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粽子好象没什么兴趣，不记得在北方时是否吃过粽子，回成都后吃的粽子里要么是塞了红枣，要么是填了豆沙，浸了些粽叶清香的糯米总归还是要蘸着白糖吃的，倒不如啥馅料都没有的糍粑夹起一块来直接蘸糖吃来得干脆。
上文科班时同桌W老家位于川西的崇庆县，离成都不过三十多公里的距离，那个没有高速公路的年代却觉得好远。W家住学校，走学校后门回家时总路过她窗前，见识过她老家走人户的亲戚带的豆粽。我和她的老家隐隐地似乎有些渊源，因大人的刻意疏远，那豆粽从来没在我家出现过。
虽没太大的兴趣，却不解W老家的亲戚为何一年四季都能拎着豆粽走人户，记得W的解释是乡下的亲戚既想到城里探亲访友，又不好意思空着手上门，就把家里的糯米、豆子、花生泡发，靠着花椒和盐的调味，混着些腊肉，包成粽子拎着进城，礼数到了才不至于丢了颜面。
一提起崇州豆粽，我的眼前会浮现一个和我已过世的爷爷岁数相仿的川西老农，头上裹着白布帕帕，穿一身早已被洗得有些褪色的蓝布褂子，腰间烟斗上缠着烟袋，背着背篼，背篼里装着豆粽，在长途汽车上有些紧张、有些期盼，又有些局促的样子；换乘城里的公交车时，被售票员凶巴巴地用票夹子敲打背篼提醒得多买一张票时无助与无奈的眼神；浮现那个早已拥有成人身高的少女为老农的背篼不应该多买的车票挺身而出，当车一车人的面与售票员据理力争，那说不利落的成都话一上战场就自动切换到普通话频道的咄咄逼人……
在当时粽子都蘸糖吃的年代，崇州豆粽是我最早知道的咸味粽子，很多年后一个细雨的冬夜里，在淮海路全国土特产食品商店旁，雁荡路和淮海路交界的街角，吃到最惊艳的咸味粽子 -- 嘉兴肉粽。遗憾不是所有的美味都能成功复刻，嘉兴肉粽的尺寸根本不是手小的我可以奢望的，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人生的第一个咸粽子 -- 崇州豆粽，让曾经的记忆在米香和豆香间闪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