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作者:倾城

回答: 宫女 作者:倾城画眉深浅2009-05-25 15:02:52

75楼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搂得紧紧的。
我看着他的脸,还说个不停,似乎,要趁半醉中,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一样。
“楼破邪,你这名字,不仅起得怪,而且,你也怪,为什么这样装,你喜欢我,你怎么可以管制我,而且,你为什么要牵连上我,你明明就是一个皇子啊,怎么可以这样子呢?”我推着他,要把他给推下去,换来是他拥得更紧。
他看着我的脸,低低地说:“我是皇子,就可了吗?”
“不可以”。我大声地说着。
“原来如此,你并不是没有感觉的。”他手揉着我的头:“初雪,我不会让你难过的。”
痛疼消了一大半一般,我叹息着,好是舒服啊。“是的啊,不能太难过了,我不喜欢难过的。”我喃喃自语着。
“初雪,保持你的快乐吧。”他说:“我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不要再抗拒着,成吗?让我带着开心,带着一些满足再走。”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要走吗?”
“是啊,我不走,你会更不开心,初雪,你喝醉真好,我想,我喜欢你喝醉,才是最真实的你。”他细细地看着我:“我不亲你,你别怕,我只抱抱你。”
我咕哝着:“抱换也不行的。”
可是,他身上好暖和,一张毯子下,他将我连毯子抱个结结实实的。
我没想过要挣扎,每次,欲睡之中,睁开眼看他。
他都用静静的眼神看我。
我又想起了那若风,吓了我一惊,有些清醒般,她不就是要将我赶在七皇子的身边吗?
我小声地说:“我讨厌若风,我害怕若风。”
对谁,我都没有说。
在他的面前,我能说得出口.
他将脸靠着我的脸:“乖乖睡吧,明天醒来,你会又后悔了。”
“我也讨厌你。”我倔强地看着他。
他一手挡着我的嘴:“不要再说。”
“我就是讨厌你。”他一松手,我又说了。
他无语地将我的头压在他的胸前:“睡吧,睡吧,这些太伤人了。”
还真如他所想,第二天一早,我才醒了过来,还是睡在自己的床上,我不要再沾上酒了。
看我又做了什么事?又和他亲近了。
无力的捶着脑袋:“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而他,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言,走了呢?他说过的话,还在我耳边响着啊。
讨厌皇家的人,一旦入了宫,就是深似海了,挣扎个没完没了的。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醒来,就在自己的房里。
至于怎么回来的,我不必去多猜,也能想到,捂着头,我沉重地叹着气。
那青荷,早就枯败了,只留一小池的水,在风中,结成了冰,原来一夜没关窗,可是,一晚都没有觉得冷。
我的手上,还有残留的香味,这香味,似是七皇子身上的。
我心里叹息着,为什么不想做错,却总是做错呢?
用早膳的时候,我发现少了大半的人,我问小丁:“他们都去哪里了?”
小丁一脸的羡慕:“他们啊,都跟七皇子连夜去了皇园,真是好啊,原来今年是七皇子留守在皇宫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愿意去皇园,昨晚上就叫人打点,今天天还没有亮就走了。”
“真早。”我喃喃地说着。
小丁一笑:“是啊,真的好早,可惜啊,要是我们也能去就好了。”
一会儿,她用着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初雪姐姐,为什么七皇子不带你去啊?他很喜欢你的。”
连一个宫女也看出来了吗?我垂下眼脸:“带我去作甚,七皇子人很好,对谁都好。”
她点点头:“这倒是,七皇子虽然不怎么说话,可是对人可好了,不刁难的”
我有些叹息,好的定义就是不刁难吗?也许在后宫来说,是的。
她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初雪姐姐,可是七皇子对你不是一般的好哦,他经常看着你,你都没有发觉。”
我脑子乱乱的:“别说这些了,这些话可不能乱说的,小丁,今年七皇子留守,你说走,就走,这样好吗?”我为什么还是担心着他这些呢?
小丁有些得意地说着:“你是太不了解我们的主子了,皇上最宠爱的啊,当然是我们的七皇子,本来皇上就有意让七皇子去,可七皇子想留,太子也想留,皇上就顺七皇子的意,如今七皇子去,皇上还会高兴呢?”
太子,太子,楼破日,我如何说呢?你总是这般,你的努力,不为人看出,你虽是太子,可你也是一个平凡的人,就不能有爱有恨有无助吗?
如此这般,他心里的压力,一定更大。
七皇子走了,心里,止不住的失落,他走了,如他所说,他会离开。
其实,走了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去多想什么了。
我也不必再去面对他,太难,太难。
由七皇子去皇园先作准备,太子留守宫中,皇上和嫔妃们三天之后一起出了。
雪,越发下得大了,纷纷落落的。
换着膝看着窗外的雪,天色越来越暗,日子在指尖里流失了过去。
以是一天,为什么做事,都没有劲儿了。
整个崇阁宫里,都空荡荡一般,主人走了,这里,也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为什么要在这里想念呢?我这,算是什么呢?
甩甩头,穿上暖暖的衣服,趁着天色还有些早,抱了一盅汤去那湖边。
下大雪,那是做不成事的。
回来的时候,就去看看梨香吧,要很久很久之后才能再见她呢?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上,在傍晚的清冷中,声音格外的清脆。
看到那起了一半的宫殿,心里有了一些暖意。
从那门进去,御林军也没有多刁难,正逢不少的人送晚膳过来给他们用。
我也不知上官雩住在哪里,我走了进去。
他们住的是低矮的地方,几个公公正在分着饭菜,一张张乌黑的脸睁大了眼看着我。
我出现的古怪吗?是的,我穿的衣服比宫女的都要好。
一工头走过来打量着我,口气不好地说:“你找谁啊?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我有点怕,小声地说:“能不能帮我叫叫鱼。”
我知道,上官雩用的名字就是鱼,他说出来之后,让我心里乐了好久。
“你是他的谁啊?”
“我是他妹妹,我在宫里当差,知道哥哥进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麻烦你了。”
“等等。”他让人去叫。“你们这宫里,搞什么?下雪又做不成,过年还让不让人出去。”
这抱怨的语气有些怪,他该说的,不是我,而是他的上面才是。
我轻笑:“我是一个宫女,我也不知道。”
“你是宫女,谁信啊,你就穿这个,我还以为是一个妃子呢?倒这来,也不怕人笑话。”
这些衣服,尤其是冬天的,都是分派下来的啊。
“有什么事?”上官雩的声音响起。
我马上就笑着叫:“哥哥,我正找你呢?”
上官雩很快就明白了,上前牵了我的手:“怎么到这来了,你在外面叫一声就好了。”
“还真是你妹妹啊。”那工头冲上官雩一笑:“她混得不错嘛?”
上官雩瞪了他一眼:“少胡说。”牵了我的手就往里走。
越是里面,越是暗,他住的地方,是这般的暗无天日。
“为什么不到外面去了?”
他回来朝我一笑:“外面冷。”
拉着我进了一间小室,真是狭得可以啊,里面摆了一张床,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冷不冷。”他让我坐在床前,双手磨着我的脸:“大雪天的,过来真怕把你给冻坏了。”
我一下拉着他的手:“还好,这有点汤,送过来给你喝。”
“初雪,就这样吗?”他锐利的眼神在昏暗中,有些发亮。
这里,连灯都没有啊,只能看那窗外的雪光,这样,他也能看穿我。
我心里苦笑,我真是很不对劲吗?“上官,他去皇园了,以后也不用再担心了。”
上官雩紧邹着眉头:“就这样?”
我点头:“是的。”
他笑了开来:“那倒是好,初雪以后可以常来了,不雪,这里也没事可做。”
我点点头:“趁汤还热,先喝一点吧。”
他扭开那盖子,摸了摸,轻声地说道:“还热着呢?”
“很好喝。”他轻说着。
“是宫里送过来的汤。”我轻轻地回应着。
像是不安,我不敢开口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喝着汤,我就静静的等着。一室的静静,有些可怕。
好一会,他又想起了什么,放下汤盅,捂着我的手:“初雪,你不能再来了。”
“为什么啊?刚才你不是叫我要常来吗?”我打起精神问。
他坐在我旁边,抱着我的肩,在我的耳边低声地区性说:“最近下雪,又临近年头,这里的情绪很不稳,估计会发生爆动。”
我一惊,抬起头,正好撞在他的下巴,让他倒吸了一口气。
我赶紧去揉揉:“不痛,不痛。”
“又不是撞的你,你当然不痛了,你给我亲一亲。”他伸过了头,闭上眼。
我轻轻一笑,觉得心里轻松了好多,一指戳上他的下巴:“倒是越变越小了,还要揉揉。”
他张开眼睛,眼神锁住我:“终于回过神来了。”
我无语,只能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就那样看着他。多精明的上官啊。
他拍拍我的头:“不要沉在他的影子里,你是我上官的妻啊,小丫头。”
“我十六了。”我扬扬手。
“十六还是小,你只是长女,你负担得多,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大。”
“是吗?”我张大了眼。
他敲敲我的头:“这当然是了,我还骗你不成。”
“谁骗我都可以,你不能骗我。”我霸道地说着。
他反而笑得更开心:“可以,我允了你。”
“呵,你把你当成是谁了,还允了我。”
他伸出手呵我的痒,我闪躲着,却不及他力气大,将我捉在怀里抱着。
我扭动着,满是不安。他气喘喘的,让我有些害怕。
上官雩放开我,躺在那床上,直喘着气:“你这磨人的小丫头啊。”
“我也是一个千金小姐呢?只是落魄了。”我转过身子看他。
他拉着我躺下,躺在他的身边,感觉到他的心跳,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的。
我除下鞋子,把他拉起来,跪在他的后面给他揉着肩:“怎么样,舒服不。”
“好。”他全身放松了下来。“初雪,你可不能对别的人也这样?”
我用力的一敲他:“我是宫女啊?”
“我不是指这个,你不能在谁的面前都脱鞋。”他闭上眼睛,整个人往后靠着。
我推着他:“好啦,好啦,你好多意见,是你才敢脱鞋的,奶娘说,姑娘家的小脚可不能让人看了去。”
“你奶娘说得好,你奶娘真可爱。”他转过脸,笑逐颜开。“让你揉揉,什么燥气都没有了,什么累也没有了。”
我轻轻地叹着:“上官,委屈你了。”
“何来的委屈之说,我选的路,自然是我走到底,什么都自己承担。”
我笑着伸过头去:“我用你分担一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当然,累活我可能做不来。”
他一低头,头敲着我的头,笑道:“那细活你就做得来嘛,叫你补衣服,你能行吗?你啊,我的小丫头,你要想念着我就好了,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可你的眼里,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我抱着他的头,苦涩地叹气:“为什么上官不骂我,不指责我呢?”
他笑:“我要这样,你会好过吗?”
我摇摇头,紧紧地抱着他的头,这就是我的上官,用这一种方法,来攻占我的心。
没有了傲气,有理解,有浅浅的指才教。得他如此,我还求什么呢?
笑开了一张脸:“上官真好。”我的一路上,能这样指教我,引导我走的人,真是没有多少。
我很珍惜这样的时候,让摇摆的心,得到一个指引。我也怕受伤,我也怕伤害,我怕错了,然后,没有加头的机会
一直以来,我走得小心翼翼,就怕那一步错了。
我告诉自己,要想开一些,多些快乐,这样就不会生出怨气。
我已经很好的了,比一般的人家都好,不能再祈求更多。虽然我一直想要得到爹爹的注意,我还是用力地控制着自己。
头埋在上官的怀里,满腔的酸意涌上了心头:“上官,我做错了什么?我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他笑着,一手轻轻地揉着我的眉心:“小丫头,我不要你愁眉苦脸的,你要开开心心,我看了,才会开心起来,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是还有我吗?”
我轻松一笑,抓着他的手:“上官,那你以后会带我去云游天下吗?”
“这是当然,你多看些,会有不同的感受,你所画的,也会不同,以后就天天只给我画。”他极是霸道地说着。
他身上好暖和,我知道这样抱着他不对,我还是个女儿家啊,可是,我喜欢这样腻着他。我使劲地点头:“好,那你不能欺负我就是了。”
“宠爱你还来不及呢?”他刮刮我的鼻子。
“我喜欢有人宠爱。”我笑。
“你也不脸红。”他戏谑着:“我的小丫头,也不要改变什么?就这样,来,我给你穿上鞋子,天色不早了,再晚些,你会看不见,我会更担心你这小笨蛋的。”


76楼

穿鞋子,就算是一般的夫妻,也不会如此啊,
我马上窜了起来:“不要呢?我自个穿。”
“你得听着了,嫁给我之后,必须从夫。”他笑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我坐在床前,胡乱地套上鞋子说:“上官,你太霸道了。”
“这我可不改。”他点点我的鼻子,拉整好我的衣服,他轻轻地说::“我送你出去。”
我偏着头问他:“为什么你喜欢叫我,说我是你的小丫头。”
他抓过我的脸,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我宠爱你啊,我的小丫头,你还不懂情呢?”
我脸红心跳:“我才不要懂呢。”
“我懂就好了,情很简单,没有什么对与错,只要开心。”
我皱着眉:“上官,你会不会累呢?”
他摇头:“怎么会,我的小丫头,宠你,逗你,是很高兴的事。你只要享受我的宠爱就好了。”
牵着他的手,我心里想着,这就是爱吗?
只要享受,他对我的要求,就那么的简单。
外面的天色,都黑多了,雪地上的白光微微弱弱的。
松开他暖暖的手,我眨着眼看他:“我回去了。”
“真想,你不要走了。”他感叹着。
“要过看了,找个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我不喜欢看感叹的上官。
他感叹得越多,我越是不安,我怕他会承受不了。
他呆在这里,他的生活,如此的贫乏,和他以前是一样的,他只能等着我,只有我才会来看他。
他抓了抓我的手,望着那昏暗的雪,轻声地说:“回去吧!”
我拄前走,雪吱吱作响,分别,是不是心情都是如此,有些沉重的东西压着。
“我的小丫头。”他轻快地一叫。
我回头,朝他嫣然一笑,潇洒地朝他摆摆手。
我的小丫头,这是带着多宠溺的一句称呼啊,我也喜欢这样,让人捧在手心里宠爱着啊。上官啊,我认定的夫君。
我不要再傍惶,再不安,他如海,他可以包容我所的缺点。
他可以引导我,要怎么走下去。
我真是太不知足了,才会多想。
也如我所想的,我不能跟七皇子有什么的牵扯,他不是我能沾惹的人。
而上官,我得他,也是足够了。
我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官家小姐,一个宫女,地位如此,能得他的宠爱,是我最大的好运。我和他,也才适合啊,他是自由人,而我,热爱自由。
走在风雪中,一步,一步,都得走稳了,不然,就会很很地摔在湿滑地雪地上。
远处的梨花宫里,一片灯花通明,我去,也是不是时候。
我有些害怕回到那空荡荡的崇阁宫里,那里,到处都是七皇子的影子。
可我能去那里呢?天地之大,我终是困在了这皇宫里。
崇阁宫因为七皇子的离开,清冷了不少。
离里都洋溢着一种气氛,喜气洋洋的,都在欢呼着,要去皇园过一个年。
我不知道皇园有什么好,我也不想去凑那热闹。
每天无事可做,又空虚得可以。
三天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御林军的守卫之下,就离开了皇宫。
整个宽大的皇宫里,带走了不少的公公和宫女,更是孤寂了。
天气说变,就变得那么快。
我在我的枕头下,发现了那块玉,还是我的那金丝绳,不曾有半点的改变。
我当天竟然没有发现,七皇子把这玉放在我的枕下了,手里攥着这玉,也不知想要感叹什么?夜夜都难以入睡。
下雪了,我带着林#送的宣纸,带上上官雩给的笔墨,到梅林去。
这当头,必定是开了梅花了,越走就越觉得清香扑鼻而来。
一个转弯,好一个冰雪一般的世界啊,千树万树的梅花都开了。
这梅花,还分得很好,红的是一个地方,白的是一个地方,粉的,又是一个地方。
洁白的梅花,洁净的雪,好一幅让人震撼到心间的画面。
好一个香雪海啊,如此的魅惑人心。
我屏住呼吸,走入了那林间,看那傲骨如枯的梅枝,生出一朵一朵的梅花,冰清玉洁,晶莹剔透,纷香扑鼻而来。
我想画,可是没有架子,这地上是雪,不能放啊,会把宣纸给濡湿的。
这梅花落雪图,我要送给上官。他一定会喜欢的,在他无聊的时候,他可以看一看。
而我要给林#画的,是挑战性的香雪海图。
“倪初雪。”一声惊喜的叫声。
我转过身子,看到那一身洁白狐裘尊太子,后面跟着几个公公,那头上,发也微微地散乱,可见出去已有些时间,不经意到这里。
我微微地点点头,没有说话,退在一边。
他让身边的人都退了下去,走近我,大概是看到我眼里的防意,笑着扬扬眉打趣地说:“大胆的宫女,还不跪下”
我就真的直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太子千岁。”
他跺着脚,那雪气往我脸上袭来,寒得我脸颊生痛。
“起来。”他冷冷地叫着。
我站了起身,退在一边。
他指着我的脸:“跟我进来。”
我抬头看他,看到一脸的冰寒,我没出声,跟着他进那梅林中。
他停下,我就停下,他一踢那树,纷纷扬扬的雪夹带着少许的梅花落下来。我也没敢闪躲,就站在那里。
“倪初雪,你怎么回事?”他走近我,那喷火的眸子看着我。
我抬起脸,不解地看着了,我怎么回事?他竟然问我,虽然我只是一个宫女,可是,三番二次的捉弄,对不起,我也有性子。我不奉陪他这样玩,几次,差一点都要了我的命,每次都说约,然后呢?我很失望,我还是不想和皇家的人有很多的牵扯。
我眯着眼打量着我:“你说话?”
我摇摇头:“奴婢不知道要说什么?”
“倪初雪,你发什么疯啊,明明好好的,怎么又变成这样子。”他抓着我的肩头摇着。
我给他摇个晕头转向的,而他,没有停下的决思,我赶紧问:“太子有什么吩咐啊?”
“没有。”他狠狠地说着。
“没有那奴婢先退下了。”我轻淡地说着。
“不许退下,爬上树去给我折一枝顶上的梅花。”他阴狠的眼神,似要把我吞了。
我无语,叫我爬树,可是,令已经下了。
我挽好衣袖,将纸放在一干净的地上。
才到树底下,就看到太子用力地踩着我的宣纸。
心里一阵抽痛,他怨恨我不把他当朋友了,我怎么当呢?难道,教训还不够吗?宣纸踩坏了,再去领就有了,可是,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永远都不会再有回头的机会。
他如此这般孩子气,也就是压抑或得太久了。看到我,是兴致勃勃的,而我,给了他迎头一棒吧。我暗叹着气,双手抓着那枝丫,就要爬上去。
可真难啊,他真是好会折磨人,竟然让我一个宫女来爬树。
也不知道让人看了,以后怎么会笑话我。
我也不会爬啊,抓来抓去就是爬不上去,吊在那枝上,要上上不得,要下不好交待。
这梅树枝极是脆,我都没有使力,就清脆的一声响,干脆断了。
让我整个人抓着那小枝丫就摔坐在雪地上。
屁股摔得好痛,我忍着,爬了起来,干脆就拿着那小枝去交差,反正上面也有好几朵梅花,开得不热闹,也算是意思一下了。
谁知道太子拿了起来就丢得老远,指着那树顶上的说:“本殿下,就要最高的那一枝。”
我有些头皮发麻,居然叫我去折最高的。
硬着头皮说:“奴婢不会爬树。”
他瞪着我睢:“如果我一定要呢?”
这,还真是脾气上来了,我也不是不知道。
初时,他就这般,抓着我的发,让我痛得几乎流泪,后来,他没有找到我,一脚就把我踢下了水里去。
我叹着气,委屈地看着他。
“倪初雪,我当以为,我不会罚你吗?”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得罪他。
他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孤独,写满了愤怒。“我把你当成不一样的人,而你呢?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也是太子吗?”
“太子就是太子,不可能改变的。”我轻轻地说着。
“好,很好。现在就给我去采下来,这是太子的命令。”他冷冷地说着。
我暗叹了一口气:“太子。”
“给我去。”他转过眼不看我,那余光,都是受伤的光芒。
太子看到我,兴匆匆地叫,他没有朋友,或许,那几次的事,他都不清楚。
还是这般,如此的执意。
我看着脚尖,脖子的玉有些暖意,他如此的孤独,只怕,若风也不能理解他。
“楼破日。”我轻轻地叫着,很低声,很低声。
他叹气,转过了头,也没有说话。
雪纷扬着下,飘散在他的身上,也盖在我的头上。
他皱着眉:“你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轻笑着:“没有什么?跟你闹着玩的。”
“这玩笑,不许再有下一次。”他霸道地说着。
我看着他,我觉得,要是做朋友的话,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不能不明白不白的。
“你每次叫我去,为什么,你总是失约呢?”
他睁大了眼:“难道没有公公在那里告诉你吗?临时多了不少的事,我走不开身。要不是关于大辽的事况,我怎么会不去。”
我摇摇头,直视着他:“太子,一直都没有人来通知我。”
这般说,他明白了吗?这是多大的事,他身边的人,根本就没有听他的话。
他脸色一变,黑黑沉沉的,怒声叫着:“林公公,给我过来。”
一个老公公马上就进来,不安的眼神,看了看我。
不是我要污蔑于他,而是,他有没有把太子当主子。我转过身去,不去看这些罚人的戏码,慢慢地走,走进那梅林中去,去看这纯净水香的国度。
没有什么阴谋,没有什么勾结,香是香,白还就是白。
过好久,远远的,我听到有有人大哭的声音。我心里一紧,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没有。
好一会儿,身后有踏雪的声音,我没有回头看,仰着头看着满树的梅花吐蕊。
他走近我,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谁知道,他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我。
将头埋在我的发间,低沉地说:“不要说话。”
他此刻,应该是很难过的。我没有出声,任他抱着。
再坚强的人,也有他的失落啊。
“太子,时辰不早了。”我轻轻地说。


第七十七章 寻找太子
回到秋菊院,我竟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我有点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宫女做久了,骨子里也有些奴性了。这地方,我居然会觉得安心,或许,那几天过得太好了,站在云端里,太漂浮了。
秋菊院,最美的时候,也就是秋菊了。金灿灿的,白雪雪的,粉的,紫的,各色的菊花竞相开放得如火如荼。
秋菊能傲风霜,风呼呼而过,扫荡着这清冷的宫来来又回回,欲想将菊花的美,一并都扫光光,可它还是那样的美,也只有冷秋,秋风带走太多娇丽的花朵儿,才有人会喜欢它。才会发现它的美。
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起点。没有改变什么,我依然只是一个宫女。
我不想去七皇子的宫里,我在等着萧声响起,我寻声而去,倒也是可以见到他。
不知道,这么久了,太子他还会不会在半夜吹箫,我已经习惯了这箫声。我喜欢那种悲伤的痛,那种分别,那种无奈的痛,至于些许的恨意,倒是不必了。
很晚的时候,连秋池回来了,看到我似乎觉得有些惊讶,没有说什么?而是轻笑着扫过。我想她一向把我当作是什么假想敌吧,她的美丽是无可置疑的,却总是对我不友善,从那一次在林静如的宫里作画,我就多少能猜到是她去说的。
我觉得她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她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可是骨子里,却写着尊贵和傲气。灵魂中,透出她的不平凡。
掬把水洗洗脸,再看看,这几天,竟然清减了不少,坐车,还真是晕够我了。
对着镜子一笑,我看到一个脸上写满了叹气的人,写满了无可奈何。
这是我吗?我变了那么多,我从来不会这样叹息的。
我手指摸上脸,是啊,竟然连脸也小了些。
连手指都变黑了不少,那里的太阳可真是够热的啊。
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了那一次,为了看不同的视觉,上官雩竟然胆大包天地抱起了我,让我俯身看着万丈的深渊。
我倒也是不怕,那么大胆地看,纵使他一放手,我就会掉下去,哪怕只是一个不稳吧,我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
那种半身在云海中的样子,想想心都跳得不停,太刺激了。
我是如此相信他,此刻的他,不会比我好过的,我担心他。他有时候不太会开解自己,不太会开解自己,不太圆滑,所以会更厌恨。
我在想着他,他也会在想着我的。隔着宫墙,隔着好多的东西,只要二心相若,还有什么隔得住的,隔开人,隔不开思念。
凤儿走了进来,惊喜地叫着:“初雪,你回来了。”
我收回神思,看着她,她脸上,她手上还是有着淡淡的水痘痕,虽然不明显,细看还是让人觉得害怕,就怕自个身上也会长。但是,她的气色,好多了。
我点头:“是啊,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凤儿,你过得好吗?”
凤儿拉着我出了洗脸的地方,在那后院的石头边坐下,马上就激动地说:“初雪,梨香又封了昭仪,这可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大好事啊,初雪,你不用到冷工去当宫女了,去跟着昭仪娘娘也会好许多的。”
梨香,唉,我对她真的不知怎么说。
我却摇摇头:“我不想拖累她,我也不想让人嘲笑她,我更不想,看到她和皇上恩爱的样子,凤儿你明白吗?我很难接受。”
凤儿低下头:“初雪,你的想法真是不同。”
我无奈地笑,自己的妹妹,和年老的皇上,就算是恩宠又如何,多少祸端还在藏着。
梨香会明白什么叫做越是高处,越是不行吗?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皇上如此宠爱她,那么她的事,就会越多人知道。
怎么办呢?我没有办法啊。
一旦那些事儿捅了出来,梨香如何去收拾,只得到眼前的宠爱,可是,皇上是薄情的,不能寄予太多的什么,连爱,都说不出口的啊。
我叹口气笑:“别说我,凤儿,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凤儿也松了一口气说:“好多了,我不用去侍候予妃娘娘了,就转到洗衣宫里去。我宁愿辛苦一点的,我也不要受那样非人的折磨。”
“凤儿,辛苦不算什么,不要想太多的不如意的事,日子总会过去的。那你现在可以喝些茶将脸上的水痘儿都去了啊。”
她摇头,小脸满是坚定:“不,我是决计不能的,要是去了,予妃再让我回去,我又过那生不如死的生活吗?”
“凤儿,你真是坚强。”我拍拍她的肩。这些事换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啊。
“初雪,你要小心一点。”凤儿四下看看,小声地说着。
我皱起眉:“凤儿,怎么了?我没有得罪过谁啊?”
“还在予妃娘娘身边的时候,有人提起过你,是个从冷宫派出来的宫女,一到予妃宫里,就百般的讨好于她,把冷宫的事,都说了出来。”
“人心骄傲,尊荣之前,必有折腰,行得正,也不怕什么?”冷宫,唉,原来我在冷宫竟然这般的出名。
我应该要知道的,太子几次来找我,还有林珣,还有上官雩,这般对我好,当然会传了出去:“凤儿,别担心。”
我摇摇头:“不是的,初雪,是因为你和上官公子的事儿,予妃也知道了。”她胆怯地看着我:“玉贞公主就要下嫁给上官公子了。”
又是这样的消息,唉,难道是真的吗?难道要屈逼成真吗?
我深吸了口气,看着凤儿:“凤儿,是真的吗?这一件事,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宫里的人,都这么说,就连予妃在你出宫之后没有几天,就开始准备着送礼的事。过不久,我就派到洗衣宫里去了。”
“凤儿,没事的。”我低声地说。
她一番好意来提醒我,可见还真是,你对人好,人必也对你好。
“凤儿,谢谢你的提醒。”我抬起头,一脸的笑。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不会知道,这些事儿,予妃也知道了,宫里的人,太闲了,除了说,除了过门子,除了等,就没有什么样事儿可做。
一传十,十传百,关于谣言我可是深有体会。
她眨着眼睛看着我:“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心死,人也死。”
她认真的脸,那般的纯净而美丽,我牵起她的手:“凤儿,我们进去睡吧。”
冷秋这里变得极冷,盖着被子还是觉得有些冷意袭来,倒是不知道过冬会怎么样。
我摸着天珠,想着上官雩,这是他送的。
我也有一颗黑眼天珠啊,如果再见到他,我就把它送给他,这也代表着我的意喻,我希望他开心,在这些斗争中,最无辜的人就是他了。
我不解的就是玉贞公主,对她,我一点也不理解。
我静静地等着,等着听半夜的箫声,对于我来说,这是救赎我的箫声了,我不想去七皇子的皇宫,那就去东宫。
冷冷的月光升了起来,如我所愿,那箫声响起了,我心里一阵兴奋。坐了起来,是的,还是那样的箫声,不知道太子又在烦什么呢?他的革新是不是又遇到了什么阻碍。
太子啊,也不容易,掌权的人不是他。
有些兴奋浮上了脸,我轻轻地穿着绣鞋,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连秋池半靠在墙上,定定地看着我。
我没有说什么?她要是抓我什么小辫子,就由得她去,不过,半夜那样冷冷地看人,要是一个不慎重,还真是吓死了。
有些黑,这月光,毕竟是没有初秋之时的圆和亮了。
幸好宫里是处处都挂着宫灯的,每一座宫殿,都是红彤彤的一片。
箫声似乎在离洗衣宫不远的地方,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一个亭子,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就能看见。
临着湖的上边,那延伸出去的九曲桥端,孤单单的亭子,挂上了灯笼,要是夜里望过去,怎么一个孤冷了得。
借着四处微弱的夜色,我轻盈地往那里而去。
连秋池只管去说,我也不怕,太子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且,我相信太子不会不管我的,他比较好说话。
他不高兴的时候,会找我谈放在,会小小地欺负我一番。却不如七皇子那般的可恶。
我如今也是那般的迷惘。
我知道,如果我不找一个强硬一些的靠山,我必会灾难不断的。
如果,真如凤儿那般,让人赏给太监把玩,那么,我真做不到死了就算了。我宁愿一咬牙,永远也不去看这肮脏之事。
我有些自私,宫里,除了皇上,那就是太子的人,是不受人欺负的了。
梨香现在不敢要了我过去,我是明白的,她现在都是风头出尽。让后宫的人都恨得直咬牙,再要了我去那不是将所有的目标都露在人前吗?
我和上官雩的事,她早就知道的。
夜里的风,有些冷,我将衣服拉了拉,不让风灌进来。
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我一个不留意,一只大手在黑黑的林子里伸了出来,就将我拉了进去,一手,紧紧地捂着我嘴,不让我喊叫出来。
淡淡的香味,有力的手,我用力的咬着,这大手,我一触我就知道是谁,该死的七皇子,想干什么?不出声,我咬到你怕。
一手紧紧地箍着我的腰,一手还捂着我的嘴,他俯下了头,轻声地在我耳边说:“倪初雪,是我。”
有本事就不要说啊,看我敢不敢再咬下去。
我挣扎着,可是,他抱得很紧,不容许我动上半分。
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为什么也学上了太子那一套,不愧是亲兄弟啊,这半路堵人的一套都是一样的。
我不能出声,腰也动弹不得,紧紧地靠着他,感觉到他身子的高大而有力。
他想干什么呢?难道想要非礼我不成。
那就真是太可笑。
我抬起眼看他,我眼里写着一些嘲笑。这七皇子,怎么也有怕的时候,怕我去向太子说吗?怕我投了太子,就折了他的面子吗?
靠得好近啊,我感觉到了他心跳的力量。
他的手上,甚至还沾上了我的唾液,有那么一点暧昧不清。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冷声地说:“看着,笨蛋,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我心里冷哼,他不放开我,我就只能这样子看过去。
那孤冷的亭子里,那高大的人影,背着我们,阴暗不明的,看不清楚是不是太子,只是,这箫声多耳熟啊。
难道我一直感觉错了吗?不是太子在吹的,而是另有他人?
那别管这个,七皇子玩什么?捉弄我,很好玩吗?
玩阴的是不是,好可恶,我抬起脚,乱踩着,将全身的力量,都踩了上去,要是可以,我会跳上几下,让他痛得哭爹叫娘的。
不,叫皇上和他母妃就不必了,免得到时欺负七皇子的大帽子给我扣了下来。
“好好给看着。”他冷然地说。声音压得好低,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放弃了挣扎,就静静地看着,倒是看看,这有什么好看的。最好不要让我又看不起他。
其实,看得起和看不起又如何呢?人家七皇子,会理我那么多吗?唉。


第七十八章 怪异七皇子
那吹箫之人,还是静静地吹着,没什么动静。
我心里暗骂七皇子无聊,耳边却听见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我看见,好几个公公,还有御林军,大步地从一边过来。
这是干什么呢?心里不好的预感升起,心跳个不停,难道我和太子相识,也有人知道了。这必又是连秋池吧,我真是不知道,郁闷死了,我哪里得罪了她。
亭子里的男人转过头,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着不知道,那陌生的样子,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
真的不是太子,唉,心里更是不安啊。
又一阵声音传来:“丽妃娘娘宫里有个宫女潜入,宫女偷了东西,往这边躲起来了,大家快找找。务必要抓到那偷窃之人。”
偷?真好笑,我不在,就不偷,还真是好一个半夜好作贼啊。抓我吗?
必意是如此了,我心里低低地叹着气,开始有些感谢这七皇子了。
我的脚,还踩在他的靴子上面呢?
也许是我踩得他生痛了,他手是提着我的腰,让我脚踏不到他。
我轻轻地摇头,让他放开我。
提着我腰的手有些松,他放开了我。
我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冷得呛人,四周点起了火把,大概猜我是到了树林里,必要将我找出来了。
真是让人头痛啊,怎么丽妃娘娘就是不放过我呢?我好像也没有得罪过她。总是这般,好几次了吧。
我不#想她是为什么,却总让人头痛啊。
丽妃在讨好着贵妃,贵妃眼中那冷冷的恨意,让我头皮都发麻啊。
那七皇子如此帮我,他不怕吗?床头风一吹,他就可以直接去边关了。
我转身看着他,幽幽暗暗的林子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我的腰间紧了紧,然后,他一手环着我的腰就往后面退去。
他如此的胸有成竹,我倒是也不怕了。
呼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有着非将我抓着不可的气势。
他的手好有力,可是抓得我有些痛,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让他半拖半带地往一边的廊上走去。
廊上自然都是公公在走动着,他没有走那里,顺着那长得高高的红叶小树一直走,再转多几个弯,竟然就是秋菊院,我怎么也不知道,这里怎么能通着去。
这皇宫,我是没有摸熟啊,也许是我潜意识中,不想去沾惹皇宫的事儿,连路都不屑去记的,生活越是简单,我才越是舒服。这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他自是知道好多小道道。
我急促地呼吸着,将这心惊胆跳给压了下去。
我看着他,他没有说话。
“谢谢。”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把他想得太不堪了。
他冷哼:“自以为聪明的人。”
我苦笑,是啊,我自以为聪明,最终又如何,还不是他救我,这么多人,我必是逃不过的,丽妃,这般地要抓我,一个是想要讨好平贵妃,一个是,要威胁梨香。
还真是看得起我,梨香的感情很淡的,她哪里明白呢?
我抬起头,想要看着他,他却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有些觉得失落,徒留下我的腰,箍得发痛。
我知道,要早点回去,不然一会儿查院的时候,我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宫里的宫女偷东西,必然会联系到秋菊院去的,二边一起搜,我还真是难以飞回来。
我的生活,过得如此的坦白,没有一点的自由。
我想念着冷宫了,想念着那自由开得美的青荷,还有那白花,一树的缤纷灿烂啊。
我眨眨眼,宫女之间,也有必要如此吗?
人性的低劣,这般的不齿。
我轻轻地走入了房里,凤儿一个转身,轻声地问着:“你去哪里了?”
“没有去哪里,我在外面吹吹风,透透气。”我轻松地说着。
揭起被子盖着,才发觉,手都冷透了,脚也冰冰的,止不住的心,也在轻颤着。
天啊,这才是回宫后的第一夜,就如此大的计啊。真要不得,不过,真让她们白费一场功夫了,什么也没有抓到。
不出我所料,没有多久,嬷嬷们就开始来查人头了。
我这也算是蒙蔽着过关了,后宫中,还真是不能乱走,可见我前几次真是好福气啊。
一个小宫女让人如此的关心,当中的利害关系,也不得不想想了。
我却不能想起什么,想来想去,大概就是和太子和上官雩走得太近了。
没有什么,我认识他们,就是我的荣幸。
我心里的决定也有些转变了,这一夜,想了很多,有些痛,有些惊,更有许多的无奈。上官啊,上官!过得如何呢?
我想淡之,是不可能的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我和其他宫女都起来了,趁着天色早,该干什么的,都干什么去。
我走在御花园里,乱花迷醉了我的眼,秋菊院里,只有秋菊,可是,这御花园,依然是满园的景秀之色。
我无暇去看,有些寒意,抖了抖手就往七皇子的宫殿而去。
好吧,他要是笑话我就笑话我。要挑刺儿就挑刺儿,虽然我现在感觉,他不是一个爱挑刺儿的人,之前怨恨他过多,还是不想承认,我是小人之心。
七皇子的宫叫崇阁宫,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没有什么复杂和繁道,简单的大道直通他的正宫,青松拂檐,玉栏绕砌,别的什么金银焕彩,珠宝争辉,倒也是没有的。
淡淡的绕香自宫里传来,让人闻之神清气爽,没有想到,七皇子竟也是这般朴素之人。
一边的假山吸引了我的视线,奇峰异景的,像是真的一般,还有着幽幽的流水九曲桥,如踏入,必定会迷失在那山水之间,如此的真,占了几乎左边所有的地方,周围还植上松树,就如入林间一般。而右边就尽是大片的松树了,二边这样的布局,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多想,我就小步往那偌大的宫而去,看到有宫女在,便恭身请教:“我是新来的宫女倪初雪。”
那扫地的宫女看了我一眼,扫帚往我手里一推:“那你就先扫着地吧,那松树下的叶子,都扫干净一点。”
倒是舒服,只叫我扫地,没折磨我啊。
林子里的空气,才叫做清新啊,薄薄的雾绕着这树,分不清是宫里,还是山里了。
我尽责地扫着,松林的深处,听到了吆喝之声。
一时的好奇之心我小心探头去看,七皇子一身单薄,手持二把轻剑飞上跃下的,白银银的剑芒像是筑起剑墙一样,好一个厉害啊。飞上窜下,好似龙游人间,刚劲有力,又翩若灵蝶,当真是刚柔并济了。
我看呆了,直到一节小树枝打到我的#子,我才反应过来。
赶紧躬身:“奴婢叩见七皇子殿下千岁。”
他走近我,那激烈的呼吸声作响,气就吐在我的头上。他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有些骇人。
我又想到了我的腰痛,这七皇子可真是大力的很,想来就是练武之人了。
他没有说话,我硬着头皮,这算不算又是偷懒让他抓到了。
前科没除,后事又来。倪初雪怎么老让人抓到啊,越混越回去了。
“嗯。”冷冷的声音响起。
就这样啊,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看到一张蹙着剑眉的俊颜,七皇子生得极为好看,眉峰虽浓黑却不粗犷,赏心悦目之际又带着一些冷意。
“谁让你扫地的?”他冷瞅着我手里的扫帚。
“这是奴婢该做的事。”我小心地拣着词儿。我哪儿知道是谁啊,人家让我做什么事,我就做什么事。
他没有说什么,用巾子擦把脸就往一边廊上而去。
我总是不知道七皇子心里想什么的,叫我过来难不成是当千金一样供着吗?
他走得快,白色的影子隐在林间,我大声地说:“七皇子,昨天晚上,非常谢谢你。”
他停了一下就走得飞快。
我舒了一口气,我不想欠人恩,越欠越是多。
我倒是没有看出,这么冷漠的七皇子,也会出手相救。
我想,他大概是要亲自折磨我才舒服吧,毕竟他说了好几次让我到七皇宫的,我要是没有来成,他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好了,在这里,毕竟也会舒服多的,不然我在冷宫里也是待不长。
我不知道宁妃会不会再利用我来出宫,宫里的人性,也不要去想得太好。
什么都是#过,至于宁妃出不出得了,不是我们努不努力的事,而是,皇上还记不记得她。
没有多久,一个公公就将我叫了去,让我去整理内室。
我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每一个主子的身边都不会由陌生的宫女去打理自个的内室。
他倒是叫我去了,我一股气啊。
绝对不会觉得这是什荣幸之事,给一个男人铺床整理,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就算是在黄山,我也没有怎么进入过上官雩的房里,他也不用我去侍候着他大少爷。
好一个七皇子,一来就给我下马威。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他不折磨我呢?
也许对别人来说,这是一种好事,对我来说,他是存心整我。
我一个未嫁女子,给他整理,这算是什么啊?好是过分啊。
要是上官雩知道,怎么一个生气呢?就像三皇子,四皇子一般,他们身边的宫女,个个还兼着夜里侍寝呢?宫里谁不知道。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不予评价这些事,可是我也是有耳朵听的。要是上官雩误会,那可真不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地咬牙切齿,我才想着他不错,原来,我又把他想得太好了。
散乱的被褥,洁白的床席,都还存着一些男性的气息。这实实在在就是一个男子的卧房,我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这样帮人整理,以前爹爹也都有人侍候着,是我的好命吧。
我也是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啊,罢了,不是想通了吗?进了宫,就是这样子。别把自己当成倪初雪,把自己当成宫女就是了。
气恨地将那洁白的床席给扯下来,将被子叠好。
还有一些胡乱放的衣服,也得整理好,让人送去洗衣宫清洗。
换上新床席的时候,我心里一个恨啊。就往上踏了二脚,反过来,脏污的那面铺在下面。
做完之后,才觉得真是幼稚之极,自个都嘲笑自己。
一拳打向他的软枕:“教训你的主人太狂妄。”还觉得不够,又多打上几拳。这当真是出气啊,解恨啊。
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屏风处传来:“打够了?”
天啊,我赶紧爬了下来,定睛一看,七皇子双手自在交叉着站在屏风处。
我吞吞口水:“禀告七皇子,上面有些灰尘,奴婢是拍个干净。”
心里却直抖啊,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多久了,我还真是不能做坏事,一做坏事就给抓着了。
他冷哼:“倒是拍得好狠的。”
狠,我像是面目狰狞的人吗?“奴婢手力是大了一点。”这点事也要计较,果然是挑刺儿的了。
他没有说什么,就瞪着我看,我硬着头皮说:“七皇子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先告退了。”还是赶紧走为妙。
正要走,他又说话:“把你踩脏的床席铺下来,端了水自个在崇阁宫洗。”
还当真是看见了,我心里如十月的冷风,吹处遍体凉啊。



79楼

“不用,小静不是小孩了,会照顾自己的。”
瞧这是什么话,小静是长大了。我揉揉他的发,满是安慰。
太子放下茶,锐利的眼神看着小静:“那我自当你是小大人,在东宫,就做我的影子,文武,皆要双全。”
“我能做到。”小静的眼里写满了坚强。
“好。现在就下去,让公公带你去练武。”
小静深吸一口气,朝我一笑,毅然就下去了。
我有些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可以吗?”叫我练武,崇阁宫也有武师,我跟过一个时辰,那马步,让我脚都颤抖
太子看着我:“你以为,一个人的生命,从微小到灿亮,不必付出什么吗?”
我摇摇头,自嘲地笑着:“我总是觉得平安就好,团圆也就罢,别的,出人头地什么,我也没有想过。小静答应了,他就能做到,他从小就是那样子,在我家长大,很听话的很懂事的,太子,耶律重跟我说过,小静在他的手里,送里宫,其中的别意,我也不太清楚。”
他笑:“耶律重做什么,我会去查。”
他招招手,让我过去。
我低下头,想听他说什么?
他却从袖里拿起那一块玉,套上我的脖子:“丫头,下次别取下来。东宫的人不会再拦着你。”
“谢谢太子。”我笑着,手里把玩着那玉:“幸好有你啊。”
他支头看着我,眼神黑如墨玉:“有事,记得找我就好。”
我点点头,心里满是暖暖的感觉。
“太子,我先回去了,小静,就多烦你了。”
“影子,正是我想要的,不过是提前了,但也要他做得够好,做我的影子,可得牺牲很多的东西,也得有相当毅力。”
“我不太懂这些,不过,小静答应了,他就会努力去做的。”
有人急匆匆在门口报备:“启禀太子,太液池了生暴动,那些工人嚷着要回去过年。”
真是发生了啊,上官雩的所料还真是准。
可这暴动大概也有高人指点,要是打起来,就会死伤更多了。
冷冬的宫里,如此的多事啊。
我不太懂宫里的权势。不过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影子,还有亲信。
我想,我的想法太天真了,也只是我个人而已。
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自甘平淡的。
人的光华,总是想闪烁,梨香亦是,小静呢?我不知道。
回到崇阁宫里,已是用午膳的时候,宫里集了好些御医,和她们一起捧着午膳入了正宫,七皇子让他们在这里用膳
他这正宫,并不怎么用,他喜欢待在书房。
我放下手里的托盘,跟着宫女守在一边侍候他们。
七皇子气色并不是很好,我只是匆匆地看他一眼。
他转过眼神,正好瞧见我。
我赶紧移开,心里暗暗地叹气。
听说,是扭到了一些脚筋,路边有个小孩,他拉马这里,从马上飞身的时候,扭到了。
我低低地瞧了瞧,他脚边围着毯子,没有看到。
他眼神黯下来,没说什么?顾自吃着。
为什么回宫里呢?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想去问,也不敢。
吃完之后就收拾,然后上茶。
我送上一杯茶,连看也不敢看他。
听到他吐气的声音,一个紧张,热茶一抖,就泼在手背。
一块帕子覆在我的手背上,他没有说话。
别人也看不到什么,只以为他是端茶喝。
我捂着手背退在他的身后,绣金边的白帕子,淡淡的香气,是这般的熟悉。
当御医都退下去的时候,他抬起了手,轻谈地说:“扶我回去。”
叫我吗?似乎那些公公都打发去吃饭了,身边,也就几个宫女。
那就必定是叫我了,那沉郁的眼神,我也不敢看啊,托了他的手就扶了他起来。
他移开毛毯,我看见他左脚裹着洁白的布。
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抬不起头来。
他亦是小心地跳走着,在廊里,整齐的声音响起。
我累死了,我那里扶得起啊,正想抬起头看有没有别的公公经过。
他却是重重地叹着气。
吓了我一跳,转过脸去问:“很痛吗?不如再叫御医过来。”
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不痛,慢慢走。”
他不痛,我很累啊:“你先坐一会,我去叫月公公。”我欲放下他,让他坐在木栏上。
他却抓着我的肩膀,抓得很紧:“不要。”
“我没有力气。”我气喘喘的了。
“没有力气,就不要想别的了,我以为,你不会再跟我说一句话。”他轻轻地叹息着,脸,几乎靠在我的头上,那气息,都喷在我的发上。
我有些轻颤:“七皇子。”
“叫我破邪吧!”他轻轻地说。
“不,七皇子就是七皇子。”我很执着。
他低低地笑:“叫你认清本份,倒是好,砸到自个的脚了。”
“七皇子。”我喘着气:“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好。”他低低地说,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压在我的身上。
我咬牙,抬起头看着他,看到一张憔悴的脸。
心里暗暗叹气,为什么他的房间那么远啊。
“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
“啊?”我一怔,然后明白了,必是有人跟七皇子说了。我叹口气:“我不想欠七皇子的太多,欠你的恩,我还都还不清了。”
他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那欠太子的,你就愿意?”
我转过脸去,不吭声。咬起牙,一手抱着他的腰走。
可是,他很可恶,动也不动。让我真是无可奈何了:“我去找月公公。”我欲放下他。
他却拉住我一缕发,把我的脸转向他:“倪初雪。”
“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我瞪着他看。
他苦笑,眼中满是痛疼:“倪初雪,你为什么只会抓着小辨子而不放。”
我生气,看着他的手:“现在抓着我小辨子的人,是你。”
“我宁愿你跟我生些气,走吧。”他叹气:“也好过不言不语当没看见我。”
我鼻子一酸,眼看着外面的积雪:“七皇子,你为什么要这般的低声下气,你不必的。”
“谁叫你是倪初雪呢?”他反嘲。
我不语,心里好是难过。
看到了宫女和公公,七皇子也没有放开我,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似要我不能把他给忽视了。他又如何得知呢?我从来没有忽视过他啊。
从他走后亦是,他回来也是。
我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在我的心中,占了很大的位置。还不到情的份上,却又好是关切,不清楚,这又是什么?
扶着他进了寝室,我已是一身的热气腾腾了。
寻了个位置让他坐下,我扶着桌子,直喘着气。
真是看不出啊,七皇子不是很壮实,可是,却重得要命。
“陪着我吧,到我脚好为止。”他轻叹地说。
我摇摇头:“七皇子,说好了,就不能总回头。”
他瞪着我,半响没有说话,那灼灼的眼神,似要把我燃烧了一般。
我低下头去,看着衣角,室内静得只有二人沉重的呼吸之声。
他笑,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张张口,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自作多情罢了。”他挥挥手。
我低叹着,弯下了腰,就出去。
到外面,凌厉的风雪一吹,才发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很闷。
心里在抽痛着,我不喜欢让情事左右我,我觉得自己残忍一样。
有时些,不残忍,就是让自己陷入二难的处境里,有些道理,我懂。
我在自己的房里画着我要给林#的香雪海图,色彩太是单调,我总是感觉不好。
可又无事能做,上官雩说那里暴动不能走,我也就等着平静之后才去。
我在崇阁宫最高的地方看着这宫的银装素裹,也是一番不同的境界啊。
没有百花齐放,春光明媚,自有它的妖娆多姿。
看到二个小公公跟着一人在雪地上走着,我惊喜地挥手叫:“林#,林#。”真是没有想到,他还在宫里啊。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结伴而画了。
他回头看,我怕他看不到,拿着宣纸在挥舞,大声叫着:“等等我。”
拿着纸和笔墨就往下跑,下楼梯之时,咚咚作响。
又想着,我也是宫女啊,好是嚣张啊,不是仗着七皇子不出声还是什么?
明明拒绝了他,却又在他的余荫下作威作福,好一个倪初雪啊,我也不明白我是怎么了?似乎,我在他的面前,越来越没有把自己的本份认清。
跑着出了崇阁宫,林#正在那里等我。
我喘着气笑:“真的是你,我以为你去皇园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接过,交给身后的公公说:“我跟皇上说,画这满园的梅花。”
“呵呵,太好了,真是有伴了。我也去画。”
“正好,看看你画的梅花如何?”
到了梅林,那里的积雪更多,把一些细枝丫都压弯了。
红梅映雪,那般明净好看,林#摇摇头:“这红梅啊,最是不好画,甚是不好去点,不能过于浓了,不能过于淡了。
“我倒有一办法,用红墨磨得刚好,不用笔。”
“不用笔,那倒是用什么?”他好奇地看着。
“你先画好枝干,一会你就明白了。”我手快地摆好东西。
和林#交流,是我喜欢做的事,可以学到很多的东西,我希望能长他的长处,以补自己的不足。
他总是笑我是偷师,我也避认不违。
花枝影斜中,看到了二个人影在梅花间走来。
我愣住,那一拐一拐的慢慢,不就是七皇子吗?还有一个艳丽的少女,轻笑着跟在他的身边,眼神总是偷偷地瞧着他,后面跟着一串儿的宫女和公公。
“是七皇子和宰相千金。”林#小声地说。
他不是不喜欢吗?不是拒绝了吗?如今,又和那宰相千金流梅园呢?
还朝这边走了过来,我垂下眼眸,不去打量,不让那七皇子看到我在看着他们。
还是过来了,和林#施礼过后。
他清杨地说:“可别小看了这宫女,很会画画的。”
那宰相千金轻轻一笑,娇声说:“是吗?我只知林#画师是京城最出名的。”
他们没有走,而是站在那里看着。
林#画好了枝干,位置让给我画红梅。
我磨好那红墨,将笔放在一边。
摸出一块帕子,轻轻地沾了红墨上去,在画纸上,轻轻一沾,一点一点的红墨。
别小看这一沾了,可是摆好了力道,均匀了墨,看似随意,但是我自小就喜欢用这种法子来画红梅,练久了,也是纯熟。
所画出来的梅花,不规则,但是很别致。
一点一点,我呵口热气,轻轻的一吹,墨匀了开来,静静地,像开着的红梅散布在画纸上,那般的美妙,和笔一点点画来的,要自然得多。
林#惊叹:“如此的奇妙?初雪你真是好厉害。”
我低头轻笑:“这哪里提厉害,无意中衣袖沾上墨挥在纸上,就觉得像是花,然后,就试着这样画小一点,觉的还甚不错,就是少了许多精细之节。”
“如何?”七皇子轻轻地说:“不错吧。”
宰相千金笑:“当是一绝也。”
我并不高兴,我不喜欢七皇子这样赞我,有些讨好那宰相千金的意思。
我的画,就只是画,不为讨好任何人。
“这画,要是没有什么,就送与张小姐如何?”七皇子轻笑着问。
林#还没有开口,我就急着说:“七皇子,这是林画师为皇上所画的。”
既然有我的梅花在上面,我就不喜欢让七皇子拿去送给别人。
“哦。”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80楼

很快,他们就走了,没有过多久的逗留,也让我舒了一口气。
傍晚,尽兴而归。
月公公面无表情地将我叫了去训一顿。说我不守宫子的什么规矩,我也发现,我越是放肆了,总是跑出去,很久才回来。
在崇阁宫里,那里是宫女,像是小姐般了。
然后就是没完没了的事,让我开始忙了起来。
我有点怀疑,是不是七皇子暗恨我了,那画没让他送给那张小姐。
明明宫里的东西,可以送去洗衣宫洗,却是堆起来,让我一个人在崇阁宫里洗。
我想天天画的日子,也越来越远了。
早知如此,还是送给他好了,也能自在一点,还可以去看看小静。
他的脚好的很快,每天早上,还是在那松林里练剑。
幸好这几天也没有下雪,宫里的人为了过年都忙了起来,把崇阁宫里里外外都清洗着,太阳一出来,就把这里照得亮堂堂的。
我在松林的一侧晒着被子,这是七皇子的呢?真恨不得捶上二拳。
我听说,那做宫殿的暴动,得到了解决,太子允了他们的假,让他们回家里去。
心里有些高兴,上官雩终于可以出去了。
临近二天过年,宫里气氛终于有些洋溢起来了。
来往的宫女和公公也多了起来,宫里还是有些体弱的妃子,以及一些不便舟车劳顿的皇室人员,年还是要过的。
燕朝的规矩,宫女一年也可有二天五天的假期,在某一日,父母来看望,可以陪着。
过年可以有一天,让宫女可以出去买些喜欢的东西用来过年。
元宵,能排得上的话,也能有一天,当然,以主子的作息为先题。
皇宫里自是不会生怕这些宫女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每个人入宫,就有一个籍,详细地写着出生、名字、父母,都由各地呈上来。
如果一旦私通,后果不是宫女能承受得了的,处死不说。连带的,家人也会得到相应的处罚,这些事,都由内务府去处理。
而出宫的宫女,也得由内务府审核之后方能出去。
一大早的,宫女们都兴奋地议论着。
“初雪姐姐,真可惜啊,为什么你不能出去呢?”好几个宫女感叹着。
是啊,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我鼻子一酸,差点没有泪盈了上来。
我也想出去看看啊,这该死的七皇子,就是暗里出气,不让我出去了?
我好想去啊,京城的街我都没有看得上几回呢?
为什么就我不行,我鼻子酸酸的,心口酸酸的。
连笑容也打不起来,我承认啊,我小心眼儿,我就是想要出去看看也好,我太喜欢外面自由的气息了,每看一次,都能让我有不同的感叹。
捧着茶到书房里,看着那老神在在在看书的七皇子,我更是气闷最。
哀怨的目光一次一次地看向他,而他无所觉一般。
我走路故意走得大意一些,还咳嗽了几下,还是给我装不懂,还是不抬头。
看着日头更是高了,我越来越是不烦恼。
就站在他的身侧也不走了,捧着茶不管他要不要,就递到他的眼皮底下。
“不需要。”他轻淡地说。
我没有收回,他奇怪地看了看我,眼神里,似乎闪着一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皱起眉,装模作样地说:“不必侍侯。”
看来,他是不是等我开口就装不懂了。
我满怀是委屈啊,瞅着他,小声地说:“我也想出宫。”
“什么?”他抬起头看我。
可恶的,明明还是带着笑意。我跺跺脚,大声地说:“我想出宫。”
他一手摸着好看的下巴,扬起眉问:“你入宫多久了。”
明知还故问,可是,我太想出宫了,不然我不会让他牵着走。
我也发现了,他性子里,也潜伏着如此可恶的因素啊?不是说放手吗?为什么呢?他总是为难我,不让我有时间画,好几天没有见到林#,更没有时间到太子的东宫去看小静。这些算了,反正做宫子,就是做事。
一扯上出宫,我就全乱了呢?
我忍住气恼:“七月末入宫。”
“无一年之龄,该什么出宫。”他吐出这几个字,又低头看看书。
我焦急,他分明是不想让我出去。
那也行,山不转,水转。我放下茶,就要退下去。
他又叫住了我:“很想出去吗?”那眼神,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不想出去,我还跟他说话吗?我躲他都躲不及呢?
可是,我有法子,我才不要去求拽拽的他。
“想。”我直截地说着:“奴婢退下。”
他皱起眉:“等等。”打量着我,似乎因为我直接说想,又没有求他而感到有些奇怪。
可是,聪明如他,很快就又想到了什么,黑着一张脸冷然地说:“除了崇阁宫,你那里也不能去一步。”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很好,他真的激怒我了,这厮怎么知道我要去找太子。
太子的命令是最管用,我就是玩二天也没事儿,可他猜中了。要禁我足,不许我出去。
有没有更霸道的,我吸气,吸气,不能气到了,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我直直地去开门,再在这里呆下去,我不知会不会扑上去咬他。
我脾气一直控制很好,就是,就是他这样的人才会将我惹得恼的。
“你去干什么?”他放下书叫着。
我看着他笑,笑得他莫名其妙。然后我轻快地说:“奴婢去如厕,七皇子也要管住吗?”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终于掰回一城,有些高兴地挑挑眉,门也不合地扬长离开。
这才叫做出气啊,管它合不合礼教呢?我倪初雪,只要高兴就好了。
站在崇阁宫里的二楼,看着姐妹们穿得漂漂亮亮的,结伴而去,我心里酸酸的,羡慕极了。我多想出去啊,我用猜的,我也知道,上官雩也会在等我的。
因为今天和明天就会有很多宫女出去,我也想着能跟他见面啊。
而我能想到的,我相信,七皇子也能想到,这也许就是他不让我出宫的原因吧。宫里的名策是由月公公写了交给七皇子批阅的。
我重重的叹气,看着她们走远的身影。
心里烦燥极了,无力地靠在栏边。
听到有人上阶梯声音,还轻咳了一下,我也不回头去看。
听得清是他,我更是气,鼓着脸看一侧,一只脚不重不轻地踢着木栏。
他靠在一侧,似乎在暗暗叹着气。
他叹什么气,我才生气呢?
过了一会,他说话了:“我知道你出去想干什么?”
我不吭声,还是没转身看他。
“倪初雪。”他低低地叫着:“你总是能伤人。”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我要出宫。”
“那你能不见上官雩,能跟我一块出去吗?”他挑着眉。
我转过头去,这当然是不能。我才不要和他一块,该断则要断。
他垂下眸子,尽是伤痛在燃烧着,我不忍看,也低下了头去。
他拍拍我的肩头:“去吧。”
“你真允我了吗?”我轻声地问着。
“我明知你出宫为什么?我还让你去,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他看着我。
我不出声,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雀跃。
身子已是住一侧移着:“那我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下了阶梯,生怕他会将我叫了回去,又更怕听到那叹息的声音,那幽幽的眼光,会将我整个人都纠缠起来,将我的快乐都揪出心里。
我换过衣服,跳着出去。
没敢回头去看,走得老远了,还能看到,那崇阁宫的二楼,有人模糊人影。
一出宫门,我又有些迷惘,这是陌生的地方,我要去哪里呢?
我四下看着,想看看,能不能看到上官雩。
一声响亮的口哨让人侧目,远远的路边,有个人靠着墙围,穿得很是普通,大大的帽子挡住了脸,一点也不让注目
我唇角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眸四处看看,瞧瞧没人才轻快地跑了过去。
他一手拉下那摭着头的大帽子,我一看,乐了。
好一个漂亮的姐姐啊,呵呵。
我捂着嘴,站在他的前面直笑,真是厉害的上官雩啊,这一招也能想得出来。
他眸子一沉:“不许笑。”
“好,好,好,我不笑。”我捂着嘴巴,还是忍不住让笑意从眼里泄了出来。
我不得不服了他,这么一个主意也让他猜出来了,在这里,必然会有人来看的,而扮成了女子,谁个去瞧你啊。怪不得呢?还帽子拉得老下的。
他带着我到了一处小巷子里,低声说:“你在这里挡着,让我换个妆的。”
“我觉得这样好看。”我轻笑着。
“倪初雪。”他低下头,一手轻敲我的头。
“好啦好啦,我给你把风,你得快点哦。”我转过身去,挡在那巷口边。
觉得这样,真是刺激啊,上官,呵呵。
“行了,回过头看看,是不是很好看。”他自大地说着。
我转过头去,看到真真实实的上官雩,半点也没有变。
有些吃惊:“就这样啊?会不会让人看到,抓了你去做附马?”
“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年关啊,倪初雪,你宫里呆得久了,你连平常的节*****也不知道了,这当头有谁会来查我。”
说得也有理,年关啊,我笑着仰起头:“过年是可以穿新衣的。”
“行,我买给你,让未来的娘子穿新衣服是我的荣幸,老实交待,你今天那迟,是不是为了见我,穿得那么漂亮。”他亲昵地牵着我的手出小巷。
“才不是呢?”我红了脸。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是他不让你出宫。”
我有些不安,七皇子的身影太落寞了,有些局促不字地说:“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他扬起我的手:“对,出来了,我带你好好逛逛京城,知道那里东西最好吃吗?知道那里的布最漂亮吗?还有画,没错了吧!”
我摇头轻笑:“疯狂的上官雩。”
像是孩子一样,他拉着我的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走,带我去吃各色的小吃,还有胭脂水粉,珠钗玉翠,只要我多看上几眼,他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送给我。
上好的绸、丝、纱、绵布,件件都是精致。
他又要买,我摇头:“不要了,我一个宫女拿着那么多的东西,怎么好呢?在宫里也不能穿,也不能用,不是白浪费吗?”
“那有人像你这样的,有给你好的,你都不要。”
“不一定要选好的,要选适合自己的。”我将他手里的绸缎放了回去。
他轻笑,低头在我耳边说:“对,你就是这样选择。”
我不会笨得不知他话中的意思,轻捶他二拳。
他又一阵风一样,拉着我去画斋。
如果说,这是情的滋味,还真是让人高兴,让我心窝儿都是甜丝丝的。
我对他来说,没有秘密,他对我来说,亦是。
喜欢这种干净透明又开心的感觉,多自由啊,在大街让人公然地牵着手,是很嚣张。因为太多人了,也没有人管我们是不是牵着走的。
等到累极了,他又一阵风一样,拉着我到最大的酒楼里去,叫上满满一桌的菜。
我吐着气看他:“上官,要节约一些,边关那边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我们二人根本就吃不完的。”
“日子太短,宠你太少,能抓住你的东西,也很少。”他笑着:“我们有得几时像今天这样,只怕这一次,你会很少出宫了。”
我看着他:“上官,你不再进宫了吗?”
“何必进,男子汉敢做就敢当,逃,也不是我的风格,也不想让人指着我骂懦夫,那只是一时之计。”他挑着眉头
“上官不是懦夫的。”我认真地说着。人要能屈能伸啊,我从来没有看低过他。“可是,那可是玉贞公主那边?你怎么办呢?”
他笑:“初雪,这些不必你操心,你只要好好地等着出宫就好了。”
我也轻笑:“是啊,我也不喜欢总是想这些烦事的,我呢?就喜欢画画。”


81楼
  “那以为,我给你开一家画斋如何?”他提议着。
  “不不是说要带着我去云游天下的吗?看尽了,也就够了。”
  他摇摇头:“唉,还有成亲呢?就想着云游天下,那我得好好努力赚钱了,以后有了妻小,可不是一个人过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我娇嗔地看着他:“上官,你又来了。”
  “二位真是有闲情逸志啊,在这里大吃大喝起来了,一个该逃走的,没没逃走,一个不该出宫的,出了宫,真是妙啊,又凑在一起了。”
  令人厌恶的声音啊,我转过脸去,不去看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将碗砸在他的头上,好一个阴魂不散的耶律重。
  上官雩也没有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他挥挥手,让一边的人退在下边,笑着坐下:“我们不是有缘吗?所以又遇上了。”
  “还不滚回你的大辽去。”上官雩紧皱着眉头。
  他一笑,“看到你也清楚了,初雪也真是的,怎么不给一点秘密藏着呢?”
  我忍不住了,转了过脸看他:“别叫我的名字。”
  他挑眉笑着:“初雪好像不高兴啊,是不是上官雩惹你不高兴了,我修书一封,让皇上让人领了他去就是。”
  他居然还坐了下来,这样的人,与他为伍,我如何吃得下。
  看着他,我就一肚子的气,“这里不欢迎你,虽然你贵为辽国的三王子,只是,一个不守信的人,我倪初雪还是这么一种卑浅的傲骨,从不会结交。”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笑。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当我们是什么?就想要用尽一切的手段往上爬吗?没错,小静是走了运,在太子的身边学东西,做他的影子,这或许是很多人想也想不到的好事。可是,这未必是我们想要的。
  我端起茶,往他脸上一泼,正色说:“不是任何人都要跟你想的是一样的。”
  上官雩马上给我加满茶,那样子,似乎还要我再泼上一杯。
  这一泼,已是让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了。
  我吸了一口气,“请尊贵的三王子不要自取其辱了,我并不想讨好你,请你马上离开,我倪初雪不会再与你有什么资产想打的。”
  耶律重收起笑,但是没有生气,优雅地用帕子擦着茶水,“红颜一怒是好,亦是不好呢?你不想与我再打交道,可是,你日后与我打的交道可不会浅的。”
  “少自吹,给我滚开。”上官雩没好气地叫着。
  他轻扫了一眼上官雩,“你如何能得初雪。”
  我一惊,这耶律重真是个大嘴色,不知他会不会把那事说了出来。
  上官,也是一个醋坛子。
  我越是担心,他还真是说了出来。
  “倪初雪是七皇子的女人,你上官雩,也只能偷得这些情而已。”他嘲笑地看着上官。
  上官雩的脸马上就变得黑沉沉的,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耶律重啊,我丢了他的宣纸,要不要寻仇到现在呢?
  我无力地呻吟:“上官,你不要误会,他乱说的。”
  “我乱说?”耶律重轻笑,“你可以去问问我的手下的人,还刻着我受伤你们来看,他抱着你的腰说的吗?还有天香楼吃大辽的特色餐宴,你还醉倒在七皇子的身上呢?”他冷冷地,把这些事实都说了出来。
  暗暗地叹气,这记仇的耶律重啊。
  我头又痛了,不得不说了,我不想让上官误会,他比好多东西都重要,他是我以后的等待和期盼。我摇摇头:“上官,那只是骗某些人的,你以为,我对你而言,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吗?我发誓,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半件也不隐瞒。”
  上官雩的脸色好转了些,可是,那拳头还是抓得紧紧的。
  我握住他的手: “上官,我是什么样的女子,你还不明明白白吗?如果,你要听信他,那我没有办法。”我不会去强求,真的不会。
  他反握着我的手,五指交叉着五指,对我一笑:“初雪,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在想着,如何将这辽狗赶出燕朝去呢?”
  好刻薄啊,为他的相信,我展颜一笑。
  耶律重是自取其辱啊,不值得同情。
  “你们还真会作戏,可是,七皇子很是情深意重啊,难道,初雪,你肯舍他而选这已是驸马的人。”他张大了眼。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选谁,是我的事,不用你多管,你是辽人,你管我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了,我们素昧平生,你却对我步步紧逼,耶律重,你还真是让人小看了。”
  他若有所思地笑:“素昧平生,你以后,你就知了。”
  “我什么也不想要知,我过我的生活,我自在,我快乐,请你不要再插手,小静的事,已让我把你的全部的信任都扫到了谷底,耶律重,我不须再怕你。”他已没 有了威胁我垢棋子,保须瑞顺从他。
  我不是猫,要是惹急了我,我还会变成老虎咬人呢。
  “是吗。”他挑挑眉头。
  “耶律重,滚开。”上官雩站了起来。
  我不想让这里垢人都看见,赶紧拉下了他:“别和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他休想用他的观念,用他的价值来套着我,我要是如此,我还是倪初雪吗?”
  上官雩松开了眉头:“是不值的,野蛮的大辽怎么和燕朝泱泱几百年的朝代相提并论呢?一桌好菜,就当是有个小丑在跳舞娱乐你,初雪,看着就开心地用餐。”
  小丑在跳舞,亏他说得出。
  我差点没有笑出来,摇头说:“我哪里吃得下。”
  “那我们去另外的地方吃,带着你去吃京城最好的甜糕。”他拿起放在一边的东西。
  “好。”有耶律重在那里,我怎么吃得下呢。
  “初雪,你跟着他,你会后悔的。”耶律重看着我皱起了眉头。
  上官雩一手抱着我的肩头,挑畔地说:“初雪,你是不是又给我招蜂惹蝶了,这大辽的蛮子,不会是想直说要你去大辽做个蛮妃吧。”
  我吐了一口气说:“上官,别乱说。”
  耶律重冷哼,锐利的眼神对上官雩。二个男人,互不相让。
  我不知耶律重打的是什么主意,可是,绝对没有那种喜欢的意思。
  喜欢,我在上官雩的眼能看一以,我能在七皇子的眼里能看到,但是,我在耶律重的眼里看不到,能看到的,大概也只是赞赏一般。
  他的眼神太深,看不清,理不清,我也没有兴致去打探 。
  我是不值得我花心思去想的人,一旦我想了,那可能让这上对我的影响比较深。
  我拉着上官雩的手:“上官,我肚子饿了,带着我去吃些东西吧,然后,去买些画,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没必要这样浪费。是”
  出宫的时辰,是有规定的。
  “对,何必呢?”他一笑,牵着我的手下了木梯。
  京城最好的糕点,还真是好吃啊,我吃了不少,还是觉得不够一样。
  直到上官雩将我的盘子移来,不赞同的看着我,“会吃坏的。一会买些回去吧。”
  “对, 也让小静也吃吃吃。”
  想到宫里的小静,未免又会想起秦淮的爹爹,“不知我爹爹怎么样呢,年年,都有一大家子的人过年,热热闹闹的,可是,今年的光景,他如何不伤怀。”我重重地叹着气,吞咽在肚子里的糕点有些难受。
  我恨不得能飞了回去,看看爹爹,陪着他。
  他一个叹气,我就会用尽所有的办法来,抚平他的眉头。
  爹爹在我的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重要。
  不能侍奉左右,是我最是伤怀的,爹爹是我最敬重的人。
  娘走的时候,告诉我,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不能靠别人。要好好地孝敬爹爹。
  “你得想开着,事实胜过于一切,不能活在假象里。”上官雩轻喝着茶说。
  我抬起头,眉头紧锁:“可是,我还是会想。”
  他摇头:“你就是太善良了,你爹,可不见得多爱你。”
  我苦笑,在上官雩的面前,我是没有秘密可言:“上官,我还是敬重我爹爹的,无论是什么,长辈就是长辈。”
  “你倒是有这份心,保怕人家不稀罕。”他轻淡地说着。
  他极是替我呜不平一般,可是,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我不敢去要求太多,因为,那会是无尽的失望。
  “上官,你也抽些时间去看看你的娘亲,她必定也是苦的。”
  上官雩冷下脸,“不必去提她,逼我成亲,关起了我,这算是什么娘亲。”
  “唉,我真不知如何说你。总之,他是生你的娘,养育之恩你得记得在心头上,不能对别人一样无情。上官,你不是说,要改变的吗?去看看吧,要过年了。”
  他脸色有些僵硬,不自然地点点头:“就你多事。”
  我笑:“是啊,就我多事,快点了,不然,来不及回宫了。”
  “为什么日子过得那么快,明明才见你一会儿,就是日落了。”他感叹着。
  “所以呢,时光,都是自己抓在自己的手中的,你要是不留神,就过去了,你想再回来,就难了,记得,去看你娘的时候,要和气一点,不能翻桌子,不能凶,不能绷得一张脸。”
  他笑着捏捏我垢鼻子:“小管家婆,知道了。”
  我脸微红,幸好这是雅房,没有人看得见。
  他牵着我的手:“走吧,真不想让你回去,可是,你不得不回去。”
  那是,我在宫里牵牵连连的关系,还不多吗?
  “不知元宵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他有些感叹。
  我仰起头,轻笑:“有见就能见,不能见就不能见了。”
  “没良心的。”他喃语着,看着我灿亮的眼,额抵着我的额,“如何才能填满那么久的空白日子呢?”
  太亲昵了,我有些手足无措,想要移开身子,可是,他抓得紧紧地。
  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你有你的事可做啊。”
  “我自然是。我指的是,相思,你明白吗?”他低低地叹息:“宫里有狼,我生怕你会沦陷了。”我摸着我的脸,轻轻地磨着。
  我去拉他的手,却让一把抓住:“上官,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不够的,你答应,我要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
  我摇头:“唉,这燕朝的美女都上哪去了。”
  “是因为我表白得太多了,所以,你就给我拽起来了。”他挑着眉看我。
  我甜甜一笑:“哪有,你看嘛,我还记得替你画画呢。”
  “时辰不早了,回去迟 了,只怕你会受罚。”
  他轻轻地叹着。
  我挣扎着:“是啊,现在可惨了,天天洗衣服,快点回去好一点,还可以送些东西去给小静吃。”
  “陪了你一天了,不给我一些报酬吗?”他看着我问。
  我愕然,“还要吗?”
  他轻笑,撩开我额前垢发:“一个亲吻。”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在我的额头亲着,灼热的吻在颤动,手心靠住手心我用力地抓着。
  他把我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真想早点娶你回去。”
  我以为,我会孤独一生,我以为,没有人会懂我,那就算了。
  可是,上官懂我,足够了,他喜欢我,是我的幸运。
  我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腰。
  日子还很长啊,上官要如何度过。
  或许是耶律重的刺激吧,所以上官有些怕失去一样。
  他知不知道啊,我还担心啊,我的身份,如何与他相配,可是,我知道,爱不是配与不配的,而是悠关于爱与不爱的。
  他为我拒婚,逃婚,只因为我说过,我不会做别人的妾,不会和别人争一个夫君。这是我的坚持啊,再好,我也不会的。
  要不然,他顺了他娘的意成了亲,我必也是出宫了。
  虽然这一路,走得会是艰辛,都需要相互的扶持才能走下去。
  原来,在感情上,男人也会害怕的。
  害怕失去,但如果相互坚信,会吗?
  是不是,我真的很伤他,我真的是飘落不定,还是,我的眼里还带上了七皇子的身影。
  我没有不定,我知道,上官才是适合我的,他爱我,敬我,懂我。
  “书上说,有些人,一辈子也找不到最懂自己的人,我是幸运的。”
  他笑,手指把玩着我的发,“你必是钻书虫里去了,其实,应该再加一句,最爱的人。”
  我抬起头,眨着眼看他,“上官,新年要快乐。”
  “京城何其多姿,倪初雪,担心的是你哟,京城的小姐,你大概没有见识过,什么样的风采,都有呢?”他洋洋自得地笑。
  无非是要我牵挂着他,这上官雩。
  “是啊,你在我爹的面前说过,你在京城可是有相好的。”我可不曾忘了。
  他摇头:“那些都是过去了,以前没有遇上你,三五个红粉自是有的,可是,现在就栽在你的手里了。”
  “真好,人生当如此。”我笑。
  他皱紧了眉头:“倪初雪,你可不能当如此。”
  “为什么不行,你是人,我也是人,从来我就不觉得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要分尊卑,不过,逗你玩的,你爱算帐,你是生意人,以后还不天天和我算帐,那可是烦极了。”
  “有这个认知就好了。”他点头,又一瞪我:“现在就和你算,林珣怎么说?”
  我举起双埤,往外跑,笑着叫:“服了你了。”
  “叫一句上官相公来听听,我就放过你。”他将大堆的东西抱起。
  我红了脸,“我才不要呢。”
  “我是为你好,怕你以为叫得生疏。”
  这人,占人的便宜还得谢谢他,上官雩就是上官雩,那么多的事,还是没有折了你的傲气,可是,商人就是商人,这般的精算,用他的法子,牢牢地将我网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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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楼
他送我回到宫门口,把东西都给我,我执意要看他离开才进去。
因为,我不喜欢我回头能直到孤单的人影。
从来都不喜欢,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抱着好多东西入宫,已是昏暗成一片了,雪光和灯光交织在一起,让人的心里的兴奋还是难以平复下来。
崇阁宫的人都回来了,都围成一堆在议论着今天看到兴奋的事。
看看无事可做,我就拿了糕点和一些东西,悄悄地出了崇阁宫。
一到东宫,那守门的认得我,恭敬地就让我进去了。
东宫很大,这么晚了,在那灯笼之下,还能看到站着一个小孩。
我心里有些痛惜,走了过去:“小静。”
“姨。”小静眼里闪着灿烂的光芒。
“小静,你在干什么呢?来,姨给你带了好吃的东西过来。”我招招手。
他却摇摇头:“姨等我一下,姨唱小曲儿给我听,我还差一点时候才到时辰,正在蹲马步。”他说得很吃力。
我看他哪里是蹲马步啊,头上还顶着一个鼎。
要做太子身边的人,日后就自有荣华,那要受的苦,自然就不会少了。
小静虽然是孩子,可是他懂。
“小静,累吗?”我轻轻地问。
“累。”他应着,眼神看着我:“姨,给我唱小曲儿听好吗?”
“姨不会唱,姨给你小声地吹一吹好不好。”
“好。”他兴奋地说着。
我到一边摘来二片树叶,抹了干净,放在唇上轻细地吹了起来,很小声,如风一样轻。明快的曲子,我想让小静忘了现在的累和苦,让他回到秦淮的安宁。
在我的面前,他才会叫累吧。小静啊,我陪着他长大,我焉不知呢?
吹了好久,几乎,连我的思绪都回到了秦淮,坐在冰凉的大石上,我以为,是坐在秦举证的小舟上,那般的自在,悠闲。
时辰一到,小静就将头上的鼎搬了下来,坐在我的身边。
我一把抱着他的小身子,单薄的衣服,却是满头的大汗。
我轻轻地擦着:“小静,苦的话,就跟姨说。”
“不苦,是小静愿意的,吃得苦中苦。”他认真地说着,靠在我的身上喘息。
我打开那油纸包,笑道:“小静,姨给你带了些好吃的。”
“姨,这世上,是你对我最好了。”我喂他吃着,他小手抓着我的手腕,宛如星子的眼,在闪着光亮。
我轻笑地擦着他的汗:“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小静不能哭。”
“小静不会苦的,小静以后还要保护姨。”他抑起头说着。
这是超乎他年岁的思维和想法,小静,他才多大啊,吃多了苦,也就知道,要如何的坚强。或许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会是很好的。
“好,那现在让小姨照顾小静,要不要喝水。”
他摇摇头:“姨,我天天盼着你来看我,可是,我又怕姨来看我。”
“为什么啊?”我奇怪地问着。
“小静总是长不大一样,我想跟姨一样高,跟姨一起走,等我有了能力,我就带姨离这里离得远远的,回我们的秦淮。”声音很稚嫩,可是很有力。
我捏捏他的小肩头:“好,累了也不叫累,苦了也不叫苦,姨好佩服你。”
他笑了,重重地叹着气,趴在我的脚上,连动都动不了:“姨,我好累。”
“嗯,给你揉揉肩,揉揉脚,再站起来,还是好汉一条。”
“姨,为什么你那么好啊?”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累了,就回去睡一睡。”我要将他扶起来。
他却摇头:“姨,不回去,小静一会儿还要去学词书,小静只是累了,想跟姨多呆一会。”
我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理,不是自己的亲人,自不会放下防心。
如我一样,不是在上官面前,有什么难,我都会强装着,在他的身边,我就会告诉他,说出来,心里也舒服。
一会儿,太子出来,一身的白衣好是潇洒。
小静见了,站了起来:“太子殿下。”
“该是去读书的时候了。”太子轻淡地说。
小静不舍地看看我:“姨。。。”
“去吧,下次姨再来看你,小静是很勇敢的。”人总是需要鼓励的。
他眼里弯成月亮一般好看,脸上还是可爱的笑容,那般的坚定。我发现,小静不再是秦淮边腻着我的小静,他长大了,他的羽翼在伸展着。
“这孩子很够坚强,另一个小孩,才三天就坚持不住了。”太子看着小静的背影,也若有所思地说。
我轻笑:“他必是吃了不少苦了,原先,耶律重说把小静送到上官雩那里去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会送进了宫里。”
“找到上官雩了没。”他看着我,眼里光华锐利得让我不敢正视。
我摇摇头:“我在宫里,怎么找得到。”
低头一笑,避过他的视线:“今天我出了宫,太子你尝尝这糕点,蛮好吃的。”
太子拈起一起,细细地品着,然后说:“这是芳香斋糕点。”
“哇,这也能吃得出来。”
他唇角轻笑:“芳香斋做出来的糕点是京城最好的,你吃过了吗?”
“吃了,今天吃了不少。”我也喜欢吃。
“你一个人出宫?”他又问。
我笑出声:“当然是一个人了。”
“初雪,不要对我有秘密。”我挑着眉头。
我不太清楚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笑着转过头:“哪有那么多的秘密啊?太子,我先回去了,有空我再过来。”
他叹着气:“去吧。”
那眼神有些失望,我不知他失望什么?耸耸肩,带着心里的高兴踏回崇阁宫。
很晚了,可是,崇阁宫里还灯火通明,宫女们没敢睡。
我小心翼翼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七皇子还没有用晚膳呢?”那宫女害怕地说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我心里有些感触,他早上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响着。
细细轻轻,低低沉沉,一丝一缕地,钻进了我的心里。
我也极是不安起来,他知道上官雩,可是,他没有去抓,他知道,我出宫会见上官雩,他不忍我失望。
我仰着头叹气,雪地里的星子,那般的灿亮。
踏上了二楼,风呼呼地吹着,我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门:“七皇子。”
没有声音,我轻轻一推门,一推就开了,暖暖的房里,灌进了好些冷风。
房内只有一盏宫灯,昏沉沉的。
他就靠着那椅子,支着头在睡。
“七皇子。”我轻轻地叫,他冷瞧了我一眼,又合了上那双散发着琉璃光泽的眸子。
我端着饭菜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咬咬唇说:“七皇子,吃点东西再睡吧。”
他没有说话,连看也不看。
我站在那里,捏着衣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就这样沉寂着,无休无止的沉寂。
“七皇子?”我轻叫:“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他不说话,我伸手去扶他,才发觉他手上火烫得很。
我惊讶地叫出声:“七皇子,你着凉了。”再摸摸他的额,又烫又热的。刚才我还以为是宫灯的缘故,所以他脸红红的呢?原来是烧得厉害。
“我去叫御医。”我欲跑出去。
他反手抓住了我的手:“别走,陪我一会。”
如此的哀弱,让我心软了,我握着他的手,才觉得好热好热,柔声问:“你怎么会着凉了。”
“我一直站到你回来。”他沙哑地说着。
心里,裂开了一道口子,潺潺地流进了泉水,软软的,软得我无力。
“那吃点东西好吗?”我柔声地说着。
人生病的时候,最是脆弱了,无论你做得多高,坐得多威风,拥有得再多,都需要有人真切地关心。
我用小碗装好饭,送到他的唇边,他却是转过头不吃。
还如此的任性,他也不是孩子了。
“我想放开,为何放不开。”他低沉地说。
我暗暗叹着气:“别说这些了,你着凉了,再不诊治,你会痛得厉害的。”
“你会在乎吗?”他睁开好看的眸子,直直的瞅着我。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又怕这流光溢彩的眸子里,布满了会哭的伤痛。
结巴地说:“当然,当然。。。会在乎。”
他苦笑:“我不是又自讨苦来吃吗?”
“我去给你泡蜂蜜水,让你漱漱口。”我转身出去,他没有再阻止我。
我只听到他幽幽的叹息声。
唉,七皇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此的低微。
我还是喜欢他威风凛凛,他明快理事,那种果断利落的样子。
泡了些温温的蜂蜜水,小心翼翼地端上来。
他已经站起来了,站在那窗前,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将他的发吹得凌乱。
我赶紧去关上:“不能再吹风了。”
他从后面抱住我,滚烫的脸在我的耳侧,低低地说:“再抱一次你,还是喜欢,你喝酒的样子,很可爱,很直实。”
他抱得用力,我推不开,着急了:“七皇子,这样不好的。你再这样,以后,我都不会再关心你了。”
“难道我们只能做朋友吗?”他伤痛地说着。
我点头:“是的,你是皇子,我是宫女。你不是一直叫我认清本份吗?你怎么看不清了呢?”我掰着他的手,可是,他好用力,让我如何也挣不开。
“我那般说,是为你好,玉贞不会放弃上官雩的,倪初雪。后宫中,那么多的事欲置你于死地,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有平淡才是。”
我也知道,可是,树欲静而风不平。
“七皇子。”我感叹地叫:“这些是我的事。”
他放开了我,喘息着,一转身就吹灭了宫灯,不让我看到他的神情。
他没有再说话,端起那水一饮而尽,就出去。
留下黑暗,给了我。
心里,说不清的尖锐疼痛在延漫着。
等我一整天,七皇子,不是我装糊涂,而是,我不想和你牵扯太多的关系,你真的不适合。你是皇子,我是宫女。
我虽然不懂为什么很多人要把我推给你,可我不想如他们的意,其实,我也不想伤害他。
我和他,终究是二道直直的线。
心,是乱了,我认定了上官雩,我就不要再游离着。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七皇子能挑起我的心,挑起我的痛。
把芳香斋的糕点分给宫女们吃的时候,她们惊叹着:“这真是芳香斋的吗?”
我点点头,笑着说:“是的。”
“我一辈子也吃不到的啊,初雪姐姐,这芳香斋的糕点,一个就是宫女的月奉也要半年才能买得到啊。”
“啊?”我惊叹出声,我倒是不知道,这么值钱。
那怪不得太子会说,我骗他了。
唉,上官雩怎么不告诉我,这下,我不知是不是砸到他了。
他会想到,我能用谁的钱,七皇子的,我是不会要的,那就只有上官雩了,他会猜得到。


第17页83楼
第二天他也没有起来练剑,我想,七皇子可能烧得厉害。
其实,他也没有错,我也没有错。错的,又是什么呢?总是难以整理清的。
他昨天也只是喝了一杯蜂蜜水,苦的,不是口,是心啊。
推开那门,房里暖暖的,七皇子还在睡。
房里,甚至有些热,我将那暖炉提到了外间,让房里没有那么闷。
“七皇子。”我轻轻地叫着。
他没有应我,生怕他烧得糊涂,想了想,还是走近看。
他脸向着我,红红的,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啊,才二十二岁,负担起很多东西。
他要照顾的人很多,但是,他生病了,不知有没有人看他呢?
只怕没有,我轻轻地叹着。
伸手探探他的额,火烫得紧。
“七皇子,我给你拧条冷巾子下下温。”
他半睁星眸看着我,摇摇头:“不必。”
“你就不能有生气一些吗?你躺着躺给谁看了。”莫名地,我就是一肚子的火。不喜欢看他这样病怏怏的。
为什么要这样,他宁愿我残忍,我反而会心痛起来。
我又宁愿他绝情无情呢?偏要这样呢?我最是拒绝不了这样的事啊,叫我不看,不管,不理,那我倪初雪,大概会三个字倒过来叫了。
气呼呼地拧了一条湿巾子,放在他的额上:“不许拿走。”
他的眼里,都是迷乱一样,那里有平日里的凌厉呢?必定是热得糊涂了。
双手压着,就是不许他拿下来。
他还抱怨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看他没动了,我放开手,这都太阳高高挂了,他也没有用早膳。
现在才来看他,也是我心思里折腾了好久才来的。
七皇子是个严律之人,这崇阁宫里的人,只怕,除了我之外,个个都相当的惧怕他,没有他的命令,也不敢随意做什么,自作主张做什么。
他不叫用膳,也没有人端来让他用。
我打开窗子,让清新的空气混着阳光透了进来。
太阳一出,雪就融,更是冷到了骨子里去了。我擦擦手走近了床沿。
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七皇子,好漂亮的五官,修长的眉,峻俊的鼻,薄薄的唇,他要是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脸,比我还白净,让我想吐吐舌。
估计是太阳的光华太盛,他不太适应,一手挡着,眼睛欲睁半睁的。
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翦水一般的眸子,在光线下,光彩夺目,让人看了心里暗暗喝叹着。
“关上。”他冷冷地说,欲起来,一手又想甩掉额上的巾子。
我赶紧用双手按着:“不能起来呢?”
“你又来关心我作什么,出去。”他脾气甚不好地叫着。
我还是紧紧地按着:“你生病了,我不跟你计较。”
“倪初雪。”他不悦地叫着。
我轻笑:“是我呢,不用叫那么大声。”
“你的手,冷死了。”他叫着,欲要挥开。
“没关系,就是要冷,越冷越好。”我捂住他的脸,觉得他的脸还蛮滑的。暖暖的,好是舒服啊。
似乎,没有了太多的想法,只是单纯如朋友间一样了,很自在。
他睨视着好一会,才有些反应:“冷。”
“好,我拿走就是了,你先坐起来,我端些姜汤让你喝。”
他抱怨着,不知说些什么?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他也就一个平凡人一样,会抱怨,会耍耍脾气。
我端汤过来,坐在他的床前,让他捧着喝,他却不喝。
我只好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一口,他就看我一下。
那样子,我觉得我是他娘一样,心里软软棉棉的,想笑出来。
喝一半,他就推开了:“难喝。”
我看着他,搅着半碗的姜汤,小声地产:“那我就告诉月公公去,让他去给你宣御医来,看看那草药好不好喝。”那叫做又酸又苦。
他瞧我一眼,自个端起来,全喝了下去。
早这样就好嘛,何必那么麻烦呢?
我又端来一碗粥:“再吃些东西睡。”
他叹着气,眼神清醒了好多:“倪初雪,你要狠心,为什么不狠一点呢?”
我一瞪他:“你要无情,为什么不绝一点。”
“半斤八两,现在说不过你。”他咕哝着。
“那也是,我就现在说得过你。”我轻笑:“退出你要不要吃些东西,你要好起来了,你不是可以欺负我了。”
他低叹地说:“什么时候,我有曾欺负过你。”
他自个喝粥的时候,我又去拧了巾子,看着他说:“你再躺下,我给你敷着,明天就过年呢?如果你生病,那么崇阁宫的人,也不会开心。”
“那你会不开心吗?”他眼睛直视着我。
我点点头:“当然会不开心,谁喜欢生病。”
他躺下去,却不睡,眼静静地看着我,柔柔的光采在转动着。让我的心,也变得柔柔暖暖的,想在这里陪着他,又觉得不好。
他似乎看出来了,轻轻地说:“陪我一会好不好。”
如此的软弱,怎么让我拒绝得了,我点点头,将他的手放进锦被里。
“给我吹个曲子。”他轻轻地说。
我摇头:“没有叶子呢?我吹不成。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成吧。”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我,我润了润喉说:“以前,有个小女孩,很孤单,没有人跟她玩,她总是看着她的爹爹跟妹妹玩乐一团,看爹爹教妹妹。其实,她也很想,可是,她不敢,因为,自己的资质太浅,就总是学,不停地学,在那种境界中,她学到很多。情,不过是一件,人是要有寄往的。这个世道里,情也许有一天会消失,可是,有种精神不会。失败了,就只能自己站起来。”
想想以前,真是孤单啊,终日就是画,但是画中,我还能找得到我的快乐,寻得到我的色彩,不会只有黑白之山水。
反而,对很多的东西,就看淡了。
我给他说,我无非是要他以大业为重。
耶律重在讨好他,无非是要他放低戒心,他觉得,燕朝中,最有能力的人就是七皇子。
倒也是,皇上,朝臣们,不也是看重他吗?
为什么站在太子的角度,我可以看到太子的压力。
站在七皇子的角度,我又可以看到七皇子的无奈和能力。
我低下头,还是没有来得及掩住那一抹失望。
七皇子看着我:“那是你吗?”
我点点头,沉默不语。整理着心情,抬头冲他一笑说:“跟你说这些,也不是高兴的事,不过,别把情放得太重了。”
他有些领悟地笑了:“也许吧,所以,才有今天开怀的倪初雪。”
“那你想透了吗?”我看着他。
他移开眸子:“别得寸进尺。”好一会儿,他才叹着气说:“倪初雪,和你做朋友,也许是一辈子很开心的事。”
“应该是的。”我笑:“你不能夸我的,一夸,我就会轻飘飘起来了。”
他眨动着眼,眼里复杂极了,这副神情啊,最是惑弄人心。
可是,我并不想画,不知为什么?在我想透耶律重的行为之后,我不再想去画七皇子,和大辽和亲,只会委屈了他。
他一身的正气,胆量和计策。
“七皇子,如果大辽和燕朝一打起来,你是选择以和为贵呢?还是打?”我支着头看他。
他想了想,眸子锐利地看着我:“这国事,你不可提。”
“我知道啊,但是在你面前,提一提是无所谓了,我是想问问,你,你是想打呢?还是不打?”我毕竟不是他,我也不了解他。
七皇子颦着眉:“如何谈这事,打仗,无论对哪一方,都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点头,太子也是这么说过,这是劳民伤财的一件事。
“但是。”他语锋一转:“形势之下,不得不打。”
“为什么呢?”我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什么样的。
我对燕朝之事,我甚是有兴趣,也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女人不应该只是安于室,女人有女人的天地,有女人的思想,有女人的活法,不仅于生儿育女,侍候男人一生。
书上也不是没有提过,我甚是佩服那些女中豪杰。
国之兴亡,无论男女,都有责啊。
“你不要管这些太多。”他淡淡地说。
我有些郁闷:“七皇子,我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对你并不是一件好事,你知道宫里的平贵妃为什么想欲置你于死地吗?为什么若风要吓你吗?我告诉你,若风是大辽的奸细。”
“啊。”我惊叫出声,赶紧捂着嘴:“不会吧,那太子知道吗?”
他迟疑了下说:“应是知道了,才会冷淡下来,才会伤痛。”
“那玉贞公主怎么还让若风跟着啊,这真是,太不妙了。”我有些焦急。
关于若风,我是害怕的,可是,她曾是太子念念不忘的她,我又对她好奇。
七皇子冷瞧着我:“若风尽力让玉贞嫁到大辽去,不是更如了你的意吗?”
“哎呀,去大辽有什么好啊,一旦要是打起来了,和亲的人,可能就是最惨的人。我、、、”我看着七皇子,捂着嘴,在他精明的眼神中小声地说:“我是在书上看的。”
“没有什么,在宫里,这些话可不能再乱说。”他没有责怪我。
我点点头:“那怎么办呢?”
“你说呢?你懂那么多?”他反问着我。
我一怔:“我哪里知道。”我说得多的,就是为什么?
他长叹:“有些要保护的,有些不能失去的,就一定得打。关于政事,你所知不多,你不能用一面去猜测。”
有些要保护的,有些不能失去的?我心里暗暗地念着这几句话。
“燕朝有燕朝的威严,要镇守,要维持,燕朝也有燕朝的尊严,不容他们侵犯。”他正气凌然地说着。
我轻笑:“对啊,说得是极好,七皇子,你要加油,我是支持你的。”
他一笑,如雪一样洁净,一样光华倾世。
其实,除了情,我们也可以这样谈谈,不是很轻松吗?如果不去谈,不是很好吗?
慢慢地,不就淡了吗?有更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啊。
我看着他,也轻笑:“七皇子,你睡一会,明天有精神过年,过了年,就是不同的一年,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时间和机会谈谈话了。可是,我喜欢那一句,尊严,不容侵犯。”
他眸子变柔:“那你别走。”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你,给你换湿巾子。”
看着外头的阳光灿烂,觉得,燕朝的春天,还是会来的。
虽然听说大辽蠢蠢欲动,但是只要燕朝的人,不惧怕,不放弃,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七皇子,我看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是,我能知道,他会是一个英雄,一个有坚持,一个胸怀大志,文武双全的英雄。
他好得很快啊,过新年的那一天,早早就起来了。
整个崇阁宫都热闹起来了,忙进忙出,把这里妆得喜气一些。
他穿得极是好看,发顶上束着紫金冠,五彩青缎织金宽袍,上面刺着各色的图案,还有那紫金长靴。显得他整个人特有精神,很爽朗。
尊贵,漂亮,集于一身,让人不敢正视。
宫女见了他,都红着脸,心跳跳地走过,多看一眼都不敢。
我在二楼看了只觉得好笑,七皇子今天可真是应了景,要是穿着了红袍,那就和民间的办婚事的新郎官差不多了。
过年,他也没有很讲究,也不去串门去,就只在崇阁宫。
宫女在这一天,可以玩乐,可以吃好一点的。
过年啊,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是一样的。就是热闹,就是喜气。
劳累了一年,总想着能欢快一些,可是过了一年,又老了一岁,徒增人的烦躁。
对我来说,却是好的,过一年,那我就少一年的时间在宫里。
半年啊,就那么快过去了。
上午的时候,林珣让人送了一盒水饺给我。
听说太子晚上会让宫里的戏班子在云阁宫里唱戏,宫女们都可以去听听。
而且,还有不少吃的。
于是,吃过午饭,宫女和公公们就兴奋地等着晚上的到来。
皇上不在,总是自在得多,没有太多的妃子约束着,没有太多的主子管制着。
七皇子让我磨墨,自个写起了大字。
我才知道,他写的大字,真是刚劲有力啊,狂草如风,这书法,有点像是宁妃的。
大概是出自于一家,却比宁妃更有力,更是好看。
“写得可真是好啊。七皇子。”月公公笑着。拿起那宣纸就轻轻地吹着。
“月公公,桌上那些东西都拿去,分赏下去。”
“这,七皇子。”月公公有些犹豫,不太敢。
“难得过年,总是得打赏些的。”他头也不抬地说着。
原来,他也是平常人啊,还懂得要打赏了。平时都是冷若冰霜的,这一打赏下去,估计崇阁宫里的人都激动得想要掉泪了。
我伸出手:“七皇子,我的呢?”怎么把我就忘了,月公公也真是的,直直就出去,也不给我一份,好歹我也是崇阁宫里的人啊。
我也是孩子心性吧,还记挂着,过年是有东西可以收的。
“少不了你的。”他一边写,一边说。
我瞧瞧那字:“我可不要这些。”要来干什么?打赏一些小东西,我也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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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猜。”他满意地看着几个大字,轻吐着气。
我摇摇头:“我不猜,我总是猜不到的。”
他侧头一笑:“这样就放弃了,真是没有耐性。你到书桌的底下看看。”
带着好奇之心,我转到书桌,不会送我一本书吧,那也是好的。宫里的书都装得特好。
可是,那书桌之下,只有一个篮子,还用东西包着。
我将那布揭了开来,一只雪白如球的东西看着我。
如珠子一样圆的黑眼直看着我,长长的毛可爱极了。
“小狗。”我惊喜地叫着。
伸出手去抱那毛茸茸的白球儿:“小狗啊,好漂亮啊。是不是送给我的。”
“不喜欢吗?”他挑挑眉。
我抱着放它在桌了,他很安静,也不叫,摸摸它的长毛,就舔一下我的手,可爱极了。“喜欢啊,我好喜欢狗啊。”
抱着它,几乎就想去亲亲它的鼻子,又怕七皇子看笑话,收敛起一些笑容说:“怎么会送我一只狗呢?”
他笑,走近我,摸摸那雪白的小狗:“今天不是狗年吗?就送你一只狗。”
我捂着嘴笑:“那要是猪年,你是不是送我一只猪啊。要是蛇年呢?我可怕极了那东西呢?”软软无骨,又很恐怖,咬上一口还会致命。
他看我:“你能等到蛇年吗?”
我沉默,是啊,蛇年隔着好几年呢?我怎么能待得到。
想了想又笑:“我在宫外,你以后也可以出来啊。”
他没再在这话题上打转,我的心思,只怕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喜欢自由,我喜欢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在宫里呆上很久很久的。
“给它起个名字吧!”他淡淡地说,好多失望夹在语气中。
我想了想说:“看他圆滚滚的,不如叫它圆圆吧!”
“俗气。”他不屑地说。
“那叫白白。”一身的白毛。
“难听。”他倒是挑剔的很。
不是送给我,就由得我吗?我主意一上来,说:“叫小邪吧。”
他看着我:“倒不如叫它雪儿,如雪一般的白,像雪一样。”
“我才不要呢?”我吐吐舌头:“明的就是指我,我非叫它圆圆了,小圆圆我要把你养成圆滚滚的大圆圆。”我抱着它玩着。
我喜欢和小动物玩,很可爱。
可是,宫里,一个宫女怎么可以养这些小东西呢?喜欢归喜欢。
“还是不能说我的,得说是你的才成。”我摸着白毛毛儿。
他吐口气斜睨着我:“总算长些东西了。”
“说得我好笨一样。”好喜欢啊,越看越是可爱,放在他这书房里来着倒是好。
而且崇阁宫里的人,知道是他的,也不会欺负它的。
“今晚,去看戏吗?”他轻问着我。
我想了想,脸在小狗的毛上磨着,摇摇头:“没有兴趣。”
“出宫吗?”他又问。
我几乎不敢相信,是他问出来的。
过了一会,他转过头:“那就在宫里吧!”
我赶紧上前,笑着:“不是,我没有听错吧,真是出宫啊。”
“今晚,应该有灯会。”他轻淡地说。
我差点没有跳起来:“太好了。灯会,我喜欢看闹花灯的,在黑夜里,不觉得黑,热热闹闹的,还可以戴着面具,跟着他们走,就走着,也就够了,然后,心里觉得很开心。”
“还没有出宫呢,你就乐成这样子。你先在宫里等我,戏开之时,我得到一下去阁宫。”
我点头:“好,好。”
过年啊,欣喜的日子,把一团糟的关系也变得和洽起来了。
我总是不相信,日子如棱冰,没有可以转变的余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是闪躲,不是我的风格,嗯,不是我喜欢的方式。
如此这般,只要不逼人,我就可以很自在了。
我终于盼到了夜幕的来临,七皇子去了云阁宫,我就换上厚衣服等他。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我笑着迎了上去:“那边热闹吗?”
“还不是如此,从后门走吧。”
还不是如此,他必定是习惯了宫里的繁华生活,可是这般说,又是多寂寥。
从后门出宫,静静的,没有人来来往往,只有御林军站立的影子。
一出到宫外,我就兴奋起来了,还不是一般的人多啊。
我喜欢看这样的事,百姓安居乐业,在年尾的时候,能快快乐乐的,舞龙灯,闹花灯。
每个地方的都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习俗融合着。
一盏盏的花灯,很是别致,上面还画着花草鱼鸟的,我很是兴奋,那可都是彩描啊。不是一般的黑白山水。
人很多,挤来挤去的。
七皇子很自然就牵起了我的手,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这里人多,是容易走散的。
去吃罗卜糕的时候,我想,这样的东西,皇子怎么吃得下呢?
可是,他竟然看着我大口地吃着,低下头问:“就这样吃?”
我笑得乐不开支:“这当然了,来,试试看,我在秦淮就特爱吃这个。”
将一个萝卜糕塞在他的嘴里,他吃相很优雅,并不像我,小口小口,而且,还细细地尝着。最后觉得还好吃吧,轻勾着唇笑了开来。
唇角有些屑屑,我自觉地伸出手,替他抹去:“原来你吃东西也是我一样的。”
“你们小两口可真要好。”那卖萝卜糕的阿婆看着我们直笑。
我赶紧伸回手,脸红耳赤:“哪里,我们才不是什么小二口呢?”
“去看龙灯。”他又拉起我的手,走入人潮的流波中去。
烟花放了起来,众情变得激奋,他紧紧地拉着我,怕我让人撞散了。
我仰着头看烟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炫丽的光采在空中散发了开来,那般的迷人。但是一瞬间就会消失。
“喜欢烟花吗?”他低声地问。
我着迷地看着:“好喜欢,好灿烂。”
“一会儿的时间,就没有了,不再出现?”
我转过头一笑:“可是,它曾经美丽过啊,让那么多人感叹过,它生命的光华散发着,已经足够了。人家说,烟花是寂寞的,因为,只能在黑夜里一闪而过,就结束了。可是,烟花绚丽过,比起好多东西,它也足够了。”
他不语,眸子看着我,那流泄出的光采,比烟花还要好看。
只是,我不敢深看,怕自己沉醉在那灿烂光波中。
“看,那烟花好看极了。”我指着那天际的绚丽,连着心也屏息了,大朵大朵的为烟花,在空中绽放着,没有五彩斑澜,可也如火花一样美丽。装饰着一张张脸上惊叹的眼睛,如此的美丽多姿。
他仰头看着:“烟花,倒也好看。”
我笑:“当然好看了,只是,你从来不观赏。”
已近尾声,怕局里人一退,会太挤,我拉着他走:“去看猜灯谜。”
他手微微一僵硬,然后反握住了我的手:“该回去了?”
“不要那么早,再看一会。”我不想回去。
“已近夜半了。”他轻轻地说。
我哀求的眼光看着他:“再一会,再一会。”
“你倒是不累?”他俯视着我。
“不累不累,我忘了,你的病还没有好呢?再一会,看看就回去。”
跑到他后面去,双手推着他的腰走:“去看看面具,那也是我们燕朝的文化啊。”
他无可奈何地笑,一拉我的手,让我几乎扑在他的身上,干净清香的味道袭入鼻内。
“你就什么非得扯上文化不可。”
“不是,这可是真的。”我慎重地说着。
各色各样的面具,牛鬼蛇神什么样的都有。
我扯着他的手:“快点,我送一个面具给你作为过年的回礼,你是喜欢牛的呢?还是马的?”我轻快地挑选着:“我觉得还是牛的好看,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像不像。”带着些恶作剧地说,要给他戴上。
七皇子抓住我的手腕,眼里幽深地问:“你可知你给我戴上面具是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我哪里知道?”我耸耸肩,难道戴这个还有什么原因不成。“低下点身上,戴上去试试看。”
他很顺从,也没有再说什么,微倾着身子,好让我踮着脚尖给他戴面具。
那卖面具的人笑着说:“戴好了,一辈子和和美美。”
这是什么意思,我手一松,七皇子抓住了,低哑地说:“别去想那些,你不要为这些所拘束。”
他说的对啊,何必去管这些呢?只要高兴就好了。
面具轻轻地欲戴在他的脸上,破风的声音,让我往一边看。
七皇子的手更快,一手抓了面具就一挡,一手抱着我的腰一闪。
有人惊叫了起来,半边面具“铛”地掉在地上。
横在我们面前的是三个黑衣人,雪亮亮的利剑在灯火中幽亮而又冰冷。
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三双冰冷的眸子。
我抓紧了七皇子的衣服,有些害怕。
这莫名跑出来的是刺客,是要刺杀他,还是刺杀我呢?
街上的行人在一瞬间跑得干干净净,怕遭池鱼之殃。
“是找你麻烦的。”七皇子笑着轻说。
我吞吞口水:“我不认识他们。”
我笑得更大声:“你不认识他们,并不代表他们不认识你,想不想玩一玩。”
这样的事,亏他还笑得出来,我一瞪他:“我没那胆子。”
下一刻,他拦腰抱起了我,飞旋中,和那几个黑衣人纠缠。
天啊,我简直不敢看,他还真是敢玩,人家是拿着剑,而且,他是二手提着我的腰,让我横着去打。
我死了,必定是他的玩心。
呼呼风声在耳边掠过,我不敢看,只觉得一会上一会下的,一会撞这个,一会撞那个。我吓得连连惊叫着。
有人大呼好的声音,发松了开来,不知扫在谁的脸上。
七皇子放了我,赞道:“你厉害,看,让你打跑了。”
是吗?我抓着他的衣服,拍着胸口,晕眩的想吐。
“初雪,没事吧?”他低头带笑地看着我。
他是很开心,我知道是他的厉害,摆摆手:“下次别让我玩惊险的。”我受不了,心都要跳出来一样。
众人吆喝着,又热闹了起来,我喘着气:“还是回去好了。”
他在我耳边轻说:“我看你谈时势,论别的说起来头头是道,让你动一动,就把你吓怕了。”
我哪里是怕,我是惊死了,从来没有遇上过的事啊。
我看着他,还是潇洒自然,俊秀风采,可是,他的身手,还真是深不可测。
这,究竟是对付我的呢?还是来测他的身手的。
好奸滑的七皇子,对手,都不会让对手知道自己的实力。
“七皇子,是不是耶律重派来的人。”我侧头问着他。
他微怔,停了下来:“不是。”
“你还想骗我,他们没有什么敌意的,不然,早就动手了,不会等你准备好。”
他笑,露出洁白的齿:“你想太多了。”
“不是吗?三王子对你极是好,不会是想要收买你吧。”我想也没有多想,就说了出来。
寂静的路上,这声间,显得好是清脆。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别乱说话。”
“不是吗?”我不服气啊。
他摸摸我的额头:“你必定是烧糊涂了,这样的事也说出来。”
想了想,的确是,现在是在宫里,虽然是三更半夜了,可也怕有人听了去,而且,关于这些,都是极敏感的。
拉下他的手,走了一会,我小声地说:“如果是怎么办?”
他坚定地说:“我也是燕朝人,我姓楼。”
我竟然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明明,他就是皇子。
明明,他一身正气,是不是,我太紧张于他,所以,一些想法,就想也不想地冲出了口。
拍拍我的脸,冰冷冷的,如之前是讨好,现在是探测,不知,下一次是什么?
有些害怕,有些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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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年,宫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般的过着。
就是人也懒洋洋得多了。
最多的时候,我是在书房里逗着小狗玩,日子,在指尖间流着。
我也不再避着他,他不再提起过什么。过年,边关的事,一直就没有少过,我在他的书房里,可看了不少。
他也没有限制我,这书房只有我可以随意地入来。
看完之后,他会烧掉。
我问过他为什么?他只是淡淡地说:“何必留下是非。”
我自是知,他还尚是皇子,如果不是边关连连告急,不是皇上不打理国事,他也不会去着手吧。
这些,要让人知道都不好的,会让人猜忌。
原来,我也喜欢呆在他的书房,这里有看不尽的书,这里安静,这里宁和。
兴奋的事,还接踵而来,有点让我觉得,我是真的走了好运。
过了年,就会有一些提升之类的事发生。
我没有想到,林珣写了名册上去,皇上不在,由太子批了,我成了画女。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啊,让我欣喜若狂的。
从此,我可以自在地画,不必再做什么事,也可以到宫廷画师的宫院里,看他们画。有一点更让我开心的是,还可以出宫。
因为画女,就少不了要有什么笔墨纸丹青红砂的。
宫里并不局限画女以上的人出宫,而且,还有自己的房间。
要搬走,我有些不舍,在崇阁宫里,我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廊一柱我也清清楚楚的。
可是,这毕竟是七皇子的地方。
如果不想让暧昧再继续下去,那就不能再靠近。
我也怕扰不住自己的心,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人。
如果让人不动心,真的很难,假意的平和之下,掩着很多的事情。
无奈,我才会装作什么也不知,也没有发生过,因为,我不喜欢天天感叹着。
怕再一次,如果有什么再发生,那么又可以装作不知吗?
如果可以搬走,我何乐而不为呢?远离一些,终究是好的。心终于可以不用再小心翼翼起来。
不知为什么,我等着他和太子商议事情的时候才搬走的。
我是怕看到他的眼睛,怕看到那抹伤。
我是自私点,倒不如就不要看。也没有什么东西,衣服,都会发放过新的,被子什么的,都有备齐全。
搬了一些小玩意,一些重要的,就出崇阁宫。
连那小圆圆,我也不敢带走,留给他作个伴也好。
我不仅自私,我还胆小来着呢?
散落的小居,独门独户,颇是好,座落在一片海棠中。
皇上喜看画,所以,对于画之人,都会格外的不同,同是等级之人,却没有画画的人,来得尊贵,衣食住行都是。
我成了林珣的助手一般,我很是高兴。
相互间,可以学到更多的东西。想到七皇子,就会觉得心里内疚。
三天过去了,也没敢去崇阁宫看一眼,怎么办,我是不是开始想念他了。
不可以的啊,我要说过,要做上官雩的妻的。
林珣带着我又去梅林,采花的宫女不少。
好是一幅风景,我磨好墨,他就认真地画着。
和他之间,不需要太多话,却很自在,他画他的,我看我的风景。
看到了不该出现的人,那就是若风。
我有些害怕,往林珣的身后退了二步。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画中,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若风朝我招招手,轻笑着,我更怕。转过头不敢去看她。
她却是干脆就走了过来:“初雪。”
林珣抬头,轻声说:“原来是若风姑娘,玉贞公主回来了吗?”
“过完年,不就回来了,驸马也在京城嘛。”她淡淡地说着。
我却觉得好是惊慌,玉贞公主那么快就知道上官雩在京城了,而上官雩显身,也没有多久啊?
“哦。原是如此。”林珣淡淡地说,又埋头画他的画。
若风看着我笑:“初雪,听说你做了画女,玉贞公主正要宣你去宫里帮她画相呢?”
“我不精通画相。”我拒绝得快。
“今天可热闹了,你不去吗?”
我摇摇头,没敢看她:“我正忙着。”
“那真不巧了,驸马也来了。公主本想让你们去画几幅画,林珣画师,我们公主一会应该会传令让你过去。”
林珣点点头:“我在这里,到这就行。”
身为画师,就是为皇家主子们画画的。
若风,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些,可是,她对上官雩,又是那般的讨厌一般,为的是什么呢?
上官雩进宫,我并不乱猜,他是坚定之人。
有些事,或者说开也是比较好的。
她笑着,却深不入眼里,抱了花就走。
没多一会,果然玉贞公主身边的人过来传,让林珣去画。
林珣问我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摇摇头:“还是不去了,并不会是好的场面。”
“别难过。”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轻笑:“怎么会难过呢?又不是什么?只要对他有信心,那就行了。”
他轻笑:“我羡慕你们。”
“你也有你的精彩的。”我朝他挤挤眼。
他摇头,轻叹着:“大概没有了。”
“信心啊,林大画师,有你在那里盯着,估计他也不敢乱来。”
“你这丫头,倒是也学会了这套了。”他收拾着,叹了一口气:“今天春来得早,只怕,皇上会回来的早些。”
“哪不管,反正我以后就跟着画画,不管是在哪里。”跟着他,我什么也不必去想,去操心,他的性子很圆滑,把我当作妹妹一样的保护。
私下里,我也把他当成知己,朋友,哥哥。
他眼中,若有若无的叹息,已转成了笑意。
本就是,他本就是一个清高气傲之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想,他会有属于他的真爱的。我和他,是有缘无份,做朋友,更是开心。
上官雩绷着一张脸,从玉贞公主的宫里走出来。
知道他极是不高兴,必是天凤公主让他来的吧!没有结果吗?事情是不能这样绞着的,于皇家,与他,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搞下二片叶子,靠着树,轻轻地吹着。
他抬起了脸,眯着眼四看着。
看到了我,没有说什么,而是走了过来,静静地听着。
我笑着,伸出一只手。
他眯着眼看我:“什么意思?”
“你听曲子不给钱的啊?”
他拍下我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笑骂:“你这爱钱的丫头,给你一个铜钱打赏就够了。”
“那你高兴一点没有?”我歪着脑袋问。
他拈起我一缕发,放在鼻尖轻闻:“还好。”
“那就够了,开心是无价的,一个铜钱怎么够呢?”
他低头,一手抓着我的腰:“那我整个人打赏给你好了。”
我笑着躲闪:“我可养不起。”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丫头,我心情好多了。”
“那就好了,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是画女了,我可以经常出宫了。”
  他捏着我的脸,笑着说:“那我不是要破费更多了。”
  “是啊。”我笑着。
  脸越靠越近,似乎,我感觉到他要亲我一般,气息,呼在我的脸上。
  我心里轻轻地跳着,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手,暖暖的在我的脸上滑动着,扫过我的眉,扫过我的眼,滑过我的唇。
  我抓着他的衣服,觉得心要跳出来了一样。
  在我以为他要亲我的时候,他却一手用力一捏我腰间的穴道。
  让我惊叫出声,差点站不稳。
  他一手接着我,我张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他眉眼中的笑意。
  又羞又嗔地要推开他:“上官雩。”
  “好,我知道。”他笑着说。
  头就压了下来,二片唇贴着我的唇。
  轻轻地吻着我的唇,紧紧地抱着我。
  我不是叫他亲我啊,我……我不知是什么想法了,脑子里糊成一团了。
  只能感到好热好热的吻,心跳得忘了什么是感觉,什么是理智。
  他捧着我的脸,细细地吻着。
  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吻,可是,我觉得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了。
  他放开我了,满意的笑意与深情:“丫头,连吸气都不会了。”
  我必定是脸红极了,如一团火在脸上烧,没敢看他,一头埋在他的怀里,一手捶打着他:“上官雩,你欺负人。”
  “好好好,我欺负你,我的小丫头,你抬脸让我看看。”他笑着抱住我。
  “我才不要。”我不要再抬起头来见人了。
  这就是吻吗?我是不是不知羞耻,任他吻着,甚至会有些喜欢。
  他笑得开怀:“小丫头,跟我出宫吧,先见了我娘再说,宫里的事,慢慢解开。”
  “那不行的,只会越来越打结。”我抬起了头。
  他手轻柔地理着我的发,看着我通红的脸,低低地说:“真想,再吻一吻你。”
  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戒备地看着他,不信地叫:“上官雩。”
  他笑得开怀:“好了,不欺负你了,元宵节晚上,我等你。”
  “元宵节。”我怔怔地叫。
  “是啊,你不知道吗?元宵节的花灯,可真好看。”
  我想了想说:“可我不知道那天有没有事。”
  “元宵能有什么?多晚我都等你。”他笑着凑近我的耳边:“见见你,才不会郁闷。”
  我点点头:“哪个,我元宵节晚上会出去的,但是,时间我也不知道哦?”我也是贪玩之人啊,一说到那些,我就蠢蠢欲动了。
  “真乖,叫你来约会就来,以后成亲了,我才会更宠爱你。”他有开始痞子一样地占我的便宜了。
  我瞪着他:“你还不快出宫去,小心有人来抓驸马。”
  他脸一紧:“不许这样说,我上官雩只娶你。”
  “好啦,不乱说,快点回去吧,要是让人看到了,又不好了。”
  他笑着挥挥手,指指我的唇:“这一个吻,可以填满很久的相思了。”
  我脸一红,转过头不看他。我也是女儿家啊,怎么不害羞。
  他的气息一紧,从后面紧紧地抱着我,轻吻着我的脸颊:“要记得多想着我点。”
  “哪有那么无聊呢?”我呐呐然,如蚊一般小声。
  “这不是无聊,我可是天天想着你呢。就怕你变心了。”
  我轻轻一笑:“你怕什么呢?宫女,宫里到处都是,而神医,可就只有一个。”
  “你说得对。众水如此之多,我也只得一心人,相伴相知老。”
  有些颤抖,我手覆上他的手,我心里最深的地方,也就是这样想了。
  上官雩啊,我也是如此啊,得一心人,相伴到白头。
  灼热的吻,又印在脸颊上,他放开我,轻轻地离开。
  那种甜蜜,让我的心开满了花。
  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抬起头,就看见那若风,在林的一侧,要笑不笑地看着我。
  我抓紧了拳头,我怕什么呢?反正,宫里是不少人知道了。玉贞公主,还不是一样的知道。
  仰着头,我走出那林中,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太子,七皇子,玉贞公主站在那里。


86楼

我心里暗暗叹着气,这阵势,唉,我是不是又上了计了呢?
若风怎么会在我前面提上官雩呢?如果真是为她的公主好,怎么会在我的面前提起呢?
可是,我傻傻地就是想见上官雩。
然后,该死的上官雩啊,我现在才明白,他眼中那抹挑畔一样的笑。
那是一点炫耀,他或许是看见了七皇子来。
要向他宣示,我倪初雪是喜欢他的。
我有些脸红了,局促不安。
没有心里准备见七皇子,可是,偏在这个时候见,叫我如何能望他的眼睛。
我怕那琉璃光采中,看到那流窜的哀伤,会让我心里好痛,好痛的。
我是偷着走的,一直,就没有见他。也没敢去见去,心里,总是莫名的失落着。
这样的情况下见他,我已经不去想,他心里会怎么想了?
我伏在地上叫:“画女倪初雪叩见太子,七皇子,公主千千岁。”
玉贞公主看着我的眼神,怒火冲冲,而七皇子,则是写满了不解,关于七皇子,我不敢去看,原谅我的担小。
若风呢?带着半笑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不像是落井下石,也并不是什么好意。
我总是不了解她的做法,我对她,心里总是恐惧多于要去了解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能打量得起来。
我潜心里,就没有担心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或者,我知道,七皇子在。
就这样,就这样简单。
玉贞公主看着我,气恨就说:“七哥哥,你看看,你说呢?”
说什么?抓个正着啊。
“七哥哥,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的惩罚这个宫女,我就枉为一个公主了。”
我不激动,看到她在,我就知道,惩罚少不了。
“一个画女,一个小小的画女,竟然敢勾引上官附马,把我放在哪里了?”她冷哼着,气恼地叫:“来人,把她画画的手给我砍下来,我要她,永世不能画。”
我一直以为,女人的心是水做的,是柔软的。
可是,她是如此的刁蛮,说要嫁上官雩,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嫁。不问什么,说砍我的手,就砍我的手,还是我画画的手。
真是残忍,能切中要害。
这玉贞公主,真是野蛮又任性,比起梨香来,更甚。
“玉贞。”七皇子冷冷的声音扬起来了。
“我不管,你们都不能拦着我,饭桶,你们快给我过来。”玉贞公主大声地叫着。
几个公公跑了过来,跪在地上,惊怕地说:“公主有什么吩咐?”
“把倪初雪的手给我剁下来。”她狠狠地说着。
“别闹了,玉贞。”太子微斥。
玉贞公主冷笑二声,然后委屈地叫:“我闹,我这是闹吗?啊,你们是我的亲哥哥,还是她的情哥哥,为什么,七哥是这样护着她,你也是。她在这御花园里,跟我的驸马偷情,要我怎么来着,要不要我送他入洞房啊?”
尖刺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委屈。
“玉贞,别胡说八道,注意你的身份。”七皇子也是不悦的声音。
“我又胡说八道了,七哥,你可真行啊,一个倪初雪,迷得你什么也顾不了。偏人爱也不稀罕你,她还不顾自己低贱的身份地位,在勾引我的驸马,七哥,你可真行啊。”她冷冷地哼着。
一会又咬着牙说:“我堂堂一公主,连要教训一个宫女都不行吗?就是父皇知道又如何?我杀了她,父皇也不会说什么?宫里的宫女多的像是蚂蚁一样,一踏死一堆。”
我微微地喘息着,宫女,真的不要想自己有什么让主看得的。
你就是做得再高,也不过是一个宫女,沾不上皇家的半点血情。
那么,就得注定永世为奴吗?不,我才不要,我亦不是。
“玉贞,别忘了,宫里可不能乱用私刑。”
玉贞公主吸着鼻子冷笑:“我知道,七哥喜欢的是她,你舍不得,你一定也不让是不是,我堂堂一公主,还不如一宫女吗?我今天就非得罚她不可,给我抱着头跳,像小丑一样跳,跳啊,让宫里的人,都看看人的丑样子,就这样,还勾引上官雩。”
“玉贞。”太子摇摇头:“这宫里的事,父皇尽数是交与我管了,相应的处罚,会让她承受,如此,像是什么?何必弄的宫里人尽皆知,对你也不好。”
玉贞公主狠狠地说:“太子哥哥不必为她说好话,我就偏要罚她了。”
我叹叹气,伏在地上,轻声地说:“谢过太子、七皇子的宽容之怀,倪初雪领罚。”
“看,不是吗?你们不是又做人了吗?我做了坏人。”她自嘲地笑着。
“是奴婢的错,谢公主大人大量饶过奴婢。”
我抱着头,没有说什么?蹲在地上跳动着。
玉贞公主走上二步,冷声说:“倪初雪,为什么你就偏要跟我争上官雩,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身份,贱人一个,上官雩是我的附马。”
我其实不想出声,我知道,一旦出声,就会惹火她。
可是有的时候,我是忍不住的,喘口气说:“上官雩说不曾娶过公主。”
玉贞公主狠狠的一脚,踢向我,将我踢倒在地上:“我让你胡说。”
她转过头去,大声地说着:“七皇子,你听见了吗?好一个大不敬啊,你要怎么治呢?我知道,父皇最是疼你了,你说啊?”
她吼着,叫着,发泄着自己的委屈。
我心里暗恨自己,为什么我忍不住,要让七皇子为难呢?
我跳着,用力地跳着。
“玉贞,够了没有。”七皇子冷冷的低叫。
玉贞公主委屈得直哭,那哭声,让我心怜。
好一会,她才说:“你们都走开,我就在这里,看着她跳完。”
我跳了好久,听不到后面有什么声音,松了一口气。
却没有料到玉贞公主走到侧边说:“倪初雪,我可以放你一马,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缠着上官雩,我可以让你出宫,远远的离开,我还可以送你一笔银子,让你下半生衣食无需。不再在宫里做一个让人使唤的奴婢。”
出宫,为什么会是在这时候,从她的嘴里说起呢?多不合时宜啊。
我一直就想着出宫啊,可是,要我放弃上官雩。
如果说,我没有喜欢上他,他不曾给过我承诺,我会。
我一点也不必考试,我会答应。
可是,他给我许了未来,给我太多以后的美丽日子。
他说,可以带我去云游,他可以任我画,他懂我,他爱我,他敬我。足够了。用这提前出宫的自由来换,怎么能呢?
我摇摇头:“他会等我,我亦会等他。”
玉贞公主激动起来了,扑上来辟头盖脸就打我。
将我压在地上,打我的头,抓我的发。
我任她打着,如果这样,她可以舒服一点的话。我也不能还手,不是吗?
脸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冷,感受着皇宫的确良冰冷。
“玉贞,你在干什么,还有没有一点样子。”太子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玉贞公主最后用力地踢我二脚,才收住。哭叫着:“让我打死她算了,你为什么也要管着我呢?”
“玉贞,你是一个公主啊,别闹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太子抱紧玉贞公主,越来越远,哭声越来越小。
这真是闹剧一场啊,受伤的,只是我一个。
上官雩不爱玉贞,她要硬来,注定,就会伤泪而下。
如果,她再想不通,只怕,还有更多伤心的日子。
林#从一侧的林子里冲了出来,扶起我,心痛地叫:“初雪,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呢?又不是他的错。
可是,委屈的泪,还是一滴滴地掉了下来,晕湿在冰冷的地上。
我头靠在他的肩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原来,我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初雪,哭吧,哭出来好受一些。”他轻轻柔柔地将我的发抚好。
我吸一口气,抬起了头:“我不哭。”
“初雪,不要逞强,为什么,那么久了,你还是学不会保护自己呢?”他心痛看着我:“看看,你的脸,满脸是伤了。”
我笑,笑中有泪:“我只怕,一辈子也学不会圆滑了。”
他轻轻地抹起:“初雪,痛就哭。”
“不痛,是我应该的,不是我不想圆滑,有些事,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除非,我无法再坚持。”后面的一些话,我没有再说下去,相信聪明如他,会知道。
他叹着气:“初雪,为什么先遇上你的,不是我。是上官雩,所以,注定了你会吃很多的苦,我原本,我不想放弃,可是,他也如你这般的执着,初雪,累吗?如果累了,就不要再坚持了。”
我摇头:“不累,人生难得有坚持。你看,这天,千百年来,还是这个地,不曾有换过,可是人呢?走了一代又一代,留下的蛤直么?我也不想,来来去去,春走了秋来,过了一年一年,我就转眼白发,我有知己,我有朋友,我知心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再累,也不说累,再基,心也是满的。”
他拍着我肩头上的尘:“初雪,我什么时候,学会了你一半,我就永远够用了,为什么佻那么奇特?”
“哪有为什么呢?我不喜欢悲的事。”我淡淡地说着,手抱着头:“要不要一起跳跳呢?回到我们的少时。”
“好,我陪你。”他也抱着头。
“好,我陪你。”他也抱着头。
我轻笑,觉得委屈。都赶跑了:“人能回到少时不易啊,那时,最是快乐单纯,透明干净如秦淮的水,小孩就这样跳着,叫着,笑着,追着,赶着。无忧无虑的。回一回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摇头轻笑:“倪初雪,你真是有办法,把苦事,说一说,就变成了乐事。”
我侧头,喘息着笑:“不是吗?这种想法,行不通吗?在地上跳,一高一低,或许,看到的风景看到的视角,也是不同的。”
他跳上来,感叹地说:“想必我这跳一跳,把很多不如意的事都忘了。”
“呵,但愿如此,林#,我很知足了,知道吗?我很开心的。”一跳一跳啊,时间总会过去,一天少一个时辰,那我,离出宫的日子就可以少一个时辰了。
“为什么当初我会放弃你。”他喃喃自语。
我轻笑:“林#,你值得更好的,等我们都出宫了,我介绍我秦淮的朋友给你认识,那可多是才女啊,又漂亮,又才高,每一个,都出色极了。”
“其实,你也很漂亮。倪初雪,有倪初雪的美丽,无人能及”他慢吞吞地说。
我笑得更开心了,女为悦己者容啊,虽然说得很是夸张:“我也有这么一点觉得。”他的笑,混和着我的笑,在御花园里轻响着。
一高一低,每一处哦,还真是不同的风景。一花一世界啊,一草自然有一天堂。
惩罚的事件过去,我整天就跟着林#在画宫里画画。
哪里也没有去,生怕一出去,消息就会传到玉贞公主的耳里,又少不了找我麻烦。
那一次,有太子和七皇子,可并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的。撕破脸的后果,就是这样吧,不能再平静。
元宵,在我的期盼中而来。原来,我天天想着。
上官雩说,亲亲我,会让他更能填满相思之心。
也许,我见见他,才能在这惊心皇宫里,认真地过下去。
早早的,我就回到了我的小居,换衣服,洗发。
看着手腕上的天珠,红得好看啊。连它也感染到我的快乐了吗?
我轻笑,我的房里,已让人提来了热水。
在这里真好,重事,都有人做,叫一声,公公就会将热水提进来。
开始我也不习惯,慢慢地,我不得不习惯,宫里的木桶,可不是一般的大,我是提不起满满一桶的。
都说,别把公公池男人,当作是木桩就好了。
我有些感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一辈子做了公公呢?可是,我却从来不敢轻视他们,他们也是人啊。
正要脱衣服,有人轻轻地敲门,轻声说:“倪画女,无宵的汤圆要不要端过来。”
我轻笑:“不必了,你们吃吧,今晚不用备我有膳。”
出宫,上官雩一定会给我买更好吃的。
我高兴地想着,要和他再去看花灯。
那卖面具的不是说了吗?戴上去就和和美美的,那我,就给他戴。
让他在以后的日子里,更有信心起来。
多少事,还等着他啊?可怜的上官雩。呵,要是他知道我这样想他,必定不会轻饶我了。
房里弥漫着热气,雾蒙蒙的。
我转到屏风后面,试试水温,在二边的木桶上,各放着热水与冷水。
加了二勺冷水进去,脱了衣服解了发就踏进了那浴桶。
可真是舒服啊,一天的疲累,都消失无踪了。
我轻轻的揉着额,让自己放松下来,捏捏又酸又痛的脖子。
水上还浮着花瓣,可真是宫女有心了,看着也是一种享受啊。
洗着长发,呼着小曲儿,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兴奋。
“初雪。”一声轻叫。
我抬起头,吓一跳,天啊,这若风什么时候进来的。




宫女 第八十七楼
她笑盈盈地看着我,还是那种死灰的眸子,我怎么看,还是怎么怕。
抖着声音说:“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我正在沐浴。”
“我是走进来的啊,正好了,我来帮你啊。”她笑着欲走近。
我吓得惊叫起来:“不要,你不要过来,你过来,我就叫人了。”
“没事,你叫吧。我帮你洗发好不好,洗身子好不好。”她看着我,又似不是看着我,而是想看水底下的身子一般。
我吓得几乎要哭,用勺子向她泼水,她是轻巧地避过。
“你走啊,我不要见你啊。”我大声地叫着。
她却摇头,轻轻地说:“初雪,不行呢?我不能走。我就跟你说说话儿,如果你要赶我走,那我帮你沐浴如何?”
“我不要,你出去。”我想穿衣服,可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让我起不了身。
她轻笑,却安然地在房里坐下,看着我惊慌失措的,有些兴味般。
“你为什么,总是纠缠我?”我叫出了声,有些无力,有些头痛。
“说得对。”她赞许地笑着。
看着我,又轻柔地说:“初雪,你真不错,可惜、、、、”
“你是大辽的奸细。”我不顾一切地叫了出来,她将我的心,逼到了顶点。
她手放在唇上,轻嘘着:“初雪,可不能乱说啊。”
但是,没有否认,我不知道,我都可以猜得出来,太子为什么还陷在情里面,还留着若风呢?玉贞公主也是,为什么让她在身边呢?
难道,放这样的人在身边,真的好吗?
“初雪啊,为什么我的话,你总是不放在心上呢?”她轻轻地说着,摸着我的衣服,让我觉得有些寒意顿生。
雪净如玉的手指,鲜红的蔻丹,相映在衣服上,看上去是种美。
可是那一种感觉,让我觉得很恶心。
“你是我的谁,我的事,不需要你管,现在,你给我出去。”我真是够烦她的了。
若风摇摇头:“不行,有些事,没有做完,怎么可以出去呢?”
我看着她,越来越觉得她像一个人。
脑中搜着,惊叫起来:“你是柏儿的什么人?”
没错,除了眸子,真的很像。
她一笑:“倒是记得啊,柏儿,很像吗?”
自顾自怜地膜着脸:“原来记得,柏儿,不就是我妹妹吗?我们姐妹真是可怜啊,一个在大辽,一个在燕朝,不得相见。”
“那你就回你的大辽去。”我喊叫了出来。
“任务,没有完成呢?”她冲我一笑,站了起来。走近我的背后。
我大气也不敢出几乎要埋在水里了。
她顺顺我的发,叹气说:“可惜,我不能动你。”
“你想干什么?”我叫出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真是好破碎。
她蓦然地转到我前面,锁住我的眼神说:“倪初雪,你要是跟七皇子好就行了,何必我下功夫。”
“你休想。”有些,我也是很坚持的。“如果你们三王子要惩罚我丢纸,够了没有。”
“你想得太少了,初雪啊,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定要和上官雩在一起,我可以跟你说哦,那是不行的。”
“管你什么事啊?我就是喜欢上官雩,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泼起水花,她跳得老远,趁此时,我伸长了手去拿衣服。
一只手,很快就压住了我的手腕,我赶紧一手挡住胸。
若风的手劲,还真是有力。捏得我很痛,很痛。
我一手也顾不上什么了,摸到勺子,朝她泼水。
可是,无论我如何对准她,她左右飞旋如翩翩起舞的蝶一般,就是没有放开我的手。
动作快得不像话。“来人啊。”我大声地叫了出来。
“真不好,都跟你说了,不能叫人。”她不悦地说着。
她手徒地暴长,一手点上我的喉咙,顿时,我就变得哑口无言了。
我急得泪都在眶眶里打转,拼命地缩着手。
她是放开了我,朝我一笑:“好了,不和你玩了,你赶紧洗一洗,你要是没有洗干净,可我来帮你哦。”
说完,轻轻一笑,轻盈的身子转到屏风外。
我无力地跌坐在木桶里,这个有病的若风,她说的话,并不假。
我也不喜欢这种逼迫的手段,我还能如何呢?
一会儿,房里就有薰香点起,淡淡的味道迷蒙了起来。
我赶紧穿上衣服,郁闷地走了出去。
“来,喝点茶。”她招招手。
我坐下,端起了茶,却是往她人上泼去。
这一次,她没有躲,没有闪,而是轻轻地抹了起来。
我黑着脸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外头的天色有些黑了,我有些焦急,我还约了上官雩呢?
“你太不听话了,倪初雪。”她不赞同地摇头。
“好吧,我想你也一肚子火了,我就告诉你好了,初雪啊,你可不能坏了大事啊,别再跟上官雩那人再来往了,今天你们约好了是不是。可是,你不能去了,别急,听我说完,你得去侍候七皇子呢?侍候,你懂吗?是女人用身体侍候男人的那种。”
我听她说,我就真是成了疯子了。
也不再管她,直直就朝门外走去。
她不走,我走,总成了吧。
她一手点住我的脖子,让我动弹不得,走到了我的面前。
指间一朱红的丹红就硬塞到我唇里,使巧力,让我吞了下去。
“好了,我给你吃媚药了。”她笑得开心:“来我给你打扮一下,让七皇子更疼爱你。”
一股火热的感觉,从身体里散发了出来。
“你跟了他,不就省我事了吗?可是你不听话,我不得不下药了,告诉你哦,那薰炉里的迷香啊,可不是一般的有效,只要闻上一点,马上,就会开始抵抗不了。”
我只能瞪着眼看着她,气恨得眼红红,浑身有些软乎乎的。
她将我抱在椅上,给我梳着发,看看我的衣服,又给我脱了下来,只留下里衣,还拉得开开的。
我心里又气又急啊,可是,我半点也动不了,越是急,越是软,浑身着火了一般。
那薰香,也让我极是不耐,心里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闭上眼睛,任她像是木头一样摆弄着。
她又将我放在床上,紫喃自语地说:“这些药量,应该不够。”
跑到外面又弄了一会,那香味,更浓更浓了。
神智在抽迷,门轻轻地开,又轻轻地关上,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你去崇阁宫请七皇子,别的不说,就说倪初雪掉水里,烧得迷糊,叫七皇子的名字。”
一宫女的声音响起:“是。”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迷糊中,听到七皇子的声音,竟然有些清醒了过来。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有公公的叫声。“若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太子正要宣倪初雪去东宫见。”
隐约中,我听到若风的声音在风中淡淡地说:“刚才我正看见七皇子和倪初雪去出宫去了,我也去去东宫。”
身子,火烧了起来,什么也不知道,如置身在火炉中一样。
只有泪,轻轻地,从眼角留流下去。
七皇子,千万不能中了计,不要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过了好几年的时间一样,一点一点都是极难熬,为什么我晕不过去呢?
听到门吱的一声响,然后又合上,带进来冷厉的气息让我舒服了一些。
“什么味道?”七皇子怪异的声音。
为什么来呢?要绝情,就绝到底,倪初雪生老病死,都与他无关啊。
薰炉整个摔在地上的声音,一瞬间,那味道更浓深地散发了出来,我叹息地想摇头,也无力。七皇子从屏风转了进来。
四眼相看,我却是有些晕眩。
他走近我,摸着我的脸:“初雪,怎么了?”
我想开口说话,可是,为何朝他笑呢?
眼前的一个他,变成了两个,变成了三个,数也数不清。
他摸摸我的脸,我竟然觉得舒服,我朝着他笑着。
他的眼神,也变得幽深幽深的,迷蒙成一片了,他擦擦,又再擦擦。
他点开了我的穴道,我竟在抓住了他的手,放在脸上。舒服地叹息着。
他细细地抚摸着,深深的眼神也变得迷蒙蒙起来。
“初雪我喜欢你。”他轻轻地笑着。琉璃眸子,比星星还要璨亮。
一会,他紧紧地急着眉,似在抵抗着什么?未果,琉璃的眸子涣散,轻笑着,轻轻地抚着我的眉眼,一个灼热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然后,又止不住,再一个,再一个。
我好是喜欢啊,身体的燥热,终于纡解了一些。
吻越来越深,衣服,一件一件地落在地上。
他深深地吻着我的唇,辗转地吮吸着。
手将我半开的衣服挑开,伸进去抚触。
明明是不可以的啊,可是,我疯了,我抱住了他。我没有拒绝,可怕的呻吟,从喉咙里传了出来。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我的脚趾都卷曲着。
他轻柔地吻着我的眉,我的眼,手握我的胸,轻轻的揉抚着。
慢慢地,似乎不满足于如此,慢慢地往下亲吻着我的身体。
我觉得,要炸开了一样,连知觉也没有了。
他轻轻地动着,我低低地呻吟,交织成一片,手心贴着手心,如此的近。
却是,泪落之时。
他吻住我的泪,细细地吻着我的脸。
当快感在爆发中,周身的力气,也像是抽走了。
清醒,回了一点点,很快,又一波的热潮升了起来。
“别哭。初雪。”他轻轻地说着。
如何能不哭呢?虽然想不清,理不清。
我的身子,比我的脑子更敏感,媚药的残存,让我难耐地扭动着。
他的吻,越来越深,抱着我,又进入我,彼此都叹着气。快感在身体里,不停地发着。
天亮了,会是什么样呢?我不知了,我只能跟着他沉陷。
沉陷在无休止的欲望之中。
直到天微微白,身体里的热,才回复到了正常。
流了一夜的泪,一夜的火热,让我无力。
散乱在枕间的发,分不清是我的,还是他的,赤裸露的他,躺在我的身侧。
眼对的眼,彼此都无语。
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心在低落,低落,再低落。
我答应,成为上官雩的妻,可是,我却和七皇子躺在一张床上,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怨他,我怨我自己,这是命吗?
“初雪。”他轻轻地叫着。
我合上眼,泪水溢了出来。
力气,一点一点地在恢复,脑子越来越清醒。
我记得啊,他那天说:“初雪,我在那里等你,多晚我都等。”现在,天要亮了,他还在吗?
我要去见他,我要见上官雩,挣扎着起来,如幽魂一般,胡乱地披上衣服,连鞋子也没有穿,就踉跄着跑了出去。
身体的痛,又酸又软,却管束不住我。
石头刺在脚心,好痛,好痛,比不上我的心来得痛。
来往的人,在看着我,我是疯子,是啊,我疯了。
再多的原因,再多的为什么?都是过去。
真的发生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冲出宫外,在那城墙的一边,那站在那里的人,如此的熟悉。


  《宫女》  作者:倾城之恋 第八十八章 刹那暧昧
  突兀地出观的太子,半垂着眸子,精光透射而出,看着犁香:“昭仪娘娘好兴致。”
  我抬起头,手指剥过瓜子有些脏,不在意地在裙裾上擦拭下,笑着看台子:“奴婢见过太子。”
  梨香没有说什么,唇角含着笑,轻一点头,和太子错身而过,朝那宴会的地方去。
  她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不用说,就凭她的聪明怎么会没有想到太子是来找我的呢?那七皇子呢?我踮起脚要看看他在干什么?刚才我够是无礼的了。
  太子沉稳地走过来,不动声色地说:“大辽三王子正和七弟谈话。”
  我淡勾着唇轻笑,却又替太子感到怒火难忍,那太子算什么呢?明明这些事,他比较合适的。是皇上指点把,还是那大辽的三王子眼里只有七皇子?
  我轻轻地跟近太子的身边,今天穿着粉红色的宫服有些好看,每走一步,都会散出一朵花瓣一般,我低头看着,我也不知道,可以有这么一低头的美丽。
  太子有些性质:“你知道我抓了什么吗?”
  我抬起头,笑着看他,捉狭地说:“并不重要。”
  他明了,扬起好看的眉:“倪初雪,为何和你谈谈话,会是这般的轻松。刚才,大辽三王子可是直向父皇说和七弟谈谈天下之变。如此大事,这等直说,好一个在辽,野心不小。”
  我歪着脑袋看七皇子: “皇占允了吗?那你呢?”唉,这等事,应该是不能这样的啊,我虽然不懂朝政,可是我也知道,什么为纲,什么为常。
  年老的皇上,很是忌大辽的兵强马壮。
  太子看着我轻笑的眼眸,像是蛰伏的鹰一般.轻轻地笑,蕴涵着着精光: “轻敌,会是付出最多代价的。”
  心下暗暗的赞赏,伸出手,拇指对着他,不吝啬的说:“太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他没好气地打下我的手,又一手揽着我的肩:“你少学这些献媚之话,昨天晚上,放话出去,我装作看不见,留在我的身边,放出的假消息,才是更好的反击。”
  “强势啊。”我赞,太子真是有二把刷子。
  放在肩头上的手,这等亲热,我四下看看,幸好这花林深啊,只也没有人来往的,热闹都往那边花园里凑过去了。暗吐了一口气,拉下太子的手,老学究一样地说:“博君一笑,当值千金。”
  “千金?”他笑地好不开心:“你倪初雪,给你二锭银子你都不知要放到那里去?”
  他一手拆下那枝头上的开得正闹的花,塞到我袖里:“红袖添香了。”
  我笑将那花取出,放在鼻尖闻着沁香之味:“太子这是采花贼了。”
  “初雪,给我画一幅画把!”他叹息着说,眼里,脸上,都是满满的柔和之意。
  我把玩着手中开得正艳的花,随口就应着:“好啊。太子要初雪给你画些什么?”
  “你倒是不怕我让你画什么不三不四的。“他一拐,进了一条花道,我也跟着走进去。
  我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太子,你怎么会看什么不三不四的呢?不就是春宫画吗?”
  他疃眸刹那停滞,有着不可置信: “倪初雪,你居然画春宫图?”
  我拍不到他的肩,就弹弹他的手臂:“我是画画儿的,我当然看过,可是,我不会画的。你那什么眼神啊,怎么这样看着我。”看得我怪怪地。
  他吐出一口气,皱着眉说:“好啊,倪初雪,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如此地精通。”
  “我都说没有啦。”我脸红了,他分明是欺负我。
  “春宫图。”他唇解含着笑,顾自走在前面。
  我羞窘得要找个地钻进去,明明他很好说话的,怎么也学会这个样子来欺负人了呢?我真不该说五四三的啊,赶紧追上去软哝:”太子,你不能再说啦,你说,要画什么啊?你再笑的话,我不给你画了,你去找画师帮你。”
  “给我画一幅七弟的相,记着,要画得比现在的更好一些,至少,一看就能勾动人心。”他低沉地说着。
  我睁大了眼,差点没踩到他的脚:“不会把,太子,要画得能勾动人心。”好难哦,是不是挑战啊,我能画得来吗?
  他点头:“对,只有你才能画得来,你现在是崇阁宫不是吗?接触多了,看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他的那一面,比较煽动人心。“
  我脑子飞快地转着,看着太子的眼神,我神秘地一笑:”我大概知道一些了。“
  他跨过那低矮的雕栏,我正要跟着跨过去,他一身手抓着我的腰肢就提了过去。
  “知道就好,你讨厌七弟吗?让他成了亲,他就不会看管你。”
  我手指直指着他的俊脸,哇哇叫起来:“太子,原来你也偷跑,你们兄弟,唉,我不得不服了,他在你的身边有人,你在他的身边也有人,这样,真的好吗?”
  他抓住我的手指: “乱点算是?没点女孩子的样,倪初雪,皇家中,焉有什么兄弟情谊,没有害死你,不是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好处。“
  我低下头:“我是不懂,我好笨的。”心里直叫好运,幸好我不是生在皇家,不然连一点的高兴之情也会没有了。
  他忍不住又一手又敲上我的头:“多敲敲看看能不能把你敲得聪明一点,谁说你笨了,再聪明下去,岂得了。”
  我冲他一笑。猫腻得很: “好啊,我一定画,画他个国色天香,最好让大辽的公主都争着嫁过来,一方面,可以解决一些冲突上的事,一方面也是私事。”公报私仇。
  我就想看啊,那冷冷如冰的七皇子,要是看到大辽人高马大的公主成为了他的王妃,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呢?想想我就笑啊。
  “我算是奸细吗?这样子。”觉得自个都变得神秘起来。
  “你自愿的,不算。”他煞有其事地说。
  我心里不太乐意了:“我那有自愿,我是欠了你太多的情。”
  他轻笑不语,带着我走出那繁花尽头,那是一个小湖,四周清幽而又碧雅,没有乐声的困扰,好一个天堂一般安静。
  碧绿的湖上,飘着细碎的花瓣,这样的宁静,可以揉碎了所有的烦躁。组织成息静。
  太子果然是厉害,专门发掘这些好地方。
  我轻盈地走近那湖,掏起水洗涤着双手,闪亮闪亮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煞是好看。
  “倪初雪。”他唤我的名字。
  我歪头期他一笑: “什么事?”
  “你怎么越来越漂亮了。”他的眼神有些变得深。
  我笑得更得意了:“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一手摸着脸,感觉上手上的冰冰琼,细细地用手试脸,爱上这种冰凉而又干净的感觉。
  手上的水滴落在湖里,滴三二个模糊的身影。
  他坐在湖边,看我洗得舒服自在,也伸出手: “给我洗洗手。”
  我咕浓: “太子,你自个洗嘛。”
  “你选个懒宫女,怎么做官女的,叫你洗,你就洗。”
  这是第二次有人叫我懒宫女,我骨自里,还真的存着懒惰的性子。
  “好吧,我是小宫女,不得不听。”我掏起大把的水,放在他的手掌,刘了他个一身湿湿的,胡乱地洗着。
  暖热的掌心印上我的手掌,我拍得用力: “这下,干净了。”
  “好你个倪初雪。”他手一拉我,让我做倒在他的身边,一手猛地往我脸上甩过来,那水珠纷纷地洒了我个满头满脸都是。
  “太子,你好可恶。还不让我还治其人之身。”我也想甩他个满脸的,可是,却让他抓住了双手。
  他挑眉笑:“这叫先发制人,我就知道你这脑子里,打得是什么歪心之事。”
  我仰着满是水珠的脸:“这叫做以强欺弱。”
  “倪初雪,你别动了,我给你抹干净水。”他一手捉着我二手,怪我报复他,一手轻轻地抹着我的脸,是什么样的感觉,竟然让我忘了呼吸,脑子像是捣得糊糊的糯米饭一样,暖暖热热得升化了起来。
  “你脸好红。”他轻声地说,那热气,在我的脸上絮绕着,让我的身体都轻轻地发抖。
  我不安地挣扎着双手:“你是糊弄人,我不要你给我擦了。”
  “怎么办,你的脸摸起来好滑,让我爱不释手了。”他唇角挑起了笑意。
  “不要这个样子啦,要是有人来,我跳到湖里也洗不清了。”
  他戏谑地看着我:“洗得清干什么?正好,让人瞧见了你就顺风头到东宫。”
  我嘿嘿笑出声,掩蔽我的不安和尴尬:“太子,这算什么呢?你不是想让我惹笑话吗?太子和宫女,嘿嘿。”
  他哼笑: “有什么不可以.不过,这宫女就是差一点了。”
  “哎呀,太子,别逗我玩了,我给你吹个曲儿,保准好听。”觉得好危险一样,我是怕会发生什么?那么,我和太子之间所说的朋友,就薄弱得不堪一击了。
  他放开我的手,我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心跳得厉害,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树边去折了树页,用衣襟抹干净。
  就放在唇边轻轻地吹,这小曲子,是在秦淮学会的,我很是下换它,前半段是悲而不怒,后半段一转,带着一股子清新和令人奋发的气度。
  我难过的时候,我会吹,我高兴的时候,我也会吹。
  很简单,不是什么珍贵的乐器,只是二片叶子而已,随手可得。
  我似乎又回到了秦淮,我看到了好风光,眯起眼,闻到了莲香,看到了荷叶连田田的样子般,风,轻轻轻轻柔柔地吹着。
  清亮的萧声一加入,我睁开了眼,看到太子正坐在湖边看着我,手在那白玉萧上轻动着,清亮的萧声响起,和着这叶子的声音,竞然奏成一曲神迷之乐。
  看到彩云飘飘,看到了黄山云海。
  太子的身子,似在拉前,就驻站在我的眼前一般,好是俊朗,他真的长得好看啊。我知道,不该这样瞪着一个男子看的,可是,我制止不了自己。
  心在跳,我却没有停下,交汇在空中的。是相互的乐音,眼光,柔柔底交缠在一起。
  不知吹了多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阵拍掌的声音响起:“当真是妙绝了,让本王能听到这仙乐,不枉千里来燕朝,原来,竟然是太子殿下和宫女吹奏。”
  那含笑的脸,不怀好意的话眼,深如海般,惊吓到我了,竟然是耶律重那混蛋。
  我气愤地瞪着他,才发观,他的身边,还有七皇子,还有几个皇子,还有公公,宫女,一连串的。
  心里祈求着,这自称是千里的商人,能不认出我来。
  他却是走近我,双手用力地在我的肩上拍一拍: “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我是千里啊,你给我画的画,我还留着呢?”
  我发誓,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留着干嘛呢?那,刚才他是没有献出去了,我又松了一口气,要是那一幅,我想赖也赖不掉,上面可是印着我倪初雪的几个大字。
  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处境,我能不能晕一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不想面对
  我不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初雪。”他又轻叫。
  我心里轻轻地颤抖着。“你走啊。”我大声地叫着,几乎欲哭了出来。
  不要见啊,我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他没有再说什么?叹息着,好一会儿,我抬起头,看到窗外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才松了一口气靠在门上,无力地喘息。
  七皇子,我不恨他,他也是身不由己,也是着了若风的道。
  可我,真是无法面对,我心里,一点也没有准备好。
  在他的面前,我还做不到云淡风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最初,对他的好感,对他似乎若无的动心,都过去,我不要再去想。
  既然平息了,为何不这样,不要再来掀起风波。
  我真是怕了,我也无助啊,在这一场风波中,我失去了多少?
  我也心痛,轻轻地抹去泪。
  还要多久,我才能离开这宫里啊?我实在是呆够了。
  低头看到一抹红艳,是上官雩送给我的天珠,不是说可以带给我快乐的吗?可是,我并不快乐。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面对生活
  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我不恨他,可是我也不想见他啊。
  重重地叹着气,三句初雪,叫得让我心颤。
  我不想去想,可是,总有些事,不去想,还是存在的,烦扰着人。
  若风说,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早知道而不清除。
  到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会清除若风,至于后续,我没有兴趣知道。
  心,是伤了,我需要时间来平复。这不是摔了一跤,拍拍膝盖爬起来说,会再长高一点。我还失去好多好多,每一件,都在纠葛着我。
  我用劲地磨着墨,慢慢地平息自己的心绪。
  林珣进来,将里面的宫里灯全都点亮,宫里,顿时变得亮堂起来了。
  “磨那么多的墨,岂不是今晚要画泼墨图?”他轻笑着走近,臂弯上还挂着一件衣服,递给了我:“穿多一点,免得夜黑风冷,今晚只怕会起大风。”
  我将衣服穿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将笔沾上墨,轻声地说:“北方明山磊落的风色,正适合如此不均的墨。”
  我叹口气,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无力地说:“他来找我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靠在他暖暖的肩,轻轻地笑,心里也暖暖的:“林珣,我想出宫。”
  “林珣,我只是想说一说,没有什么的,不要放心里去。”
  “林珣,我不要再日夜颠倒,精神疲劳。”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难道,我可以这样过三年吗?
  我怎么可以这样自私,现在是林珣陪着我,可是,他不可能长久陪着我,皇上回来了,他有他的事。
  我是可以一个人,但是,他不会放心的。
  我也不要他操心啊,他为我费的心思,够多的了。
  “那画完上半夜,你就睡去,明天下午,我们去梅林。”他轻轻的说着。
  极是好听的声音,有一种暖透人心的感受。
  我一笑,脸在他的肩上磨着:“有哥哥真好。”
  他轻轻地笑,抚着我的头发:“你今晚很累,去那边坐一会,要是想睡了,就叫一声,我送你回去。”
  “嗯,好的。”我坐在那高高的椅上,双脚在下面自在地晃动着。
  “林珣,如果你出去,也是不知方向在哪里的话,我们一起结伴去看尽天下好吗?”
  “不好。初雪,别想这些了。”他有些心疼。
  我看着那月光,轻轻地说:“我想他,可是,我很对不起他,七天了,日夜颠倒,我不想让自己想他,可是,还是止不住。”
  原来,相思,是止不住,管不住的。
  上官雩,无处不在,可是,他生气了,很生气。
  他找我,我不怨他,我也不生气。
  他这么傲骨的人,我怕他,一生气的时候,会做什么什么事来,比如,会娶玉贞公主,或者是外面花天酒地,喝多了,伤身啊。
  不知道,刻意把自己沉默起来。
  一点什么消息也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了?
  怎么办,好长好长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我也想坚强,但是,还不够。
  “说出来,是不是舒服多了。”林珣轻笑。
  我点点头:“是的,舒服多了。林珣我想睡了。”
  他的作息本来就是正常的,因为要陪着我,变得也不正常起来,黑黑的眼圈,疲累的眼,看了都让人心痛。
  我跳下了椅子,一盏盏地将那宫灯吹灭。
  少了情,我并不是一无所有的不是吗?我有朋友。
  “林珣,明天早点起来哦,才能闻到香郁的梅花气息。”我眨着眼睛朝他笑。
  他叹口气,净着手:“明天上午我有些事,不能去画梅花。”
  “哦,那也行,我就偷个懒,睡个懒觉。”我在这里的主要任务,还是协助林珣画画。
  谢绝林珣的相送,我想一个人走一走,静一静。
  走在宫廊里,手指轻轻地触摸着一根一根廊木,感受着它们的古老而又无奈的气息,仰头看那高高挂的宫灯,静悄悄的,万物寂静,只能听到自己轻轻地脚步声。
  我伸展开双手,享受着夜的黑,月的冷,裙摆在脚下飘荡起来,自在在心里散发了出来。垂下的发让风吹了起来,我舒服极了。穿过转廊,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站在我的门口,心口一暖,加快几步走过去。
  “姨。”小静轻轻地换着。
  我一笑,蹲了下去:“小静,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啊?”
  “姨。”他摸着我的脸,小手也是冷冰冰的。
  我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磨擦着,呵着气:“这么晚,怎么来了?”
  他大眼看着我,明亮如星,满是关心。
  我轻笑:“外面冷,进房里来。”
  我知道,他眼睛所表达的关心。
  "姨,小静看看姨,就要回了。”他小声地说:“小静晚上还要练字。”
  “那好,姨也睡不着,姨陪小静回去,跟小静说说话儿。”正好,可以让我走一走,打发时间过去。
  他却是摇摇头:“姨不要去东宫。”
  “为什么啊?”我轻问。
  “不喜欢姨去东宫。”他固执地说着。
  “那好,姨就不去,小静,谢谢,不用担心姨,姨没有事的。”这事,连孩都知道了。
  我低低地叹着,小静有着睿智的眼神和不同于岁数所表达出来的眼神。
  “姨,小静长大了娶姨。”
  我乐了,轻轻地拍着他的头:“不可以的啊,我是姨啊。”
  “我要陪着姨,不让谁欺负姨。”他坚定地说着。
  小小的声音,也清扬而又坚定,在静夜下,格外的清脆。
  我点头:“好,等姨老了,走不动了,小静可要陪着姨了。”
  “拉勾。”他伸出手指。
  说他不是小孩吧,还又是小孩,我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拉勾,不许变。”
  他笑得开心:“不许变哦,姨,我回去了。”
  我抱抱他,闭上眼,再放开他:"好,小静回去,姨会开心起来的。“
  小静的决定,下得如此的强大,我以为,他现在小,也是说说就算。
  可是,等小静长大一些,却是那般的固执。
  我的新生活啊,我总是要走出去,不然,没有人替我走。
  只是,夜太长,我太清醒了。
  坐在廊下吹着风,竟然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箫声。
  我却不为所动了,暗暗苦笑,情,是什么呢?
  我不再为箫声所勾引,我也没有避进房里。
  如果,太子要找我,是易而反掌的事。
  月影下,慢慢地,人影变得清晰起来,花木扶疏,煞是好看。
  “初雪。”太子的声音响起。
  我朝他一笑:“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忙吗?”
  好啊,倪初雪,就是要这样,如此的平淡,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走出这一步,就慢慢地走出去,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愿不愿过去的心。
  他微微一怔,雪白的衣衬在月夜下很是好看,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说。
  就回答我:“还好,只是忙大辽之事。”
  我一笑,没有说话,靠坐在廊边,美丽的月亮。
  好一会儿,他叹着气:“初雪,对不起。”
  我摇头:“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呢?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必再回想去。”
  “我哪天晚上,让人来宣你了。”
  我笑:“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要再说什么。”
  他走近我的身边,半倾身,看着我,轻轻地说:“那初雪,你有什么打算。”
  我摇摇头:“没有什么打算,我做我的画女。”
  “初雪,不能委屈了你,知道吗?”他好看的眼珠子看着我。
  “初雪,你有才华,你有傲气,你有你的好,你的美,是宫里的人,都没有的。七弟是喜欢你,初雪,七弟还没有王妃,你可以……”
  “太子,求你,不要再说了。”有时候,不想去想的事,伤痕总是让人提起,不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我看着他,坚定地说:“我不会和七皇子有牵扯,我也不会恨他,不会喜欢他,更不会因为这样,就跟定了他。我有我的做人目标,我是有我的理想,我不想在宫里,牵绊着这些,我喜欢自由自在,所以,我和他,永远不会合适。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是他,最不想提的人,也是他。”
  “为什么不恨,不怨?”他张大了口。
  “没有什么?我以后,大概也是孤身一人,就算是能找到,是谁也不会是他。“我如此坚定地说着。
  他摇摇头:“你啊。其实,七弟愿意纳你为妃的。”
  我笑:“连宫女我都不想在他的身边做,怎么会想做他的妃子呢?这不是可笑吗?”
  “初雪,你会不会怨我。”
  我摇摇头:“不会啊。”
  “若风,我早就知道她是奸细,我也并不是还眷恋着她,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做的,而是做给别人看的。”他低叹地说着,坐在我的旁边。
  “做给大辽的人看吗?要他们相信,你是为情所困,放松对你的警惕。”我侧头看他。
他点点头:"我是不是很窝囊。"
  “才不是。”我笑:“这也不无是一个法子,让别人无法得知你的实力,而低看你,那是他们最大的失算。”
  他挑挑眉:“了不起的倪初雪,一个女子,对这些竟也了解。”
  良久,他又重重地叹着:“看来,不打是不成了,情势越来越是不好,耶律重回到了大辽,倒又不知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了?”
  “太子,我不知国事如何处理,可是,有你们担忧,是燕朝百姓的福份。”
  “初雪,那我们还可以再做朋友吗?”他眸子看着我,黑幽幽的眼光,满是小心翼翼。
  我璨然一笑:“怎么不可的呢?现在不就是朋友一样在闲谈吗?”
  他一笑,连月色也变得灿亮起来。
  “如果有空,多到东宫里来吧,很多的事,或者,我不需要太多人来争执,听你一席话,也能开明不少。”
  “我哪里行,我不过是一画画的女子,太子,我只等三年的期限一到,我会不眷恋地离开这里,去过我的生活。”话,还是先挑明了先。
  不是我要多虑,他对若风的无情,对事情的先知,但是,没有阻止。
  那天,为什么让公公来传我呢?是他知道一些事。
  但是,在挣扎吧,如果,我愿意成为七皇子的妃子。
  那么七皇子在宫里的位置,多少会有低落。
  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啊。怎么会不拉低呢?皇上,一直是宠爱七皇子的,朝政之人,也多是看好七皇子。
  好多的事啊,不明白,可是,又是那么的明显。
   一旦,谁得势过重,会是什么后果呢?幸好,我不是生在皇家。
  兄弟俩一直,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来不曾放松过相互的监视。
  皇子,竟然这般的累,我不想再沾上这些事。
  “很晚了,太子该回去了。”我站起身来,不想再多说。
  他点点头:“初雪。”
  叫了个开头,却没有说出话。
  怔了一会,笑了:”没事,你先进去,我一会就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半药费
  不管别人看我的眼光是什么样的,我都没有去在乎,别人的反应,对我没有什么用,管他人谈什么呢?我走我的,路是我的,终不是他人帮我走?我怕什么别人来谈论呢?
  我最在乎的,还是那孤傲如鸿的人,在乎他的感受和看法。
  但是,他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每一天,我都数着手指,等待他的出现。
  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呢?用什么方式,是吓我一跳呢?还是怎么样?
  他特喜欢用吓我的方式,看到我那样子,还有些得意一般。
  在我的意识中,似乎上官雩不会放弃。
  唉,可是,这事,也许不似我想得那么简单吧。
  我还是不要带着太多的希望,失望太重,我不喜欢。
  坐在梅林里,画了大半天的梅花,从各处的构图,都还甚好,就是太枯落了一些。
  雪花纷飞,梅花纷落,太单调,整副图,画得太灰暗了一些。
  也好,另类作品,我轻笑。
  呵着气,让那梅花快点干。
  瞧这天气阴冷冷的,似乎要下雨了,早些回去也好。
  一抹余光瞧见那林中白狐裘的影子,吓得我连画也没有取转身就跑。
  心跳如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跑。
  又是他啊,我都说了不要见他了,却总是能看到他。
  还没有回到画阁斋,雨就纷至沓来,细细密密地拉长一条长银丝。
  我用手挡着头上的雨,跑到了画阁斋的廊里。
  一宫女看到了我说:“倪画女,东宫送来了一件东西,正放在你的房里。”
  我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没有走,而是等了一会才小声地说:“不知倪画女方不方便出宫,帮奴婢买点东西。”
  她说得可怜,神情甚是不好。
  我小声地问:“怎么了。”
  她凄楚地说:“我叫曲儿,进宫已经二年多了,七月就可以出宫了,可是,前几天出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同乡的人,一打听,才知道我娘卧床抱病已久,不能写信,不能看望,我有些银子,如果倪画女方便的话,还请你帮帮我,买些药帮我托送回去。”
  我一笑,“这不是小事吗?我可以出宫的,明天我就出。”
  幸好,皇上还没有回来,宫里的事,松散自由得很。
  她轻声地说:“谢谢倪画女。”
  我看着她,轻轻地笑着:“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呢?”
  却也不失为孝心一片啊,千古以为,人情会变,别的情会变,亲情还是如此暖。
  “哪里如此客气,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我写一写,明天就去看看。”
  宫里的女子,真是可怜,有家归不得,有孝尽不得。
  最怕的就是出去地,子欲孝而亲不待,保止的都让人遗恨啊。
  宫里,又能阻隔什么呢?
  太子送东西给我,倒是好奇,送些什么?
  打开那紫檀木香的小巧盒子,里面有一个头钗,上面竟然刻着的阴阳两极。
  通体幽黑的头钗,玉色圆润通透,倒是道家的东西。
  这太子,以为我会寻了道而去吗?也许,有一天,看够了人世俗尘,我会吧。
  那我就先收下了,要是用得着,不就省事多了。
  有些好笑,倒也是心情好了许多,原来,太子还真是会看人心思,会让人轻笑出声。
  晚上的时候,曲儿给我送晚膳来,手里还拿着东西进来,笑着说:“倪画女,这不知谁放在门口的,像是你的东西。”
  我一看,正是,是我在梅林落的东西。
  我的画,我的笑,还有墨。
  外面大雨纷扬,这画,要是沾上一点水,就会晕了开了,那就整幅都没有用了。
  是他吧,知道我不想见他,就悄悄地送了回来,无声无息地走了。
  “倪画女,今天又多了好些菜色。”她摆着菜,满脸的笑。
  我轻笑,“曲儿,别这样叫我,真不好听,叫我初雪就好了,其实,你比我还年长呢?这样叫,我都不好意思了。”
  “可是,你画得好好啊,”好站一边。
  “不过也是一个画女,”我摇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好向个菜,觉得奇怪,“画宫的用膳,好像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御膳房送来的菜,就是不少,所以,每个人分送的,就多了。”
  “没事,曲儿,你去忙你的吧。”
  唉,如何用得下,是他吗?看起来,都是我喜欢吃的,还记得,在书房里,我手抓着那炸肉吃,他敲打我的手,说要用筷子。
  这里,也是炸得金黄而脆嫩的肉。
  还有虾,还有好几样,似乎,和我在书房里专挑和菜色都没差多少。
  我暗暗地叹气,本来看到了,就不想用,可是,中午画得入神,连午膳都没有用。
  现在一看到,心里再不想,肚子还是咕咕地叫。
  人再清高,也是不得不吃饭的,我不是神仙啊,我是凡人倪初雪。
  苦笑着,还是抬起了筷子。
  天亮可以出宫的时候,我就出去了,在门口登记了一儿,说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做画女就是有这么一个好处,替主子买各种东西。
  我的主子就是林珣,画宫里最大的画师,一个包容如海的男子。
  可惜的是,我没办法喜欢上他,没有那种动心。
  不然,会是我的幸福,遇上那么好的人,是我没有福份。我轻笑着,摇摇头。
  繁华的街,人来人往。
  以前,我总是喜欢出宫,每一次,都嫌时间太短了,都想在外面多呆些。
  可是现在出来了,我却有些惘然。
  街上,随便一打听,就知道最好的药铺,是上官雩的药铺。
  我摇摇头,错身而过上官药铺,干净的药香味真是舒服啊。
  我还是过去了,轻笑着。
  走上了没多久,就有一家药铺,我上前去问,曲儿让我买的是补药。
  我也不懂医,看了好久,也不知要买什么?那大夫看着我,不耐地扬起声音问我:“姑娘,你想要买什么药啊?”
  “我也不知,我朋友的娘病了,让我买些补药。”
  他眯着小眼睛看我,轻点头说:“哦,如此啊,那我这里就多了,人参啊什么的,长白山的野山参如何?”
  “野山参,那要多少银子啊?”我听说,参都是挺贵的。
  “这啊,这可是有钱买不到的。”他笑得有些奸滑:“姑娘,你要是有孝心,也不会差那么一点银子,这样吧,我卖给你,一千两银子一个。”
  “一千两啊?”我吞吞口水。
  摸着手里的二绽银子,也才二十两啊,这还是曲儿省下来的几年钱。
  我摇摇头:“我买不起贵的。”卖了我也不够啊。
  “那,姑娘,你有多少银子,我就帮你配药好了。”他不甚耐烦。
  我将二绽银子放在桌上,“就这些。”
  “那好,我就帮你配这些,你等着,给你配一副十全大补,包准吃了之后,能身子结实。”
  “那个,大夫,我那朋友的娘,卧病在床已久,真的吃一副药就能身子结实。”我虽然不懂,也不要这样诓我,以前爹爹病了,请过不少的大夫。
  每一个都会把脉,再开药,无非是慢慢调理。
  “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他一瞪我。
  我抓起银子,轻笑着:“大夫,你是大夫,我只是买药的,对不起,打挠你了,这药,我不买了。”
  他一翻脸,“你这臭女人,我都开始配了,你又给我说不买了。”
  “医德是什么?”清扬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
  我连手指都颤抖了起来,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缓缓地散了开来。
  “上官,上官雩,你到我的药铺里来干什么?”他有些惊,有些懊恼地叫着。
  “没想干什么?看看庸医怎么抓药的。”他骄傲地说,还是一样,目中无人。
  上官雩啊,还是这样,我低下头,也没敢看。
  又不想走,我想多听些他说话,好久没有听到了。
  哪怕是,他不留情的声音,也是如此的好听。
  “野山参才卖一千两,十全大补二十两,哇,我倒是不知你这里的药便宜得可以,吃了,也许可以顺便再买副棺材下葬了,省事,连以后也不用侍候来着了。”
  这话,可真是说得好是够毒啊。
  “你什么意思?上官雩,你卖你的药,我卖我的药,你少管我这里的事。”他恼羞成怒地吼叫着。
  上官雩冷哼:“如此缺德的事,自然要管了,好,一千两不是吗?我买你的二根野山参,也是极值和,取来瞧瞧。”
  大夫一脸的难堪,“我为什么要卖给你,有也不卖给你。”
  “当然,有些人拿着柴根当野山参,自然是不敢卖的了,真正的野山参,没上万两的银子,还买不到呢?我经过听到这等好事,自然要进来看看了。还有看到逼人买药的,这年头,倒是米不同了,人也多了。”
  我咬着唇,好几次,都没有张开口。
  还是一样的风采,上官雩还是这般地熟悉,这般地高傲,我还能配吗?
  我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听他的声音,不是够了吗?
  掉什么泪呢?他就是这般啊,路见不平,就会站出来啊。
  我手去将发往耳边拔,用衣袖悄悄地擦起眼眶里凝积的泪水。
  低着头,悄悄地往后退,站在这里,我有什么颜面见他啊。
  出了街上,才知道,泪根本就止不住。
  我无目的在街道上走着,擦擦泪,看着灰暗的天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步地往前走着,快乐的倪初雪,总是会在悲伤中,寻找自己的快乐的。
  不要哭啊,忍一忍,心里的痛,总是会过去的。
  我喜欢啊,喜欢自由,置身在这人海之中,才会发现生活,发现活跃的气息。
  听着小贩的叫卖,如此的精神。
  后面不紧不慢地响着脚步声,我心里乱成了一团。
  有人笑着朝我后面的人打招呼,“上官大夫早啊。”
  “上官大夫好。”
  一声声,交织在我的耳边,无不告诉我,后面的就是上官雩。
  我没有回头,没有跑走,没有哭。
  我怕是一回头,会忍不住,届里,连心都难堪起来。
  我脚顿了顿,转到一边,又往回走,今天还是不要再买药了,得问清了曲儿是什么病,才能对症下药,不然,乱吃药也会出事的。
  真高兴,我自己还能如此平静而清醒地想着这件事。
  路过上官药铺的时候,后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进去买药了吗?”
  我听到自己有些破碎的声音说:“不去了。”
  “今天买药,只付一半药费即可,”声音不大,可是,我还是全听到了。
  我笑,捂着嘴笑,笑得很轻,笑得我泪都出来了。
  今天买药,只要一半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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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强硬就诊
  我抬起了头,止住了荡漾的心,摇摇头。
  他扯住了我的衣服,往药铺里拉起:“那就全费。”
  这年头,药卖不出去吗?半费我不去,全费就去吗?还得是硬拉着人的。
  “我不想买药。”我淡淡地说着,心里却是极是不安,也没有多加的拒绝。
  他还是没有放开手,一直拉着:“我们这上官药铺,只要燕朝的镇上,都可以看到,现在,只要你在这里付了钱,登记了资料,去相应的上官药铺,自然有大夫看病,抓药。”
  他是硬来了,我轻轻地颤抖着。
  上官雩,我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啊。
  入了上官药铺,才发现,一大早的,却也不少人了。
  好几个大夫忙得团团转,小二勤快地说:“上官少爷,茶准备好了。”
  他去抹着那张大桌子,油亮油亮的。
  正对窗口,看出去,就是街,外面的行人一览无遗。
  “今天不坐。”他说着。
  没有遮掩他坐那里的事情,扯着我往里面走:“到医房里去。”
  从柜门进去,是一个后院,里面晒着各种药草,药香味甚是浓。
  走到那里,两侧,好多的药房,他扯着我的衣服进了其中一间。
  他坐在那桌子那边,桌上,还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各类果品,这些,显然是有钱人家特诊的地方了,布置得如此的雅致。
  “坐啊。”他一笑:“今天是本少爷亲自会诊。”
  我有些哭笑不得,还是坐在他的对面,眼睛不敢乱砍,只瞪着桌上的鲜艳欲滴的葡萄。
  他真是会做生意啊,这样,有些千金小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觉得难为情。
  有些富贵人家,来了一次,觉得甚好,还是会再来的。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这个时候,我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姓名?”他拿起笔沾墨,头也没有抬地问着。
  “曲儿。”我小声地说。
  笔抖了一下,那墨在纸上散了开来,他烦乱地将那纸一揉,看也不看就往后一扔。
  原来,他心里燥着,小小的动作,焉能又逃得过我的眼睛呢?
  我抬起头,贪婪地看着他,消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这些天,也怕他是受够折磨了,我真是对不起他啊。无情爱之事了,他帮我的,我用什么来还,还是不够。
  “说你的名字?”他急躁地说着。
  我心里暗暗生笑,怎么反而他不敢看我了呢?大概,是我心里想开了,就可以直视他了。这样是很好的,倪初雪。
  心放松了下来,轻轻地说:“倪初雪。”
  他落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刚毅有力的大字,狂草得我都看不太明白。
  大夫的字,总是让人难以明了,大概只有同行间,才可以了解了。
  “多少岁?”他又问。
  我心里直乐,怎么还问起岁数来了呢?
  也有模有样地说:“十六岁,差几个月就十七。”瞧,我答得多详细啊。
  他冷哼:“没叫你说那些。”
  “哦。”我轻轻地点头,然后说:“大夫,这治他人病,也要关切到我的岁数的吗?”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他恼羞了。
  “你是。”还是那般,上官雩啊,似乎,又是秦淮遇见的上官雩了。
  大夫都是一个样的,刚才那大夫也是这样吼我,现在亦是。
  难道,我不是大夫,就不可以说话了吗?连问也不许,心里轻轻地笑着。
  缘分,让我和他错过,我现在已是想开了。
  不要去想情事,或者是最好最好的,心如天地之宽,如明白之晈,何等的自在。
  他又问了一些事,那就是真真切切是大夫的心态了,说清了曲儿的地址。他一一写下。
  然后,就只有沉默,横亘着在中间。
  没过一会儿,他伸出手,放在我的眼前,修长而又有力的大手,很是好看。
  我不解地问:“什么?”
  “诊金。”冷怒的声音。
  收钱就收钱,发什么火啊,我也说过了,今天不来的,他非要我进来。
  将那二锭银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他不客气地收下:“过几天,那边的大夫就会上门去诊治。”
  “哦,谢谢。”我轻轻地说着。
  “大概需要很多珍贵的药物,你这些钱不够。”他一挑眉。
  那我就顺了他的意吧,将自己所有的银子都取了出来,也只是细细碎碎几两,放在桌上。
  他摇摇头,我又再搜着,到最后,甚至我所有值钱的都放在桌上。
  连手绢都放在一起了。还有那支太子送的黑玉发钗。随身带的画笔,耳坠,插在头上的少许的珠花,一放,竟然发现,我身上也能放下不少这些玩意儿。
  小声地笑着:“我只有这些东西了。”
  他眯着眼,挑起从中的那黑玉钗,看着上面的阴阳二极。
  “想透了,想开了。”他挑着眉问。
  我点头:“想开了。”
  葡萄太诱人了,我伸手摘下一个吃着,酸甜酸甜的极是好味。
  他没有阻止,趁着他观察那些东西,我还是不动声色地吃着。
  他又摇摇头:“更是不够了。”
  我怔住:“我只有这些了。还有一串天珠,要吗?”也许,还了更好,可以永远不会再想,再有牵挂。
  他抬起眼,满眼的怒色:“你敢。”
  吓我一跳,那才刚入口的葡萄差点没有整个吞到喉咙。
  我苦笑:“够了,上官,游戏到此为止。我欠你的,我一世还不清,我下世,还会再还,我能有的,也只有这些。”
  “拿你的心来偿。”他叫着,眼红红的。
  我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样,直直地看着他。嘴里的葡萄咬开了,酸酸的味道涌了一心都是。
  “倪初雪,你休想这样就够了。”他瞪着我:“我最初的爱恋,我如何放得开。”
  我笑,满心的酸:“我已经是不配。”
  “我还没有放弃你。”他大声地吼着。
  我眼里,慢慢地涌起了热潮,看着屋顶,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我还没有放弃你。”他低声说:“你怎么可以就放弃。要说不要你,我还没有说出口。”
  我以为,不必说出来了,我努力地去调试的心,还是无法面对他。
  “你要给我时间。“他痛苦地说着。
  我捶着额:”我不想再谈情了,太累,太累,太辛苦。我承认,我胆小,我是女子,你让着我一下,也是可以的。”
  “不让。”他恨恨地说:“在我折磨的这几天,想了很多。”
  “对不起。”我心痛如绞:“都是我的错。”
  “关你屁事。”他冷怒地叫着:“是那若风的错,是大辽的阴谋。”
  我一怔,看着他,他长吐一口气:‘昨天林珣来找我了。”
  唉,林珣,我暗暗地叹着,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吧。
  “是又如何,无法再改变,我已是风轻云淡,不想再提起。我是情淡,我是自私,不想再打转了。”无奈啊。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我,那背影,如此的熟。
  我轻笑,站了起来。我能面对,能这样。也该满足了,再多,我还是不敢去企想。
  欲开门,手让他抓住,将我紧紧地抱在他的怀里,手收紧了。
  似要把我融到他的骨子里去一样,我闭上眼睛,眼泪掉下来。
  落在他的手上,他抱着我的头,低声地说:“初雪,给我一些时间,我真的不想放弃你。”
  “不要难为你了,真的。”我用手掰着他的手。
  他摇头:“初雪,为什么不行呢?”
  我讶然:“上官,别再问了,你上官家,难道要一个不贞不洁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人做个少夫人吗?”
  他不说话,我轻轻地笑。
  转过身子,看着他,手指在他的脸上轻划着:“上官,不要再难过,是我的不对,是我的错,真的。你不要难过,你有你的开心的,你们,我们的困难太多,太重,注定,就无法在一起了。玉贞公主很喜欢你。”
  如好好地经营这一份,必也是幸福的。
  “你好自私。”他叫道,抓着我的手就咬。
  痛得我直抽气,天啊,他还真是咬,好痛啊。
  我可怜地看着他,他松开口:“初雪,原谅我,那一巴掌,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我轻笑:“过去了,不要提。”
  “你打回我。”他抓着我的手,就往他脸上打着。
  我哪里肯呢?用力地往回缩。
  身子,靠得那么近,他还一手搂抱着我呢。脸,就靠近脸。
  我转开视线,脸又红了起来。想要挣扎,他却是抱得更紧了。
  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好是不安啊。
  他脸越靠越近,在我耳边说:“初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不会放弃你的,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如此软弱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意气风发的上官雩啊。
  他额抵着我的额:“说好。”
  哀求又有些强势,我看着他的眼睛。
  蓄满了多少的挣扎,多少的痛,他也不容易啊。
  有一种轻松的解脱,在心里释放了出来。
  我笑着:“要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笑,脸贴着我的脸,落在我额上滚烫的东西,我想抬头看,他却强势地压住。
  “衣服穿多了,出汗。”他说。
  我笑,笑出了泪,一手轻轻地抱上了他的腰:“大夫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暖暖的怀抱,熟悉的味道,这个怀抱,以后还会是我的吗?
  明天的事啊,还是明天去想,我不要现在就开始杞人忧天。
  原来,如此的贴近,可以解开心里好多的痛,好多的叹息,在脑中都飞走。
  “上官少爷。”小二轻轻地敲门:“花红楼唱小曲的姑娘来了,要不要请她进来,还是一样备马车出去。”
  他放开我,清了清喉咙说:“让她回去。”
  “是。少爷。”那小二听话地走了。
  “听曲儿倒是不错。”我轻轻地说着,看着绣鞋。
  他轻声说:“那几天心情不好,就听听曲子。”
  “这样也不错啊,生活就要过得自在。”我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一一都放了回去。
  “你生气了?”他低声问。
  我摇摇头:“不生气,也不赞同。就这样。”
  “那你还急着走?”
  我无可奈何地笑出声:“上官大夫,难道还有什么没有交代清楚的,药是没有买了。诊金是付了,我得回宫里去了。”
  “初雪,那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放弃。”他直直地看着我的眼。
  我想了想说:“你说呢?”
  我不想放弃,因为他太好,可是,我又不配。虽然我并不是很愚固之人,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受诗书的熏陶,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
  但是,如果真的放弃了,那我会说,我喜欢七皇子。
  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的挣扎给打破,足以将所有的斩断。
  他需要时间,我也需要时间。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像是风一样。总是抓不住,捉不住,即是如此,先去吃饭如何?”
  我想了想,点点头。这是林珣的一番苦心和美意。
  我现在,不是轻松了许多吗?
  我像风吗?我以为我是树,任风吹。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十字路口
  我跟在他的后面,他欲停下,等我一起。
  我又驻足,让他等一会,他走,我便走。他停,我亦停。
  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其实,我和他,都需要时间,但是,又想相见,怎么一个挣扎,欲把心一下,割成了二半,再分开。
  “就在这里吧。”我说。
  那是小小的面摊,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在路边设的面摊,不远处,是装饰华美的酒楼。
  他是想去那里,可我不想。
  “姑娘,想吃些什么?”那妇人热情地问着。
  我坐下:“随便吃点面吧。”
  上官雩没有说什么?也在我的对面坐下。
  有些不解,还是没有问出声,静静的坐着,我给他洗了杯子,倒了茶。
  “初雪,你说说话吧!”他开口了,尽是无奈。
  我撩开风吹在颊边的发,朝他一笑:“偶尔,吃一些清淡的也是好的。”
  “初雪,不要再给我玩心机,我不喜欢,你直接说你的意思。”他看着我,眼里尽是挣扎和痛。
  我摇摇头:“我从不和你玩这样的心机。”
  “倪初雪。”他无奈地叫:“就不能明确一些吗?别让我猜了,头痛。”
  “上官,放弃就不会累了。”我淡淡地说着。
  他欲说话,妇人送上二碗面汤,二碗素面:“二位慢用。”她有礼地说。
  我点点头,谢过她。
  上官敲敲桌子,要我正视他的话。
  “你先吃完面再说,好吗?”我捧着汤,轻轻地吹着。
  似乎,在他看来,面比他还重要,很是不满。可是,他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满眼是气,看着我喝汤。
  吃得差不多了,我抬起头,看着他说:“你不吃吗?”
  “我吃得下吗?”他没好气地说着。
  我轻笑,指着面:“这以后就是我的生活,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说过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呢?还是倪初雪,你太自私了,为什么,更痛的会是我。”他恼恨地轻叫着。
  我认真地说:“上官雩,我有听进去,可是我也有我的想法,知道吗?我就是不能太自私了,你有你的鸿沟,我亦是。”
  他抓住我的手,有些紧张:“你说的我听不懂。”
  “你懂的,你在乎,我也在乎。”
  “不要这样。”他哀求。
  “上官雩,你的傲气呢?你可以不必如此委屈的。”
  “就是如此了,还有什么办法。”他自嘲地笑着:“你以为,把你从心里铲除,那么容易吗?初雪,我也不容易。”
  我低头,不忍看他,眼有些红红的。
  轻声地说:“我也知道不容易。”
  “那就不要去想,我们都需要时间。”他低哑地说:“不要,现在就把我从你的心里剔除了,再难又如何呢?不难的事,会有人珍惜吗?”
  我鼻子酸酸的,侧过头去,人世间,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
  我也不知要怎么选择,我站在十字路口一样,不知要进,还是要退。
  或者,我等着什么风将我吹到那一边,或者,我自己的路我自走。
  如果是平时,我一定会选择后面的,我并不喜欢让人左右我。
  但是我现在没有目的,没有勇气,四处迷蒙蒙一片,如何走?
  他说得对,我心里是有七皇子的,我不想委屈了上官雩,他太好了。
  但是,他很烦恼,他也不想放弃。
  这一交人,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告诉我,怎么走下去?因为,我已经迷糊了。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不放弃了。”他快速地说着:“倪初雪,就这样说定了。来,盖个印。”他竟然勾着我的指,拇指和拇指合在一起。
  他用力地按着。我轻吃一声:“痛。”
  “我是大夫,免费帮你看诊,到上官药铺去,还有葡萄伺候。”他笑。
  我笑了出来:“霸道。”
  他把玩着我的指头,轻声地说:“别再折磨你了,瞧你,再瘦下去,我要给你开十全大补汤了。”
  我轻笑:“你不见得比我还好。”
  “我是大夫。”他得意地说着。
  “是啊,大夫是万能的。”真是了不起,他总是这样得意地说着。
  “我给你一样东西,就当是霸道的代价。”他摸着袖子。
  “别送东西给我了。”欠太多,如何还啊。
  他一笑:“你一点会惊喜的。”
  “是吗?”我淡淡地说着,送什么可以让我惊喜呢?难道是可以让所有人忘了一些发生过的事。世上,并没有这样的药,上官雩再如何出神入化,也不能。
  他停下,看着我:“那我们打个赌好了。要是你不惊喜呢?你想怎么做,你是怎么想的,我不会再为难你,我听你的。”
  这个赌,会不会太大了。我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我从来不会赌没有把握的。”
  这么自信,这么自傲,赌吧。我点点头。
  “先闭上眼睛。”他说。
  “这么神秘啊。”我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一只还带着体温的东西碰碰我的手,我睁开眼睛,那细碎的小兰花,那流窜着光彩的手镯,不就是我的兰花玉手镯吗?
  我惊喜地抓过,眯着眼看上面的小兰花,好美啊,是我的啊。
  “惊喜吗?”他轻声地问。
  我边点头边贪婪地看着:“我的兰花玉手镯啊,知道吗?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下次,不要再随便给人了。”他夺过,合上我的手,要给我戴上。
  可惜的是,似乎不太合了,我呼着痛:“不行啊,戴不进去了。”
  “你放松一些啊,骨头哽在那里,自然进不去。”
  我苦着一张脸:“不是啊,你不会戴,放开啊。”
  “你看那边,有人在看着你。”他朝我后面点点头。
  我才一转身,他猛地一用力,玉镯就顺利地戴进了我的手腕,痛得我直呼气。
  鼓着脸看他:“你耍花招。”
  “反正,戴进去了,不是吗?”他挑挑眉。低头细看着,说:“真美啊。”
  是啊,无论如何,反正是戴进去了。
  我有些得意:“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你娘是倪净净,秦淮极出名的人,名动京城,还入过皇宫,后来,又到过大辽,最后又回到了秦淮。”他顺口如流,看来,是下过功夫调查的。
  我皱着眉:“我娘去过大辽?”她怎么没有讲过啊?
  “是啊,是这样说的,你看,这玉兰花手镯,宫里也没有人有是吧,这也是大辽才有的。”
  “是吗?”我吐口气:“我都不知道的。”
  “这个不重要,倪初雪,我赌赢了。”他笑着,眉眼中,尽是傲气。
  我点点头:“是你赢了。”我的确很惊喜。
  他轻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说:“那你不能否定我,也不能否定你自己,我知道,我们都脆弱,给我们一些时间。”
  我点点头:“其实,我没有说我要放弃。”
  他伸长手捏我的脸:“你啊,害得我心提起来了。”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直笑,为什么可以还这样轻松呢?
  似乎,没有什么阻在我们的面前一样,是不去想吗?是的。
  但是,我们不能这样就又在一起,到时候,不去想的问题,还是会出现。
  要是到了那时候,才来说抱歉,就太痛人心了。
  我从腰间掏出碎银,他马上挑起眉头:“我在。”
  “我知道,偶尔,让我请请你吧,不要欠你太多。”我很坚持。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倪初雪,不就是面吗?有什么吃不惯的,好也是一餐,不好也是一餐,吃饱为是最重要。”他端起凉了的面汤,一饮而尽。
  这也让他想通了,他是少爷,尊贵至极,从来都是最好的。
  可是,那并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无论是做朋友也好,还是,有发展下去的机会也好。
  我都希望,能共苦,而不是同甘。
  “其实,也不错。”他笑:“没有不可能适应的,只有不去适应的。”
  他的想法,和我的多贴近啊。
  “初雪。”他看着我:“那天,不该打你的,所以,我才会如此的痛,你一定,心里更难过,初雪,我混蛋,为什么不晓得要安慰你呢?”
  “别提了,上官。”我抓紧他的手:“都过去了。”
  他宣告着:“倪初雪,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要你的心。”
  我呆住,怎么可以这般直接呢?他的时间呢?这样说,让我心跳个不停啊。
  “你不能拒绝,不能退缩。”他霸道地说着。
  “上官。”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我要的是倪初雪,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不是那所谓的什么。要有你相伴才好。该死的,我那天一定没有了理智,才会伤害你的。”他懊恼。
  我看看左右,极是不耐:“我要回宫里了。”
  错的人是,是我啊,为什么,他要这样。我不是更应该要一把泪,一把鼻涕地求他才是吗?可是,我胆小。
  “别害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他宣誓一般。“我会给你时间,不会逼你的。”
  心里暖暖的,酸酸的:“上官雩,你的时间呢?”
  “不要了。”他直爽地说:“我上官雩做事,什么时候要死不活了。”
  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官雩回来了。
  他说:“我们以后又不是活在这里,我们过我们的,何必理会别人那么多。”
  他又拉起了发愣的我:“好了,吃饱了,你也该回宫了。”
  “你决定得太快了。”我轻声地说着。
  要是哪天,他接受不了呢?要是哪天,他后悔了呢?
  他笑:“我的决定,从来不会后悔的,你要相信你,你绝对是值得的,那几天,过着嚼蜡一般的日子。今天你来,我似乎,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我确定,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初雪,我喜欢,和你一起的时候。”
  我也是啊。伤心够久了,天也是该晴了,我灿亮的眼看着他:“上官。”
  他边走边问我:“什么?”
  “没事,就想叫叫你。”我就想叫叫他。
  他笑:“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林珣,送二颗野山参给他好了。”
  我捂着嘴笑出声,任他牵着手走,轻声地问:“那会不会是树根啊?”
  “我上官雩的药铺里岂有假药,包准补得他流鼻血,你告诉他,他要有什么病的话,不收一两银子。”他好是得意啊。
  原来,这大夫,还真是相当好的行业,所以,他傲得很。
  我无语,谁喜欢有病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要我恨他
  半夜,轰轰烈烈的大雨飘泼而下,紧接着是响雷,一道接着一道。
  欲把天际都劈开一般,将屋子里都震得发白,再黑暗。
  我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股子燥气在心里散发了出来。
  一道猛雷劈下,连天地都在摇摆一般。
  我心跳得慌,起来喝水,才套上鞋子就看到窗外的人影。
  当白光晃过,人影就格外的清晰。
  这么晚了,还来这里,也不出声,如果不是一场雨,如果不是我想喝口水,我也不知道,他在这里。
  七皇子的样子,格外的清楚。
  徒然地坐在凳子上,我叹着气。
  要是风雨吹到了怎么办、这么大的雨,他如何回去,他去哪里避雨。
  虽是宫廊,可是,大风起来的时候,也会弄得一身湿。
  心口越来越痛,是怎么了?
  像是一股急促的气流在形成,在流窜着。
  从心脉间,流到了胸口,又窜到了我的右手,然后停下,却是刺痛不已。
  我撩开袖子,看到一条黑线蓦然地停在我的手腕中,直直的。
  痛,越来越猛了,满头的冷汗慢慢地疑成,几乎连坐也坐不住了。
  我想忍住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呻吟就从口里溢了出来。
  我握着自己的右手,从凳子上滚到了地上,桌上的东西,跌到了地上,破碎成一片。
  门砰然开了,冷雨的气息吹了进来。
  “初雪。”七皇子走了进来。
  看到我在地上打滚,赶紧抱着我的手,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夺过我紧握的右手,在白光闪过的那一瞬间,我整只右手都要乌黑成一团了。
  “你中毒了。”他捏住我的手,点了我身上的几个穴道,让我动不了,也让我感觉不到痛楚。
  他拉出我发间的发带,将我的手肘紧紧地缚着。
  “别怕。”他轻声地说。
  头上的雨滴在我的脸上,好是冷人。
  我咬着唇不出声,他比我还要惊恐,抱得好用力。
  一低头,就咬开了我的指尖,用力地挤着我的血。
  浓黑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来。
  “还不行,太慢了。”他看着那流得甚慢的血,“初雪,你不要怕痛,我要划开你的手腕。”
  我苦笑:“我都没有痛觉了,你点了我的穴。”
  他抬起我的手,欲用力咬开,吓我一跳,“有剪刀。”
  当锋利的刀锋接近我的肌肤的时候,为何,他比我还要害怕,手都在颤抖一样。
  划开,血喷了出来。
  没有感觉,可是,我却是人,大量的失血,让我害怕。
  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安排,是他安排,还是什么?
  我不肯见他,可这个安排,我不得不见,又欠了他的了,不是吗?
  可他抓着我的另一手,抓得好紧,好紧,手指都泛出青筋。
  意识在迷离中,我听到他的声音,“初雪,你很快就事了,我得解开你的穴道,要是痛,你就咬我。”
  我点点头,然后蓦然地痛,袭心而来。
  当是让人忍耐不住,或者,还加上太多的东西。
  让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胛,衣服的味道,在我的口里散了开来。
  甚至,还带着血的味道。我的泪,也一滴一滴地滚落了下来。
  痛,变得有些遥远。
  不否认我对他是有心动过的中了,做过最让人羞于启齿的事,我还是无法恨他。
  他任我咬着,头靠在我的脖子边,脸贴着脸,手忙脚乱地替我止血,绑上布条。
  “初雪,别咬了,你先等一会,我去找一个御医过来瞧瞧。”
  “好痛。”我哭着说。
  他叹了口气,轻抚着我的脸,“初雪,你要是痛,你就哭出来吧,不要对我再不理不睬的,我宁愿你恨我也是好的,不要连恨都没有了。”
  “我恨你。”任他抱上床。
  他笑了,在我的脖子上深深地一吻,“恨吧,让你更恨我多一点。”
  手腕中的痛,还在脑中的麻热都纠缠着我。
  他冲了出去,雷声轰响中,他没有听到我在叫他。
  满地的血,在雷电中,显得格外诡异,脖子上的湿热让我轻颤。
  如何选择啊,这般地折磨。
  对上官的信任,喜欢,而对七皇子的心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他坐在暗处,在嘲笑我的时候吗?我就将他视作坏人一样,开始正视他。
  他藏着我的画,却是不出声,说过几次,让我去看,我却是不肯。
  我亦是好色之人吗?对七皇子俊美的外表而迷失了我的心。
  不是放了血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痛,痛得我撕心裂肺起来。
  他进来了,手里,竟然抓着御医,大概是跑着走的,那御医呼呼地喘着气。
  他点上了灯,满室亮堂了起来。
  “陈御医,你快看看。”他焦急地看着我。
  那御医连箱子也没有来得及放下,一连串的把脉,最后说,“是中了毒,虽然把毒血逼了出来,可是,五脏还是有些弥留,现在倒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也不能乱吃药丸。七皇子,下官先用清毒之药让她先服下。再看看有什么效应吧。”
  他俯抚起我的头,给我挤碎药丸,颤抖的手将手送到我的唇边。
  我喝下,想要松一口气,却是觉得更急躁。
  五脏像是又纠结了起来。“好痛。”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莫非,这水有问题,吃解毒药丸,如何痛。”那御医疑叫了出来。
  “这就是宫里的五散之毒啊。”他闻着水的味道,“她必是晚上喝过水。”
  “快救她,她很痛。”七皇子可没有他的耐心,急躁地吼着。
  御医有些惧怕地说:“这五散之毒,解起来有些麻烦,得用水蒸,放上药草,还要一边揉着她的穴道,将毒素排出来。”
  七皇子抓着我的手,大声地怒叫:“马上去安排啊。”
  御医畏缩地下去了,我痛得张大了口吸气,“上官雩救我。”
  “别叫他。”他恼火了,紧紧地捏着我的手腕。
  “上官雩,我要和他重新开始的。”我哭叫着,“我不要你救我,你要是好心,要是不想我死,让上官雩来帮我。”
  “想都别想。”他冷怒地叫着。
  低头,用灼热的吻封住了我的唇。
  深深地辗吻着,似乎要把我整个世界都吻得只有他的存在,连脑子都不中用了起来。
  雷雨变得遥远,他用力地要将我的灵魂都吮吸了出来,双手捧着我的脑袋,不容我有半点的移动。
  这吻如此地深长,如此的,也让我迷糊了起来。
  舌在我的口中转动着,探讨着我所有的甜蜜和热情。
  “七皇子,准备好了。”御医踉跄地撞入,又啊地叫了出声。
  我清醒过来,双眼瞪着他。
  他狠狠地,再吻着我,然后在我的唇上一咬,“痛吗,这样,你就可以更恨我了,要是连恨都没有了,才教人断心魂。”他说。
  “混蛋。”我骂着,气喘自不平。
  他点住我垢哑穴,幽深的琉璃眸子看着我,“初雪,就当这毒是我下的,更恨我一些吧。”
  热腾腾的水抬了进来,像一个蒸炉一般,下面,还用炭烧着。
  御医竟然说:“七皇子,要不停要加炭,还要加药草。”
  “好,你们出去。”他淡淡地说着。
  我瞪着他,眼里的气恨让我想扑了上去,将他赶出这里。
  他解开我的衣扣,我扭动着,却闪不过他。
  为什么,我总是让人这般地控制,也只有上官雩,他不会点我的空,不会让我说不了,不会让我动不了。
  如果他在这里,我不会害怕。
  我放弃了挣扎,泪静静地流着。
  七皇子重重地叹气,放弃了给我脱衣服将我整个人抱起,放到那热水里去。
  他解开的穴道,“对不起。”
  “哼,我不恨你。”我静静地说。
  他笑:“你恨不得咬我呢?”一边加着炭火。
  墨绿色的水一点也不舒服,极是难闻的味道,水越来越烫,我越来越是不耐,“我不要见你,你出去,让宫女进来吧。”
  “不行。”他摇头,优雅地坐在木桶前面,将药草丢在桶里,俊美的五官带着笑看着我,“我大概也知道,过了今晚,你会恨得我牙痛了,我决定了,一些事,初雪。”
  “别叫我的名字。”我吼着,眼泪极是不争气。
  是啊,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了,为什么要进来,不然,关系不会到这样为止的,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破了。
  他手擦进手里,揉着我背后的穴道。
  我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咬。
  他低笑:“有瓜子的猫,你要知道,咬伤了,我是无所谓,出了门,别人也知道。”
  我就是看不惯他的脸,或许,将他咬得难看了,他就不会在我的心底作崇了。
  却又松了口,他的手,水底下,又转到了我的腹边。
  我怒叫:“住手。”
  “你以为我干什么?你身子的哪一处,我没有见过。”他挑挑眉,“要将他的毒给逼出来。”
  “我不要你解,你去叫上官雩。”
  变了,变了,为了要我恨他,他真的变了。
  他摇头:“我会远离宫里,初雪,所以,现在再去提上官雩。”
  “我就偏要。”我要气死他我才心满意足。他将我实在是惹火了。
  他手轻轻地揉着我的腰,“如果你有了我的孩子,初雪,你会怎么办。”
  我惊得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可能的。”我坚定地说着,恨恨地看着他,“你走远点。”
  他苦笑,“我有些庆幸,初雪,你是我第一个女人。”
  我怎么觉得连脚趾也不舒服了起来了,我往后靠,躲着他的手。
  他在穴道上有力地揉着:“初雪,我是喜欢你的,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公平呢?”
  “你今晚是打算什么都说尽了是不是。”我睁大眼看着他。
  他点点头:“这三月,我就会去边关整顿。”
  不争气的眼,又看着他。
  他一笑,“初雪,你不舍得吗?”
  我怎么现在才发现,他也是极可恶的一个人,让我一向的自律,都没有了。
  似乎,有今晚,就没有了以后一般。
  我别过了头:“很热。”
  “喜欢你这样,闹闹小脾气,很可爱,可惜的是……”他一手轻摸我的脸,“你可以为他做很多事,你可不可以为我……”
  “你少和他比。 我冷冷地看着他。
  眼里流过的伤,如光采的消失,止不住的黯然。
  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如此的动心心魂,看见他的眼睛,我就不知不觉得心动了。
  刻意地,又将这心动,压在了心底。
  明天就要离开,永远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所以,恨也是一种记住的方法。
  他七皇子真以为,我恨得起来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空落了的心

他苦笑,点着我的肩头:“别再提他。”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有些酸,我限不起他啊。
“初雪,如果你要是不恨我了,你就连最近的一抹心动也没有了,你不懂情,所以,人困扰,所以你逃避。”
“你就很懂了,让你耍着玩,开心吗?”
“我也不懂。”他转到后面,在我的背上搓着。
隔着衣服,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手如此的有力,恋。
火越烧越热,我脸上汗涔涔而下。
他抹去,又加了些炭,放了些药草。
不知这些折磨如何才能完结,我彻底地不挣扎,只等时间过去。
“初雪,要不要,把衣服脱了。”他轻声说。
“你敢。”我怒视着他。真是得寸进尺了。
他摇摇头:“你曾忘了。”
“不要再提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跟我提起那样的事情。
他却笑:“那会是我最甜蜜,最有回忆的事。”
我气得脸都红了,往他脸上泼水。
他不避不闪,满脸的狼狈,擦了去,看着我的红红的脸,猛地抱我:“倪初雪,为什么我迟了。”
这声音,如此的低哑,伤怀。
我竟然也心酸起来,迟了,我遇上的不是他。
“没有迟,也不会是你,你是皇家的人,一辈子,也就不会是你。”
他笑,眼里有着更多的怜悯一样。
我不解:“你笑什么?”
“初雪,但愿你能开心些,离开你,我也不得已。”他就这样说得不明不白的。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以后,你就懂了,不要太相信太子,他会利用你的。”
我笑:“我只是一个宫女,有什么好利用的,你少在这里污蔑他。他才不像你,他是把我当成了朋友,不像你......”
他沧桑地说:“不像我什么?不像我喜欢上了你是吗?不像我把你放在心里了吗?你太天真了,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东西是假的。”
“你的自律呢?你的本份呢?”我冷冷的提醒。
“遇上你,还有吗?”他自嘲地笑着。
七皇子的情,说出来,如此的重,我发现,我极是不喜欢这样。
是因为,他总是扰乱着我的心。
他一手摸上我的胸房,我吓了一跳,双方握着他的手要拉扯开,眼睛满是防意地瞪着他:“开什么?”
“这么凶。”他笑:“这有个穴道。”
我脸羞红了,看到他的笑脸,觉得很可恶。低低地叫:“你,你闭上眼睛不许看。”
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我轻颤着,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感觉。
却是好难好难,他的脸微微地红了,气喘了起来。
我用力地拍打着水,往他脸上泼去,他却蓦然地张开好看的眸子,又咬住了我唇。
没有深吻,而是咬吮着我的伤口,痛得我倒吸着气,也狠狠地一咬他。
他没有发怒,唇有些颤抖,我抬起眼眸看他的眼睛,竟然湿湿的。
他伤心吗?我用力地用额头敲着他的额。
他把我抱得更紧更紧,一种湿湿的东西,从他的下巴滑到我的额头。
“初雪,你要开心。”他静静地说。
我看着天际,微微的发白了,整个人也轻飘飘的了,一股恶心的味道往喉头涌上来。
赶紧往木盆外吐着,气味极是难闻的黑血吐了出来。
他松了一口气:“好了,初雪,我走了。”
他走到门边,我伏在盆边,看着他,小声地说:“要保重。”
他回头璨然地一笑,如珠光宝色,水光流溢,那般迷人。
“有你这句话,我会保重。”他笑。
我却哭了,无力地靠在那里,心揪痛得直哭着。
宫女进来了,再提来了干净的水,让我洗去身上的脏污。
闹了一晚,又是放血,又是泯蒸药浴的,一到床上,我就呼呼大睡着。
梦中,我看到了上官雩和七皇子,他们站在桥的二端,我站在中间。
上官雩朝我招手,七皇子只是看着我,我却不知要往那边而去。
我叹着气,跳了下桥。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日头高升,感觉整个人像是抽走了骨头一样。
那白色的小狗在我的床侧,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我的脸。
我吓了一跳,坐了起来,惊喜地看着:“圆圆,你怎么在这里啊。”
唉,我真笨啊,它怎么会说话呢?必是七皇子让人送过来的。
他说要走,走了吗?我蓦然地心慌起来,心里空了一大片一样。
曲儿进来,笑着说:“初雪姐姐可醒来了,你睡了一天一夜了,刚才林画师还来看过你,睡你没有醒来,又去画宫了。”
我竟然睡的如此的久,右手腕上,还这般的痛楚。包着雪白的白纱布还有红色的血迹。
好痛啊,提醒着我发生过的事。
“曲儿,宫里有没有什么事啊?”我小心的探头号着。
她想了想说:“倒也没有什么事,林画师说要你多休息几天,七皇子说,你要是不适,可以随时宣御医。”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啊,我忍不住了:“七皇子呢?”
“七皇子今天就要去边关了,听说那里很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要去。”
我赶紧套上鞋子,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头晕眩得很,怕是来不及,看上他一面。
我如此的想见他,哪怕是远远的一面也好,不再逃避自己的心。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无相见。就永远不见。
御林军为数不少,我看不到他的影子,而且,我穿着这样也奇怪。
我拄一边的亭子跑去,气喘喘的急着寻找他。
千千万万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到他了,一身黑色的戎装,骑在马上,如此的威武尊贵,如天神一般,任谁也不会勿视他的,他才二十二岁,就有着那种王者的气魄。
他太耀眼,太有霸气了。他沉稳,他果断,他冷厉,在众多的皇子池中,也能脱颖而出。
我想叫他,可是,哽在喉咙叫不出来。
他似是回头看着,终于,看到了我,他定住了身子。
看不清楚彼此脸上的表情,我抬起手,朝他竖起了拳头,轻轻地笑。
不是挑战,不是什么?是一种鼓励和加油。
他挥挥手,转过身,带着人马徐缓地出了宫,出了我的视线。
无力地靠在柱上,我竟然笑了,七皇子,就这样,不再纠缠着我,不再纠结着我的心了吗?动了的心弦,如何回位。
我不放弃上官,可又止不住自己的心,我是什么?多情,还是自私。
其实,他不必离开的,我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因为发生了这些事而离开。
我宁愿宫里有他,宁愿不见,也不会如此的心痛。
走了,才知道,心里空落得很。
我并不是一个要永远逃避的人,我只是没有准备好,而他,也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当中的原因,他不愿意说。
他眼里的怜悯,他说,我要永远的开心。
是因为我谈到了他的皇子,他却可怜的是我。是什么意思,他不肯告诉我,他真是让人恨啊,我真的恨他了。楼破邪该顽强的,把我的快乐还给我。
还是恨不起来啊,我甩着头,轻轻地叹息。
就算毒是他下的,为了接近我,为了我恨他,我还是恨不起来啊。
少了心魂一样,游离地回到了小阁。
圆圆对着我低低地叫几声,我抱着它,将脸埋在它的毛发下。
轻轻地说:“你主人一定不知道,我也喜欢上他了。”
真好笑,走了,我才会这般说。
倪初雪是胆小鬼,我承认啊。
走了就走了,不要再纠缠,不要再伤心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耶律重一直想要收买他,而他最后上战场抗辽,这多快人心啊。
边关有了他,也许会有改善。
有些思念,只要留在心中,就够了。
日子永远不会停留在每一刻,他走了,日子还是要过。
三天后,我恢复了体力,但却是没有拆纱布,还是不能作画。
没有人去查毒的来历,但是,画宫里的宫女,差不多全都换过了。
跟着林#去画御花园里的春水,我站着看,用左手磨着墨。
他摇头:“你真是硬脾气,叫你不要跟着来,你非要。”
“你总得给我一些事做啊,不然的话,我就太无聊了。”
他边画边说:“初雪,出宫去给我买点上好的红砂吧!”
“不了,不出宫。”我焉不知道他的用意。现在出宫,只会让上官雩更担心的。
他笑,指着御花园的一侧:“你看,谁来了。”
他抬起头,竟然是上官雩,跟着一公公走着。
林#推推我:“初雪,去看看。”
“不要去。”我低声地说着。
“去去去,别打扰我作画。”他干脆推着我走。
我无奈地看他:“真不知上官雩给你什么好处了。”
“他珍惜你就是了。”他笑语。
林#也真是的,上官雩能入宫,想心也是有理由的,最大的理由,自然是玉贞公主。
玉贞公主要是看到我又见上官雩,不剥了我的皮才怪。
我往画宫里走,没有去上官雩的那条道,才走几步,就瞧见他在前面看着我。
他得意一笑:“我早就看到你了。”
“让你堵到了。”我咕喃:“狡猾的上官雩。”
看到我手上的伤,他紧皱着眉头:“你手怎么了?”
我缩回手:“没有什么?只是不小心割伤了。”
“我看看。”他瞪着我的眼睛,不容许我退缩,连我小小的哀求也没有放在眼里。
我知道骗不过他,手伸出来让他看。
不用他问,我叹了口气,就将如何受伤的事告诉他,当中,少了七皇子。他很固执的,不到目的不罢休的。
他握住我左手:“初雪,宫里如此多的事非,什么时候,你才能离开。”
我也不知道啊,日子那般的长。
一边的公公提醒着:“上官少爷,玉贞公主已在宫里等候了。”
为怕事非多,我抽出了手,朝他一笑:“去吧。”
他眼里,浓浓的是无奈。
“别这样,上官,我没事了,御医说了,毒素已经清除出来了。”
他长长地一叹:“初雪,真累啊,是不是?”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就跟着公公而去。
那一去,他决定了一些事情。
终究,他还是不够了解我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做我的宠妃
皇上就要回来了,这个消息,来得很迟,也很突然。
当宫里知道的时候,皇上已经在途中了,宫里,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
今年皇上回来得特别早,没有到万物复苏,天气回暖,就回来了。
什么原因都有人猜测,说皇上,病得重了,又说边关打得乱了。
什么都有,我索性什么也不去听。
春风似剪刀,当花叶海没有绿,柳枝就先飞扬起来了,青青碧碧的绿芽儿冒了出来,细细长长的。
柳枝欢快地在水波上,轻轻地舞动着枝儿。
我手还不能作力,甚好,柳是柔软之一物,不用画得磊落大气。
我细细地描着,喜欢柳得轻松和自在。
柳多为文人之喜欢,也喜欢用来比喻人,女子的腰,也称为柳腰,女子的眉,也有叫柳眉。
秦淮的河边,最是少不了柳了,要是这时,印着水烟之气,就葱葱笼笼成一片绿波了,杨柳依依,说不尽的何等风情万种,柔情似水。
画柳,主要着重于事柳的细,柔,以及软,还有那不拘一格,自然自在。
风一吹,就会一个方向弯去,这不讲究狂草,线条要画得优美。
我细细地画着,从后面,一双手将我眼合了起来,低笑着说:“画得这么入神。”
“是太子啊。”我轻笑,一手去拉下他得手:“刚才还真是入神了,没有听到有人来的声音,你也不让人叫一声,让我迎接你啊。”
“画得好极了,我都能看到柳的柔绿之性了。”他朝我一笑,舒了一口气:“这等好风光,你自是会来画了。”
他像是意气风发一样,心情极是好。
“太子今天倒是有空?”我边提笔添着几处的柳叶,边抬头问他。
他也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靠在我的身侧看着画说:“画二只燕子上去不更好,春天嘛,总是少不了的。”
“这时候,还早了些吧?”现在还是极冷的时候呢?那有。
“你把柳叶画长一些,我来画二只燕子上去。”他兴致极高地说着。
我侧头笑:“还没有见过太子画呢?”
没关系,要是不行,也就毁一幅画而已。
反正,做画女,所画的东西,还不是给皇家,这自然也是包括给太子。
画完之后,我将笔交给他,他沾染上浓墨,重重落笔,又轻轻地转,二只有些模糊的燕子雏形就成了。
“倒是不错。”我轻笑地说着。
“别拍马屁,这类话,我可听多了。”他将笔交给我,看起甚是满意的样子。
我边收拾边说:“太子,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太子,你说,花是不是各有其色,各有其美啊,不能用一个人的眼光评断谁才是最好的,是吧。”
“你倒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他满意地取下画,交给后面的公公:“这画,就归我了。”他挑挑眉。
我一笑:“你每次来,见到我画,你都想要,太子,你那么忙,怎么有时间看画呢?”
“这你可就不懂了,要是总是忙着事,就会觉得压得很重很重,要懂得,适时的放松一下,才能更有精力。”
我点头,含笑地看着他:“说得对极了。太子得学问,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初雪,我父皇就要回来了。”他看着我。
“我听说了,就过几天。这几天,宫里人都忙着呢?”
“那你知不知道,上官雩要娶玉贞公主了?”他一挑眉。
我手微抖着,眼睁得大大的:“这不可能的。”
“你不信吗?上官雩和玉贞说好了,拜堂的那一天,你就可以出宫了。”他如鹰的眼,锐利地看着我。
我站在那里,有些怔住,觉得风特别的寒,上官雩,就这样的决定吗?
“初雪,别伤心。”他一手揽着我的肩。
为什么呢?上官雩,那所有的坚持不是白坚持了,这就是他的不放弃吗?哦,我有些不信的,才那么一刻,我就觉得太没有可能了。
“初雪,别去想这些事,承诺什么,都算不了的。”
我摇摇头,轻笑说:“我不伤心。”也许,这是上官最好的选择,毕竟,要是坚持,我们都会好累。他那样一身骄傲而又有才华的人,不应该让我拖累的。
他的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反对。就算是真的,我也会祝福他。有缘无份的东西,可多了,不是吗?
“初雪,做我的宠妃吧。”太子蓦然地说出一句。
物品“噗”地笑了出声,轻轻地捶他一拳:“别开玩笑了。”
“初雪,不是玩笑。”他抓住我的手,正经地说着:“若风,早就是过去,我喜欢和你一起的感觉,很轻松,很舒服,听你说说话,也能让人如沐春风,初雪,做我的宠妃吧!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也不会抛弃你的。”
我抽了手出来,还是笑,摇摇头道:“太子,我只是一个宫女啊。”
“我不介意的。”他眼里有些着急。
“我介意。”我淡笑:“而且,我还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宫女,宫里的人,只怕多的是人知道,太子,以你的身份,无论是太子妃,还是宠妃,还是侍妾,都得是家事清白,配得上太子身份的显赫之女才是。”
“初雪,没关系的,只是一个妃子,我还可以作主。”他想要说服我,可是,他的话,这般的苍白而无力。
我自然是知道他可以作主,而问题是,我能答应吗?
我看着他的眼镜,轻笑着,还是跳上了那独木低栏,扶着他的手,慢慢地走。
仰起头,吹着凌厉的冷风,极是舒服啊。
“太子,我不想和皇家的人,有什么关系?”
手被抓紧了一下,我轻笑:“是真的,无论是你,还是七皇子,我都不会和你们有什么的关系,我只想着,能出宫回我的秦淮,过我想要过的生活。”
“皇室的人?”他轻问着:“不好吗?”
“好是好,可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啊,我的生活,是和宫里,完全不一样的。太子,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和你之间,只是知己朋友一般,哪里谈得上喜欢,谈得上别的呢?这个玩笑,倒是把我吓着了。”我看着他,轻轻地吐着舌。
要他明白,仅是如此,玩笑一个。
太子明白了,眼神黯然失色:“初雪、、、”
“呵呵,太子,你可别打乱了我的步子哦,我会掉下来的。”我轻轻地叫着。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陪着我走完那段路。
我跳下来,笑着说:“距离才是美丽,太子,你要是就近看着我啊,你就饱受折磨了,你看,我长得还真不好看,五官不精致,是不是?”
“算了,我不勉强你。”他扯出一抹笑。
“朋友,才是天长地久的嘛。”我一拍他的肩:“太子,我们是志不同,道不合呢?”
“唉。”他重重地叹气:“我要这么一说,估计多不胜数的人想要做我的妃子呢?到时你倪初雪,想排队都没地方了。”
我点点头笑道:“对,是我的损失。”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这般的风轻云淡,发生那些事,而且,就连你所坚持的上官雩,也愿意成为驸马,你还可以这般笑得出来。”
我扯下一张脸,装成哭样:“太子,我要哭了。”
他拍拍我的头,:“少装了,倪初雪,说实在话吧。”
我叹口气,坐在草地上,看着那吹皱的春水说:“太子,无论发生什么?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笑也一天,伤也一天,何苦,天天愁眉苦脸,又能改变什么?”
说实在的,我不太相信太子,我总觉得,太不真实了。
或许,多多少少我还是听进去了七皇子的话,对太子,防着点。
他半眯着眼:“我还是喜欢冷宫的倪初雪,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你。”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曾经狂烈的爱过,把我的背影当成是若风的,是很像,因为,我们都一般的骨架吧,瘦高的。
我摇头笑:“太子,那你就错了,我没有进宫,我就认识上官雩了呢。”
也幸好我大风吹不惊的性子,不然,太子那一句做我的宠妃,非把我吓得跳起来不可。
明明,没有什么情的存在,怎么就可以说成为最亲密的人呢?
当然,我和七皇子之间,那是一个错误。并不是我们造成的错误。
他想了想说:“其实骗你的,上官雩没有那般说。”
我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太子,你可不能骗人啊,以后当了皇上,那就叫君无戏言了。”
说到此,他眼里有着精光的疑集,看着平静的水面说:“那自是。”
再接下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有沉默着。
太子,已不是当初那个送我天珠的太子了。
他现在,开始志得意满,而且,变得更是深沉。
很多得话,他不会说出来,很多得事,他只是在看着。
弄权之人,总是不同得,他满腹政要之事,权势之术。而我,只是一画画的宫女,心无大志,随波逐流。
二人间,总是不同的。
我才进宫不足一年,很多的事,却都改变了。
太子,先说上官雩要成为驸马,再说要我做他的妃子,我并不认为是一个玩笑。
如果是我答应了呢?那我成了什么?又背负一个承诺,他对我虽然很好,我也欠了他不少恩情,而且,他曾救过我,我并不觉得,这样子,我就要完全的相信他。
相信,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靠的是感觉还有推测。
我相信上官雩的,他才不会这样就答应。
他知道我的脾气。
如果那般,那就真的,我和他是有缘无份了。
错过了的事,错过了就过了,我不想再去总回想着。
七皇子已远走边关,并不代表着,我就失魂落魄。我不是替他过日子,我是过我的日子。
难得知心人上官雩,一个如神抵一样的男子。
这样的事,也愿意原谅,我还求什么呢?
这些天,我都没有见到他,我想,过几天皇上回来了,他就会进宫吧。
他说,太累了。
我就能想到,他想做些什么?要是付出一生来换我的自由,太沉重,我和他都负担不起。
我就等着他进宫来找我吧,等着他告诉我一些事。
今天的春暖得比往年都要早,说了已久得香雪海图,也是该画了。
我没有想到,这一幅画,也会引起风波。这风波,竟然让我和梨香之间得姐妹之情,变得如此的薄弱。


97楼
  皇上回到了宫里,没有大摆宴席,而是召上官雩入了宫。
  林珣倒也是不忙,画了好几天的香雪海,都不甚如意。
  我和他将东西搬到了最大的淮池的旁边,那里的花树,过了一个冬,依旧是那么地漂亮。
  还是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满树的清芬,风一吹,就纷纷扬扬起来。
  香雪海,并不代表要画雪。
  香嘛,自是花香,雪,白花一样的花,不如雪吗?海,花如海。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我最喜欢这么一句话啊,和林珣各寻了不同的地方,画着自己心中的香雪海图。
  还没有画,他就打趣地说,这一幅一定要画好一点。
  我就笑:“送给你,当然要画好一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们废了不少的上好画纸了。”
  “那好,各完成任务。”他笑。
  我点点头,开始磨墨。
  我并不打算,画传统的山水般黑白画。
  这一次,准备来个不同的,反正,就只是送给林珣吗?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
  极是长的宣纸,画架不能放下,所以,他让人抬来了长桌子,这也比较好画。
  先将自己要画的部分,淡淡地勾勒了出来。
  那剩下的,就是浓默之黑字的影了,黑中,亦要带着青翠,就也要调墨,我挤了些青草之汗进去,在一纸上,慢慢地调出自己所经表现的色彩,由浓到淡,皆都有。
  林珣曾教我,画叶的云彩般地画法,也让我受教比较深,他画人物的瞳孔很漂亮,会散发着光彩,那就是之中,并不是全黑,而是,散着淡淡的光,我要画这深绿的叶绿叶,也在在其中,透中淡淡的阳光。
  有全浓墨的,自然,也有青淡淡的,还要画出枝,并不是易事啊。
  墨的一边,还放着一些糕点,就是忙起来,连饭也没有时间吃,只能饿着肚子画完了,总不能画一半,就吃东西,再来画,怎么也觉得接不拢一样。
  由浅至深,各种不同的笔,就沾上了各种不同的墨,我入神地在纸上挥洒自如,把一张纸上的绿叶,全都画完了。
  站直了,轻轻地的捶着酸麻的腰看,满意极了。
  浓墨中,绿如墨,慢慢淡,薄薄的绿,薄薄的光,再来,又极是鲜明的绿。
  不得不说,色彩调得真是太好了,把那光线处嫩绿的叶子画得像是会生辉一样。
  接下来,又开始画花。
  我觉得,单纯的白,并不怎么好看,留出的白影儿,太过于单调。
  先画来大簇大簇开得灿烂的花,分不出一朵朵,又能看出花瓣,而花中,还得带着绿色的叶,还得缠着枝。
  倒也是不急,先将画都画清画楚了,再弄上自己人的色。
  白色最好渲染了,但是我知道,再重上不同的色上去,会达到不同的效果,这倒是不必了,画完之后,再用手指,淡淡的捏着绿色的草汁,很淡很淡,轻轻地在需要的地方扫了上去。
  我看一般开的花,虽然是白如雪,可是寻那白中,自然带着青婉之气,煞是清新,有些呢?则要画上嫩黄之色,黄色倒是易,就要够淡淡的。
  画完之后一看花,有初开之时的娇羞婉若,青气隐隐,欲要展出其美丽绝世的光华。
  有开得荼磨带着嫩黄之气息的花,一身的骄傲与灿烂,似是无人能争其华。
  我轻笑,画完方知累极。
  提起笔,在一边写上字: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
  最侧,写上香雪海三字。
  我看看二手,狼狈得可以,满手都是五颜六色的,只怕脸上也不能幸免了。
  有一次,林珣还叫我花猫呢?
  我得洗净之后,再叫林珣好了。
  转入林间的太淮池里洗手,这湖,极是大啊。
  水还是冰凉的,洗净之后,清洗起脸来,我不上脂粉,倒也是干脆得很。
  只可惜,手指上的色彩,还没有那么快就干净。
  我走了出来,细细地观赏着,很是满意。
  想着等一会我收拾好了,就叫林珣过来。
  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我,抱得紧紧的。
  吓得我几乎要跳了起来,低头一看到腰间的绣黄龙之衣服,更是吓得大惊失色。
  “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还没有放开我,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抚着我的脸说:“倒是有几分清妍之色。”
  我急得要哭了,不知林珣听到了没有呢?
  清洗过的脸,自然是清净极了。
  他眯着昏黄的眼睛看着我,我大气也不敢喘,当他一放开,我就马上跪在地上,跪得极难看,脖子缩了起来,像什么一样。
  “抬起头来啊。”他轻笑。
  “奴婢不敢。”连手指都颤抖了,脸贴在地上,欲要将自己的脸弄得脏脏的。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梨香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松了一口气,幸好梨香来了,可以解了我此时的处境。
  “不必多礼,爱妃,过来看看。
这画可真是不错啊,比爱妃所画的,更要让人眼前一亮,这画,还真是从来没有人所画过。”
  梨香娇嗔地说:“皇上真坏,明明跟臣妾正在赏花,要臣妾躲起来让皇上抓,可是一转眼,看不皇上就到这里来了。”
  皇上低笑:“我的小心肝儿生气了,来朕亲亲。”
  “你,起来吧。”皇上指着我。
  我叩首:“谢皇上。”  “这画,可是你所画的。”他轻笑着,看着画,又打量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这香雪海图是林画师所画,奴婢只是林画师身边的杂女,林画师画完,奴婢收拾着笔墨。”
  林珣也从一角转了出来,恭敬地施礼:“下官林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上捋捋短胡子,还是看了看画说:“林画师,这是你所画的。”
  我看看林珣,他眸子一流转,满眼是轻松地笑意说:“正是。”
  “画得好啊。”皇上大笑:“来人,重重有赏,这林画师的画,是越来越好了。”
  “下官不敢,这是下官份内的事。”林珣推拒着。
  皇上点点头:“有才而不傲,该赏该赏,你倒是说说,这画,是如何画之,如此的样似,神似,朕有一公主,特喜欢看这花了。”
  林珣轻笑,自信地说:“这是下官大胆所为之画,以草汁为颜,调以墨,留出空白而来画花,绿深处,就是浓如墨彩。”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头头是道,只可惜,皇上哪能听得那么长呢?早就低下头去摸梨香的花了。
  林珣大概也是带着故意,说得很长。
  皇上听得没劲儿,摆摆手,说:“朕记得了,朕的十九公主甚是喜欢,这画,你给她便是。”
  林珣点头:“下官尊旨。”
  “皇上,我们去梨花宫嘛,臣妾让人备了画,咱们画画儿,你喜欢什么,臣妾就给你画什么?”梨香轻声地娇语着,美丽的大眼看着皇上,满是不满。
  皇上捏捏她的脸,“好,妙极,妙极,可不得啊,这当儿,上官雩进宫了,朕可不能陪你了。”
  “皇上,你都好久没有陪人家了。”梨香不依。
  “不是朕不陪你啊,而是……罢,你们女人知道什么?朕可也是舍不得你们的,可是,朕得好好休息才是啊,别气,别气,朕的小心肝,朕亲亲你便是。”还真是一低头,就亲着梨香的脸。
  这番话和那响亮的声音,让我和林珣低垂着头,脸上甚 是火热。
  梨香不悦地娇语,“皇上每次都是这样,必又是跑到林美人哪里去了。”
  “哎呀,我的小心肝儿啊,我哪里也不见,来看你,不就是因为你怀着大肚子嘛,可不能生气的哦,要给朕,再生一个公主,朕喜欢。”他手抱着梨香的腰,抚着她隆起的肚子直笑着。
  梨香一推他,“皇上哪里喜欢女儿,皇上明明就喜欢女人。”
  梨香别有深意的眼,还看了一眼我,那黑白分明的眼里,写着警告一样。
  我觉得好笑,我还避之不及呢?她以为,我会借机接近皇上。
  人真是不一样啊,也不可以同日而语,梨香,已不再是秦淮那明艳而自信的梨香了,她的风采,岂是我争得过的吗?从来,我就没有想过要夺她的东西,包括爱与风头。
  “爱妃说得对极了,朕就是喜欢女人,朕也喜欢你。”
  “可是人家要生一个皇子,你答应过臣妾的,臣妾要是生了皇子,你就要封我为正妃。”
  “好像是有答应过,那就看爱妃争不争气了。”他笑得暧昧。
  一公公恭敬地说:“皇上,上官雩大夫,已在正清宫里等候。”
  皇上放开了梨香,“朕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皇上慢走。”梨香笑着轻点头。
  我和林珣也弯了下腰去,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他,眼里写着感谢。
  他轻轻一笑,浅说:“我听到你的叫声,只等机会出来才是,是你的机智。”
  他看着画,满眼的赞赏,我收兵着墨笔,一一装了起来。
  梨香腆着肚子站在远处高扬的声音说:“倒是好样啊,皇上欣赏起你来了。”
  这话,我可不爱听,我摇摇头:“我不过是想出宫而已,别的什么,从来没有想过。”
  “是吗?”她冷笑:“手给我洗干净点。”
  我一低头,看到我的十指,还有着各种色彩。
  就知道,我骗得了谁,也骗不了梨香,我和她,是姐妹啊,十几年的相处,岂能不知道。她一看,大概就知是我所画的了。
  我轻笑,并没有出声。
  我却不知道,因为皇上赞赏过画,赞赏过我,让梨香在最低落地时候,想到要用我做她的翻身之人。
  “林珣,这下不知会不会害苦你。 轻轻地卷起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初雪,你这画画得好极了,什么害不害苦的,这是好事,知道吗?”
  我摇摇头:“林珣,你了解我,我亦是了解你的,难道,你会在乎这些封赏吗?”
  “那就是了,我们谁分谁,哥哥不是要帮着妹妹吗?这画,我可是喜欢极了,可是,要送给十九公主。”他有些婉惜一样。
  “好啊,不如,我陪你看看,倒也不知道十九公主是不是一个爱花惜花的美人呢?”我打笑他。
  他轻敲我的手,无奈地说:“还不快点收拾,下次画啊,还是一起好了。”
  我点点头,这吓得我够呛的。
  皇上,还真是让我无语极了。
  林珣很是喜欢香雪海图呢?只是,皇上的令,又不得不听。
  看着画,还是哀叹地说:“想不送出去,也难啊。”
  我低低地笑:“这怕什么?送了一幅,还是可以再画吗?走啦,送了之后,还可以去画一江春水。”
  “那可是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走吧。”
  皇上有十多个皇子,而公主,就有几十个。
  最宠爱的,却只得七皇子一个,玉贞公主沾了七皇子的光,也让皇上注意,也颇受皇上的宠爱。
  还没有到十九公主的宫里,就看到一满脸是泥的少女在种着花。
  圆圆的脸上满是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笑成二泓弯月。
  宫女在旁边低声地唤着:“玉宁公主,别玩了,你看,有人来了。”
  她笑着,句句清朗:“我哪里玩了,我在种花呢?春来好下种啊,你说,谁来了?”她站起来,眯着眼睛看,才看到我和林珣走近。
  这公主,甚是有趣。
  我站在林珣的身后,捧着画。
  林珣微点头,“下官是画宫画师林珣,见过十九公主。”
  十九公主往衣服上一抹手,笑着说:“我眼睛看不太清楚,要走近了才能瞧得见,你来干什么啊?难道,陪我种花吗?”
  “玉宁公主,是画宫的画师。”那宫女小声地提醒着。
  “哦,我们进去,先洗一洗,再出来。”宫女轻声地说着。
  玉宁公主嘟起嘴说:“为什么要洗一洗啊,我又不是不能见人。”
  宫女急了起来,一咬牙说:“公主,林画师大概上不为公主画相的,皇上派了画师过来,画了相,公主就要相驸马了。”那宫女说得小声。
  十九公主一跺脚, “我才不要嫁呢?”
  林珣轻笑,眼里有些暖意,轻声地说:“下官是奉皇上之令,来送画给十九公主的。”
  “啊,送我画。”十九公主的手还有些脏,触摸在纸上,林珣的眉皱了起来。
  他是干净之人,大概没有想到十九公主这般吧。
  十九公主边看边惊叫:“画得好好啊,我好喜欢啊。”抬起双眼,深深地看着林珣,“林画师,林珣,你一定要教我,太好了,我好是喜欢啊。”
  她叫着,不避违地说出自己的内心的想法。
  我喜欢十九公主的坦率可爱,很直接。
  我撞撞林珣僵硬的身了,我挤挤眼朝他一笑:“我先走了。”

 


  他想说话,我却轻轻地往后退身。
  自在地走在林道里,风已经变得温柔多了,不必穿着厚厚的衣服。
  一身的轻松,沐浴在林间清新的气息之中。
  “倪画女,上官大夫请你过去。”一个小公公站在前面恭敬地说着。
  上官雩,也有了传话的小公公了。
  我摇头轻笑,跟着他过去。
  上官雩正在那大片的花草之中拔着东西。
  见我来了,才起身,将手上的药草交给那公公:“留根洗净泥,再晒着。”
  那公公应声而去。
  我拿起放在一边的水壶,他伸出手,我就倒下,给他净着手。
  他洗净手,还拍拍我的脸,笑着说:“干净没有。”
  我摇摇头,笑着擦擦脸:“你啊,还是这样。”
  他捏捏我的脸:“气色不错,也长肉了,伸出来来我瞧瞧。”
  “不要了,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我还是捋起袖子让他看。
  淡淡得刀痕,几乎要看不到了。
  他垂下眼,从袖中取出一白瓷瓶,倒出些粉末,细细地抹在我伤处,说:“留个伤口还真不好看,这御医是做什么吃得,个个都是饭桶,这何必要割得那么大得伤处。”
  我点点他的头:“你啊,别这样,得罪的人可多了。”
  “我何怕。”他抬头朝我一笑:“这是珍珠粉,你要常用,包你肤如白雪,嫩滑如初生。”
  我笑得开心:“你这江湖郎中。”
  他牵起我的手,瓶子塞到我的腰间。
  我闪躲着,他却一手抓着我的腰,笑着说:“你这腰,再小下去,我一手可以把你抓起来了。”
  我拍开他的手:“你别闹了。”
  “不是闹,初雪,我跟你说一个事,你别生气。”他垂下眼。
  “那得先听听。”一定不会是小事,让他孤傲下来。
  他叹口气,轻声地说:“我进宫,做御医。”
  我惊住,手抓紧了。
  为什么呢?又进宫,我还没有出去,他又搅和着进来。上官雩啊,上官雩,真的这样就可以面对那些难题吗?
  这样,可以让他不累吗?
  他抓住我的冰凉的手,正色说:“初雪,我要挣脱那些束缚。”
  我抬眼看他:“那你就进宫为皇上吗?那这样子,你就可以挣脱吗?”
  “不知,很难,可是,我更想看着你。”
  我轻哼:“上官雩,你说过的时间呢?”
  “你别生气,我会慢慢地说服皇上的。”
  我轻笑:“你那有本事呢?天凤公主可是频繁进宫看未来的媳妇啊?”
  “哦,吃醋了。”他低低地笑,一手抱着我的肩头,凑近头:“玉贞公主可有话在先呢?可以接受你的存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初雪,做我的宠妾吧,一辈子我就只宠你一个,只爱你一个。”
  “那你娶个公主干什么啊?”我有些生气。
  他还是不够了解我的,我一辈子,我就不做任何人的妃和妾。
  “摆着放家里,和宠妾去云游天下。”他手放在我的肩上,很自在地说着。
  我轻轻地笑:“唉,我这世啊,我就没有缘分。”
  他低头,亲亲我的脸颊:“笨倪初雪,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不会做什么妾的,你要的,你就是一对一的喜欢,不是吗?”
  我笑,极是开心,这上官雩啊,就会吓我。
  我头撞撞他的头:“你啊,不能再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好,不再开。初雪,我是真的进宫为皇上做御医了,皇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差得太多了,估计,也不会长久。”
  我紧张地看看四周,小声地说:“这可不能乱说的。”
  “是你我才说的。皇上喜好女色,早就淘空了身子,还不收敛。”他不屑。
  其实,我也是不屑的。
  我皱着眉头:“你不该进宫的。”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他叹着气:“初雪,你在宫里,多少人想着要害你,你可不知,你看你中的毒,有人去查吗?没有。你知道谁下的吗?你不知道是吧。”
  我点头,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抓紧我的手说:“那毒是玉贞公主下的。”
  我心格登一下,往下沉着,玉贞公主,这真是容不得我。
  七皇子和太子护着我,她找不到什么借口,来个下毒的,死都死了,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怪不得,没有人查下去。
  七皇子说,毒是他下的,要恨就恨他。
  我压根儿就不信他所说的话。是玉贞,也有个根源了。
  “初雪,初雪。”他唤我,将我的神智叫了回来:“你想什么呢?以后我在,你可以不必去担心这些了,玉贞公主也不会想要怎么来陷害你。”
  “唉。”我重重地叹着,上官这份情啊,我如何还得了。
  上官最不喜欢这些束缚了,他不了解我。他进了宫,我也不会高兴的。
  头埋在他的怀里,掐着他的腰:“上官雩,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了。”
  “我随时都可以出宫。”他笑:“你难道喜欢,我是给抓进宫来来的,如此进来,不是解了我的困境了吗?”
  “可是?”可是,也不是最好的办法。
  他捧着我的脸,叹着:“初雪,逃不是我想要的。”
  “进宫,是好事吗?”玉贞公主可对他虎视眈眈的。
  他笑:“别怕,我坚持得住,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在宫里,还能常见面。”
  信任就好,也是啊,如果不是信人选,我就答应了太子的事,做个宠妃不是一了百了。
  只可惜,从来就不是我的风格和做法。
  我看着天空,淡淡地说:“上官雩,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他问。
  我苦笑着:“我心里竟然有二个人,你说,怎么办?”
  第一次我承认了出来。这一段情,是我第一次在上官的面前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宽大的心怀,可是,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这是事实,我也不想瞒着他。
  觉得瞒着对他也是不公平,他对我一心一意,而我心里却不止是他。
  他怔住,脸色有些不好。
  我苦笑:“是的,不仅有你,还有七皇子。”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他气恼了,抓我的手,有些生疼。
  “上官,我也不想误了你。”
  他捏着我的脸,挤得难看极了,让我看着他恼火的眸子。
  他火气极大地说:“什么叫做误了我?你给我说清楚。”
  这样子,我还说得出来话来吗?
  我挣脱开他的手,低头看着绿草,轻轻地说:“上官,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身体上的不清白,虽然我不想说,可是,也改变不了这是一个事实。我不仅,连心也变了,我并不是也对你没有什么了?而是,奇怪的,住进了二个人。”
  他手握着拳,我闭上眼,仰高了头说:“上官,你打我吧,我是混蛋倪初雪,一个丑妇儿,不值得你这样,你不要再搅和进宫里的烦事儿去了。”
  “我是很想。”他咬牙切齿的。“你以为我下得了手吗?倪初雪,你还真是一个混蛋。”
  我咬着唇:“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他吼着。
  抚着我的脸,我有些发抖,他却按住了我的脸,在上面印上一个吻,坚决地说:“你只能爱我一个。”
  我泪轻落,上官雩这般的精明,我动了心的事,他也早就看出来了。
  睁开了眼,满眼都是他。
  “上官雩,我是不知好歹,我不知足,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抱紧我:“初雪,你别再想了。”
  “我不能骗你。”我眨着眼睛看他。
  “我不怪你。”他自嘲地笑着:“从一开始,我看到七皇子的眼神,我就看他眼中,对你的意思了,那是特别的,那才是开始,他这么一个人,你如何拒绝呢?倪初雪,我最怕是什么?最怕,就是你对他动心,所以我包容你,我一直说着,要你的心。结果,要来的还是阻不了。”
  那该怪的是谁呢?就是我的错啊?正视自己的心,就是想要他放开我。
  有些恩,不能用情来还,那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怕,有一天,我会不爱他,或者是,有一天,他并不爱我,而是想要争到我而已。
  我已是开始在惊惧了,我迷惘起来了。
  只能爱一个,我也想,这样我就不必再挣扎了。
  可是,动了的心,我一直都欺骗着自己,还是无能为力。
  很多事,和七皇子有关,可是,也不是他的错。
  终是要正视的,怎么逃得了呢?
  他拍着我的脸颊,一脸苦笑:“初雪,怎么办呢?”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对于情事,我觉得很烦,不再是以前的我。
  可是,没有他们的帮助,也就没有我倪初雪了。
  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啊,不然,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苦,这样挣扎了。
  “那我从今天开始,就好好地将你的心全都攻下来。”他轻轻地说着。
  我睁开迷惘的眸子看着他:“可以吗?”
  “我上官雩是谁啊?”他笑得自大,却有一些涩意。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我也不是故意要对七皇子心动的。
  我也得尽力,喜欢,是二个人的事,如果我还想幸福,还想为上官好,我就得一心一意的只有他。
  这不仅是他,也是我。
  我叹着气,朝他一笑:“上官,你真好。”
  “我不要只有好,我要你心动。”他直看着我的眼睛。
  我轻笑:“有的,上官,心里有你位置的,无人可以替代你。”
  “那就好。”他松了一口气。“以后在宫里,多的是时候和你见面了,你放心吧,玉贞公主不敢拿我怎么样的,皇上也不会逼我,他现在还得仰仗我呢?”
  我轻捶他:“你少自大了。”
  “你当以为如何?这皇上身体是快不行了,有起色,也不能恢复如常啊。”他小声地在我耳边说:“无论谁探听你可不能说出去了。”
  我点点头,这当然是了,这是什么样的大事啊?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能看出来。
  一个人,要是有精气,休养得好,正气于一身,虽瘦也是满目精华,神清气爽的。
  可是,皇上,唉,皇上如今也只不足五十。可是,那气色,怎么看怎么不好。
  我又瞪着上官雩:“那你怎么告诉我啊?”
  “我想陷害你啊?倪初雪,不然,怎么有机会来掠夺你的心呢?”
  我没好气地捶打他的腰:“可恶的人啊。”
  他哈哈大笑:“倪初雪啊,你真是笨啊,来,我给你看看脑子。”
  “你少来了。嘘,别闹了,你看,玉贞公主在看着呢?”我停下手,看着隔着湖的一边。
  玉贞公主和几个宫女站在那里看着,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示威地抱着我的肩,冷哼着:“下毒的事,还没有和她计较呢,敢再来招惹,不用她麻烦,我给她下点药。”
  天啊,怎么第一次觉得上官雩这家伙,还真是好有心计和手腕,够狠啊。
  可是,也心里暖暖的啊,原来,让人这样当靠山,感觉如此的好。
  我一笑:“你少给我惹麻烦了。”
  “这几天,御医房的短气之药用得特多,都是妃子之间,用不同的理由要了去,你让殷梨香小心一点,别花孔雀一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瞪着眼看那玉贞公主。
  然后,拖着我又回头走:“站在那里看什么?喜欢站我还不喜欢让她看呢?”
  “梨香,她防心还是很强的。”我小声地说着,可也是极不安心啊。
  她一个女子,在后宫,不惜一切方法往上爬,腹内的孩子,就是她后半生的依靠。
  她不懂得收敛光华,得罪了不少人,如果联合起来斗她,她也只会吃闷亏的。
  又轻笑:“你还是关心梨香的嘛,不过也是,你说过,殷家有女,一个天,一个地。”
  他轻笑:“记仇的小丫头,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倪初雪是天啊,殷梨香是地。想我上官雩,自小就游历天下,什么美女没有看过,就她那得性,一个字,俗。至于你吗?留着不说,免得你尾巴翘起来。”
  我吐槽他:“什么美女没有看过,有没有看到合意的,大概也有一二个红粉知己,把酒言欢吧,不然,也得来个志同道合的啊。”
  “是啊,我前辈子一定欠了你的。”他摇头叹气:“这辈子,就栽在你的手上了。”
  “还早着呢?你不是还有一个公主吗?我没耽误到你。”
  “倪初雪,再说一次,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他一凶,整张脸变黑。
  我仰着头对着他笑:“你才不敢不客气呢。”
  “吃定我了啊,小丫头。”他眯起眼:“别跑啊,让我亲一个。”
  我跑得远远的,笑着叫:“才不要呢?”
  起了玩心,往梅林那边跑去,梅花已尽是落下,满树的青翠,晃动了风光媚的春啊。
  春天的宫里,虽然沉闷,可是,春意盎然,并没有将四季的分明,也一并关起来。
  他追着我跑,在梅林中,窜行着,笑声不大,却能将心都跳跃起来。
  他抓住了我,把我高高的抱起,在青翠中转动着。
  我伸手摘下那枚枝头上的叶子,抹干净放在口里轻轻地吹着。
  幽幽静静的,四周只有我和他。
  坐在树下,背靠着背,他时不时地用头敲着我的头。
  我一晃,他头就靠在我的肩上。
  轻快的曲子,让人心神都安宁下来了。
  他似是睡着了,好看的脸,就在我的肩上,浓黑的发披散了我一肩。
  我停下,细细地看着他,还是那般五官峻削,如何一个傲了得。
  他的轮廓相当的好看,是那种在人群中,也不会被淹没的人,不像我,我只是丑女一个,不出色的相貌,也不讨人喜欢。
  偏他就是第一个喜欢我的男子,我喜欢惹他生气,我喜欢跟他斗嘴。
  因为,很开心,很喜欢,就这么简单的理由,让我认定了他。
  和七皇子,这么的遥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王妃啊。
  心里有他,也就只是这么而已,别的,就没有了。
  上官,他说他要争取,何必争取呢?难道我会在宫里不成,所以,我会尽力地全爱他。
  笨啊,呵呵。他笨,我也笨,这般的道理也不明白了。
  似乎,我又发现,他和太子,和七皇子,有那么一点的相像。
  大概是同属于俊美之人吧。
  每天早上,我都可以看到,我的门前,放着沾雾的花,有时,会是柳枝,有时,会是一枝竹子,都是相当的新鲜。
  每次会心一笑,一天之中,精力极是充沛。
  我们都忙,忙得没有时间见面。
  其实,大多的时候,都是他在忙,皇上的身体,现在是颇有起色。
  所以,更加的信任上官,就连太子也只能摆一边去,极少的宣见。他听从上官雩的话,早起,早睡,养生,戒色之类的事。
  在宫里,没有人的风头,比上官雩更要红上一份。
  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可是,我也想到了不好的地方。
  皇上终是不能长命百岁的,要是哪一天,就突然那个,那上官雩不是逃脱不了。
  伴君如伴虎啊!只有在最好的时机里,引退才是。
  作为上官雩的娘,天凤公主,入宫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了。
  有时就住在宫里,在玉贞公主的宫中过夜。
  她们感情甚好,就连玉贞公主的母妃昕夫人也不曾来过。
  外人道来,也只说天凤公主喜欢未来的儿媳妇玉贞。
  我笑,以后过日子的是上官雩,又不是他娘给他过,上官雩拒绝过,发过脾气,对抗过,还逃过,情愿做苦力,也不想面对这些。
  她还是一意孤行,难道,一个媳妇真的比自己亲生的儿子还重要吗?
  再厚的感情,也深不过母子啊。
  我去看梨香,在太淮池边,风光旖旎,柳如丝,枝冒嫩叶儿,绿油油得发亮。
  对面那宁妃宫,早就做好了,只是,宁妃还没有搬进去。
  皇上没有下令,如何搬呢?宁妃在宫里受宠一时,现在也只得一个笑话而已。
  可是,她是过来人,她有她的手腕,在宫里,一样没敢让人看低了。
  林司记死了,死在太淮池里,当公公发现的时候,听说死了有二天了,浑身浮肿,是不小心就掉下去的。
  当中也有小道消息说,林司记浑身是伤,必是让人弄死了丢到池里的。
  可是这些,焉有人敢说。
  宁妃得宠,也和七皇子沾得上关系。
  七皇子亲战大辽,皇上是舍不得,又是骄傲,从宫里派了上百个太监去侍候着七皇子,这就能看出他对七皇子是多宠爱。自也是会多到宁妃那里去走走。
  宁妃啊,我也是彻底能看清楚一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也是这么的心狠手辣了。就算林司记曾是她的宫女,曾经出卖过她,或者是害过她。
  也不必这样报复吧,在冷宫几年,半疯半痴,林司记也念过一些旧情啊。
  这宫里的事啊,就是纠纠缠缠,我如何会不怕长久留在宫里呢?
  关于战事的消息,那就不是宫里人能知道的了,这些,都属于机密。
  上官雩知道,但是,他不会告诉我的。
  我也宁愿不知道,要绝个干干净净的。
  轻轻地走出小道,转入正道的时候,看到天凤公主在前面走得特快。
  我正想施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发觉后面有人,而是往前一直走着。
  奇怪了,她的侍女呢?
  我一而没有叫她,我是什么身份啊,不是自找苦吃呢?她不来找我麻烦就好了。
  但是,再走入去,那里就没有什么人住了,我只记得,那里有二个小阁而已,住着玉贞公主的母妃昕夫人,还有一个就是七皇子母妃曾住过的地方。
  她大概是去找昕夫人吧,这昕夫人很是奇怪的,从来不参加宫里的什么宴会,也不出来走走,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拔拔垂落的发丝,还是转身去了梨花宫的道。
  “不是倪初雪呢?怎么走这么快呢?老远就看见你了。”林静如在后面轻笑着。
  我转身,轻轻地施礼:“见过林美人。”
  “何必这么多礼呢?来,引你见一个人,你认识的。”她笑着。朝后面招招手说:“正巧了,他可是稀客啊,所以,就领来让梨香姐姐看看了。”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从林间出现,轩昂的身子,轻佻的笑,俊秀的相貌。让我脸色大惊,这不是楼玉宇那混蛋吗?
  这个时候出现,谋的又是什么呢?
  不怕梨香报复他吗?抑或是,林静如用来牵制梨香,制服梨香。
  我死死的瞪着他,他不屑地看我一眼,笑着说:“怎么这丑女,倒是漂亮上了几分了。”
  林静如吃吃地笑:“熟人见面啊,一起去见见殷昭仪吧,她一定会相当的惊讶的。”
  是惊讶吗?而不是惊吓?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他们进了梨花宫。
  着林静如啊,还真是不安好心啊,梨香最近不舒服的,还这样带楼玉宇来见她。
  我也是听了上官雩的话,才对梨香细心起来,一听她不舒服,就赶紧想过来告诉她一声。
  我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几个在乎的人啊。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看到楼玉宇,梨香的脸色变了,有些惊恐,有些恨,还有些纠缠不清的东西在眼里。
  林静如有些得意地坐下说:“要谈起来,昭仪和楼公子的缘分,却要比我们还要深一些呢?”那眼神,不依不饶地看着梨香。“所以,难得看到楼公子,就一起来找昭仪姐姐聊聊天了。”
  梨香眸子扬起,满是凌厉,看着公子,冷声道:“都退下去。”
  宫女悄悄退了下去,合上了门,楼玉宇挑了张软椅坐下,自在地说:“真好啊,梨香,想不到你可以做昭仪,住在这里,锦衣玉食,荣享富贵啊,要是没有我,你也没得进宫呢?”
  梨香端着水的手微抖着,眼里还是带着笑:“真是巧啊,楼玉宇,好久没有见你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还在这世上。”
  眼里,起了杀机。
  唉,梨香又开始激动了,要是他们来,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怎么会来激她呢?
  我走进梨香,轻轻地朝她摇头。
  好一会儿,她轻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惊惶失措。
  风情万种地顺顺发,笑着说:“林妹妹真是一番好意啊,竟然还带个老朋友来看我,倪初雪,既然是朋友,怎么不上茶呢?”
  于是,我还真的傻傻地去找茶叶去冲茶。
  林静如直笑:“昭仪还真是会开玩笑啊,朋友?”
  “当然是朋友了,不是吗?林静如。”梨香警告地说着:“有些话能说得,有些话,不能说得。”
  “那可真是惨了,今天我什么话都想说来着,梨香姐姐。”挑衅的眼里,没有半点的害怕。
  梨香瞧她一眼,也没有凶,而是笑着说:“好啊,你可以尽管说,那就看看皇上的意思了,林静如啊,楼玉宇啊,你们可真是好样儿啊,有胆量,佩服,佩服。”她轻笑,老神在在地抚着肚子。
  林静如抬起眼神,浅笑着说:“你当以为,我不不知道吗?那次,皇上初承美人香,就算是说了你在秦淮的旧事出来,皇上也不会当一会事的。”
  “那你以为,现你就有把握了。”
  林静如瞧瞧楼玉宇:“不就有一个大活人吗?”
  “有备而来?”梨香冷笑。
  “梨香,你可不能那么无情啊,怎么说,我们曾经很开心过啊,你的第一次,还是我教你的呢?不是吗?你可是喜欢的紧啊。”可恶的楼玉宇邪恶地笑着。
  梨香气得紧,那时的羞辱又浮上心头。
  端起茶就整杯砸向楼玉宇。他微闪,避过。清脆的声音让我心直叹着。
  他勾人的桃花眼坏坏地笑着:“梨香啊,怎么就忘了我们的温存了,如今还动起手来打人了,你的温柔呢?。”
  “梨香,别气,你身子重要。”我轻声地安慰着。
  她气得不轻,脸都气黑了,直喘着气。
  “你想怎么样,林静如?”梨香冷冷地看着林静如。
  林静如玩着指甲看好戏,听到这话,娇笑着说:“怎么样啊?我没小南瓜怎么样呢?我比较喜欢你肚子的孩子而已。”
  我脸色大白:“林静如,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气恼的看着我,恨恨地说:“一切都要怪你,倪初雪,你这丑八怪,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偏就和我来争什么画仙。”
  我一怔,怎么也关到我事了:“画仙又不是标明了就你林家所得。”我淡淡地说着。
  “既然是公开的比赛,自然每个人都可以去参加,大家各靠本事,输了如何怨人呢?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而已。”但是,我并不认为我就是画仙。
  画有千种,各专一长,如何说得出,睡的就是最好的呢?
  “如果不是你,我会这样吗?”她似乎为我的不知所知而发狠起来。
  她站起来看着我,美丽的眼,是饱含着怨毒之色。
  “林美人,觉得亏了吗?”梨香轻笑着问,似乎看着好戏一样。
  “你也好不到那里去,殷梨香。如果不是倪初雪,我现在怎么只是一个美人,我是堂堂的太子妃啊,宫里有报,能夺得秦淮画仙,看人品,长相,才学,皇上会挑为太子妃。“
  我倒是不知,我画就是画,也不知道还有这层的含义,所幸我长得并不出色。
  梨香轻笑着,淡淡地说:“哦,还真是好,怪不得你们一直狼狈为奸,就是要害的我殷家家破,为的是你没有当上太子妃啊,你当皇上是谁啊?难道,你还不清楚吗?看到你,还不是抱成一团上甘露殿。太子妃,你做梦吧。”
  她们的话,我没有认真去听,我细想着这其中的种种,又觉得不太对劲。
  楼玉宇的身份,不比林静如的低,可为什么要听她的呢?
  我看着楼玉宇,他正在看着二个女人吵架,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伪君子,我恨死他了。
  “你这一辈子,你就输给倪初雪了,真是妙啊,输给一个没有姿色的女子,老天真是绝啊。”梨香大笑着。
  林静如平息心中的怒火,恨恨地说:“你也别得意,殷梨香,我还怕掰不倒你呢?”
  “就楼玉宇。”梨香笑着看看他。
  楼玉宇点点头:“对,是我,小美人。”
  梨香摇摇头,叹着说:“真是可惜啊,楼玉宇,你堂堂一男子,也是吃软饭的没用东西,林静如能给你什么呢?不过是小小的美人,本昭仪,能给你的,可是她的双倍啊?”
  如果,楼玉宇是为钱,还是为什么?梨香这一句话就够他倒戈的了。
  可是楼玉宇却是摇摇头:“不能和你一起啊,美人。”
  “为什么?”梨香不解。
  “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和你一起啊,梨香美人,你还曾记得,我们温存的时候,你喜欢我叫你的小名梨梨嘛?”
  他恶心地叫着,叫得我直咬牙。
  本就端着茶过去的,这一叫,让我将茶泼在他的身上了。
  正色说:“楼公子,虽然你身份盖贵,也容不得你侮辱皇上的昭仪半句。”
  他眸子阴沉地瞪着我,脸上的茶水直滴落着。

  我此举,就连林静如也倒吸了一口气:“好个大胆的倪初雪。”
  “我不大胆,大胆的是你们,堂堂的昭仪,让你们如此的污蔑,我想请问一个,林美人,你位高呢?还是昭仪位高,至到他呢?”我看一眼正在抹水的楼玉宇,甚至不屑叫他公子了。
  “至于他,身份上的最贵,也完全是他大夫人是皇家之姓,却是跟他没有什么样的关系,所姓之牵连,好是让人赞叹。”我有些可恶的说着。
  说得楼玉宇脸色发黑,的确是如此,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他们二人欺负梨香,我着当姐姐的,如何束手不管。
  这欺负,也不是哭一哭,受一下委屈就了事,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林静如阴冷地看我一眼,没有生气,而是冷冷地说:“大胆的,可是殷梨香啊,如不大胆,怎么会坐这高堂之上?”
  门砰然地给推开,走进穿着金色凤袍的皇后,还有平贵妃,皆都是一脸的风暴。
  我扶着梨香赶紧先施礼,心里却是暗暗地叹气,好一个有备而来啊。
  皇后的狠心,我不是不知道啊。
  至于平贵妃,则是一直想要我的命。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平贵妃。”有身子之后,梨香只是轻福一下。
  好几个宫女就搬来了最好的椅子,让皇后和平贵妃坐下。
  梨香冷着声对着宫女说:“你们这些狗奴才,皇后娘娘和平贵妃来了,居然也不先通报一声,让本宫有失远迎的。”
  皇后一笑,扯动着脸皮:“不必了,皇上最近身体不好,殷昭仪有孕在身,本宫是六宫之首,自是要来看一看。”
  “谢皇后娘娘关心。”
  皇后瞧瞧楼玉宇,我心里也是暗暗地急。
  她话锋一转,不悦地说:”却是听到了一些抹黑后宫的事情,楼玉宇,殷梨香,你们给本宫说个清清楚楚,后宫之中,当是容不下半点的污黑之事。“
  梨香看着我,满脸的惧怕。
  是啊,一旦皇后查起来,那梨香连命也保不住了,就连我倪初雪,还有小静,还有爹爹,都牵连着啊。
  有楼玉宇在,要说怎么撇得清,如何呢?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可是,梨香付出得太多了。
  我又想着,既然皇后听清楚了,要质问梨香,而林静如的话,那不是听到了。
  倒是不和林静如一路的,却只问梨香,那林静如,连她们的眼中针也及不上了,无非,梨香就只是肚子隆起了而已。
  楼玉宇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轻声地说:“皇后娘娘想听什么?小生必为皇后娘娘说些什么?”
  皇后看着他的脸,有些厌恶,正色说:“楼玉宇,你虽是第一琴师,可是要是有什么出格之事,本宫,一样不会给郡主留什么面子。”
  “皇后娘娘,这倒是要问清除了,斗胆问一句,那如果是在昭仪娘娘没有进宫之前发生的事,小生和她相好,也算是出格吗?”
  梨香脸色苍白,我慢慢地叹气。
  他,当是不给我们一条路走了。为什么?殷家得罪了他什么吗?
  我爹爹为官清正廉明,爱民如子,断然不会得罪人家的,这楼玉宇的身上,写着一个谜。
  梨香脸上还扯着难看的笑,双手紧张地抚着肚子,看着皇后。
  只有我知道,她很害怕。不然,她不会手发抖的。
  “不瞒皇后娘娘,小生和殷小姐,自在秦淮就认识了,殷小姐画得一手好画,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生便和殷小姐相知相识。”
  “到何之地步呢?”皇后冷冷地说着。
  “自是亲密如夫妇。”他淡笑道。
  我心里的弦,拉得开开的,绷得紧紧的。
  梨香却是轻笑,喝了一口茶,轻松自在地说:“是啊,可是,当我殷家家破人亡了,而楼小生,也就跑了。我姐姐日夜思念,却是不见良人,而楼公子,却又和林美人在一起了,这当中的细腻,可真是够曲折的,只是害我姐姐背了个私通之名。”
  啊,我差点没有让口水给呛死,梨香反语一转,居然把楼玉宇推到我的身上来。
  林静如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真是让人吃惊。
  梨香是吃定了,我会不出声吗?
  有些悲哀,楼玉宇这样的人,居然推到我的身上来。还反打了林静如楼玉宇一耙。
  皇后轻挑秀眉,看我一眼:“怎么变成了姐姐?”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殷家有二女,姐姐跟娘姓倪,不懂事在外面招惹了这男人,这当头,臣妾入了宫,做了昭仪,这不,来讨好处来了。可是宫有宫规,皇上的妃子,可是不容人有半点抹黑的,还请皇后娘娘为臣妾作主啊。”
  “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你们都得说个清楚?“皇后紧着一张脸,冷怒地看着我们四个人。
  既然我是推到风头之上了,我只能暗叹了一口气。
  此话由我来开口,梨香会是安全得多。
  我认真地说:”回皇后娘娘,奴婢在秦淮的时候,就认识了楼玉宇。”
  这是真话,如果,我能扛得起这些,我愿意扛起来。
  我跪伏在地上,朗声说着:“回禀皇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奴婢在秦淮就与楼公子相识,楼公子弹得一手好琴,秦淮相识,一画一琴,好不风光。只是,后来奴婢家里破落,楼公子也就失了音讯,而今出现在这里,奴婢也是吓了一跳。”
  楼玉宇眼睁得大大的,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管如何,现在黑的,就非得说成白的不可,这方能保我殷家余人的平安。
  林静如轻笑:“可是,皇后娘娘,臣妾知道的可不是这些啊,在秦淮,楼公子和殷姐姐,那可是情投意合,整日流连忘返啊。”
  唯恐天下大乱啊,我还是清朗地说:“是的。”
  梨香也吓了一跳,不相信我就那么快承认。
  我吸了一口气说:“奴婢和妹妹,长相差甚远,对于奴婢的形容,让奴婢羞于开口,但得楼公子相懂。奴婢却还是不喜于出门,便请妹妹相陪,采花加,买宣纸,说美景,让奴婢在府里好画画。很多的事,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实则,我们是有内情。”
  楼玉宇冷笑:“你这么一个丑女,我怎么会看得上你。”
  楼玉宇啊,就算这事真是爆了出来,你有什么好处呢?也是一个死了得了。
  难道,宫里的谁还能保他吗?
  我怨恨地看着他:“是的,当初的种种,你都可以不认,情浓之时,男人是一个样,转脸之后,也就嫌奴婢丑了,奴婢也是有这个自知之明啊?也是因为,我看清楚了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楼玉宇你也着着实实是一伪君子,也是一忘恩负义之人,随时可以说娶我,也可以随时的就抛弃我,不是吗?京城的将军之女,不就是让你这般抛弃的。”
  他也别惹我发火,我并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他脸一结,跪在一边看着皇后,磕着头说:“小人该死,以前的种种之错,都是年幼不懂事,而今,悔恨在心,自来向皇后娘娘请罪,小人的确是和殷家小姐殷梨香有染。”
  “大胆。”皇后一拍桌子,冷怒地看着梨香:“殷梨香,你还不快快招来。”
  好一个快快招来啊,皇后,为什么只质问着梨香呢?楼玉宇这该死的家伙,他的后盾就是皇后吗?怪不得,林静如有恃无恐了。
  而宫里的妃子领那么药,也就不怕有人查,这事,必是有人持着啊。
  我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叫冤枉:“皇后娘娘还请明查,上官雩于秦淮治家父之病,把楼玉宇的种种劣迹告诉家父和妹妹,妹妹赶走楼玉宇,楼玉宇记恨着妹妹,又得不到妹妹,就糟蹋妹妹的名声,如今,妹妹也是皇上的妃子,一个妃子,怎么不清不白呢?还请皇后娘娘赐一个公道,楼玉宇和林美人之父,林天显,合谋着嫁祸殷家,弄得我殷家。家破人散,入宫为奴,如今梨香也是做了昭仪,林美人和楼玉宇生怕妹妹再提前情旧事,又来一个抹黑,皇后娘娘是有功德之人,自是也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我看着楼玉宇,恨恨地说:“这厮忘恩负义不说,合计和林天显嫁祸我爹爹。一紫玉花瓶,实乃是楼玉宇送与奴婢,如今,林天显做了我爹爹的官,是朝廷的三品之官员,当中的原委也就不明而喻了。”
  既然说破了,我就多说一些。
  说出这些,也就为了要让皇后相信,更多的证据和事实。让她们无话可说。
  信不信,只是一个形式,为的就是过这么一关了。
  平贵妃轻笑,优雅地喝了口茶,说:“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奴婢啊,黑白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本宫问你,堂堂三品官员,名字,焉是你能叫的。掌嘴。”
  要抓我的毛病,我还不得不说,是我冲动了。
  我抡起手,往自个的脸上扇着,一下又一下,打得我头偏到一边。
  好痛,火辣辣的感觉,让我几近麻木着。
  入了宫,并没有多少人打过我,是七皇子啊。
  如今在宫里,没有人帮得到我,我只能靠自己。
  “你一丑奴婢,本宫倒是看不出来,楼玉宇为何要加害于你?”皇后冷冷地说着。
  我吸吸气,打得我很委屈,眼里满是水汽,颤声说:“回皇后娘娘,情之一事,怎么说,也说不出个清楚,并无关相貌一事。如只是那般,那喜欢,也就是肤浅之事了,如那般,楼玉宇就如贱骨子,扔了奴婢也不会哭半声。”
  她轻笑:“那现在呢?如若本宫将你许配于楼玉宇,你可愿意?”
  引话一出,让楼玉宇都变脸了。
  我却听出,皇后是试探着我。怎么一个许配呢?多少的东西,说不清,理还乱。
  我伏身:“奴婢谢皇后娘娘恩惠,只要是皇后娘娘的令,奴婢不得不尊。”
  没想到,我也学会了林珣的圆滑,当真是近墨者黑啊。
  “那你可是心甘情愿了?”
  我摇摇头:“奴婢如何谈得上心甘情愿,奴婢早就已经把这个人忘了。”
  “那,恨吗?”她轻笑。
  我还是摇摇头:“不恨。连不恨都没有了,这个人,就已经是彻底的陌生人了。”
  “倒是说得好啊?”皇后轻点头。
  林静如一急,跪了下去说:“皇后娘娘,倪初雪是大话连篇,明明楼玉宇就是和殷梨香在一起,殷梨香还曾经落过胎呢?”
  梨香抓着发大哭,指着林静如说:“好一个血口喷人啊,皇后娘娘,你可得为臣妾作主啊。要是这事没有弄清楚,臣妾就连着皇子也不要活了。如此的抹黑,叫臣妾如何面对皇上,如何在后宫立足,臣妾跟皇上的时候,沾血的帕子,皇上都曾记得清楚,如此这般,着实是让臣妾活不下去了。”
  “好了,闹够了吧?”皇后冷冷地一哼:“你们几个,不清不白的,实乃后宫之羞,此事如不是本宫亲耳听见,本宫也不相信你们还能做出这等事来。”
  “皇后娘娘明察,实乃奴婢的错,是奴婢在秦淮夺了林美人的画仙之位。林美人做不成太子妃,就将我们殷家姐妹记恨在心里。”不够乱是吗?
  林静如,有时候,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平贵妃冷笑:“好一个能说会道的丫头,皇后娘娘,如此大事,自然请皇上定夺,可是,皇上身体不适,六宫之部,是以皇后为首。”
  “本宫对你的染血之帕,倒是好奇。”皇后轻笑:“来人,找找殷昭仪的房间。”
  这是很重要的,自然,都是放在妃子住的地方,以示自己的清白。
  梨香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我。
  我叹气,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再怎么说尽口舌,皇后还是不相信。
  一会儿,宫女捧了盒子出来:“皇后娘娘。”
  “你们之中,必有人是假话连篇,来人,把楼玉宇先给我押到暗房里,去请宣楼郡主入宫,你们三个,都给我跪在这里,等御医的验证,本宫可是最不喜欢听人说假话了,要是有半句蒙骗,株连九族。”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啊。”梨香叫着,拉住皇宫的脚。
  皇后狠狠地一踢,踢在她的胸口:“好好给我跪着,等着本宫的旨意,后宫中,绝对不容许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谁真谁假,本宫不喜欢听你们胡闹,一查就清楚的事,何必听你们胡说八道。”
  我摇摇头,无力地叹着气。
  如此这般硬来,还有回旋之地吗?
  染血之帕,就算是真,也会说成是假的。
  几个高大的嬷嬷就在我们的身边押看着,不许起来半步。
  我看着林静如,她冷笑着,老神在在。
  大概,那个说能做太子妃的,就是平贵妃吧,始终,平贵妃都没有说几句话,那气势却是比皇后更要来得威严。
  她朝我一笑,冷冷地说:“倪初雪,没想到,你如此的能说会道。”
  “我也没有想到,林静如是这般的狭隘小人。”
  好的时候,可以姐妹相称,不好的时候,可以捅你一刀。
  静静地跪着,时间慢慢地过去,每一刻,真相当的难忍着。
  生怕一个旨意进来,就会是诛九族。
  死,死是不算什么?不过是头点地。
  可是,小静呢?爹爹呢?要查将起来,没有纸包得住火的。
  他还年幼,花一样的年纪啊。
  如果死,是一个解脱的话,就有些遗憾了,我还有上官雩啊,他会很伤心的。
  七皇子呢?远在边关的七皇子,他会再为我伤心吗?
  我不知道,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想起他。
  浓浓的死亡之气,笼罩着我。
  也许,死了我的心就不用再挣扎了,很多的事,很多的结,也不必去解开。
  梨香却轻声地呻吟着,我以为她害怕。
  看着她,却是脸色发白得很,满头的冷汗。
  我赶紧想要去扶她起来,毕竟是有身子了,怎么可以长跪呢?
  二个嬷嬷按住了我的肩,把我往地上按着:”不许动,皇后娘娘有令,让你们跪着等旨意。”
  哦,我开始明白了,等,这一字,多少的东西包含在里面呢?
  梨香越来越重的呻吟了,连跪也跪不起来了,整个人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梨香。”我焦急地叫着:“忍一忍啊,”
  “我忍不住了,肚子好痛啊。”她的泪,都哭出来了。
  “梨香,我们不去想,我们背诗好不好,小时候的诗,还有秦淮的曲子,我们一起唱好不好。”不要去想着痛,就不会痛了。
  可好似,梨香却是痛叫着:“好痛啊,倪初雪,我肚子好痛啊,快去叫御医。”
  “你们听到了没有,梨香的肚子好痛,还不快去,要是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负得起吗?”我大声地叫着。


宫女
可是,一室的人都面无惧色。
我看着按着我的嬷嬷,哭着说:“求求你了,帮梨香去宣一个御医好不好,去叫上官雩好不好,他会重重的打赏你的。”
她冷冷地说:“没有皇后的旨意,任何人不得离开。”
脑袋白成一片,我只能看着梨香受痛,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她痛苦的叫声,一声一声不绝于耳,听了,我心里翻滚着,我合上眼,我甚至是不敢去看。
可怜的梨香,为什么,我还是无力帮你。
“好一个姐妹深情。”林静如冷笑着。
如果可以,我情愿,我替梨香痛着啊。
“姐姐,我好痛啊,快救救我的孩子啊。”梨香凄惨的声音,划破我的宁静。
我头重重地击着地,咬破的唇,流下了艳红的血。
越是挣扎,二个嬷嬷就死死得压得我越是紧。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呼着气了,我以为,我连感觉也没了。
当那粗大的手,悄悄地环上了我的脖子,欲要掐住。
把我所有的神智,也都掐了回来。
欲杀之,而主不在。
手收得越来越紧,我可不能这样,我有我的快乐啊,有好多,有好多,我并不是没有念头了,我不想死。
平贵妃和皇后是要杀我了。
一个宫女,无意中让人按死了,也不过是我命不好。说来,也只是奴婢的不错,三两句,就能交待了过去。
我不要死,我还有很多的事要做。
我的画,还有一半没有画完,昨天画的太晚了,总是留下一半。
我不心甘情愿,我不愿,我好久没有见到上官雩了。
他给我许的未来,我们还在等着。
手越收越紧,就连梨香痛叫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
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全是狼啊,我怎么能任狼咬着呢?
气息越来越紧窒,我不要,我得活。
我一低头,狠命地咬着脖子上的手,拼命地咬着,不去感觉什么血腥,味道在喉口很难受,可是,我却不去管,我要活着,我就什么也不管。
嬷嬷大叫一声,挥着手,松开了我。
我使劲,将那压在我背上的另一个嬷嬷推倒。
满手是血的嬷嬷大声叫着:“反了,反了,这奴婢反了,竟然咬我,来人啊,把她给抓起来,给我往狠里打。”
我躲着,往门外钻去,桃子在门外伸出一只脚,搁住我,让我整个人都往台阶下摔去,硬生生地,我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我没有去想痛不痛,还是爬起来,一直往前跑着。
跑出去,我就能活命,跑出去,就能救梨香。
可是,我去哪里?这宫里,哪里有我的地方。
“别怕,初雪,以后都有我。”
是谁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四处望着,寻找着,却是空无一人。
满眼是泪,我分不出,这究竟是哪里?我找不到,对我说话的人。
“遇事,不要急,要冷静。初雪。”又是那声音。
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来,前面就是太液池,我不会游水。
“姨。”小静的声音响起。
我惊惶中定了神,看着那正张大眼的小静。
“在这里呢?快来抓。”后面的声音张扬着。
我朝小静叫:“小静,快走,去叫上官雩,正清宫。”
小静却是没有跑走,而是拨开林木,拉着我进去就跑。他将手里的剑往我后面一扔,阻着前面的人追上来。
小静人虽小,可是,跑得很快,而且专挑小道儿跑。
“姨,别怕。”我气喘不过来了,我虽然不放弃,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
下巴的痛开始让我头晕眼花起来。
小静喘气停了一会,马上就将我往树丛里推去,再回头跑一会,大声地叫着:“来啊,你们这帮老奴婢,来追我啊。”他又从另一道上走。
“这小东西,快追。”我听见越来越远的声音。
看看天色,怎么越来越暗,连叶子都围着我转动。
这是什么声音啊,嗡嗡直响,我听也听不清楚了。
一抹手,满手都是血,浓重的味道,让我闭上了眼睛。
好累,好累,这一跌,真是摔疼我了。
关于后来,我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印入我眼里的是上官雩愤怒的眼睛,腾腾的燃烧的怒火与关心,将我的泪给点了出来。
“别动。”他小声地说着。
我想说话,却发觉,下巴痛得很,还厚厚的包着东西。
他心痛而自责的眼神看着我,抓着我的手,内疚地说:“初雪,让你受苦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这如何是受苦呢?梨香呢?梨香怎么样了?我一颗心又焦急了起来,既然小静叫了上官雩,不会不知道我从哪里而来的。
他看出了,轻轻地叹息着。轻抚着我的手,低下头说:“梨香没有事了,只是,孩子并没有保住。”
我闭上眼,觉得眼里湿湿的,心里好难过。
“初雪。”他抓紧我的手:“别难过,梨香的孩子,合计是迟早保不住,她用食之中,只怕早就不妥了。”
这个孩子,就那么有罪吗?后宫如此之大,竟然容不下一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梨香全指靠皇子了,这样一来,她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别去管太多,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他心痛地看着我:“下巴上的伤口,只怕好了,还会留有印子。”
我不担心我的,真的,我不怕我伤成什么样子,因为,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太在乎于我的容貌,我如此的笃定。
他抹起我脸上的湿泪:“初雪,这事,皇上亲自插手了。”
“嘘,你别说,让我来说,没事了,你不会再有事了,现在,吃点东西进去就好好地睡。”
我摇摇头,我哪里吃得进。
“没事,初雪。”他轻轻地朝我一笑:“你就是摔了个没有下巴,我也会娶你。”
这人,现在还要逗我笑。
泪与笑纠结,如此的无力啊。
他轻轻地揉着我的脖子,我竟然又开始眼神迷糊起来。
“眼吧,初雪,幸好你还记得我在宫里。”他有些害怕,执着我的手轻吻。
我轻轻地抽了出来,将他的眉抚平了。
他眼里,藏不住的惊魂,不是我害怕,是他在害怕。
我想告诉他,我不想死,就是想见他,想要跟他有未来。可我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地抚着他的脸,深深地看着他。
如果,我没有挣扎,没有求生,这么一个桀骜之人,我就永远也看不到了。
他一定自责得没完没了的,这其中发生的一切,谁能算得尽呢?
他不知,我有多害怕。
可是,我宁愿他不知啊。
“我不走。”他轻轻地说,抽着气:“我在这里陪着你,不走,小静也没有事,一切都没有事,我也没有得罪谁?真的。”
如此的懂我心,我想笑,泪又流得更多。
他轻轻地擦起,合起我的手,低笑:“我的傻丫头。哦,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是大夫啊,可能将你的伤口都恢复得看不见,你好勇敢,初雪。”
他笑得,多好看啊。
一切都值得了,只为了他的笑。
睁睁湿湿的睫毛,事到如今,我能为梨香做什么呢?至少,我们保住了命。
是的,有上官雩在,我不怕啊。
那迷糊中,响起的话语,不是上官雩的,还是谁的呢?
不舍又不舍,暖暖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我的脸。当我轻轻颤澡,他总是抓紧了我的手,告诉我,他不离不弃。
下巴还包着纱布,我能说话了,和上官雩一起去看望梨香。
她躺在床上,原是腆着的小腹一片平坦,见我们进来,她脸朝着里面,一句话也不说。
我知道她心里难过,可是,也这也不幸中的大幸了。
有上官雩在,就能摆平所有的事。
那沾血的巾子,明明就是我手里割出来的血,御医也证实了并不是那种处子之血。
可是,上官雩一句话,就让皇上相信了。
他只说:“谁能保证这是原先的。”
皇上大怒,将皇后和平贵妃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而令人叹息的是,关于梨香和楼玉宇的事,没有人提一句。
她们不敢提,梨香自然不会笨得要去提起。
如果真的查实起来,太多的证据都对她不利了。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啊。
我想楼玉宇也是笃定这么一点吧,所以,也不怕死,不是吗?
因为皇后根本就不会让他死,为的,也就是整死梨香了。
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是梨香而已。
上官雩把脉:“没什么大碍了,吃些药调理就好。”
梨香转过头哭:“上官雩,你要是为我好,你就让我快点好起来,我还要再怀上皇子。我不甘心,我一点也不甘心。”
上官雩冷然地道:“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恼怒地看着他。
上官雩一挑眉:“别把全部人都当成是你的下人,或者是听命于你的,殷梨香,你想在后宫中生存,壮大,你就这样,差远了。并不是全部人都围着你转的。”
“倪初雪。”她大声地吼叫着。
我摇摇头:“上官,你别说话好了。”他啊,就是看不惯梨香。
“我才不知你怎么想的,这样的妹妹,要来何用,自己做的事,自己不敢承担,还要你来负上这罪名,这算什么?任谁也看不起她。”上官雩还振振有词的。
我掩住他的口:“别说了,梨香,你好好睡会。”
“上官雩,你要是想跟我倪初雪好,你就得帮我。”梨香蛮横地叫着。
上官雩冷笑:“可笑的人,你怎么不清楚一下自己是谁呢?当我是谁?我不是你的裙下之臣,倪初雪不是你的娘,不用对你负责。”
这话,可是越说越有些难听了。
我扯了上官雩的手往寝室外走去,他啊,医术一流,可是,气人也是一流的。
一向,他就不屑于梨香。
“初雪你也真是的,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受得了她,你的清高气傲呢?为什么对她就这般的顺从。”他有些气闷。
我轻笑:“那你要我怎么样,和她一样计较,和她一样吼着叫,上官雩,你一定得帮我。那我和她,岂不是一样的人了。”
他轻哼:“你再怎么说,也不会变成一个殷梨香。只是,你对她太顺着了。”
我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上官,这世上,我就只有一个妹妹了,你也许知道,我对感情,看得比较重。人活一世,不能无情,那么,与草木无二样。她哪样,并不代表着我就要哪样子,姐妹之间,一世情,什么能载得了这么重呢?生命太脆弱,当你想要一些感情的时候,或许,你就连找也找不到这样东西了。”
“大道理一篇,听你说,头痛。”他揉揉额。
我轻笑:“哪痛,我给你揉揉。”
“心痛。”他冷哼。又轻叹着气说:“倪初雪,可是,我喜欢听你说这些,你的心怀好是宽广自在,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会嫌我话多吗?”我侧头问他。
他摇摇头:“多说些才好。初雪,我们出宫去透透气,可真是把我吓坏了,一身是血的你晕在那里?”他拍拍心头,似乎还心有余悸。
出梨花宫的时候,看到了桃子。
我看她一眼,她低下头,垂下眸子笑:“倪画女走好。”
上官雩精明的眸子看着我,似乎为我看一个宫女那么久而有些好奇。
我轻轻地一笑:“是啊,走好。人的一辈子,就怕没有走好。”
这一番逃离死亡下来,我也心有感触,梨香的事,八成她就是内鬼了。
“桃子,宫女为她人做嫁衣,并不是能一世如意的。”
她得有准备,知道得越多,那么她就越不安全。


宫女 第二十一页 第一百零二楼
出宫很易,他是特别的御医,而我是画女。
皇宫虽大,却不是我们想窝身的地方。
一出宫,才重重地舒服了口气,我摸摸下巴,还有些生痛。
但是一出宫,竟然觉得好多了。
和他相视一笑,才发觉,他竟然也是。
摇摇头,他执起我的手拉着:“不是一种人,还凑不到一块去。”
我欲抽回手:“这是大街上,让人看见多不好。”
“我是怕你走丢,要不要再去吃点糕点了?”他轻声地问着。
“不要了,那个,比吃饭还贵,这当头,边关的百姓一定难,你多钱,就捐点出去不是很好吗?”
他轻笑:“没有见过这样的傻丫头,我想用最好的来宠坏你,可你总不要,你要的太少,让我的信心就更少。”
“那就去喝点茶好了。正好感受一下京城的文化渊源。”
京城,最多的是茶楼,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也是京城的一特色,可以体味到京城的味道,繁华还有奢侈,以及,平常的生活。
纨绔子弟们沉迷于吃喝玩乐,多的是销金之地。
有些,一杯茶下来就是几十两银子,我和上官雩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哪些地方了。
小的地方,倒也是实惠,也相当的热闹。
我喜欢捧着茶,看着外面的风景,听着繁杂的声音。
悠扬的琴声起,我看到对面的酒楼上,有人在弹琴,那琴声吸引了人,如仙乐飘飘一般。
我认真一看,又是那白衣的楼玉宇,正对着一小姐弹琴。
我看着上官雩:“上官,你拳头硬不硬。”
他看了看冷哼地说:“对付这种人,何必要动拳,只怕是脏了手。”
“那你有什么方法?”我很感兴趣啊。
看到楼玉宇,让我平静的心又翻滚起来。
我并不喜欢看打人的戏码,可是楼玉宇,真的让人很生气。
现在又是在勾引哪家小姐吗?
“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保准不用我出手,我请人去送几样东西给他就好了,保准败坏他的名声。”他坏坏地笑,身手捏着我的鼻子:“好好地在这里呆着,很快我就回来了。”
第一次和他这样做坏事呢?觉得好是新奇,也想看看上官雩如何整楼玉宇。
“唉,你们可听到了关外的最新消息吗?”一穿得厚实的壮年灌下大半盏的茶,就开口说话了。
“现在如何了?身在这平安的京城,倒也不用去怕打过来,反正,皇上就住在这里,我们小老百姓的,有什么好怕的呢?是不是,是不是啊?”一老头也叫着。
几个人起哄着笑:“当然是了,天塌了,还有皇上的一片天顶着嘛。”
壮汉摇头叹息:“你们可真是不知道啊,打得可厉害了,关外的老百姓,苦不堪言,哪有如此这般,还能逍遥自在地喝茶。”
“唉,我说,你这样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喝茶关你什么事了?你还不是也喝?”那些人可不乐意这样说了。
“实话实说吧,小的乃是海城一生意人,听说边关打仗,自发自愿的到了边关能帮搬一砖就帮搬一砖,也算是为我们燕朝抗击大辽做一点事,七皇子领没助战,可是大辽雄兵百万,边关百姓物资贫缺,民不聊生,我特地来,是来为边关打仗筹点特资,还望各位乡亲父老,血性兄台,能慷慨解囊为我们燕朝做一点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们都是燕朝的人,流的是燕朝的血,大家团结起来,才能齐心合力的对抗大辽。”
他说得很是激昂,可是,并没有人捐款。
“既然是七皇子,皇上不可能不顾,是吧,咱们小老百姓,怎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大汉摇摇头:“你们的确是想错了,打仗之事,怎么是皇上一人的事呢?也是我们燕朝儿女每一个人的事啊,如果没有七皇子苦苦对抗,以单薄的力量对着大辽,要是大辽一杀进来,我们焉有家,焉有亲人,死伤无数,我们就成了大辽的奴隶,还有什么自在,还有什么权利吗?七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可是,七皇子在边关,英勇无敌,怎么生说,也是人单力薄啊,再加上物资的贫缺,很多条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得吃,等着稀少的军粮到来,都得饿死啊,我们能帮捐的就捐一点。”
后面那些,说得声色俱下,我听了都心里暗暗的叹气。
打仗一定是艰苦的,可是,没有想到连吃用都成了问题。
想皇上,在宫里还是花天酒地,上官雩入了宫,才收敛一点。
想必想着七皇子在边关,也是小玩一把般,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就想着,如果他玩够了,累了,就会回皇宫吧。
我走上前,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桌上,甚至还有那黑玉钗,都一并放在那里。
“谢谢这位小姐了,有你的帮助,边关就多了一份力量。”
我轻点头,想了想,把身上的玉佩都取了下来,上面的金丝绳也能值不少钱,玉是宫里的东西,也不能乱给,所以,取下绳子将玉收了回来。
“我捐五十万两,到上官药铺去取。”上官雩将一玉放在桌,一手从后面抓住我的手。
我回头,有些愧疚,毕竟,这是七皇子在打仗。
他轻笑:“我也是燕朝人啊。”
“好,真是爽快啊。”那人感激得抱拳。
“这位兄台请说个名?”
上官雩摇头:“何必去说,是燕朝人就行。”
“你放心,这钱,一定会到边关,我有七皇子亲笔写的书,也不倒蒙骗你们。”他掏了出来,一边又说着他的名字,家居何在,如今在七皇子的旗下做些什么?
这些可以编,他有军令牌,还有七皇子的亲笔书。
我看了看,那龙飞凤舞的,的确是七皇子亲写的。
朝上官雩点点头。
他拉我回去坐着:“这时应该捐献的。”
我眼一亮:“上官雩,我没有什么钱,这样子好不好,我有很多画,能不能拿去卖,看能有卖多少,就捐多少。”
“能卖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了。”他又续上茶:“你看,这不,有个好开头,就有人捐了,积少成多,也是众人捡柴火焰高,你一人也顶不了多少力量,主宰的还是看皇上。”
我瞧瞧他,轻笑。
他瞪我一眼,说:“又在打我的主意,不是吗?”
“是啊,上官红人。”如今他在宫里,可是极红啊。
他有些郁闷,有些叹气:“皇上这些事,如何听得我,虽然在调节方面会听我所言,可也是有这么一个限度。”
我也低头:“是啊,你看边关如此了,皇上如若是多调些物资,也能保个衣食能安啊。”
他拉近我,低声地说:“皇上才不看好此次边关之乱,似乎有些想要想要再南下,一直问我,那边的处境,那边的气候。我看,皇上是想躲开这乱了。”
轻轻一敲他的头:“你跟他说,很差就好了。”
南方离大辽是甚远啊,连一国之君都逃走,成何体统啊。
“你这小丫头,这可是欺君之罪,你当以啊,皇上已派了探子去密查。”
我叹气:“真是可叹啊。我都恨不得自己不是自由身,不是男子,能上战场,能出一份力了。”
他哼笑:“倒是看不出倪初雪一腔热血啊。”
他剥开花生,放在小盘里,低声地说:“人无百日好,我也思量着,如何才是最好的脱身之计了。”
他也知道,禽鸟尽,良弓藏,我一笑:“你如何脱身,玉贞公主可肯,皇上可肯。”
他花生壳朝我脸上丢,脸色一沉:“说好不再提她。”
我抹抹脸,笑着看他,这问题,终究是横在那里的。
“你说我如果上战场,怎么样呢?”他双眼熠熠生辉。
“你,你行吗?”我挑起眉。
“小丫头,别给男人说这么一句话。”他一瞪我:“这可是暗喻某些方面的。”
我一笑,换一种问法:“那好,请问上官大夫去哪里干什么?”
“一身医术,也能做不少的事,你说不是吗?边关的医疗条件一定低下,我决定调上官药铺里一半大夫支援到边关。而且,我若以这个为理由,天经地义,皇上也不会怎么个为难。在好的时候不走,要是等走不了的时候,那我也就走不了了。”
他说得极是有道理,原则是这样。
他又一笑:“也让你觉得我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啊。”
“崇拜你,佩服你,上官,早就很佩服你了。”
“那好,来,看点笑话。”他指指对面的窗。
那小姐气得用茶泼楼玉宇的脸,而且还一脸气乎乎的。
楼玉宇也脸色不好,桌上还放着二三包的药材。
就连那周边,原本沉迷于琴声的茶客,也是一脸鄙夷。
我好奇地问:“什么办法啊,真好,让他下不了台。”
他招招手,在我耳边说:“送了几副药,第一次呢,我让人送去春药,告诉他,这用一次,就可以让人忍耐不住,非常的神效,第二次,让人送了下胎药,告诉他,这个是免费的,因为他这个月买的多,所以送他了。第三次呢,让人送了花柳病之药,告诉他,他病得很重,得一次用上一大包。”
我眨眨眼:“什么是花柳病啊?”
他忍不住笑出声,就着我的头轻敲二下:“亏你还住秦淮,那可是十里花街,这也不知道。”
“奶娘告诉我,花柳病就是对花和柳树过敏。”
他一脸的笑,笑得张狂。我有些不高兴,他必定是嘲笑我的。
“这个,也不知怎么跟你说,不太好的。”
“我也想知道啊?”
“真的吗?”他四下看看。
我觉得他很神秘,却更想知道:“当然是真的,快说啦,对花柳过敏怎么会让人这般看呢?”那楼玉宇都气得将桌上的三包药都撕扯开来了,什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都了无了踪影。
“那就是男人上妓院寻欢多了,不干不净的,就得了一些病。可会传染了,这种病,也极难说,反应是治疗起来难。”
我脸红,竟然是这些不干不净的事。
他笑:“好了,我的好奇丫头,跟我说呢?没有什么?反正我是大夫,也是你以后的夫君,不是吗?”
我轻喝了一口茶说:“男人都这么坏。”
“我可不坏,在秦淮你还推我去花楼。”
“我,我又和你不熟。”他还真是记仇啊。
“那现在熟不熟。”他坏笑着。
我点点头:“还好啦,不过今天教训了楼玉宇,也是痛快。”
“ 哦,痛快啊,来,头伸过一点。看到没有,他正恨恨地看着我们,给他笑一个,更是气得他跳脚。”他睁大的眼,一点也不惧怕地笑着看楼玉宇。
“我才不跟你疯呢?”我推开他:“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回宫去了吧!”
“嗯,那就这样,各寻机会,我们开溜了,去边关啊,让你体验一下战争的生活也好,患难与共才能共度白头嘛,我在做大夫,你可以帮着我。”
“真的可以吗?”我也想去啊,不想在宫里困着了。
“什么时候有骗过你,等我说服了皇上,自然就会说,带些宫女前去,第一个就写上你倪初雪的名字。”
自上官雩说过这件事之后,我一直记在心上。
只是,皇上的身体有所好转之后,又开始风花雪月起来,不听上官雩的劝。
他正瞅着机会,好退身。
可是,天凤公主却日日谈起他与公主的婚事。
他还是那句老话,三十而不立。
梨香好起来之后,皇上又喜欢上了一个美人。
我不太常去她那里,我不喜欢听她埋怨,抱怨,不喜欢看她那哀怨的样子,怨天尤人的。
似乎孩子没有了,她的所有天高地厚的理想,也没有了。
皇上能喜欢她,她就得有准备着,还会有比她更美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
她还没有足够的手段来拢住皇心。
宫里的画,也不能拿出去卖,我也尽了我的绵薄之力,但愿上官雩能顺利地请旨到边关支援。
我抱着曲儿帮我做的小衣服,去找小静。
真的是多亏了小静,不然的话,事情也不知会怎么一个变化。
东宫,还是一样的威严肃大。
公公见是我,也没有阻隔拦,就让我进了去。
小静正在擦汗,满脸红红的在那石头上坐着。
看到了我,笑开了一张脸,跑过来叫:“姨,你来了。”
“是啊,姨来看你了。”我蹲下,拿着帕子给他擦汗:“累吗?”
“累是累,小静可以受得了,姨,你看,小静的胳膊,是不是大了很多。”他竖起了小拳头让我看。
是的,壮实了很多。我轻笑着:“小静越来越厉害了。”
他仰高头:“小静以后要照顾姨啊。”
“小静真乖,看,曲儿姐姐给你做的衣服,好不好看。”
“谢谢姨,小静一定会穿的。”
我轻笑,重重地叹着气,看着他的脸:“小静,姨要跟小静说一声谢谢。”
他可爱地笑着:“姨,小静很高兴的。”
“呵呵,小静,小小吃苦,没有什么,能锻炼一个人的意志和体魄,你看,姨都跑不过你了,等你长大了啊,就不得了了,文武双全的小静,可以为燕朝出一份力为百姓做一些事,真好啊。”
“我不想,我只想跟姨在一起。”
我摸摸他的头:“小静,男孩子要有些志气。姨也要离开这里了,我告诉你啊,上官叔叔要带我离开这里,我们到边关上去,小静在宫里可以多听话哦。”
他睁大眼睛:“小静讨厌上官雩。”

宫女 第二十一页 第一百零三楼
“小静,你不能讨厌他的,因为姨喜欢他。”我小声地说。
如此亲口说出来,是有些羞人,可也别有一番的甜意,能与他并肩做有用之事,是我所喜欢的。
“小静,不要告诉别人哦,姨不舍得你,还是先跟你说一声。”
小静圆亮的眼神有些恼:“姨,你不要跟他去,他都要娶公主了。”
我摇摇头:“小静,他不会的,姨相信他。”
“姨,你不知道,太子都送让人送礼给公主了,说他们要成亲了。”
是吗?为什么我不知道。
“姨。”小静推推我:“我们谁也不靠,等小静长大了,小静就保护姨,不让这些坏人来欺负姨,姨喜欢画画,小静就和姨一起去画画。”
轻笑:“好,就等小静长大先。太子最近好吗?”
他点点头,并不多言关于太子的事。
“姨,我使剑给你看好不好。”
我点头,坐在那石上看他有模有样地舞动着。
小静,就要成长,就要强大,真好啊。
“连小姐这边走。”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是啊,好久没有听到关于连秋池的事了,以前,她总是算计着我,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站起来,却看见她往东宫里头而去。
“姨,你在看什么?”小静轻声地叫着。
我回过头:“没有什么,看到一熟人,小静,你练得真好。”
“姨,我有自己的房间了,我带你去看看,还有小静写的字,有几个字,硬是写不好,姨教教我。”他拉起我的手,往宫里走。
小静就爱腻着我,我也是喜欢他的。“好,姨今天有空,都教你。”
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一进去,他就兴奋的去捧来糕点让我吃。
好是会心的小孩,坐在那里,手把手地教他练好那几个字,他兴奋的直笑着。
一公公在门口叫:“殷静,该是学书时辰了。”
他收住笑,镇静地说:“好,我马上来。”
小小年纪的他,已有些光华在毕放了,我为他高兴。
他看着我,有些抱歉一样,我摇头轻笑:“去吧,姨自个回去。”
小静总是这般的贴心,小小的身子压上不少的沉重,也能应付得来,对于一个才六周岁的小孩来说,真不是一件易事。
如此这般大,只怕也只能专学于一样了,他是文武都兼修。
好吧,小时候吃些苦,长大了也能出人头地,这是为人爹娘的夙愿,我虽然不是堂姐,我也希望小静能有出息。
他打小就喜欢跟着我,和我比较贴心,比较亲。
走出小静的房,轻轻地合上门,从后面廊边往前走。
自太子说过要纳我为妃之后,我就没有再来过东宫,他也没有找过我。
从这后廊过,再从林道出去,也比较不显眼,不易让人瞧见。能不见,就不见为好吧。
我仰着头,慢慢走,吹着徐缓的风,觉得很是轻松。
上官雩说,我是一阵风,呵呵,我是很喜欢风啊。
不知哪里传来的窃窃私语,传入了我的耳间,我似乎听到相熟的名字,也停下了脚步。
“太子,玉贞公主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那天丽妃娘娘让我跟着天凤公主去了昕夫人那里,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玉贞公主原来是天凤公主的女儿。”
“啊。”我无意中听到这些,吓得都惊叫了出来。
“谁。”太子冷喝一声,推开了窗。
我望了进去,看到一男一女半裸露这身子躺在床边的榻上。
太子阴狠的眼神对上我,慢慢地变得复杂,变得有些闪烁起来。
“倪初雪。”连秋池也惊讶地叫:“太子,这话可不能让人听了去,不能留之。”
不能留之,这一句话,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惊醒了我。
收起我满脸的惊慌,非礼勿看,低下头去,轻声地说:“见过太子。”
“进来。”他伸出一只手。
我也不知要不要进去,太子一狠心,我是无活路可走。
可是,我不进去,我一样是难逃出东宫。
我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很有惹祸的本事。
看着他的眼,没有看到杀机,只是很深很深,让我无法明白。
我伸出手,他一把抓住,一个使力,就将我扯了进去。
惊魂未定,马上就让他锁进胸前。
他没有穿衣服,灼得我有些热,我不安地往前挣扎着。
连秋池真对着我笑,我第一次觉得她真的很妩媚,女人的美丽,尽展眼前,只着肚兜,雪白的肌肤和亵裤,姣好的身段,丰满的胸房,如此的诱人。
我不好意思地转过脸,早就知道,她一直看着太子,原来,如此的喜欢太子。
“太子,可不能留。”她轻声说,自在地理着容妆。
一屋子怪异的味道让我不舒服,这味道,我了解,失身的那夜,便知道了。
太子一低头,看着我,似眷恋,似宠爱,似无奈地轻轻地抚上我的颊,不容我半分的闪躲。
“太子。”连秋池叫着,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他一笑,仍是环着我的腰,低语:“这无关的,知道便是知道。”
“但是如此一来,丽妃娘娘就知道是我说出去的了,以后就不再信任于我了。”她急急地说着。
太子摇摇头:“纸如何包得住火,该知道的,还是会让人知道。丽妃不过是想讨好天凤公主,能争得一些甜头,所以让你去跟踪天凤公主,可是,秋池,你也太让我失望了,你明明看到了林静如和初雪去梨花宫,你也不来说一声,差点,就害死了初雪。”
连秋池轻笑:“太子,她的事,我得向你告吗?我不如她吗?”
“你当然不如,初雪可是我想要纳的妃子,只是,初雪一直不答应而已。”
“太子,她只是一个破鞋,一个让七皇子玩过的女人,不清不白,如何做太子的侍妾、、、”她还没有说完,太子一个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他淡淡地说:“你也不过是一个宫女,别以为本太子宠幸了你,你就可以这般斗胆,任何人,都不得在宫里说上半句初雪的不是。你们,如何与她相比。”
连秋池咬牙轻笑着,害怕的人,却是我。
我身子轻轻发抖,我想离开这个地方。
“太子。”
“出去,没你的事了。”他冷语。
连秋池恨恨地一看我,拿着衣服到屏风外面。
他转过惊魂未定的我,深深的眼神看着:“初雪,做我的妃子吧。”
“不要。”我还是摇头。
“那如果,我和你发生了关系呢?”他思量着。
我轻笑,有些冷静回复了:“太子,我无法拦得住你,可是,并没有意义。”如果因为这样,我必须得嫁,那我早就到七皇子的身边了。
如果这样只会让我恨他,看低他。
他放开我,找件衣服披着,轻语:“吓着你了是吧,你也别惊心,做太子,也不是如此容易的,很多的事,得有着人,就连妃子之间的争斗,也得个明了,连秋池也不过是我使唤的人而已,不能与你相比,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人把送冷宫去,要是胡说八道,割了她的舌即可,不是我残忍,而是,坐这个位置,不残忍,那是坐不住的。”
我摇头:“我不懂,也不想懂。”
他绑好衣带轻笑:“当然,我不会让你烦恼,初雪,你是解语花,残忍的事,我做即可,用我的权力,我的地位,来守住你的笑。”
我么叹:“太子不能这般说了,太子和宰相千金张小姐的大婚就要到,太子应该守护她,才能找到最美的如初。”人生如初,那是无烦无忧啊。
太子是想在我的身上,寻找着平和与安宁和鼓励吗?这些张小姐成了他的太子妃,贤良淑备的张小姐,也会给予他的。
他轻笑:“初雪,我越来越是放不开你了。”
“太子,你知道我心有所属,我宁愿,一辈子不成亲,我也不会做别人的妾,别人的妃。”
他看我良久:“为什么不愿做妃?”
我淡笑:“我不喜欢皇子,这个世上,我最不喜欢牵扯上的,就是皇家的关系。”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你可记住你一句话了,初雪,我的宠妃之位,永远是你的,无人能及。”
“别说了,太子,我还是喜欢和太子做朋友,初雪还有些事,得回去。”我不喜欢这里,总是太多的利用。宰相的千金,是七皇子的相亲对象,七皇子上战场了,太子的手段也就使了出来。如此一拉拢,朝中,就尽是太子之羽翼。权势啊,我永远弄不懂。
为什么今时说这样,不到明天,就会变了。
才出东宫,我重重地吐着气。
几乎是让我落荒而逃啊,用这样来守护我,我会安心吗?唉,我不要任何人的守护,我就像野菊花一样,自在自过,可是,我不得不说,我真得不喜欢。
一辈子也不会喜欢的,我如何笑得出声,有些可怕。
太子不杀我,仅因为,我曾是他的朋友吗?
像又不像,至于什么,我想不出来,我知道的太少。
可是,有些可怕啊,上官雩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妹妹成亲啊,这是不可以,我一定要告诉上官雩。
“倪初雪。”冷厉的声音在前面。
我抬头,看到沉下一张脸的连秋池。
“倪初雪,我警告你,别再靠近东宫,打太子的主意。”
我轻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那太子如何这般待你?”她才不信。
我更觉得好笑了,看着她狐疑的眼,连秋池啊,在太子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宫女。一个可以利用宫女,怎么用这种口气来问我话呢?
她站在什么立场呢?就凭她喜欢太子吗?
“我和太子之间的事,也不用你来管。”
“我喜欢他,我进宫就是喜欢他。”她低低地叫着。
我摇头:“不关我的事,我不会去问你,是你的事,你自会处理。”
“我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我读书,我学东西,我为的就是进宫。”
这些真的没有兴趣知道,我点点头,朝一边走去。
她不依地追上我:“倪初雪你给我听到了没有。”
“听是听到了,又如何呢?我又不是他,你要说的人,是他才是。”对我喊叫,我才觉得莫名其妙呢?
她拉住了我的手,掐得我有些痛,急急地说:“为了太子,我小小的时候,就让黄公公养大,你不能跟我争的,倪初雪。”
她如此的惊慌,怕的是什么呢?
我摇头,扯开她的手:“这不是抢与不抢的事情,连秋池,太子不是我能替他否决的,如果你需要我的一句话,我可以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跟太子有什么牵连的,如此,你满意了吗?”
她怔住:“太子很重视你?”
我轻笑:“我不稀罕。”
一个让公公收养的人,入宫只为了接近太子。
唉,她也算不上好是不好,如此这般,只会连自己也淹没了。
她跟我说了出来,只怕是心里太惊恐了,太子会和张小姐成婚,她又算什么呢?如果连利用也没有了,她又还有什么呢?
我不能带到第二天去找上官雩。
他住在宫里的独院小阁里,很雅致,很精细,是特别为他而准备的。
那前面,有着大片大片的桑树,结满了桑葚,我最是喜欢吃了。
他总是说,吃多了不好,可我还是喜欢,酸酸甜甜的,好是入口。
大片的叶子在风中翻弄着绿波,吹出一片漾人的景致。我站在树下,伸长手摘了一个紫色的桑葚入口,轻轻一咬,紫色的汁液就溢满了口中。
我到门口,那小公公告诉我,上官雩并不在,问我要不要进去。
我摇摇头,笑着走进那片桑林里,多美啊。
他跟我说,南方一带多养蚕,连绵十里,一大片都是绿色的桑树,像是海洋一样,让人看了,觉得想扑进去。
还有采桑的女子,唱着歌曲,一呼一应的,最是好风光了。
我说,我也一定要去。
坐在桑树下打个盹,等着他回来。
做一个梦,全是绿波如烟的南方,鱼米之乡,小桥流水,呵,又是荷叶连田田,那不是我的家乡秦淮吗?
轻语的谈话声将我打醒,我揉揉眼,看到天色都黑了下来。这个时侯,上官雩也该回来了吧。
“你回去吧,小林子,送玉贞公主回去。”是上官雩的声音。
“我不回去嘛?”玉贞公主娇嗔,我们就要成亲了,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上官雩的背影就对着我,我看到他的手,在玉贞公主的脸上抚着,轻柔地说:“玉贞,别不听话,我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了。”
“上官雩,可是我不要回去嘛,我要和你在一起。”她不依。
“就要成亲了,还这么任性。”他略略地提高了音量。
玉贞公主跺跺脚:“上官雩,不要嘛。”
“乖,听话一点。”他拍拍她的肩。
“那你明天可不能去找那丑女,你得过来找我。”玉贞公主的话有些蛮横。
丑女,我心里紧紧地一痛。
上官雩轻笑的声音说着:“笨蛋小玉贞,她怎么比得上你呢?我不过是无聊,逗着她玩的,我和你啊,才是门当户对,不是吗?”
“那丑女有什么好玩的,哼,我一句话让人打发了她去冷宫便是了,只是太子哥哥又不肯。我非得找父皇说一说不可,七哥不在,可没有人给她撑腰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看出她有些心高气傲啊?”上官雩低声地说。
玉贞公主点头:“倒是有一点。”
“那你可不知了,逗这样的人玩,那可真是好玩的,玉贞,你放心,成亲之后,没有她,只有你一个,我带你去四处游玩,看尽美景,吃尽美食。”
玉贞公主兴奋的大叫:“太好了,上官雩。”
“那好,让小林子送你回头,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别让我操心,知道吗?”


104楼

“好。我听你的,不告诉那丑八怪,也听你的话,回去早点睡,明天,我又可以见到你了。那丑女,还不知道你是骗着她玩的,呵呵,真好玩啊。”
笑声,如此的娇甜,却是一把刀一样,将我刺得很深很深。
上官雩,我如何看得清楚你啊,为什么在我面前,你可以说对玉贞公主是假的,在玉贞公主面前,你会说我是假的。
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了。
情,这么累,这么伤,这么痛。
玉贞公主走了,带着她的笑一路上,轻快地走远了。
上官雩松了一口气,那门边的公公小声地说:“上官少爷,刚才倪小姐来找过你。”
他微微惊讶地说:“刚才,走了吗?”
“没有,正在桑林里。”公公指指我。
他回过头,脸上,尽是惊愕。
我朝他一笑,笑得几乎心都碎成了一片。
他走过,我往后退了二步,靠在桑树上,看那因为天微微黑,成了墨绿黑的大桑叶,没有什么感觉,就想着,仰起头泪就不会流出来。
“初雪,你会明白我吗?”他眨眨眼。
我摇头:“不需要了。”
“初雪。”他脸色大变。
“真的是不需要了,上官雩,对不起,我不该来的。”我转过头就要走。
他从后面抓住了我的手,手指,轻轻地颤动着:“初雪,你要相信我的。”
“相信什么?你跟我说,大婚是真还是假呢?”我看着他,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跌下来。
我怪自己没有志气,猛地一擦,有些生痛。
“大婚是真,可是,没有新郎。”他看着我的眼睛,有些怜惜的痛楚。
“又是如此。”我轻笑:“一次就足够了,还来一次吗?”
他猛地抱着我,将我扯进桑林,嘶哑地说:“对不起,初雪,我给皇上说了,可是,皇上不允我,非得让我和玉贞成了亲之后才能去边关。他说,这是我娘的意思,而且,宫里也不放你走,初雪,我怎么办,初雪,你还爱着我吗?”
我点头:“是的,我还爱着,只是,现在也分不清了。”
他轻抚着我的脸,认真地说:“初雪,我很真切地问你,愿意做我上官雩一辈子最疼爱的妻子吗?”
我笑:“是宠妾吗?”
他脸色一变,还是轻点头:“我发誓,我只爱你一个,我只有你一个,成亲之后我们马上离开,永远也不回京城。”
“这样活着,开心吗?”我轻笑:“上官雩啊,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人的宏妾,如果我爱你,我会保留着,这样,你也不会开心,我也不会开心,公主也不开心。”
“初雪,别这样固执,我很认真的。我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什么人,初雪,我真的是因为你,法子,想了千千万,也想不通,路,总是档着。”他气恼地说着:“一直在逼我,为的是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的眼,踮起脚尖,在他的下巴轻轻地亲了一下,笑着说:“上官,我倪初雪这辈子爱过的人,就是你,这辈子动心过的人,是你和楼破邪,但是,你不必如此,我一生之中,大概都没有姻缘了。”
他摇头:“我是骗玉贞公主的,初雪。”
“不必如此,上官,玉贞公主是天凤公主的女儿,换名话,就是你的亲妹妹,不可以成亲的。”
他怔住,我静静地等着他反应过来,这一个消息,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冲击。
我听到之时,我亦时。
“去问个清楚。”他抓住我的手。
我轻轻地挣着:“我想回去了。”
“初雪。”他艰难地开口:“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做,我可以现在就说个清楚,逢场做戏,我也很累,但是,我想,让我们快点离开,你明白吗?”
我看着大片的桑叶,不语。
“你倪初雪是这样的人吗?在乎这些吗?你会说,你算什么?说我丑的人多了,你连队都排不上,是不是?”他急切地看着我。
要把我带回秦淮相识时的一切。
我长长地吐气,我也不想,就这样埋葬了这份情,我很伤,我很痛。
“是真的吗?”
“我发誓。我要对倪初雪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
我也没有阻止他,轻轻地说:“难不要紧,我不想骗。”
“我明白了,初雪,不会再有骗了。”他拥紧我:“不要再生气,我宁愿你打我,你骂我,你带来的好消息,让局面,也会有改变的。”
我摇摇头,上官是急于求成了,难道骗出来的幸福,我会喜欢吗?
他一定,也不好过。
我轻轻地抚着他的眉头:“上官,我宁愿和你堂堂正正地走在一起,再难,都能问心无愧,真的,如果你怕,你可以放弃。”
他抱紧我:“如果说放弃。”
我轻轻地说:“别急,真的,一点也不用急,你对我很用心,我也一直很珍惜这份情,难得的是,你懂我,我不会逼你,我傲气的上官雩,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吗?我不怕吃苦,也不怕难境,我愿意一直等着你。”
他笑,眼里尽是我的影子:“我掏心挖肺的倪初雪啊。”
真的,我很认真去面对这份情,当激动的时候,我也可以吼出很多的话,不惜伤害他,伤害自己来发泄。
但是,我还是过于冷静的。
上官雩只是走了偏路,一时的心痛,来得快,也去得快,因为,我总是相信他的。
有这么一点,也就够了。
人的路上,难免走得偏了,走得错了。并不是不可以谅解的。
除非,我真的不爱他,真的想要借此来推开他,我可以说,我不会原谅他的欺骗。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上官雩就拉着我去了玉贞公主的宫里。
我没有问,我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初雪,和我一起面对吧。”他就这么一句话。
我连什么准备也没有,就跟着他走了。
有些傻,可是,觉得很应该。
有压力的人,总是他一个人,如果是爱,我不会喜欢只享受他的付出。
那我就没有感情一样了。
其实我真是不太懂的,靠着直觉,靠着一种冲动。
看到上官雩的出现,玉贞公主很高兴,看到他身后的我,马上就变了脸色。
正喝着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不悦地说:“上官雩,你带这个丑女来这里干什么?”
天凤公主正从里室出来,边轻叫着:“是雩儿来了啊,倒好,来看玉贞了。”
“正好,娘,我正要找你呢?”上官雩冷冷地说着。
天凤公主好奇地看他一眼,又看着后头的我,皱起了好看的眉。
“娘,我不喜欢打转儿,你告诉我,玉贞是不是你的女儿?”
“什么?”玉贞公主差点没有从椅上摔下来:“上官雩,你发什么神经啊,怎么这样子问啊?
天凤公主脸色一白:“雩儿,你说什么?”
上官雩清清喉咙,铮铮有声地说:“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你说,玉贞公主是不是我的妹妹。”
“雩儿,你胡说八道啊,这事儿,怎么胡说啊。”她急促地走过来,脸色苍白得很,连手都在轻颤着。那样子,似乎在惧怕一样。
玉贞公主冲到他的面前,沉着一张脸叫着:“你怎么今天跑来这样子说呢?我们就要成亲了,上官雩你就想用这样的借口来抗拒吗?你休息,我会让我你父皇把你关起来。”
“够了。”上官雩冒火地看着她:“你有什么本事,开口闭口就你父皇,除了皇上这个靠山,让你吃喝不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会什么?你根本就是无所事事,一事不成的废物。”
我都有些害怕了,是不是太激动了些,上官雩骂人,从来就是这般不留情的啊。
在秦淮也是,骂起我来,句句是气得人想要跳脚不可。
玉贞公主估计是没有让人这样骂过,一时间,怔住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天凤公主抱着:“玉贞公主别哭,雩儿,你一大早的,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吃错药的人,是你吧,娘,我是大夫,这一事,你就算不说,我会让皇上知道。”
天凤脸色一变,手指着他:“上官雩,你是不是不要你娘活了。”
“那是,还是不是呢?”
“不是的,不是的,你哪里听到的废话,胡言乱语的。”她惊慌地说着。
玉贞公主哭得伤心:“上官雩,你好过份啊。”
“过份的人,岂是我,如果不是你们逼着我,我岂会如此的过份,娘,我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有些事,必须是说明白的,你说,他是不是我妹妹。”
“你胡说八道,我要告诉父皇去。”
“好啊,正好让皇上来断个明了,我愿意负担责任,如不是,我自是一死。”
“雩儿,你太过份了,怎么可以这样子说话,你就是不想和玉贞成亲,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来害娘啊,你这样子,我真是白养你长大了。”天凤公主一把泪水一把鼻涕地说。
我实在也不喜欢看这样,好象是上官太过份了一样。
一进来就这样跟自己的娘说话,还真是没有什么情份。
任谁,也不会这样说去承认啊,而且,也没证据的事,而且,也是砍头的事。
为我,真的值得吗?我仰头看着上官雩,他却是没有半点的退缩,依旧坚定如初。要将这件事情,说个明白。
“娘,你如何又不过份了,你怕了吗?要是兄妹成亲,又算什么?娘,我是大夫,对这些,我能验得出来。”他取出银针。
天凤公主恨声地哭说:“我真是白养你了啊。”
“你胡说八道,我要你付出代价,我是一公主,你却说我是你妹妹,真是可笑啊,上官雩,你一定得还我一个公道,好,试就试,让你死心一点。”玉贞公主气恨地伸出手:“要是是假的,上官雩,你就是死十次,你也死不够,本公主就看着你,跪下来求我。”
“玉贞,不要啊。”天凤公主大叫,将玉贞的手给扯了回去。
玉贞公主气愤地说:“有什么不能验,我还怕他不成,明明就不是,偏要说成什么黑的,这可笑的理由,我才不信,他一个人是大夫,也不能由得他说了算,我宫里,多的是御医,来人。”她扬起声音,大声地叫着:“去宣几个御医过来。”
“不要。”天凤公主大叫。
这一下,不仅上官雩松了一口气,就连玉贞公主也奇怪了。
我看着上官,其实,他也在赌的。有时候,我和他也是这般的相似,可以不顾一切地做一些事,其实心里也在彷惶不安。
玉贞公主顺顺气:“姑姑,为什么不行,今天没有一个说话,我父皇都不会饶了他,我对他千依百顺,这般的中伤人,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去。”
为什么不丢,天凤公主喃喃自语,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上官雩,而上官雩却是不吭声。
他将玉贞的手划破,血滴在那洁白的茶怀里。
天凤公主又看着他,眼神中,慢慢地清醒镇定。
上官雩扎破自己的手,滴出的血,和玉贞公主的,却是合不来。
天凤公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雩儿,你看清了没有,还不向公主陪罪,如此的大逆不道,一定是那妖女指使你的。”她一手指着没有出过声的我。
好一厉害啊,把罪名都往我身上担过来了。
难道消息是假的吗?是太子要让我和上官雩双双因这些而死吗?
那是不是太复杂了些,他根本不必这样,他要是杀我,简单得很。
上官雩皱着眉头,摇摇头,看着玉贞公主,她高高的扬起了下巴:“上官雩,我要你给我一个说话?”
“娘,我需要你的血。”他谈定地说着,锐利的眸子,一点也不放过天凤公主。
他娘开始发抖起来了:“还不够吗?闹得还不够吗?”
“娘,你害怕了吗?还是,连我也不是上官家的孩子。”他冷冷地说:“我一直不相信,可是,爹一句话也不曾说过。”
“你,你胡说什么?”她往后面缩着。
上官雩轻笑:“爹有留下不少的医书,不知娘看过没有,爹以前曾受过作,他一直在寻找,能生育之药,就到我年长之时,问爹,爹说,是为了别人,可是,十几年中,爹一直在找,为了别人,这般的坚持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你娘,怀疑你爹。”她满脸的指控。
“那娘,让我试一试不就好了。”他轻叹地说,很低很低,流泄出的心伤让我都揪紧了一颗心。
玉贞公主抱起天凤的手臂,狠狠地说:“姑姑,你就让他试试看,这事儿,不是随便就能让他过了。要是他错了,就让他亲手杀了那丑女人,一刀,一刀的杀了,我要让他心痛,让他永远的心痛。”
“不行,不能试不能试。”她低低地叫着。
“姑姑,你放心,不会他说了就算的,一会儿,就宣御医来看看。”
“娘,究竟是不是。”上官雩放下银针:“也不必去试了,结果都是,我也不是上官家的孩子,不是吗?”他冷嘲,轻笑着。
我不喜欢看他这样,如此的低伤。
轻轻地拉拉他的衣服,他回头,我朝他点点头,眼神轻笑着,无论是什么?我一直站在他的背后。
“取消婚事吧。”他谈谈地说。
“不能取消,绝对不能。”玉贞公主惊叫了起来。“我去找父皇,一定判一个公正查个清楚。”玉贞公司,也惊慌起来了。
天凤拉住她,哭着摇头:“不能去,玉贞。”
“姑姑,你说什么?”她睁大了美丽的眼,不相信,连这公道,她亲姑姑都不想要查清。
“玉贞。”她哀求地摇着头,一脸的泪。
上官雩也不好受,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逼迫,他并不想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为难他了。难道,一定要这般来收场这一开始就不该出现的婚事?
“不行,一定要说清楚的,我是公主,我是公主。”玉贞呜咽地哭着:“我要去见我父皇,你们上官家,没有一个是好人,不能这样子污赖人。”
“玉贞。”天凤公主抱着她:“求你,不要去。”
上官雩仰头吸着气。
我拉着他往外走,走了许久,他才回头看我一眼:“我是不是很残忍。”他谈谈的说。
我点点头:“是有点。”
“我也恨我自己。”他自嘲地笑着:“我一直不相信的,一直信我爹的话,原来,都是真的。”
有些悲哀,上官雩的爹是什么样的一个爹,有这样宽大的胸怀。




105楼
“他打小就教导我,可是,我学到了什么?我就会逼自己的娘。”他重重地捶打着头。
我拉下他的手,紧紧地扣着:“每个人的性子都是不同的,你是够宽大的胸怀了,每个人,也有每一个人的坚持,不是吗?”
好一会儿,他吐出口气,冷静下来说:“我今天特地,什么也不想,就说出来。”
上官雩的骄傲,也有他的脆弱啊。
这就是他,真真实实的他,我不要他永远都是神清气爽面带笑容来面对我,不喜欢他掩蔽自己的最真实的东西。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否则,如何谈得上呢?
“我陪着你。”我不知如何安慰他,这些不重要,我能陪着他一起走过这些艰难痛苦的路,也许,回忆有多长的时候,这个时候,越发就会让人觉得依恋。
他转身轻轻抱我一下,放开了我:“初雪,我真有些羞于面对你。”
我轻笑:“我的上官雩,一身孤傲之气,没有人可以比得上。”
“小丫头不要脸了,说我的上官雩。”他低低地笑着。
我一踩他的脚下:“不许笑我。”
他轻叹,朝我一笑:“我喜欢来着呢。”
我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掌心写着字。
  他手轻颤下,拉紧了我:“初雪。”
  “其实,你的残忍相逼,你也不想的,我想,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
  他轻抚我的脸:“怎么这样说呢?是我自愿爱你这小丫头的,是我想偏了,想要走歪门斜道,争于求成,但是,不这样残忍。我娘如何说,她从来就不喜欢我爹,有些事,我不想再说,我只能说,我爹的死,和我娘还有皇上有关,初雪你别问,这是丑陋的面孔,也是我一直,都讨厌入宫的原因,什么婚事,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富贵荣幸一生。如今边关打仗,自私的人,还在打着自私的主义。”
  我一低头,在他的手里咬上一牙,抬起头问他:“痛不痛,是你欺骗我的代价,好,我原谅你了。”
  “初雪。”他轻叫。
  “你说,讨厌的事,就不要去记啊,是不是,相逼,你也不想做,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风格,你不得己,你做了。能想通的是你娘,做错的是你娘,你不要太自责自己。”
  他头靠在我的脚上,闭上眼:“为什么你可以这般大度,小丫头,我有时讨厌你这样,对你家人这样,你什么也得不到,一点爱也没有,你还是傻呵呵的付出,所以,我不屑,我责怪你。”
  “现在你一定觉得我很好是不是。”我顺着他的眉,还是这般的好看啊。
  上官雩,不再是我高不可攀的上官雩,贴得,如此的近。
  “是,别改变你自己,我的脾气说不上好、、、”
  “你也别改变,要是你变成没有傲气的上官雩了,那就不讨人喜欢了。”
  他勾住我的头:“初雪,我做错了,你还是要这样告诉我,不要跟我说,分开。”
  “那除非,我是讨厌你了。”我轻笑。
  他真的是害怕了,连手也是轻颤的。
  他也如孩子一样,也有他的脆弱。
  不是我过多于偏坦上官雩,而是,我喜欢真实的人,我不喜欢能同甘,而共不了苦,享受一个人的爱,似乎太不稳。如是风吹来,那不知能不能去牵得住。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的孩子呢?”他也好奇地看着我。
  我轻笑:“是谁的又如何,反正,我就知道你是上官雩。”
“倪初雪,这世上,还有人的光华比得过你吗?”他自问着,又张狂地笑着。
我捂着他的嘴:“你小声点啊,这是宫里。”
他轻吻我的掌心,有点痒痒的。
好看的眼看着我:“初雪,给我更多的勇气去面对一团乱的局面。”
要我怎么急,他的眼里,光华如此的灼然。
看着他,觉得眼也开始柔和起来,很轻,很淡,又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我一手盖住了他的眼,薄薄的唇,很是好看,他是在勾引着我啊。
颤抖地闭上眼,印下我的轻吻。
他却坐了起身,将我一扯,深深地将我吻住。
惊愕的眼,还正对着。
他还是他,如此的傲气,会笑的眼睛里,满是得意。
他不放不弃,深深地吻着,要把我的开心也吻过去一样,吸吮着我灵魂最深处的颤动。
我悄悄地环上了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害怕,和狂傲。
我惶惑的时候,他包容我,他宽容的爱,小心翼翼的呵护我。
他做错的时候,我生气过,心痛过,也对当初,他打我一巴掌有更深的理解。
当时,我就压抑着,自己不要说出伤痛的话,或许哪一天,我们都激动了。
没有激动,怎么会来理解呢?
额抵着额,他重重地呼吸着:“小丫头啊,好想快点成亲,但是,我不急燥了。”
我埋头在他的怀里,没敢看他,跳动不安的心,却是平稳了起来。
他学会了保护我,不再嚣张地将我也扯出去。
但是婚事,注定就是一声叹息。
上官雩递了贴子,自请调到边关打仗,天凤公主没有再坚持,坚持的,却是玉贞。
我不知道玉贞公主坚持什么?如果,他连一份一点的爱都没有,她要的,只有伤心罢了。
人无爱,并不是什么都一无所有的,我见识浅,玉贞公主的见识更浅。
十九公主缠着林珣教她画画,所以,我清闲了许多。
没过几天,传来玉贞公主自杀的消息。
我想,这件事必是瞒不住了。
天凤公主怎么也得给皇上一个说法的。
有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太子是不是要闹起皇宫里的风波。
而我,成了他的棋子。
七皇子说过,要小心太子。
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有没有做错,可我不知道。
这如果是兄妹,不会是做错的。
而太子,也不会错的,后宫一出事,皇上如何清养,更多的政事和权力,必是落在他的肩上了。
我觉得很乱,很可怕。
我一点也不想在这后宫中了,对于血脉之事皇上是很注重的。
如果要不让人知道,就私下里处置,如果公开出来,那是丢了皇家的脸。
所以,上官雩不再让我进那圈里。
我也不好奇,什么也不去想,做错事的不是他,他要承担,已是不易了。
当风波落下的时候,没有人伤亡。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是几天后的事了。
我一点关于那后果的消息也没有,我还犹记得太子说:“你记着你说过的话。”
他似乎什么也知道一样,我放下笔,烦忧地叹着气。
身后的香气淡淡袭开,我回头一看,是太子。
站了起来施礼,他却笑:“何须多礼。”
不知他的来意如何?彼此间,原来是朋友,却变成了这样。
他意气风发,不再是那消沉的太子,他头角峥嵘,不再是七皇子光环掩住的太子。
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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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楼
想不清楚为的是什么?越来越是惧怕他。
我退在一边,他看了看画,说:“你心烦是不?”
我没有说话,的确是的,我的画纸上,只是淡淡的二笔,我不想糟蹋了纸,画不出来,我也不拿纸来出气。
他走近我,好看眸子看着我:“初雪,曾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我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着。
他坐在草地上,拍拍身边,让我坐下。
我摇摇头,心有隔膜,如何再坦然相对。
“初雪,告诉你一个秘密,或许上官雩没给你说过。”他也没有在乎我的拒绝。
望着天色,低沉地说:“上官雩是昕夫人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他是皇子,明白吗?”
我摇头:“你不必跟我说这些,太子,我只是一个宫女。”
“那好,就这些,记得你说过的话,初雪。”他站起来。
伸长了手,想要抚触我的脸,我往后缩了缩。
他一笑:“初雪,你得学着接受我了,我们还有的是纠结呢?”
我不明白他的话意,他却是深长一笑,将我用力地一扯,扯到他怀里狠抱着。
我推着,他放开了我:“倪初雪,上官雩可是皇子啊。”
他扬长而去,我却呆住。
皇子,我最不愿牵扯上的,就是皇子。
我说过,我不会嫁与任何一个皇子,就这是他说过的吗?太子对于后宫的事,什么都明白。
哦,怪不得了,怪不得没有人会担上责任,一切都是如初。
拍拍脑袋,觉得好是痛疼。
我得去找上官雩,他不就我,我就他。
将画收拾好,我放回画宫就去上官雩的小阁,守门的公公说,他出宫里去了。
我等不了他回来,也往宫外走。
满街的人来来往往,如此的繁华,我要去哪里找呢?
京城如此的大,对了,上官药铺。
我跑着去,喘着气扶着门。
大夫迎了出来:“姑娘,你有什么急事?”
“我,我找上官,雩,他在不在这里?”我气也没有喘过来。急急地问着。
大夫瞧了我一眼,然后说:“在。”
果然是在,我了解他,还是有些够深的。
轻轻一笑:“我要见他,我是倪初雪。”
他却是摇头:“上官少爷正在里面,吩咐下来,不见任何人。”
“你去跟他说,他的娘子找他,他不敢不见的。”我深吸一口气。压着胸口,跑得太急太快了,心口好痛。
他惊愕,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又进去说。
我吸一口气,也跟着进去。
“不见。”门内传出暴燥的声音。
大夫一回头看到了我,有些无奈。
“真的不见吗?”我扬长了声音:“你要躲我多久,你要一辈子都不见我了吗?”
里面没有了说话的声音,我推门进去,有些紧,用力一些,终是推了开来。
满屋子的酒气薰天,呛得我有直扇着气息,将一侧的窗户推了开来,让河道上的风吹散这酒气。
满屋都放满了酒,还有医书到处都扔得是。
我一本一本地收拾起来,不去看那坐在榻边喝酒的人。
满满的还是酒,看来,他是想要把自己给醉死,已有好些空酒坛丢在一边了。
低下头看他,他转过脸去,下巴都是青青黑黑的。
我轻叹着,轻轻地抚着,有些刺痛我的手心。
比不上我心里的一分痛,他仰头要灌下酒,我夺了过来,大口地喝着。
呛得我直咳嗽,火辣辣的一点也不好受。
他笑,对着我直笑,眼里写满了自嘲。
我坐在他的面前:“喝酒伤身。”
他还是笑着,我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许笑。”
他摇摇头,打下我的手:“初雪,让我静一静。”
“然后在这里喝酒,喝死你自己吗?你根本喝不醉,喝醉了呢?你还会有清醒的时候,太子跟我说,你是皇子,上官雩,怎么办?可是,我就是爱上了你。”我叹气,爬到他的身边。
他将我抱到他脚上坐着,头压在我的肩上:“初雪,初雪,我很烦。”
“我知道。”我抱着他的头,给他按着肩,僵硬的肩头,能承受多少。
加在他身上的太多,他也只是一个人。
生命能承受多重呢?我不知道,最难的时候,我都没有打算放弃,我也希望他如此。
拿起帕子,轻轻地擦着他的脸侧。
他抓住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痛。”我小声地说着。
他用下巴扎着我的脸,微微的生痛,细密的吻,带着酒的醇香之气,让我鼻子酸酸的。
轻轻地吻着我的唇,颤抖着,终究还是没有吻。
我有些失望,转过他的头,狠狠地在他的唇上咬着。
唇舌交替在一起,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
急烈地想要宣泄着各自的情绪。
皇子,如果爱上了,皇子又如何呢?
他不会在乎在宫里的什么地位啊,权势啊,不是吗?
放了开来,急促地喘着气,我心痛地看着他的脸。“上官,你该死,为什么不让我陪着你。”
“我告诉你一件事,初雪。”他轻轻地笑着。
那般的无奈,那般的沉痛。“我明天就去边关。”
为什么要这样跟我说,我咬牙:“那我呢?”
  “初雪,我不想去认,那是我的爹。让我叫他父皇,呵呵,一辈子都别想,这样的人,我最是唾恨了,是不是。”他低低地吼着。
  “我不管,上官雩,那我呢?我呢?”心开始慌起来了。
  他低笑:“初雪,我如何面对你。”
  “现在不是面对吗?难道你要抛弃我吗?”
  “太子要纳你为妃,皇上已准了他的奏。”
  觉得头有些晕眩:“那你干什么去了?”我打着他的肩。
  “我在听着,看着,在看着一个笑话,玉贞自杀,流了满地的血,皇上大怒,让那名义上的娘说个清楚,结果,让人很伤。”
  我捂住他的嘴:“够了,不要说了。”
  “来不及了,太子在一切说清楚之前,就把你先要了去,知道吗?初雪,我和你是有缘无份,我恨这一切,竟然是一个污黑的自私。”
  我泪轻轻地流:“上官,我们逃吧。”
  他抓下我的手,吻着,泪在我的手上热热的。
  “城外,已是天罗地网,初雪,你想得太单纯了,这个世上,人心没有几个是清清白白的,包括我,逼自己的娘。”他有些自嘲。
  有缘无份,一直不放弃的他,要放弃我。
  我是不屑皇上,一个好色,一个无能的皇上。
  可是,他是他,皇上是皇上啊,怎么可以混为一谈。
  太子,为什么知道这些啊。
  留在宫里,我如何想。
  “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吗?”我问他。
  他轻笑,眼里满是痛:“不忍心,但是初雪,我心里好乱,好乱,觉得最坏的就是我只是别人的孩子,可是我万万想不到我的爹竟然是皇上,我怎么也不想啊。我宁愿不知道。”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陪着你,好不好。不要这么快就说放弃,我还没有放弃,你怎么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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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楼
  我心乱了,胡乱地亲着他的脸:“我喜欢你的,我喜欢你的。”
  “上官少爷,太子的亲卫来接倪姑娘回宫。”清脆的声音响起。
  他低笑:“听到了吗、”
  “我信你,你得信我。”我蛮横地说着。
  拉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上一牙:“让着这痛就是要信我,要等我,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的,那么,你就不再是我所爱的上官雩了。皇上如何,又怎么样呢?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错啊?我要你的自私,为什么不拿出来啊,你不是一再的教训我,让我别傻傻的为家人付出吗?你呢?”
  怕啊,用力地再咬上一口。
  “遇到你,我焉有自私可存。”他轻笑着。
  我手指着他的心口,狠力的一捶:“等我。”
  我开始害怕起来了,站了起来,又看看他:“你得等着我,你要是走了,我就恨你一辈子,我倪初雪说到做到。”
  “你要是说不喜欢我,你当初就放开我,就不要再来告诉我,你原谅我,这算什么?上官雩,我还是一个不清白的人,我一样活着。”
  他看着我,眼里,慢慢地凝着光华。
  我走到门口,还是不忍,又扑了上去,抚着他的脸:“我没有什么惧怕的事,上官雩,我告诉你,我现在怕的就是你离开我,你放弃我了,别的不可怕,我们不放弃就好了。”
  他点头,在我的脖子上狠狠地吻:“初雪,初雪。”
  我笑“对,就这样,我喜欢你的吻,我是你的倪初雪。”
  “上官少爷。”门外又有人催。
  我吸口气,朝他一笑:“我们在一起的。”
  我匆匆而回宫里,太子,太子,我终是不了解他。
  要如此地隔开我和上官雩,我明断地拒绝过他,不是吗?
  我不知道,他纳我为妃,有什么好处,我没权没势没地位没手段,而且还是不能利用的一个人,还很固执。
  我知道,我被利用了一些,说了出来,后果呢?他目的达到了,宫里乱成一团,更多的权落在他的手上。
  我越来越觉得皇宫里恐惧得很,我不想进去,甚至我也产生了逃的念头。
  他在宫门口,看到我,没有说什么,一笑,拉起我的手就往宫里走。
  我用力地挣扎,他一点也不放,笑着说:“初雪,东宫的房子,你喜欢住那一间?”
  “为什么?”我大叫出来。
  “过些日子,你就懂了。”
  我摇头:“我不要。”
  “初雪,很遗憾,由不得你。”狠狠地一扯,揽着我的肩走路:“初雪,我会宠爱你的。”
  “我不需要,请你不要再玩了,我心里只有上官雩。”
  “那楼破邪呢?”他停下看着我,眼时在,满是打探。
  七皇子,多久了,我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我竟然有些羡慕起他来了,在边关,就是实实在在地辽人抗争着,什么也不去想,远离着皇宫里,让人恨恼的勾心斗角。
  这些恼人的情事,和边关比起来,多渺小。可是,这还纠缠个不休的。
  我情愿去边关啊,虽然危险,也不喜欢在宫里。
  “七皇子不会跟你争政权的,如果你纳我为妃,只是想要打败他,你错了。”我冷冷地说着:“我和他之间,没有爱,没有恨。”
  他叹息:“初雪,我和他,你竟然分开了,我与你,也是分开了,我成了你对抗的一头是吗?为什么,你不是为我想的呢?”
  事实如此,我已经坚信了七皇子的话。
  他愈是接近权利的中心,就越发的变了,变得难以捉摸。
  “如果,你还对我有一些好感,请你不要再为难我,我跟着上官雩,天南地北的去,也不会再回皇宫,他也不会跟你争一点的光华?至于七皇子,你想得比较多了,我和他,断得一干二净。”
  他轻笑:“是吗?你这样看我,也没错,是吧!我在你的心里,就是如此了。可是,你看楼破邪,是看错了。他认定的事,他就不会改。”
  我扯开一抹笑:“那你看我,也看错了,你以为,我是一个顺从的人吗?”
  “我断不是由着风浪走的人,是对的,也许没有什么,偏是个错的,我如何的不逆风一回呢?”
  我扯开他的手,冷冷地说:“太子,你把我想得太重要了,我不过是一个宫女,无姿无色。我生是一条命,死也是一条命,并不觉得可惜,宫里的宫女,多的是了。”
  “死?”他挑挑眉,有些好笑:“你不会。”
  “你很了解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说,没错,我进宫以来,也觉得很莫名,总是一次一次的杀机,也感谢你曾经救过我。”但是,这份感激之情,却是在不断地变着质。
  是谁的错啊,是我的,还是他的。
  他看着我,摇摇头:“无论如何,你得慢慢适应了。”
  “永远不会适应,我的决心,你也是远远不知的。”我轻笑着。
  他看我的眸子,有些沉思起来。
  我讨厌这样的太子,总是算计着人,总是拿捏着别人的弱点。他变了,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张扬着权势。我摇摇头,转过头就从一边走,他并没有强留下我。
  到了画宫,林珣却脸色不太好,说有人在画宫的侧室等我。
  我问他是谁,他悄悄地说:“是昕夫人。”
  “昕夫人?”我有些好奇,这个也是事非中的人啊。
  林珣拍拍我的肩:“我陪你进去。”
  我摇头,轻笑着:“不用了,林珣,我只怕我以后可能出不了宫了,你现在能不能帮我拿一些东西出宫,到上官药铺里去,我很担心他。”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能帮我就尽力。”
  我感叹地笑:“为什么到头来,我却只有你在身边。”好奇怪,我倪初雪,是不是就注定没有缘份。
  他想问一些什么,我摇头:“没事,我感叹一下,呵。”
  我入房将我画给他的画都给林珣:“有劳你了。”
  “我们之间,说什么有劳的。”他笑。
  在堂皇的画宫侧室门口,我深吸一口气,轻盈地走上前去。
  二个门口的小宫女推开了门,淡淡的香气溢了出来。
  我弯腰施礼:“画女倪初雪见过昕夫人。”
“进来吧。”轻轻柔柔的女声响起。
我轻轻地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合起那日光,我抬头,施礼,再站在一边看,昕夫人真是一个大美人,娇弱中又见清妍,眉目如画肌如雪,她的容貌,竟然和上官雩有些相似。
“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吗?”她淡淡地问。
我看看四周,只有我和她。
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心里讶然得很,这必是和上官雩有关吧。
她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深深地一声长叹:“叫倪初雪是吧。”
“回昕夫人,是的。”我清楚地说着。
“上官雩的抗婚,才会闹出这么多的事,都是因为你吧。”
“是的。”我没有半句推词,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原本我和他早就相识啊,如果殷家没有事发生,只怕,我和他也早就成了夫妻。
“上官雩,他好吗?”她有些颤抖地问着。
我摇摇头:“一点也不好。”
昕夫人紧咬着红唇,吸吸鼻子,眼里疑满了水气,闭上眼的时候,二行清泪缓慢地流了下来。
“他一定很恨很恨我。”她静静地说着。
可是他不恨,他现在只恨他自己,也是我最怕的。
“我也是不得已的。”过了好大一会,她才轻轻地说。“我入宫为秀女,我只想落选,无心于宫闱之争。当天晚上,我看月色的时候,皇上看到了我,然后、、、然后我就成了才人。皇后无出,宫里连一个孩子都没有,你知道吗?”
我哪里知道,静静地听着她说,也听出了一些心酸。
“可是,我还是不争气的有了孩子,当我二个月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妹妹景妃生了男孩儿,可是,难产死了,皇后就带在身边,视如已出。也就是后来的太子。”
我心里倒吸了一口气,好一个难产啊,用一命,换得了一命。,皇后,真是如此的厉害啊,亲妹妹也不放过。
“在皇园过年的时候,我终日茶饭不思,我害怕极了,有人问起,我便说心神不宁,也不出去走,当开春之时,皇上回宫,我说不宜远走,就没有跟着皇上回宫里。天凤公主和驸马不和,在皇园里小住,巧的是,她也有了身子,可是,却没有保住,她很伤心,我心里一想,或许我的孩子让她带着,能保住她在上官家的地位,还能让孩子平安的长大。我夜里找她一说,她同意了,条件是,以后她若有了孩子,是女的,就送到我的身边,做个公主,以后结成亲家。要是儿子,就进宫做皇子,以后,就是兄弟。以确保她下半生的荣华富贵,我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因为这一件事,她将知情的人都杀了。后来,她还真的有了身子,她告诉我,我多难,我不喜欢皇上,我还得去讨好皇上,让皇上宠幸我,再躲到皇园里去,天天装成大肚子,天天吃药,让自己的脉息都变了。十月之后,她的孩子夭折了,而我,多了一个公主。”她苦笑着:“可笑是吧,乱是吧,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哪些事是我所做的。”
“皇后是瞒过了,皇上也是瞒过了,可是,却还是瞒不了一世。”
我不知要说些什么,心里也跟着弯弯曲曲起来。
昕夫人,怎么可以这样呢?但是,她也害怕,做娘的,总是想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现在受苦的,却是上官雩。
如何的不公平啊,他有什么错。
他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果不是我,他不会牵进皇宫里。
我又开始深深地自责起来了。
她跟我说,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皇上是很喜欢上官雩,如此一来,更是想要他留在身边了。
也觉得这么多年,有些对不起他吧,他的请奏,爽快地批了。
“倪初雪,你要是为上官好,你求他不要到边关去,那里战乱啊,皇上都要往南走了,不会再有更多的人调去的,请他谅解一个做娘的不得已。”她眼巴巴地看着我,满眼的疼痛。
我摇摇头,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昕夫人,我鼓励他到边关去,真的,你以前的打算是为了他好,结是要,他很痛。你不是他,你也不了解他,他不会喜欢做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的,他有他自己的志愿,有他想做的事。”
“可我是他娘啊,我要他好啊?”她哭着摇头。
“是他的娘,可终究,他的路,是他自己在走。”
唉,如此的过程,好一个皇子,我低低地笑着。
“你哪里知道,做一个娘的心痛呢?你知道,为什么皇上不罚天凤公主吗?你知道为什么玉贞公主还住在宫里,为什么不再婚事吗?”她站起来,急切地说着:“那是因为天凤公主之前的孩子,是皇上的。”
我捂着耳朵,我讨厌听宫里这些脏污之事。
“你去跟上官雩说,他为你可以不顾一切,就会听你的话。”她急急地抓着我的手。
我摇头:“对不起昕夫人。”
她的泪,扑簌而下:“我是他的娘啊,他不肯认我也罢,他不肯叫我一声也罢,可我还是关心他的。”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我真的是无能为力。”
“他恨我吗?他说过吗?”她急急地问。
“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这些,我也求你不要去逼问他,他最不想成为的,就是皇子。”
上官雩的娘啊,我如何去说,一步错,步步错。
也不知是对还是错了,让上官雩二十多年的生命里,都过得自由。
但是,他最不屑的,偏是他最亲的,如何让他不难过。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了,我也乱了。
她的泪水,终是不可能解决一切的。
权势,贪心,每个人的自私,就造成了今天这样。
也许是昕夫人怕死,怕生下了孩子,落得个和景妃一样的下场。
大胆的欺上瞒下,和天凤做了一个交易,蕴就了今天的错误。
最受伤的人,却是他。
我多想伴在他的身边,陪他渡过。
我等都会林珣给我带回来的消息是什么?我那一番话,上官雩有听进去吗?
我是真的在乎他了,谁都可以欺骗他,我不会欺骗他的。
守着一盏晕黄的宫灯,等,最是让人煎熬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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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楼
  我几乎都要睡了,支在桌上,不停要头点地,一个使劲儿,差点磕到桌子上,才醒过神来。
  天都有些发白了,林珣没有来,是不是太晚了不太方便,还是他有什么要事耽搁了。
  脖子都有些发麻了,我到床上小睡了一会,却又很清醒了。
  摸摸下巴,已是没有什么伤痛之感觉了。
  幸好有上官雩,不然,我又变得更丑了。本来就不出色,还加些伤,何止一个精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娘一直为我遗憾,我并没有传到多少她的姿色。
  说只有眸子吧,我圆大的眼眸,颇像我娘的。
  五官一分开,也是极别致,觉得挺好,组合在一起,就不怎么出色了。
  多少,也是我不喜欢去妆扮吧。
  迷迷糊糊中,我又睡着了。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给震醒:“初雪,开开门,是我。”
  一阵一阵,似无力又急着。
  我赶紧套上鞋子去开门,一打开,林珣差点摔了进来,我扶住他,却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林珣,你怎么喝酒了。”
  他看着我,眼里有些东西在流传着,一些不好的预感在我的脑子里飞窜而过。
  他低笑着:“他走了。”
  真的走了,真的不管我,不要我,不理我,不再喜欢我了。
  林珣又摸了一下,没摸到东西,甩甩头说:“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我轻轻地问着,声音轻得,觉得似是在听别人说话。
  心里空空的,酸楚从心腔一直窜到鼻腔,再流到眼里。
  我手划过,湿湿的沾了一手。
  望着那天色,也是蕴满了水气。
  林珣趴在我的桌上,就呼呼睡过去了。
  走了,我的世界,也变得一片空白了起来了。
  坐在凳上,觉得,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我的大婚,呵呵,真好笑,上官雩,我怎么会真的嫁给太子呢?死有保可怕呢?上官雩,为什么痛苦,还是不愿我相陪呢?
  上官雩,很多很多的问题,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答案,就走了。
  你说,我是让你掏心挖肺的小丫头,可是,现在是你挖走了我的心啊。
  “别走,别走,初雪会不开心的。”林珣还在喃喃自语着。
  “初雪,东西。”他又无意识地摸摸袖子。
  是上官雩留给我的吗、我急急地去看林珣的袖子,却是空无一物,让我好失望啊。
  我摇着他,急急地问:“林珣,上官雩给我留了什么?”
  “写了纸。”他笑着说。
  可是,什么也没有,他现在酒醉,必也是说个不清不楚的,即然一夜都等了,也不差几个时辰。
  我静静地等着,等到日头高升,林珣转酒之时,给他冲泡了浓浓的茶,几杯下去,他也差不多清醒了。
  甩甩头,接我手里的湿巾子抹脸,呼着气说:“初雪,他走了。”
  我点点头,心情已平复了下来了,走了,走也是好,这终究是是非之地,我也不喜欢留在这里。
  我更不想他困在这里,他有志而不发,他有才而不施,终是浪费他一身的好本事。
  “他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给我什么?”我紧张地问着。
  林珣一垂头,摸摸袖子,“我没有给你那信吗?”
  我摇了摇头,他脸色一变,“初雪,我必是在宫墙那里吐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现在我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找回来。”
  我叹了口气拉住他,早上公公们会清扫,必是没有了,倒也是无所谓的,我想知道,他跟你说过什么?“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珣想了想说:“他满情痛恨,一天也不想留在京城,我让他多想些你,他却只有苦笑,说你就要做太子的妃子了,他倒不如离开。”
  “为什么都这么奇怪,他的傲气了,他不争了吗?我不清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倪初雪岂是人家说人纳我为妃,我就乖乖披上红盖头。”
  我气愤啊,上官雩,无论我好说歹说,终是走了。
  林珣却叹了王口气,深重地说:“因为,他太了解你了,初雪,你在宫里的牵绊,终是深的,你爹已做了秦淮的一县令,你可知。”
  我摇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升也是他们说了算,查办,也是他们说了算,政朝之事,我总是不明不白的。”
  “他不想让你为难,倒不如离开你,似乎说,如果有缘,一定能相见。”
  我气恨地抓着拳头,我恨我自己,不够自私,为什么要回来,他说的对啊,我终是太多的牵绊,我放不开,他了解我。
  他痛苦,他离开,他选择让我恨他。
  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即始终不知要说些什么?
  泪在眶里打转着,他的走,可以让皇宫清静下来。
  伤心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受伤的,只有他而已。
  有缘不能相守,何止的教人心痛,我们就真的注定有缘无份吗?
  太子送我的黑玉钗,唯有出道吗?我终是不想的,我看不透红尘俗世。
  我念恋人世间的爱恨痴嗔,我所动心过的男子,到头来,都会远离我。
  算了吧,算了吧,也就这样了。
  我低下头,满满一腔的沉痛。
  “初雪。”林珣轻轻地抓着我的手:“别难过。”
  我摇摇头,手指好是冰凉啊,我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我以为我找到地靠山,我可以停下,我什么也不用去想,终是,我还是要增自己的路。
  保有生存着,才会有机会,有缘再见。
  错过的缘,终是错过了,再遇上也是徒增了遗憾。
  我不难过,至少我爱过伤过痛过,现在,我唯有看开。
  “初雪,我设法跟上官雩联络上,让他再写一封信给我。”林珣的眼里,满满都是愧疚。
  我轻笑,有些苦楚,有些难受,“不用了,林珣,其实说来说去。都是我太贪心了,如果那一次我出宫的时候,不去肖想那一点庞爱疼爱,我和他,谁也不必再受伤。”
  “初雪,对不起。”
  如果连天也不再给我和他机会,缘分,就在这里划上了最后的一个落脚点。
  “林珣,别放心上,是我和他,没有足够的缘分,如果不是你,我和他,早就没有后续了,谢谢你,谢谢你的成全,让我圆了更多的私心。”
  他拍拍我的肩头,“哭吧,初雪,哭出来,会比较好受一点。”
  “我不喜欢哭。”我轻轻地喃语着。
  他轻擦着我的泪,轻轻地低语:“那就不哭,那你笑一笑,倪初雪,笑一笑,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是不是,再见,就不要再错过了,上天给你们遇见的缘分,也不会差最后的一步。”
  我呜咽着:“我也笑不出来。”
  他轻拥着我,叹着:“初雪,你也才十七岁的小丫头啊,你的肩头,还是很脆弱。”
  我缩着肩,“我好想哭。”
  “那就哭吧,不要再想太多,哭累了,就睡一觉,明天我们画画。”
  “林珣,一个一个都离开我了,我不知道,到了最后,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喜欢这样子,我真的害怕。”
  我的心,也迷惘了起来了。
  我想,松下肩来,只做一个傀儡般的宫女,可是,我总是做不到的。
  他仰起头,眼里有些湿湿的,低沉地说:“初雪,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没有出宫,我就永远不会离开宫里,初雪,坚持中了,过一天,你就少一天了。”
  我擦擦泪,“过一天,就少了一天,日子却是这般的难过去。”
  “你赖着,也是总会过去的。”他轻轻地说。
  我苦笑:“赖着过日子,我出了宫,我还认识我吗?”
  “那你就振作些,没有什么难得倒你倪初雪的。”
  没有什么难得到我吗?不,我也很脆弱,我看得开,只因为,我就是怕受伤害,我怕心晨难过。
  于是,我就可以不去想,不去看。
  等了很久之后,我再回头,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伤心,已是很浅很浅了,咬着唇,上官雩,我也得好久好久才能提起,才不会心痛如绞。
  太子有些可笑,竟然想用我来牵制住七皇子。
  真的好笑啊,我竟然不记得七皇子的样子,我不敢去记,我怕自己的心会颤抖,认真想起来的时候,很模糊,可是,无意一想,竟有那般的清晰。
  他说要纳我为妃,我在宫里有小静,有梨香,还有正在为燕朝之官的爹爹。
  我的牵绊,加起来,就阻就了我的脚步,连我想要轰轰烈烈地做惊天动地的事都不能。
  权势,在他的眼里是重要的,而亲情,在我的眼里,也是重要的,他可以用这些来达到他想要的牵制。
  当我们没有缘分吧,要是再遇上,也是三年之后的事了。
  如果我要一辈子在宫里,哪怕是为妃,还是为宫女,我都不乐意的。
  如是这般,倒不如断绝了我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情根,出家为道,也能避开。
  终究,我做不到,我期待着,缘再续。
  这一年的夏天,我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画女。
  跟着林珣的身后,哪里也不去,有太子若有意,似无意的保护,没有人再为难我。
  春走了,夏过了,无论是七皇子还是上官雩,一次也没有给我带过话,也没有来过信。
  我也二耳不闻窗外事,沉默在我的世界里。
  皇上的身体越发的不好,后宫中,人人是自卫起来了,太子的权势,如日中天。
  在夏花落下最后的一抹灿艳的进修,太子和宰相千金张小姐的婚事终于轰烈完成了。
  张小姐正正式式地做了太子妃,那一夜,我和林珣又去了玉珑宫里画画。
  没有什么样的感觉,觉得是一个交待一样,没有感染到皇宫里办喜事的喜气,大概是我心太静太冷了吧。
  大概是我太不喜欢这样的婚事,权与利的结合,如果七皇子还在宫里,会有这婚事吗?我禁不住去猜测,又摇头暗叹,这不是我自找烦恼来头痛吗?
  皇上只喝了一杯酒,没坐上一会儿,就咳嗽个不停,让公公扶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他让公公过来跟我说,半月之后纳我为妃。
  静悄悄的,甚至后宫的人都还不知道。
  感觉他有些偷偷摸摸一样,有些可笑,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让人送了一幅画给他,上面画着一个道姑。
  他没有回语,却还是让人又送来红缎之类的东西。
  我发现,他使唤的公公,都是说不出话的,我让他们拿回去,比划了老半天我才知道,要是我没有收下,他们会没有命,我很惊讶于太子的手段。
  如此的厉害,如此的缜密。
  太子立太子妃,须半月之后才能另纳新妃,他如此的急切,我却是无计可施。
  他算得对,我现在,只是一个棋子,任人左右的棋了。
  我只能等着时局的变化,或者是不经意的事情来改变。
  我的缘分都尽了,也不想自己屈就一个永远不会喜欢的男人,也不想,就无力地呆在宫里。
  我等着,不是有十五天吗?哪怕是最后的一天,我也不会放弃。
  如果无法,那就是一段壮烈的花榭了。
  是有一些消息了,已是第十天,我不知是要哭,还是要庆幸。
  七皇子受了重伤,燕军大败,退出边关十里。
  此举让皇上大惊,然后,民情激愤,各处纷纷上书让皇上对边关作些调整,包括物资,人力之类的吧。
  当我听到林珣说的时候,连心也格地落得好低好低。
  七皇子心里好痛啊,怎么受伤了,他一定是很累很累了,无力了,他不言累的,却是受了重伤,不知是不是,又和那一次一样,可以装作没有什么事,再上战场呢?他就是这样子,不会照顾自己。
  大半年来,我不听不闻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总是有不少的消息传来的。
  我以为我习惯了,当我听到他受重伤,心里就落了一个角。
  狠狠地痛着,以为我不在乎,却是痛得那般的揪心啊。
  用什么来打发,都还是停止不了。
  这一败,皇上更害怕了,派了更多的人南下,催促着那边的宫殿能早点落成。
  因此,皇宫里不能办什么喜事,就连皇后娘娘的生辰,也没有过。
  用此,来平复一些民情,也下令,让太子去筹备后务之事。
  纳我为妃之事,就变得有些遥远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是不少了的叹气,为七皇子,为上官雩,都担心极了。
  我也不知道以后还能见梨香多少时间,太子是我无法可以猜测的。
  如果五天之后,太子没有忘记这件事,硬是要纳我为妃,那就是最后的时间了。
  我不想去打挠小静,他有他的聪明,懂事,虽然很辛苦,他了解他的使命是什么?在太子的身边,也没有犯过什么错,我不担心他,人总是要学会独立成长,才会变得强大。
  打一开始,和太子认识,觉得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慢慢地就变了。
  救小静,当时也是我的心态作崇,就是不愿去求七皇子。
  如果求了,大概不是今天这样的局面吧。
  人生多少次的选择,想来也是后悔的,做过的事,却没有后悔可说。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是我自己错了。
  去梨花宫里,发现很多的宫女都换了,宫女拦住我,说昭仪正在见客。
  我就在外面等着,一阵悠扬的琴声传了出来,很是好听。
  如音从天上来,破云日出,万里风光,好不轻盈,这琴音,如果没有猜错,是楼玉宇,梨香啊,怎么又和楼玉宇搅和在一起去了呢?
  没多大一会,宫女进去报,说我求见。
  梨香准了,我才进入,进了外室,就是里厅。
  梨香坐在软椅上,二眼有些呆呆然,已不复那个光彩照人,令人掩面而去的梨香。
  她好是枯萎一般,脸色也不太好。
  

109楼
  自从孩子没有了,她就差不多这么一般,也不太爱打理自己了。
  皇上新宠的美人,比她更甚,听说是天姿国色,梨香还比不上她。
  所以,梨香失宠了。
  皇上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看一个妃子太久,去等一个人再露出她的光华。
  “你来了。”她懒懒的说着。
  我点点头,奇怪地看了楼玉宇一眼。
  他竟然朝我一笑,又看着梨香笑道:“昭仪娘娘,这曲子可好听。”
  “好听是好听,你明天再进宫来为本宫弹奏。”她挥挥手。
  楼玉宇站起身,轻笑:“谢昭仪娘娘过奖,明日,我必准时而来。”
  他有些得意地瞧我一眼,错身而过。
  薄薄的日光从窗外斜照了进来,照在那琴弦上,格外的生辉,如神圣般,可是,那是楼玉宇弹的,闪耀的华美,也有让我叹息。
  “梨香,怎么又和楼玉宇缠上了,他一直就没有安好心。”
  梨香抿嘴一笑,眼里精光透露,“我如何不得知,他连自己也都不怕置身于风波中,我便是知道了,但是,这一口气,叫我如何咽得下去。”
  不仅是她,我也咽不下去,但是,能如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进宫,出宫。
  我已是身单力薄地在宫里了,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得不小心地照顾自己,爱护自己。
  我总不能扑上去,然后,让他打一顿,再让人关起来吧。
   有些失笑,我总是想着,却是做不成的。
  “我得让他得到一些代价。”梨香轻笑,站起身来入寝室,我也跟着进去。
  才一坐下,她马上就说:“我正想找你来着。”
  “哦,有事吗?”我轻笑:“皇上说不定过几天就会南下,我看很多妃子宫女都收拾着了,也过来看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
  她定睛看着我,然后一笑,有些打量,转了一圈,也看得我莫名其妙的。
  她才说话,“其实我们家倪初雪是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啊,再打扮一下,也别有韵味不是吗?”
  我摇头:“梨香,说正事儿了。”
  不喜欢她这样说,如是查上官雩,或者我会心里小高兴一下,换成是她,却觉得奇怪。
  “这不,就跟你说正事了。”
  她坐下,头也没抬地说:“你倒也知道皇上不久就要南下了,这是一个机会,倪初雪,是我翻身的机会。”
  我不知她说什么?她的这些事,我不太管。
  “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来得晚了,结果我怎么样了?”精利的眼神看我。
  我叹口气,“也是没有办法,能保住命,也算是大幸了。”
  我都晕倒了,如果不是小静,我如何跑得出来呢?
  她仰高头,脸上有些恨意,“我以后,不会再怀上孩子了。”
  “啊。”我惊叫出来,跑到她的身边,“梨香,不可能吧,上官雩也没有说啊。”
  “是我让他不许跟任何人说起的,你以为,说出来,对我好处吗?”她叹着气,站在窗口,恨恨地说着:“你知不知道,在宫里,没有孩子,就永远代表着没有地位,当皇上驾崩的时候,我不是到尼庵里做尼姑,就是陪葬。”
  我沉默不语,心里却是在翻滚着,是啊,这些,都是历年来的规矩了。
  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转过头来看我,“倪初雪,帮我生一个皇子吧,保住我的地位。”
  我吓得差点没有摔着,扶住了一边的桌子,睁大眼睛看着她。
  她一瞪眼,“倪初雪,我没有说错,你也有几分姿色,而且,皇上曾经打过你的主意,就在你画那香雪海的时候,不是吗?画,明明就是你画的,你帮我生一个皇子,我来安排,晚上灯一熄,皇上也不知身边是谁,你一有孕,我就留在宫里,昕夫人她们能以假乱真,我便也有办法,只有保住我的地位,我才会免于二者的结果。”
 我愕然,我的亲妹妹说,叫我帮她生一个皇子。
  多可笑,多惊吓啊,我连想都不曾有想过。
  梨香走近,“我也没求过你多少次,这一次,你要我怎么求你,都成,只要能保住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我殷梨香就知足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梨香,不可能的。”
  她把我,当成了什么?我并不是她危难时期利用的人,是我的纵容,让她想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吗?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肯,是吧,”她冷笑着。
  “梨香,这我如何能肯呢?你不是叫我帮你画一画,不是叫我来照顾你,而是生孩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我再怎么想要帮她做事,我也不可能答应。”
  “你就答应我一次吧,就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求你。”她眼里,写满了恳切的请求。
  无论她怎么说,我也不会答应的,我摇摇头。
  “你在坚持什么呢?倪初雪,七皇子走了,上官雩走了,这个宫里,你就只有我了。”她气得叫起来,“你一个人,反正身子也不是清白的,你有什么不值的,是不是?”
  如果不是我妹妹,我真想打她一巴掌。
  我站在门坎那里,低低地哀叹着,难道,都这样看我吗?
  将我视作掌中宝的人,都离开了宫里。
  “是不值。”我轻笑,让我去跟老皇上,倒不如我直接去跳太液池还来得痛快。
  她气得一踢那桌子,将上面的花瓶什么一扫,摔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这就如她的怒气中以,我真是不了解她了,入了宫,她不惜一切地往上爬,终是做了一个昭仪,这一次是孩子,下一次呢?
  我有我的执着,我无法照着她的路来走。
  我不是傀儡宫女啊,梨香,如此的自私。
  “倪初雪,你在我殷家也养成这般大了,是不是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她恼怒地看着我。
  我却是一惊:“我也是殷家的女儿。”
  “哼。”她冷笑:“像吗?”
  心里,生出一些恐惧,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是我爹爹的女儿,所以,爹爹不喜欢你,把你养着,也就是等着有一天,你能报恩,倪初雪,该是你报恩的时候了。”她直瞪着我。
  我摇头:“梨香,不要拿这种话来说,我一下不是爹爹的女儿。”
  “那为什么爹爹一点也不疼你,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供着你,告诉你,爹爹恨不得将你逐出家门,可是你怎么也嫁不出去,算了吧,我殷府养着你,也不差你一个,也是把你当小姐一样养着。如今,是你还恩的时候了,我还是会把你当姐姐的。”
  我无力,觉得天崩地裂一样,“梨香,别说了。”
  “那你肯还是不肯。”她逼视着问。
  我还是摇头:“这不是一幅画的交易,梨香,你怎么明白一个人的感情,一个人的自尊自爱自敬呢?”
  “都是屁话,人活着,才是真的。”她扬高声音打断我。
  “那你活着,你快乐吗?”我轻声地问道。
  她一怔,快乐,她不快乐,在权势的较量中,她不甘输,又不愿低于人,她永远就只有无尽的受伤,我曾劝导过她,她不听,执意要走她自己想要走的路,如今她的路,我是不可能替她走下去的。
  “他们都不在了,我就不知道你还在坚持什么?”她愤怒地吼叫。
  心里低低地叹息,为什么,就一个地位,要我们姐妹翻脸,撕扯到这般。
  “就算是,这个世上,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走了,都离开我了,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人活着,不是为了别人,是为自己。”
  “你好自私。”她咬牙,恨恨地看着我。
  是姐妹吗?为什么,怒目相向,心里低低地苦笑。
  “是吧,什么也好,这个我是万不可能答应的,梨香,人活着,就得爱自己,如果,你认为我不帮你,连姐妹都做不成了,那,你多珍重。”我轻轻地说着。
  心里扯开二半,她如何不自私呢?我是爹爹的女儿,不是她拿来这样说我的。
  “倪初雪,你给我滚,你这个野种,没良心的东西。”她叫着,愤怒着,砸着东西。
  我的妹妹殷梨香,已不再是秦淮光华四射,知书达礼的妹妹了。
  她是一个昭仪,一个想尽办法往上爬的昭仪。
  野种,如此的难听,我掩着耳,往外走着。
  一丝一丝的痛,从心底慢慢地捻了出来,缠成一起。
  在我的心中,亲情很重要,上官雩知道。
  所以,他不想让我太为难,他走了。
  是他放弃我,是他太了解我了。
  如此的痛,如此的无奈,终是过去了,我不能总想着痛,让痛来过我的日子。
  能让我换一种想法的是,上官雩终究是走出了这皇宫,走出了这京城,能以己之力,尽得一份效,也是燕朝的热血好男儿。
  我欢喜的,如果有缘,不是能再续吗?
  我小心地走着我的路,在这皇宫中,狭隘地求生。
  给我重重一击的是梨香,她是受了不少伤,可是,都不是我加予她的。
  我可以为她背上偷人的污名,无所谓,毕竟这不是事实。
  但是,让我给她生一个孩子,无论她拿什么来说,拿什么来求,我都不会答应的。
  我至少心还是跳动的,知道要怎么做,还知道,我的路,不能这样走。
  就算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在乎我了,我仍不能失了我最起码的尊严。
  我不是殷家的孩子,早在秦淮就有耳闻,我也不去想。
  从梨香的嘴里说出来,伤得我体无完肤。
  再怎么说,再是重如天的恩,也不是这样报的。
  我娘,至死都没有给我一个结果,看着我叹气,我并不想这样。
  但是我不问她,她很难过了,我不想让她更难过。
  娘至死,都不得爹爹的欢心,我不知道为什么?而现在,我似乎隐隐懂得,又如何呢?这些,淡薄的骨肉之情,终会慢慢地变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尽孝的心,我叫他爹爹,他就永远是我的爹爹。
  我压抑着自己,不要乱想。
  看看临水的影子,我倪初雪,是真的和她不同啊,相貌上,一点也不同,不像娘,不像爹。
  我不是殷家的女儿,所以,我姓了倪,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连亲怕,也如此的薄弱,是她不懂得珍惜。
  我对梨香,早就没有太多的奢望了吧,痛心过后,就没有别的了。
  第二天地傍晚,有人来叫我。
  御花园的一处,平贵妃正在那里悠闲地坐着。
  一个嬷嬷领着我,走了过去。
  我也不是很害怕,如今我的身边,只怕也有不少的太子的暗眼,在上官雩药铺的那时候,我就有了这个认知。
  低头走了过去施礼,“奴婢倪初雪,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她没有叫我起身,让我跪在地上。
  叩见正妃以上的,单独宣见,就得行跪礼。
  “抬起头来。”她淡淡地说着。
  我抬起头,看到她带着怨怒的眼,深冷的不见底。
  不解地看着她,自从我进宫,开始之时在,我最惧怕的就是她了。
  处处杀机,处处不饶我,好几次,我都是死里逃生,为什么,她要恨我。
  她唇角扯起一抹笑,“倪初雪,你和你娘,是真的有几分像,和绝很像,如此的浓眉,来自于他,这般的眼神,是你娘。”
  “贵妃娘娘,你认识我娘吗?”我轻声地问着。
  她轻笑,“不仅认识,还很熟呢?倪净净,秦淮名妓,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红万人尝。”她不屑地说着。
  “贵妃娘娘,我娘已经过世了,请不要污蔑她。”我端正地说着。
  在我的面前如此这般地说,我当是听不下去。
  她冷冷的看我,“大胆的奴婢,给我掌嘴。”
  除了这些罚,她们还会什么呢?我心里低低地笑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没有半点认错。
  “别以为,太子要纳你为妃,本宫就奈何不得你。”她冷冷地说着,一挥手。
  我放下手,脸颊肿得痛极了。
  她又笑,“倪初雪,你和你娘,倒是不同,你娘呢,在秦淮出了名,然后进宫,想争一点地位吧,可惜了,让大辽的人看中她了,大辽的耶律绝在燕朝住过一段时间,带着她去了大辽,可惜的是,终归是一个妓女,连野蛮辽人都不屑要她。”
  我心好难过,“贵妃娘娘。”
  “生个女儿,也是如此,进了宫,也勾上了七皇子,又搭上了太子。”
  “贵妃娘娘喜欢说这些吗?”我高傲地仰起头看她。
  没有害怕与不害怕,终究是一死,不是吗?
  她看着我,然后笑了出来,眼里没有了冷意,而是那种怜惜之笑。
  “当年我,与你也没差多少,一身傲骨,可是,我比你美,我比你更傲,我不屑男人,却比不上倪净净那妓女,我留在了皇宫,成了妃子,你娘去了大辽,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如她,让那男人带着她走了,男人,都是喜欢狐媚子的。”
  “贵妃娘娘跟奴婢说这些有何用呢?”我轻淡地说着。
  她半眯着眼,“没你说话的地方,知道你是怎么进宫的吗?碧玉紫花瓶,这不是我的玩意吗?”她从袖里摸了出来。
  轻轻一放手,漂亮的碧玉紫花瓶就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个花瓶,污了殷家,也改变了我们的命运,就这么一碎,也不过是那么的轻易。
  这些沉重,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笑。
  “本妃姓林,知道吗?”她一笑。
  我心里一惊,怪不得,和林静如如此的近,姓林,秦淮。
  可是,秦淮没有听说过,林家有贵妃啊。
  “自小,我也跟你娘一样,在妓院里,我们还是好姐妹来着呢?”她笑得开心
:“你现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我要为难林静如是吗?本来嘛,让她做太子妃,可是,她不争气,就塞给老东西了。当年,要是不是林家把我卖去,我又何必命运如此坎坷呢?”
 

110楼
  我听得心惊,我不想知道这些。
  知道的越多,却是代表着,我能有多少路可以走。
  难道,她会让我做太子妃吗?于她,有什么好处,如果她说这些都是真的,我也就能明白,为什么林天显和楼玉宇如此的大胆了,的确来说,殷家和她一比,一个天,一个地。
  她是恨我娘吗?她是不是,喜欢那叫绝的男子。
  后来,我娘去了大辽,她就怀恨在心中了。
  但是,她怎么得知我娘的痛呢?我娘郁郁寡欢,一辈子就没有怎么笑过。
  我听说,是爹爹救了投河的娘,然后,才结良缘的,可是,彼此并见得恩爱有加。
  原来还有这些,恩恩怨怨交结在一起。
  人的恨,如此的深长,连我也不放过。
  “你恨我娘吗?”我轻轻地问着。
  她一直笑,笑得泪都出来了,“恨,如何不恨呢?倪初雪,你下去吧。”她挥挥手。
  我静静地退下。
  心如止水,她告诉我这些,就代表着,我的生命就要终结了,我并不害怕。
  如果是命中注定,就是这般了。
  静静地回到画宫里,倒了一杯水喝,才发觉手颤抖得可以。
  一种莫名的情绪让我心烦意乱起来,如今,我连喝杯水也不敢啊。
  多可怕的后宫,明明不想参与进去任何事,却源始于一个恨。
  为什么要恨呢?恨并不让她过得开心,她得到了权势,她还有什么?
  晚一些,宫女来告诉我,“倪画女,林美人请你过去画画儿。”
  这么晚了,就今天也过不去了吗?
  我摇摇头,发现头真的好痛啊,我最想念的人,是小静。
  我轻应,“好,一会就去。”
  坐下来,写了一封信给他,叫他心中不要有恨,叫他好好地照顾自己,这个世上,能真心想要保护自己的人不多,要懂得,如何去生存。
  还有林珣,我的知己,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此生得他这般用心对待,我无憾也。
  这一辈子,我没有福份和他超越出朋友的界限。
  他值得更好的,我一身的痛,一身是无可奈何,我怎么要去拖累他。
  写上珍重两字,送与他。
  瞧瞧这小阁,住了也算久,却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的暖意一般。
  圆圆走过来,在我的脚边轻窝着。
  它很乖,从来不乱叫,所以放在这里,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我抱了起来,看着它圆圆的眼,心里酸酸的,似乎看到了七皇子。
  抚着它的白毛,“圆圆,我要走了,我会把你送给十九公主,她很好的,她会喜欢你的。”
  它的眼,那般地清澈,如七皇子一般,流光潋潋。
  我轻轻地笑着,脸贴着它,低低地说:“你要听话,要像在这里一样听话。”
  它伸出舌,轻轻地触着我的手。
  我一笑:“你的正主儿,也就是七皇子楼破邪那家伙,受伤了,我好恨他,他为什么不跑我打一声招呼,再叫我一次,我也喜欢他叫我的名字的。圆圆。”
  种种的过往,浮现在我眼前,压不住的情,再涌了出来。
  或者是,我认为自己没有生机,也没有什么好藏住的,把心里的秘密都说了出来,让我好轻松。
  “那家伙,我已经为他心动了,我一直不说,我一直不去看,可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我也不怪他,他也是紧张我,不然,他不会来的。我爱过,我也知足了,圆圆,我还真不如你,我要是像你这样,不会说话,不会表达,多好,我心里有二个男人,是不是很可恶,很讨厌。他们都打压我,都要我跟七皇子在一起,我就偏不,但是我错了,他走了,我才知道我有多想他,可我也不知道,要是没有走,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钦佩他,英勇杀敌。”
  我叹着气,抚抚它胖胖的小身子。
  抱着走了出来,轻轻地合上门,这里的一切,我一点也不眷恋。
  找到了曲儿,我把圆圆交给她,勾起笑意说:“曲儿,帮我把这狗给林画师。让他送给十九公主。”
  “为什么啊?”曲儿不解地问。
  我不舍地看了看圆圆,它圆滚滚眼可怜的看着我,让我害怕,我不忍看,抬起了头,笑着叹口气,“没有什么?你帮我就是了。”
  她点点头,看着我下台阶又轻唤,“初雪姐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哦,我有点事。”我轻笑,头也不敢回。
  圆圆低低地叫着,那声音,叫得我心里好痛,好酸。
  “初雪姐姐,早点回家啊?”曲儿扬长声音叫着。
  我摆摆头,头也不敢回,一个回头,泪就会落下来。
  暗夜的宫里,静得让人害怕,天阶夜色凉,月色如华清如碧。
  不用灯笼也能看得清楚极了,一个人走在林道里,仰着头直叹着气。倪初雪啊,你的一生,就这般,倪初雪啊,欲解脱了。
  享受着这凉风,岁月不曾改变过我的心态,只增长了我的青丝,长发为谁绾。
  我等待着他们任何一个回来,我将不会逃避。
  我等来的,是一场死亡,我等不到了。
  那我为何不好好享受这凉风月华夜香浓呢?总也是一路风景吧。
  一个黑影从暗处钻了出来,我定神一看,是凤儿。
  “初雪姐姐,你要去哪里?”她急急地问着。
  我轻笑,“没有去哪里,我就走走,凤儿,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啊,快回去吧,晚上不要乱走。”
  她却摇摇头,拉住我的手,“初雪姐姐,你不能去。”
  我笑:“凤儿你担心什么,我哪也不去啊。”
  她摇摇头,眼里满是泪,在月光下,闪着光华:“
初雪姐姐,我知道。”
  我看看她,眼里有些暖意。
  宫中有冷,也有暖,但是,我们都是宫女。
  轻轻地叹着气,将她颊边散乱的发丝拢在她的后背,刻意把自己的心酸给掩蔽,小声说:“凤儿,好好的,一定出宫去,生活,没有抛弃任何人,你要学会便是了。”
  她焦急地摇摇头:“初雪姐姐,连秋池要杀你啊。”
  我轻笑,“要杀我的人多了,或者,不用等她们动手,我也不会存活于世,但是,她们等不及了。”
  我可以将生命看得重,可是,事实上,生命是很脆弱的,如果要来,我不会怕。
  那十几年后,又是一个鲜活活的生命。
  知足,会让人理解更多的。
  “初雪姐姐,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好意,凤儿,好人会有好报的,不要让宫里的污事儿,污了你的灵魂。”她本是一个好女孩啊。
  好摇头:“初雪姐姐,没有你,当也是没有我了,我也不怕死的做了一个决定,初雪姐姐,连秋池的鸠酒让我换了。”
  “凤儿,你好大的胆啊,我能免得了这一次,也免不了下一次,听我的话,赶快回去睡觉,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不然的话,让人知道了,凤儿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她轻笑:“我知道,初雪姐姐就是这样的人,你一定也不会听我劝,我也是去静香宫里倒夜香,无意中听到林美人和连秋池的对话,是平贵妃让她们暗里了结了你,把你运出宫里去。”
  我明白了,好一个撇得一干二净啊,要是太子查将起来,也是林美人和连秋池的错。
  平贵妃当真是厉害,就连连秋池也能了解个十分,知晓她是太子的细作,而林静如呢?我不得不为她叹息,美虽美,以为宫中有靠山,着实,也不过是平贵妃报复林家的一种方法而已。
 我敢打赌,她要是不进宫,在秦淮比在这里还要好上十倍,还能找一人志同道合的良人。
  跟了皇上,年纪也是轻轻啊。
  再杀了我,想必以后太子也容不得她了。
  我心里凉上好几分,平贵妃,当真是不能小觑的角色啊。
  幸好我不是她的敌人,我只是她所恨的一个人,我不和她争什么。
  我又不得不佩服,为什么她可以算计得如此的精妙,将要报复的人,一一报复,还能考虑到一些牵制上的事。
  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把聪明用在了这个地方,真是可惜了。
  “初雪姐姐,你就当作不知道,把酒喝了,那里面是我放的一种药水,喝下去,只会让你心跳暂时停了,让她们不知道你还活着,初雪姐姐就能出宫去了。”她低低地说,一字一句,都说得那般地有力。
  震动着我,也感动着我,眼里热泪涌出:“凤儿……”
  “姐姐,我的好姐姐。”她低低地叫:“但愿以后还能见到你,你要保重,我不能和你多说了。”
  “凤儿,谢谢。”我真诚地说着,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朝我一笑,灿烂得让我想哭:“初雪姐姐,我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关到你的事,我都记在心里,我虽然年长你二岁,可是,我羡慕你自在,初雪姐姐,我一定会出宫,你放心,寻药水是我千方百计去弄的,是一种假死草,你不必害怕,你有感觉,但是她们不会知道。”
  我也有好报来的时候吗?我以为,等待我的是死亡,没想到,却是更大的生机,这是多么大的一个惊喜啊。
  无意中,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定数,总是冥冥相报啊。
  我看向她,带着感激的轻轻地一点头,什么也说不出,心里暖暖的。
  她轻笑,也朝我点点头,眨眨眼,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星子在这一瞬间,变得灿亮起来,虫鸣在这时候,是欢快的叫。
  它们是在送别我的,而是在,替我高兴着。
  我终究相信,好人有好报的,多高兴的一件事,可以让我逃过这一劫,又可以顺利地离开皇宫,没有人知道,不必再在这黑暗中煎熬着。
  我好想大笑出声,又怕让风听了去,虚浮的脚步,透露出我极大的感动和高兴。
  凤儿一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必定是准备得周全了,也冒了极大的风险,我怎么能负她的一悉心意呢?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活得有意义。
  到了静香宫,正厅备着丰盛的酒菜,林静如坐在主位上。
  而该丽妃宫里的连秋池也在,也坐在林静如的旁边。
  我应对自如地施礼,林静如屏退下所有的宫女,室内只有我们三人,静得连一根钍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我镇定地开口:“林美人,就在这里画吗?”
  “不急,我们三人,似乎从来没有坐下来聊过,是不是,坐下吧。”
  她朝我露齿一笑,娇艳大方。
  连秋池看我一眼,作笑:“是啊,正有些话,可以私下里说说呢?”
  即来之,则安之,摆在我面前的,是浅蓝色的杯子。
  连秋池倒了一些酒,“倪初雪,我敬你一杯。”
  我觉得好笑:“为何敬我,要实话,我们相交不深,甚至,你容不得我。”
  “你倒是有这个认知,要怪,就怪太子对你太子对你太好了,我打小就让公公培训着,要争夺太子的喜欢,可是,你不费任何力量心机,你就做到了,我没有任何地方不如你的,说到诗书,我连秋池是饱读诗书,过目不忘。”
  我怜悯地看着她,“你过得一定不快乐。”
  她一仰头,将酒一钦而尽,“任何的快乐,那是非人的日子。”
  “并不是我造成的。”我淡淡地说。
  她笑:“那倒是,我也明白,你要怪就怪太子对你太好了,所以,我不能和你做一个好朋友。”
  真是好笑,那现今的太子妃张小姐,她岂不是要恨得入骨了。
  托着腮帮子看看林静如,我好奇地问:“那你呢?”
  她粲然一笑:“我,我有什么,如不是你,我就成了太子妃。”
  “哦,那你和连秋池,应是不能同在啊,多亏我啊,你们才成了朋友。”我揶揄着。
  觉得自己倒是有些成就感了,不是吗?成就了二个本是敌对的女人。
  她们二个也觉得好笑,林静如摇头笑着看我,“倪初雪,说实话,我很佩服你,我喜欢你乐观的精神,而且,你画得真好,但是,我能容得下你,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来时,我就明白了。”
  “知道就好,有些可惜,但愿来生,和你不是这般的情况,我宁愿我是殷梨香,有你的相伴,有你的帮助。”她眼神叹惜地看着我。
  “你永远不可能是她,不然,你就会和她一样伤心了。她并不好过。”人,如何能相似呢?
  “也着差不多了,时间太长可不好。”连秋池拿出一瓶药,倒在茶里,然后推过来给我。
  她挑挑眉,看着我说:“别怨我太急。”
  “唉,我怨有的是夜长梦多的事。”
  连我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和她们这般地融洽,端起那酒之前,我看看她笑:“连秋池,你入宫以来,你就想着我死,我死了,你也不知能得到什么:我欣赏你的文雅之气,在我死之前,我奉劝你一句话,太子是不能相信的,更不能深信,你要是背叛了一个人,你连回头的路,你都没有。”
  “我呢?”林静如笑着侧近了身子。
  我笑,摇摇头,“你没有,你够可怜的了。”
  她不解,然后脸色一变,乌黑起来。
  我朝她们浅笑,双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必我去装什么?凤儿的假死药草就有了反应,身子软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连秋池探探我的鼻血,说:“没有了。”
  “再看看心还有没有跳动?”林静如还是慎重地说着。
  一只手按在我的心口老半响,说,“没有了。”
  一枝锋利的玉钗扎在我的手上,我却是死人一样,连反应都没有。
  林静如轻笑,“是真的没有了,那就交给你了。”
  二人扶起了我,然后,让我靠在连秋池的背上。
  她硬是将我拖着出去了,听到马车的声音,然后一公公,帮着她将我搬上了一木桶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极是不舒服。
  到了门口的时候,御林军检查,地没有发现我。
  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平贵妃找我谈话,我就知道,她会准备好这些运人出宫的了。
  太子,太子又如何,还不是只能查到林静如和连秋池。
  而我,就死在不知名的地方,他欲找,也是迟了。
  我就这样,消失在这个华丽的皇宫里。
  也是一件好事,想不到我进来的时候,担惊受怕的,我出去,我还是见不得光。
  三年太漫长,我真是等不到了。
  “里面装的是什么?”有人问。
  公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是夜香。”
  “快走快走。”急急的声音。
 马车一颠一颠的,听到了宫门合起来的声音。
  我慢慢地,手脚能动了一些,却觉得右手腕间,痛得厉害,必是林静的那一刺,刺透我的我肌肤,好一个狠毒的女子啊。
  总是觉得,貌美的人,会有一颗更柔软的心,从平贵妃,从梨香,从林静如身上,都将我的想法,打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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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楼
  上官雩说,有一种花越是美丽,就越是毒。
  终于出宫了,欲杀我,算尽机关,却替我解了围,解了一切。
  也能保全了我所有的牵绊,如此的好啊。
  马车停下,然后有人抱起木桶,朝下面一扔,听到水声澎地作响,然后水就涌进了木桶里。
  也算是将我所有的意识和感觉都打了醒,四肢慢慢地恢复了力气,挣脱了木桶,往一边爬去。
  水不是很深,刚好到我的脖子。
  我慢慢地摸索着,借着月光往黑暗处轻走。
  好不容易全身湿淋淋地上了岸,便看见远远地,那马车又入宫了。
  金碧辉煌的皇宫啊,终是一个可怜又可怜的梦,我庆幸,我就要远离这里的一切了。
  要去哪里呢?那自然是去边关。
  巍巍之燕朝,最险的是边关,有二个我最思念的人,都在那里。
  撕下一截裙摆,将疼痛的手腕包扎好。脱下外面的宫女服。摸黑着,连夜就朝城边去,只待天亮就出城。
  从此倪初雪不再是宫女。
  出城是没有什么限制,我还是有些担心的,将发散落了,脸上也抹脏了些。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太子手脚快些,他的人马找到我,那我不就是白费一番心机了吗?还会害了凤儿。
  也就社定了我必死的心了,所幸,没有人查问。
  而入城的人,却是查得严了,怕是奸细混了进来。
  是是很多自愿去边关的热血男儿,押送着大量的物资北上。
  我也加入了其中的队伍,这样子,比我单身女子北上更好。
  走了十多天,累得双脚起满了水泡,也没有人叫一声苦,叫一声累,忍足了劲儿地往边关走。
  越走,越是不忍心啊,一路上,扶老携幼都往京城的地方去。
  可见那边更是不乐观了,暗暗地叹气。
  只差个二天就可以到后援的地方,毒辣的太阳穿过林间的树荫,照得人身上一阵阵的热灼。
  我们谁也不知道,一场灾难就靠近了我们。
  大中午的,趁着煮饭之时,大伙就难得地歇一歇。
  我找到有水的地方,净净手,也洗净了脸。
  掬起清凉的水,细细地喝着,有些兴奋啊,就要到边关了,就要见到他们了。
  我该一出来的时候,就直奔秦淮的,这样子,就算是太子要找人,也比较难。
  他会知道我来边关的,也许,会猜到我跟着大批的人一起走。
  来不来查,只是时间的问题,那些天,我一直小心着。
  大家一问起,我便说,我夫君上了战场,我是来看他的。
  也尽量不显露出自己完整的相貌,天气再热,也任由发丝掩着脸。
  一阵阵马蹄声响起,然后有人大声地叫着:“强盗来了,快跑啊。”
  慌乱的叫声,马嘶的声音还有打斗声,都交织成一片。
  去吗?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抗,不去吗?我就缩在这里吗?
  我还是往上爬了,同是一道人,就算死,也不能潜逃啊。
  可是,我爬了上去,却发现,这哪里是强盗啊,那狼烟滚滚而来的,岂是几百几千人。
  “都给我站好,站到一边去。”一个大胡子的人挥着鞭子,朝着惊惧的人大大喊叫着。
  地上,湿热的尸体,只是一转眼间,就永远也起不来了。
  大胡子挥着鞭子,呼呼生风:“拦得正是时候了,断楼破邪的支援,来人,都押着,回大辽去。”
  大辽,这些人都是大辽的人,竟然打到这里来了。
  那七皇子,一定伤得很重很重,很无能为力了。
  难道,燕朝就没有人挺身而出,挡住这些危机吗?
  才出虎口,又成了阶下囚。
  跟着大多的人,低着头,在上万的大辽兵监视下,下了山坡。
  “男的都拉去做苦力,女的扔到红帐里去。”雄浑的声音响着。
  惊吓到了我的心,所谓的红帐,就是军妓。
  大胡子又看中了人群中的一女子,一手扯了出来,将颤抖的女子抱入怀中。
  女子哭着,挣扎着,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啊。
  她的哭声,如一把把的刀,刺入心里去。
  这就是战争的后来,这就是输的后果,燕朝,如此的破弱。
  皇上在哪里呢?想着他的南下大计吧,而这女子的心里,一定想着,谁来救她吧!我恨,我不能啊,我痛,如此的景象。
  女子大叫一声,就没有了声音。
  那大胡子丢下她:“奶奶的,晦气,竟然咬舌自尽。”
  燕朝女子,何止一个坚贞了得。
  闭上眼,满眼是泪水,国破家亡就没有了规范,没有了尊严,只能用残酷的死,来写下最后的生命吗?
  几匹轻骑踏尘而来,在大胡子的面前说着话。
  大胡子跃上马:“赶快回营:”
  鞭子挥起,赶着我们跑着走。
  上边关的人不多,这算什么?还没有找到七皇子的军队,就先被人擒住了。
  也是没有方向,没有了解边关的事。
  大辽的人,已占到这边来了。
  跑跑走走让人催着赶了大半天,就看到了大辽的兵营。
  才几天呢?大辽就从边关到了北岭,北岭处于燕朝的西北方向,想必七皇子是撤到了东边。
  我好担心他,必定是伤得太重了。不然他不会不赶大辽出去的,如今让人占了燕朝之地,还阻住了一些物资的捐助。
  没有调查清楚就是这样子,遗憾地落到大辽的手中。
  我看到了耶律重,和 那红衣女子柏儿,带着大批的人马齐来。
  大胡子对他们毕恭毕敬的,耶律重瞧了我们的队伍一眼,有些轻笑,又有些得意,拍了拍大胡子的肩。
  当天晚上,都关在一块儿,已是秋凉之时,夜空中的星子,熠熠生辉。
  他们并没有杀了我们,而是都绑了起来。
  如果我猜测没有错,是想用了威胁七皇子吧。
  战争的残酷,还有风云变幻,真不是我们能料得到的。
  天地如此之大,太渺小了,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
  七皇子会收到消息的,但是,我们都不想拖累。死呢?又觉得不值。唯有找机会逃出去。
  关押了二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大辽的人让我们都去搭帐篷。
  原来,他们也是刚刚移军到这里,伤了七皇子之后,又一路打了进来。
  现在七皇子退到了南水一带,而他,占据了北岭。
  如不是想要先歼灭了七皇子的锐师,就可以一直南下,杀到京城了。
  其实,他无需太多的顾虑,京城,已乱成了一团。
  北岭后面就是大片的山岭,依山而先住,想必是要和七皇子大战了。
  晚上,都得去喂马,大辽的马壮膘肥,威武非凡,他们就是骑着这些马,来残踏燕朝的大好江山啊。耶律重的野心,早就显露出来了,就在黄山的时候。
  我有些笃定耶律重不会杀我,大概也是我不怕死,好几次在生死门边转悠的时候,我都过去了。
  马场里,成千上万的马集在一起。
  我藏身在马匹中间,待一个个都出去了。
  巡逻对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我,我才慢慢地出来。去摸墙上的火把,太高了,也够不着,我跳着。感到后面有人看一样,我一转身,就看到黑暗中幽黑的眸子。
  重重地拍拍手掌,灯火亮了。
  我看到了耶律重的带笑的眼睛:“真巧啊,初雪,是不是想放火啊?”
  我心里暗下恼恨,是不是,他早就发现了我,不可能啊?
  大概是不想我乱猜,他一声口哨,马都集到另一边,我的四周,空空如也。
  “初雪,我倒以为今天晚上楼破邪会有动静,没有想到,抓到你,早就听闻,你死了,我倒是不信的,原来,混在我的俘虏中了。”他得意地笑着:“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哼。”我高傲地抬高了头,不理会他。
  “如今落在我的手中,你想必也会说要杀便杀是吧!”他轻轻地嘲笑。
  是的,我便是如此之想。
  不知从哪里来的箭,划破风的声音,射在四周的火棒和干草上。
  耶律重举起剑挡,一手欲上前抓我。
  我焉能等着,四周乱了起来,马最怕火了,嘶叫翻腾着,往外冲去。
  无论是谁的口哨声,都没有用,还是乱作了一团。
  我往后退去,火烧了起来,放箭的,一定是七皇子的人马。
  大大的窟窿在后面,有人拉了我出去,我也不怕,跟着就跑。
  然后给拉上马了,拼了命地往山上冲去,黑夜的冷让我感觉不到,满手都是汗。
  后面人像潮水一样,追着来。
  也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没有伤我,而耶律重在忙乱之中,挡剑挡箭,自是抓我不到。
  急促而跳的心,跟随着马一上一下,千万不要让他们抓到。
  不然这一批黑衣人,必死无疑了。
  但是,如何逃得掉,论马,自是不如大辽,何况是他们的大营。
  头上虎虎生风的箭,身后的黑衣人,把我的身子压得很低很低,我还是很害怕。
  “不许放箭,只许生擒。”洪亮的声音响起。
  箭停了,是马蹄如潮的声音,没有人来得及回头看,几乎是他们就跟在背后追啊。
  突然,又听到叫人往回走的声音。
  背后的火光熊熊而起,杀声混和一片。
  黑衣人直起了腰,吐了一口气:“好啊,大辽中计,七皇子杀到他的主营来了。”
  却没有停下马,一直冲杀了出去,踏过南水,再往东边走。
  水一炮到我的脚,我才发现,痛得很。
  触手一摸,竟然满手是血。
  大概是跑的时候,不小心让箭伤着了。没敢叫痛,咬着牙,让他们带着我回去。
  天快亮之时,终于到了。
  临时做成在的营地,很是宽广,马一停下。我差点摔了下来,黑衣人扭住了我的手:“你是谁?”
  我大口地喘着气,看着瓦蓝的天,到了,终于到了。
  清楚地说:“我是倪初雪。”
  “先关起来,等七皇子回来再说。”对我的身份,还是不能太相信的。毕竟,他们不认得我,而且,我只是一个女子。一个不怕死的女子,在他们发现我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吧。
  从小孔里的光线透了进来,我靠在墙上,轻轻地撩开我的裙摆,脚已是血凝成一片了,痛切之感,我连碰也不敢去碰,只想着,能早点见上官雩。
  上官雩看到,一定会说我了,不爱护我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惊险啊,能活着到这里,如梦一样。
  我也是极好运的人啊,燕朝和大辽明日欲大战,七皇子派人先去伏击,精锐上百人,扰乱耶律重的营地,来个引蛇出洞,再一举攻之。
  耶律重必然是猜得到今晚必有人来捣乱的,没想到,跑出了个我。很是惊讶,燕朝之人顺手就将我救了,还引得耶律重追了许久。
  我靠着墙,痛感让我欣慰,我还活着的。
  这几天,真的是像做梦一样,太让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生活,一直是平静,我也喜欢无波的生活,如此的惊涛骇浪,着实要适应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在这里,我才能完全放下心来,因为,在这里,是燕朝的人,燕朝的营地。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直到晚鸟的声音惊醒了我,才从小孔里看到,光线已经成了薄金之色。
  “七皇子,叫倪初雪的人就关在这里了。”我听到有人这样说。
  心跳得如此的厉害,让我睁大了眼睛。
  门吱的一声开了,他高大的身子就在门外。
  如琉璃一般的眸子,闪烁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还是如此的漂亮,如此的魅惑人心。
  此刻,满溢的不置信凝结在眼眸中。
  我轻笑:“七皇子。”


112楼
  连我也不相信,竟然笑着流泪。
  昨晚那么艰险,我都没有怕了,今天,一见到他,我的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他抓着门坎处的手,关节都青了。
  我笑:“是我啊,倪初雪,你还记不记得。”
  “如何不记得。”他轻轻地说着,似是叹息一般:“以为不是真实的。”
  为什么,和我这般的相同呢?我跳着走近他。
  过多的虚弱和惊恐,让我也颤抖。
  再见他,发现心还是猛跳着,还是想多看他一眼。他走的时候,是多意气风发,万夫莫敌,而今的他,没有了在宫里娇生惯养的娇嫩。
  战场上的风云,让他的脸,变得黄黑,下巴也生出了一个青髭。
  那如玉漂亮皇子,似乎长大了,高大,如山一般,壮实,让人心安。
  唯一没有改变的是,他的眼里,依旧还带着情。
  他也不曾忘记过我吗?也断不了这份情是吗?
  我不知如何面对了,他伸出手,紧紧地将我抱着。
  我感受到了他激烈的心跳声,他身上混着汗味和血腥味还有男人的气味阳光的气味,更是迷惑人了。很暖,很安全。
  所以,泪流得很凶,似要把我嵌入到他怀里一样,抱得都喘不过气来。
  所有的害怕,都停了。我咬着唇,让自己不泣出声。
  原来,我也这样胆小,这样怯懦。
  他锁着我的脸,然后闭上了他潋滟的眸子,手指颤抖地摸着我的脸,扫过我的额,轻抚着我的眉,然后是眼,我的脸颊,我的唇。
  手长满了茧,这里,一定很苦很苦。
  这一刻,心里没有谁,只有他。
  无可否认,我是喜欢他的,在那夜里,他优雅地坐在雕栏上,在暗处看着我,他走出来。
  他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上,如潮水将我掩来。
  我以为,他会吻我。
  但是,他没有。而是按着我的脸,和他的贴近,感受到彼此的温度。
  他低哑地开口:“初雪,你怎么来了呢?”
  这一句话,多少的心酸啊?我却是轻叹着:“我就想到这里来了。”
  他那知,他走后,宫里,并没有平静。
  一波一波的浪潮,不会因为他的退出,而平息下来,反而,权势的拉拢,更让我无立足之地。
  “我昨天晚上才接到消息,说你不在了。”他轻轻地说:“我一直是不相信的,倪初雪,多么骄傲的一个女子。”
  “死里逃生,就来了。”
  “对不起,不知是不是我害了你。”他长叹着。
  我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知道,你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原因的,为什么太子一定要娶我。”
  他笑,眼里有着痛意是,却没有答我这一句话,而是轻描淡写地问:“初雪,你和上官雩呢?”
  哀叹在心里浓郁起来,压得我心发痛:“错过了缘,我这一生,我已不在考虑这些缘分了,不是我的,终不是。”
  “是你的,还是你的吗?”他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避开:“我不知道,情事太远,太累,我不要再考虑。”
  他重重地叹气:“初雪,恨我吗?”
  “恨,我恨死你了,你们都是混蛋。”我哭着,叫着。
  然后他笑了:“如果连恨都没有了,你也就真是当我是陌生人了。”
  是啊,这一句话,还是我说的。
  如今他说出来,如此的感动我。
  我仰高了头看他的眼:“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坦诚。”
  “你不想说,可以永远都不要说,从今天开始,过去的倪初雪,已经死了,重生的,与牵扯你的人,都没有关系。”他说得有些让我听不懂。
  可是,我点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楼破邪,我心里,是有你的,也有上官雩。你走了,他也走了,然后,我的心也带走了,我以为,我可以一个人过得很自在,可是我最怕夜里一个人,寂寂冷冷的,思念就会把我分成二半。”
  “对不起,我不得不走。”他轻声地说:“并不是因为我伤害了人我,就离开。”
  “我佩服你。”我说。
  他笑了,手指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那现在,如何呢?”
  “我也不知道,我随心而来,也就随心而走以后的日子。”我不想再装作什么也不知。
  “好一个随心,没有死心,便是好事,就当你是重生吧。”他笑得好看,笑得灿烂。“我常想着你,我又怕想到你。所以,我看到你,真不敢让我相信,初雪,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在这里,我宁愿你回你的秦淮,与世无争。”
  “可是我来了。”
  他笑,满眼是情深,没有说什么。
  紧握的手,没有谈一个情,没有逼迫什么,却是更近了。
  原来,他大笑的时候,如此的好看。
  在宫里的时候,他几乎是很少笑的。
  “七皇子。”我叹息地叫。
  他摇头:“宫里的七皇子,早已不是,为战而来,就没有想过要回去。”
  我如此的钦佩于他啊:“我也不怕死的,你别追赶着我到哪里去?”
  “当然,他们说你准备去放火,但是可惜啊,你又让耶律重知道你没有死了,初雪,以后有些折腾,你能经受得起吗?”他轻喃着。
  “连死都不怕了,我还怕什么呢?”折腾,明枪明箭的,比那勾心斗角好多了。
  他还是有些事,不愿意告诉我的。
  不说就不说吧,我也不想知道了,隐隐约约中,我不是也有些明白了吗?
  我的身世,是不同的,但是我没有勇气去面对。
  我是燕朝人,我是燕朝养大的女子,我的娘就是燕朝的倪净净,我姓倪。
  他低眼瞧见我裙摆上的血,关切地问:“受伤了。”
  “没事。”
  他轻轻地抱着我:“到主帐去,让军中大夫给你看看。”
  “还是让我跳着走一会吧。”我不好意思啊,这会儿,天还没有黑透呢?
  他笑得开怀:“初雪,你还是一样害羞。”
  落金之色的阳光,薄薄的照着这里,穿透人的脸庞,是一颗颗融着热血的心,没有任何的负担,一心只想将大辽驱逐出燕朝。
  我终是有些不好的,埋头在他的怀里,手指抓着他的衣服。
  如此的安心,如果前面是千军万马,持弓相向,我也无悔了。
  七皇子坐的地方比较宽大,是民房整候而成,再随意地铺上毛毯之类的,前边,还搭着帐子,是他谋事高议的地方。
  二个女子提了水让我清洗,泡在热水里,觉得真是如梦一般。
  是上天注定让我遇上了七皇子,是我和他的缘再续吗?可以吗?
  他眼里,没有权势,如果大战一完,他会回去尽孝呢?还是如何。
  哦,不是说好不再想情事吗?却在这里打转着,无论是上官雩还是七皇子,我都是难以选择的。
  选其一,必伤其一。
  那时候,我就一辈子打定主意要跟上上官雩,他走了。
  他有他的负担,他担忧我。
  再见七皇子,还是心在痛啊,心在动啊。
  二个都是皇子,我又是谁呢?
  我以为来医治我的大夫会是上官雩,却是我不认得的。
  心里一阵失望,七皇子也梳洗了下进来,脸上的尘灰洗去,卓然生辉。
  我赶紧低下头,忍住痛,让大夫上药,包扎。
  可精明如此,如何看不出我的失望呢?
  他坐在旁边看,淡然地说:“上官雩在后线,伤员大多转移到后线,半天时间即可到,明儿个,让人也送你过去。”
  我看着他,他转过头去。
  心里轻轻地叹,轻道:“七皇子,你变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脚上的伤口,眼神中,浓浓深深的是心痛。
  大夫给我包扎好,却没有下去,而是走到七皇子的面前说:“七皇子,是该上药的时间里。”
  “哦,不必,晚睡之前再过来。”他挥挥手。
  大夫欲言又止:“可是、、、、”他看了看我。
  我一笑:“我到外面避一避。”
  “不是,七皇子伤的是背部。”他有些惧意看了一眼七皇子。
  七皇子脸上薄霜凝结:“就你多话,下去。”
  “不必了吧,七皇子,你也别任性了,他是为你好。”我穿上鞋子,轻跳到他身边:“我听说你受了重伤我也想知道,你好了没有。”
  “好得差不多了,没事了,你出去一会吧,我让他上个药。”他站起身扶我。
  大夫却说:“七皇子,刚才瞧的时候,还在流着血水,没有那么快好。”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我倔强的脾气一上来,也不走了。
  他无奈:“好吧,看了别害怕就成,都已经过去了。”又狠瞧了那大夫一眼。
  我以为他变了,实则上,他还是有些孩子气。
  他解开衣衫扣子,俯躺在软榻上。
  大夫将他的衣服再轻轻地放在一边,看到那包着白纱布的背部,整片的血红一片。
  这叫做好得差不多了吗?
  我手指掐在手心里,感触到他的痛,心在轻轻地颤抖着。
  “你下去吧,这般不太好。”七皇子朝我挥挥手:“叫个人进来换纱布。”
  我摇摇头,泪水溢落出眼眶:“我不走。”
  划开了那纱布,深深的刀痕在背上交结着,最深的,还是可以看到鲜红的肉。
  心都翻腾起来了,我在软榻的一侧,握着他一只手,轻轻地问:“痛不痛,痛不痛。”换成是我,我早就坚持不住了,他受重伤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宫里。
  现在还这样,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昨天晚上还领兵夜攻大辽。
  如此这般的坚强,我握起他的手,轻轻地吻着,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轻笑:“笨蛋。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我轻咬着他的手,他呼:“痛了,痛了。”
  “你为什么不保重自己。”心里,也划开了这些口子,心痛,填满了进去,手指胡乱地合着他的手。
  他眼里流泄出的柔光,让人无法抗拒。
  “初雪,你为我心痛吗?”他轻轻地说。
  我点点头,还是止不住的泪和痛:“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吧。”我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
  “让我帮你上药也好,帮你洗脸也好,让我可以做一点事情。”
  “你是容易被感动的人啊。”
  “是的,你不留也不行,我不走了,我走累了。”我想陪在他的身边,等着他好起来。
  我想和他一起感染这些痛楚。
  我蹲在塌下,无关情与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让我留下来,好吗?”
  他轻笑:“我更想你走远点的,你来了。”
  “不管命运如何,我不想躲着。”我这般说,他必是能听懂我话中的意思啊。
  他听懂了,只是低低地叹气。
  一会儿,大夫出去,我给他缠着纱布,再看那伤口,我还是觉得好可怕。
  “还痛吗?”我轻轻地说。
  他声音有些嘶哑:“最难过的日子,过去了。”
  他是怎么过来的啊,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尊贵七皇子,变成久经风沙的大将。
  这样的伤,我看了都颤抖,他说,最难的日子都过来了。
  超越了心中的一些感想,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好佩服你。”
  他笑,美得像是画一样:“给我画个地形图吧。”
  “好。”我想也不想地答应。
  战争的事,我不懂,我只想,能出一份力。
  他给我一份草草划画下来的地形之图,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怕漏了那一处,局势,会有很大的影响。
  每一个角落,都尽量画得清楚,每一个转弯,都用浓重不同的色去标明。
  大体一看,是有些乱,可是,细细一看,一看就明了。
  他就坐在一边浅睡,我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满是力量。
  七皇子,我不知道,和他有没有可能,如今危急之势,何谈儿女之情。
  他身上,没有娇气,只有沧桑之气,却不是尊贵。
  我发觉,他改变了很多。
  他以前看我,总是幽幽深深的,他很少在我面前睡着。
  如今睡得很安详,他好累了啊,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我吹吹气,让画干得快一点,四周安详得很,一入了深夜,什么也变得安静。
  在软榻上拿了条薄毯盖上他的身。
  他睁开惺忪的眸子,有些笑意:“我竟然睡着了。”
  “没事,我也画好了,你去好好休息吧。”
  他笑,眸子里流出柔软的光华:“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总是担心大辽来攻。我想再见你一面的。”他轻轻地说着。
  这话,如此的暖,我眨眨眼睛:“我如何是好呢?”
  他又笑了,握着我的手:“去找上官雩吧!他来这里,也不容易。”


113楼
“为什么呢?”我想听听他的说法。
“战场上的事,如何说得明,这一刻我活着,下一刻我不知我能不能回来。”他说得有些伤感:”我不要你伤心,初雪,你活你,你幸福,就好了。”
我看看他,心里酸酸的:“那你不怕我伤心吗?”
他却叹口气说:“我不怕,倪初雪,你一直是坚强的,你知道吗?你了解,与其悲伤,倒不如快乐。而且,你知道我不会希望你伤心的,所以,你会让自己过得快乐。”
心里有些苦涩:“你还真是了解我啊。”
“初雪,将在外,命不由己,已没有了什么七皇子。你能说,你为我心动,我就足够了,去后线吧,去寻找你的幸福,你和上官雩,才是最适合的。”
我侧头问他:“我也不了解,难道,适合是很重要吗?”
他苦笑:“相当重要,让他带你远离这里,如果我能站到最后一刻,就不教辽人占据我们燕朝,你们就能过安定的日子。”
“那你呢?”
“我?”他摇摇头:“我不重要,这辈子,我得到的很多了,从小,得到尊荣,得到身份上和物质上的华贵,比上官雩幸运得多。”
是吗,他终是不肯说,他小时候,母妃就入了道,他孤伶伶,要在众多的皇子中脱颖而出。
才有机会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事实上,他就不是幸运。
我看着他,眼光软软的:“七皇子,你变了,成熟了,稳重了。”
他笑:“当你看过千千万万的死人。发觉生命太脆弱,你也会改变想法的。”
“我并不乐意看。”
“谁不喜欢安居乐业呢?这时代,弱肉强食就是这般,燕朝沉疴已久,大辽虎视眈眈。”他忧虑地说:“内乱,外战,最是受苦的,却还是百姓与队伍。”
我轻轻地叹气:“我恨不得是男儿身,也能上战场,我这般,你是不会让我去的。”
他笑,没有说话。
静静的相处,如此的淡然而又舒服。
以前他喜欢看书,在这里,他伤重都没有可能要真正停下来休养。
如果以前是心动,现在,我是钦佩得五体投地吧,此情,无关风与月啊。
但是我不喜欢他话里的哀叹,我轻笑:“我们的七皇子可是有自信得不得了,没有什么事难得到你的,不是吗?你就算是让人刺伤了,你也不吭一声。”
“叫我破邪吧。”他轻笑。
“你为什么叫破邪呢?”我好奇地问:“每一个人的名字,大概都有些来历吧,就我倪初雪,也是有的,我初时是叫殷桃香,虽然俗气,我也喜欢,这是我爹爹为我取得名字,可是后来呢?我也不出色,就有人说我名字不好,改成了倪初雪。我长十五岁了,还是嫁不出去,媒人也不喜欢为我说媒,这一下,我就不知道是哪里不好了?”想想这些。我也觉得轻松而好笑。
他侧头赞叹:“你的生活很精彩,怪不得你不喜欢皇宫。”
"无论在那里,都可以精彩。“
”我的生活,就贫乏得可以,每天就是固定的事,每个皇子,样样都得学。破邪?”他轻说,想了想,才低低地笑:“我母妃是极崇道教之人,希望我一生之中,尽破邪气吧。”
这般轻松,只怕,心里苦涩。
和我也差不多,虽然我小时候,不去想,还是渴望的。
没有什么可回忆的,最是苦涩。连想也不想去想了。
“有眼无珠。”他淡然地笑。
我轻拢眉心:“你说谁呢?”佯装不高兴。
“秦淮之人,也幸得他们有眼无珠。”他温和地看着我:“不然,我如何遇得上你,这是我在宫里,最快乐的事。初时,我觉得你真是斗胆啊。一个小小的宫女,什么也不怕,还敢偷懒,还敢顶嘴,还敢不屑,尤其是你眼中,那抹笑,我就想压下去。一个宫女,要的就是恭顺啊?”
“我也恨死你了,没有见过你这样的,撕我画,戏我画,而且,还伤了我。”那时,可觉得这个皇子,最让人恼恨。
原来,彼此也有些相看而不惯,所以,他才会时时地说我。
我又是一个不喜欢约束的人,偏做什么事,都让他发现了。
暗里滋生的情绪,让我们都防不及。
他不说,我也不说。终还是发生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会跟着他一生一世。
我故作轻快地说:“呵呵,过去了的事,也不用再提了。”
寻了张椅子坐下,静静地感触着,这份再相遇,也是不易啊。
没有说什么话,没有激动地想要表达什么情绪。穿越了时间,又似乎回到了宁静的书房里,他看书,我也在角落里入迷地看着。
伤害,已经过去,又回到了如初。
但是,我不知要怎么说出口,我不想轻易地说,那我如何见上官雩。
安静哪,安静就是平淡的风景,难得这样啊。
眯着眼起来,早晨的光线太是强烈,我一手挡着,身上已拢好毛毯,而在对面的七皇子却不在。
好久我也没有哪此安详地休息过了,在宫里,我不敢深入睡,我怕会有什么声音。
在来边关的路上,我更不敢,我一点安全的感觉也没有。
我总是害怕着,独自一个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以前,总是有人护着我,我只需要享受,什么也不用做,不用想。
舒服地叹气,将毛毯收拾好。
我不是宫女,却是习惯帮他收拾房间,他这里,很简洁,和宫里我住的房子都差不多了。
行军打仗也不太讲究这些,我便是知道,有些更差,但是,他是大将,也是皇子。
我推开了门出去,满天的光华那般的灿烂,一声声训练的叫声很是宏亮。
我看不到他,我就听着这些声音,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倪小姐,七皇子让你跟我去左翼。”一个女子恭敬地说着。
我跟着她走,左翼大多是用的帐篷之类的了。
很多的伤者,在走动,或是让人扶着。
我就看到了上官雩,他正在给一个人包扎。
女子退了下去,我还停在那里。
他还没变,是上官雩,瘦削的侧脸,在阳光下,淡淡的汗珠滑落了下来。
“剪刀。”他轻说。
声音还是没变,那般的好听,清朗,稳定,俐落,淡傲。
我轻轻地走近,他没有回头看,很认真地给那人包扎着手。上官雩满手都是血,也没有吭一声。
他最爱干净了,我等着他包扎完。
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我,我便朝他一笑。
脸上的神色,慢慢地变,有些惊奇,有些兴奋,然后,又恢复了沉默。
我拿起一边的水,他伸出手轻轻地擦洗着。
“你不问我吗?”
他轻轻一笑:“好便是了。”
“上官雩,你混蛋,你知道吗?”我很生气地叫着。
他怎么可以,不给我留下一句话就走呢?怎么可以,不顾我了呢?
他的志气去哪里了,我以为,我可以理解他的。
可是,我见到了他,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想要气。
“你怕我有牵绊,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伤心到了绝望,梨香叫我给她生一个孩子,我不肯,她就说我不是她的亲姐姐,我是个、、、”我有些说不出来,哽在喉口。
心里痛得直委屈,眼泪就巴巴地流下来。
“对不起。”他说。
我泪流得更凶:“对不起,对不起有用吗?我不要现在的上官雩,你的傲气上哪里去了,你从来不会说什么对不起的。”
他手往衣服上一抹,淡淡地笑:“人总会变的。”
我抽泣着:“那你对我说过的话,对我的情,也会变吗?”
我只要他一句话,我就知道要怎么选择。
我知道,一个人的心里是不可以有二个人的,二个,我都不想伤害,但是,他们二个也不想伤害我。我不想这样下去,我不喜欢暗昧不明的。
他笑:“你见到七皇子吗?”
“我只要你一句话?”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轻垂下,眼里是挣扎的情绪,然后扬起来,果断地说:“我对你,永远不会改变。”
上官啊,这就是上官,永远不会改变。
我要的一句话,来边关,也就值得了。
泪晕散了开来,我笑着,抹着泪:“然后呢?”
“我希望你能待在七皇子的身边,他比我,更需要你。”他轻声地说着,淡柔的眼光,轻轻地笑,轻轻地淡让,以及一些叹息。
二个人,都想把我推开了。
我并不生气,我觉得,是不是我经历了太少了,所以我不太了解了。
可又是欣慰的,我并不想他们怒目相向。
七皇子一定知道,上官雩是他哥哥。
人的心态,是要经历才会变的。这世界太大,我太小。
我仰头看天,轻轻地笑着,感动地笑着。
笑得泪也干了,心也静了,风也平了,人也轻松了。
所有的情毒之爱,算什么呢?不值一提。
我看着他,坚定有力地说:“明天开始,我也是燕朝的一员,什么也不去想,能做一点事,就多做一点事,我也想能帮到一些什么?”
这无关于陪着,没有我在七皇子的身边,他也一样走过来了。
他伸出手,我紧紧地握着,暖暖如初。他抓了抓就放开了,朝我一笑,镇定自如地说:“听我说说吧。”他抓着我的手,往一边走。
“七皇子很喜欢你,真的,初雪。”他说得真切。“他受了重伤之时,几乎是没有气息了。我在她的耳边说,倪初雪,倪初雪。他睁开了眼睛。我就开始救治他,他发热之时,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初雪,别因为承诺,想想更多的东西。”
我看到了他眼里的苍凉和低叹,心里又湿润起来了:“上官雩,你也要这样说吗?我不重要。”
他惊愕,我轻笑地说:“七皇子是这样说的。”
他也低叹地笑了,眼里,带着痛楚。
我静静地看着他:“上官,你还好吗?告诉我,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我对你,不是承诺,你可曾记得,最后的那天我去找你,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可是,你连等都不等我,我知道我出不了宫,于是,我让林珣替我出去,还是没有留得住你。”
“什么也不重要了,过去了。”他不想再说那信的事。
有些遗憾,我和他,终是一再地错过。
难道,就真的没有缘分吗?那为什么又再次相遇呢?我终是不信天的,我的命运,不由天,握在我的手中,我不要别人来安排我以后的路。
暗暗地吸口气:“让我们帮助七皇子吧。”
“初雪、、、、、”他低低地叫。
他必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我们,我和他。
是的,我还是没有放弃过:“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倪初雪在宫里是死了出来的,现在,就是一个重生的倪初雪。什么,也不用去担心,也不要因为替我着想而放弃,你是上官雩,在我的心里,你永远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上官雩。”
不管他的身份如何,一早便就没有顾虑了。如果因为身份而分开,太让人遗憾。
“我也不见得多光彩。”
他摇摇头:“初雪,我的事,我羞于开口。”
“七皇子更需要你,真的。”
“难道,要用情来帮助吗?那算什么呢?”我是不赞同这样的。
需要,什么才是需要,并不一定是情,可是用别的方法,可以鼓励,可以帮助,不一定要用情来弥补。这般的话,有些廉价。
“初雪,现在没有人逼着你要怎么选,你要看清楚,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你曾是为他心动过,你和他的纠结,很深。”他深思熟虑地说着。
我怔住,是啊,我是不是守着承诺来对上官呢?还是怎么?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这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理清的,我想快刀斩麻,他告诉我,和没有人逼着我。
当初,在宫里的时候,都逼着我要倒向七皇子。
我没有,我不喜欢被人逼,所以,我和七皇子对着干。
“这些事,过一段时间再谈吧,初雪,你不知现在的处境,相当的不好。大辽占据有力的地形。如虎如狼,说不定,几个猛烈的反扑,就连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成为大辽的俘虏。”他说的好是沉重,眸子都黯然失色“局时,能活下来的,也不知是谁,谁也不想让你孤单,知道吗?”
他并不是躲着我,也不是避着我,也不是没胆地溜走。
我深叹一口气,心里酸酸的:“好,过一段时间再谈,就等仗完了再说。”
他轻笑:“这般不是很好吗?发现,他也是不错的。”
情深,意更重,上官雩,也变了。
一天时间,我就跟着他做事,每一个伤者,受伤的程度都不一样,他治得很精细,我是止不住的叹息。燕朝的人,真的很英勇,痛也不叫一声。
入夜的星子调皮的眨着眼睛,虫鸣的声音,格出的清皙。
七皇子皱着眉头进来,看到我在,一时之间就怔在那里。
我笑:“晚膳准备好了。但是,上官雩说,你得先换了药才好,不能间隔时间太久了。”
他调侃地说:“又多了个人管着我了,我最不喜欢人管我了。”
“那等你伤好了,我便不再管你。”我找来干净的纱布,还有药粉。
他摇头地轻语:“让大夫来就好了。”
“我今天看了一天,你当我是大夫就好了。”我终究不敢说,有过肌肤之亲,还怕什么呢?“
那件事,终于过去。好不容易现在啊,真不是一件好事,伤了我,也伤了他。
我一直避而不见他,他最是难过。
那些日子,他一直就守在我的附近,我有什么不对劲,他马上就知道了。
但是,我不想见他,我就如刺猬一样张开了我的刺,除了林珣外,谁靠近,我扎谁。
然后就是玉贞公主下毒的事,他没有去查,但是,他深觉对不起我。
这如何查起来呢?难道,要他将自个的妹妹这般见不得人的事,道出来吗?
除了上衣,他精壮的背上,又扯出了些血水,染红了纱布。
我拢紧眉头,紧闭着嘴不说话。
“生气了?”他轻声问,眼神静静地看着我。
我点头:“你明知你伤得不轻,你今天还是去操练了是不是,要是大辽突然来攻,你如何面对,你伤得这般的深,你敢说,你的力气有如以前吗?首先,不是要完全康复了再说吗?”
他不是在皇宫里啊。没有人会冒犯他。
在这战场上,风云诡异,谁知道下一刻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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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不练便是。”他轻轻地说。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又低笑:“这没有什么,你看了一天,你也该知道了。”
“我想让他们多练点本事,也就能让自己更有力量去对抗。燕朝比大辽少了好几万人马啊,压在他们肩上的力,并不轻。你在军营中,我不想,让你也没有安全的感觉。”
我上药的力道变得更轻柔起来,手指轻触到他的肌肤,暖暖热热的,细细地抹上药粉,再抹上药油在结了疤的伤口上。
我正视着他,心痛在心里纠结着,认真地说:“楼破邪,别那么玩命,偶尔,为你自私一点,对你自己好一点,行吗?你别拿这个来跟我说,我不是来寻找这种感觉的。”
他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感动,就不会再跟他说。
他应该知道,我很会闹他的。
他也轻叹,然后说:“初雪,如果是你,你能自私吗?”
我怔住,然后没好气地笑:“你这个狡诈的楼破邪,就会把问题丢给我。”
“女人太聪明了不好。”他自语。
“不聪明不是让人耍得团团转。”我绑结实纱布:“军营里,并不只有你一个会带兵的人,楼破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多爱护自己一点点。我很自私,我希望我关心的人,能平平安安的。”
他想了想说:“倒也是,过几天估计会有一场恶乱,不养精蓄锐,好好布局一番就难以有胜局。”
他松垮地套上宽大的外衣,坐在桌边吃饭,一边吃,一边感叹:“总觉得不安心。”
“为什么呢?”我轻问。
“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他轻说着。
我走近,轻轻地揉着他的肩:“信了吗?”
他点点头,那天晚上,几乎将所有的饭菜都吃光了。
侍卫也松了一口气说:“七皇子受伤之后就吃得少,如今恢复过来,才让人放心啊。”
其实,关心他的人,何止一个两个呢?
他没有亲自去练兵了,和将士谋士在帐内研究着战局。
我便去帮着上官雩给那些受伤的人上药,三个人中,无关情与事,倒也是开心。
但是,恶战还是来了。
太阳西斜,却印着一些细雨,逆光带着雨,透明的好看,没有人有心思观赏,纷纷扬扬地就轻飞起来,落在头上,脸上。
一个侍卫来响,我和上官雩擦净手就去了主帐。
七皇子一脸凝重地站在那里,正中央,就摆着这里的各处地形之样。
见我们进来,直中地说:“上官雩、初雪,你们现在收拾一下,往后撤吧,伤员的都会撤到后面去。”
“为什么?”上官雩淡淡地问。
“今晚势必有一场恶战,得到消息,并不乐观。”七皇子的眉头,都紧锁起来。
我和上官雩相视一笑,都摇摇头。
他更不高兴:“不是闹着玩的,前边并不需要你们,到后边去吧,我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
上官雩挑张凳子坐下,冷冷地说:“你以为,你不回来,他们就会放弃了吗?”
大辽,是不可能放弃的啊,要是他不能回来,那就是败了,受伤更甚,届时大辽还不乘胜而追。
七皇子叹了口气:“我是希望,你带着初雪走远一些,埋名改姓,一辈子,也就清闲了。”
“你倒是以为,我们能过得好。” 他冷哼。
我却看不出,他对七皇子有什么不满。
我也同样不欢喜地瞪着七皇子:“我也不走。”
“你们、、、、”七皇子有些无力:“是不是要我让人抬着你们走呢?”
我也一屁股坐下:“我不管,反正,你不回来,我就不走,迟早给抓到,我倒不如,就坐在这里了。”
他有些好笑:“还硬赖着来了。”
“你不知道,倪初雪有时候就是这样野蛮的吗?”我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我不要他不回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他。
前方是生死未卜,但是,有人等着,他一定会有些挂念的。
“我和初雪的意思一样。” 上官雩冷冷地说着。
他明明,是关心七皇子,却要这般不冷不热的。这二人,还真是会做戏。
七皇子轻笑,眉头放开心,叹口气说:“你们不是逼着我,要我回来吗?”
“是的。”我和上官雩异口同声地说。
都觉得讶然,三个人竟然相视一笑。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有本事救活。” 上官雩孤傲地说。
这就是他啊,不得不让人服气。
我想了想说:“我可以照顾你,至少我知道你喝水是冷还是热。”
七皇子有些受不了,眼里微湿,嘶哑地说:“这水还能有几种呢?不是冷,就是热,要不就是不冷不热。你们就真当我受伤了吗?动不了吗?我告诉你们,我就活着回来,我还要打败耶律重。”
七皇子走了,整夜整夜的,我和上官雩就坐在那里,等着,心吊着,焦急着。
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把一颗心磨得七零八落的,低低的叹息,还是叹息,时间,一刻一刻都过得很慢。
上官雩抓住我的手,心痛地说:“你去睡一会,一会回来了我就叫你。”
“我睡不着。”依在他的身边,还是无法让我平静下来。
他摇头:“你这样不行的。乖,去睡一会,你醒来,七皇子就回来了。”
“真不行。”我眨巴着眼看他:“不要赶我好不好,这样的时候,你叫我安睡,比你抽打我还来得难过,真的。”
他轻笑,轻轻地将我的发拢好,将我抱入怀里:“傻丫头,那就不睡。”
我伸手抱着他,轻轻地问:“上官,我好怕,真的好怕。”
“有什么好怕的,没事,他敢不回来,我就把你永远地带走。”他低沉地说着。
我抬起头,看着他,打量着他。
他垂下眼:“怎么了?”
“上官,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一样东西呢?”我轻淡地问着。
他笑:“是啊,把你当成一个宝贝,行了吧,你是我的宝贝,也是他的宝贝,但是初雪,我们都不想让你难过,想你过得好,叫你走,你又不远走。”他有些无奈:“这里这一刻存在,下一刻,说不定就会沦陷,总不能太乐观。你没有见过在边关的仗,那真是措手不及啊。”
“我不怕的。”我握着他的手心。
重重叹一口气,我要是怕,我还会来这里吗?
“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死,自然是一起,不然,我多孤单,是不是。其实,你们都不了解我,我最怕孤单了。”
他抱我抱得更紧:“别怕。”
“上官,你还在意你的身份吗?”我抬起头轻声地问着。
他摇头:“身份算什么?早就看开了。让你在宫里吃了不少苦,倒是我的错了。”
也不知,那时是对还是错啊,我终是走不出皇宫里。
而他呢?他不愿去叫那个人做爹,也不想让我为难。
身份上的事,算得了什么呢?只不过是活着一条命,没有了,还能计较那么多呢?
“上官,不论你是谁,你永远是我的上官。”
“我也是皇子。”他轻笑着,眼里还是窜过了伤逝。
“不管你们是谁,身份也不重要了。难道说,你会回去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吗?你不可能,他也不可能了。”我很笃定。
他沉默,我知道,他们是无法再回去了。
就算是仗胜了,或者是输了,他们都无法再回去。
习惯了沙场,习惯了这里的明朗,叫他们如何再回去。
夜,沉悄悄的,一刻一刻慢慢地过去。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动,还是缓解不了我的担心。
七皇子啊,千万千万要回来,不要让我们都失望了。
上官雩看着我,眼里有些暖意,也有些痛意。
我说:“我是担心他受伤。”
我谁也不想伤害,可是,终会伤害。若要问我最后选哪一个,我选上官,但是,上官却要推开我。
心又还装着七皇子,我是什么样的心态呢?连自己也有些迷糊。
天色慢慢地发白,变得有些寒。
我心里急得像是一盆火在烧着,一听到有人叫的声音,马上就冲出去了。
一路不曾停过,往闸口跑去,视线焦急地寻找。
他在哪里呢?我怎么没有看见?千万要在。
尘太大,我往旁边退去,还是焦盼地看着,再不出现,我的泪,只怕会落下了。
“初雪!”七皇子爽朗地大叫着。
抬眼就看到了那在马上威风凛凛的七皇子,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看到他手上的血,又紧紧地绷着。
他跳下马,我冲了过去。
他抱我抱个结结实实的,大声地笑着地:“我又打胜仗了。”
我点头,却泪落。
他笑,暖暖地看着我,还沾着血的手在我脸上抹着:“初雪,黑暗中,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想放弃中,也是你的笑。别哭,我打了胜仗,你应该笑。”
泪光中,我朝他笑。我知道,一定笑得难看,边擦泪边笑,可是在他心中,一定是最美的。
他又受伤了,却不曾放开我的手。
我还感觉得到他的颤抖,紧紧地,紧紧实实地抓着我。
回到主帐,上官雩不在了,侍卫说他去救治刚回来的伤员。
我拧了巾子,轻细地给七皇子擦拭着脸和手。
他的身上,伤得又更重了些,细细碎碎的伤口,手上、脸上都有。
一张漂亮无暇的脸,密布着有些浅白的伤痕。
他笑起来,还是很好看,比热热烈烈的秋日阳光还要灿烂几分。
他躺在那里,他说,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心痛得又想落泪,他拼得,就只差没有脚软。
闭上眼睛,他兴奋地说:“耶律重让我大伤了,必会撤出边关,怕我攻之,这几天,可以将大辽的人赶出我们燕朝的土地。”
“难吗?”我惊颤地问着。
他叹气:“一点也不难,每一次,都惊险,不知明日之事,不出尽全力,就怕连一线生机都没有。耶律重是大辽出名的大力之人,一手可以举起大辽的一匹马,不能和他斗力,得智取。此次,我和几位大将,齐战他,也是他轻敌,才让我伤了。”
“可惜,我帮不了你。”我叹道。
“你在这时在,就是最好的鼓励了。我告诉自己,可是一定要回来.”他睁开明如水的眸子,暖暖柔柔的一片光彩。
我轻轻地给他的脸上上药,感叹:“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不爱说话,还冷冷清清的。现在,倒是好,你一说,就满室生辉。”
他低低地说:“人总是要改变的,不是吗?”
“对,不能变坏就好。还好,你这次只是小伤,上上药就没有事了。这几天可别沾水。”我照着上官雩的台词念着。
七皇子哀怨:“我怎么又看到了上官雩那张臭脸。”
让我心里一乐,轻轻地拍着他的脸:“楼破邪,你要是不想以后娶不到娘子,还是小心一点。你很漂亮,可是,越来越多伤了。”
“我这一世,也没想去娶了。”他别有深意地说。
“谁说的,你好好一个人,你不娶,就想纳妾不成?”
他笑,轻拉过我,眸子扫着我,有些心痛:“看你,眼黑黑的,必也是一夜未睡吧。没事了,都睡一会,再用些膳,精神就回来了。再趁士气如虹,出南水。”
他侧侧身,让出些地方。
我也没有计较合不合适,是真的累坏了,人也累了,心也累了。
窝在他的身边,闻着他的气味,睡不着。
以前的种种,回想了起来,和他一起酒醉,听他说话。
心里产生一种冲动,是他了,是他了。
我抬起眼看他,正迎上他的眼光。
将我拢紧一些,他在我的头上低喃:“还记得书房醉酒吗?现在也像是醉了。”
“记得。”我轻声地说:“我借酒装醉而已。现在的我,你哪里知道,我好酒量。”
他笑,暖暖的气息在我的脸上。
我手细细地感触着他脸上的线条:“楼破邪,让我跟着你吧,生死与共。”
他吻吻我的脸,让我有些颤抖。
他轻声地说:“初雪,我给不起你承诺。”
我转过脸,有些苦笑:“以前吧,你们争着我,都怕我倒向那一边。现在吧,却是互相推。楼破邪,我绝不是因为上官的推却,就跟你说。不是他不要了,就找你。”
他拉起我的手轻吻:“我知道,你不会的。因为你是倪初雪。”
“我也曾想,跟着他,走天下,凡事俗事,都如过眼云烟,何等的快意。在心里的深处,想着你。那时候我,我恨你,都是因为。可我又恨不起来。我想你,很想你,我在宫里,刻意地不去听你的消息,就是怕自己害怕。我摇摆过,我在上官和你之间,也迷惘过。”
他抱紧我:“不要说了,我明白。”
我摇头,看着他的眼眸:“你不明白的,真的。”


115楼
  “初雪,很多的问题,你还不明白。”他低叹:“我不想,让你恨。”
  我低低地笑,咬他的手指,“恨,这就报复你了,我报复你,明明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叫我要开心,然后,你就以为我开心得起来吗?”
  他愕然,张了张口没有说出话来。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你却以为,这是为我好,到了最后我才知道,太子急着要纳我为妃,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吧,他总是不看好燕朝和大辽的战争。可是,你不会败的,我得逃,我逃不了,我就得一死。你胜,那么,我就是你的软肋,对吧,你败,我就是他生存的一个棋子。我怎么会甘心让人算得如此的尽呢?”我哀怨,在梨香说出来,在平贵妃的怨恨中,在我笼统地想通这些,也就是理通了所有的为什么?
  他低颤地低语:“我的初雪,对不起,我以为,你留在那里,会好一些。”
  “你明明知道,你的哥哥,太子,是一个喜算计的人。”我瞪着他一眼,“在宫里,我总是让人算计,我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就连我出来,只怕也是顺利得让我心惊,我相信凤儿,但是,我不相信连秋池。”她太可疑了,我也说不出为什么?
  “什么也不要去想了。”他捂住我的眼:“我知道你的担心,哪时没有告诉你,是我错了。”
  我拉下他的手,放在腰侧,眼神决定了什么一样,“那我就跟着你,好吗?我不要名份。”
  “我也做不回那皇宫里的七皇子。”他低叹。
  拥紧我:“初雪,我不能给你承诺,今天不知明天事。”
  “我不怕,让我陪着你,你要走多久,我就走多久,你要是倒下了,你说什么,我也听你的。”他必会要让上官雩好好地照顾我。
  我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我也不是怜悯楼破邪。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固执。”他轻笑,眼神中的暖意让人好舒服。
  我点点头:“有,我很固执,打小就是如此,你们欠了我的幸福,你们让我自私一点,哪怕是你倒下了,我也会笑一笑,过我的生活,真的。”眼中,有些泪在打转了。
  他轻抚我的眼,细细地擦去。
  轻轻地,如蝶一般,在我的眼上印上一个灼热的吻。
  “倪初雪,哪里是笨,聪明得让人无路可走。”
  我笑得开心,心里雀跃着,顺从了心,负了上官。
  抱着他的手,合上眼,浅浅入睡。
  不再挣扎,虽然我不知道, 我和他能走多远,能走多远,就多远。
  战争中的决定选择,像是沙漠中的花一样,总是美丽而微弱的,小心地呵护,又怕让风沙吹埋。
  他如孩子一般,睡得很是香甜。
  细细地看,越发显得好看,让我有些自卑,他太出色了,而我,很平凡。
  松弛下来的脸,少了白嫩,更添一分成熟。
  他一睁开眸子,如水一般的光华就溢了出来,然后,他轻笑,沙哑地问:“怎么不睡了。”
  灿烂的光线从他的背后映着,好一幅画啊。
  我想起了太子让我画七皇子的画,磨着就没有画成了。
  也许,这是我做对了的一件事,不然,七皇子一定会气死我的。
  他抓着我的手,让白嫩的手磨着他的下巴,轻声地问:“痛吗?”
  我点点头,“七皇子长胡子了。”
  他又重重地扎几下,“别叫我七皇子。”
  “楼破邪。”我轻笑,心里舒服地叹息,和他,靠得如此的近,不再逃避自己的心,原来可以如此的温暖而轻松。
  我是自打嘴巴啊,说什么不和七皇子在一起,最终,无论我选的是谁,都是他们的其中一个。
  得一个,我便是幸福一生了。
  他没规矩,亲亲我的手,就坐了起来。
  我侍候着他穿上衣服,再梳发。
  柔软的黑发,也变得粗灰,必是这里的气候和风沙。
  他让我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等着。
  终是,不让我参入到他的一切生活中去。我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下午的时候,七皇子带着前锋,还有大批的将士上,都离开了南水。
  我和后勒的人一起收拾着,他们都说了,七皇子这一去,就会赶大辽的兵马出燕朝。
  我却是不敢那般乐观的先想着,没有到最后,看到他平安,我终是不相信。
  我还是担心,他回来的时候,我安心,他出去,我又担心。
  三天之后,大伙都开始往边关去了。
  和上官雩一起,帮推着粮车往前走。
  我始终觉得是愧对他的,也不敢开口说话。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递水给我,“初雪,喝一点吧。”
  我点点头,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发觉,他似乎苍老了许多,又有些欣慰一样。
  鼻子酸酸的,我终是伤了他。
  我说过,要和他永远走下去的。
  我也是个背信弃义的人,我负了他啊。如果人可以分成二半多好啊。
  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和七皇子在一起,又可以不负上官。
  他们都是好男儿,我的福份太厚了。
  他又递来一个大饼,“吃些吧。”
  我接过,默默地咬着,觉得难以下咽,眼里酸酸的,头也没敢抬就说:“上官,你骂我吧。”
  他轻笑,低低地叹着气,“骂你,初雪,骂你作什么啊?”
  “你骂我没有良心吗?骂我,骂我负了你。”骂我多的是,真的。
  “骂了之后,你会好过吗?我会好过吗?”他清扬的问着。
  我一怔,是的,谁也不会好过。
  仰头,看着那从茂盛林叶中透出的光,一点一点,把人脸上也照得一明一暗的。
  我讪笑: “我总是对不起你们。”
  “初雪,你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地说。
  我转过脸看他,好看的眼里,满是笑意和宠意,暖暖如三春的阳光。
  没有半丝的责怪和垂头丧气的,还是上官雩,身上的傲气,却是尽褪,多了份宽容和温和。
  他轻笑:“初雪,我恨你吗?”
  我摇头,他眼里,没有写着恨。
  他大概永远也恨不起我,也不会怪怨我。
  “初雪,你曾经有我的,是不是?”他低沉有力地问着。
  我点点头,“是的,我心里是有你的,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一个人的心里,有二个人,就会伤害着,二个人都伤害。”
  “那就对了,初雪,要勇敢,你一直是很勇敢的,很乐观的。”
  “可是,我……”我觉得好对不起他啊,如果这句话说出来是为了,那就是见外了。
  他笑:“初雪,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的。”
  “谢谢你,上官,”我能说什么呢?只有感激,感恩,让我遇到了上官雩这么好的人。
  他摇头:“要说谢谢还是我,要不是遇上你,我何等的可怜。”
  “你哪里可怜,上官,不论你的身份是什么,都要快乐,在我倪初雪的心里,你就永远是上官雩。”
  他摇头低笑,有些失落和坚决。
  再抬头,是满眼的翼望: “我们一起齐心合力将耶律重赶出燕朝。”
  “好,我们都各自加油。”我重重地一掌,拍在他的手掌里。
  清脆的声音,惊散了宁逸的林子。
  年轻的心,总是装着希望,不曾放弃过,有心,就要去实现,就要去拼。
  他站起身,如山般一样高大。
  居高临下地说:“起来吧,倪初雪,还得赶路,天黑之前,到边关的城里。”
  抓住他的的、大手,借力地站了起来:“上官雩,也不让我多休息一些时候。”
  “你瞧,人家都走了。”他看看前方,“得快些。”
  我看看为数不多的军粮,担忧地说:“上官,你说,这些能支持多少天呢?”
  他垂下眼睑说:“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打仗的事,你懂什么?”
  “我不懂,你又懂什么?”
  “我至少还懂得救人,你啊,只晓得吃饭,只怕,还吃得不少。”他戏谑地笑话我。
  我苦着一张脸,“上官,你好讨厌,我又没吃你的份,,我才吃得很少的。”
  “没吃我那份,总是吃我们的吧。”
  我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上官,你终是认了七皇子是吧。”
  “不认如何呢?血浓于水。”他淡淡地说。
  使力地的脸,满是汗。
  我心里一感动,也用力地推着:“上官雩,上官雩,唉。”
  “叹什么呢?有力气就多使些吧。”
  “好,加油啊,用力啊。”我扬起声音叫着。
  等到了边关,没有人迎接,等待的,是恶乱。
  放下了粮,马上,就有人支援,城里,城外,城上,都乱作一团。
  我已是处变不惊的了,我跟着上官雩,到处去救人。
  我希望我能做什么,哪怕是给受伤的人,送上一勺水,再遥望着那城边,想看到那高大的身影。
  喊杀的声音,混着血腥的味道,这就是残忍的打仗啊。
  我看到,有人倒下,活生生的命,就在瞬间,没有了气息。
  我有些害怕,好怕倒下的是七皇子,心轻颤着。
  上官雩回头看到我苍白了一张脸,大声地叫:“初雪,你回去,关上门。”
  我摇摇头,“我不怕的。”
  我不要怕的,打仗就是要死人,我无法习惯,可是,我不得不习惯,我不是在宫里,而是在边关,还在打仗,这里,死人是正常的。
  没有一场战争,是大获全胜的,总是,得付出一些代价。
  我刻意不去听,不去看,颤抖着手,为伤得轻的人包扎。
  几个兵跑过:“快,七皇子那边快守不住了。”
  心里的弦,假道要断了一样,我丢下纱布就跟着他们跑了。
  一转角,一只手掌在我的脖子上一劈,痛得我没有了知觉。
  待我醒来的时候,却是满室的光华了,我甩甩沉重的头,觉得自己躺在软软的地方,这,似乎不像是边关的房子,有点像是帐篷一般。
  很是精致的房子,而且,比较好,这是哪里呢?我记得,我在边关那里啊。
  然后我听到说,七皇子快守不住了,我脑子就乱了,就跟着跑,谁知,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莫非,我是中了计了。
  这桌上放的,床上挂的,都不像是燕朝的东西。
  “醒了没有。”有人在外面问,我听出了,那是耶律重的声音。
  “没有。”一个女声说。
  但是,我还是听到有脚步声进来,我赶紧闭上眼,装作沉睡。
  他走了进来,逼人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然后,他低沉地笑,爽朗地笑:“倪初雪,别装了。”
  还是骗不了他,他那双眼,让人无所循形啊。我睁开眼,傲气十足地看着他,“我倪初雪,落入到你的手中,要杀就杀。”即然来了,也就没想到要活着回去了。“
  他坐下,找了一张椅子自在地坐下,手抚着下巴打量着我:“倪初雪,大半年没有见,倒是还好。”
  “不劳你挂心,你这个刽子手,攻我燕朝,我不屑与你说话。”我得没有好话。
  他却是摇头,眸子带着笑:“燕朝谁都可以说,唯你不可也。”
  我凌然地说:“我倪初雪生是燕朝人,死是燕朝鬼。”
  “哦。”他点点头,“想来,你也知道一些了吧,倪初雪,你还是避不了啊。你就是我大辽的公主啊,不然,你以为我能留你到今,我能特别观察你。”
  我冷笑,并不说话,看着他活动自如。
  他必是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好一个耶律重啊,骗了七皇子。
  所以边关这一战,让他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楼破邪怎么样了,我心里担心极了。
  “在秦淮你画画的时候,我便认出是你,你的容貌,就跟我父王,没差上多少。”他笑得有些得意,“你进宫,你接近七皇子,都是我安排的,你喜欢他吗?”
  “混蛋。”我狠狠地骂。
  他轻拢眉头:“虽然我大辽的儿女不拘小节,可是,礼遇倒是少不了的,你这般,必是要好生调教一番,方能显得我大辽公主的气度。”
  “谁稀罕做你的大辽公主,耶律重,你一直就没有安好心,黄公公是你的人是不是,连秋池也是你的人是不是,好一个顺顺利利出宫啊?”我冷笑地看着他。
  他挑眉,“这才是我大辽的公主,就要有这般的聪明,你的乐观,我也喜欢,你的才华,我也喜欢。”
  “我讨厌死你了,谁要做你大辽的公主,我不管我的亲生父亲是夜班谁,但是,我要告诉你的就是,我倪初雪,只有一个爹,那就是秦淮的爹,我娘,也是燕朝人。”
  “总是少不了血缘的。”他有些得意的。
  我摇摇头:“那你就错了,在乎的是你们,并不是我,他还不配让我叫一声,永远也不会。”
  他把玩着古董玉器,“你太固执了,我知道你喜欢七皇子是不是,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给你,你是我大辽的初雪公主,让你去和燕朝和亲,嫁与七皇子,不是门当户对吗?”
  我挑眉冷笑:“然后呢?”
  
 

117楼

他笑了笑说:“然后也不多,离边关二十座城池,作为聘礼送给大辽。这是好事,而且,战争也不会打下去了。”
我摇摇头:“你想得真美,那嫁妆是什么?总不能给聘礼不给嫁妆吧,那大辽永世为燕朝之奴如何,大辽回送三十座城池如何,永世不得侵犯,你做得到吗?”
他半眯起脸,有些冷厉的光在闪动着:“倪初雪,别自找苦吃。”
“我倪初雪宁为阶下囚,不享这公主之尊荣,你的算盘,打的太精响了,只是,我配合不了你。”我很坚决。
我想,七皇子要是知道这样,也决计不会娶的。
不然,我们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奋斗,算什么呢?当然不可以。
我的决心,他明白,他的决心我明白,如果走投无路,我也不必再走下去了。
只会连累着他而已,这是耶律重一手打造的阴谋吧,虚打,却是抓我。
但是,我不会因为,我身体里血液中,有一些是大辽的血,而贪恋这公主的高贵身份,留下来
这是一种想法,还有一种想,我怎么会是燕朝人呢?
生我,养我的,却是的的确确的燕朝人,我娘,也是燕朝的女子啊。
他把情感,当成可以利用。
事实,有时候可以的,但是,却不如他算得如此的好。
抓了我,也就是白劳活一场。
终是明白,耶律话中的意思了。
有些可笑啊,燕朝的皇宫里面,有多少他的耳目。可是,他总不能,连我的心,也一并算了进去。
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骨肉呢?我不在乎身体里面的这点血液,生我,养我的,是燕朝人。
他紧皱着眉,瞧着我,似乎要把我瞧穿一样。
我不畏不惧地直视着,告诉他,我不会受他控制。
良久,他轻#地笑着:“你太低估你了。”
“那你还错了,有今天,没有明白,七皇子,不受任何的威胁。”我感染了他们的战争,感染了他们的情感,我也知道。
我万不可能做一个罪人,而七皇子,也不是和我一样冲动的。
他有他的判断能力,他早就知道,不是吗?不然,他不会那么急着请缨,到边关。
耶律重一直想要收买他,如何能得。
翻手如云也是他,想覆手成雨还是他。
我的命运,宫里的种种,大多与他脱不了关系。
他是一个奸滑之人。我知道七皇子会焦急,上官雩会焦急,但是,久战沙场的他们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他们够了解我的话,当是知道,我倪初雪并不是贪恋这富贵安排的时候。
二十座城池,一步一步,再来,只怕是半个燕朝。
我值吗?我自问,耶律重把我看得太重了。
“你不怕?”他走近,抬起我的下巴,捏着,捏得我生痛。
我冷笑:“怕我就不来了。”
“好。”他放下我的下巴:“耶律初雪,我大辽的公主,就要如此。”
“谁是你大辽的公主了,我生,我姓过殷,姓过倪,不会姓耶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他眸子变冷:“跟我作对,你不会有好处的。”
“我要什么好处,你在宫里,没有人告诉你,倪初雪,很牙尖嘴利吗?”我反嘲相讥。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如果你不是我妹妹多好。”
我也想,我一直不敢去想我不是爹爹的女儿,所以,他不爱我。他不喜欢我,甚至,连说话都懒得跟我说上二句。
梨香说,我才不是。平贵妃说,我娘去过大辽,还有个耶律绝。
耶律绝就是大辽的老统领者啊,怎么会不知道呢?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你可以成为我的妃子。”他自言自语。
我腹内一阵翻滚:“变态。”
“只可惜,这一种事,也只有燕朝的昏庸无能皇上才能做得出来。”
“报告三王,燕朝发动了攻击。”外面有声音。
耶律重放下我:“让切莫儿迎战,我马上就去。”
走到门口,又看我一眼:“好好呆着,你总得适应这里,是我大辽的,当是不会改变。”
拿起枕头,狠狠地甩向他。
在半空中,满是羽毛的枕迎上了他的剑,羽毛在空中,四散了开来,轻轻飘飞着。
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好看。
他深遂的眼神,在羽毛落下之后,深深地锁着我,似乎有着,我永远不得离开的样子。
这一场战,很快又结束了。
我被困在大辽的兵营,耶律重去哪里巡视,都带着我,似乎想要我融入到大辽的生活中去。
我成了大辽最得宠的公主,有些可笑。我并不惹他生活,这对我没有什么好处,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心里很焦躁,想早点回到边关。
但是我如何才能脱身,身陷虎穴,不能乱了自己,不能乱了脚步。
每天,我靠画画来平静自己的心绪。
在这里,一待,就是一个月,去哪里,都有人跟着,我根本就找不到机会来逃跑,四处都是辽兵,我想,我也逃不出去,大大小小的仗也打过了几场。
身上,穿的是大辽的衣服。轻轻如棉的质料,是最上乘的。头上,是大辽的装扮。
改变了我的外表,依然不能改变我的心。
我日也画,夜也画,画的,不是上官雩就是七皇子。
对他们二个,我是感触最深了,对外面的消息,耶律重也锁死,不让我知道。
可是每一次,我画不到最后,就将纸揉成了一团。
狠狠地一撕,纸破的声音,清脆悦耳。
窗外传来轻笑:“公主是不是恼了,烦了。”
红衣女子明眸皓齿地笑,一弯腰,进了来,是柏儿。
我不说话,她又笑:“公主别恼了,我带了人来看看你呢?让你解解恨可好。若风,还不带她们进来?”
若风在窗外应了一声,厉喝:“进去?”
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连秋池、玉贞公主、还有林静如。
我惊呆了眼:“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几个人并不理我,高傲地看着一边。
若风眉头轻拢,手上的鞭子一挥下,打在连秋池和林静如的身上,厉喝:“公主问你们话呢?”
眼里噙着泪,林静如高高地抬起头:“原来她是你们的公主,这个燕朝的败类。”
柏儿摇头笑:“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辱我们的公主呢?我们大辽的公主是最高贵的。”
若风一边说:“我把她舌头割了。”
“不,若风啊,你总不能这样以暴制暴的,我们大辽不是很缺军妓吗?看她这小样儿,还是不错的,这样子吧,吩咐下去,哪个将军,要是杀了燕朝一个将军,就把她赏下去玩,这样以来,不仅处罚到了她,又可以激励军心啊。”柏儿边说,边点头:“我觉得这样最好了。”
“对,是不错。”若风用鞭子指着林静如:“来了,把她给带下去。”
林静如急了,脚软得站不起来,跪在地上:“倪初雪,你说一句话,我不要去。”
现在,怕了吗?连话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我却冷笑地看着柏儿:“你们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作戏了。”又想耍什么手段吗?
“不是作戏啊,他们燕朝的人最喜欢作戏了,而我们大辽,不喜欢的。”若风说完,一鞭子挥在林静如的脸上。
破风的声音,凌厉非常,林静如的脸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都惊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
好一会儿,林静如才凄厉地叫:“我的脸啊,痛啊。”
我有些不忍心,怨恨地看着若风:“你干什么?你们这些人,都给我出去。”
“公主,不瞒你说,还抓了几个人。燕朝的京城,都乱成一团了,还有一个你不喜欢的哦。但是,我们不能罚他,他怎么说,也是为我们大辽做过事。”若风若有所思地笑着。
我不知道,京城乱成了什么样子。
我么了边关,那里的一切,就与我无关了。
竟然,乱到各自私逃了吗?
“其实呢?很简单,假公主想上官雩啊,连秋池就纵勇着让她到边关,顺便捎上些妃子趁乱而走,不瞒你说。太子一登基,她们可就没有了荣华富贵了。不趁乱走的人,才是傻瓜。”
“什么什么太子一登基,你把话给说清楚了?”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柏儿一笑:“若风你说太快了,我们公主听不懂呢?事实上是燕朝的皇上急急退位,传位于太子。迁移南下,只是中途就不行了。”
心里的弦,似断了。
燕朝的皇上驾崩,我没有什么好哀悼的。
但是,太子一登基,那,战争呢?就连七皇子也不得不从啊。
如果硬是请婚呢?用和亲,来平息战争,都冷秋了,几乎就快是一年了。无论是燕朝,还是大辽,都是筋疲力尽。这样下去,只会让二国更是衰落。
我得快点逃离这里啊,我不能等着事情的慢慢发展。
是什么意思,这些人,把燕朝的人都带到这里来,我会心软吗?端是看情况的,她们不明白我,耶律重知道我的决心。
怪不得,他没有来跟我说过什么?而是,柏儿带着人来,是试探是吧?
拿的是林静如开刀,那玉贞公主,是什么角色呢?我看看她。
必是惊是了,一脸的惊恐和害怕,手指紧紧地抓着衣服,无助地看着若风。
她以为,若风能帮她吗?她还是无法从公主的地位上,转变到俘虏上。若风曾是她的宫女,但是,现在是主宰她生命的人。
我厌烦地看着柏儿:“折腾够了没有,够了就出去,我要睡会儿。”
柏儿轻拢眉关:“只可惜,公主的燕朝妹妹没有找到,不然,就可以见一见,让她知道公主何等的尊贵。”
“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将我改变的,我不想看到你们,都给我出去。”
连秋池,没有了那张扬之气,看着我,不置信我是公主。
想必,一切也就想通了,眼里,只有叹息和等待死亡一样。
我发怒了,将桌上的一花瓶一推,破碎在地上,清脆的声音,让她们都吓了一跳。
“可以出去了吗?”我催促地说着。
柏儿挥挥手,若风就带着人下去,她才说:“公主,现在才有些公主的架子嘛,就是要这样的气魄,柏儿下去了。还有,三王下了令了,你可以四处走走。”
静下来,发觉头痛得厉害。
端起水喝了喝,还是无法纾解。
这耶律重又打的是哪门子算?我真的讨厌去这样费尽心机。
走出门去,绚丽的夕阳下,是望不到边的天际,什么时候,我才能走出这里呢?
身边跟着二个宫女,连自由也没有。
我无奈地摇着头,军营的右方,有条河,我想去那里静一静。
潺潺的流水,清澈又透明,只到脚眼深,突出的河石,都显露得出来。
大部分的用水,就在这里了,夕阳万丈,碧草青青,烟升了起来。
有点熟,在秦淮我就爱看这样的时景啊。
但是,不是我的家。
我坐在河边,没有说什么?二个宫女也站着不敢说一声,四周,还有不少的辽兵看着。
我仰卧下去,看着星子一个一个地窜上了黑如布匹的天空。
灿烂,绚丽极了。
同一个天空下,他们,是否记得了我。



118楼
  “公主,回去了。”一个宫女小声地说着。
  四周,已经打起了火把,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无语地往回走。
  处处都是营帐,像是白色的蘑菇一样,我穿行其中,听到了女子的呜咽声音,是玉贞公主。
 我不作声,还是回到了营帐。
  待到夜深之时,我再去探测。
  她们的到来,太子的登基,让我坐待不住了。
  夜里静得听不到人说话的声音,已是习惯了马嘶之声入睡,二个女子以为我睡着了,也倒在外室的一侧睡。
  我悄悄地割开那布帐,很硬,好难割开。但是,放在这里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包括观赏用的匕首。
  慢慢地,割开一个洞,我便探头去看,幸得没有人,远处才有人巡视着。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有些害怕,我压住心跳,反正,要是抓到了,他们也不能对我怎么样,不是吗?耶律重不会杀我的,也不会教训我的。
  又大胆一些,没有看到什么人,再割开一点点,我就整个人可以爬出去了。
  还有不少的人在巡逻着,借着远处的火把的光,我悄悄地往一侧走。
  猫着腰,在军帐中小习翼翼地走,就怕让人听见了,看见了。
  终于到了关押着玉贞公主的营帐,有一方小窗,也是硬质的布,是用来透气的。
  我贴在上面,轻轻地撩开了,却让我看到了让我羞红脸的事。
  玉贞公主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而若风,亲吻着她的身体,咬着她的胸,摸索着。
  喃喃轻语:“舒服吗?”
  玉贞公主轻语呻吟着,似忍耐,又如哭泣。
  “每天晚上对你用药,没有什么意思,早就想这样子了,清醒的和你在一起了。”她吻着玉贞,“我喜欢你啊,我的公主,你真美丽,身子真好,不然,我就不会喜欢你了,不会守着你了。以前,你早上醒来,你总是觉得怪怪和是吧,没错,就是我啊,几乎是夜夜和你销魂呢,只可惜,我不敢太激动,怕让人发现了,以后,我们就可以自在了,叫啊,叫出声来啊。”她大声地笑着,一手探到玉贞公主的双脚之间。
  “不要。”玉贞哭泣着。
  “不行,我得要,女人为什么不能喜欢女人呢?我才不喜欢男人呢?对太子呢,我也只是敷衍了事而已,我一点也不喜欢他压着我,我喜欢女人啊,玉贞,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我会让你很开心的,很高兴的,玉贞,你喜欢男人是不是,我有一东西,也可以让你欲仙欲死啊。”
  为低淫的话,听得我羞愧不如,这样子,我必是不能进去问燕朝发生的事了。
  正想着离开这里,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淡淡的药香,如此的熟。
  我僵硬的身子,慢慢地软柔了下来,慢慢地往后靠。
  是结实的胸怀,熟悉的气味,我不说一声,任由他捂着。
  没有说一句话,有人巡视了过来,他带着我往旁边闪开。
  他在我的耳边,低声地说:“别怕。”
  坚持孤立了那么久,我没有害怕,没在哭,却在听到他轻喃,温暖有力的声音,让我想哭了。
  手颤抖地抓上他的手,我终是等到地,他们不会放弃我的。
  “公主不见了。”有人大声地叫着,然后,看到好多的人都乱起来,火把越来越多。
  上官雩放开我,低声地说:“这只怕不是最好的时机,初雪,我会一直等着你。”
  我回头,眼里凝着泪水看他,一身大辽的装扮,显然是混进来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
  多看他一分,心里多激动一分,多看他一眼,心就多静一刻。
  他很快就闪在别的营帐中,跟着别的大辽兵一起,我分不清,哪个是他了。
  “公主。”火把在我的眼前亮起。
 众多的人都看着我,那二个宫女颤缩缩着,又是泪,又是怕。
  我没有理会,往我的帐篷边走去。
  灯火通明,一进去,就看到了耶律重,坐在那主位上,阴沉的眼看着我。
  我不理,亦自进去。
  他站了起来,打量我一会,然后摇着我的肩,“想逃是不是。”
  “这何必问。”明确摆着,我能逃,我早就逃了。
  他低笑,将火往里室一丢,熊熊的火就燃了起来。
  “让公主,住到本王的帐里去。”他下令。
  我睁大了眼,“你疯了。”
  “如你不是我的妹妹,我更疯。”他笑,扯着我的手,往他的主帐走去。
  去了那里,我不是更没有自由了吗?
  我站在那里,就是不走。
  “他扯着:“不敢吗?”
  “我不要去。”
  “怕了。”他扬扬眉。
  我不出声,看着他,他眼里,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奈。
  “火要烧到外面来了,出去先。”他拢着我的肩,就往外走,我不肯,他就硬是一手抱着我的腰走。
  手指掐着他,他直笑:“还是没有长大。”
  “三王子,”红衣的柏儿在帐外关切地叫。
  “烧了便是。”他冷声地说:“都退下。”
  光亮的火把,迅速地散开,剩下跟着他的人。
  我扯着他的手,不喜欢他这样亲昵。
  他没有放荆,抱紧了些,“你的腰,怎么生得如此小,在大辽,锦衣玉食,也养不壮你吗?:”
  “要你多管,放开我。”我低头,双手扯着。
  他抓起我一只手,狠狠地一咬,痛得我缩起来,却又不服输,不求饶。
  “要是你不是我妹妹多好啊。”他又低声地说。
  “我永远不会是你妹妹。”我咬牙切齿。
  “那我得去问问,是耶律绝的女儿,还是耶律必的女儿了,这样清清楚楚,才是真。”
  “你什么意思?”我冷声地问。
  他笑,手抱着我的腰,提着我走,似乎一点也不费力一般。  然后轻声地说:“当初我父王也只是一个二王子,在燕朝住过一段时间,名为住,实则是软禁,你如何得知,名妓倪净净入宫,是我父王带着她到了大辽,只是,又送给了当时的长王子耶律必。我大辽是有能者为帝,我父王做了皇上,所以,耶律必就只能远走了。”
  “远走什么?”我心里有些怕。
  “远走什么?就是永远离开这里啊,离开人世啊。”
  当是心寒啊,皇室中,真的别奢望有什么温情的存在啊。
  我不出声,他又想打的是什么主意,我总是不在乎,我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而我,一直想要逃避。
  换了一个更大的营帐,这一次,还是有墙的了,我是万不能割开的。
  这个耶律重,满桌放着都是天珠,有黑如玉的,有红如血的。
  无论如何,也没有我手腕上的这一串,来得有暖意。
  代表着快乐,代表着永远的快乐。
  在任何条件下,我不能改变什么,我却不想让自己终日悲伤。
  夜已深黑,也折腾得够累的,他在外面坐了一夜。
  第二天很早,就听到有侍卫说:“公主,用早膳了。”
  倒是好。连侍候人,都换成男的了。
  我本就是一个宫女,我也不用谁来侍候着我,在宫里,我学会了自立,学会了照顾自己和照顾别人,折腾了一夜,我也头痛欲裂。
  窝在暖被中,动也不想动了。
  看到人影一闪,大胆的侍卫竟然进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官雩。
  他一手放在嘴边,轻嘘。一手端着包子类的东西,“初雪,是我。”
  我想起来,却觉得浑身没有力一样。
  他皱着眉,一手摸在我的额上,又拉出我的手,把着脉,“你气息极是乱。”
  他扶我坐了起来,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上官雩,我不想在这里,太子一登基,只怕,耶律重会让我嫁到燕朝去。”
  他那个人,什么办法都想得到,就会抓住别人的弱点。
  他扶着我,端过粥,“先吃点东西,才会有力气。”
  一勺一勺地热粥滑下喉咙,好是不舒服,我轻咳着。
  他在我颈侧轻揉:“别乱想,我当然不会弃你于不管的。”
  “但是,好难。”我叹着气,“寸步难行。”
“有我,就有办法。”他轻声地说,然后又加上一句,“你别怪他。”
  我摇头,虚弱地笑着:“上官雩,我怎么会不知呢?”
  “初雪,你现在的身体还不行,太虚了,你得养好身体,三天之后,你把这服下去。”他掏出一小瓶东西,放在我的手心:“这是假死之药,你、服下这后,七天都如死一般,初雪,这是冒险,你怕是不怕,有二个后果,你会被埋了,然后我们再挖出你,可以顺利地逃,另一个,耶律重会烧了你,”他低低地叹息。
 带着薄茧的指节轻抚着我的脸。
  我抬起头看他,“我愿意赌。”
  他手紧了紧,又抓住了药瓶,“我不想让你赌,宁愿你活着。”
  “不开心,我便是死了一般,真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哀叹着过日子,可是,我真的开心不起来。”我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雩。
  他低叹,将我抱紧,“初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把我割开一样。”
  “给我,我不赌我,我赌耶律重。”我坚决地说。
上官雩有些惊讶,“初雪,你会成为罪人,而且 ,大辽的人,永远不会放过你的。”
“但是这样下去,多少会死,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他硬是不给我了,又塞回了腰间。
  我伸手去抢,他抓住我的手,气喘看着我,眼里是心疼:“初雪,别折磨你自己了,我出的鬼主意不好。我再想办法,行吗?有倪初雪的地方,就有上官雩,离开你一次,就是最大的错事了,我不想,再错了。”
  我有些感动,“但是,我还是负了你,不值得的。”
  “什么是值得,我的值得,不是你说了算,我守着你,看你幸福,我就认为是最值得的。”他霸道的说着。
   我抱着他的头,想哭。
  “初雪,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我会在后面,一直看着你。”他笑,扯出来的笑,那般的好看,那般的美。
  脆弱中,有个相扶相持的人,多好啊。
  我点点头:“我会坚强下去的。”
  他轻抹起我的泪,“这样就好了,倪初雪最是坚强的了。”
  原来,我也是这般的弱小,需要支撑。
  他轻笑:“这样就对了,看到我,有没有一些高兴和力量。”
  我笑开了泪,点点头:“这自然是有的。”
  我喜欢这种激励的方式,我喜欢,有人帮着我。
   静静地咬着包子,什么也不怕了,上官雩会看着我,楼破邪也不会插手不管。
  他们都会关心我的,至于什么方法,也不用去管。
  燕朝新皇登基,带来的是什么?我也预料不到。
  上官雩不能多呆在这里,他出去,告诉我,笑着过日子的,是倪初雪。
  我走出外面,呼吸着清新的气息,欲将气闷一呼而散。
  白色帐篷的一边,一个白衣男子一拐一拐地走着,后边还跟着一个辽兵。
  那不是楼玉宇啊,真好,也抓到了。
  是不是我报复他的好时候呢?他抬起头,看到了我,脸色大变。


119楼
   “还不见过公主。”大辽的士兵一压他的肩,他就整个人没有力气一般地跪在我的面前。
  他很害怕,颤抖着,连头也不敢看我。
  这个闻名燕朝的第一琴师,伏跪在地上,轻颤地说:“见过大辽公主。”
  “禀报公主,是柏小姐让我等送过来让你解闷儿的。”那几个侍卫扬声地说。
  倒是清楚得很,殷家和楼玉宇之间的纠结呢。
 梨香没有抓到,我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撕破了脸,我终究是无法眼睁睁地看到的,说我懦弱也行,我心里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解闷儿,想要让我成为怨恨心极强的人呢?
  报复的快感是什么?是能挽回一切,都变了,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我看着他,他一脸的惊怕,显然不知,我就是辽兵口中高贵的公主。
  打发了辽兵,我问他:“梨香呢?”
  他一定知道的,梨香不会轻易地放过他,我走的时候,他还给梨香弹琴,走得极近。
  他抬起头,俊脸上有些惊愕。
  他也是极好的人,但是,和上官雩和七皇子,岂能相比。
  所以梨香想要得到七皇子的关注,谁知七皇子是无动于貌色的人,教训了她一顿。
  现在想来,我也是心安一些,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
  要是在乎,他如何记得我倪初雪。
  上官雩也是,要是在乎,在秦淮之时,断会追求梨香了。
  “她走了。”楼玉宇垂下脸。
  “我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我不要只是一句,她走了。
  我当然知道她走了,去哪里了?
  皇上中途驾崩,必是很多人逃走,这是她的一个命运,最好是没声没息,不然一定会牵连到爹爹的。太子现在还一时无从去查,如若查,也不会查不到的。
  端看他如何去看了,时势,总是让一些事情悄悄无声息的过去。
  “皇上驾崩,乱作一团,殷昭仪伤了我,就走了。”他小声地说着。
  “伤?”我奇怪了,“梨香一弱小女子,如何伤得了你。”
  “不瞒公主,不人是在睡梦中,殷昭仪用剪刀伤了小人。”他吞吞口水,极是怕我算帐一样。
  我却是摇摇头,心里暗暗叹气,梨香啊,怎么又跟他混在一起了呢?
  伤得,还不够吗?做的事,还不够出格吗?
  他又怕我惩罚他一样,见我不出声,哀求着说:“请公主放过小人,小人此生已是不以人道,小人也知道错了,要是知道你是公主,小人是万不敢欺到你的头上啊。”
  我不屑地说:“要是我不是公主,你就可以是吗?”
  他赶紧说:“不是的,小人……”
  “我永远不会做这里的公主,我也不罚你,上天要收你,还是饶不了你的,做了什么事,人在做,天在看,举凡三尺有神明,楼玉宇,这是你欠殷家的,是你欠梨香的。”我低头,看到他的手上还包着纱布,还冒着血,似乎是缺了些一样。
  估计也是梨香伤和吧,左右手皆是。
  楼玉宇,也用不了弹琴的方式来骗女子了。
  他曾辱骂过我,说我丑女什么的,到头来,他也只是一个怕死的人。
  我摇摇头,有些痛楚,往河边走去,几个侍卫赶紧跟上,才走了一会,头又更痛了,回去躺着。
  中午的时候,耶律重过来看我,然后宣了不少的大夫给我看。
  我是生病了,浑身发热,一时如火焰之中般,一时,又如在冰窖中。
  冷热不断地交替着,脑子也迷迷糊糊的,却始终默守着,不乱念出一个字。
  喝过药就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床前坐着一个人。
  浓密的发,如刀凿般的五官。
  从初见面之时,我就对他很反感,觉得这么一个人,这样的嚣张,是让人很难以接受的。
  我以为,我只有一个妹妹。
  爹爹不会宠着我,娘走得早,愁的时候多,也不会只想着我,宠着我。
  耶律重,我名义上的哥哥,不得不承认,如果放下很多的国仇家恨。
 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有谋有胆,他宠我,关心我,可是,不是最好的时间,而我的骨子里,已是长满了燕朝的血液。他太我的算计,把我一点上滴的好感,都抹杀了。
  想让七皇子臣服到大辽,只要七皇子喜欢的,没有什么他不会送给七皇子。
  包括是我,若风的媚药,太子的冷眼旁观,无非都是有不同的目的。他是要七皇子感激于他,而太子,是想要七皇子离开宫里。
  造就了很多的遗憾,七皇子直接表明态度,上战场和他对战。
  他蓦然睁开眸子,黑幽比幽的眼眸看着我,沙哑地说:“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没有吃东西就睡着了。”
  我看到旁边的小桌上,还放满了食物。
  我摇摇头,一点胃口也没有,难道,他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眼窝轻陷,隐隐的青髭冒了出来,他轻轻一笑,有些暖意:“冷吗?”
  “不冷。”我轻轻地说。
  他还是又拿了一张轻毛毯过来盖着:“你又是冷又是热的,小心些。”
  拿了一个软枕,放在一侧,让我靠着。他又倒了些温水,递了过来。
  我就着他的手,乖乖的将水都喝了下去,才觉得舒服一些。
  他有力的大手摸摸我的额,“好,没有热了。”
  我还是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轻柔地笑:“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一时这样温厚,一时可以杀人无数,一时可以算尽人心,我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别对我那么好,我不会领情的。 ”我冷淡地说着。
  他轻笑:“才好一点,就开始张开你的刺了,初雪,你是我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是啊,你一直利用我。”我指出这些事实。
  他有些苦笑地说:“早就错了,在秦淮看到你的画画的时候,我就该把你带走的。”
  “你去了秦淮?”真是不可思议啊。
  他挑了挑眉,眼里有些迷波,轻声道:“那时你不是鹤立鸡群的,我想,大概你不是公主,带不带走你,也无所谓的,你很有才华,你的画,让我赞叹不已,你在台上,和林静如的一番对话,没有句句相逼,却是字字有理有据,我欣赏你,你那淡淡的笑,让我觉得,或者你在民间会更好一些,让你参与到皇室中来,就把你所有都抹杀了,而且 ,你并不出色。”
  他坦诚地说:“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或者那时带走你的,会是不同的倪初雪,而不是跟我作对的。”
  我摇摇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跟你一般的,耶律重,十几年的秦淮生活,很简单,很快乐,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不会改变什么的,我是燕朝人,这一辈子,就也不会变的。”
  “你不能否认你就是我的妹妹。”
  “我也不想的。”我冷声地说。
  “我更不想。”他更拽。
  我张张口,发觉有些好笑,“那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天都要亮了,你还不走,我又不喜欢看着你,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相看二相厌的,怎么合得来。”
  他瞟我一眼,“你就不能把你的刺收起来吗?”
  “哼,耶律重,我不会相信,皇家中,有什么温情的,现在好几天都没有打仗,你这般关心我,是不是要送我去和亲呢?我从那里逃出来的,我端不会再入那宫里去的。只怕你会人财二失,白费了一番功夫。”
  他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把我想得如此的不堪吗?”
  “对不起,你在我的心里,就是这么一个看法。”
  他失笑:“你错了,要和亲,也是他送人来和,这不,贴子让你看看。二公主呢?”他摸了摸,摸到二张贴子,“我都不知要选哪一个了。”
  我瞧见上面印着十三公主和十九公主的字样,心里有些惊。
  十九公主那么可爱,而且跟林珣那般合得来,要是嫁到这里来,岂不是让她连开心的事也没有了。
  我冷瞥一眼,“小孩子一个。”
  “哦,你说十九公主啊,那便回了燕朝皇上便是。”他不在意地说。
  “你少在这里糟蹋我们燕朝的人。”
  “糟蹋?”他好笑:“想为我的侧妃,也得好好考虑呢?多的是人,”他将那十九公主的贴就丢在一边,又将十三的放了回去。
  我略略放下心,又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拉了拉被子说:“我要睡了,你出去。”
  “你睡你的,我看你睡着了,再出去。”他固执地说着。
  我躺下,他又轻柔地给我拉被子。
  其实,有这么一个哥哥,也是极好的,但是,我们注定是要对立的。
  一直,我就没有睡着,天亮后,他走了出去,我才重重地吐了吐了一口气。
  几个侍女抬来了热水,让我清洗了身子发觉更舒服了些。
  走出外室,看到四处挂着都是画。
  让我看了都张大了口,不知要说什么?这些画,都是我娘啊,这些笔划,我多记得。
  每一个幅,都是我不曾见过的,比起我记忆中的娘的画,更多的稚嫩和不足,可的的确确是她的。
  他是要让我相信,我娘是耶律绝的小妾吗?
  我不是相信了吗?我的相貌,我的身高,和她们,都差不多的。
  重要的,不是这些啊。
  有一幅画,画着我娘。
  还是那样美,眉如黛眸如烟波,腰若束柳,哀楚的眼神,不知看向什么地方。
  我娘的一生,就是一个悲哀一样,我不了解她。
  她就是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总是低叹,我爹爹也极少跟她说话。
  我不知道,那为什么娘,还要跟着我爹爹,如果她喜欢一个人,然后,她又可以再嫁。
  女人啊,总是写满了不解,没有人可以完全的清楚。
  或者,她是一时心动了,又或者,她是想找个依靠,想过完下半辈子。
  我都不知道,那是她的过去,画的上面,写满了情诗,是一个女子的深深的情怀。
  我叹口气,让人把东西都卷了起来。
  万丈的霞光融破了初日,美得闪闪发光。
  伸展着腰肢的草,还闪着露珠的光芒。
  我听说,耶律重有好多兄弟和公主姐姐妹妹,但是,能让他留在身边的,只有我一个。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流水。
  他很想让我开心让我习惯,可是我开心不起来,我习惯不起来。
  “公主。这里风大。”河边牧马的人叫着。
  这本是一句讨好的话,可我听出来了,那声音是上官雩的。
  我站了起来,看一眼后面的人说:“我要去学骑马,别跟着我。”
  再往前走一点,有竹桥,我提着裙摆轻盈地走了过去。
  那些人见对面都是辽兵,也没有阻止我,而是远远的跟着。
  “公主,骑马啊。”他小声地说。
  我轻声地说:“是。”
  他就扶着我上去,然后,拉着马就慢慢地走。
  走得远了一些,他才说:“初雪,晚上,我带你走。”
  我压低了腰:“怎么带着我走?”
  “我想个办法,再这样下去越来越是不好,你可知,皇上要召回七皇子。”他凝重地说着。
  “啊。”我低呼,这是怎么一回事,召回的话,那边关,又怎么办呢?
  只要一撤兵,耶律重的千军万马,就会占领了边关啊。
  我不知道楼破日是怎么想的了,当了皇上,更是不了解他了。
  什么大局作想,我不懂。
  是不是怕七皇子和耶律重合作,举兵反攻,那么,楼破日无立足之地。
  这也许是他急于要纳我为妃的目的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今晚我等你。”
 

120楼
  骑了一会,我就回去休息着,等体力好些,晚上再走。
  可真是不巧得很,我睡着之后,醒来就听宫女说,耶律重让我装扮一下。
  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们都是听耶律重的,我的意思没有人想听到。
  幸好也还有些早,薄薄的夕阳轻柔地照着。
  一身干净而华美的衣服,我走出了内室,耶律重就马上进来了。
  用着赞赏的眼光看我,“不错,这就是我大辽的公主。”
  我不爱听这样的话,拉下一张脸。
  他又笑,拉起我的手:“去看大辽的落日。”
  “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咕浓着。
  不情不愿地跟着让他拉着走,他并没有让人跟着。
  有二匹马放在帐外,他挑眉,“你是想独骑,还是同骑。”
 这不是废话吗?我怎么会想要跟他一起骑马。
  在侍女的帮助下,我爬上了高头大马,虽然很大,可是走得还算是平稳,我也渐渐地就不怕了,直起了腰板,跟他并行着。
  出了关道,直往面走,大片大片的沙漠像是金子一样闪亮着,风吹起,在薄腻的夕阳下,扬起了翅膀,轻轻地飞。
  落日带着金黄色的光华,似在融在沙漠的另一边一样,空旷无人的地方,让人都不敢太大声地呼吸,太美了,是一种豪壮的美啊。
  我赞叹着,这也是一幅好风景啊。
  无论在哪里都能感受到,不同的风景人情,哪怕是我最讨厌的大辽,也有它豁达的美啊。
  “好看吗?”他一手抓着马鞭指着。
  我轻点头,不掩蔽自己眼中的喜欢。
  他笑了,好大声,好大声,在这沙漠中,震动着天地一样:“我大辽的人,都喜欢啊。”
  “并不是因为这个,这个落日,这风景,不会因为大辽而变得美丽。这总是,自然中的一种,”我反驳,不喜欢他话中的独占性。
  他一扬起鞭子,在我所骑的马后面一挥,马受痛狂奔着,我也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低下身,抱着马脖子,却是不肯叫怕,不肯向他认输。
  他大笑,轻易地追赶我,说:“倪初雪,真起腰来,就这样走着。”
  我慢慢地直起腰,才一会儿,他又加上一鞭,马奔得更快了。
  如风一样,我根本不不敢去看前方,可也慢慢地习惯了马背上的颠簸,慢慢大胆地坐稳,直起腰,跟随着它的步子它的节奏而窝身,直身。
  竟然,我也能掌握它了一样。
  “怎么样,不难吧。”他笑着追了上来。
  我不说话,他加快些速度,我们并骑着。
  他说:“你没有去过草原,你当是不知道,在那里骑马,是如何的一大快事。”
  “那为什么你们要侵犯燕朝?”我看向他。
  他狠狠地加上一鞭,让马跑得更快,好久之后,他依然心静气和地说:“男儿志在四方,没有霸气的王子,永远就站不出来。”
  “哼,你倒不如七皇子的一半。”我冷笑。
  他看向我,大笑,那笑容,很好看,只可惜,我不是欣赏地看,而是挑他的毛病,就觉得他的眼睛太霸气凌人了。
  “初雪,那他永远就做不了人上人。”
  “人上人,就有那么好吗?”我问他。
  他一怔,皱了皱眉说:“这世上,没有人不想的,不成王,就成寇。”
  “哼,那像我这样的人,那不是浪费米粮了,心无大志,只想争得自己一片安宁。”我自嘲地笑着。
  他看了看我,伸出手说:“你感触一下,我手中掌握天下的力量,届时,你将是万万人之上的公主,你的尊荣,让楼破日都得亲吻你的脚趾。”
  “我从来不需要,你以为,我心中有很大的恨是不是,所以,让人把我所讨厌的人都抓来了,我告诉你,你又白费心机了,人的心,要是用在恨里,就是偏了心眼,狭了,暗了,连自己也不开心了。我何苦来着。”我才不要沉迷在恨,这世上,比恨更有意义的事,更多,更多。”
  他叹气,缩回手,“倪初雪,我大概能明白楼破邪和上官雩如此喜欢你了,你有宽广的心胸,与世不同的心态和平和的眼神,让我也想,护着这纯净的天空了。”
  又顿了一会,他笑:“不谈这些了,我带着你领略更多的壮观之美,让能画更好的画,再让你去感受我们大辽晚上的美景。”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他要这样。
  有些不像是他,可是,又明明是他。
  是很美,跟着他跑啊,他又带着我转啊转的。
  几乎没有尽头一样,直到天黑尽,他才带着我往回走。
  又怕马作怪,他牵着马绳在前边走,我是累极了,保能让它颠簸着一高一低地。
  仰高了头看天空,这般的华美,墨黑墨黑的好舒服,闪烁的星子在眨着眼睛,美得让我叹息。风带来了此许冷的意味,这里的天气,总是白天很热,晚上极冷,。我也是慢慢地习惯了,好美啊,一弯明月如刀一般地挂在天际,很白,很亮。
  似乎就在头上,原来,沙漠中的星星和月亮,都亮得不可思议。
  他轻声地说:“初雪,你给我吹一曲吧,我喜欢听你吹的曲子,很轻和,很优美,我找了几十人,都没有你吹得好听,一直就在我耳边响着一样。”
  “没有叶子你叫我怎么吹?”是夜的美吧,让我的刺也收了起来。
  他停下,一会儿,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我看到了他手中的小小黑暗。
  是叶子,我有些惊愕,接了过来,在衣服上擦擦,就含在嘴里轻轻地吹着。
  连我也醉倒了,这么美的星星月亮,风中带着冷厉的味道,这就是大辽啊,明山明水,干净俐落,不似秦淮的软侬多情,烟雨轻漫。
  静静地,走得慢极了,好久之后,才回到了军营处。
  那里点起了火把,男男女女都笑开了脸,来来往往的。
  他朝我一笑,伸手就将我手中的叶子抢了过去放在衣袖中,“有空我学学,现在来看看我们大辽的夜,怎么一个欢。”
  似乎,才开始热闹起来,不似我平日看到的,只是警戒和静。
  点起的火,猛烈地窜高着,也点起了大辽人血液中的豪爽之气,火光印着一张张的脸,那般的美,带着笑,那般的甜。
  无论是大辽,还是燕朝,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中了,有血有肉有欢有喜,可是,打仗能毁了的,不止是一方的笑。
  耶律重跳下马,抬起手,我抓着跳下来。
  却差点脚软,他大笑,然后搂住了我的腰,不顾我的挣扎,往火堆边带着过去:“今天好好地热闹一下。”
  我坐在他的身边,是精致的软毯,有人送上酒,桌上还有着各类的新鲜的水果。
  我想起在上官雩的药房里,他在生气,我就一个一个干掉他的葡萄,那时候,心情特别地好。
  圆溜溜地,好是可爱。
  耶律重看着舞动起来的人,迷着眼脸上挂上淡笑。
  我心情有些焦躁,上官雩说好今晚会想办法救我出去的,这样一来,会不会影响。
  可又没有办法,有人送上了西瓜各类,还有酒,甚至是烤得香香的羊和牛。
  耶律重割下一些肉放在盘子上,指在我的旁边说:“试试看。”
  “公主大概是吃不习惯呢?”柏儿在他的一边笑语。
  “要是换了别人,是有这个可能,可是她是倪初雪。”他轻淡地说。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着。
  他侧过头,“为什么?你倪初雪,无论在哪里,你不是想办法让自己适应吗?”
  这好像是的,他倒是了解我几分。
  唉,从前都没有人这样想过我的心思的,如今,觉得有些感动在手心朝左窜过。
  我端了起来,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但是我倒不敢像他们一样,手抓着吃,还是用筷子夹了吃,烤得得很是美味,很嫩。
  “初雪,多吃些吧,”他淡淡地说,又割下一半的烤的鸡腿放在盘里。
  害我有些惊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看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控询。
  哥哥这个词,竟然慢慢地透入我的心里。
  柏儿给他倒了一杯酒,他浅喝着,笑着对我说:“要喝一点吗?”
  我摇摇头,心里有些刺一样,难受。
  “我可喜欢你酒醉呢?很可爱。”他笑,一饮而尽。
  “公主,要不要去跳舞。”柏儿小心翼翼地问。
  我摇摇头:“不想。”
  “去吧。”耶律重放下酒杯,站起来也不管我愿不愿意,拉了我的手就走。
  尴尬的我,还一手端着盘子,他哈哈大笑,将我手里的盘子一甩,“来吧,跳吧,不需要什么,只需要把你的高兴分些出来。”
  就这样吗,我不好意的。可是,这些人,都是很快乐,很美,没有什么章节地舞着。
  我竟也感染了一些轻飘飘的气氛,身子变得轻浮起来。
  耶律重拉着我,跟着大家一起跳。
  像是一大圈圈,围着火把转,双手放在前面的肩上,乱踢着脚。
  耶律重的手放在我的肩上,紧紧地抓着,让我有些生痛,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我也感染了,他带着我,胡乱地舞着,身子竟然轻了起来。无关风与月,就是很开心很开心。
  他总是在笑,一个转身,总是能看到。
  他很是兴奋吧,抓着我的腰,让我高高地站起来。看到炎堆的另一边,同样笑开的脸。
  累了,倦了,无力了,躺倒在软布上,看着嵌在夜空中的星星,我情不自禁地说:“这里好美。”
  “那你愿意留下来,在这里吗?天天这样开心,”他转过脸看我。
  我轻轻摇头,“不愿意。”然后又苦笑:“不愿意又如何呢,我终究是走不脱人氏的掌心。”
  眼里有些低叹一样,他执起我的手:“我希望你能快乐。”
  “那让我走。”我直视他。
  他重叹:“初雪,这里留不住你吗?”
  “别说这些了,”我怕说来说去,他会更留意我,“你看,他们也很快乐,可是,要是有战争而来,少了一些笑脸,还能这样开心吗?耶律重,不要打仗了,守着自己的领土,让自己的百姓天天这样开心,就是一个好君王了,我不知道所谓的男儿之气,可我不希望,两败俱伤。”
  他坐起身,抓起一坛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送公主回去休息。”
  二个宫女来扶我,才走了几步。
  他就说:“初雪,叫我一声哥哥。”
  我低笑,转回头继续走,不去看他眼中的失望。
  “初雪,你一定要快乐一些,”他大声地说着。
  我觉得好是奇怪,再回头,他又拥着柏儿加入了那火光中,竟然,当着大家的面,拥着柏儿猛烈地亲吻着。
  是难过吗,还是伤心,那是他的事了,我不再管。
  回到了营帐,喝了些茶,才觉得宁静一些。
  就坐着静待上官雩的到来。
  耶律重眼里的失望,还有他今天的不同寻常,没有了冷静,没有了凌烈,让我觉得有些不安,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夜深的时候,我竖起了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探头一看,不是他是谁呢?
  上官雩轻轻走了进来,一身辽军的衣服,眸子如星子一般地亮,提着一些东西,一进门就甩给我,“快换上衣服。”
  是一套大辽兵士的衣服,我低声地问:“那些人呢?”
  “我放了些药香,可以让他们睡到天亮,快些换上吧”他轻声地催促着。
  我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走了出去,他正从小窗边看着外面。
  “好了。”我低声地说。
  他转过头,轻皱眉,将我的发,都细细地放进那帽中去,然后吹熄了灯,拉着我就走。  我有些提心吊胆的,手心都出汗了,他却是不惊慌。
  今天晚上,大概是大家狂欢,所以,人比较少。
  一小队的人举着火把,看到我们,为头的叫:“你们干什么?”
  我害怕地抓紧了他的手,上官雩不紧不慢地说:“公主叫我们去河边打水。”
  那些人一听就走了,也没有多问。
  我心里有些苦笑,原来这公主的名号,还那么顶用,耶律重是很重视我了。
  走过了河,那里一匹马,上官雩将我抱上去,再爬了上来。
  往一边跑着,忽然地,营帐那边火把大亮,乱哄哄起来。
  上官雩回头一看大叫,“不好了,快走。”扬鞭狠狠地甩着,马急跑在草地上。
  但是,有些不对劲,并不是冲这里而来的。
  我听到了杀声一片,睁亮了眼睛,“七皇子来了。”
  “是的,一定是他,初雪,那更好,我们可以顺利地出去了。”
  我略徊地松了一口气,他抱紧我的腰,往山坡而去。
  打起来,就乱成一片了,倒是可以趁乱而逃。
  忽然,他停了下来,我也惊愕地看着前方。
  妖异的发散落着,白色的衣服,站在山坡上,明月之下,像是最美丽的女子,却是那般让人惧怕。
  是连秋池,她站在上面,手里抓着弓,拉得满满的,锐利的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对准的是我。
  “我早料到,你会逃。”她轻轻地说着,有些得意:“恭候着你了。”
  风扬起她的发,如幕一般。
  马停下来,上官雩抱紧了我,压低着我的身子:“别怕,有我。”
  “你大概不知道,我小的时候,还训练过弓箭吧,我可以百发百中,没有猎物可以从我的手里逃掉,因为太子是皇家的人,必是会找猎,任何能接近他的方法,我都得学,包括弓箭,诗书词句。”她轻声地说着。

  

第25页第121楼  
  我直起腰,不畏惧地看向她:“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不久,就等你而已。”她笑。
  “别理她,一切有我。”上官雩轻声地说。
  我摇摇头:“上官,我不要你受伤,就这样,但是我不想受伤,因为不想你操碎心。”也只是这样。
  “连秋池。”我扬起声音叫:“我与你无怨无仇。”却总是这样对我。
  我何须怕她呢?就算抓到了,耶律重也不会伤我的。
  而她这般,没有叫人,也没有让人知道,是想暗里杀了我吗?耶律重不会放过她的。
  “哦,要怪,就怪太子喜欢上了你,居然,查出你的死因,居然要杀我,我不得不逃了。”她双眼圆睁,大声笑着,弓拉得作响。
  上官雩完全挡着我,压得密不透风一样。
  “那我就让你们当个双死的鸳鸯。”连秋池大声一叫,手猛地一放,破风的声音,如此的清亮。
  上官雩一夹马腹,狂跑起来。
  我抬起眼的瞬间,看到箭直朝我们而来,锐利的乌黑箭头,我怎么看,怎么也是闪不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只有自己和上官雩的心跳,一搭一搭地响着。
  一支箭更快,就将那箭射了下来,几乎,就停在我的脸前啊。
  马跑着,颠着,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声痛叫,那立在山坡前的白色身影往后倒去。
  一支箭穿过连秋池的身子,还往后射着,力道,可见真是猛啊,喷飞起来的血,是浓黑一般的。“三王,你。”她叫着。连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完,就倒下了。
  是他吗?我想回头,我又不敢回头。
  有人叫:“三王,楼破邪带人攻到左边来了,请三王定夺。”
  “回头。”他的声音在夜空中,那般的寂冷清亮。
  上官雩立住了马,我坐正了身子看着那大批的人马。
  有些泪,在眼里打转,有些感动,在心里。
  他终究是我的哥哥啊,他怎么坏,也还为我想着。
  他是故意让我跑的是吧,不然,他不会救我,也不会不让人追了。
  我坐得直直的,手放在嘴边大声地叫:“哥哥,哥哥。”
  从来没有这般大声,有着一些颤抖之意。在夜空中,在混乱中,这般的清亮。
  我听到有人狂笑的声音,如此的桀骜不驯,让夜空,更是清冷。
  “走了。”上官雩在我耳边轻声地说着。
  马在草地上,一直跑着。
  我心里难过,靠在他的身上,低低地说:“他对我很好,只是、、、。”
  “初雪,别想了,我知道,你就是心肠软,这是得面对的事实。”他轻叹着,将我的头压在他怀里:“怎么办?战争就是这样,初雪,走吧。”
  我摇摇头:“我不想走,我想面对残酷,可是,我又不忍心。上官雩,我怎么变得这样软弱呢?”
  这不是我啊,我不喜欢这样被折磨的。
  他心痛地抹着我脸上的泪:“别哭。”
  我还是大哭。月光隐去,冷雨落下。
  我拉下他挡雨的大手,尽情地哭着。
  他直笑:“傻丫头。”
  如此亲昵的叫,让我更想哭。
  “好吧,好吧。”他拍拍我的背:“哭出来或许会让你更好受一些。”
  无论是谁,也不想看到受伤了啊。
  大雨之中,我哭,把所有的不痛快都哭了出来。
  仰望着泛白的天空,泪还在眼眶里停留。
  “不哭了?”他轻问。
  我摇摇头:“不哭了,我只是难过,我不想这么脆弱的。”
  他叹息:“其实,你已经是很坚强的了。初雪,你没有被身份的事打倒。”
  “却把你吓跑了。”我轻语。
  他头埋在我的肩上,轻声说:“对不起。”
  却是无法回头了,我选择了七皇子,我就不能再三心二意,不然,上官雩也会受伤。
  我大口地舒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他轻点头:“是的,都过去了,打马回边关吧,倪初雪再回来了。永远也不会弄丢你了。”
  我大笑:“我不是一个娃娃。”
  “你就是一个娃娃。”他霸道地说着。
  初升的太阳,破了云层万里,轻轻地照着这些战争过的土地,居然茁壮地生出了草,冒出了绿意。
  我深深地呼吸,走了那么久,虽然转了一个大弯,却是要回到边关了。
  入城的时候,盘查了好久。
  “我们不认识你。”侍卫只是这样说。
  “我名号不够响亮。”他低笑:“上官雩,就是上官雩,你去通报七皇子。”
  “还不倪初雪。”我清亮地说着。看着他笑,我们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啊。
  到了这里,似乎所有的不舒服,都缓解了。
  “这里打仗,你们来这里干嘛,快走快走。”那人挥手。
  上官雩皱紧眉:“谁让你这样说的,他吗?”
  “他敢。”我也怒了,怎么可以把我们拒之于门外。
  我看到了月公公胖胖的身影,正从一侧匆匆地走。
  我兴奋地叫住他:“月公公,是我啊,倪初雪啊。”
  他停下,好像是极为难一样,我又叫:“我认识他啊,他就是伺候七皇子的月公公。”
  他无奈地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早就来了啊。”真是的,这是什么话啊。
  他也跟我装懵起来了,这端怀的是什么心思啊?
  “我要进城,他们不让。上官雩,你也不是不认识的,名满天下的大夫。”我拍拍上官雩的肩。
  一身湿的我们,头发都乱,衣服也乱,看起来真是狼狈得很。
  他也不客气地说:“对,我就是。”
  “哦,我去看看。”月公公瞧了一眼,就往里走。
  还看什么看啊,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这里头,必有猫腻。
  那我就等着吧,反正都回来了,这里多好啊,我心也安,不再吊着过日子。
  过了好久,才看到月公公出来。
  我笑着说:“没错吧,我们可以进去了没有?”月公公瞧了我一眼,有些叹,然后说:“七皇子让你们远远地离开,不得入城一步。”
  “啊。”我惊叫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要甩开我吗?
  “月公公,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睁大了眼睛。
   “本公公没有搞错,这是七皇子的话。倪初雪,七皇子的话,就是这里的命令,你们就走得远远的吧。走吧,走吧。”他挥挥手。
  我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觉得窝火。
  上官雩低笑:“对,她可以远走,但是我是大夫,我总是可以入的。”
  “你也是。”月公公面无表情地说着。
  上官雩的脸色一变,拉着我往外走了一些,仰头对着那上面大声地叫:“楼破邪,你给我们出来,别躲在那里以为没人知道。”
  我半眯着眼,看到一抹灰黑的衣服隐在柱子一侧。
  我也不管是不是他,觉得很是委屈,我一心想回来,一心想要留在他的身边,他却要把我推开,那我对他说的,算是什么呢?
  我的心动,就只是推让吗?
  我气愤地对着上面叫:“有本事的,你就不要出来了,不要让我进去了。让我走是不是?可以,我回大辽去做我的公主,或者是和亲,或者是什么,都与你无关了,楼破邪。”我大声地叫着,泪也流了出来。
  放下上官的手,我坚决地往外走。
  


122楼
另一半的铁门,也嘎然地开了。
我很固执,还是往外走着。
上官雩叫我的名字,我不听,还是走。
我也有我的任性啊,泪一滴一滴地滑下。我也变得爱哭起来了。
马蹄声响起。“初雪,回来吧。”他低沉的声音,如此的好听。
我咬牙,头也不回。
马声急响,他一手扯起了我,一个使劲,就让我坐在马上了:“回去吧。”
“放下我,我不回去。”我挣扎着。
他小声地说:“别动了,我背上的伤又裂开了。”
小声的一句,让我停止了,乖乖地让他调转马头,将我带了回去。
上官雩的背影,已消失在城内的转角之处,高傲一如往常,从来不拖拖拉拉,也不让我看到他脸上的哀痛。
我不出一句声,心里也有些痛。
我刻意不去想,对上官的情,这样会让我很难。
即是选择了,那我就不管一切,顺从心去爱他。
他欲想把我推开,这是我最恨最气的。但是,他说他伤还痛,我又不想气他。
我就更气我自己,这样的局面,我知道,他之所以不让我进城,那是因为,他想让我和上官雩一起远走。
我身陷大辽,他不能来救我,我并不是不了解的啊。
燕军中,如少了他,如何了得呢?我能理解他,他不知吗?虽然是上官雩身入险境来救我。
可没有他攻袭,如何走得了。
耶律重放水,也不能那样,不是吗?
可既然选择了,那并无关谁付出的多与少,我欠上官的,我总是还不清,所以,我也不去计了,来生,是我欠他的。
他下马,我也滑了下来。
他带我上了一城楼上,回头看我眼里的气,轻笑:“还在生气啊。”
我瞧他一眼,青髭满下巴啊,又觉得心痛,他苍老了好多一般。也没有多少的光景,一年不多,就将他完全颠簸,改变。
我叹一口气:“现在还好,不气了。”
“你真坦白。”他笑:“也好,我没有多少时间哄人的,也不会。”
我叹气,还能如何呢?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子啊。
与其跟他生气,让他无可奈何,再原谅,倒不如做一些事。
他能亲自出城来扯了我回来,那就是他认错的,别的,我不计较那么多。
我眼红红地看着他:“你把我当成什么呢?”
“没有什么?”他说,好看的眸子光彩四溢,美得让人转不过气啊。
我没好气地笑了出来:“你是在迷惑我吗?”
“是的,笑了就好。”他松了一口气,又低沉地说:“其实,你离开会更好的。可是你倪初雪总是不听话的,对于我,你总是反抗。”
是啊,太多的人要把我推给他,加上之前对他没有好感,于是,我就反抗。就是不想跟他扯上一点什么关系。
我轻轻地抚上他的脸:“这一次,不是反抗,是顺从了心。”
“会是错误的,你也不怕。”他扬扬眉。
我轻笑,摇摇头:“不怕。”
然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拍脑袋才说:“不是我在生气吗?现在怎么像是我顺从于你一样。”
他低笑:“倪初雪,还记着这点儿破事儿。”
轻松的气息,在室内满溢。
他深深地看我,然后轻抚着我的脸:“去洗洗吧,必是累极了。”
我点头:“是的,很累,可是,我一直想要回来。”
他笑,然后走了出去,一会儿,就有人提来了热水,拿来了衣服让我换上。
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再怎么说,和他也有过肌肤之亲,可是,他总是避着我一样。
如果他有了喜欢的人,我会欣慰,笑笑走开一点。
可是,他没有,他如此,我有些不懂。
我悄悄的走近他,端上一杯茶放在一边。
他累得坐得着都着了,一本战略书就盖在脸上,随意地靠坐在椅背上。
我将书拿走,他张了张眼,看是我,轻呢地说:“怎么不早些去睡。”
“你在这里睡吗?会很累的。”我轻轻地揉着他的头:“还累吗?”
他轻笑:“最难的时候过去了。”
“忘了给你上药了,我去拿药。”我欲走,他抓住了我的手臂:“初雪,不用了,都好了,你走了也一个多月,那伤,早就好了。”
我轻叹,抚着他的眉:“为什么你现在,总是喜欢皱着眉呢?”
以前的他,是不会的,他好看的像是天神,喜怒从不形于色。
如此这般,好让我心酸啊。
泪竟然就轻轻地滑落在他的额上,我赶紧擦去。
他张开眸子看我,扬起手,抹我脸上的泪:“笨蛋,怎么哭了呢?”
“我情愿,你不要改变啊。”我咬着唇,心里好是难过啊。
他低低地笑:“改变不好嘛,不改变,你总是气我,你总是磨着我,你要出宫,你就跟我生气。那时的你,可爱,又可恨。”他轻轻地说着。
如一缕缕的笑意,钻到我的心底。
我轻笑:“我那里会磨人。”
“你哪里不会呢?你怎么知道,你就整一个磨人精。”他拉我,让我靠在他的身上,轻拥着,淡淡地说:“你不知道,你走路就特大声,嘟起一张嘴,万分的有意见一样,尤其是你的眼神,哀哀怨怨的,总是让我无法拒绝,我明知,你要做什么?我还是不想看你那失落到底的心,就放了你出宫了。”顺着我的发,好是暖和啊。
我抬头轻笑:“不会了,以后不会再跟你闹心了。”
他笑,将我脸上的发都拔好,眼中都写着一些火花。
凌乱的夜,马嘶声,巡逻声,叫声,都交织成一片。却是宁静的心,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我轻颤,闭上了眼。
他灼热的吻,就落在我的额上了。
没有多余的什么,就这样。
我有些不解,他总是喜欢亲我的,如今,二情相悦,却只亲我的额头。
我睁开眼眸,轻轻地抚着刺手的下巴:“能告诉我一些事吗?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就不怕和你经风霜,这世上,没有什么可怕的,明明二心相许,却不能更明白一些呢?即然,我决定了,你也默许了,那为什么,就不能放开心走一起呢?我不喜欢,你心里隔着东西。”
他苦笑:“你怎么这样聪明呢?”
“那你说是不说。”我捏着他的鼻子。
他拉开我的手,亲了亲:“好,我都说,你说好,即然是决定,那就不要再犹豫。”
我一笑:“本就如此。”
“如今的皇上,是我皇兄。”他低声说。
我点头:“我早就知道了,玉贞公主,林静如,还有连秋池,楼玉宇,都给抓到大辽去了。我不明白的是太子一上台,会有什么决定。这些决定,终会关系到我们的。”
他笑:“这倒是。”
我直视着他:“后悔吗?”
他扬扬眉:“后悔什么?”
“你知道的,这些计划的背后,他就是想你离开,你父皇,最喜欢的就是你了。如果你没有离开,你或许是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有说白,但是,他听得懂便是好了。
他捂着我的脸笑:“你说呢?”
我说,我看他这样子,就不会后悔。
一脸的笑,暖暖的,他的眼睛啊,总紧有穿透人心。
我轻笑,抵着他的额:“我喜欢这样子。”
他一颗心,也就没有在皇宫里,争权夺利,也许他不喜欢。
“从小我便是不喜欢。”他小声地说:“没有人关心我。”
“你恨你母妃吗?”我有些心痛,比我还可怜的时光啊,虽然贵为皇子,可是,很多快乐,他都是没有的,他循规蹈矩,安守本份。
他摇头,眼里有些惘然:“不知道。”
我拉下他的头:“没关系,倪初雪在你的身边,把你以前不快乐的时光,都挥去。”
“唉。”他低叹:“不得不说,是幸运,遇见了你。”
“那你以后不能再赶我走了,不管皇上如何决定这些战争,是进,还是退,我就跟着你,你要是不要我了,你可以说一声,我可以不回头就走。”他不要我为难,我也不要他为难。
他抱我入怀:“皇上要召回燕军。或者是,跟大辽联姻。”
召回燕军,大概是怕他举兵谋反,唉,做了皇上,也总是不安啊。他计较的,就太多了,他得到的,他就怕失去。
“我看了,是十三公主,十三公主会嫁到大辽去,可是,这有什么用呢?耶律重那个人,他根本就不会在乎这些的,他在乎的,是天下,是大业。”他的野心很大。
他看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放你回来,只凭你们,是无法逃得掉的。”
我心里有些微叹:“因为,我是他的妹妹。”
“初雪,我最怕的联姻,不是什么十三嫁到大辽去,而是,太子会让你嫁给他。所以,我让你走得远远的。”他眼里也满是担忧啊。
曾是同样的皇子身份,如今,一个是君,一个是将。
耶律重也是疲累了,这么久的战争,久攻不下,浪费的时间和一切,都会让大辽倒退。
解决七皇子太难,因为楼破邪在战争中不断地成长,不断地茁壮。
如果是嫁我过去,我曾说过,只是让他少了一个人而已。
好多的事啊,还没有来到,却要先担心了。
我立起身子看着他:“我不走,你要是因为这样就让我走,我不走。楼破邪,不管怎么样,在这些事还没有来之前,我们过多的担心,也是白费心思。倒不如,我们开心一些。哪怕到时候,有什么事到头了,也可以笑逐颜开的。”
他捏捏我的脸:“你这人啊,怎么想得开呢?”
我笑:“是不是啊?”
“是是是。”他眯起眼:“总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我站高一些,轻吻他的下巴:“相信吗?”
眼神迷蒙蒙的,好好看啊,我手指轻划着他的脸:“楼破邪,我一定是被你的美色所迷的。”
他笑得开心:“初雪,我的娘子,战争完后,我就找一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余生。我知你喜欢画,隐居下来,也就能过随心所欲的日子了。”
“可是,会很辛苦的。而且,会很多的俗事儿,你是深宫里养大的人,你能适应吗?”娘子,这二个字啊,还真是咬进了我的心里。
“没有不能适应的,只有不去适应的。”他轻语。
我也一直相信这一句话。
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手心里,写上倪初雪三个字。
他收紧手,将我牢牢的握住。
我在期待,战争的结束。
燕朝这里,已是耗尽了所有,而大辽,也没有占上什么便宜。
别的无非,他战上的,是七皇子而已。
再战下去,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他不是接受了燕朝的和亲之议吗?
窝在他的怀里,我睡得很舒服,虽然我接受了他,七皇子却是从不占我什么便宜,他还有些顾虑。
我深知,对上官,是浓浓的愧意,来自于我,也来自于他。
谁也不敢说出来,这是对上官,最深的揭伤。
守在边关几日,七皇子不得不从令,回京。
我跟着他回去了,而上官雩,却守在边关。
他说,这里很多的伤者,需要他,他也不想再回到京城。
欲到嘴的话,我终是说不出口,匆匆的说上一声珍重就走。
一转过身,就满眼盈满了泪。
我以为,和他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回京,等待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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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楼
我骑着一匹马走在前面,就是不忍看上官的背影。
真的是很心酸,叹着气,望着这一方的天色,灰灰沉沉冷冷寂寂的。
留在这里,也不知是代表着什么?
如果耶律重来攻,那么,上官他们会败得多。
但是他愿意挑起这担子,他也是顶天立地的人。
我却觉得,他的伤,并不在这里。
我不能说抱歉不能说对不起,那是污了上官的好折了上官的傲。
可是,我心里又有些无奈。我就只能尽量不去想,不去想。
我总是这样的,太棘手了,我就会逃避,就不会去想着。
天冷了,这里一定会很冷很冷的。
但愿,他能遇到更好更好的女子,我倪初雪,大街像我这样凡俗的女子太多了,一抓一个都可能比我出色来着。
只有祝他幸福,不知有没有再见之时,但愿那时,他身边有个良人。
我不知道,我是能见他的。唉,命运转着圈子,总是应了一句话。
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要不了。
不想了不想了,想着心就会纠结起来。
我扬起头,潇洒地笑着,在空地上奔走着。
远方的他,一定能看到,看着我笑着离开,也是一种安慰。
楼破邪赶上了我,我回头朝他一笑。
双双驰马而去,我也可以与他并肩,这真是一种很美的感觉。
楼破邪顾自安排,只带了五万大军回京城。也是有所顾及的,一来呢?边关还是需要人手,二来呢?大批的人回去,楼破日会更生怕他造反。
他还是不够了解他的弟弟啊,人与人之间,是要相处的。
不然,我也不会了解他的。
只是途中,连下了几天的大雨,山石泥土都滑下来,走得极是不易。走了好几天,他才带着人马走另一条道。
所到之处,真的是一声叹息了,百姓极其的贫苦。
中途,有人送来了圣旨。也有不少关于前线的消息。
他不让我看,也不告诉我。
寒冷的眼里,有些恼,有些恨,有些叹息。揉着自己的头,像是千斤重一样。
“怎么了?”我问他。
他不答我,过了一会,他沉重地说:“初雪,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心里的弦,一下就断了一样。
“是什么原因。”我着急地追问。
他叹气:“不要问了,初雪,京城不回去了。再回到边关,那边又打起来了,而你,不能再跟着我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咬着唇:“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初雪。”他轻叫深深看我一眼说:“我为你好的,知道吗?”
“都是为我好,可是我更想知道原因。”我才不要,总是这句话就来打发我。就可以任由他们左右我的命运。
他拉了我的手就出,我抓着桌子就是不肯走。
他将我整个人抱起来:“初雪,你就听我这一次安排行不。”
几乎是吼的,他好久不曾这般和我说话了啊。
这一次,我真的感觉,心和他贴得好近了。他一直在担忧,不安,他觉得,他夺了上官雩的幸福一样。
我看着他,满是委屈:“真的不能说吗?”
他摇头:“还是不要知道,走吧。”
他命令大军回到边关,由几名大将带队,火速救援边关的危急。
冒着细雨,就一匹马,他抱着我的腰,往一山上而去。
到了山脚下,马上不了,就一路往上而走。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有些害怕,有些冰冷。
他越是不说的,我不是越是猜得到吗?连手心,都出汗了。
他抓紧了一些,几乎生痛,拉着我一阶一阶地往上走,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急促的喘息。
“我累了,我不想走了。”我轻轻地说着,带着另外一种意思看着他。
他却摇头,美丽的眸子里,是疼惜的光环:“初雪,你很坚强的。”
我摇头:“我不想坚强,我想,就停下来了。”
“不行,你得走,走自己的路。听话吧,初雪,我还急着去边关,所有的事情过后,我会接你的。”他眼神变得黯淡下来。
我重重地叹气:“在边关,你把我推开,拒之于门外,你还是无法定心,你总是怕,在这里,我会相信,你真的会来接我吗?”
他笑,坚定地看着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让,也有所不让。”
“是什么意思?”我瞪着他。
他一笑,好看得整个人像浮花般:“你说呢?”
“现在你倒是爱欺负我来了,我看,你这一句话,可以让我参悟到很久很久之后了。”心里低低地叹息,或者,不用等他来接我的,我不是有长脚吗?
走了一些,我又气喘着说:“楼破邪,我会想你的。”
他微颤的手又抓紧了些。
“楼破邪,你要快点来接我,信在别要这里,没有我们的未来好。”
一阵风掠过般,他拥紧我:“初雪,别说这些了。”
我轻轻地锤他的胸:“难不成,要大骂你一顿,说你无能吗?我的楼破邪,永远是最厉害的。”
我朝他笑,我已是听到山顶上,声声悦耳的钟声。
他吐出一口气,深深地看着我:“小笨蛋,是你的楼破邪吗?”
我笑,我已是感到了命运的苍凉,能在一起,也是一种缘啊。
如果要分开,为何不笑着看。
点点头:“我倪初雪一个人的,我很独占的。”
“我的倪初雪。”他轻喃,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地吻着我的脸,有一种热热的东西落下来,他飞快地抹了去,再印上一吻:“谢谢你懂我。”
我嫣然一笑,甜甜地说:“那你背我上山好不好,我要让你累着,让你记着。”
“懒了吗?”他幽深的眼里,是笑意。
我点头:“是的,懒了,倦了,你宠我。”
“好,我宠你。”他笑,拦腰一抱,将我往后背一甩。
惊险得让我大叫起来,抓着他的肩,抱紧了他的脖子。
头埋在他的肩上,深深地闻着他干净的味道,和着男性的气味,暖暖热热地袭开。
我张口一咬,咬在他的肩上,硬是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倪初雪不哭,无论在那里,都得坚强,不能把泪水的脆弱,留给他。
“长牙了。”他戏谑地问。
“该死的七皇子。”我狠咬:“我是报复来了,谁叫你甩断了我的腰,又撕了我的画。”
他轻一笑:“早知就对你好一点,也不至于现在让你欺负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都不会有什么遗憾了。过去,就只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
如若只是停留就太多的叹息,我不喜欢这般。
我喜欢去构想未来,走下去,支撑着走下去。
七皇子这个称呼,多久没有叫了,他一怔,也轻轻地叹息:“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七皇子。如若能,是凡夫俗子,如若不能,那就是一个王爷。”
我拉拉他的耳朵,不喜欢他沉重,压在他肩上的东西,太多了。
“王爷也不许给我纳妾。”
他笑,笑得好开心,连声音都轻柔起来了:“初雪,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会争宠。”我坦白地说着。
“那你放心吧,不用争,我就一辈子宠你一个。”
“我现在,还不能相信你,你骗过我。”我仰起头,用指甲在他的脖子上一掐,慢慢地用指甲挑着倪初雪三个字。
伏在他的身上,如此的安心,我知道他,因为我不够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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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楼
以后,他真的会来接我吗?
钟声越来越响,我轻轻地说:“放我下来吧。”
“初雪,我娘在这里。”他有些低沉地说着:“但是,我不想去见她。昨天我已让人送了信上来,主持会安排你的。”
“那就是,你现在要走了吗?”我立在高他二级的阶上,与他平视。
雨丝,将他的眼神,慰得多漂亮,多美啊。可是,就要分别。
他轻吻我的手:“保重,你上去吧。”
我摇头:“我不喜欢一回头什么也没有,你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他轻笑,有低叹着:“我便也是这样,你先走吧。母妃让我先走,我再回头,我就到大也没有见到过她了。”
眼里的心酸和苦涩,让我想抹平。
直视着他的眼睛:“你闭上眼睛好吗?”
他合上那美如灿玉的眸子,我抱着他的头,在他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唇。
冷冷的,又轻颤的,我轻轻地吻着。
他抱紧我,狂烈地吻着,吸吮着我的气息。
要忘了天长地久,要忘了纷争乱世,深深的吻着,就想一辈子就不放开,要把彼此都融合到心里去。是谁的泪,我的,还是他的。
他不清了,咸咸的,落在唇角,也落入二人的口中。
无法呼吸,我紧紧地抱着他的手,一手轻轻地抹起泪,再看他时。
彼此都是笑,我轻点头:“你看着我上去,你要小心,你不能食言。”
“如何忘得了你。”他从心间发出的声音。
眸子里,尽是神采奕奕:“我的倪初雪,世人谁及得上你的一半。”
“再见。”我轻轻地说。
转身,一阶一阶地往上走。
上到最顶一级的时候,再回头,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
我挥挥手,朝他嫣然一笑。
他轻笑,挥挥手,让我再走。
我也怕,一回头,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深深地看他一眼,还是轻快地往里面走。
山间响起了深长的声音:“倪初雪,倪初雪。”
我轻笑,这样也罢,也能让我知道,他曾送我来过。
原来,每一个人的心都是这样的脆弱。
我也是,小的时候,下着大雨,娘带着我出去,给我买了好多的东西吃,然后给我银子叫我去买捏面人。
我一回头,我的娘就不见了。我急得大哭,那种无助和心空的感觉,到现在,还在纠缠着我。
我小小的年纪,居然寻着一点记忆,哭着就往回跑。
雨中,是奶娘红着眼睛抱起了我。
再后来,我就更怕了。我用力的学,我拼命的学,我听话。
可我长大了,我还是怕。
大大的平台,四周,都是香炉,还有远处高高低低的塔,悠扬的钟声。
有着江南特色的道观,好几个素衣的老尼已在门口迎接。
我擦起眼角的泪,看一眼飘风着细雨的天气。
他无论如何,他都会安排妥当我的,太细心了,总是能考虑周全。
“施主。”慈眉善目的蓝衣女道士轻轻地叫着。
我一笑,将泪给逼回去,低下了头:“倪初雪打扰了。”
“无妨,七皇子乃救世之人,七皇子所托,本道尽心竭力能做一些,施主去换衣服免伤寒。”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裹着暖暖的衣服,唇上还有他的气息。
可是,他走了。
他这样的安排,他以为,我就猜不出来吗?唉,我知道的,只是不想说,不想问,怕是他难过,他也不想这样啊。
出道,还真应了楼破日的那支黑玉钗了,只可惜,我把它捐出去了。
等吧,有等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心中有牵挂,我并不是空空如也,一无所有。
如果我留在这里,可以让他无牵无挂地打仗,去拼搏,我是愿意的。
我低低地笑着,有些心酸,有些嘲意。
钟声一声一声清清悠悠,让脑子也轻松了许多。
不能改变所有的一切,就去适应吧,日子,不是就这样熬过来的吗?
道观里,有很多的女道士,我不知道那一个是七皇子的母妃,也没有兴趣知道。
建筑在这高高的山崖之上,处处可能巨大的岩石,让人赞叹大自然的奇观。
她们正在做早课,我独自一个在塔边转悠着。
走得累了,便坐下来,幻想着,一个转身,就能看到我想念的人。
有些傻傻的,我有些好笑,低低地叹息。
他走了,似乎也带走我的心。
我站起身,轻轻地在塔上写着: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总是,来来回回这几个字,手指写得有些生痛。
“倪施主。”一声慈悲的呼怕。
我敛首有礼地说:“道长。”
“还习惯吗?”她轻柔地问。眉目中,那般的好看,可以知道,她年轻的时候,是多美,可是,她的左脸,那长长的刀痕,划得必是好深,让边边上的一些肉都纠结起来了。但是她慈眉善目,看起来也不让人害怕。
我摇摇头:“才来,还没有来得及习惯。”
“或者,倪施主可以去听听早课,清净一身烦恼。”
我轻笑:“倪初雪是愚笨之人,甘愿在红尘中飘浮着,受这尘世之苦。”
“好孩子。”她笑着,轻拍我的肩:“七皇子也是一个好孩子。”
我拢着眉,眼里有抹触动:“道长,七皇子,是你的孩子吗?”
她摇头轻笑:“七皇子是我们燕朝人骄傲的孩子。”
我要听的,不是这样啊,有些焦急地看着她。
她又低叹地说:“是谁的,重要吗?过去的事,再重翻,只会让人添起新愁。”
或者吧,过去了就过去了。
我点头:“是的,道长。”
“听说倪施主善画,不知倪施主可愿为无尘缘画上一幅。”
我看到她眼底的怜悯之意,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疲惫地笑了笑:“是七皇子告诉你的吧,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怕我寂寞着,可是,道长,我还是很想他。”
她轻轻地摇头:“红尘之苦啊,施主说出来,或是心里好过一些。”
我低下头:“我知道,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欲想立我为妃,他带我回去,不是一个最好的时候。或者,我会受伤,或者,更多的不情愿。边关也告急,我再回边关,总是逃不过纠结的命运。”
“孩子,苦吗?”她眼微微的红了。
我摇头,微弱地笑着:“不苦。心中有个念头,就什么都不苦了。谢谢你,道长,我心里也畅快多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也会想通的。”
我从来就不喜欢这样过日子,不是吗?
我舒了一口气:“道长,我现在就下山去买笔墨纸砚,画画,也是我最喜欢的,总是带着我很多的快乐和心思下去。”
这样,日子就能过得快一些。
走一阶一阶的石阶,这一路上,都有着我和楼破邪的记忆。
就算他不来接我了,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真的,倪初雪,除了爱之外,还有很多的东西。
难过的事,会过去,快来的事,也会过去,留住的是什么呢?
这一条路上,有一个男人,深深地抱着我,我知道,心头便也是快乐了。
避世的生活,每天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习惯了钟声相陪,心也静了很多。,
理清了好多我和七皇子,和上官雩之间的事。
每天画,尽心尽力地画着,对于外面的红尘俗事,我一无所知。
忽然,我有些想念秦淮了,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只知道满天的飘雪带着冷风吹得人寒心。
我想念起秦淮的千里漂雪,水疑成冰,透亮透亮的。
我想我的奶娘了,冬天,总是最多的思念连起来的。
我去跟道长说的时候,她没有说什么?送了我一支阴阳二极钗,帮我将发束起来。
慈爱地说:“现在乱世中,还是得爱护自己,要会保护自己。”
我浅笑:“我知道的,道长。”
“好好看看。”她轻轻地说,眼里有些欲言有止,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我点头:“我会小心的。”
虽然,我等了一个月,还是没有音讯。但是,我也慢慢地平静了。
如道之所说,情不过是红尘俗事,心里的牵挂,怕是惊涛骇浪,所以,我用力地平息。
就算他不来了,我也不会伤心,不会再流一滴泪。
我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不来,我可以理解。
如果他死了,我会想念他一生,坚强地,过我的日子。
如果,他回宫里,那就是无缘吧。
就是这般,这是最坏的打算。
再看一眼这坐了许久的道观,有种亲切之意,我也是无家可归之人了。
如果飘荡得久了,累了,我还会回这里来。
大雪四处纷飞的,我一下山,我也分不清是东南西北。
问了许久,有人才说,往京城走,再南下就是了。
这我还用问吗?就没有更近一点的路。
买了些包子,细细地咬着,食物的暖意和香气,让我有了些精神。
走了几天,也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我一个道姑的打扮,倒也是方便了许多。
燕朝还是颇为重视道学之类的,因为先皇一直在寻长寿之事,所以,宫里少不了这些,也就自然的,地位就高起来了。
坐在一张桌,看着外面的大雪纷飞。一杯热茶,就凑一口包子,倒也是暖心。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要经过我们这里了。”有人兴奋地叫着。
我竖起耳朵听,有些好笑,皇上不过是经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新皇一上来,就是不同啊,边关也没打了,战争也平了。还是新皇好,不管谁当皇上,咱老百姓呢?就不喜欢乱七八糟的。对不对?”
周围都是凑热闹的声音,这就是尘世,多舒服啊。
我在想,人有七情六欲,怎么会分得开呢?无尘缘,真的就可以做到无情吗?
“这也是七皇子的功劳。”有人不平地叫:“没有他,早就让人攻下了。”
“那倒是,他不是回宫里皇上封了王吗?”
这些小道消息,总是茶余饭后让人津津乐道的消息。
这几天下大雪啊,把心也磨得白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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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楼
我付了钱,出小茶馆,天地之间,都是银白的。
拢紧衣服,快步地往前走着,还真是冷啊。
听说皇上要来,那我就刻意走小道,不走官道,遇见,倒不如不见。
站在山头之上,看到那威武非凡的队伍,旗子时明黄色的,一条条九五至尊的龙就绣在上面。
那就是皇上啊,一个曾经和我是朋友,最后却是变了样的太子。
摇头轻叹,跟着几个人一起走。
皇上一来。连大路都封,不许路人走,不得已,很多赶路的就走山路了。
“无情镇无尘缘那山上,发生了大雪崩,整个道观,都困住了,没有人上得去,听说上面死了不少人啊。”前面赶路的人摇头叹气地说:“你看,皇上来了,本就不赶这条雪路的,还是去看看,那无尘缘里,可有一个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呢?”
是这样吗?心也在刺痛了起来,那个待我极好的道长,我才下山几天,就发生了雪崩。
那里是山高些,石大些,也不至于吧,可是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下得这么大,也是有可能的啊。
我着急地问:“大叔,什么时候发生的?"
"大概是五天吧,听说是夜里发生的,早上的时候,满山都是石头和雪球。就没有一个人能上得去了,那些山路上,都是石头,连路都堵死了。”
我拎着包袱二话不说就往回跑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得回去。
他们会以为我出事的,而且,她们对我很好,我还能一走了之吗?
是我命大吗?那天,正好是我下山了。
冥冥之中,上天又在安排什么呢?
我还记得道长温柔地为我绾起发,说要保护自己要照顾自己。
她是不是,就是七皇子的娘。
楼破邪已收到消息,他一定会来,而且,要是没有看到我,怎么会不遗恨终生呢?是他,把我送到那里去的啊,而且他的娘也在那里啊?
如果说,他心里一点也不想了,他可以不让我去。天下之大,并不是只有无尘缘那里一个道观,不是吗?他心中的情,还是怯,他连上去也不敢,又想着。
跑得过急,冷冽的气息呛得我心口发疼。
我不能让皇上发现我,但是,我又要让七皇子知道,我还活着。
天的变故,是对我命运的改变。天意如何,那是不可能阻挡的,但是,我不想让他担心,我也想去看看她们,住那么久,要是说无情,是假的。
但愿,她们都没有事。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不该往回走的,明明是注定好了。
再往回走,终是会改变。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着皇上的队伍,我却不知道,不能避开的,终是避不开。
不该回头的,或者,就让他们当我是死了,也不让我低低地叹息。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里的一些颤动,激动,咬咬牙,往回走了。
雪下得更大,风吹得更狂。
用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马和板车,赶着就往那里走去。
雪地上二道辗痕,辗开洁净的雪道,辗碎冰雪,一直往无情镇而去。
一入到无情镇,就会发觉,这里戒严得很,别说那高山之上的道观,就连镇上,也都流落了不少的大石,好多人正在抬着,忙忙碌碌来来回回地走。
而有些地方,是不允许人随意进入的。
那倒是好,我也没有想过要进入。
好多的燕朝军队,都涌入了这小镇,不足万人的小镇,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我到的时候,已是晚上了,黑糊糊的,又映着雪的光。
我疲累地舒了一口气,在墙角边过了一夜。
这小镇,还真是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也算是杂草一样的人,随处就可以安身了。
第二天一早,天才发白,我就悄悄地从一侧去,并不走大路。
看到上道观的小路上,也是大石镇压着,上下不得。
最惨的是,似山下的水,不断面地涨着。
雪一融还会化水,再冰着,就成了冰。
石头一滚下来,砰砰直响着,让人听了心里害怕。
我并没有去搬,就凭我一个,怎么也是搬不动的了,只能望石感叹。
我耍些小聪明,在石头上画下一只小狗,圆圆的头,圆圆的眼。
他要是瞧见了,他会知道的,只要显眼的地方,我就画。
听到有人的声音,赶紧就往山里的地方走去。
好多的燕兵过来抬石头,嘴里嘟喃着:“这后方也不是办法啊,这么多,如何搬得了。我们皇上还真是重视这上面的尼姑,是不是都长得漂亮来着。”
“你废话少说,块搬,小心掉脑袋,皇上的是你也敢说。”
“就说说嘛,有什么不可的。”
我看着远方,却是杳无人再来。
我不知道,他来了,还是没有来,但是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太冷了。
中午的时分,他们休息,我就往外走了,有人必疑地问:“哎,你这道姑,是从上面来的吗?”
我镇静地说:“不是,我是从另一镇过来的,我师父让我到这山上来拿东西,可是,这山都封了。肯定是不能再上去了。”
“是啊,封了好几天,也不知上面是活的,还是死的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通好这些路呢?”我低声地问着。
心里暗笑,我还真是穿上道服,梳上发,就充起道姑来了。
“这也难说啊,就是通了你也上不去,皇上,知道吗?”拽拽地问。
我当然知道了,装作惶恐地点点头:“怎么了?”
“皇上得上去,我们燕朝最利害的七皇子,也会上去,闲杂人等,就不能上去了,明白吗?”
“哦。”我轻点对:“七王爷?”
“是啊,我们的七王爷,对扰辽兵,闻风丧胆的七王爷。”
他还怕我不知道一样,将楼破邪说的那般的厉害。
这般快就做了王爷啊,我是不是要去恭喜他一下啊。
“我们七王爷就在前面指挥着,不过,可是不能靠近的,你啊,等个十天半个月,那时就可以上山了吧。”
是真的来了,我如此的了解他。
但是,我还不能去见他,前面,必是有人认识我,局时,楼破日何尝不会找到我。
我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我留在山上,只为了前朝的一个妃子而来吗?
有些不可思议,皇上不是那种念旧情的人。
连秋池也容不下,她如处的爱他,爱到,不顾一切地为他扑火,包括将所知的,在燕朝的奸细都一一地说了出来。
就连养大她的黄公公,也幸免不了。
但是,她是爱错了人,到最后,让耶律重所杀。
往回头,到了镇里,在入镇的那石门边,我画了一个大大的圆狗狗。
满意地看了一下,就往左边而走。那有个破庙,也可以窝身。 没有办法啊,他留给我的钱,我都花完了。
有些落魄,有些轻笑,不知是谁留下的铁锅,破碗,弄些雪,洗洗倒是还可以生火煮些热水喝。
我抱着膝,看着火苗腾腾地生起,也驱走了一些寒劲。
直到天黑了,还是没有人来。
我很失望,我是白折腾了一天了,居然没有找来。
他不会现在还不回来吗?是的,他可能会,他要是执着一件事,非是没日没夜不可。
他那时研究阵图,他整整三天就没有合眼。
我叹了一口乞,他就走这样啊,从不会为自已着想一下。
一件心碎叫声,破破碎碎地传来,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听到了“雪,雪。”这样的叫声。
是谁呢?在这大雪夜里,如此的心碎。叫得这般的凄凉。
也感触到我的心里去了,我低低他一叹,吹着破碗里的热水,让这水也能暖暖身子。
又听到了,这一次,有些清楚了一些,那叫我的声音,有些熟。 “雪,初雪。”是这样叫的,断断续续,破破碎碎,我却是听到了。
丢下手中的碗,我跑出庙门,看到那踉跄在雪地上的身那,黑黑的,看不太清,行一步,停一下,仰起头似乎在喝着酒。
那高大的身影,如处的孤傲,冷寂。
带着一些微微的哭腔,借着月亮往山的那一边走去。
我捂住嘴,心在破碎着。
我能叫住他吗?叫住了,或者,压抑的心,不会再平静,再安稳。
如果我不叫他,那,他要仿心多久。
我仰着头,咬着唇,成咸的泪在唇上散了开来。
一切都变得遥远,那孤单在月下的身影,那么冷寂,那么悲酸。 我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心酸。
“雪,回来。”声音在雪地里,特别的又清亮,有些嘶哑。
我怎么能忍得住呢?我怎么能让他如处的撕心裂肺呢?拼命地跑了过去。
不管那呛人的冷气吸到我的叫喉咙口,如处的生疼,我只想要追上那抹身影。
我追上去了,我从后面,狠狠的扑了上去。
把他也扑在雪地上,我紧紧地抱着他的后甘:“上官雩,你为什么要来。”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浑身的酒气冲人,一手还吊着好几坛子的酒在雪他上摊了开来。
他颤抖着,一手轻轻地抓住我的手,欲想回头看我:“初雪。”他轻轻地叫。
“不要回头。”我怕我会受不了,就这样,抱他一会儿。
即然我决定了和楼破邪,我就不能再招惹上官雩。
他太好了,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这样心伤,我怎么能说对不起,我怎么能可以不感动。
“是你吗?”低低地叫声,还有颤抖。
我埋首在他的宽厚的后背,用力地点点头:“是我。”
手一紧,他紧紧地抓着,我听到他大力松气的声音。
然后他整个人放松就趴在雪地上,笑着:“不是做梦吧。”
“不是。”我哭了,哭得很伤心。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总是上官雩呢?
我能为七皇子找很多的理由,他也不曾放弃过我,我还是无法抹杀了上官雩。
我怕再掀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个人的心里,本来就不可能有二个人。
也没知说谁合适,谁不合适。
叫我,如何不落泪呢?如此孤傲的上官雩,带着心碎的声音,一直在叫我,回来,回来。
是不是,怕我走得太孤独了。
他知道我怕一个人啊,我其实心里很不安的啊。
我理首在他的背上,在他的衣服上抹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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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 作者:倾城 -画眉深浅- 给 画眉深浅 发送悄悄话 画眉深浅 的博客首页 (569869 bytes) () 05/25/2009 postreply 15: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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