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决定吃涮羊肉。羊肉片是从大华买来的,我觉得薄厚程度不错。平日犯懒,吃涮肉总是去餐馆。可惜的是俺们这里餐馆的蘸料或者是四川的香油碟,或者是一大碗调好的花生酱,味道和京式涮羊肉的小料差着十万八千里。
当然,为了省事,火锅底还是买现成的。
准备好炉子,找出煤气罐。
京式涮羊肉的特点,主要体现在蘸肉的小料上。讲究的要十来种,但是最基本的,要有泻开的芝麻酱汁、碾碎红腐乳加水调成的酱豆腐汁、韭菜花,我加了虾酱、辣椒油、葱花、香菜末。
常见的配料,大白菜、粉丝和豆腐必不可少。偏偏家里没豆腐了,用了一盒豆干代替,也算是别有风味。类似麻辣烫的做法,还加了一碗绿色的菜心,也不错。
因为我的锅是鸳鸯锅,我这个人又嗜麻辣,所以虽然小料是涮羊肉的,还是忍不住诱惑来了半锅麻辣味道的。
吃涮羊肉,因为羊肉膻,小料味道重,必须要喝高度数的白酒才够劲。即使是白酒,茅台、五粮液之类的也嫌香味过重,以二锅头为首选。
其实,吃火锅吃的是个热闹劲头。热腾腾的一锅好汤,鲜红的肉片,哥儿几个吃得满嘴油滑就着酒劲一通狂侃,人生一乐也。
网上怪侠图雅先生的《吃鸡三境界》一文中,曾有一段是描述冬日吃气锅鸡的,依我看来,如果改成涮羊肉,则更为贴切:
大槐树吃初夏是刚进城时的勾当。馆子里吃隆冬则是在改革实行了了几年以后 。那时改革遇到了瓶颈,有点哮喘,但我辈口袋里总算有了几个闲钱,脸上气色也 还不错。狐群狗党,免不了聚一聚。 须是林冲雪夜上梁山的天气,雪大片的下,云压在头顶上,天暗下来街上人走 得悄没声儿,饭庄里清寂无人,时机最好。馆子要挑老字号,桌椅黑沉而有暖意。 装点须有朝代感。墙上挂有大幅狂草墨荷之类,至少也得悬几个郑板桥的病字儿。 参与者多属粗通文墨,自称知识分子,人称吃屎分子,格外欠打的那种人。几个人 坐成一桌,叫数盘热炒,主菜乃是气锅鸡。再弄几个冷盘,一边等菜,一边喝着啤 酒,无边无际的聊。聊聊社会,聊聊物价。既是知识分子,都能侃上几句卡穆,老 庄,超稳定结构。顶不济者也能发泄点赶得上时髦的不满。从邓小平到飞碟,社会 主义到星球大战,似乎世间无题不可下酒。 到热菜上来,已是酒过三巡,喝着鸡汤,众人的头上和话里都冒出白气,议论 愈发淋漓酣畅。超稳定结构已经异化成了哥德的怪圈,中国的问题全在于老百姓的 劣根性。一时你争我吵,慷慨激昂,各不相让,骂则咬牙切齿,笑则声震九霄,哭 则饮恨吞声,悲痛欲绝,全有欲治中国,舍我其谁的气概,都恨不能学老一代革命 家,拔出盒子炮,大叫一声:给我一个连,老子不信冲不过去!这是到了吃鸡的治 国境界。 骂过了,争过了,国也治了。乃各自收了兵器,鸣金回家。 推门出去,冷风扑面袭来。抬头望去,突然发现前门楼子还跟几百年前一样, 纹丝不动地蹲着,五路无轨也还是慢腾腾驶过,这才意识到原来中国还是中国,并 没有因为刚才吃了一顿涵盖古今的气锅鸡而发生多大变化。 只有雪是仍然在下,路上少有行人,唯一的变化是积雪更厚,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