。”
我轻轻地擦去,他转过头,轻叹地说:“初雪,我再也不能帮你擦泪了。”
“上官、、、、”
他轻笑:“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谁也没有错,是我放弃了你。”
“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我轻声地问着。
他一怔:“楼破邪没有告诉你吗?”
我摇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我只能努力不想起上官雩,才不会觉得心里内疚得要死。
他拍拍我的肩,跟我并靠在那城墙之上,感受这厚实的城,清凉的风。
“他是个不错的人,初雪,你要幸福,我才会开心的。”
我点点头,为什么上官,这么好呢?这么好呢?
“初雪,不要去问为什么,我们没有缘份,在秦淮的时候,早就错过了,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我抓不住。”他淡淡地说。
低哑的嗓音多少的伤痛在凝结着,是我负了他啊。
他要用多长的时间,多大的胸怀,才来将这些伤,都填平。
“是我的错,可是,我也只能说对不起。”我不能再爱他。
他明白我的意思,转过头来,朝我一笑:“初雪,你还是一样,我喜欢你这份执着,初雪,最难的日子,过去了,其实,怎么说呢?你在宫里对他心动的时候,我早就感觉到了,我努力冷静,想要让你记得我的好,却是阻不住一颗心的。初雪,你别内疚了,不是你的错,真的,是老天爷安排的,好不好。”
我摇摇头,泪又开始落下。
我知道,无论如何,也要和上官说一声的。
在边关的时候,太多的精力都放在楼破邪的身上,我总是担心他。
也没有什么时候跟上官说说,我想,那一段时间,其实是上官最难过的。
他朝我一笑:“你又哭了,你哭什么啊,我都没有骂你。”
“我宁愿你骂我,我心里好受一点。”
他将我纳入怀中,轻轻地叹气:“初雪,妹妹。”
那二个字,让我抬起眼看他,透过泪水看到他的无可奈何。
他摊摊手:“不然还能如何,你会回心转意再看我吗?呵呵,说笑的,初雪。”他眼里的光华黯然失色:“初雪,我便是喜欢你的执着,你的认真,我想开了,不能使一辈子心爱的,至少,我们还是可以见面,就不错了,做我的妹妹,我还赚了便宜,到时,楼破邪对我这位大哥,也得恭敬些吧,不能总是大叫大叫着,叫我这样,那样。”
我咬着唇,在战场上,上官雩跟着去,他总是叫着,不许上官雩去,还吼他。
“你别难过,初雪我也没有吃亏,我揍过他,你不知道的。我还骂过他,你也不知道,或许,你见了他,可以让他跟你说说。”
我捂着脸,不敢看上官的脸。
他抱得紧紧地:“好了,不哭了,说开了,你就不会躲开我了,我想清楚了,痛的时候,都过来了,我何必再绕回去,是不是?”
“上官雩,你是最骄傲的。”
“那当然。”他一点也没有拒绝:“我相信,我也是有缘份的,初雪,这不是放弃,不是负我,你要听从你的心,便好了。在边关,我每一次看到你在那城墙上望着,那渴盼的眼神,那忍不住的眼神,他回来,你就会笑,我那时心里就说着,也就是如此看到你,就够了。”
我却没有多去想他,最难的时候,也是他,救我的也是他。上官的情,上官的恩,上官的德,我一辈子,我都还不清。
“初雪,再笑笑让我看看吧,为我们的过去,划上最后的笑。”他轻柔地看着。
还是得学会遗忘,学会长大,是吗?
我会让他放心的,我轻轻地笑。
他拉着我的脸说:“再笑一个,这样很难看,人家会说,上官雩是很俊的一个男人,怎么这个妹妹,这么丑啊。”
他就是要惹我哭吗?我看着他,笑得好苦,好苦。
“好了,好了,就是要这样折磨一下你,我心里才舒服一些。”他吐出气:“天也蓝了很多了,走吧,秦淮美女多,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帮你找?”我想补偿他。
“你。”他勾起笑:“你多少年没有去过秦淮了,你什么也不知道,帮我找,我还怕你把人家吓跑呢!”
还是,如此恶毒的上官雩,如此的孤傲,这世界上,是值得比我更好的女子去爱上官雩,之爱上官雩。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上官这么好的人了,对于我的背叛,没有半点的责怪,还来开导我。上官,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需要,如果可以,我会求上天,让我的快乐,都给他。
可是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上天,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这一辈子,我多有福气,遇上了他们。“我前世,一定是积了很多德。”我说。以前的我,还以为,是老天爷把我忘了。
“我告诉你,你一路上,吃我的,用我的,可得听我的。现在,吹首曲子听听吧,下雨了呢!得帮着推车。”他轻松地跟我说。
我点点头:“好。”
“去到秦淮,离我远一点,别让人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的确来说,你长得还真不怎么样,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楼破邪的眼里只有你,那么多的名门千金倾心于它啊。哪管他搞什么戏法,都想前仆后继地入他的眼,他居然跟人家说,一顿苍蝇。”
我睁大眼:“我真的那么差吗?”
“我怀疑他的眼有问题,我想给他看看,收费可也是不低的,你们就努力地挣钱吧!”他笑,眼神,如此的温和。
我伸出手:“可以过去的。”
他用力一拍:“当然可以过去,早就过去了。”
心里暗暗高兴,一堆苍蝇,楼破邪还真是想要让人当他是绝类啊。
响亮的巴掌声,啪得手心生痛,却很快乐,上官,上官,总是这么好的上官。
是我不够福气啊,我只是希望,他真的能走出来。也想,以后的他,不要这样子,要自私一点,将自己的幸福,紧紧地抓住。
“马车来了,走吧,小伙计。”他带头走在前边。
我仰头看着,满天的柳絮似在飞扬,如此的洁白,楼破邪,你在哪里呢?会来找我吗?
我会等,你会等我一辈子,我便也等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我真的等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快把他的样子。
马车一辗一辗,远远地离了京城,我轻轻地吹着曲子,偶尔,那放牛的孩子,吼上二声,也是让人展颜一笑。
看着那灿黄的宫殿,那固若金汤的京城,越来越远了。
这一次,我真的可以永远地离开了。
不知我想的念的,梦里的秦淮,是否变了样呢?
我回来了,带着一身的想念和期盼,回来了,带来了我已藏上的一颗心,我的家乡,还是如旧一般的风景,还会接纳我吗?
一个有着大辽血统的倪初雪,一个喝秦淮水,吃秦淮米长大的倪初雪。
叶落尚知归根,我无论在哪里,也不曾忘过我的家乡。
归家,竟然觉得也有些胆怯起来。
174楼
近家情怯啊,我有点想,我是不是想得太天真了一些。
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根本是多余的,我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女子,谁会认识我,谁会记得我呢?就算那年无意夺画仙,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那个画黑孔雀开屏的无颜女子。
靠在马车的边缘,重一下,轻一下地撞击着脑袋,越近,就越是心不安。
江南好,烟一重,雨一重,云雾想缠风轻送,风暗旧曾谙。
山一重,水一重,缠缠绵绵入画中。
“我每一次看到,都觉得这里很美。”上官雩放下医书,也看着那碧波万里的绿荷。
四月尾了,正是多雨的季节,正是叶绿花嫩的好时节。
每一幕,都是一幅好画啊。
雨丝将我的眼,也打得湿亮湿亮的,到了这里,连头发,也似乎软和了许多,就是这里了,家。想了千万次的地方,终于到了。
素手扶窗,斜风细雨,轻柔地滋润,哪舍得合上眼呢?
又想合上眼,仔细的轻尝这一些的甘润清软。
终于,我忍不住跳下了马车,这一声拜别也不必说,就朝那九孔桥跑了上去。
细细的雨丝,打在我的脸上,多舒服,隐在那绿莲深处的小竹桥,还是那般的悠然。
满鼻都是这里的清香,我好想吃,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眼珠子四处张望着,带竖帽的渔人,伴风伴雨伴荷得的琴声,还是美丽如画中的秦淮,我折下那莲叶,轻轻地,将那滚动在叶间的水润珠儿都送到口里,一颗颗欢快的滑下,如玉一般的晶莹,如蜜一般的甘甜。
我跪坐在那里,折下那初茶,放在鼻尖,用力地嗅闻着这美丽的气息,想要把自己再融入美丽的秦淮。
淡淡的水,在叶下,化作一圈一圈的涟漪,再铺散了开来,一圈一圈再一圈。
我深深的吸着,这清扬而雅致的味道,眼里盈满了水气。
还是傻傻地,将那花瓣儿,一瓣瓣地摘下,像是粉色的小船,轻浮在水中,随着那涟漪的推动,在那转着弯弯,再往远处飘去。
抹着脸上的细润的雨丝,道不尽的兴奋,洗去了我所有的尘埃,所有的疲惫。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清净的水,映出了我的笑颜,再轻轻地荡散,飘远。
我站起身,伸展着双手,闭着眼迎风深闻。
踏着打湿的桥,往一边而去,我记得,穿过这花中的小桥,对面就是街,街的心头左拐,就是殷府。
现在是不是,已人去楼空了呢?我的爹爹还住那里吗?
爹爹又做回他的三品官去了,可是,那殷府,是否还在呢?成长的记忆,离开的伤痛,都是在那里发生的,我还能回去吗?爸爸最疼爱的梨香,我没有照顾好,爹爹会怪我吗?
近家,更怯。
一切,不是如常,店家,还是那店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脸孔生份了许多。
我穿街过巷,如记忆避一般,轻快地在这古朴美丽的地方穿行。
站在那门口,看到诺大的殷府二个字,似在朝我招手。
在雨丝中,有些蒙蒙胧胧的,那门前,不曾改变过的石狮,我小的时候,曾经偷偷地爬上去过。
手指轻轻地扫过那含着的石珠,有些冰凉,有些东西在心里沉淀了下来。
还记得,爸爸抱着梨香在这里玩,我在那小阁楼上看,羡慕极了。一转眼,竟然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无论如何,我不太喜欢逃避,再见一面,无论爹爹骂我也好,我也想见见,知晓他是否还好。
轻轻地敲开了那沉重的大门,踏雨而来开门的丫头撑着小伞开门:“谁啊?”
“殷大人是住这里吗?”我不知,爹爹是否还是住在这里。
她上下打量着我,迟疑地问:“你是谁啊?”
“倪初雪。”
“没听说过。”她摇摇头。
我轻笑,觉得这软依的声音,好是贴近心。
“那这是殷大人的府上吗?”我轻柔地问,眼已经贪婪地看着里面,没有改变的是那石墙,不知转过去,是否还是一片美丽的花圃。
“林子,是谁啊?”一声熟悉的声音,穿透我的脑际,我觉得热泪冒了上来。
我眨着眼睛,好想说话,竟然说不能出来。
那绕过墙的苍老身子,那如菊花一样的脸,比往年,更要消瘦了不少。
她手中的伞跌落在雨中,一下也是老泪流了出来:“初雪,我的小雪儿,是你吗?”
我忍着泪,用力地点点头。
她快步走了上来:“我的小雪儿回来了,林子,是小姐啊,快去告诉老爷,我们的小姐回来了。”
我捂住嘴,让泪尽情地流,多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脑里,转悠了多少个日子。
我终于回来了,原来,她不曾忘记过我,正如我也不曾忘记过她一样。
抱住她已经矮小的肩头,我软软地叫:“奶娘。”
“哎,我的小雪儿啊。”她酸涩地叫:“奶娘盼你回来,盼得好苦啊。”
急促的脚步声,转过了那面石墙,爹爹苍老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看着他,想要叫,可是,我觉得我对不起爹爹。
对着爹爹,我跪了下去,他还会认我吗?我不是爹爹的女儿,可是,他永远是我的爹爹。
不管怎么变,不管是什么,永远都是。
“雪儿。”他眼里有些湿湿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怎么跪着,回来就好了。”
“爹爹。”我轻轻地叫着,有些害怕,有些内疚。
他摇摇头,然后笑了:“雪儿。”
一时之间,泪流得更凶:“爹爹,我回来了。”
他亲自扶起我:“回来就好了。”
不是很多话,可是,当他的手掌,抉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那种美丽的亲情在流窜,这是我寻找已久的,这是我期待已久的。
什么也不说,我还是爹爹的女儿。
他是如此的苍老,经过这么多的打击,我的爹爹,头发都两鬓苍白了。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些安慰和叹息,我的爹爹也是傲骨之人,可是,梨香的事,我想,他一定不会高兴的。
而我心里暗暗地发誓,一定要将梨香的份,一并孝敬着爹爹,人老了,别的什么,也不去求了,经过的事多了,也不想什么,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
奶娘带着我去换衣服,我看到了很多的衣服,奶娘说:“这些年,都是一直给你做的,我知道,小姐一定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一定会回来的。”
“老爷不是回来住,他说,要是你们回来,看不到殷家,去哪里呢?”
我闭上眼,让灼热在眼窝里流窜,我很高兴,这是开心的泪,我愿意流。我的爹爹,不擅于言语,可是,都会好起来的。
我感谢上官雩,这一切,如果没有他,也只是一个做不完的梦。
吃饭的时候,爹爹也只是笑笑,为我挟了些菜:“雪儿,你长大了。”
我点点头:“是的,爹爹,以后不离开了。”
“孩子,长大了,还是要嫁人的。”他笑:“上官雩很不错。”
我当然知道不错,爹爹大概不知道,我变心了。
如何,才能报得他的大恩大德?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一个小家。或许,爹爹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我轻轻地一笑:“爹爹,雪儿以后,会呆在爹爹身边的。让爹爹和奶娘,都开心。”
他笑:“雪儿,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厨房都做了些。”
“我都爱吃。”我又想哭了。
奶娘抹着泪:“要是小小姐回来就好了!”
我也看到了爹爹眼中的那抹伤触,无论如何,梨香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如何不想,不痛。可惜啊,我如何跟爹爹说,梨香囚在冷宫,至死,也离不开的。
做了皇上的妃子,也就是如此了。
他收回眼神:“别谈了,多吃些吧,几年了,雪儿都变了不少。”
“是的。”奶娘殷勤地给我挟菜:“我要把雪儿变回以前爱笑,又能圆润的小雪儿。”
低下头,泪伴着菜,送到只喉间,说不出的酸甜。
我在殷家住下了,殷府还是如此,爹爹还是在等待,等着他最爱的女儿回来。明知结果,他都会一直等。
我的房间,我的画,我的笔,什么都还在。
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剩下的就是等了,爹爹等梨香,我等楼破邪,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催促我的事。
可是奶娘却一直跟我说,上官雩是个好人啊。
好人的定义,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呢?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夹了把小抽伞,上面是我所绘的莲蓬青翠之图。
半提起裙摆免得让细雨沾湿了,一手抱着好几卷画,朝上官雩的药铺而去。
我喜欢淋这样的小雨,带上伞,也只是等雨丝大一些,再撑起来。
我喜欢雨打在脸上的感觉清凉凉的,好不惬意。
在秦淮的繁华街上,新来了上官药铺。
带着奶娘和爹爹准备的贺礼,还有我的画,都来了。
上官雩是很张狂的人,一个客也不请,也不说什么,放串鞭炮,就算是开张了。
可是,上官药铺的声名,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没闻先轰动,自动前来庆祝的人,也有不少。
他熟练地抓药,熟练地把脉,那干练之劲,让人都直看着他。
他张狂得眉一挑:“没有什么事,想买些滋补之药,到那边,下一个。”
居然,好多的小姐啊,上官雩,也不看一看吗?还是这样子,目中无人。
如果不是,唉,没有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然后的。
我抱着画,放在他桌边。
他眼也不抬:“你也有病?”
“你才有病呢?爹爹叫我来祝贺一下你。”
拿起抹布,勤快地抹起桌面,呵上一口气,再用力地抹。
他又松开那小姐的手:“没病你把什么脉?”
“坏脾气。”我不赞同地轻叫。这样不是会人吓跑吗?
你冷哼:“你来坐坐看,坐了二个时辰,会是没病找病。”
他站了起来,看着那还排除的地方:“别排了,没病看看就散了,陈大夫,你来坐诊。”
还真是让人直摇头,他就是这样嚣张。
那展开那画:“欠了我那么久的医理图,终于画出来了,得挂在墙上,让大夫们看着。”
“还有好几幅呢!都是一样的。”抹完桌子,我凑近:“我爹爹让我请你到我家吃饭。”
他坏笑:“逼婚吗?”
我点点头:“可能有些是。”
“我有些期待,不过,你现在后悔了没有,变心了没有。我考虑让你小妾做起。”
我别过头去笑:“唉,小妾我也做不起,我怎么配得上这么骄傲自大张狂的上官大夫,还没有来得及变心,怎么办?”
“看你等到什么时候?”他挑挑眉,将画卷起来。“好吧,晚上去你家吃饭。故地重游一番也不错,满足一下殷大人,也让你难下台。”
上官雩到了府中,爹爹眼有中的欣喜,遮也遮不住。
奶娘更是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知道他们的意思。
可是,唉,我终究是无法说出口。和上官雩,是经过很多的风风雨雨,曾经的美好,也在心中。
反正,和楼破邪也没有什么太刻骨铭心的事,也并不是那么深情到让人落泪,可是,我就是心动了。
很多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呢?却是不知道。
一个多月了,终是在等,还是没有消息,我不知道执着是什么了?
而上官雩,他说,他的生活,他得慢慢过得和以往一样。我知道有点难,都需要时间。
可惜的是,总是细心飞飘,夜里看见月亮。
上官雩有些遗憾,他是想,再寻找一下以前的梦。
依然是神采飞扬的上官雩,依然是能和爹爹侃侃而谈的上官雩,那份眼里强硬的坚强,都让我动容,越发的心里不安。
上官雩,我拿什么来回报呢?我知道你什么都不需要,我知道,我的感情上,早就配不上你,可是,我拿什么来,让你开心一些。
极力的想要看破一切,可是,要忘记一些事,是比较难的。
“秦淮今年似乎比往年的雨多些,得小心啊,我看筑坝也有问题。”爹爹一脸的忧心。
“能否再加厚,底部一定得结实。”上官雩对这些,本就不关心的,也就是随便地谈谈。
可是没有谈话,似乎很尴尬。
他喜欢到殷来,他说殷府有他那里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温暖的家。
爹爹也是一个不知如何跟人相片的人,受过上官雩的大恩大德,总想着,能报答三分。
他盼着我能嫁给上官雩,有些我想,嫁给他,就能够还恩吗?我想,是不能的。
上官雩总是笑:“不急,不急。”将爹爹和奶娘眼里的喜悦说了下去。
唉,我还在等,我并没有绝望,他一定会来的。
那个说要替我扛起所有的人,还是没有出现,我想,快了,快了。点起了灯笼,我给他打起一把油伞,送他走出那幽暗的花园,再到殷府的大门。
答答的雨,打在伞上,他仰头看了看幽黑如墨的天色:“雨似乎是下得太多了。”
“秦淮四五月总是多雨的。”我轻笑着,在前面提着灯笼引路。
“初雪,我过二天,得离开秦淮。”
“去哪里呢?”我轻轻地问。
“黄山。”他在回避我。
心里一阵缩痛,我咬着唇,长长地叹着气。
他故作轻快地说:“你看我来了是不是,笨蛋,我是去那里告别一些东西,因为我发现,这样相处,也是挺开心的。”
175楼
“上官,真的很难吗?”
“是很难,不过,不需要你的怜悯我,我有我的尊严。”他淡淡地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上官你,我……”
“笨蛋,说你笨蛋你不承认,难道我真想要嫁给我,然后来弥补,来让你心安,那我呢?你心里有另一个人,对我是不公平的,初雪,你要明白。所以,我得离开一些时间,让自己寻找一些新的东西。”他的声音嘶哑,有些难过。
“上官,我真的很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窝又酸涩了。
“谁不笨,你是,我亦是,有些事,能说得清,想得明的话,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也就是放开了所有的心结了。上官雩,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潇洒一点,秦淮我的是奇女子。”
会的,他一定会遇到的。
我开了门,他说:“倪初雪,走你的路,别在乎别人的眼光,你是你自己,如果失去了你自己,你的光华,那么就没有了。”
“我不知道,所谓的我自己,是什么?”
他笑:“就是你自己,你的快乐。”
我轻淡地扯着笑,想着有一些伤感,点了点头。
“这一次,我们都一起转身走,别回头,再见。”他幽深的眼神看着我,是最后的一种眷恋。
我看着他:“再见,上官雩,会有好遇的。”
奶娘又问我,关于他的事。
我轻淡地笑:“奶娘,他回去了。”
爹爹也一脸的失望:“初雪?”
“爹爹,是我欠他的,我这一世,我还不起了。”
“孩子,别难过,有些东西,是天注定的。”爹爹安慰着我:“正如我和你娘,也是在秦淮认识的一样,不瞒你说,是你娘那时想寻短见,我跳下水里去救了你娘,你娘长得美,在秦淮也是出名之人,千金难买一笑。我便是无缘相见的。”
我知道,爹爹是正经人,不会去那些花柳之地。
“可是,你娘很美,君子好逑。”他脸上微红:“你娘为报恩嫁与我,当时,是很快乐的,我也没有在乎,你是否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越喜欢她,我便是觉得我越来越在乎了,什么都在乎,然后,开始冷落她,又有了二房,至死我都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你娘去了之后,也冷落你甚多。”
他叹息着,我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事,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解不开的为什么?
人生中,为什么就有那么多的叹息呢?
想不开,理不清,想还乱。
那就什么也不去想,我还是过着我以前的生活,虽然开心,虽然还是喜欢背着木架子四处去画画,却是多了份沧桑的心态。
爹爹都忙得很,也无暇顾及我了。
水位比往年都还要高,他得四处去查看,让一部分的人,先搬到高处去。
还没有来得及,倾盆大雨在暴风的夹带下,就将那薄弱的房屋吹倒,就连树了连根地拔起来,砸伤了不少人,所幸在秦淮,大多的人都会水,溺水的也不多,就是伤得重。
我提了食盒去那地方找爹爹,他已经三天都没有回来了。
秦淮六月,一时的暴晒,一时的暴风,总是让人受不起,最怕,还是那风,会让受伤的人更多。
远远地,看到了爹爹,我加快脚步上去。
爹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想必,都去帮忙了。朝廷还没有派人来,而这时,总不能不理会,大家都尽着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挡住这些水灾。
水,都要过长堤了,我走在上面都胆战心惊起来,秦淮水里淹死了好多的东西,异味挥散不去。
爹爹见我来,皱起了眉头:“初雪,你快些回去,别来这里。”
“爹爹,我也是秦淮人啊,我会包扎伤口。”我将食盒给爹爹:“我也担心爹爹,你三天都没有回家了。”
他摇头叹气:“这一次水灾较重了。”
“爹爹吃饭,我去帮大夫人包扎,爹爹放心,我真的可以的,我去过边关,在那里,天天就是包扎着小伤的。”
爹爹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我喜欢投入繁忙的生活中去,我心里的热血,让我不喜欢束手旁观。
所幸爹爹也不管束我,由得我在这里帮忙,多少也能驱走我心里的寂寞,日子太漫长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所以,我有一辈子的耐心。
因为水灾,再加上,可能会引起一些瘟疫,上官雩没有走多久,就回头了。
再见我的时候,他瞪眼:“真快。”
我想笑:“上官大夫还不快点。”
一望无际的水,淹过了成片的莲荷,美丽的秦淮,如一片汪洋,不再轻柔漫舞,草长莺飞,当风刮起来的时候,天又黑了下来。
那一方天空,雷电劈劈而入,一道道,欲划破天际。
这是最危险的时候,看来,又有一场大雨要下了。
我催促着爹爹带着前面的人,搬到山上去。
风刮过,雨点如黄豆一般噼打在头上、身上,隐隐作疼。
那边坝上的填土的人,大声地叫着:“大水来了,挡不住了,快跑啊!”
我一看,那阴沉沉的水,像是一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的朝这坝边涌过来。
没敢多呆,看上官雩也回头看,急急拉着他就跑。
水太快、太大了,没走多远,就将我们给冲散了。
我不会水啊,大水中浮浮转转,难受极了。隐约中,抱住了一棵树,我死也不放开。
潮来得快,去得快,还以为呼吸不过来,就退了,浑身都湿透了,却看见不少的人,让巨潮给卷了去。
我看到上官雩也狼狈地卷了去,赶紧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幸好,他抓住了一些东西,让身子露了出来。
“上官,快过来。”我大声地叫。
他看着我:“还不快点走,一会水还会来。”
我滑下树,要拉他一起跑,看到水上浮起了不少红艳艳的血,我脸都白了:“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他绷着脸,急急地叫:“你快点跑啊,一会我可救不了你。”
那他呢?他为什么还不走,我想,他一定是脚痛得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硬是拉着他:“我们抱着这棵树,生死一起。”
“你搞什么?还不走。”他怒叫着。
“我不走,就是不走。”
“大浪再来。会把树卷走的,笨蛋。”他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脸颊发痛,怒叫着:“给我快些走。”
我坚决地摇头,眼里看着大家在水中跑着,我想,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上官雩寂寞一个走。而且水太深了,几乎到我的脖子,我无法背着他走。
“初雪。”是谁在叫我,如此的熟悉。
上官雩反应比我快一些:“楼破邪,快把倪初雪这个笨女人给带走,我会游水。”
眼睛湿得快,却没有让我想要感叹的时间,大浪似乎又要来了。
“邪,快点,快点带上官雩走,他受伤了。”
好深的水楼破邪也不怕,一直骑着马,直到马不能再往前走了,他才一跃入水中。
一手扯下一个:“都走。”
“好,快点。”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上官雩果然不能走了,一步一步都难。
我转身一看,大浪就要来了:“邪,你背着他走,快一点,快一点,我也用力的走。”
他也一弯腰就背起了上官雩,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走去,没来得及看我:“初雪,快点。”
上官雩暴叫:“我一个大男人,何须你背。”
我是紧紧地跟着,但还是追不上的,可我不想死,我的邪来了。
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终于来了。
大水中,看不清楚地上踩的是什么,看浪扑头盖脸而来,我知道,我走不及它了。
看到树,快些走了过去死死地抱着。
看着那二个走得好远的人,我轻轻地笑了。
浪卷来,埋藏了我的笑容。听到撕心的呼叫:“初雪。”
什么也看不清楚,周身都冲击得痛极了。
可是,一只手硬是要将我抓出来。
硬是,拉了起来,让我浮上水面,大口地吸着气。浪又呼回头了,楼破邪紧紧地抱着我,又潜入了水中去,避过那劈头盖脸的大浪退回来。
在水里,根本就不能呼吸,我也不懂得换气,眼睛、耳朵
、鼻子都猛烈的疼痛着。
楼破邪抱得很紧,我需要他抱紧一些,我才会有感觉,在水中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触摸到了我的脸,然后,嘴对着嘴,将一些气哺给我。
浪退,会卷走很多的东西,在水中,我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如果是死,也是幸福,总算,我不能再见到他,没有等到我满头白发。
他也不慌张,而是带着我,避过锋头,幸运的是,底下一波浪,轻柔地将我们推了回来。
他拉着我,轻轻地笑:“这是子母浪,我们的幸运。”
前面是张狂,后面是轻柔,将一切,都退了回来。那冲卷之力,力均千斤,在耳边呼呼作响。
“初雪,是我,我回来了。”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脸:“还没有回过神来吗?吓坏你了吧。”
“初雪,得先上官雩,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过,要把你所有的债都担下来,救了他,舍了你,如你不在,我便与你同去,你会怪我吗?”
我咬着唇,鼻子好酸,泪好灼热。
他猛地抱着我:“初雪,我好想你了。”
我多想他,从想着他来找我,这一句话,将我所有的相思,都填满了。
他抓起我的手,往上官雩的地方去。
上官雩的脚很不妙,好在的一道口子,正在流着血,他努力地撕下布条,紧绑着。
我看了心里发痛:“得回去上药。”
他狠狠地看我一眼:“没死啊?”
“不是那么毒,初雪别理他。”楼破邪蹲下身,要去扶他起来。
他却甩掉他的手:“你回来干什么?让我们做一对死鸳鸯不是很好吗?”
楼破邪失笑:“上官雩,我死也会缠着初雪。鸳鸯,只怕你是想不到了。”
“没事回来干什么?不知道这丫头,等你,等了很久吗?”他转过脸,脸上是对我的心痛:“虽然她什么也不说,可我这么久,还不回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很多很多,然后我觉得,我不能没有初雪,我不能让你夺了去,我不能取舍她。所以我马不停蹄地就回来了。”
我一怔,楼破邪知道我早就回来了吗?鼻子一酸,我气愤地谁也不理,一个人往一边走去。见他是欢喜,可是,我觉得,有些被伤害了。
楼破邪扶着上官雩来,从后面一手抓着我:“初雪,你生气了。”
“没有。”我闷闷地说着。
“一准是生气了,她生气,就是这个样子。”上官雩可恶地补充着。
“初雪,我也很累了。”他压着我的肩头。
“你还生气吗?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让你不生气的。”他轻轻地说着,抓着我的手,却是很紧,很紧。
其实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我就觉得,死也不怕了。
“你也别听上官雩乱说,我细细地想了三天,然后,饭也没有好好地吃一餐,累死了风匹马直到秦淮。我想,我来得很及时,清寒能抓着你。”
“要是迟了呢?”为什么要想,他不是想得很清楚了吗?他不是说,有些能舍,有些不能不吗?还是,他不相信我,也许是吧,我和他之间,没有很长久的喜欢,没有太多的记忆,也没有太多的承诺,有时,藏匿在心中,却谁也不安。
“迟了,那还有什么,当然是比上官雩再先遇见你了。不然,阴间还欠着他的。”轻松地说着,而心情地打在身上,也没有觉得冷。
“你们其实是想气死我,还要我听多少,放下我,我自个回去。”上官雩别过脸,我看到他眼中的湿意。
“不行,我伤得很重。”楼破邪轻淡地说:“初雪,往哪里走。”
我带着他,往那秦淮的街道而去,虽然没有大浪,却也是满街的水了。人都跑山上去避开这次的大水。
上官雩看着楼破邪:“我这点伤,算什么?你自个破大腿,挑脚筋的事,怎么不敢告诉初雪?我上官雩,有我上官雩的骄傲,是不需要怜悯的。”
“你知道,我们不是。”楼破邪有些无奈地说着。
“那就放开我,让我有尊严地走,你这不是气我吗?我还是倪初雪先前的准夫君。”
我拉拉楼破邪的衣服:“邪,放开他吧,上官是可以过去的。”
“就是。”他骄傲地说,一脸还是孤高地看着我们:“你们算是什么?没有你们的日子,我都过得自在,我讨厌看你们一脸抱歉地看着我,你们欠我什么?本来就没有伤了我,知道吗?”
看我们低下头,不说话,他训得有些满意了,才说:“ 是天注定的,楼破邪,你要是待初雪不好,我就会收了她做小妾,她这辈子是妄想做上官家的大夫人。”
我红着眼看他:“谢谢上官鱼。”
他听出来了,有些笑意,打了个响指:“走吧,少出现在我的面前,刺激我这个孤家寡人。”
他依然是,那般的骄傲,那般的清高和潇洒。
楼破邪一转身,将我紧紧地抱着:“初雪。”
“我想,你得给我说说,什么挑脚筋的事。”
他笑:“只要你想听,我都会说。”
然后,他说了,他的故事,我没有再责怪他。
连我心里也觉得对不起上官雩,何况是他呢?
可是,他说完后,我也想,我竟然不知道楼破邪的情,藏得那么深。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捧着我的脸,不顾这是大街上,轻轻地在我的额上印上一吻:“初雪,我要娶你。”
我点点头,无论是对,还是错。我都会抓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
我带他去见爹爹,爹爹大概是吓着了,楼破邪很在礼地请求:“请您把初雪嫁给我,我会用生命来保护她的。”
“初雪?”爹爹拉我到一边:“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爹爹啊,竟然不认识他。
我低声地说:“爹,他是楼破邪。”
176楼
“燕朝七皇子,边关的大将。”爹爹惊呼出声,又将我拉远了一些:“那上官雩呢?”
我知道,爹爹不是攀权的人。
“爹爹,其实在京城,初雪就选择了他,爹爹,我知道,对不起上官雩,可是,初雪爱他,很爱很爱。我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地说:“初雪啊,爹爹也不知道。”
“爹爹,他不再是什么七皇子,他就是一个平凡的人,什么都没有要了。”如果不是这样,我焉能出得了宫呢?
可是,爹爹一辈子为官的,要他对楼破邪不恭敬些,是有些难:“爹爹。”我轻轻地叫。
他拍拍我的手:“初雪,你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我闭着眼睛,我也想清楚了,我知道,这辈子,是我欠上官雩的,我还都还不起了,而他,是一个何等骄傲的人,他不会要别人来成全、来怜惜他的,爹爹,他会有自己的路,自己的幸福的。”
他点点头:“上官雩,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啊。”
水退之后,就得重建家园,好多近水的人家,都怪重得很,朝廷派人赈灾来的,我听说来的还有皇上。
我穿过那长长的柳阴,灼热的日头在头顶上叫嚣着,提着食盒,我往砍树那边而去。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楼破邪,他抬头看到我,放下斧子抹着汗走过来:“跑那么快,我又不会跑掉。”
“不是,我告诉你,皇上来了,怎么办?”有些惊恐啊,我也是听爹爹说的,他一早就去迎接了。
他轻笑,抹把我脸上的汗:“你怕什么?”
我当然怕,好不容易自由,我怎么会再想回到那皇宫里去呢?
“好,山人自有妙计。”他笑,打量着我:“今天穿得还可以。”
“什么?”
“不如我们现在就成亲啊,不是很好吗?他们做我们的证人。”
“不行啦。”至少要爹爹在场啊。
“那你怕什么?皇上愿意放你走,就不会再抓你回去,要抓你,也不会等到现在知道吗?傻丫头。”
轻轻地拔弄着我额前的湿发:“等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北上吧,我在那里,有了一个马场,骑在马上,很舒服,很宽阔,很美,你会喜欢的。”
“反正,什么也不管,我是懒人。”
他装起饭,宠爱地看着我:“我喜欢你依靠着我。”
我怎么也不敢正视他的灼热的眼,低头忙碌地添着菜:“奶娘特别做的醋鱼。”
他皱起眉头:“初雪,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最讨厌吃这些了。”
“我以为你不挑呢?”我低低地笑着。原来,他也是平凡人,他也会挑吃这些,慢慢地,越来越和生活中的人都一样了。
“初雪,你怎么不敢看我的眼睛了,你不是很喜欢看的吗?”
“谁说的,我才不喜欢呢?”
“你是不敢。”他低笑:“你怕我。”
我怕他?是怕他眼里的灼热情深,将我给融化了,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着,可是,看到了,居然还会有些怕。
他低头,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初雪,我想,皇上明天就会到你家来了,今晚我们成亲。”
“会不会太急了。”
“你年纪不小了,你没看到你奶娘,天天看着我,天天眯着眼睛,总是在打量,又不好意思问,我就替她说出来了。”
“她是喜欢上官。你没有看见,天天给上官做着最好的菜,天天送去,还给上官做媒。”忙得不亦乐乎。
他低低笑:“是我请她去的。”
“哇,你也不安好心了。”
我抬起头,他吻上我的唇,低声地说:“今晚嫁给我。”
听见自己轻轻地声音:“好。”
拉着我就跑:“还等什么?分头行事啊,我去买些东西,你去装扮一下。”
跑了一半,我觉得心跳得太厉害了:“这样,会不会太快。”
他停下来,笑着看我,轻轻地问:“初雪,一辈子的时间,你都不用怕,楼破邪会好好学着爱你的。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现在,我不想站在你的身后,初雪,我想你做我的娘子。”
我伸出手,轻快地说:“那好吧,我就为你那句话嫁给你。”
他抓住:“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只爱你一个,一辈子,我只等你一个。”
够了,够了,再多,我又不敢去看他了。夜里成亲,就夜里成亲吧。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能彼此了解,就可以了。
不会的日子里,慢慢去学,因为谁也不想再离开谁了。
可是,跟爹爹一说,爹爹却说:“这么急,还没有寻一个好日子呢?”
“请把初雪嫁给我,不用什么好日子,我会对她一生一世好,一生一世照顾她,让她开心的。”他诚挚地说着。
除我之外,他还没有跟谁说过这么多的话,这样地求。
我低声地说:“爹爹,不求什么好日子,求对人,便是了。”
“小姐你还没有嫁,就给他说话,要是嫁过去,小姐……”奶娘眼眶红了。
楼破邪轻声地说:“不会让初雪受委屈的。”
“可是,小姐,他太好看了,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我点头:“的确是这样的。”
楼破邪急了:“奶娘,那我划上二刀,就不会好看了。”
“唉,我还不了解你吗!奶娘不用担心,他不会的。”要是会的话,早在宫里,就美女成群了。
“可是,小姐啊,他的身份太……”奶娘说出了爹的担忧。
楼破邪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什么也不会是,永远也不会是。岳父大人,求您成全我和初雪。”
“初雪。”爹爹看着我。
楼破邪松了一口气,只要我点头便行了。
“不管是错,是对,爹爹,我会对我的以后负责的。”
“初雪,不喜欢你这样。”楼破邪皱起眉:“我说过的话,就不会改变,会让你明白的。”
“会不会太早了些,没有半夜成亲的。”奶娘舍不得地说:“不如过二天,小雪儿还小。”
我在奶娘的心里,永远就是孩子。我也喜欢,就这样做奶娘的孩子。
楼破邪深深看我一眼说:“奶娘,我不想夜长梦多了,不想错过初雪。”
“还没有准备什么呢?”爹爹为难地说。
他一笑:“岳父大人,不必准备什么,只要初雪,就足够了。”
我脸一张:“你叫什么呢?又没有成亲。”
“我叫着,就不会跑了。”他说。
让爹爹和奶娘都笑了出来。“你们喜欢这般,爹爹也没有什么意见,什么也不要,就不要委屈了我的雪儿,雪儿打小就是一个倔强的女儿,所幸不会固执,是我殷家的福气啊。有才而不骄,有清而不傲。”
“爹爹。”我软软地一叫。
爹爹站起来:“那我就先去准备一下。”
“我去就行。”楼破邪乐颠颠地跟在爹爹的身边,回头朝我一笑,如此的温柔而又深情。
奶娘给我梳发,还是泪在眶里打转着。
一身的红衣,我心里轻叹,我的姻缘,真的到了。
轻轻地抚着脸,我眨着眼:“奶娘。”
“小雪儿,他不会负你的,奶娘看得出,他总是看着你,秦淮那么多的漂亮小姐,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奶娘就是舍不得你。”她擦擦泪。
“奶娘,初雪也有些怕。”
她慈爱地笑:“小丫头长大了,不怕,小姐其实外强内柔,你不说什么,其实你心里还是担忧的。选了,就不要怕,姑爷也不错。”
奶娘握住我的手:“小雪儿会幸福的。”
我也不敢去笃定,毕竟很多次幸福就在我的眼前,然后,都飞走了。
做他的新娘子,抬起头看镜子,我想,我一定会幸福的。
楼破邪,我永远都相信他。
他站在门口看:“初雪,你好漂亮。”
奶娘过去:“姑爷,你不可以看小姐的。”
“我是来接初雪出去的,奶娘,都准备好了,就等新娘子,没有太多的人,就只是我们一家人。”
我站起来,朝他走去,他抓着我的手,轻轻地说:“初雪,我们也会有一个像你家这么温暖的家的。不会那么快就走,不要担心。”
他知道我不想那么快离开家人,如果一离开,爹爹和奶娘就更孤单了。
“新娘子不能走着出去的。”奶娘又叫着。
我轻轻惊叫着,他抱起了我:“就要是我的娘子了,初雪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我以为,我只能一辈子在暗处看着你,看着你的快乐和自在,只将喜欢藏在心里头。”
我捏捏他的鼻子:“醒了吗?”
“还没有。”
我轻轻地叹:“我也觉得似梦一样。离你离得远,可是又心靠得近,靠得近了,又怕抓不住。”
“我也是。”他轻轻地说:“我们二个,就是笨蛋。”
轻轻地敲他的额:“我不会再跟你任性的。”
“我就喜欢你的任性,什么都喜欢,你气鼓鼓的眼,我至今还记得。”
“你怎么就尽记这些呢?你要是哪一天不喜欢我了,你只要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笃定地说着。“我们去拜堂了吧。”
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不要去寻,也许,就在风中,就在那回眸的一瞬间,便是印上了一世的尘印。
他放下我,牵着我的手,往前走,那大红的喜烛在燃烧着。对视相一笑,看着爹爹,盈盈地跪了下去。
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丫头就带着上官雩走进来了。
他咳嗽二声:“男方不用亲戚的吗?”
楼破邪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了:“谢谢你肯来。”
“我要你大哥,还是倪初雪的大哥,怎么会不来呢?”他拖着还微拐着的脚坐在爹爹的一边,“殷老爷,以后就是亲家了。”
爹爹脸上有些尴尬之色:“是的,是的。”
“半夜成亲算什么?”他又冷哼:“你们总是挑没有人做过的。”
“那就请大哥多担待些了。”楼破邪爽朗地说。
“那就成亲吧,成亲吧,成了也好别那么碍眼。”他挥挥手,眼里是大度的笑意。
我想,换了我,我也做不到那么大度和看得开,上官雩,真是厉害的人啊。
奶娘在旁边叫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想到敬头的时候,互相看着,竟然觉得眼有些湿湿的。
“送入洞房。”奶娘过来扶我。
而楼破邪,陪爹爹和上官雩喝酒。
“小姐,你不要怕,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奶娘拍着我的肩头:“姑爷是个温和的人。”
她哪里知道,在宫里的事。楼破邪现在倒是温和起来了,以前的他,从来都是冷冰冰的,哪怕是笑,也是虚伪的,眉头紧拢着。
我喜欢他如此,想笑便笑,眉眼中,尽是温柔。
谁喜欢冷寂一个人呢?我想我会好好地爱他,幸福些,才能对得起上官的成全。
现在我已不想去猜上官留给我的信,写的是什么了,已经是错过的事,负就是负,没有什么能说的。
“初雪。”楼破邪进来,脸上微薰。
“这么快就吃完了吗?”我轻轻地叫。
他揭下我的盖头:“我的娘子。”
有些羞涩,他抱着我的头:“谢谢你嫁给我。”
竟然有些泪,落在我的脸上。
我轻轻地擦去,在他的脸上一吻:“夫君,我对这一个词,从不敢去想,我以为,我这生可能会长伴青灯的,没有人懂我,可是,我还是喜欢这个世上的一切,我喜欢活着的自由的自在,感受生命的成长。”
“谢谢你给我一个家。”他有些哽咽。
都是相互孤寂的人,慢慢,都会变的,一个人的性格,会改变一此,为爱的人改变,那是因为幸福。
烧得毕毕作响的红烛,微薰的酒味,让人的心里,也都变得飘荡起来。
他轻轻地脱了我的绣鞋,脱了我的大红衣服。那一次,让我还有些害怕。
他却轻轻地吻着我的眼:“早点睡,明天我们早点起来见爹爹。”
静静地抱着我,听着心跳的声音,看着烛火在跳跃着。
他低沉地说:“还记得那一夜吗?我们都喝醉了,我抱着你,在书房里睡了一夜。”
我轻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和他一起的每一天每一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那时想,如果我可以抱着你,付出所有,也值得,很暖,很暖。”
“还记得我也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吗?”
“记得,初雪,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不过,还要感谢你娘,把你生了下来。”
第177楼
“谁也不会丢下谁。”我轻轻地说。
他抱得紧一些,手拢着手,闻着他醇香的酒味,这一次,我真的抓到幸福了。
世上,只有一个倪初雪,只有一个楼破邪,就这么,走在一起了。
没有想到的是,一大早的,地上就铺上了红毯子,楼破邪迟疑地拉着我进了厅,看到了那和他极相像的人。
我缩缩手,有些害怕,可是,他却叫了:“七弟,初雪。”
“我们成亲了。娘子。”他轻轻的唤着,抓紧我的手上前,和我一样跪在他上。
楼破日摇摇头:“即是微服出来,何须跪拜。”
“皇上,君是君,臣便是臣,无论什么身份,都是得恪守的。”爹爹垂身在一侧。
他看了一下那还结在一起的红绸,还没有撕下来的大喜之字,眼神有些黯然:“倒没有听殷知府说办喜欢。”
“只是小女初雪和小婿破邪的婚事,不足以惊动皇上。还请皇上见凉。”
楼破日微微一叹:“殷知府,和他们,倒也是旧识,联有些话,跟七弟说。”
“微臣退下。”
我和爹爹退下,不知道皇上会说些什么?可是一点也不担心。
再怎么样,楼破邪也不会再回去做一个王爷了。
“孩子,他也不容易,是吧。”爹爹轻叹着。
我点点头:“在宫里的人,都不容易,在战场上的将军,更不容易。”能放弃所有的人,更不容易,何况他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他说,他用那三天的时间来想,上官雩是基于感恩而退出的。他也不想欠别人的,可是,一想到要放弃我,他很难过。他和我之间,毕竟不多的回忆不长的路,总是太难,太难。
他想,那么久了,一直没有放弃,为什么到了最后,又觉得心不安起来。原来,他也和我一样的想法,如今,什么都安稳了,也不怕了。不再胡思乱想什么?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来试图说服放弃,怕这是皇上的一个玩笑,或是一个计谋。可是,是我的消息,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不怕。曾说过,有些可舍,有些不能舍。这天地之间,他不能舍的,就是我。就算我不要他,也要来见一面,连夜就赶来,怕是迟一刻,会错过我。
我并不知道,他心里想了这么多,他是不擅言语的人。
我想我怕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天长地久的事,太难太久了,谁也不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现在许下诺言,相扶相持过。
婚事的急促而又简单,却不会后悔。这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甜蜜的形式。
我轻轻地用指甲划出那荷花的样子,六月荷花别样红啊,淡淡的胭脂,让我调成各类色,用来沾在那新荷之上,从绿嫩,到白嫩,由浅至粉色之红,都很美。
荷叶上滚动着的水珠,折射着光彩,眩人眼目。
楼破邪在我身后低低地叫:“初雪,你现在画的东西,似乎都会笑一样,都有它们的生命一样。”
我回头朝他一笑:“嘘,不要说话,这可是画仙比赛,皇上不是说了吗?我爹爹治水才功,以身人选侧,廉明公正,让梨香回来吗?”前题是,我得再夺一次画仙。
凭自已的真本事来夺。
我也不敢粗心大意,毕竟,能在这里画的,都是高手啊。
他轻笑:“我娘子闭着眼晴画,在我的心里,早就是画仙了。”
“今天早上,你一定偷喝了奶娘调给我的蜜糖。”说话也甜起来了。让我心里装得满满的,手往后一伸,他就拿着湿帕子给我擦净,再拭干,让我去接触色彩的不同。
清的是水,湖里游的是鸳鸯,黑绿色带刺的茎,这些,我都用色大胆,找各种染色的,轻调浓调而成。为这一次的比赛,做足了准备。
爹爹虽然期盼着梨香能回到身边,他说,我终究是嫁了,要过自已的日子,想家了,再回来。
能有梨香在爹爹身边,也可以慰藉爹爹的一些寂寞。
我是希望梨香能回来的,冷宫,不是人呆的他方,能回来,她也会感恩的了。
皇上这一次,很让我们出奇,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楼破邪跟我说,皇上问他,值不值。
他二话不说不得,就说比什么都值。
他问:“我与你差不多,而且认识倪初雪在前,为什么她会为你这般?什么也不怕,而且,还学着改变,学着成长自已。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
楼破邪说:“我可以为初雪,什么也不要?你呢?你会舍得吗?你才一丝的犹豫,你就不必去想了。初雪是敏感的人,她不说而已,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毕间是手足之情,如不走,他的放弃,成全了他的龙位。也不会阻得我们这般的难。
他只是叫我们,路过京城的话,去看看他。
他也是寂寞的一个,但是这是他选择的,他一直想要的。
老天,总是有些公平的。
留梨香在宫里,也没有什么用,对我的牵制,也早就没有了。
早二天,我们就开始四处找着色料了,染衣的蓝,可以用来画天,调薄一些,加些灰粉,真的很好,蓝中,透着白。
胭脂的香,让荷花也清香袭人。
这是美丽的一幅秦淮六月荷花,六月荷花别样红啊,淡黄粉嫩花蕊厚实的垂在那碧青色的莲蓬边。还有那白如玉,透着一股淡青色的花瓣,都是用尽各种办法,细细地勾划而成。由近至近,则细至疏,每一处,都画得很仔细。
我久未动笔,可是画这秦淮六月荷花,我却在家里,练了好几天,现在再画来,便是胸有成竹。下笔一点也不必停顿。不然画那么大的图,那么热闹而又多色彩的画,我是不够时间的。
很自然他,这画,引来了好多人观赏,因为大多是水墨黑白之色,而这,我真的用色很大胆,没关系,不是吗?这画,只是留着自己看看的,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惊叹声,把人都吸引了过来,没评,先轰动。
可是,没有到最后,我仍不会就兴奋起来。
不管如何,我尽力了,这是有目的一张画,可是,我愿意画,因为,这画里,有很多的幸福和期待。
美丽的并蒂莲,还有那雨打过后的莲花,迎着风,含着雨依然开得美丽,有它独特的风采,那半弯的花瓣中,滚落的雨,就像是花的泪。
我希望梨香能和这花一样,经过了风雨还能迎着太和,绽放自已的美丽。
她的才华,在那冷宫,是真的太可惜了。
我转身,楼破邪擦着我的手:“画得很好看,初雪。”
连指甲中的色彩,也轻轻地抹了个于净,他的俊秀尊贵,让秦淮的才女都亮了眼。
可是,寸步不离又紧跟着我,让人叹息。
我轻轻地笑,抹去滑落下额际的汗珠:“我们去看看画吧,瞧瞧有什么新鲜的。”
“倪初雪就是想看热闹。”他拉着我,挡开人不让人推撞到我:“我觉得谁画也没有你画得好。你每次画,都有你的想法,都能表达出来。”
每一幅画,都是一个人的阅厉,有沧桑有奇特,看得我眼花缭乱的。
他低声在耳边说:“等殷梨香回来了,我们就四处看看,你累了,就回那北方看看,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在秦淮寻个她方,种莲画画倒也是自在。”
我点点头:“谢谢你,种莲可不是一件好事,先去你的牧场看看,如果可以地话,天南地北都是可以住的,只要在一起,便是可以了,画的画,还可以卖。”
“我可没有这个打算,都收藏起来,等老了,可以一起看看。” 站在树下,在他的身边,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我不再觉得,我总是融不入一般,我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闭眼一抓,一脸的清然,是秦淮的荷飞送香,清心入肺让人心旷神怡。
将下巴托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侧脸。
线条软了许多,越发显得神采飞扬起来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让我入迷。
他转过头,眸子里揉满了温和与深幽,装的,全是我的倒影:“累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心满得,就不想动了。”
他轻笑:“我也是这么一个咸觉,初雪,不必等结果了,我们去秦淮再看看,或许,就会离开了,去看每个地方不同的风景,去看水天一色,看落日融金,神斧刀功、、、”
“都好。”
不管结果如何,是否第一又如何,在我心里,从来就都不是重要的。
只是希望有个人,能陪陪爹爹,我才能更安心地离开。
月光满天华,影子一长一短,喝一碗清凉的冰莲子,踏着他长长的影子回家,不再觉得夜冷路清月也遥。
爹爹很高兴:“雪儿,真好啊,你的画,可又是绝佳之作啊。”
什么是绝佳呢?永远都没有最好的,只有越画越好的,而又端看个人的功力与见识,来画到的境界,都不同的。
初出之人,那种锐气,所画出来的骄傲,是不同的。
而沧桑之人,画出来那种不圆满,也有所让人感叹,越画,越是觉得自己学不完,越觉得自已不够,永远都不够,想追求的,总是不到尽头。
心易满,而学无涯。难得他愿意,带我去看尽各处的风景,让我画画,做白由自在的人。我觉得,这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梨香回来的那天,我们就走了,把所有的宠爱,都还给她。
楼破邪不喜欢梨香,他说,她总是在嫉妒我,而且,总是不知足,倒不如离得远远的。也免去我与她之间的磨擦。
梦里醒来,不知是身是客,半夜窝着,听那马山夜雨,烫壶暖酒,窝在窗边,静静地听着,就为了感受那种境界的哀转。
可我还是没觉出什么,楼破邪抓住我在怀里面:“别动啊,你听,听到了幽转吗?"
我摇摇头:“我只听到了滂沱的气势,山雨欲来,得关窗,不然的话,会刮一夜的冷风。”
他轻吻着我的脸:“你会怕冷。”
“会啊,我最怕冷了,何况现在是冷秋之际了。
他将我手拉入他的腰侧,感受着那暖气:“还怕不怕。”
“不怕了,不怕了。”
抬起头,看到了眼眸中的情欲,昏黄的烛光在飘摇。
那夜的记忆,早就飘散不见,他总是很沮柔。
轻轻地捧着我的头,深深的吻。手解开衣服:“初雪,我太热了,让我抱你冷一会。”
他扬起棉被,让那风吹熄烛火,再关好窗。
慢慢地解开我的衣服,他俯了下身,抱住我,不让沉重的身子压着。
我轻吻他的唇:“夫君,你不是说,不会让我累着吗?"
“可是忍不住,初雪。”他衣服也不脱了,头探入我的衣服里,轻轻地往上吻,手却是不安份地往下挪。
甜蜜的感觉,忍不住的快意,让我脚趾头开始卷曲起来。
“初雪,我们生个孩子,生一个漂亮的孩子。”
“哪要是不漂亮呢?”我咬着唇,忍受着他触摸我肌肤的阵阵快意。
他笑:“只要是你生的,一定会是美丽的。”
“是你的娘子,自然是愿意为你生孩子。”傻瓜楼破邪,一定是看到那客栈里的可爱小孩子,心有感触了。
他吸吮着我的胸,让我忍不住轻颤。
他的巨大没有预警地冲了进来,让我轻叫了出去。
他笑,吻住我的唇:“我想要一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孩子。”
“你今天真是、、、、”他一动,我又忍不住了。”
轻咬着我的耳朵:“怎么了?喜欢吗?
“不喜欢。”我冷哼。
他凶猛地动着,一波一波的快感在我的身体里爆发。
汗水酣畅中,听到雨的笑声,看到灿烂的星光。
心贴着心,那般的近,几于是跳着一样的节奏。他抚着我额头上的汗珠,在夜里,笑得那般的美。
风一重,雨一重地袭来,半夜梦醒,听着那雨声,伴着那稳定的心跳声,没有巴山的苍凉与归家与在他乡为异客的冷寂。
他似乎也醒了,将被子拉得更上,盖住我的肩头,在我额际落下一个吻,圈紧我又均匀地呼吸。
清晨的山,清得凝着水意,一山的灵秀,望眼是青新翠绿,随处有流泉飞瀑。
我贪婪地看着,画着那还带着昨夜花落的小飞瀑,伴着飞齐落,细细碎碎的香气,在鼻尖上打转。
我伸着懒腰,坐得有些累,才站起来,就听到湖的下边有人叫:“有人落水了。”
放下笔,我往下面去看看,楼破邪去买吃的了。如果我能帮上忙,那也是好的。毕竟,每一条命,都是珍贵的。
我下到下面的时候,已有几个会水的人跳下去拉住那姑娘,一身的白衣,满脸的水。
“初雪。”我听到上面有人叫我的声音,饱含着了焦急与害怕。 我穿过人群,却看到他在人群中急急地寻着我。
“邪。”我扬起声音叫。
他转过头,松了一口气:“初雪你不好好地在上面、、、、”
脸色可不太好看,我上前去拉他的手:“我听说有人落水了,就来看看。”
“你真是吓着我了。”他咬牙:“我听说落水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他以为是我吗?“傻瓜楼破邪,你总是患得患夫。”
他紧紧地抱着我:“别再乱走。”
“邪,都看着我们呢?”我轻轻地地挣扎。
他不管,身上的肌肉愤张着,是他的一些害怕。我踮起脚尖:“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他才轻笑,牵着我的手:“再上去画完,就去下一个他方了,一路,就快到小家了。”
第178楼
可是,没有来得及,再按着计划走。不然的话,去到他所说的牧场就是春天的四月,那就雪融春暖草绿萌芽。
腹内有了个小生命,他紧张兮兮的。就急着带我回来了。
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就是想睡。
细心的他,还怕马车的颠簸让我身体受不了,总是走一些,停一些。用厚实的棉布,垫着着马车的轮子。一天一换,他也不怕麻烦。
马车内,铺上了软软暖暖的几床被子,我想,再怎么震,我也不会怕的。
轻掀开布帘,他回头牵住我的手:“又累了吗?到前面歇歇。”
我坐在板车上,靠在他的肩头:“不累,就是睡倦了。”
他一手抱着我的腰轻盖在小腹:“雪,什么时候,肚子才会和她们一样,圆滚滚起来。”
“还早呢?现在才三个月,还看不出什么,就是贪睡了一些。”
“我喜欢看你睡,抱你起来吃东西,不管什么,你也不嫌弃了,包括你最讨厌吃的,你也不嫌弃了。”
“我有挑吃吗?”我挑挑眉头,慵懒地靠在他的肩上:“我从不挑吃的。”
“是啊,就是这个不吃,那个不吃。你知道我刚才买了什么吗?”
“什么?”
“你猜猜?”他极高的兴致。让马车慢吞吞地走着。
“不猜,你说就好了。”
“你越来越懒了,好吧,坐稳。”他躺下去,在马车的右侧摸出一串乌溜溜的东西。
我一看,越发觉得酸液暗涌,直瞪着那葡萄:“我喜欢吃的。”
他倒出水壶里的水,洗净了,放在小盘里,一个一个剥开皮让我吃。
“初雪,我听人说,吃酸的,会生个儿子,我想你生个女儿。”
“还不是都一样,你吃。”我拈个放在他的嘴里。
他摇摇头:“不吃酸的。”
我放在嘴里胡嚼二下,趁着这是小道,没有人,拉下他的头,吻着他的唇:“吃不吃。”
“我吃。”他压着我的头,吻得更凶了。
我伸着手:“那邪,你会唱小曲吗?唱二句给我听一听。”
“不会。在宫里,焉有时间学这样。”
和他一起,总是小心翼翼,没有出过什么乱子,在外面惊险的事,并不是没有遇过。
半路有人拿着刀枪劫,我却也是不怕了,有他在。
晚上住店吃东西,他都用宫里的那一套,试着食物,而且,只用自个带着的银筷子。这样也是避过了几次的风险。
原来,看天下,也不是如期待中的那般美好,天下太大,而人,并不是都一样的。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不想去冒什么险,遇上了黑店,也不住了,放在心里。到了有官府的他方,他以前七皇子的身份修书去让官府的人给揣了。
虽然眼前的风景,很无味,靠在他的身上,什么也知足了。 停下马车,找个地方让马儿吃草喝水,或是下来走走,或是在车里小睡。
他在小睡,我睡足了,也睡不着,掀起那布曼,让冬日的阳光透了进来。暖了一车。
他轻抬眼看看我,又合上眼睡,那眉眼间,尽是放松的慵懒之意。
我觉得现在的楼破邪才是最美的,取出我的画板与笔墨,慢慢地画着他的样子,他的线条。偶尔,他会睁开眼寻寻我,看我在他的视线里,又轻其勾一笑,浅浅入睡。
他醒来,凑近一看:“初雪,你偷画?"
“谁说我偷画了,以后让孩子看看,他爹爹的睡觉模样儿,真美。”
他伸伸腰,圈住我的腰,印上一个湿热的吻:“洗洗手,收起来了。”
天地间,一片银白,好一个纯洁的地方啊:“我们的家,在哪里啊?”我探住头,四处看着。
雪地之中,竟也有马车来往着,滑出一条条的雪道。
“一会就到了,外面冷,快拉上。”
“我不冷,好暖呢?你摸摸。是不是。”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我的夫君,你今天真是好看。”白雪的帽子,白色的大披风,漂亮得惹人住目。
他吻吻我的手心:“调皮,今天肚子又大了一些。”
我脸红:“我今天吃了好多东西。”他天天就盯着我的肚子,看又大了多少,有些可怕的楼破邪。他拉好我身上的衣服:“冷吗?”
“不冷不冷,你是个大火炉。”
他拉开披风,我笑着钻了进去,他系上结,暖暖地露出二个白帽子的头。
是一些老部将,还有一些,他沿途救济的人,自愿跟着他。
他本就是独身一个,只想替我走走,看看。也想到了,以后,我们要住哪里,而那么多人,要安置在那里,这边牧场的转让,他便买了下来。
他抱着的腰入,叫我闭着眼晴,别看。
“好了。”他轻轻地耳边说。
我睁开眼,看到这大院子里,有着和江南几乎差不多的布置与格调,小阁楼,小桥,结成皑皑白冰雪的水。
心里暖暖的,看向他,柔情成千:“谢榭你,夫君。”
“夫人。”大家众志一叫。
让我脸红了,埋在他的衣服下。
他笑着拉起我:“别害羞,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我喜欢这个家啊,慢慢地以自己的双手去布置,在没有到的时候,他就让我画了我院子里的画,画了江南不同的建筑,我以为他喜欢,原来,他让人照着样子做。
风雪之下,二个圆滚滚地人牵着手往那结满厚冰的地方而去。
“好了,这是河,要是天气转热了,你就能看到,水下好多的鱼。”
他脱下大披风,让我拿下着,水桶放在一边,拿着铁棒一敲,将那厚冰雪敲个洞出来。
用勺子去勺那里面的雪水,泼在冰雪上面,一层白气就透了上来。
没有多久,就一勺,一条很大的鱼在上面。
我欢呼着,惊叹着:“这里,真是神奇啊。”
他低下头再去抓鱼,笑着看我:“娘子,你走远些啊,这里冰薄,你太重了。”
“你嫌我重了啊?"
“再重些我也喜欢。看,大不大。”
哇,好大的一条鱼,活鲜鲜地在冰面上跳动着。
他一手抓了尾,就往桶里一放。
我欢呼:“今晚可以喝鱼汤,可以吃醋鱼了。”
“娘子,你吃点辣好不好。”他可怜兮兮地叫:“牙齿都酸了。”
“呵呵,你不就想我生个女儿吗?这次是儿子,我们下次再生一个女儿嘛。”
他僵笑:“娘子说得对极了。那今晚,吃糖醋鱼。”
这里,真的是好神奇啊,他带我去打免子,猎白狐,用那珍贵的毛,给我做围脖。
热热闹闹过一个新年,推窗看雪的时候,他慵懒地说:“初雪,还早呢?"
我合上窗,不让雪气吹入。
他滑下我的腹部,静静地听着:“娘子,我听到了他的心跳了。”
“还早呢?你别吓我。”他就一个紧张。
“雪,我好喜欢这样子。”他拢紧我:“一辈子就这样子,我从来没有过如此美的新年,几乎是每一年,吃个饭,再就是看戏,然后就走回去,睡不着,就看书到天明。”
“不会再那样的了,我年年岁岁,都陪着你。”我也不必再守着夜,看着灿烂的烟花,独自享受自已的寂寞。
北方的冬天很大的冰雪,可是,他照硕我,照顾得很好。也慢慢地适应了过来这里的气候,喜欢上了这里。
一个带着一些暖意的东西,套上我的拇指,我伸出手一看:“这玉扳指。”
他点点头,热气轻呼在我的脸上:“北方的传说,要用一个指环,来套住自已最爱的人。”
“谢谢,那,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幸福,谢谢你。”
“雪。”他亲吻着我的唇角:“我不会再怕你离开我了。”
“我也不会怕你不爱我了。”
相视一笑,无声胜有声,爱到了深处,总是怕,两情深倦,这世上,没有什么可怕的。
草原上的多变,真是让人惊奇,四季都是分得清明,雪融之后,就能看到青青的草冒芽,晚上的时候,还能听到那毕毕的声音。
我将那青翠的长草划画在纸上,骑马的在人在挥舞着长鞭,牛羊欢快地叫着,风一吹,露出藏在那草丛中偷睡的白羊,让人看了也会心一笑。
楼破邪从后面抱住我,轻轻地揉着我的腰:“累吗?"
“不累,才画一会儿呢?"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咱们的儿子就要生了,我让人去请了二个接生婆雇这里等你生。”
“你真是疯狂,要不要那么急。”
“你头二天都在抽搐,大夫不是说,要生了吗?”
“嗯,是啊。”一说到抽搐,我忽然发觉,肚子疼得很。
脸色一白:“邪,我好像,是真的要生了。”
他眨着眼,再眨着眼,然后手发抖:“快进去。”竟然就转身就跑:“香儿,快叫产婆,夫人要生了。”
“邪,我还在这里呢?”我抱着肚子。天啊,他竟然急得,就一个人跑了,人家不知道还以为是他生呢?
他又脸色灰白地跑回来,抱了我就往房里跑着。
“别急,痛啊。”真的要生了。不过我不能吓他啊,他都,像要昏了一样。
幸好,才痛了半天,就生下来了。
“夫人,生了个千金啊。”
他冲了进来,抓住我的手,细细拭着我的汗,我看他的眼时,竟然是晶莹在打转着。
虚弱地笑:“生一个女儿。
他点点头,亲吻着我的手:“初雪,我想哭。”
真是让人想笑啊,再难,他也没有哭过,如今,他静静地告诉我,他想哭。
埋下头,就在我的脸边流着灼热的泪。一重一轻地,带着泪地亲吻。
小丫头才一岁的时候,就喜欢撒娇了。
好漂亮,又好可爱,让庄里的人,都喜欢逗她,抱她。
楼破邪的美,几乎都遗传在她的身上,只是,唇角淡淡的笑,像我。
嘴里含着 糖逗她:“丫丫,快来啊,娘这里有糖哦。”
“娘。”口水流一脸,才刚学走路,小步子还走稳,扑地就冲了进来。咯咯直笑着凑上小嘴抢我嘴里的糖吃。
“娘,娘,娘。“她喜欢这样叫着单音字。
“娘的小丫丫。”我扶称她,倒退二步,撞上一个人脚。
他也轻柔地蹲下:“丫丫,爹在这里,来啊。来啊。”
他偷吻我的唇角:“真柑。”
“吃糖呢?逗着丫丫,来,丫丫。”招招手。
她眼里的光采,漂亮得闪起来,伸长了肉乎乎的白嫩手臂:“爹爹,娘。抱抱。”
我往后退,踩到一个石头,往后倒下去。
楼破邪接一拉我,让我砸在他的身上。丫丫扑上来,兴奋地叫:“糖,糖。”
将糖哺给她,她咯咯笑着,直往我们怀里腻过来。拉着我的发,让我低下头,又喜欢亲,口水糊弄个满脸的。
“初雪,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他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上官雩叫我们去喝他的喜酒。”
“真的吗?”我惊喜地叫了起来。
这些年来,虽然很幸福,可是心的一个角落,会想到上官雩,再叹息着。
“我们也去京城转转,带着丫丫去。”
丫丫一听到叫她的名宇,兴奋得去亲他的脸。
他擦去丫丫的口水,一手将她提起,抱到肩头上坐着,丫丫乐得直抓着他的发。
“好啊,去看看雩的新娘,是什么样子的,他幸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听说,新娘子可不是一般人。”他神秘地说着:“带着孩子逃婚。雩找了好久,才找到。”
我眯起眼,上官,是找到他的幸福了吗?真是太好了。老天不会让那么好的人孤寂一生的,要上官幸福啊。
“娘,抱抱。”丫丫伸长了手。很喜欢粘着我。
一抱了过来,扑上来就是一阵乱亲。
楼破邪轻笑着用手绢拭着她脸上的口水,也拭着我的脸:“还以为生个女儿就不会粘着你,结果我们的丫丫就是喜欢你抱。”
“你啊,是自私心。”我点点他的额头。
他吹个口哨,招来了他的马,丫丫又兴奋了起来:“马,马。”
“想骑吗?”他抱下丫丫在草地上:“走过去。”
聪明的她可不干,紧紧地抱着我的脚。
“楼丫丫。”楼破邪板起脸:“别那么懒,人家像你这么大,都会跑了,你还不学着走路,要你娘抱。”
“你不要凶嘛,你还不是宠她,宠上天。”我拉开丫丫的小手,扯把草让她玩着。
楼破邪将她一个转身,然后拉着我就跑。
“娘。”丫丫扁着嘴,看着远远的我和楼破邪。
铺在那白布上,摆满了吃食,我爱吃的萄萄,他还是一如贯往地给我剥着皮。
“娘。”丫丫可怜地叫着,要我过去抱她。
楼破邪转过我的脸:“别看丫丫,丫丫太懒了让她学着走路,其实她看着别的小孩跑,眼里有一股轻视,这丫头。”他摇摇头。
我笑着装起饭给他:“连小丫头你也去算计啊,真有你的啊,楼破邪。”
他嘿嘿笑,我听到了哭声:“丫丫哭了。”
“嗯,走了一会,不走了,就坐在那里哭。没事没事。 她小脚儿硬着呢?怎么会走不久。”
“做你的女儿,真惨。不过,做你的娘子,真好。”
丫丫是哭着爬过来的,那个真是一有伯可怜啊。
我叹着手,抹净她的白嫩的脸蛋儿:“别哭,丫丫,来,娘喂你喝汤。”
他轻叹:“初雪,你对她比对我还要好。”|
第179楼
“女儿的醋你也吃,丫丫,去亲亲爹爹。”拍拍她的小屁股。
她爬过去,扯着楼破邪的发,用着初生的牙齿轻咬着。
他大笑,将丫丫放在脚上:“懒丫头。”
“咱们的丫丫一岁多了。”剥了个鸡蛋,才咬一口,他凑过脸,重重地咬一口:“好吃。”
“丫丫要。”红嘟嘟的小嘴凑了过来,还真是不甘寂寞啊。
“初雪。你住这里,累了吗?我们去京城一趟,又到秦淮去,让丫丫见见爹,还有奶娘。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我躺在那草她上,看着蓝天:“我一辈子也不会住思,思乡了,去看看吧,什么也不赶,慢悠悠地过着我们的小日子就好。”
钱不在于多,虽然牧场,越来越好,可是,都不会放心上,日子过得好,便就好。
风吹来,我看向他:“下辈子,我还嫁给你。”
“娘子,下下辈子,都得嫁给我,我一定会先遇到你了。”
“丫丫、、、毒欢、、、爹爹,娘。”小鬼一脸的精灵。
准备了好多的东西到京城,也没有带个丫头,丫丫根本就不要丫头抱着。
幸好不会总哭着烦人,我画画的时候,她喜欢在一边看着,我手把把教她,她乐意地学着。
手掌印了墨就往楼破邪的脸上印去,笑得我东倒西歪的。
一个带着墨的脚印朝我身上印过来:“丫丫真是有本事,搞得比我还惨,一身是墨,爹爹抱你去洗洗。”
悠哉游哉地往京城而去,反正,喜酒是来不及喝了,只要他过得好,就是好事。
我想,能拐走上官雩一颗孤傲的心,能让他天南地北去追的逃妻,一定是很特别,我迫不急待地就想要见见了。
没入京城,就看到了那澄黄色的皇宫宫顶。
我看看他:“你会去见见他吗?"
“想必,他会出来聚一聚的,我并不喜欢入宫里,那里一点我的牵挂也没有了。”
特意晒得黄黄的脸,却还是很引人注目。
只是,他头上坐着个丫丫,手里拉着个倪初雪。
只要有人靠得近一些,他就会说:“娘子,走近些。”
“娘,快些啊,快些啊。”丫丫越来越会说话。
“娘。”丫丫小短手指着一边。
我和楼破邪都呆住,那不是楼破日吗?
一身素服的他,在人群中依然是耀眼不凡,一辆马车就在他的旁边,他眼里有着笑:“正好赶上了上官雩的喜酒。”
“哥。”楼破邪轻声地叫。
“走吧,一起去。”他看看我,眼里曾经的眷恋,化作是那种稳重,为一朝天子,要成长的,是很多。
“丫丫,叫伯伯。”
丫丫手在周围寻着:“丫丫有糖,给伯伯吃。”
我靠在楼破邪的身边轻叹:“她身上什么时候有糖了,又来这一招,就是想人疼她到心坎里去。”
“真好。”楼破日轻笑着说:“很幸福。”
第180楼 上官雩的番外
上官雩喝了不少的酒,这二个人,也不知是怕什么?居然半夜三更成亲。
要是皇上真要抓倪初雪,也不会等到今天了。
想必,他们也是害怕吧,换成他,他也是的。
表面看起来,他很好,很洒脱,可是,很痛很痛。
喝喜酒,这其实是他喝过最痛的酒。
喝了不少,可还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幸福长远。
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喜欢和欣赏的人。
“我好了不起。”他贴在那石狮子上,看着那稀落的星星,淡淡地笑着说。要是平常的人,这样子一定会觉得好难过,一定会觉得二个最相信的人,是这样的背叛,会好恨。
他没有了恨,他只有淡淡地难过。
他们也不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早就有这个知觉了,不是吗?只是,他还是会痛的。
他轻淡地笑着,他也学会了倪初雪那看得开的心态,原来,还挺好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之上。
举起手中的酒坛,向着月亮,笑着说:“敬你,同样寂寞了千百年。”
大口地灌下那甘醇的酒液,差点成了他娘子的人,成了别人的娘子。着实没有理由来阻挡他好好地醉一回,不是吗?
再抖了抖手中的坛子,居然没酒了,真是扫兴,想醉也醉不了。
秦淮最多是花娘了,可是,他由始到终也是提不起兴趣。难道这辈子,就栽在倪初雪的手里了,不可能的,不可以的,他要寻找自已的生活,没有她出现的时候,虽然冷清,可也是过来了,不是吗?
会好起来的,他长长地吐吐气,有什么事,上官雩,没有过来的。
朝街上走去,除了那河边的花灯青红一片,这些地方还真是黑糊糊的。
走到了上官药铺,他松了一口气,不行了,他连门也不想去开了,先躺下睡一觉再说吧。
反正明天伙计一来,就能看到他,再捡进去便是。
捡,他又想笑,明明脑子里糊成一团,可是,眼却是很清明的。
看到的是星星朝他眨眼,真美啊,慢慢会忘记的,就像最尊敬的爹离开了他,也是慢慢地过来了,不是吗?
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为什么总是自问呢?是的,爱倪初雪,爱得很深。也是他退让的,可是,心里要说没有痛,连自己也不相信,如何让别人相信。
一个黑糊糊的影子偷偷摸摸地走了过来,却一脚踩在上官雩的身上。
吓得尖叫了起来,一个尖厉的女声,没有一会,马上就合起来了。
“天啊,有没有踩死啊?”她低沉地说着:“千万不要死啊,杀人要偿命的,我初来乍到的,也没有来得及去拜这里的码头。”
一手冰凉带着丝许香气的手,试探地摸上了他的鼻。
上官雩坏坏一笑,故意屏住了呼吸。
女子又轻叫:“天啊,一定不是我踩死的,是病死的是吧,不然不会跑到人家药铺里来。”
女人的脚能不能不再踩着他,真是不好受。
上官雩手拨开:“你是于什么的?"
“我看你站都站不起来了,是有病是吧,没关系,你幸好遇上了本小妞,你别等大夫了,我告诉你,十个大夫九个狠,一个毒,剥了你的皮,你都凑不够药费。”
上官雩皱起眉头:“你想干什么?
“呵呵,没干什么?想不想要免费的药,那就别出声?”女子轻笑。
“你想偷药。”他挑挑眉。
“是啊,你让让。唉算了,小偷不是从窗户上翻进去的吗?”她又走到窗边,爬了好久,可是,没有爬上去。
“那个,你过来帮帮我,你要什么珍贵的药,我给你偷点出来,都算我头上,你不必内疚的。”
偷他的药,要他去帮她爬窗,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胆子大啊。
上官雩冷笑,坐了起来。想要看清这大胆的女人,天色又太黑了一些。
不介意,将她翻进去,好来捉个贼啊。
他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走近她,用力地一翻,将她摔了进去。
女子在里面叫:“哇,痛死了,有没有搞错,窗户底下,居然放着椅子,要是一砖头砸进来,那不是脑袋升花。”
上官雩又走到了那门边,摸着那锁,慢吞吞地打了开来。
“天啊,黑呼呼的,我根本就看不到。”她喳呼着。
上官雩走到熟悉的位于坐下,看那女人摸索得辛苦,支着脑袋,一手去拉开小柜子,打着火石子,点在油灯上。
“呵呵,真是太好了,我发觉我运气还是挺好的。”她笑了笑。
上官雩冷笑:“你不觉得热吗?”
“好像也是。”她拉下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清然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珠子在转动着,尖尖的小下巴,圆润的唇,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这么小,看上去,才十三四岁吧。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他扯起唇角,冷冷地问着:“你要偷什么药。”
“我的脚挂伤了,我想找点消炎药,还有止血生肌药,可是我身无分文,不得不来做一回雅君子了。”她拢紧秀眉,有些好看。
“雅君子?”这个女人,好会找错口。“有没有名字?”
“有啊,不过,即然是做贼的,还是不要说为好啦,对了,你要什么药啊,我给你拿一点,看你这样狼狈,你是不是生意失败,我听说这个药铺最有名,一定很有钱,我给你拿下一点好了,我拾他散散财,给他积积德。”四处翻看着。
“是你也想一点吧。”真好,给他散财,给他积德,他认识她吗?
“呵呵,有那么一点吧。”她笑着。一低头,乌黑的秀发露了出来。轻轻一笑,二颊边的小漩涡,还若隐若现的。
“你要找伤药,在左边,你要降火的,在最左格的第三个柜子里,你想要拿银子,要等明天伙计来了,我才能让他给点让你偷。”游戏玩完了,不好玩。
女孩的脸色苍白:“你是?”
“上官雩。”他冷哼地说了出来。
“没听说过,你是不是跟这里有什么关系啊?
奇怪,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骗子,可在秦淮,没有有听说过他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很有关系。”他冷然地说着。
“什么关系啊? ”她睁大了眼晴。
他冷笑:“我就是这里的掌柜的,明白了吗?
“你,我才不信呢?你少骗我了,我想,你肯定是想骗我出去,然后一个人搬光这里的东西,我才不会上当呢?这样的把戏,你少骗我,我要的又不多。”
他有那么不堪吗?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眯着眼看她忙上忙下的,他冷声:“你需要帮忙,我可以帮得上,你这般,怎么还能振振有词,你的爹娘没教你做人不能这样子吗?
“你真是这里的老板啊。”眼晴眨了眨。
他冷冷地看着她,点点头。
“天啊,我得走了,你得假装,没有看到我,你看见了,我是没有拿一件东西出去。”
她欲想走,却让上官雩叫住:“你的脚伤,我瞧瞧。”
“我没钱。”她缩了缩。
上官雩走了出来,甩甩头,让自已清醒一些。
“没收你的钱。”他向来不把钱放在第一位。
那可爱的小女人想了想,还是撩起了裙子,让他看。
那洁白的小腿上,是长长的割痕,再不治,只怕会好不了,他有些揪痛了起来:“你会治不成?”不早点来医治。
“我找了好几家药铺了,可是大夫一听我没有银子,就不给我治,我也没有办法,才来这里偷的。好痛。”她低低地叫了出声。
上官雩又去拿下了纱布,还有伤药,一古脑地放在地上,坐在他上给她上着药。
痛得她直皱眉啊:“摆脱,轻一点,有没有麻醉的,好痛啊。”
她紧紧地抓紧了他的手:“你是不是想报仇啊,痛啊,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上官雩气愤地说:“我还没有碰到你好不好。”叫什么叫。
“可是,我感到好痛了。”好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你得轻点。”
“再叫,你自个上。”真没有看到那么怕痛的人,只是撒了些药粉,还没有包呢?
女子抓下头上的黑布咬着:“来吧,我不怕痛。”
一头乌发,清香盈满了鼻尖,只是,没有梳什么,只是胡乱地披着。很软,很柔顺一样,显得脸好小,好苍白。
上官雩的手劲小了点,拿下起那创伤药,越发的轻。
再包扎的时候,她痛得直咬着黑布,眼里却是盈满了泪。
“好了。”他收起东西,又坐回那椅子上,趴在桌上:“你出去的时候,关上门。”
好想睡啊,总想可以睡一觉了。
“喂,上官雩,你的医术是不是有问题啊,我刚才还能走还能跳的,为什么现在动一下,都好痛呢?"
“别那么多话,你要想死,到对面的墙上去撞,别污了我这里。”还想走还想跳,想拐就早点说好了。
“你是不是失恋了,有酒味,还有,你眼里有着伤痛。”
上官雩抬起眼,厌烦地看着她:“废话,给我滚。”
“要是我死在半路怎么办?”她探头问一句。
他冷冷瞧她:“路死跑理,山死山葬。
“嘎,帅哥,你不能这样子说话的,我不能走啊,一个呢?你很帅,我想多看两眼,二个呢?要是死在这里,至少还有凉席摭一摭吧,我怕热。”她坐在地上:“反正我无处可去。”
“你是赖定我了是吗?”他冷冷地说,让这莫名的女子搅得头痛极了。
她天真地问一句:“你要不要给我赖,你长得好好看哦。”
“滚。”他无情地说。
“可是你好凶啊,不过,很有男人味,我喜欢。”
喜欢?上官雩真的吓醒了,这个女人跟他说,她喜欢,有没有搞错?
这么大胆的女子都有?还是在民风淳朴的秦淮。
细累地打量,看着她漂亮的眸子:“你是哪里人?”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啦,我是,我不是这里的人,从上面掉了下来,摔到了脚,所以,不得不来找些药了。”
这个女人,是鬼吗?从上面掉下来?
他真是好大胆,他居然不怕,还觉得有意思:“你掉下来于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看过很多的小说,关于这个,大都是为了自己的爱情。”她眨着漂亮的眼亮,像是一汪秋水,澄净极了,又可爱又淘气。
“别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上官雩咬牙切齿:“给我滚出去。”太多女人,想了接近他了,他一个也没看上眼。
居然还来这招,秦淮的人,还真是花招百出了。
“我叫轻歌,很高兴认积你。”她笑出美丽的牙齿,然后一首抓住上官雩的下巴,摇摇头:“你的牙齿,有些问题?有虫。”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的牙齿有问题,还有虫,这是哪来的女人,疯疯癫癫的,怎么自己也跟着疯癫起来了,跟她半夜在这里说话。
“让我从牙齿开始,来认识你吧。”她笑得漂亮极了,眼里的自信与美丽,比那灯火还要亮采。
他没有理会她,只觉得,就是不正常的女子,伏头睡着。
可是,她拉过凳子,就住在她的正面看。
让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睡得着的。
上官雩抬起冒火的眸子瞪着她看,想让这个女人,快些滚出去。
可是,她是在笑。
“你是于什么的?”郁闷地问了出来。
轻歌一笑:“干什么不重要,重要是缘份,是不是。”真帅的男人,带点骄傲与高端与沧桑的味道,这个的男人,最受人欢迎了。不过,睡神要冒火了,还是老实一点说才好。
“我是一个牙医,就是专门治牙齿的,请多多指教。”她伸出了玉手。
小巧而嫩白的手,就放在上官雩的面前,他莫名地看着。
轻歌主动地握二下他放桌上的手,又笑:“上官大夫,这么美的夜,真是浪漫啊。”
“死女人,给我我滚出去。”他恼怒地低吼着,头如此痛了,还在这里,说个没完没了的。
“哇。你好凶峨,不过这样好啊,很有男子气魄,你很不开心,对不对。”
他一瞪眼:“鬼才看得出我开心。”
轻歌又凑近闻了闻:“一身酒味,你是借酒消愁。”
“我是欢喜。”他冷哼,不是吗?要为他们而欢喜,他只是,多余的一个。
他怒视着她,只要她一摇头,就要掐住她一样。
轻歌却用眼神怜悯地看着他,看得他冒火:“给我滚出去。”
“你的词语好贫乏哦,为什么总是叫我滚出去呢?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啦。”她笑一笑,小酒窝儿又可爱地打转着。
上官雩才觉得莫名,半夜要与一个疯女人说话吗?她要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不介意她坐到天明,坐就坐,给他滚远点去坐。
“你是我的谁?”还跟他计较。
轻歌想了想:“呵呵,我是你的病人。这样子啦,反正你也睡不着,我也清醒,我看你心情不好的,我给你敲个曲子听,以回报你,也是雅事一桩,好不好。”
上官雩紧皱着眉头:“谁说我心情不好。”
“是鬼都能看出来,你一定是被人抛弃了。”她慎重地点头:“你额头上,几乎就没有写上,我失恋了,四个字。”
“你再说,我不介意剪点你的舌头下来。”冒火了,他噼地将剪刀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剪刀很锋利,而且,在灯光下,冒着雪寒的光华。
轻歌吞吞口水:“你脾气真不好,我不说话了,不过觉得遇上你,必是一件幸事,你可以当我透明的,我只是想学学古代女人,半夜煮酒敬知已,于古流传。”走远些,再走远些。
轻歌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好看,就是很痛一样,她跟他是不熟,可是,不喜欢他这样子。她希望,每个人,都能快快乐乐的面对生活。
世界多美好啊,是不是?都要开开心心嘛。
他应该是一个好人,不然不会在她要偷东西后,还给她包扎。
181楼
轻歌想要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失恋的人,就不要沉沦在自己的世界里,要走出来,跟朋友聊天,让自己开心,或者结识新的恋人。
他那么好看,一定会有很多人排队的了。
之里有碗,是用来研药的,轻歌取了,在碗里摆着水,多少不一,手里拿着二根筷子,坐在地上就敲了起来。
很轻,如风一般,很好听,像是花在唱歌,让人的心情,跟着那曲子,起起伏伏。
上官雩听得有些入迷了,轻脆清婉的声音,竟然是从这些碗里发出来的,怎么从来就没有发现呢?
那敲碗的女孩子,还一边敲,一边轻笑着跟着拍子点着头。
长长的发柔柔散散的,风一吹,就飘拂起来。
是很好听,犹如在暗夜里,看到了晨曦的光华,让人心情和悦起来。
他又紧闭着唇角,这可爱的女子,是真的看得出他很难过,还是失恋?失恋是什么东西,她的意思是,他让人抛弃了,还真是该死的准。
不过曲子好听,可以将他的烦躁给压了下去。
凉风一吹,整个人都清明起来了。
轻歌抬起头,朝他一笑:“好多了吗?”
“该死的,你是谁?”为什么觉得她好奇怪一样。还会这样敲,很好听啊,真的好听。
轻歌又坐上椅子可怜地看着他:“上官大夫,我很可怜啊,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是第一次跟你说哦。我是来自未来的人,可是,一阵大风把我刮跑了,你别骂我,我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来这里三天了,我不得不相信。”
怎么知道他要骂她胡诓,女孩的眼里,有着一些怜光,很可爱,而且还是蛮聪明的。
“不管你怎么,你可以走了。”他只想一个人。
轻歌却打量着他的牙:“天亮了再走吧?”
“为什么?”
“因为晚上我看不清楚,你的牙有多少虫,要不要拔掉,明天才能看清楚,也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我是大夫。”他低吼。
“我知道啊,大夫有分很多种的啊,外科内科妇科,还是骨科还有五官还有皮肤的,你是哪类?”她一个小小的牙医,对这些,至少还是有些认识的。
上官雩眯起眼看她:“全都会,好吗?我是谁?你问完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一程,踢你出去。”烦着他,让他想伤感也没有时间。
“你不要这样不通人情世故啦,我是为你好,不然你牙会肿,会痛,你更会觉得,全世界抛弃了你一样,什么都跟你作对。”
“我看,你还是一个疯子。”他站起身来。
然后去拉她:“出去出去。”
“不要啦。”轻歌一手抓着桌子,一只脚翘上那椅子让他看:“好痛。”
痛,什么叫痛,就这样吗?她脸上的神色,又不像是装的。
但是,关他什么事?不是吗?“出去。我和你没有关系的。”他只关心,他关心的人。
以为赖着他就没有办法了,是吗?搬起椅子,连她带凳地要往门外搬。
只是,他不是平时的他,他脑子糊涂,他双脚漂浮起来,才动一下,就将她摔在地上。那伤腿,正好让他跪坐着。
“啊,痛啊!”惊天动地的叫着,让他更清醒了一些。
看到自个压住的脚,又流出了鲜红色的血,那小女孩的脸上,苍白得像是鬼一样。
“该死。”他头痛地叫,一手捂着她的嘴:“别给我吼叫了。”人家起来看,说不定会说他杀人。
“好痛。”她可怜地叫着,眼里的小泪,早就盈满了。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残忍的人一般,托住了她的腿:“等一会。”
又进去拿下了一瓶药,坐在地上,将她的腿放了上来,轻轻柔柔地用羽毛在周围扫着。
真是一个温柔的男子,她很喜欢啊。
可是,这个男人,连多看她一眼,也不喜欢。
估计是爱那女的太深了,真可惜。
轻歌一舒服,就坐在地上想打瞌睡了。
她想,睡着了,他一定不会那么狠,将她丢到门外去的。
不吵不说话了,还好一些。他眨眨眼,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子,头一点一点地沉,再拉回,再沉。倒是睡得快,他咕哝着。
头也慢慢地一沉,手上的羽毛再扫一扫她的脚,再一沉。
这一次,真的可以睡了,在那清婉如玉的声音中,很轻快,很柔和。
早上,那大开的门还有二个依靠在一起坐在地上睡的人,让人不得不瞪大了眼。
上官雩摇摇头,觉得身上挺重的。
睁开眼一看,就看到了伙计目瞪口呆的样子,还有身上居然斜靠着一个黑衣女子。
乌黑的发,散了他一手,苍白的脸,在阳光下,似是透明一样。
他皱皱眉,想起了昨夜里的事。
不留情地推她:“你可以给我滚出去了。”将她的脚,从他脚上粗鲁地推开,又不会弄痛她,粗看一眼,没有流血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轻歌眨眨眼,看向他:“天亮了吗?”
她不会看吗?还叫,他欲起身,她又倒了回来:“再睡一会。”
真是想大笑,这个女人,居然这般。
他站了起来,让轻歌一下就摔在地上。
她抚着脑袋:“好痛,上官,你一点也不温柔。”
他脸上一黑,居然叫他上官?紧绷着脸:“给我滚。”温柔,别想从他这里找得到,不如的东西。
小伙计也不敢多事,去打了水拧了巾子给上官雩擦脸。
轻歌挥挥脑袋,让自个清醒点。
才发现,他好高哦,而且洗过脸之后,看他更帅气了,一脸的神清气爽,问那些伙计的话,也是井井有条的。这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男人,他的身上,有着一种不可忽视的傲气和才气。
轻歌爬了起来,拖着脚走近他,浅浅地笑着:“早上好啊。”
马上就换来了他的黑脸:“少用这些招数接近我,滚。”
“为什么要叫人家滚嘛,有脚就不能走吗?你就一定要这么孤僻吗?哦,对了,我还忘了,你的牙齿不好。你一说话我又想起来了,上官啊,你一口烂牙,要及时治。”
伙计的下巴差点没有吓得掉下来。
这是哪来的女子,和上官大夫在这里过了一夜,这样子,应该不是花船的姑娘吧,天啊,他们的上官大夫,终于正常一些了,和女子走一起去了。
不过,真是不怕死,居然说上官大夫一口烂牙。
轻歌仍是不急不缓地说着:“你牙龈已经肿了,虚火上升,里面的大牙,也,嗯,我看不清楚。”她抓着他的下巴:“来,张开一点。”
上官雩眯着眼,这女人,倒是说得有些真了,还真是一个痛起来了。
他拍下她的手:“小张,这个女人,麻烦你赶到门外去,有事,进来叫我。”他朝里面的院落去,去煎点药先止着痛先。
轻歌不依地叫:“会很痛的啦,上官雩,上官雩你好固执啊,我就在门外,你要是痛得哭爹叫娘,受不了,你就找我。”轻歌跳着脚,可是他已经狠狠地甩上门了。
只能收回眼神,在伙计不好意思的眼光下,往门外而去。
牙还越来越痛了,整个左脸,都抽痛起来。
他吃了一些药,还是无法止下去。
轻歌可不会真的坐在门外,笑吟吟地又进去,帮着小伙计做事,比如,先登记一下号码,让她们不必排队啊,可以随意地坐着,将号交给大夫,一个一个地叫。
只是为什么都是女的多啊,还是年轻的多,古代的女人,年轻可不是本钱啊。
“你是谁啊?我记得上官药铺从来不请女的。”一个人好奇地问着。
轻歌一笑:“我是轻歌,我昨天晚上就和上官大夫在这里了,所以......”下面的自己想象。
“啊!”女人们惊叫出声:“昨天晚上你就在上官大夫这里睡了一晚上?”
她点点头:“是啊。”
上官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了那后门,冷黑着一张脸:“轻歌,你给我滚进来。”
“呵呵,我进去了,你们有病看病,没病不送。”挥挥手,看来这个上官雩的行情很好哦,她也很喜欢啊。就是喜欢他那傲慢吧,还有也不错啦,不收分文治她的脚,长得又是一流,他身上有一种气息,深深地吸引着她,她很喜欢,女人不一定要等着喜欢的人追啊,要是迟了一步,就让人追走了呢?所以,不追的人是笨蛋,先下手为强了,呵呵。
自私一点,趁虚而入好了。
轻歌唇角带着贼笑,无视他的冷脸,钻了进去。
上官冷黑着脸揉脑子:“你再胡说些什么,我让你吃些哑药。”
“我又没有说些什么......咦,你的脸,你的牙真的很痛了,是不是?”轻歌叫了出声。
他冷着脸,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下。
还真不可爱,明明就是,也不是半句。
轻歌挑挑细眉:“很痛吗?”
不痛还叫她进来干什么?牙医,真是新鲜的词儿:“你最好有办法让我不痛。”他警告地说着。
轻歌眨眨眼:“雩啊,你求人真是不会。”
雩,他听了牙更痛,一拍那石桌没好气地说:“快点。”
“好啦,好啦,首先,我要看看你这里有什么药先?”轻歌穿行在这些晒药的地方,四处看着,寻找着。
俗话说得好啊,牙痛不是病,痛起来却要命。
轻歌一边找药,一边叫:“你先含一口温水,用力漱口。先止一下痛先。”上官雩照着做,去倒了水。温热的水含着,可是,还是痛。
她找到了一些丁香,却要研成粉,幸好这里什么都有。
看他痛得可怜,轻歌放柔了声音:“还痛吗?”
他点点头,吐出那口水,又抽痛起来了。
“有冰块吗?”是啊,痛得俊脸都皱起来了,他太不听话了,现在痛得说不出来,又让人觉得他好可怜啊。
轻歌又跑到前面,嚷嚷着让那伙计去找冰块,再又忽忽地跑了回来,研着丁香粉。
看他痛得,多可怜啊,脸都肿得半天高啊。
轻歌压着他的脑袋,一手将他的嘴掰得更开,一手拈上丁香粉,轻轻缓缓地在那痛处撒了进去。
真是一个不同的女子。就这样,还压着他的头在她的腰上,她身上的香馥之气,满脸皆是。
她很认真,脸上的汗,都流了下来。
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
他试探地一手抓住她的腰,轻歌却轻扭着:“好痒,别动来动去呢?”
奇怪的女人,他就抓住了,她没有动静。
来自未来的女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可是她靠近的感觉,不赖。身上是那种淡淡的香,而不是那种脂粉的呛人香味。
很舒服,让他想闭上眼好好睡了。
“冰块,冰块来了。”伙计的声音,有点小。
好亲密的二个人啊,难道昨晚真是?
轻歌也不客气:“放桌上,给我拉张高点的椅子过来。”站着还真是累。
尤其她脚还受了伤,如不让上官雩仰视,又不易上药,再看见。
“哦。”小伙计听话地搬来。
轻歌一屁股坐下,将上官雩的头放在腿上,用那研药木棍一敲,再拈起细碎的冰,探入他的口中,压在那红肿之处,没有办法了,又没有夹子棉花一类的。
湿润的感觉,真的是很特别,他很好看,轻歌一低头,就看到了他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脸红的。”
他想笑,却咬到了他的手。
轻歌挥挥手:“痛啊。”
牙痛,似乎轻多了,上官雩拔出她的手:“难受。”
吐掉口水,又半躺了上去,没有别的,很舒服的感觉。
轻歌呵呵笑着,一手压上他的眼睛:“你不要看着我了,不然看得我脸红心跳的。张嘴,对。”再用冰压了上去,轻柔地说:“是不是很舒服啊,没有那么痛了是不是。”
他一压脸,让她的手接近一些,刺着那痛,才觉得舒服一些。
轻歌却不赞同地拍下:“别动来动去的,我是牙医,你是病人。要是刺破了,一消肿有得你痛的。”
冰化了,再压上,一手轻揉着他的脑袋:“对,对,放松,放松,你想象着,你在花海中看,一个美丽的少女,就在你的面前,弯弯的眉毛,漂亮的眼睛,圆圆的嘴巴,挺俏的鼻子,可爱的酒窝。”他拉出她手,冷瞧着她:“你是说你吧?”
“呵呵。”她轻笑,脸上浮起一些红晕,煞是好看。
“恶心。”他说,吐掉口里的水。
“你很可恶的一个人,不怕苦是吧。躺着。”轻歌拉了他下来,用很大的冰块,一边拈些丁香粉,整块放入他的口里:“让你含着知道冷的痛。”她那么可爱的一个人,他居然说恶心。
闭上眼,她摸了冰的手,很凉,很舒服地在他的脸上摸着,让火热的抽痛,也感受了不少。
他想睡觉,真是好舒服,闻到了清香之气,乌溜溜的发,垂在他的脸上,有些痒。
他一手挥去,转了转头,找个舒服的地方,想好好睡一觉,毕竟,昨天晚上睡得太少了。
浅浅入睡,就觉得清风阵阵,在那花海中,还真是有一个女子,转过了脸,该死的,还真是眉弯弯,眼圆圆,酒窝儿打转着。
轻歌,好,他记住了,医术不赖,牙,似乎不痛了。
知了一声一声地叫着,满盘的冰都融成了水,火热的阳光穿过树缝,淡淡地疏晒在二人的身上。
上官雩醒来,少女却一手护着他的脸,一手趴在桌上睡,长长的发,带着幽香,就在他的鼻尖边。
是护着他,还是想占他的便宜呢?端看手势就知道了。
从来没有人护着他的,只有爹爹,可是,他早就走了。这个女孩,有什么心机呢?睡得那么的熟,长长的睫毛如扇子一般,白嫩的脸柔滑得让人想触摸上去。
他坐了起来,摸摸脸,消了许多,看来,是有两把刷子。
如此的没有心机,也不怕遇上的是坏人。
要赶她出去吗?似乎不太想。
她当他是孩子一样,护着,叫着,哄着。
182楼
留在这里就算了吧,当多一张嘴吃饭,懂些医理,也能帮着人,是好事一桩。
他出去坐诊,突然觉得人少了一半,那轻歌不过是几句话,人就跑了。
想必,把千金小姐们吓跑了。
“大少爷,那个,那个女人,要赶走吗?”伙计小声地问着。
“留着吧,给她一些银子,让她去买些衣服。”他轻声说。看她那不合身的衣服,一定是偷来的。
做贼还懂得要换衣服,倒是不错了。
他往秦准河边去,去游个水,不错,可以解解暑,舒坦些。
脱去外衣,跳了下去,往那柳荫处去,真是舒服啊,凉快多了。
也让脑子,清醒多了,看着秦淮的连绵荷花,是很美,生活,并没有抛弃他,或许,过来了,就会什么也不会记在心上。
花谢,总会花再开,不是吗?应该,积极地投入去。也许明天就去见见常客,经常上门的小姐们,说是经常在秦淮的荷香亭谈诗论画。
“嗨。”轻快的招呼声,从树荫下传来。
上官雩抬头一看,又是她,轻歌:“你真是阴魂不散。”
“水下可舒服了,可是我的脚受伤了,不然的话,我也很会游水的。”轻歌站在上面笑着看他。
上官雩低了些身子:“你一个女人家,看我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我想说,你身材真好。”
他再压低一些:“滚。”
“你脾气真不好。”她轻快地将那柳枝儿打结:“上官雩,你很帅,而且很有性格,我,李轻歌想要追你。”不能害羞啊,可是,脸还是红了。
上官雩张口结舌:“什么是追?”
“就是追求啊。”她露出笑:“伙计说,你只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是,成亲了。嗯,你给不给我追啊,可以尽快的让心情好起来哦。”
他咬牙:“哪个说的,我回去宰了他。”
“呵呵,这些不重要嘛,我是告诉你一声。”她轻盈地跳了上去打好结的柳技,轻轻地荡着。
“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你不能生气,你一生气,就会牙更痛的。”她认真地说着,不顾他的臭脸,朝他笑着:“我很喜欢你哦。”
她也长得不赖啊,以前追她的人,可多了。
可是难得遇上一个入她眼的,她也不会只等着火星来撞地球。
“不要脸。”他鄙夷地说:“你是什么东西,想追求我。”
轻歌伸出一只手:“女人,不,女孩子。你要是觉得这样很没有面子,你来追我好了,我会让你追的。”而且不会为难。
他虽然说话难听,可是,却不是一个花花公子,很踏实,又狂傲,让人想要折他的傲气,看看他骨头里面,还有什么。
他冷哼,游到一边去。眼不见为净,这个脸皮厚的女人,是缠上他了。
轻歌摇啊摇的,真是舒服啊,闭上眼睛,就能闻到花香,睁开眼睛,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色就在眼里。
上官雩抱胸在一边冷眼旁观啊,期待给这个厚脸皮的女孩一些教训。
荡吧,用用地荡吧,使劲吧。
果不其然,很如他的意,柳条咯吱一声,就断了,正好在高处的人,如美丽的虹影一样,往水的一边跌落下去,再夹以那惊天动地的叫声,听在耳里,有些舒服。
水花泼了个老高,他也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升起一些快意的感觉。
可是,一会儿过去了,为什么那女人没有动静,还没有浮上来,再等一会,还是没有。
该不会是脚上的伤抽搐吧,他有些急了,心里莫名地一痛,划开水,就快速地游了过去。
在她没水的地方伸长手地摸着,可是,空无一物的感觉,让心里满是慌急起来了。
“李轻歌,你在哪里?快应我一声。”
好平静啊,不会是死了吧,他一急,深吸了一口气,就潜下了水里,闭上眼摸索着。
水下是茂盛的水草,似乎扯住了他的脚,让他浮不上来,一睁眼,就是痛。
什么也看不清楚,似是鱼儿触过他的脸一样,一只手,对,他非常确定是手,想要去拉住,可是那手却抓着他的肩头,再一个温热的唇凑在他的唇边,居然给他送着气。
这是多丢脸的事,他一个狠力,将她扯了上来。
看着她唇角含笑,白嫩的脸上挂着水珠,一点也不慌张。
他上当了?“你、、、、”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他那么慌张地寻她,她居然耍着他玩,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他。
这个该死的女人,李轻歌。
轻歌吐吐舌头:“雩啊,你别生气啊,我知道这对男人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是,你没有气你会一直吸水,然后你就起不来,所以我就转气给你了。”
他脸色真是难看啊,好黑青。是不是内脏也不好啊。
她又一笑:“雩啊,谢谢你来救我哦,虽然你没有做上英雅,可是,我很高兴啊。”
他愤怒地朝她一泼水:“李轻歌,水怎么不把你掩死。”该死的女人。
轻歌抹着脸上的水,呵呵笑:“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个潜水很厉害的人。刚才正好看到了鱼,所以,我就抓了。我听到你叫我,可是我怕把鱼吓走了,就没有应你了。”
她一手扬起手上的鱼:“怎么样,我很厉害是不是,你收留了我,我也会回报你的,今天晚上,我让你试试我的手艺,炖生鱼烫给你下火。”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岸上游去:“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好像是生气了,一回头看到她,就在咬牙一样。
能不能跟着他回去啊。他眼里,写满了恼怒,只怕会想要扭断她的脖子。轻歌双手捉住鱼对着它说:“一定是你惹怒了他,他脾气不好。”
看来,回不去了,他很生气。
轻歌就蹲在那上官药铺的对门,用柳条穿着鱼,放在一边的水里,免得死了不新鲜。一直就蹲在那里看着,来来往往,进来,又出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伙计扫地,再轻合上一扇的门。
然后上官雩出来,将门锁上,朝这边的酒家而来。
想来是吃饭吧,可怜的男人,没人疼啊,一天三餐在外面吃,也不怕拉肚子,又不卫生,又没有营养。
上官雩板着脸,刻意地忽视她。
该死的的,为什么看到她,牙又痛了。他一手捂着脸,侧过头从她的视线里经过。
轻歌埋下头在衣服间,他真的好狠的心啊,说不理就不理了。
“唉。”她长叹,他真开不起玩笑。“脚好痛啊。”
将裤脚卷了起来,那伤处泡了水,有些溃烂,又流出了血,好痛。
她不敢看,她只是小小的一个牙医助理,不喜欢看流血的大场面。
上官雩暗自骂了一声,竟然觉得她小声地呻吟,让他放不心来。
又转了回头,开了门,再一瞪她。
她在看着伤口,皱着眉,似乎想将“它”给看好一样。这个笨蛋,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还不给我滚进来。”他怒吼着。
为自己心里的乱,而烦恼着。
应该不要去管她的,任她自生自灭。她脸皮厚地说,要追求他,真是疯了,是昨天三更才知道这么一个叫李轻歌的女人的,不过是冶了一下他的牙痛,就想赖着他。
休息。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她,所以,莫名的烦。
他承认,很多的东西,他是不懂的,医术之面,是学无止境的,可这个明明会治牙的女人,连个脚也不会包,真笨。
轻歌一听,笑了开来,又提着那条鱼轻快地走了过去。没有冰冷到家嘛,呵呵。
“给我丢出去。”他嫌恶地看着她手上的鱼,就是这样,害他脸面都丢尽了,还让她给偷吻,天啊,想想,又想磨牙了。
轻歌蹙着眉头:“痛。”
他气恨地去翻药:“给我到后院里去。”怎么就赖上他了呢?还不走了。
轻歌带着可爱的笑,钻了进去,椎开后院的门,寻了个水桶,将鱼放在桶里。然后就坐在那树上,将痛脚放在石桌上,等着他来处理。
上官雩暗叫自己是莫名其妙,还是关上门到了后院。
白嫩的脚上,有那伤是很不雅,还出了血,这个女人,就一点也不安份。
他上药上得有些用力,用纱布包上的时候说:“三天不得碰水。”
“嗯,好,好痛啊。”呜,为什么包一次,她痛一次。
“现在,可以给我出去了,柜面上有些银子,拿下了就给我滚。”不想让她来扰乱他的心,尤其是看到她红润的唇,他总是觉得气恨。
轻歌可怜地看着他:“我不走了,我脚好痛。”
这男人好有性格,居然不受美女追,她也没有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只是娇羞地看着,再丢下手绢什么的,别想上官雩会去捡,他直接会无视,再踩过。
女人的三大宝,软磨泡,再硬的男人,也会磨成绕指柔。
她也不是色女,见到帅哥就扑上去,只是这上官雩,她很喜欢啊。
喜欢他眉宇间的傲气,喜欢他的果断,而且他很大度,就是脾气有些不好。特别吸引她的是,他身上的那种气息,好孤傲哦,让她想一直靠近。
她知道世界上很少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她也是一个富家女,可是,面对众多人的追求,她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喜欢的。
抱着那只没受伤的脚,像是遗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雩。
她的眼睛漂亮,说可爱,会万太光采,说可怜,会有泪在凝结。
他心一软:“天一亮给我走。”
得硬下心来,不管她晚上在那里过夜,不管她伤口会不会再溃烂,不管她有没有冷着。
上官雩转回前面去关门,霞门西下,轻歌轻吧地漾出了可爱的笑,二个酒窝在打转着。
跳着伤脚,她奔跑在那晒药的地方,淡淡的药香味,弥散了开来。
她喜欢这样子,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有别的,就是有一种,就是他的感觉。
轻歌蹦跳着,找到了用来煎药的炉子,还找到了锅和味料什么的,那厨房基本就是充之不用,幸好什么都有。
上官雩一回到后院没有看见轻歌,有些失落,又有些气愤:“李轻歌。”
“我在这呢?”轻歌从那小窗里探出头来,朝他灿烂一笑。
“别跑来跑去。”就没有一刻消停。
“雩啊,你快来啊。”
他才坐下没有一会,她的声音就尖叫着响去。
上官雩暗咒一声:“李轻歌,你再多话,我就把你赶出去。”弄得他的生活,没有一刻的清静。
那小小的房里,她拿着刀,跳着一只脚在面对着那条鱼。
“你在干什么?”他觉得头痛。
“雩啊,你快帮帮我,我不会杀鱼。”以前买的,都是杀好的。
她那哀求的脸,还有那楚楚可怜的眼,叫他杀鱼,他的手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粗活。
“我只想做个鱼汤,总不能不吃东西,是吧。”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直到刀塞在自己的手上,对上她殷殷而笑的眸子。
气恼地,一刀剁了下去,不就是杀条鱼吗?有什么难得倒他的。
“杀完了。”他说。
轻歌正在洗着姜:“你先生个火。”
“生火?”他嘴角在抽搐着。
“嗯,是啊。我们要先将鱼用油炸一下,去去油腥味,然后再饨汤。”她软软地说着,也没有回头看她。
我们?连在一起的他和她,真是不可思议,他居然又弯下了腰去生火。
故意将那炉子捅得作响。轻歌甜美的嗓音又说:“雩啊,你这里有没有酸菜啊。”
“没有。”他冷然地说着。
“哦,那就算了,呵呵,不过我知道有一件东西,一定有。五指毛桃,药房都有的,你不知道,用来煲汤可好了。”她笑得好甜,将那鱼放在一边洗着。
素白的手指,轻巧地翻动,可怕,上官雩居然是连肠子也不洗的,杀鱼,就是将鱼切一段段,什么鳞啊,什么胆啊,什么也不管。
再看看他的脸,青青黑黑的,也不太敢使响他了。
火生了起来,照亮了他的脸,他转头看看那蹲在一边将一片片鱼去鳞的轻歌,小小的身子在忙碌着,乌黑的发垂了下来。很美丽,很温馨一样。
“好了,雩啊,没事,我来就好了。”轻歌软软地说着。
放点油下去,先煎一煎鱼,去些腥味,再放在那洗净的药坛子里,加上水,加上盐煲着。
没有办法,这里,呃,药煲最多。
跳着又出去,上官雩在门口拉住她:“去哪里?”
“我去找点五指毛桃啦。”她笑着说。
“呆着。你脚不能乱动。”这是他的地方,他自然知道在哪里?
自个去找了些来给她,看到她脸上那满足的笑,突然觉得,这似乎有点像是家的感觉,有人在煮东西。
看着她一个人在里面忙活着,又是找米,又是洗锅的,觉得心里也装得满满的。
“雩啊,你吃多少饭啊?”她找到米,又探过头问。
柔顺的发轻飘,两颊的笑,好甜。
他不由自主地说:“二碗。”
“不行啦,你们壮年男子,要多吃点,三碗。”她笑笑:“说定了哦,不能有剩的。”
风吹来,吹出她的笑声。
上官雩看看天色,他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容易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给影响,似乎,还不反对。
他要讨厌她的,不是吗?她戏弄过他。
他回到房里,点上了灯。
轻轻地叹气,又是一室的冷寂。满房都是药书,还有画。
这是他喜欢的画,都是初雪画的,没有道理喜欢的画,不能摆着看,哪怕是她送的,好的东西,都可以,不是吗?
他轻嘲地笑着,倒了杯浓茶,细细地饮,喜欢这种苦涩的味道。
牙又痛起来了,他含着一口水,手轻轻地在脸上揉着。
183楼
“雩啊。”软甜的嗓音扬了起来:“吃饭了。”
“不吃。”他恼恨地说着。
她别想来打乱他的生活,他的生活,是由自己来掌握的,谁也别想来掌控他。
真正会关心他的人,只有爹爹,可是,他走了。
那是一种眼里只有他,只疼他只关心他的人,他最亲近的爹爹。
“雩啊,吃饭了吃饭了,快点啦,冷了就不好吃了。”轻歌跳到他的房门口。
“没听到吗?要吃,你自个吃。”他冷冷地说着。
轻歌有些委屈,将才还一起煮的,现在居然又变脸了。
闷闷不乐地,她又蹲在地上。
“滚,别想又来这招。”他低吼着。
“我煮了好多,煮得好香,你也不试试,就说不吃,我好期待,你一句不吃,就要将我的期待给打散。”她微带着哭腔地控诉。
最讨厌的就是女人哭了,他揉着痛疼的脸颊:“李轻歌,你够了没有。端过来。”
她一擦泪,又笑了起来:“好,我去马上就去端。”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就接近他了,不是吗?
轻歌将筷子递给他:“得小心刺哦。”
“我不是孩子,你烦不烦。”他讨厌这样子让人说。
那碗里的汤,是米白色的,他怎么没有喝过这样的汤,奇奇怪怪的。
抬起头看她喝,半眯着眼睛,轻轻地喝着,满足地一笑:“真香。”
似乎,真的很好喝一样。
他闻了闻,味道是有些好,端起来试喝,滑下喉间的汤,是很香啊。
“好喝吗?”轻歌笑着问。
眉眼都弯起来了,他不说话,只是将那汤一饮而尽。
“呵呵,来,还有鱼头,多吃点,你气色看起来不好。”用行动代表,呵呵,雩真是可爱。不就是一句话吗?好就好,不好就不好啊。
他发现,她很爱笑,总是笑呵呵的,笑起来,很漂亮。
这一顿饭,硬是她的软硬兼施下,吃了三碗,撑得他差点没有打嗝,他想,留下她,或许是不错。
他忘了,这条吃下腹的鱼,就是害他丢脸的。
天空上的星星,永远不会寂寞,看着黯淡的光华,总会慢慢地发现,再发现,其实,很亮,很亮。每一颗看起来孤单的星星旁边,都会再发现,还有很多很多的星星。
第二天一早,他又听到了那个李轻歌的声音,在院子里喳呼喳呼的,来来回回地走动,再不停地叫着。
真是烦啊,他拉起被子,将头给捂住。
没多久,果然就到了他的房门口。
“雩啊,雩啊。”她清清甜甜地叫着。“起来,吃早膳了。”
“别吵我。”他冷哼地说。
牙好痛,不想起来了。
门给推开,轻歌光着脚丫子进来,去将那窗帘给拉开:“起来了,一日之计,在于晨。”
“出去。”他咬牙切齿的。
一个女儿家,进出男人的房里,他不怕谣言,她倒也是不怕。
她在抹桌子,然后,在擦地板。
弄个咚咚响的,要是他再躺得住,他名字倒过来写。
还没有揭开被子,床塌一微一沉,香气就袭了过来。
然后一双手揭开他的被子,无视他的臭脸就开心地笑着说:“早上好。”
“好个屁。”他低吼着。
一肚子的火气,在看到她清灵纯净的笑后,居然开始烟消云散起来。
阳光照在他的头上,他不悦地用手挡起:“该死的。”
轻歌冰凉的手却拉开了他的手,再轻抚上他的左颊:“肿得好厉害哦,痛吗?”
她眼里的那种争切,是关心吗?
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对他,也没有人触过他的脸。
小手在脸上,轻揉着,好是舒服。他抱怨地推开她的手,坐了起来。
“等等。”轻歌不在意,马上又转到外面去。
又是要冰块要药粉的,这一次,还有一些芦荟,碧绿碧绿的,好是漂亮。
“啊。”轻歌看着他,笑着说,叫他张开一些嘴巴。眼里满满是关心还带着轻淡的笑意。
上官雩却觉得别扭,又躺下去拉过被子挡住阳光。
心里怪异地,就是不想她的接近,怕,心里的有些东西,让她给敲碎了。
轻歌吐了一口气,拉开他的被子叫:“雩啊,你真不可爱,来,让我看看,不然让你另一边也肿起来。”
“来,张开嘴巴,别任性了,不然我就拿东西给你塞下。”
喃喃自语着,也要他的合作啊,她知道现在的他,一定痛极了。
摸了冰块的手,在他的左颊上贴着:“现在是不是会舒服多了,张开点,张开点,嗯,很好。”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孩子,让她轻哄着。
偏这清软甜美的女声,很会诱感他,像是遥远天际的声音,他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去做。
她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气息。冰冰凉凉的左脸,很是舒服。
“好,现在没有那么疼了是不是,不痛了,不痛了。”那么多东西都上阵了,这里没有现代的先进医疗了,只能先这样,慢慢压下去。
一手满是芦荟地贴在他的脸上,一手探进去,紧贴在他的牙齿边。
“你早上晚上要用盐水洗漱一下,以后也能保护一下牙齿。好,去吐掉口水,再开始。”
放了一个桶在床前,上官雩翻身吐掉,躺上了她的,嗯,大腿。
这个女人,如果这是勾引他的手段,她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轻柔又多话,像个老妈子一样,可是,好温暖,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了。
他有点享受地闭上了眼,让她身上清香的气息充斥着。
轻歌额头一低,压在他的额头上,温热的气息在流传着。
如此的亲密,上官雩睁开了冷黑的眸子,她却娇哝地说:“你有点发烧,就是发热的现状。”
放下他,他觉得有些失落。
轻歌又转身:“我去拿下冰块,你先按着先。”
见鬼的,他才不要那么听她的话,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来的?
用清水洗洗口,躺下,觉得舒服些了。
轻歌进来,又娇嗔地叫:“你就是不听话。”双手轻拍着他的脸。
他眯起眉,看这不怕死的女人,她又轻听:“张开嘴啦,这么不可爱。”
可爱是什么?和他什么时候有关联。
可恶的,他竟然真的是张得大大的,看到了她脸上那满意而以甜美的笑,觉得,火气也消弥了许多。
许久后,就觉得头轻多了,也舒服多了,细眯着眼看她。
好轻,好柔,好美,这样的一个女孩,她说,她要追求他,多惊世骇俗啊。
为什么他要想,不想,要女人,多的是,用钱打发就好了。
这个女人,他觉得,用钱打发她,会是一种罪孽深重压着一样。
很凉,很舒服,折腾了他一晚上的牙痛,慢慢地消逝着,有些庆幸,昨天晚上没有将她赶走。
他有些迷糊,在她的气息中,睡着了,总是记得,一只手,没有离开他的脸,一只手,时不时地轻抚着他的额。
他怕这些,怕一旦自己尝上了,就会一辈子忘不了,贪恋过这些温暖后,谁还想孤怜寂冷呢?
他不想去沾惹,可是,心在一寸一寸地沉沦。
再醒来,就看见一室的清香,都是花,还挂着一些水珠,他想,一定是那丫头的杰作。
“饭来了。”她欢快地叫着,一脚将那门给踢开。
似乎门对她来说,只是多余的,尤其是他的门。
一身轻白色的女装,梳洗过后的李轻歌,如仙子一般的清灵而好看,美妙的姿色,让人从头到脚都不舍得移开视线。
尤其是脸上的笑,那样的甜,让人想沉溺在其中。
他有些怔住,没有想到女装的李轻歌,是如此的漂亮而清纯。
她淘气地挤挤眼,转了个身:“怎么样,还可以吗?可是我不会盘发。只能随便地转着圈子,用一根筷子叉住。”
她摸摸凌乱的发,不好意思地笑。
“你只能吃些粥哦,不过,我饨了很久了,香不香。”轻歌送在他的鼻边:“骨头饨白粥。”
她笑着,很有耐心地喂他吃,像他只是一个孩子一样。
才吃了一碗,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轻歌。”
轻歌放下碗:“好,我来了。”
真的丢下了他一个人,上官雩的心里好失落,她不是想要追求他吗?怎么可以就走出去的呢?
他噼地将那碗一扫,大声地叫:“李轻歌。”
轻歌清婉的声音又扬起:“来了。”
她轻快地跑了进来,他冷着一张脸看她的脚:“你的脚好了。”
“呵呵,还没有,是陈大夫给我上了药,好多了,都不痛的。”意思就是,他自个给她上的,痛死她了。
陈大夫,他知道,就是新来的那个年轻大夫。
“什么问道?”他皱起眉。
轻歌捡起碗,轻快地地说:“他们在烤红薯吃,所以,呃,我吃了一点。咦,你叫我进来,怎么了,不吃了啊,我把这些端出去了。”
她伸长了二眼,看着外面,似乎怕没有得吃一样。
“牙痛。”他紧闭的唇,吐出这二个字。
可以扰乱他的心,怎么可以又弃之不理。
“哦,你牙又痛了,等等哦。”轻歌抹抹手,又拿下起桌上的冰,开始给他止着痛。“雩啊,你痛的是牙,不是腰吧。可以起来,多走走,心情好起来,牙也就没有那么痛了,很多病啊,都是由自己的心情所引起的。”
他冷扫她一眼,是啊,他觉得自己是在耍孩子气,想要得到她的全部关心和注意。
轻歌一边含笑地给他止痛,眼珠子一边转着,看着这满室的画:“好好看哦,画得好美,好真,这些要是放现代去,可不得了了。雩啊,我听说你的前女友是画画儿的,是不是她画的啊。真美啊、、、、”她赞叹着,然后惊叫出声。
上官雩咬住了她的手指,不悦的眼神看着她。
轻歌拉了出来,眼里开始凝着水气。
“不许叫痛。”他霸道地说着。
轻歌委屈地咬着唇看他,好痛哦,怎么可以动不动,就咬人呢?
他烦躁地拉起她的手指,白嫩的手上,不就几个牙印吗?这样也叫痛。
“死不了人。”他酷酷地说:“你想要留在我这里呢?就别给我哭。”
“可是,好痛啊。”
他心里有些愉悦:“又没有流血。”
“你牙还痛吗?”她轻声地问。二眼还瞄着窗外:“你不痛,我就去外面帮忙了,他们都很好,让我做点事,教我认草药。”她挺喜欢这样的。可惜,她看上的,是个很酷很性格的上官雩,他是不可能主动会教她的啦。
“你很忙?”他俊目一眯:“我有叫你在我的地方乱走吗?”不喜欢她在乎他以外的人。
轻歌垂下头,还敷着他的脸,轻声地说:“也不是很忙,那个,只是陈大夫说请我去吃醉香楼的点心,张大夫说,买了莲子冰,我都很喜欢吃。”
一种酸味冒上他的心头,他冷哼地说:“这些吃多了,你非拉肚子不可。”
“真的啊?”轻歌睁大了眼睛:“可是为什么我以前吃这些也不会拉肚子。”
“我是大夫。”还敢质疑他的话。
“哦,你是大夫,你好了不起哦。”有些讽刺他。
又怕他又生气起来,轻歌一笑:“好啦,我不去就行了,张开嘴。”
又拈了冰块进去,压在那红肿之处:“好多了。你不要吃醋嘛,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
他想说,谁叫醋了。
可是,轻歌的另一只手,将他的嘴巴撑开,挤挤眼睛说:“不许咬我哦。”
她比较喜他,有些轻飘飘的,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说喜欢他呢?
都说他孤癖得很,不近人性,又自大,又自傲,肖想上官药铺的女人,可多了。可没有几个,能和他相处得了一天的。
是他从来不想给予机会,还是,都不是想要的。
为什么偏偏这个女人,他会听话呢?
为她的轻柔与笑吗?还是那种关心与在乎。
她在打着瞌睡,一会儿低下,一会儿抬上,对上他的打量的眼睛,她慵懒地一笑:“好倦哦。”
如水洗的眸子,那般的美丽动人,粉嫩的肌肤,带着些红霞,透着香气,让他想起,吃过的的桃子。又香又甜。
“雩啊,你晚上想吃什么?”她伸伸懒腰,那可爱的样子,让他想要拥抱。
“好,你不说话,就由得我作主了哦。”轻轻一笑:“你这样子,真可爱,我还以为,你看我,看呆了呢。”
看她看呆了,是吗?好像是的。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子,一旦喜欢上,会不会是一种毁灭、她说,她不是这里的人,要是她走了呢?他又再尝一次痛心痛肺的苦吗?
他才想要热烈地面对生活,重新再寻找自己的幸福。不能是她,她会离开的。
“不用了。”他坐起身,有些冷漠地说着。他不要,有人再伤他一次。
轻歌就看着他出去,扬起声音问:“你去哪里啊?”
他也不说话,就直直地出去。
轻歌歪着脑袋想,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他明明刚才还很好相处的。
伸出手,看着上面的牙印,她傻笑,这算是进一步的交往吧。
可是,他去哪里啊?现在天都要黑了。
184楼
轻歌坐在哪里想了一下,就大概知道他要去哪里了?
她不是十岁的孩子,什么也不知道,现代的科技如此的发达,哪里不知道什么叫做男人。
他一定去找花娘了,不然,不会晚上去。
可恨地顿顿足,轻歌抱着脑袋蹲下去。
明明看得出他眼里的不排斥嘛,怎么一转眼,他又变色了。
可恨啊,可恨的上官雩啊。
香浓的胭脂水粉味,吵杂的琴声。
可是,越来越痛的牙,他就真要到了这样的地步。
要逃避那个李轻歌,她算企么啊?他有必要到花船来让这些味道,这些声音,这些女人荼毒吗?
丢下银子,在一阵阵地叫声中,他不待船靠岸,就跳下水,自人游回去。
湿淋淋地上了岸,他觉得自己好是莫名其妙。
现在回去,好像还太早了些。
他觉得自己好大的愤怒,一生气,牙齿还痛得很。
都是那该死的女人,他看着满天的繁星,气乎乎地走着。
不远,就在上官药铺的对面,在那柳暗之处。
像那是什么怪物一样,没进去,就等再,再晚一些,衣服再干一些,再进去。
轻轻地低叹,支着脑袋问自己,为什么?
差不多了,他大步地朝上官药铺进去,打开了那门。
进了后院,才发现那女人居然趴在石桌上。
“喂。”他扬起声音。
轻歌抬起头,擦擦眼睛:“你回来了啊,饭还热着呢?”
她又趴下去,继续睡,其实是心很酸。
这是什么,他去嫖妓,然后,她还煮饭等他回来,呜,她怎么堕落到了这么一个地步了。
他不语,大步地走向那里面,灯点了起来。有些晕黄,有些暖意。
然后土官雩捧着饭在那门口大口吃着。
轻歌轻轻地的笑了,有些满足,喜欢看他吃她煮的东西,虽然她没有心情做大餐,可他吃得很香。他一定没有在花船上多呆,因为那些地方肯定有酒菜的。
他还吃得下饭,那就是,他跑哪去了。
为了逃避她吗?笨蛋上官雩。
轻轻地扭动着手指,细细地抚触冰凉的的石桌,真是舒服。
看他,总是让自己好满足,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好暖的饭菜,居然有人给他留,上官雩吃完,提了水去来,去冲洗着身子,再洗衣服。
看到那挂在那里七零八落的黑衣服,觉得好笑。
她似乎什么都会,可是,晒个衣服的,也能晒成这样,这黑衣还是偷东西的吧,还留着,也不知是不是还想做贼。
他丢在地上,再晒上他的。明天吧,再给她一些银子,让她自个去买些衣服。
女儿家,就该是有女儿家的样子。她穿那素净的衣服就漂亮,要是,再穿上精致的女装,只怕更美上三分。
一身清爽地出了院子,看到她还伏在哪里睡。
上官雩皱起眉:“李轻歌,回你房里去睡。”已经叫伙计给清理出一房间给她了,还趴在这里睡。
轻歌转过头,朝他一笑:“我一会再进去嘛。”
是向他撒娇吗?他收住视线,往房里走,却又回头说:“早点进去。”
“雩啊。我肚子好痛。”她软软地叫着。
上官雩怔了怔,关门,不理会。
呜,真的不理她,她没有惹火他啊。
他吹熄了灯,就坐在窗前,看着她还趴在那里,有时呜呜地叫二声。
像是猫一要产,那般可怜,那般让人放心不下。
她,似乎是很怕痛,又不知她是哪里痛了,脚吗?难道她又碰了水。真不听话,他站了起来,拉开门出去。
他的气息一近,轻歌眨着眼睛看他:“好痛。”
上官雩也不说话,蹲在地上,将她的裙子撩上一些,去看她的伤口。
轻歌却是摇摇头:“雩啊,不是那里痛,是肚子痛。”
“我早叫你别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活该。”别想他会安慰她,他不懂,也不会这样做。
“呜。“她猫一样的痛叫:“好痛。”
“我去给你煎点药。”
“不是,雩啊,我是,那个,那个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上官雩的脸蓦然地红了,热了。
这,这怎么了?又不是没有妇人来抓过药,他怕什么,燥什么?
“呜。”她抓着他的衣服,又是一阵痛,抬起脸看他:“好痛,好痛。”
上官雩摸摸她的额:“冰凉得可以,回去躺着,我去拿下针。”
“我怕。”她最怕打针了。
“那你继续痛,最好别吵到我,不然我明天赶你出去。”
他站起来要走,她却拉住了他的衣服。
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雩啊,痛不痛的,我怕打针嘛,你告诉我,痛不痛吗?”每次去打针的时候,医生都是说,不痛的。
可是,她还是痛得死去活来,现在,想听听他的话,能安慰她的心一点点。
小手都冒着冷汗了,上官雩吐出一口气,轻淡地说:“不痛。”
她嫣然一笑,然后又让痛给袭了上来,咬着牙:“呜,好,我回房去,好痛啊。”
他没回来,她又是怎么忍的。
一回来,倒是叫痛,叫个不痛,这是一个爱撒娇的女人,而自己还深陷其中。不忍心让她痛上一夜,要是等第二天大夫来,她估计痛得没有力气了。
他去取了针炎,在火上烫着:“闭上眼睛。”
轻歌闭上眼睛,却又偷偷地看。
上官雩一瞪她,她又马上闭得紧紧地,还咬着红润的下唇。
他有些软声:“不会痛的,放松一些。”
嗯,如醇厚的美酒一般,她放松下来,可一手,还是抓住了他的衣服,他有些好笑,摇摇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地揉着穴道,再下一针。
“咦。不痛。”轻歌睁开了水亮的眸子看着那针:“真不可思议,插在手里面也不痛。”
“那肚子还痛吗?”这些什么,他是避开了她的痛处,总是爱叫痛的女孩。
“痛。”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他将热毛巾丢给她:“捂在小腹上。”
轻歌也不害羞,塞进肚子捂了起来。暖暖的气息,就在肚子散了开来。有些麻麻热热的,这里加了些药,很舒服了,一点也不会痛了。
可是,麻烦还在后头。
她眨着眼睛看他,欲语还止。
上官雩咬牙:“有话就说,别给我来这种眼神。”就会装可怜,偏,还每次都让他无奈。
轻歌一笑,慢吞吞地说:“雩啊,我不懂这里的人,用什么来,嗯,就是,怎么过这个时间,要是没有什么东西垫着,会到处都是血的。”
真是丢脸啊,可是没有办法,她只认识他啊,而且,这里只有她。
上官雩的脸,一下就红了。针没有对准,一扎下去,轻歌痛得坐了起身,一张口咬着他的肩头。
呜,好痛啊。
他赶紧拔了,上面却是冒出了血丝。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外面幽黑的夜:“李轻歌,你是赖定我,是吃死我了是吗?”
“呜,不是,痛啊。”为什么有些不痛,有些这么痛啊。
“别给我叫痛。”他一凶。“我是你的老妈子吗?”
“我只认识我嘛,雩,我不会嘛,怎么办嘛?”她一个劲儿的求着。
唉,来到古代难啊,可是,不得不适应过来。
“去茅厕给我蹲着。”他冷声地说。
“嗯,好。”轻歌爬了起来,将手上的针一拔:“还给你。呜,啊,好痛啊。”
他拢住耳朵,她,好吵,为什么她的什么问题,都要抛给自己。早知道,今晚就不回来的。
此事,还没完。
她又叫:“雩啊,我害怕啊,黑黑的。”
于是,他点起灯,放在窗外。该死的,她还说,她害怕一个人,要是晕倒了怎么办,于是,他就站在门外。
这事,万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了,明天再让伙计去请个老妈子来,告诉她。
“雩啊。”她软软地叫。
他在门外搬了张椅子坐着,不耐烦地应:“什么事?”
“没事,我就想叫叫你,看你在不在。”有他相陪,竟然让痛都变得轻微起来了。
这个别扭的男人,其实,真的好可爱啊。
这样子的男人,也不知那画画儿的倪初雪,为什么放弃,要是她,她就紧紧地抓住了,管那个男人好过他呢?就是喜欢上官雩这样子。
“雩啊。”她又叫,喜欢这二个字,软软哝哝的,像是麻糖一样,香浓软甜。
他手靠在后脑,看着满天的星星,挤了个热闹的。
他想,明天还是不走了,等这李轻歌没事了再说吧,免得死在他的药铺里。
“雩啊,你在干嘛呢?你跟我说说嘛。”
“你废话真多。”他冷哼。
“呵呵,我喜欢听你说说话吗?”她轻笑。
让他眉头也放松,没有人会喜欢他说话的,因为他说的话,没有几个人爱听。
“弯啊,你很帅耶,就是很俊朗的意思,比明星还好看。”
“明星是谁?”他扬起声音问。
听到轻歌欢快的笑意:“不是谁啦,就是很漂亮的男的,是公众人物啊,也就叫明星了。”
以前玉贞公主也喜欢他,可是,不是这种感觉,那是完完全全的出自心里的厌恶。
她身上没有娇气,可是,养得白白嫩嫩的,身上的气质也不庸俗,出身也一定不低。却没有那种凌人的气息。
这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他。
“雩啊,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呢?”
“雩啊。我想睡了。”她低低沉沉地说着。
上官雩却看着星子,半点睡意也没有,不隔一会,就叫一叫:“李轻歌。”
她软软带着睡意的声音应一下,他才会放心,还真是怕她晕过去了。
对于女人的病,他不会。
直到天亮,还没有睡着,他又叫了叫她,她迷糊地轻应着。
有些满足的笑,在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去找倪初雪的奶娘吧,让她告诉这迷糊的女孩,要怎么处理,可是,好像不太好开口。
于是,他将那小伙计叫来:“你去殷家找殷家的奶娘,你说,是你的妹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茅厕里,别的,你就不用多说了,记住,说你的妹妹。”
“哦。”伙计点点头,不太明白少爷的意思,还是出去了。
那殷家的奶娘,经常到这里来,还给他们送吃的,他也熟悉了。
轻歌软软地叫:“我才不是他的妹妹呢?”
“那你自个解决。”他冷哼:“我回房里去了,没事,别叫我。”
他那里知道,一觉醒来,情况突变了。
她不要做那伙计的妹妹呢?她都明确有目的地说了,赖定他了,就是喜欢他。
185楼
上官雩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外面打盹的奶娘。
有些惊讶地擦擦眼:“奶娘,你怎么在这里。”他很尊敬这么一个老妇人,她很疼爱倪初雪,把她当女儿一样,当初,她还独自一个人上京来求救,他很佩服她。
也有些遗憾,为什么自己的身边,就没有这么一个人来关心他。
虽然和倪初雪是不可能的了,可是,还不至于到,她身边的人,他就不会见。
相反地,她的奶娘,三天二头来找他,给他送吃的,给他煮汤,给他,呃,说媒。
“上官大夫啊。”奶娘皱着一张脸:“你这样做就不对了。”
“怎么了?”他不解地问,他没有做什么,是吧,也没有去找倪初雪。
“上官大夫,轻歌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怎么可以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没名没份地跟着你呢?”
上官雩再擦擦眼,眯了起来,轻问:“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我看到出来,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也很体贴人的,上官大夫,你怎么可以把人丢在茅厕的,你和轻歌住在这里,你也不让她进房间里休息”
“我有做错什么吗?”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轻歌是和你住在这里是吗?”奶娘虽老,还没有糊涂。
是就是,可是,他收留她没有错吧!“李轻歌。”他扬起声音叫。
没有人应他,他觉得心里空了一样:“李轻歌。”
“唉。”奶娘摇头,拍拍他的的手,慈爱地说:“女儿家需要疼爱的,不能大吼小叫,我叫轻歌去衣铺里买些衣服了。”
她又摇头,看着上官雩,眼里似乎对他有叹息。
他摸不着头了,一定是李轻歌,在奶娘面前说了些什么?
一整个下午,他就气愤地在药铺里等着李轻歌回来。
她怎么了,怕死了,乱说话不敢承担了。
视线一次一次地移出窗外,怎么去那么久了,还不回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该死的人,手捧着好几朵荷花回来,也没敢进来,就坐在对面的柳荫下。
他冷哼,就是不叫她。
要她自个回来,再认错。可是,心却放了下来,终于回来了。
他安然地在铺里坐诊,眼光却时不时地看出去。
轻歌很漂亮,而且还拿着漂亮的荷花,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二眼。
美丽的女子,谁都会想要去搭讪。
轻歌都是无可奈何地说:“对不起,我在等我夫君。”
这一句话可以打发走好多人,可也不有死心的。
“小姐,这儿热,不如到这酒家中去喝些茶,吃些莲子冰也能消消热,小姓华,今天刚考了秀才,九月便会进京赶考状元。”自诩为谦谦公子的华公子,一看佳人便喜欢。
轻歌还是摇头轻笑:“谢谢华公子,嗯,你好勤奋,不过,我在等我夫君,谢谢了。”
“没关系,小姐,你可以到上面去等,也好过在这里,风吹日晒的。”
“呵呵,谢谢,我就喜欢吹吹风,也喜欢晒晒太阳。”
药铺里,上官雩眯起眼瞪着看,好个李轻歌啊,竟然和人聊得那么欢快。
还一个劲儿地笑,那还坐在他的门口干什么?还不快滚。
他心情不好,很不好。几个大夫和伙计都提起了心做事。
“小姐倒是好雅兴,在这里吹风,赏花,是雅事一桩,而小姐却比那荷花好看多了,俗语有云:人比花娇。”
“李轻歌,还不滚进来。”上官雩忍不住,在窗口叫着。
轻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提着一包衣服,一手拿着荷花,欢快地进来
一进来,就是朝他甜甜一笑,像做错事的女孩一样,就站在那里。
上官雩还记得奶娘说过,女孩子月信的时候,不可以站太久,不可以太燥劳,也不要心情不好,也不要碰到水。他觉得,像得了重症一样,这样不可那样不同,也不知道全天下的女人是怎么过来的。
可是,说了好多,他还是记在脑子里了。
冷冷地一看:“还不进去。”
“好。”轻歌一笑,就轻快地朝后院走去。
上官雩冷眼看了那还怔怔看着这里的那公子一眼:“别让他进来。”收拾一下,也到了后院。
伙计们终于舒了一口气,那华公子进来问:“刚才那位小姐呢?”
“是我们的夫人。”一伙计高抬起头。
几个大夫不懂地看着他,他说:“轻歌说的。”
看着李轻歌又轻快地踢开了他的门,然后,一脚跪在那椅子上,再伸手去拿下那花瓶。
自然的,就像是她房里一样。
他抱胸看着,看着她插好手中的荷花,然后甜甜一笑:“真漂亮。”
“李轻歌,你胡说了些什么?”他想用吼的,可是,奶娘说,不能让她心情不好。
轻歌回过头,明眸如皓:“呵,没说什么啊,奶娘好好哦,她问我怎么在茅厕,我都告诉她了。”
“你说我们住在一起?”
“是啊,都是住在这里啊,你睡这里,我睡那里?”她白嫩的一手,指向对面的小房。
“那你在我的房里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他还以为,他的房间是客厅来着了。
道德和门,对她如同虚设。
轻歌抓抓头发,然后想到什么一样,抬头一笑:“好不好看,奶娘帮我梳的。”
是很好看,乌溜溜的黑发,辫成了可爱的小辫子,前面也梳了起来,是一个俏皮而又漂亮的女子。但是:“问你话呢?”
“那个啊,我想,奶娘是有点误会了,我采了花,就想送给你啊,你晚上睡觉,闹到这些花香,也能轻松一点,你牙就不会痛了。”
“该死的,我看到你,我就牙痛。”他摸着左脸,觉得又痛起来了。
轻歌吐吐舌头:“不会吧。”
“李轻歌,你胡说什么了?别再给我乱说话,也别再随便进我的房里,像什么话?”要是换成别的男人,她也是这样吗?
轻歌点头:“好。你别生气嘛,好不好,你生气,你打我的掌手。”
她伸出了白嫩的掌心在他的眼前,他越发觉得牙在抽痛着。
“李轻歌,好好给我呆在这里,你要走,就走远一些,别再跟着我。”
轻歌小声地说:“我今天没有跟着你啊?”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别跟着我,听到没有。”他不知道,他想逃开这些,有她在的地方,似乎,都让他觉得很不安稳一样。
轻歌一怔:“你要离开啊,不要啦,你要是离开,这里就没有人看管着了。”
“我上官药铺何止这么一间,总不能呆在一个地方。”他冷哼。
“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惹你生气了,我也不乱说话了,雩啊,好不好,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也没有相识的朋友,我什么也不懂,你走了,我怎么办呢?”美丽的脸上,浮上了可怜的色采。
轻歌蹲了下来,会说话的眼睛看着他。像是他抛弃了她一样,让人觉得心里满是罪孽。
上官雩低咒:“你不是说他们聊天,聊得很愉快的吗?不是还有陈大夫吗?”见鬼,为什么他要告诉她,他的决定。
好酸哦,轻歌心里轻笑着,然后眨着眼看他:“我以后不和他们说话了,好不好?”
见他紧闭着嘴不说话,轻歌又浅浅一笑,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雩啊,我去煮饭,今天中午,伙计帮我们买了好多菜回来哦。”
我们,他有些一怔,什么时候,他和她,竟然连成这么一个词,如此的亲昵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轻快地走身厨房那边,他又叹气。站了起来:“李轻歌,你给我站住。”
“我只是想要去煮饭,我饿了,中午没有吃。”别赶她走。
“该死的,奶娘说你不能碰水。你没有记在心里吗?”他不悦地走了出去。
轻歌心里一暖:“没关系的。”
“不许。”他凶恶地说。
轻歌揉着肚子:“好饿。”
于是,他就气冲冲得要杀人一样地进了厨房。
“米在那边 ”轻歌靠在门坎上,心里好舒服。
上官雩也没有说什么,就自动去取米,再洗米,轻歌就站在一边看。
从来没有一个男的给她下过厨,都是说,到外面去吃,其实,自己做饭,更有意思啊。看他忙忙碌碌的,心里满满的,眼里,轻轻柔柔得,如那刚冒起来的烟,风吹就袅袅而动。
“我要吃豆腐。”轻歌笑眯眯地说着。
他就去拿下豆腐,她走进去,他马上皱眉:“出去,别在这里挡着我。”
“我不会碰水,真的,我剥蒜头,好不好。让我帮些忙啦。”
“一边去,别挡在路中心。”他都忙得很了。
轻歌一笑,拿下着蒜到一边剥着,总是抬眼看他,觉得心窝儿好暖一样。
在一边看着他煮菜,手忙脚乱地,她在一点指教着:“不是这样的啦,你不放油的吗?对,要放一些油,我来我来。”还是看不过眼。
上官雩却推开她:“你手脏。”
“唉。”轻歌长叹:“可是,看你煮得好累,对,先放点油,再放豆腐下去,你别跑啊,油不会吃了你。”真是的,一响他就跳起来了。
“再放多一点盐,对,够了,够了,够了,会咸死的。”轻歌垂下眉头。
上官雩放下盐:“那不要了。”
“不,你放多点水下去煮着。一会儿,将豆腐捞起来,不要水就好了。再伴些味上去,就可以了。”她不是没有办法的。
上官雩想了想说:“行得通。”放了些水下去。
好不容易,豆腐煮好了,他皱着眉头看这个:“看起来不太好吃。”
轻歌去找筷子:“我试试看。”
“你手脏。”他说,抢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豆腐吃,滑滑嫩嫩的味道在舌尖上,还挺好吃的,这是他做出来的啊,他觉得很好吃。
虽然颜色不像在酒家中吃的一个样,可是,味道很好。
他温和地夹起一块,送到轻歌的唇边:“你试试。”
轻歌一笑,吞了下去,又扇着风:“好烫啊。”
“叫你狼吞虎咽。”他推着她的肩头:“走远些,那边有热水,用热水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轻歌走过去洗手,滑下喉间的豆腐真的好好吃啊。
还有炒菜的声音,滋滋作响,这样的滋味真是好啊。
她是有眼光的,上官雩是一个绝世的好男人,会为她下厨,其实,还很温柔的。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他也在不知不觉的对她好,不是吗?也温柔起来了。
洗着手,满满是笑在唇角。
“雩啊?你洗碗,还是我洗碗啊。”扬起声音,想和他多说些话。
“我洗。”他说:“坐着别动来动去。”
“我保证不偷听。”她像是猫一样满足了,闻着那香气,真的是满足了。
托着脸看他,上官雩将那七零八落的青菜放上桌,皱着眉:“看着我干嘛?”
“你唇角有东西。”轻歌轻笑着,然后伸出洁净的手,将他唇角的豆腐屑给抹干净。“好了,吃饭,吃饭了,终于有饭吃了,我肚子都饿死了。”
他吃着她碴呼个没完的声音,埋头吃着饭,可是,那偶尔,调皮的筷子打个转,菜就落在他的碗里,这个古灵精怪的李轻歌。
他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明明是在生气的。然后又煮饭,又煮菜。这是从来没有做过事,然后吃着,他觉得,这很不错。
很微妙的相处关系,三天来,她硬是拉着他去买菜,再煮饭。
她真的是有办法,有办法让他不得不干。
也许,他是喜欢做这些的,所以,他总会去。
尤其是看到她脸上笑眯眯的样子,觉得很好,就这样。就这样。或许,心里有些动了,要拒绝吗?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子,不容他退缩。
总是不断地接近他,然后,一一将他的自律给破灭了。
就连自己也觉得莫名,总会陷在她的笑容里面。
就如当初对倪初雪动心一样,那是,喜欢上了她和自在和独特的认真与可爱。
而现在,心是不会轻易而动的了。
他看看桌上的贴子,华公子居然请他到花船去。
或者,他是该去的。
不再让李轻歌左右他的情绪,他堂堂上官雩,才不会再给她煮饭。
他一定是在外面吃太久了,才会自己动手。
换了件衣服,他往外走。
轻歌正在院子里挑着豆子,叫他:“你去哪里啊?”
不必她管,不是吗?她不是他的谁。
也没有应,他直然地走了出去。
想必,又是性子上来了,唉,上官雩啊上官雩,怎么就那么难追呢?很固执。
特别是对老情人,也就是画画的主人,倪初雪。
轻歌又钻进他的房里看,看着那画,是很美,可是,她总是叹息,这是他旧情人送的。
牵拉着脸,看到了桌上的拜贴,居然是请他去花船。
哎呀,这不行啊,上官雩,是她发现的,所以,没有什么所以,难道喜欢看着自己喜欢上的人,去嫖妓不成。
不能这样子,轻歌坐下,看着自己的样子,太素。
得好好打扮一下,让他惊艳。
华灯初上,十里秦淮,百里飘香,胭脂香味,成了秦淮独特的美丽风景。
花娘一声一声的娇笑,引得人心痒痒,让人不想把持,就想上去,共度一晚好时光。
轻歌装扮成男子的样子,提着一包东西,就到了那指定的花船。
门口的姑娘们一看粉琢玉雕的公子,还捉着一包东西。
以为是初来尝味儿的小公子,兴奋得眼都眯了起来。几个围了过来,轻歌吞吞口水:“我,我有朋友在这里,是他们叫我过来的,上官雩,还有,华公子,知道吗?”
“公子,来这里寻欢的都是男人,管他是谁呢?公子,今晚奴家好好侍候你,好吗?”
186楼
另一个女的推开她:“公子,还是奴家好。”
“我都说了,是朋友让我来的,不说我便走了。”轻歌才不想和她们缠个没完没了的。
“哟,小公子生气了,好嘛,是有这么二个人,在梅字第一号房,我们的红牌纱纱已经在侍候着了。公子,我陪你进去。”
“好。”轻歌抓紧了一下包里的东西。
里面也是靡烂的景你,嫖客的姑娘们,玩得正欢。
上官雩居然来这种地方,她心里酸酸的。
她知道,虽然是自个喜欢他,可是,他还没有喜欢上自己,二个间,总是差了好多西。隔着纱,不捅掉,怎么会牵手呢?爱也是需要女人自己去争取的。
因为,他很值得。
他也对她并不是无情,因为,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做饭。
她好喜欢啊,像是一个小窝一样,二个的温暖小窝,只是,他还没有爬出自己那空洞的心里来感受着。
战战兢兢地上了最上面的包厢房,轻歌又问:“这上面有茅厕吗?”
“自然是有的,小公子,你别紧张,奴家带你去,奴家就在门外等着你。”
想必那花娘,还以为她第一次来这地方,很紧张。
也是有一些的,看电视总是不如真实的。
“不必,你会弹琴吗?”
花娘点点头。
她笑:“那太好了,你到下面去给我搬台琴到梅字第一号房里来。弹给本公子听听。”
“纱纱小姐很会弹。”
轻歌指头在她的面前摇:“我不要听她的。”
那花娘一乐,还以为遇上了纯良的公子,眼泪一挤:“奴家马上去。”
轻歌松了一口气,进了那装设华丽的茅厕里,赶紧换衣服,然后,再梳着发,描着唇。
再出来,是俏生生的一个绝丽女子。
她知道,一个女人是无法进来的,她一直往前走,今晚是来让上官雩认清自己的。
廊上的一个男人看呆了眼:“小姐。”
“滚。”不是她的目标,她没好气地叫着。
推开了梅字第一号的房,她看见了那和一个陌生公子坐一起的上官雩。
她盈盈一笑:“我叫小歌,是嬷嬷,让我来侍候你们的。”
“小姐。”那陌生的公子居然认出了她,惊讶地叫着。
上官雩脸色一变:“李轻歌,你搞什么?”
呜,失败,为什么装得华丽丽的,居然还认得出她。
“给我滚出去,你在这里干什么?”上官雩走近,低声地怒吼着。
轻歌别过下巴,紧紧地咬着。
他抓着她的手:“回去。”
“我不走。”她坚决地说:“我想要看看这有什么好的,让你一请就来。”
他眯起眼看她,一张小脸,还真是和他对上了:“你知道什么?男人上花船,干什么你知道吗?还不回去。”
“我知道。”轻歌一字一句地说。
然后正眼看着他:“我什么都懂,雩啊,我要让你看看,我并不比花娘差,你不喜欢我,你可以不必带我走了,我想,我在这里也能安生,你要是喜欢我,你说一声,就好了。”
她紧紧以瞪着他脸看,而上官雩咬牙:“该死的李轻歌,你爱呆这时在,就呆这里。”
那红牌纱纱娇笑地上来,腻在上官雩的身侧:“她是谁啊?”
“挑战你的人。”轻歌伸出手:“你能弹琴,我必也能。”
“好啊,我倒是看看,有没有人比我厉害,要是你赢了,我就下去,让你在这里侍候着二位贵客。”纱纱轻笑,一脸的自信。
“好。”轻歌看了看那搬琴来的花娘,心里吞吞口水。是有点对不起她了,不过,那请人上花船的华公子有钱不怕替他花。
二台琴放在一起,华公子赞叹:“好美的李小姐啊。”
上官雩没吭声,就坐在那里,酒一杯一杯地接着喝。
“不知是有幸能请小姐喝上一杯酒。”华公子,又开始他的谦谦风采。
轻歌轻笑:“有何不可。”
自个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反转,涓滴不剩,她甜甜一笑,那醉人的酒窝儿令人看得着迷。
“好酒量,小姐,真是豪爽啊。”华公子二眼看得更直了。
轻歌看着那不吭一声的上官雩,心里有些闷气。
他就陷在他的世界里,他不出来,他就钻在那死胡同里,他明明有那么一些感觉,因为他不由自主,他也抗拒不了。
可是,他总是拒绝她。
明明自己说,喜欢他。可是,他总是不出来啊。怕再伤害他吗?
唉,她怎么会伤害他呢?她多喜欢他做事时候的认真劲儿,还有细事上的温柔与细心。
这个世上,就只有一个上官雩,她也不是一眼就看中,而是,越来越喜欢。
纱纱弹琴完毕,轻笑:“这位小姐,该你了。”
很怪异气氛,也没有人打破。
轻歌转转手,让自己适应一些。
小时候,总是让人十万全能的,什么都学了一些。
这古琴,她也会,古人的曲子太单调,虽然指法,什么都造诣很深。
但是从华丽的大体上来看,还是不够。她朝华公子一笑,看一眼那不吭声的上官雩,心里在揪痛着。
玉指轻轻一弹,美妙的琴声泄了出来。
她弹的是高山流水,由高跌低,低而又升上,指法上的巧妙和华丽的运用。
让这里的人都呆住了。
上官雩靠在椅子上,没看她,而是看着幽幽黑黑的夜。
很美的声音,李轻歌,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她会煮饭,会治牙痛,会弹琴,还会什么呢?她像是一个秘密的八宝盒子,一旦他打来了那盖子,就会一直,一直挖下去。
她说,她喜欢他。
他摸摸下巴,喜欢他的女人多了去。
当年的玉贞公主,不就是逼婚的手段也使了出来吗?只是,现在的李轻歌不会咄咄逼人,因为情势和身份上的不同,所以,她只能用软弱的法子,不是吗?
他冷哼地喝下一杯酒,他陷在那一个泥潭里,很深很深,才抽身出来。
另一个泥潭想拉他下去,他怎么会再笨得跳下去呢?
轻歌看着他的无动于衷,更是伤怀。指间加大了力道,欢快的曲子一转,成了哀怨的,那般的愁,如在黑夜之中,看不到方向,如在幽黑之际,看着那灯,慢慢地远离一样。
当最后一个琴音消失的时候,轻歌站了起来:“对不起,打忧了。”
她走,她走还不成吗?为什么要生气,而又不敢坦承自己的心呢?
咬住唇,忍住泪,轻歌捂着嘴往外走去。那华公子站起来,一直叫着。
才到楼梯口,轻歌就让人堵住了。
那满身是酒气的男人放下抱着的花娘,色眯眯的眼瞪着她看:“姑娘。怎么这里有那么漂亮的花娘也不让爷看看,是不是瞧不起爷啊。爷在秦淮也是说得起话的人啊。”
“走开啊。”轻歌的泪忍不住,纷纷地落了下来。
“哟,小美人哭了,别哭啊,我这有酒,小美人要不要喝。”
轻歌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哭,可是,很烦人,她一咬牙:“是不是我喝完了,你就让我走。”
“行啊。”那男的笑眼里的欲望更深了。一脸坏坏的笑,让人都防心十足。只是,轻歌太难过了。他连听她弹琴都不屑,连看她一眼都不要,好难过,心里堵得好痛,好痛啊。
将一坛子酒递了过去,轻歌也没有多想,提了起来就喝。
“呜。”她坐下来,抱着酒坛子就哭,哭一会,又喝上一口。
“李轻歌。”上官雩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你闹够了没有。”
“哎,你是谁啊,她可是爷先看上的。”那男人防卫了起来。
上官雩一拳挥过去,打得他滚落楼梯,抢过轻歌手里的酒坛子一扔:“你在干什么?”
“我在哭。”好难过地哭,为什么,他总是不要她,要丢弃她。
“好啊,嬷嬷,你这里有人闹事,来人,给我抓起来,我只要那个女的。”那恶霸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几个男子,也看到了轻歌美丽的姿色,也跟着走了下来。
上官雩抓住轻歌的手:“还不快走。”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我不走。”她抽噎着。
“回去跟你算帐。”上官雩硬是扯着她的手往那花船的一边而去。
人追上来了,他抱起轻歌将她丢下水里,再纵身地跳了下去。
一跳下去,才发现,又没有声音了,气得他叫:“李轻歌,不许闹。”
没声音,她在那里,虽然不担心她,可是,没有看到她,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很不安,而且,她喝了不少的酒,不是吗?
“轻歌,不闹了,快应应我。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他着急了,游着水,四处摸索着。
他摸到了她的衣服,再往上看,是她带泪的脸。
“你怎么不出声,跟我走。”
轻歌摇头:“我不走了,我很累。”
这一点也不像她,她不是喜欢缠着他吗?他都软下心来,叫她走了,为什么还不走。
有些怪。上官雩又贴近了她一些。想摸上她的额。轻歌却闪开。
他更狐疑了,抓住她的衣服,硬是摸了上去。
他摸到了火热热的的触觉。
“你怎么了?”上官雩再摸着,觉得她特别的热。
轻歌拉下他的手:“没事,别管我就行了。”
“没事才怪。”他拉着她:“回去再跟你算账。”
轻歌抓着莲茎,不想让他拉着走,可是,一断,反而刺到了她的手,她忍不住叫痛。
上官雩停下:“叫你走你不走。手伸出来。”
轻歌将那手伸给她看,借着花船上黯淡的光采,能看到一些破皮,他胡乱地擦拭:“不痛了。”
“痛。”她还是坚决地说。
他有些无奈:“那回去上药,总成了吧 ”
“我不要跟你回去了,你不喜欢我,回去做什么呢?”轻歌想要逼他。
从他的手间抽出手,然后,往湖心游了出去。
上官雩手里一空,也没有多想,就追了过去。
只是轻歌可比他好多了,潜水厉害,只是晚上看不清楚,她也不敢去潜。
上官雩抓住她的脚,用力地往回一拉。
轻歌整个人都撞在他的胸前,又痛得唉唉叫:“呜,你干嘛总是拉着我呢?你又不喜欢我。”
“你。你除了这句,能不能说点别的,给我上岸。”
“我头好痛。”为什么,他怎么样也不肯说。
上官雩心软下来,叹了一口气,一手抱着她的腰,一手轻轻地给她的揉着:“不痛了吧。”
“痛。”她软软地叫。
这声音,似乎穿越好多的东西,直到他心里最软的那一层。
软软的身体,就依在他的身上,喜欢她?
见鬼,就是放不下她而已,口气一硬:“回去再跟你算帐。”
轻歌抬头:“那我不要跟你回去了,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自个走,我有手有脚,不会饿死的。”
他抓牢她的腰:“再不听话,我抓你的头发。”
唉,为什么他总是不说呢?她是不是,好失败。
身体越来越热,在浮着一样,只能依着他的力道,往一边暗处游去。
她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烧着,想要靠近她。
猛地拍拍脑袋:“你放开我。我不要回去了。”
“发什么疯。”他箍制着她的腰。
“我,我不是发疯,雩啊,我想,那喝下的酒里,有加了一些东西,所以,我很热,你走开一点啦,你又不喜欢我,不是吗?”还是有些气恨啊。
187楼
她的什么尊严啊,面子啊,都丢开了。还是换不来他的诚心相待?他是一个怕爱的人。可是,这样的男人,一旦爱起来,就至死方休。
她没有打算放弃他的,只是,让她缓一缓再说吧。
上官雩一怔,低声地说:“没事,回去我煎点药给你吃。你得学会教训了,女人家,这种地方也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轻歌哀怨:“你们男人就可以吗?反正我无牵无挂了。”
“你就非要这样说。”他在水里,一巴掌就打在她的屁股上:“上去再算帐。”
“哪我不要上去了,你打我。”轻歌一头撞在他的胸前。
这也算是亲密吗?应该算是的,心里轻轻以叹了一口气。
上官雩揉揉她的头:“还撞,不痛吗?”
“好热。”她轻声地说着。
上了岸,脚还有些飘浮,上官雩半蹲下:“快点回去。”
轻歌心里一个高兴,趴了上去。
其实在冷水里泡一泡,那酒劲,已经醒来几分了。
他的背很宽厚,很暖,她双手环紧他的脖子,听着他的心跳起,她好喜欢这样靠近的感觉啊。
只是,身近,而心还没有抓到。
“雩啊,我给你唱歌好不好。”她好感伤,想到了一首歌来代表彼此的关系。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轻声地说:“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女人家,少一天到晚挂在嘴里。”
“只是你,我才说的。雩啊,你为什么要我回去呢?”
上官雩停下,然后又大步地走着,没有出声。
轻歌低下头,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吻:“我想,是我该放手的时候,我不再逼你了。明天我会过我的日子。”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抓紧了一些她的脚。
开门,然后关门,再进去。
将她放在石桌上,他去找了一些药丸给她吃。
夜里,虫儿还在叫个不停。上官雩透过窗看着那在石桌上伏着的人。
有些叹气,他不想再受伤一些。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也没有听见有人来敲他的门了,也没有烦他了。
甚至院子里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他吓了一跳,她不会是走了吧。
赶紧跳了起来,就跑出去:“李轻歌呢?”
“轻歌啊,她好像跟陈大夫出去了,二个人说,去秦准喝莲子冰了。”伙计奇怪地看着他:“少爷,你的鞋子穿反了。”
他又急着回去,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就出去了。
他没有回答她,她急什么呢?他边走边想,明明,他可以就此不理会的。
可是,阻止不了脚步往那秦准的河边去。
这里,和倪初雪,有很多的记忆,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想。
就想找到她。
远远地,看到了陈大夫,他脸色不善地问:“李轻歌呢?”
“哦,她啊,她说去看画仙大赛,所以,我一个人先回了。”
上官雩皱着眉,这丫头也不常出去啊,竟然就一个人跑出去了,也不怕遇上什么人。
加快了脚步,朝那热闹的一边去。
又是一年一度的画仙比赛,而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位她爱的人。
他没有时间多停下来看,她的画,总是惊叹四座的。
他站在高处,四处地看着,人来人往的,那死丫头,在那里呢?
在那幽静的一角,在那柳条之上,轻歌轻快地在那里荡着。
她转身的那一刻,看到了那焦急着找她的上官雩。
她轻笑,可是,不想叫他。
他为什么急着找她呢?一定是找她的,因为看到那穿着差不衣服的人女子,他会上前去看看。
叹了一口气,看着水中的倒影。
她一点也不开心啊,可也不想闷着自己,画是很美。可是,哪有她钻得进的份。
别人一挤,她就怕痛,就出来了。
“李轻歌。”上官雩气喘喘地站在她的身后,抚着柳树直喘气。
终于找到她了,像是被人遗落了一般,她在这里。可是,她一回头,脸上是浅浅的笑。
“你也来看画啊。”她说:“倪初雪画得很好,很多人看,我都挤不进去。”
“你发什么神经,一大早跑出来,现在都中午了,还不回去。”他黑着一张脸,眼里的紧张,却慢慢地消散。
轻歌自在地荡着:“秦准好风光啊,秦准的书生才子,也比比皆是,我在想,我能不能遇到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
上官雩冷笑:“你,李轻歌。”
“嗯,是啊,就我。”她抬起小下巴。
他抓住柳条,不让她再荡:“难。”
“才不难呢?我也有几分姿色。”
“难看死了。”他说话从来是不客气的。
轻歌轻笑,抬起眼看她,如黑玉一般的眸子,好是可爱。
“雩啊,你心里的天仙,是很漂亮,可是,并不是全部人都爱天仙的,丑丫头,也有丑丫头的春天。”她也不丑,说实话。是他太挑,什么人在他的眼里,都能挑出很难堪的毛病来。
没有一些自信的,还真是拖着尾巴就溜走。
“哼。”他冷哼。
轻歌跳下来,朝他笑:“不如,我们来试试,我也不去打招呼,我就站在这里,要是有人来搭讪,你就输了。”
“无聊。”他靠在树上,看着远方的热闹,喜欢二个人静静的。
“这不是无聊,这是证明。哦,不用了,你看,华公子过来了,我想,他很记得我的。”
上官雩一笑,抓着她的肩说:“是吗?”
“当然了。”他笑什么?笑得那么奸诈一样。
轻歌眯起眼,看他,很好看,越笑越好看,哦,她不是要这样的,而是,要知道他笑什么。
华公子走过来,上官雩一抓轻歌的肩头,将她推下水里去,再跳下去。
“怎么样?”他说:“会吓着人吧。”
“你。”轻歌心跳得厉害,然后泼起水往他脸上泼过去:“你耍赖。我才不信,我叫他一声,他指不定会下水来个英雄救美。”
他游近她,好近好近,让她脸开始红了。
他将她的头压在水里,再扑下去,胡乱地吻着她的脸。
抱起她的头:“这样呢?还敢有人来吗?”
“不会有了,但是,我需要你的解释。”她心在颤抖啊。
他埋下水里去,向外游着:“你追上我,我便会告诉你了。”
轻歌心里一个兴奋,潜下水里游了过去抓住他的衣服,压住他的头不让他起来了。
水中,他朝她轻笑。
她闭上眼,印过唇去,别让她喜欢的人让水给淹死了。
上官雩抱着她的头,轻轻地吻。
哗啦的一声,抱着她冲开水面,大口地喘着气。
“我追上你了。”轻歌低声地笑着。
“我是故意让着你的。现在,你得给我坦白,你是什么人?你会不会离开,我才会考虑。”在那莲荷的深处,轻声地低语着。
他是认真的,他也不想去解开心中那么多的为什么了?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她而吸引。
她喜欢他,这个女子很大胆,如果不是一而三地说,他会当作看不见。
她很特别,真的很特别,很美,很爱笑,很喜欢叫痛。
如果要认真去面对一份情,那么,他要确定,她会不会离开他。
受过创伤的心,不想再痛一回了。
轻歌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除非你叫我离开。”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女人跟他说过一样的话,可是,最终她也不是他的。
誓言算不上什么?他不想再去相信。
他顺从了心里的一些动作,可是,他还是不太敢全部心放了下去。他对情之一事,是无可奈何了,在看到她独自一人在那里荡着的时候,他觉得空落的心,填回来了。想去宠她,想去跟她说说话,就这样子,这就是喜欢。他知道,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就无孔不入,慢慢地钻入了他的生活,钻入了他的脑中,钻入了他的心里。李轻歌,怎么一个李轻歌啊。
轻歌一笑,直起身子,在他的唇角一吻:“说再多,也只是空说,用事实事证明,不是很好吗?”她又浮下水里,如鱼一般地游着,她很高兴,想要发泄啊。
上官雩摸着唇角的吻,还残留着她清香的气息。
“来追我啊。”轻歌冒出头,欢快地朝他叫着。
“死丫头。”他轻喃。
轻歌手快地抓了一条鱼,朝他扔过去:“雩啊,接住鱼啊,晚上吃哦。”
他没下水里去,也不动声色。
然后,那丫头就怕了,游了回来,叫:“雩啊,你不会潜水,别玩了,快起来。”
他抱着她的腰:“不是很轻易就将你给抓住了。”
轻歌别过脸去笑,再看他,他又垂下脸去了。
她可爱的上官雩,还害羞啊。
她会一步一步,走进他心里面去的。
他也是怕寂寞的,不是吗?所以,他亲了她。
二人同心合力地煮饭,吃完饭,面面相觑,真是无聊。
“是不是要数星星。”轻歌抓着发把玩着,在这里,一到晚上,不睡觉还真没事可做。
上官雩在那翻动着书,没说话。
对面的楼上,有人请来了戏子,一声声地唱着,和着,好不热闹。
他放下书:“想过去瞧了?”
“才不想呢?”她转回头笑。守着他一个就好了,她也不是贪热闹的人。
“雩,你说,为什么你会从了你的心啊。”
好想听他说喜欢,可是,他是紧闭了嘴,怎么也不开口。
“有什么好说的。”他也不知道,现在是恢复过来以往的冷清,可是,没有后悔,就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的胆量,在那一次情役之后,也变小了。
“呵呵,你听,好好听的曲子哦,不如我们来跳舞吧。”轻歌圆亮的眼神看着他,一脸的渴盼。“我从小就想啊,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月光下跳个舞,多好啊。”
“别闹了。”他不擅于去怎么去谈情说爱了。
轻歌合上他的书,拉着他的手:“来嘛,来嘛,我教你跳,你只要拉着我的手,就好了。”
“听着那曲子,轻轻的,是不是。呵呵,别踩我的脚啊。”轻歌跳起来:“痛。”
“那还跳吗?就爱贪玩。”
轻歌却拉住他的手:“跳。”
“看好了,我先跳,然后,我转到你身边,你拉住我好不好。”
她轻轻地踮起了脚尖,跳着芭蕾舞。
那灿烂的月光下,她犹如一个仙子一样。
很轻,很美,她一个转身,就对着他笑,那多情的眼眸,如云里雾里一般,让上官雩惊呆了,好美的轻歌。
然后,她俏皮的一个旋转,往他身边转来。
可是,上官雩看呆了,以至少最后一个圈转到,没有及时出手去拉住她。
轻歌非常恐怖的摔在地上了。
“好痛。”呜咽的声音将他从那美妙的境界里叫醒。
才发现轻歌摔在她的脚下,他忍不住笑了开来:“还敢跳吗?”
“你不接住我。呜,好痛。”一拳捶上他的胸:“你是故意的。”
“有个小妖精在跳舞,谁会想到,会摔跌。”他笑,拉起她:“哪里痛。”
“脚痛,手痛,身体痛,眼睛都痛。”
他笑出来:“连眼睛也痛?”
188楼
“对,瞪你,瞪痛了,你好可恶。”
他抚着她滑嫩的脸:“轻歌,你真可爱。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浑身也不痛了,她捏捏他的脸:“你再说一次。”
他又开始脸红:“轻歌,我、、、、”
“呵呵,什么也不必说了,我明白了,我听到了,上官雩我的上官雩。”她抱着他的头,凑上一个香吻:“我缠定你了哦,你得养着我。”
这是一个缠人精,可是,他并不拒绝她的靠近。慢慢来吧,他不急。
“别吃太多了。”
“呵呵,没钱了,我帮你赚啊,我会很多东西哦,我小时候,学过,厨巧还会跳舞,会唱歌,会算帐,会治牙痛。”
他冷哼:“那么饿得半死不活地在我门口。”
“这不,缘份啊,不然我怎么遇到你。”
“你真是厚脸皮。”他笑着捏捏,不惶认,心里很喜欢她这样说。
如果不是她这样主动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会走出这一步。
“太多人追你了嘛,你看,每天都多得不得了的人,在排队,就是想要看看你,说说话。”
“笨丫头。”他拍拍她的肩:“你又了解我几分呢?”
“不了解。留着慢慢了解就好了。要不然,你就跑了,我想,我也只能随便挑个不错的人嫁了。”
嫁?他不喜欢她用这个字眼。
李轻歌是可爱而又有主见的人,虽然缠着他,可是,是个带着阳光的女子,很灿烂。
她试着站起来,可是,痛得她呜呜叫:“我脚歪了。”
他叹口气:“你就是一个麻烦精。”
“呵呵。”苦笑着,将脚伸到他的膝盖上:“你是大夫。”
真好啊,原来,和一个大夫谈恋爱,很值。
小巧的玉足在他的手里揉捏着,痛得她唉唉叫:“雩啊,轻点,轻点。”
“看你还敢不敢跳。”不过,他好喜欢她跳。那旋转的美丽,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不想让她在任何人的面前展露出来。
“好痛。”她抓着他的手:“不要揉了,我想,明天会好一些。”
“迟了。”他用力一按,将她脚的筋给拉顺了。
“呜,好丢脸。上官雩,你的骨子里,也是坏透了。”
“是吗?”他轻挑眉:“那你还敢喜欢?”
“就是喜欢。你得抱我回去睡。”
上官雩摊摊手:“男女受受不亲。”
“你去花船的时候,还不是抱着女人,你又不说男女受受不亲。”她可还记得。
上官雩叹口气:“你怎么越来越难缠了。”
抱起她:“这样行不行。”
轻歌在他的耳边低语:“雩,我们上床吧。”
上官雩一个趔趄,连带着她一起摔在地上。
“呜。痛。”轻歌又开始叫痛起来了。
上官雩连脖子也红了,急着想往自己的房里跑去,可是一个不小心,撞倒了那晒药的架子。扑腾地响着。
害轻歌也开始不好意思来,男女喜欢就可以啊,他有必要这样子吗?
“痛啊。”她扬长声音。
上官雩叹气,板着脸说:“别再胡说。你是一个女儿家,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就不怕别人占你的便宜。瞧瞧你,一点样子也没有。”
还是无法丢下她,去抱起她往她房里走去,一双眼警戒地看着她,怕她再说什么一样。
轻歌娇羞地笑着,到最后无法隐忍地大笑。
她想,她真的是找到一个宝了,上官雩会是一个好夫君的。
“还笑。”他板起了脸,根本是拿她没有办法。
她又蜻蜒点水一样地,在他的脸上一吻:“我想,我越来越喜欢你的。”
她知道他心里的情伤,当然无论是谁,受过一次伤,都会对爱情警惕起来的。
上床,对于上官雩来说,一定是代表一生一世的事了。
追她的人很多,无不想把她弄上床去,她很聪明地保护着自己。
如果不是真的想珍惜,那么,这些会变得没有什么好思量的。
她眼眶有些湿了,很少有人这样骂她啊,也算是一种珍惜和保护。
“很痛吗?”他将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皱着脸。
“嗯。”她点头:“脚也痛,心也痛。”
没好气地看她,这丫头,就是点子多,心眼多。
还用单纯的样子来拐人。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在她的笑容里。
“你啊。”他点点她的额头:“给我规矩些。”
“只喜欢你一个,只跟你一个人说。”她笑得好甜。
“别一天到晚挂在嘴里。”
“好。”她听话地说:“晚安了。”
盖上被子,暖洋洋的,她觉得和他,又进了一步。
他笑笑,关上门去捡起那石桌上的书就往房里去,轻歌,一个李轻歌,就这么住了进来。
他没法子拒绝,于是,他接受了。
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知了一个劲儿地在头上叫着,吵得人好不安稳。
一个绝色的女子在丫头的陪伴下,进了上官药铺,一进门,就指名要打上官雩。
正好轻歌端着自制的凉粉出来给大家吃,看那那绝色的女子,未免多看了二眼。
“上官雩不在吗?”女子有些不屑地看着正在抹桌子的伙计。
“请问小姐找我们少他有什么事,我们少爷现在不坐诊。”
少爷转了兴趣,现在一天就研究着有什么好吃的,让他们也有不少的口福。
“去告诉他,殷梨香来找他,他不敢不见我的。”
“对不起,没听说过。”伙计也横脾气,不愧是在上官雩手底下做事的。
轻歌放下凉粉,多看了二眼:“小姐找他有事吗?”
“关你什么事?你们别给我打哈,上官雩,熟得很呢?快去叫他出来。”殷梨香一脸的蛮横。
上官雩揭开了布蔓:“我以为那里来的乌鸦在叫着,有什么屁事?”
“不舒服。”殷梨香挑挑眉。
“陈大夫。”上官雩冷声叫:“给她看一看。”
拉住轻歌的衣服:“别偷懒,该你洗碗了。”
“上官雩。”殷梨香没面子,黑着一张俏脸。
“殷大小姐,没事,少在我这里耍脾气,我不会像倪初雪一样容忍你的。”
“难道,你就不想我姐姐了,她是谁?”她一手指着轻歌。
轻歌甜甜一笑:“雩的女朋友啊。”
“关你屁事,你为以我上官雩就会死在你殷家的死里吗?废话,这世上,除了倪初雪,多的是女子,这世上,没有女子,你也少对我大呼小喝的,从来,我就没有吃过你一套,要不是看在倪初雪的面子上,根本就不会理你。”
“说得好好哦。”轻歌拍手。
可上官雩拉住了她的小发辫:“小丫头,去洗碗。”
“不要嘛,好热。在这里纳纳凉,听听你旧情人的事。”
不悦的眼瞪着她:“你想直接成为旧情人吗?”
“不。”轻歌笑笑,看着殷梨香眼中的那抹惊愤,还真是,人家雩才从她姐姐的手里解脱出来,她还以为能爱屋及乌,转移一些爱给她一样。
她勾住上官雩的手臂:“一起洗,你就可以不吃那凉粉了。”
“少来,到后还不是要我洗干净。”他亲昵地捏着她的鼻子:“你也骗不了我了。”
“是吗?”轻歌笑着转转手腕:“最近我听说,京城有人来找你,你不想去,可是我有点想去那繁华的地方看看了。不知是怎么一个样子、、、、、”
她整个人让他抱了起来,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拦腰抱着她进了后院。“李轻歌。”
“我就知道,你的事,你都不让我知道。”她仰高了下巴:“不是吗?我收拾收拾,明天四处转转。”她一直等他开口,可是,他不说。
上官雩叹了一口气:“李轻歌,我不过是叫你洗个碗。”
“洗碗可以,就是,我想知道你的生活嘛。你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想一辈子这样呢?”感情在升温,而他,却是原地踏步一样。
“有什么好说的。”他别过头。“你越来越过份了。”
是吗?她越来越过份,她不悦了。
抓着他的头摇啊摇:“死雩。”
“你说什么?”他眯起眼。
轻歌跑一边去:“我去吃凉粉。”
“我听见你骂我。”他弹弹耳朵。
“没有。”他很计较的,轻可踮起脚尖,给他塞进一块凉粉:“好吃吗?”
“还好。”他轻尝着这种滋味。然后,他轻轻地的说:“轻歌,明天我带你上京城吧。”
189楼
半个多月慢悠悠的速度,终于到了京城。
他的地方,一个京城,就有几家上官药铺,轻歌越来越是佩服他。
可是,到了京城,他有一个家,他不常回去,也没有带她去见过他的娘。
让她住在客栈里,这让轻歌有些叹气。
难道,他想长长久久这样子吗?
她在京城里走着,有一种感觉,似乎,关系越来越困住他们了。
就像现在,他就顾自一个人走着,也不管她有没有跟上。
轻歌脾气一上来,不走了。蹲在跑的一侧。
一个孩子上来,捧着破碗:“大姐姐,给点吃的吧。”
轻歌一摸口袋,还有几个银子,就说:“我给你买些东西,你想吃什么?”让孩子去买的话,老板只会欺负他。
“只要是吃的。”孩子吞吞口水。
轻歌走进那里面去买包子给那孩子吃。
上官雩一回头,竟然没有看见轻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天啊,这京城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怕让人拐走了。他往回走,越走是越怕,人呢?怎么看不见了。他放开嗓子大声地叫:“李轻歌,你在哪里?”
轻歌听见了,没有理他。
她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不要把她的忍让当成是她的性格,上官雩啊,摆在他面前的爱,他就不懂得要珍惜了,也不知道,他还在想什么?
她不会让他受伤的,可是,他还在怕她消息一样。
她想通了,她在这里,估计就是和缘份有关,而她唯一动心的人,只有上官雩,不是他,还有谁呢?如果没有好好地抓住他,那么,她能长久地留在这里吗?
说实话,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方便。可是,她忍下来了,这里有一个上官雩就好了。
若即若离的情感,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没谈过感情,可是,她也知道别人的感情是怎么走的,反正,不是她和他这样子。
“李轻歌。”焦急的声音又有街的那边响起。
轻歌就捧着下巴看着,看着那焦急着寻找她的男人。
他也会这么焦急,是不是,真的在乎她。
“李轻歌。”这一次用吼的了。轻歌一听,眨了下眼,估计一会儿,他会气得又骂她了。
反正终究到底他要骂人,她就多看一下他找她的样子。
他一回头,看到了她,却是气恨得一咬牙,瞪着她,然后没有过来,甩头就离开了。
轻歌赶紧跳起来追着,天啊,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好小气哦,也不能开开玩笑,不就是没有应他吗?
“呵呵,雩啊,你找我啊。”她跑上前去抓着他的手。
他用力地一甩,不要她碰他。
“雩啊,你生气了,我去买了包子给那小孩子吃,然后,我累了,找不到你,我就坐在那里等你啊,我知道,你不会不来找我的。”轻歌小声地说着好话,怕是得罪他啊。
上官雩回过头狠狠地看着她:“李轻歌,你听见了也不应我。”
“我,正要应你呢?”她小声地说着。
“你很高兴吗?看到我这样找你,满大街地叫你,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他气喘喘地说着。她不知道,她真的吓到他了。
一回头,竟然是空无一人。
“雩,你也不等我。”她有些委屈地叫着。
“李轻歌,别跟我玩这些。”他恼怒:“你知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无缘无故的失踪。”
“我知道,人世间都是险恶的,不可以随便相信别人。”她点点头。
“那你还给我走。”他气死了,满大街的人,都看到他失了心一样地叫着。而她却坐在一边看着:“很好玩吗?”
轻歌摇摇头:“不好玩,雩,对不起嘛。”
“对不起,对不起,李轻歌,别跟着我。”他是真的生气了。
“雩,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一直想跟你谈谈。”
“对不起,没有什么好谈的。”他摇摇头,一个人往远方而去。
轻歌气愤地叫:“雩,你怕什么啊?”
怕爱吗?爱情并不可怕的,他受创过心,她知道,她想抚平她,可是,他一直不给她机会。
他喜欢二个人煮煮饭,聊聊天,可是,再说些什么,他就噤声了。恋人,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给他下了一个圈,就在圈里面。
他叫她不要跟着他了,可是,她能放手吗?
她好喜欢上官雩啊,不可以这样就放手的。
轻歌又坐在上官雩的药铺里,却趴在那里呜呜哭着。
几个大夫关切地问她:“轻歌啊,谁欺负人了。”
她委屈地叫:“上官雩。”
正在里面喝水的上官雩差点就喷了出来,他什么时候欺负她了,是她让他找得像疯子一样,反过来,怎么就哭了。还说他欺负她,李轻歌真是过份。
“这样子啊。”几个大夫为难了,难道联手去教训他们的少爷吗?
“别哭了,轻歌。”只能这样安慰。
“我要回秦淮了。”她大声说着:“我走了,我是来跟你们说一声的。”
大夫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上官少爷和轻歌之间的关系。“不跟少爷说一声吗?我去叫。”
上官雩侧起耳朵听。
轻歌却摇头说:“不用了。我心里好难过,我心里的好痛,所以,我不想再在京城了,我想回秦淮去,或者从哪里,可以远离这里,永远的离开这里,这里的人,没有关心我的。”
她擦擦泪:“好了,我走了,你们不要送我。”
朝他们露出一笑,她踏出了门坎。
走得好慢好慢,还买了一串糖葫芦吃,就等着他追上来。
可是,越等越是心急,他真的不来吗?手中的糖葫芦,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吗?真的不管她了吗?
上官雩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轻歌的话虽然有些水份,可是,听到她说,她要永远地离开,他心里竟然揪痛起来。
看到她真的离开了,心里似乎有一个洞,越来越空,越来越痛。
他冲了出去,不知道那丫头往左边走了,还是右边走了,于是,他跑一会左边,又怕错过了她,又往右边跑去。
轻歌看到了他,露出了轻笑,扬扬手,甜甜地叫:“雩啊,我在这里。”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她知道,他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
他大声地说:“李轻歌,你别走。”他跑过去,她跑前来。
他拥住了她:“轻歌,别走。”
“为什么?”
“我喜欢你。”
“看不见。”
“我爱你。”
“摸不着。”
他压她的头,在街上,就给她一个火热的吻:“那这样呢?”
“我爱你。”她嫣然一笑,美丽的眸子里,只有他的存在,他一个人的存在,熠熠生辉,光采夺目。
“你是个妖精,你偷了我的心,你就休想跑了。”他抱住她,重重地二巴掌就打在她的屁股上。
轻歌呜咽:“好痛。”
“还走不走。”
“你对我不好,我就走。”
“轻歌,对不起,我是怕,我不知道为什么怕。”他坦诚地说了出来。
轻歌抱着他的脖子,软软地说:“我知道,情到了深处,就会怕,我也怕,可是,我一怕起来,你就跑了。”
爱到深处随风飘,情到深处,总是心里不安。
“丫头,你懂得好多。”他有些赞叹,这么美这么可爱的轻歌,真的是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的吗?他最怕,又是一个玩笑,他玩不起了。
轻歌轻啄他的唇:“呵呵,我只是想要让你自投情网。”
“丫头,你玩真的吗?”他认真地问着。
“当然是玩真的,上官雩,你跑不了,我赖定你了,缠定你了。你想,这个世上,谁还受得了我的不受道教条规的约束。”他包容她半夜的跳舞,在马车上,胡乱地唱歌。
而且,她可以耍耍小脾气,就等着他来哄。她喜欢极了他,这天底下的男人,再好的,她也不要了,只要他。喜欢他宠她的感觉,好美,好甜。
他轻叹:“那你再缠紧一些。”
她可爱地点点头:“你得背着我进去,不然我很没面子的。”
捏捏她的下巴:“调皮的丫头,不进去了。”
“那带我去采药,我喜欢吃山上的野果子。”她俏皮地说着。
“上次拉肚子的事,倒是忘了。”
“不怕,反正,你是大夫。”拉着他的手就走。手上的糖葫芦朝他的嘴里塞去。
他摇头闪开:“我不吃这些,小孩才会爱吃。”她是一个长不大的丫头,不要长大,就这样。
轻歌硬是要他吃:“那你就做做小孩子,好吃吗?”
真是,还有些野蛮呢?他咬着酸甜的果子,这一种滋味,很小很小的时候,才试过。其实,也蛮不错的。
“谁规定,你就要长大啊,人要学着年轻,才好嘛,”她甜甜地笑着。
“你哟。”他心里甜蜜蜜的:“你爱去哪里,就哪里?”她不是难过吗?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叫他,不让他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找着,她总是不同的,和任何的女子都不一样。
其实,承认了自己所有的心事,并不是很出糗的事。
轻歌是不会嘲笑他的,她真的是像一个妖精,将他迷住了。
将倪初雪的影子,全都赶了出去,有时还会气气他说,你的旧情人。
他就挑眉问:“你倒是不介意,大方得很。”
她还很自在地说:“没有什么啊,因为我来得迟了,还没有参与你的生活,不可能要求你是一张白纸吧,呵呵,以后,就我一个了。”
真是奇怪的丫头,总之,心里,就是让她一个人填满了。
都是她的笑,她的嗔,她的娇柔和可爱的样子。
一手提着她的腰,她还自在地提起双脚,快活地笑着:“快走快走。”
动不动就扑入他的怀里,他叹气:“女儿家不要这样子。”
“呵呵,你像我的爹了。”她嘻笑着。
他无可奈何,摸着脸:“我有那么老吗?”
“还好,老一点才会疼娘子,你老今年贵寿。”她俏皮地打恭问着。
为什么总有人说他老,他叹气:“不管我今年多老,你还得等我一年。”
“为什么啊?”等一年,好长哦。
“我在我上官爹的坟前起过誓,要到三十而立的。”反正快到了,就守到那时也成。
轻歌拉长了声音:“啊,三十不到?”
“啊什么啊,小丫头。”他抓住她的手:“你以为我多老,四十,五十。”
“六十。”她笑着扰乱他的发:“老腐败一个了。”
“反正不管,再老,你也得嫁我。”
真好听,从他的口里说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要等一年,会不会太久了哦,呵呵,上官雩是一个负责的人哦,真的很负责的。
她想,想挑战一下他。
背靠着背,还不断地用头撞他,这丫头,没有一刻安份。他抓过她:“别撞,一会又叫痛,没有人比你更怕痛的了。”
“那你亲亲我。”她眯起眼,嘟起了红唇。
真的是魔鬼啊,在引诱着他,他用手挡着:“李轻歌,你是妖精。”
“呵呵,那边有个水潭,跳下去吧,我给你把风。”
“是吗?”他咬着她的手指。将她往水里一丢:“你也别想干爽。”
丢在水里,她没有生气,这样的上官雩,才是她喜欢的啊,关于那个什么一年之后成亲的,好久哦。呃,真的太久了。
190楼
轻歌深吸了一口气,敲敲上官雩的房门。
他正在束发,古代的男人真是奇怪,头发留得那么长。
轻歌从后面抱着他的头:“我帮你。”
“你会吗?别忘了,你的发,还是我给你束的。”李轻歌是个笨蛋,什么也不会。
“呵呵,我要是会,你就没有这项福利了。”
“哪你就是偷懒了。”
“没有的事,我多勤快的一个美少女啊。”她接过他手中的发,却慢慢地缠,慢慢地缠着手。
上官雩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轻歌,别玩了。”
“才不是玩呢?雩啊。”她抱着他的头:“为什么要等一年成亲啊,你就不怕我移情别恋吗?”
他手一紧,掐住了她的腰:“你敢。”
轻歌坐在他的腰上,勾着他的脖子,无辜地说:“我敢的哦。”
“不许。”他霸道地说着,在她的脖子上一吻,吸出一个红点。
“女人的青春有限,我都十九了,再迟一些,我老了。”她把玩着他的耳朵:“一年后的事,太久了。”
“可是小妖精,是我跟我爹说的。”捏着她的鼻子:“十九,我倒以为你才十五呢?”
“呵呵,我漂亮嘛。”她可爱的眨着眼睛。
上官雩摇头:“漂亮的小女孩,不能随便坐在男人的脚上,知道吗?男人可不都像我这样君子的。”
轻歌指着脖子上的酸疼之处:“君子是不可以这样吻一个女子的。”
“好吧,半斤八两。我该起去药铺看看了。”
“你不回家的吗?你家不就是在京城吗?”她还是不肯放开。
“唉,那家,谁都不会喜欢回去的。”他一叹,关于他的事,这丫头,就是有办法,连陈年旧事都挖出来。
轻歌咬咬唇:“那我们要一辈子住在客栈里吗?”
他挑挑眉:“当然不会,我会买下房子,就我们的家。”
她一笑:“不要有石头的哦,我怕摔跌,我要晚上,和你跳舞。”
“我估计你跳不成,三十而立啊,你得快点生个孩子,我喜欢孩子。”
“呵呵,谁不喜欢。雩,我们先生孩子,再成亲好不好。”
上官雩差点没让气给哽到,瞪她一眼:“你说什么话。”
“人话啊,我知道你越多,我就越怕别人把你抢走,而且,你三番二次要赶我走,每一次都没有走成,要是下一次,我脾气一上来,我就真走给你看,到时候,我们错过了,怎么办?”她也没有安稳的感觉,偶尔间的小吵,也怕会成大吵。
他很负责,就让他彻底地负责,然后,呵呵,她会享受迟来爱情的美好。
错过,唉,他讨厌这二个宇。
“轻歌,你干嘛。”他惊叫。
“嘘,别那么大声嘛,我脚痛。”她坐在他床上,撩起了裙子。
白嫩的小脚就露在那里,引诱着他。
“李轻歌。”他头痛。
“呵呵,来给我揉揉嘛。不然我去找大夫。”她又要跳下床。
“不许。”他拉了一张椅子坐近,抓着她的脚揉:“没事叫痛。”一捏她的脚间穴道。
痛得她呜叫:“雩啊,你是谋财还是劫色啊。”
“你说呢?”
“劫色好了。”她笑着一拉他,让他摔在她身上,轻轻吻着他的脸:“雩,我爱你。”
热血在流窜着,是的,她是在勾引他。
他一万个明白了,星眸如醉,笑魇如花,美丽的让人心跳。
他亲亲她的唇:“再闹下去,我可会把持不住的。”她可别玩火,他不是圣人。
“谁要你把持了。”她勾着他的脖子,咬啊,吻啊。
“小妖精,这样不好的。”还尚存着一丝的理智。
“反正你会娶我的,不是吗?”
“嗯,对。”他把持不住了。这个妖精,太美,太可爱了。
吻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里只有他,这一切,都是梦一样。
探索她口中的温暖柔滑,吸吮她闪躲不及的舌尖,仿佛想要以这个吻将她整个吞下喉去。
吻越深,火越旺,她的衣服,慢慢地让他给脱了下来。
“你这里好软……我好喜欢……”他唇手并用地爱抚着、赞叹着她的双乳。
“不要……好痒,我怕痒!”轻歌闪躲着。
听到这话,他低低的笑了,却不打算放过她,调皮的舌尖逗弄着她的肌肤,有时轻吻得像羽毛飘过,有时用力吸吮得仿佛她就是一处甘泉,等待他的汲取,有时又不客气她用牙齿咬了起来,惹得韩而是一阵冷一阵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他是故意要将她逼疯的,她开始明白了!她的情人,是如此的热情。
他一面低喃着,一而吻着她的娇躯:“轻歌,我的小妖精,我爱你……我好爱你……我自己都没想过,我会这样再爱上一个女人,是你,李轻歌,一辈子,你别想从我的身边逃脱了。”
她不满的扭着身子闪着,可是,却让他制得紧紧的。
“我从来没有逃过你,是你逃我的。”
“那以后,我来追你。”
她咯咯笑:“好,你追我,我要公平的过程。”
情欲总是让人会更亲近一层,红被翻滚之间,靠近了她,叹息着让两人的肌肤相贴,感受到强与弱、硬与柔、男与女的契合,是的,这就是拥抱的感觉,这就是人体的微妙之处。
“小妖精,你没有喊停的权利了。”
抱着她的腰,一个用力,就全部进入了她的身边。
轻歌又呜咽地叫了:“好痛,好痛。”
他吻着她,深深地吻着她的痛楚,紧紧地抱着,他不想伤害她的,紧紧地抱着,要把她抱到心肺里去,嵌在心坎中。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子,轻歌常,呃,轻薄他,他喜欢她的靠近。
可是如此,那就是一生一世的承诺,因为轻歌,是一个好女孩,是一个,他爱的女孩。
她怯怯地抱着她的腰,示意他动一动。
“爱玩火的小妖精。”他轻喃,吻吻她的耳垂。“乖,抓着我。”他握住她的手,与她的十指交握。开始在她的身体里冲刺着。
一串串的火花在燃烧,让彼此都头晕目眩的。
“雩。”她咬着他的下巴:“我怕。”
“别怕,跟我一起。”抱紧软柔如玉的身子,在她的身体里面,爆发着美丽的星星。
许久许久,只能听到二人的喘息的声音。
好美的感觉,他想,他会上瘾的,一定会的。转过头,轻柔地看着他的小妖精。
她紧咬着下唇,双眼水盈盈的,抱怨似的说:“好累……我好累……”
亲亲她汗湿的发:“小妖精,我爱你。”
她一笑:“你惨了。”
“怎么了?“爱怜地看着她。
轻歌笑得很奸:“会怀孕的,就是,会有孩子的。”
“你啊。”他抱紧她:“不会的。”
“哇,在床上你还跟我玩心机,不行。”她压上他,吻着他的耳朵:“我要生宝宝。”
“你,小妖精,你干嘛。”他呻吟了:“你不叫累了。”
“为了我们的宝宝,我拼了。”努力地挑着薄弱自持力的男人。
一番的战争又拉了开来。
当她睡醒的时候,已是黄昏了。
坐起身,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有一种错觉在脑海中,他呢?他不在,他逃了吗?不,他不会的。
看到那折好放在椅子边的衣服,她有些想笑。还有那桌上,都放着吃的。
上官雩啊,她一点也不后悔啊。
可是,要抓获他的心,还要做一些事哦。
穿好衣服,然后,她开始写字。
咬着笔,写什么呢?
雩,我要离开你,我想去看看燕朝的美丽的天下啊。你可以不找我,也可以找我。嘿嘿,那个,我也不知道,我会有宝宝,还是不会有宝宝。
真好,写成这样子,他一定会吓得跳起来,就追她了。
想了想,轻歌又画一个唇印上去:轻歌留,要往大辽而去,看那落日万丈,旎旎万千的风采。
现在是,是要他来追她了。
不然,老是不高兴就赶她走,她才不要这样子呢?
放下笔,怕他看不见,还吩咐小二,要是上官雩回来,请他看看桌子上的东西。
她就一个人扶着腰往城的一边去,走得很慢,走到了城外,然后,在那里等他。
呵呵,总要让他有机会追上来吧。时不时地,她偷眼瞧瞧城内。要是关城门他没有出来,那她就只好进去等他追了。
“李轻歌。”暴吼的声音在城内响起。
轻歌一振,捶捶脚,要上路了。
“轻歌。”他追出了城外,拉住她:“你又在玩什么?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是说,我想看看天下吗?所以不回去了。”
“你。”他脑子在抽搐着。
“雩啊,一年之后,我再来跟你成亲哦。你在这里,好好的等,要是你有了小妾之类的,那我就先嫁人了。”绝对不是威胁。
上官雩看着她:“我以为你是一个仙子。”
“现在呢?”她歪头笑着问。
“你是一个恶麾。”
“哦,是的,都说我是天使外表下的恶魔心,雩啊,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或许会有宝宝,或许不会有。”她笑得轻松,往路的一侧走去。
上官雩抬头望着天,想笑,笑不出,想怒,发不出。
轻歌回头,看到那骂骂咧喇,不甘不愿地远远跟着人。
唇角有些笑意,上官雩啊,呵呵,他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女子啊。
是她,李轻歌,从不按理出牌,爱上他,就会诱拐他。
她的错,是可以原谅的,因为是以爱为名。
没走多远就要天黑了,轻歌进了一家好些的客栈。
小二向她要银子,她指指那才刚进来的上官雩:“找他要去。”她多舒服,身无分文,也敢闯江湖。因为笃定背后跟着一个他。
“小二,去给我买辆马车,还有食物,水,衣服等。”他取出大绽的银子放在桌上。
看到她狐狸一般的笑消失在转角处。
推开虚掩的门,他扑上床去捉住那小妖精:“别玩了,回家,我们去做一个自己的家。”
“不要。”
他亲她:“好不好。”
“不好。”她捏着他的鼻子:“你要好好地追我。”
“我命很苦。”他叹气。
她笑着吻着他的眼睛:“我会给你一些甜头吃。不如你回去,你做好一个家,等我回来。”
“鬼才会等。”他抱怨着脱下她的衣服:“你是太闲了。”
“是啊,太闲了,闲得想生孩子。”
“你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妖精。”
“没错,专门来制服你的。”她直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你要爱我,一辈子只爱我。现在呢,你要一直追着我。”
上官雩无语了,只能狠狠地吻着那红唇,可爱的小妖精。
191-192(192楼是个尾巴,合并了)
轻歌捧了水洗脸,好舒服的感觉啊。
走了大半个月了,虽然,一直是一辆马车,可是,好喜欢看这自然的风景啊。
趁着还没有成亲,就先看看。
享受恋爱的过程,呵呵。
她先拐了人,再谈恋爱,这样,他就跑不掉了。其实,她很聪明,懂得以退为进,以小欺大。
现在就很好啊,他离不开她了。
去哪里,都紧张兮兮的。
他说,他爱上了她,所以,怕她会突然不见了。
轻歌窝在他的怀里,享受着宁静的美丽。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她用发绑着他的手指。
他轻轻地将她的发梳好:“为我?”
“呵呵,对了。”他很狂,可是,很得她的心。
“那你可不能走,你要是前脚走,我后脚去青楼。”他才不会让她太得意了。
轻歌咬他的耳朵:“你敢。”
“你试试看。”他无赖地说着:“你抛夫的话,我会的。”
“呵呵,上官大夫,我们还没有成亲呢?”她笑得可爱。
上官雩低咒:“别给我提这件事,你要怎么样,才会成亲。”他好有压力,他要对她负责,因为他爱她。
“你要遵守你的誓言哦。”现在轮到她不想成亲了:“单身多好。”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他无力了,这小妖精,就是有办法,磨啊磨,让他刚硬的一颗心,变成了水一样。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成了她的绕指柔。
他想没有男人会不爱她的,她美,她娇,她纯洁如百合,只为他绽放。
一辈子的妻,他抱紧她:“轻歌,成亲吧。我一辈子,就只娶你一个。”
“你急什么啊,男人如酒,越陈越香。”亲亲他的唇。“反正,我是缠定你了,你怕什么,我不溜走的,就算是走了,晚上也会溜回上官大少爷的被窝里。”
“你啊。”他捏着她的鼻子:“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好冷啊。”她往他怀里钻去。“外面下雪了,我们要在外面过年了。”
他将被子拉高一些:“别冻着了。”
“我要喝水。”
他递给她:“凉了没有,不能喝凉的,不然你又会闹肚子疼。哦,对了,你的月信,好久没有来了。”没听到她叫痛了。
轻歌笑着吻吻他的鼻尖:“是吗?没有啊。”
他有些不相信这小狐狸说的话,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感触。
然后,他直眨着眼,发觉心跳得好快。
轻歌依在他的怀里:“是不是很兴奋啊,我还不想让你那么快知道呢?”
马上地,他的巴掌就落在她软软的屁股上:“昨天还敢给我去玩水。”
“呜,痛。”真是的,他不该高兴吗?他又把了一会儿脉:“你有孩子。”
她咯咯直笑:“是的,快二个月了,是吧。你好厉害啊。”
上官的脸红得像是三月的杜鹃花一样,这个女人,总是很大胆地说话。
他不想让她吃得死死的,冷着一张脸看着门:“八个月后,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痛。”
“呜,雩,你不要吓我嘛。”她小脸皱成一团:“我想和你有一个宝宝,这样,你才有家的稳实感觉啊,也不会总怕我不见了一样。可是,我好怕痛,你要让我不痛哦。”
“神仙也帮不了你。”他挑挑眉:“看你还敢不敢惹火。除非,现在成亲。”
轻歌一咬他的手:“你想骗我,还早呢?我就不成亲那么快,成了亲,生孩子,还不是一样要痛,可是,我愿意为你痛啊。”
“你个笨蛋,我要怎么说才好呢?没有人像你这样的。”为什么怎么说也不成亲,他是自食恶果了,这个丫头很记仇的,很记,很记。
明明很爱他,可是,却还要报复一番。
“呵呵。”轻歌低笑:“要是都像别的女人一样,只怕,你还在秦淮一个人过冬呢。”
“是哦,都是你的功劳,我的小娘子。让我宠你一辈子好不好?”他开始用诱拐的。
“好,等你守完孝,再成亲。”
“你,该打。”他咬牙。
“你不舍得的,而且,有宝宝了,你更不能动不动就打我,很没有面子的。”而且,当她是小孩子一样,虽然这是喜欢的一种方式,可是宁愿他亲亲她好了。
亲到她窒息更好,甜蜜的惩罚。
暖暖的大手贴着她的肚皮,感受她的温度。
这真的是他的小魔女,他的宝贝,李轻歌,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梦,还要给他一个孩子。他想,他真的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心来,爱她,宠她。
“有心跳吗?”她轻快地问。
他抱紧她:“还要过些日子,你的吃食,都得小心了,不能挑吃。”
“我不挑吃的,我很听话的。”她软软地说着。
讨得他的一个吻,甜在她的心头,她轻轻地诱惑:“雩,我爱你。”
“小妖精,我恨你,你一天不和我成亲,我不会说那一句的。”该要折腾一下她,别让她太得意了。他也有些坏心眼,不是吗?
“讨厌。”她不依地磨牙:“我要让你孩子饿着。”
“那我就揍孩子的娘。”
“你会吗?我最怕家庭暴力了,很多人,都会打自己的娘子。”她想到社会上的那些,还有这里的男尊女卑,有些泄气。
只有上官雩才好脾气地任她乱来,任她随性子来。
“说的话会变,我会宠你的。”他轻笑。
“呵呵,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上官雩,我要谢谢倪初雪。”
“干什么?”他轻淡地问着。
轻歌笑得开心:“要是她选择了你,我怎么办?”
“傻丫头,等你生完孩子,就成亲,好吗?不然,你小心一点,我半夜把孩子丢了,别哭。”
“呵呵,你才不会呢?好吧,先这样说好。”生孩子还很久,不是吗?
生下来,还要带,还要哄还要养,等他会叫爹啊,娘的,才成亲,不是很好吗?让他双喜临门。
于是,一个男的,很出名,是闻名天下的大名医上官雩,总是跟在一个大肚子女人的背后。
人家谣传,上官雩追着他的大肚子娘子满天下走。
他也只是笑一笑,只要自己过得快乐,就好了。
有轻歌的日子,不会无聊,更不会孤单。
十月怀胎,呱呱落地的时候,最痛的,却不是轻歌,而是上官雩。
她叫一声,他就脸白一分。
到最后,轻歌不敢叫了,再叫下去,只怕倒下的,就是上官雩了。那真的是,会胎死腹中,他硬要接生的。他说,他娘子的身子,不会让任何人看到。
她好痛啊,呜,能不能请个接生婆,换人。
有前,不能吃,真是好痛好痛。
幸好没有多久,就生下来了,一个健壮的小男孩。
他的眼一热,泪差点没有流下来。
看得轻歌也眼红红的,有一种幸福和感动,在心里流颤而过。
他亲吻着她的唇,咸咸的东西,落在她的口中融化,她知道,这叫做幸福和爱。
小宝宝真的好可爱啊,而且,很乖。
上官雩照顾孩子,也照顾她。
坐月子的时候,也没有请人,他一个人,就整天带着笑,忙来忙去。
等一个多月,才准她起床走动,真是够霸道的,足足就胖了一圈。
她捂着腰:“唉,我想,要是再多生几个,我会上二百斤的。”
“越胖我越喜欢。”他偷得一个吻:“娘子,喝鸡汤了,回了些料去,不油的。”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啊,好幸福,好快乐啊。
“上官烈。”她逗逗儿子可爱的脸。
他从后面抱着她:“可以成亲了吧。:我得这样好啊,不成亲,也可以过得很幸福。”
他咬牙:“明天我就去找个女人,看你怎么办?”
“去吧,去吧,顺便把儿子带去,我一个人随便逛逛。”她挥挥手,脸上甜甜的笑。
他低吼:“你就是吃定了我。”
他坐在椅上,垂下头。
“呵呵, 你别难过啊,等烈长大了,我再嫁给你,你双喜临门,不是更高兴吗?”
“笑不出来。”他捂着脸。
轻歌转转眼珠子:“那好,等我们再游玩秦淮一圈,就回去成亲,你说了算,你想想啊,你听我说哦,我是为你着想啊,你要娶妻生子,你的房子还没有做好呢?你现在规划,等我们玩够了,就回去,什么也不用去操心,不是很好吗?”
他还是不开心:“我发觉,你在推托。”
“呵呵,多少是有一点的啦,雩啊,你爱我的,是不是,我等着你有房有车,你就娶我。”加油啊,男人。
虽然她很好养,可是,很喜欢这样让他追着。
“我有房,药房,有车,马车。”他挑着眉。
“呵呵,当然,我不可能叫你做出汽车来,不然的话,我老了也嫁不成了,就这样啦,咱们的小烈儿醒了,要吃东西,要换尿布。”
“我来。”他又乐起来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子,团团转,他会好好地爱他的孩子的,好好地爱,他的娘子的。
那就等吧,等她玩够了,再成亲,孩子都生了,还怕她走吗?她是走不了,因为他把她宠坏了,没有他,她就不行。
习惯,总是慢慢地养成的,不是吗?他愿意,为这个小妖精,不断地付出。
他很感谢她,很爱她,在夜里,她一准儿不知道,他总是睡不着,总是贪看她的美丽容颜,总是为她感叹,他谢谢老天,给了他一个轻歌。
再有下次,他不会再赶她走,带她回家,回他们的家。
快二年的时候,轻歌肚子里,又怀上了宝宝,他不过三七二十一,就抱着她和小烈儿回京城,先成了亲再说,爱玩,由得她去。
一个这样,总不能二个也这样吧。
当然,轻歌也是自愿被绑架回京城。
成亲的时候,他的亲哥哥,皇上也微服来了,倪初雪和楼破邪也来了。
她有些赞叹,楼破邪真的很美,可是,她不羡慕,因为她的雩,可真是无人可及得上。
上官雩抱着她粗大的腰,摸着她的大肚子,又快要生了,他娘子,就是想让他随手一抓就是孩子,溺死在这温馨里头:“在看什么?”
“你看,谁家小孩在欺负我们的小宝贝。”轻歌笑笑。
上官雩吐口气:“倪初雪,你家的丫头,又欺负烈儿了。”他苦恼地叫:“得叫他们快些滚蛋,住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走,我们的烈儿好辛苦。”
“呵呵,你的旧情人,你也敢赶。”轻歌笑着腻在他的怀里。
“再说我咬你哦。”他板起了脸。
“还真不让我说啊,爱吃醋的上官雩,不说了,我知道,你只爱我就好了。”
他亲她一下:“娘子大人,我只爱你。”
结果倪初雪和楼破邪带着丫丫走的时候,上官雩那是一个高兴啊。
哭得最惨的,却是上官烈。只差没有想追随丫丫那个小鬼而去。
看得上官雩翻白眼,让人欺负你还哭个什么?
“娘给我生个妹妹?”上官烈好伤心。
“行,娘就给你生一个妹妹。”轻歌叹气:“这孩子,一定是个风流种子,喜欢女的,还喜欢让女的欺负。
(全书完)
宫女 作者: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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