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21 星期一
我呼啦一聲坐起來,一縷陽光刺痛我的眼睛,夢驟然醒了。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空的。哦,可能落在門廳壁櫥的那件外衣口袋了,真該S,我跳著下床。
坐在馬桶上的時候,電話通了:“呂克,他們給了我一個D!”
“什麽D?你們公司績效評定不是今天才出麽?……你吃早飯了嗎?我給你做了火腿麥片粥……”電話信號不好,呂克的話聽起來嘶啦,嘶啦的。
“肯定是D,飛度朝我笑,這回她終於得逞了,她還登上了公司外宣的年度期刊封面。”
“不和你說了……我要進車庫了……到辦公室我再打給你!”
我的夢很真實,也很清晰。
名校畢業證書加上我爸爸的面子,我沒有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這家全市排名第二的A企,面試我的人事經理在面試結束以後,开心地握著我的手說:“你很聰明!”
我被錄取了,卻是因為一個“信封”,這讓我之後一直很郁悶。
整个夏天我都忙活著一輪又一輪的面試,最後篩選下來,雙方彼此都順眼的最後留下了兩家公司,A企和排名第一的BCOM,兩家是同行,死对头。我爸爸在一個下午終於按奈不住想要干涉我工作的欲望,給我打來了一個“拍板”電話:“已經幫你分析權衡了,雖然原則上更傾向於BCOM的發展規模和潜力,但是以你畢業生的浅薄资歷,去A企磨煉一下吧,至少对你的成长有好处。”
A企看我順眼是因為我投遞簡歷時用了帶有我爸爸公司擡頭的信封和自薦信紙,说来也巧,那天信封和信纸都用完了,于是我就顺手在爸爸书桌里翻了几张信纸和一个信封。之後他們人事科的經理根據我提供的個人信息,顺藤摸瓜對我做了背景調查,信封和信纸上印着的名字對他們來說太敏感了,說白點吧,我爸爸的公司是他們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客戶。(这是后来才知道的,也才明白我家老头当初为啥要那么“斩定立决”地“拍板”)
上班第一天,我被分配到A企最有生命力和發展前途的部門,這個職位据说是被一個和我素昧平生的高管签字安排的,和我所学的專業完全不相符,坐在這樣一張位置上,我的後背直抽冷風,我心虚啊。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飛度,她就坐在和我相隔一個空位的位置上,我们的办公桌一样大。她是這辦公室裏,一整天下来唯一沒有理睬我,和我打招呼,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的同事。下班的時候,坐在我對面的組長微笑地說:“一会我們一起回家吧,你先下樓等我。”
我下樓了,乖乖等在電子刷卡器的旁邊,飛度下樓來刷卡。
“你怎麽還不回家?”她突然冷冷地問了我一句。
“組長說讓我等她一起走。”
“你不用等了,她已经走了,我們和你根本就不同路!”
這是飛度第一次向我挑明,我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我有點委屈,到不是心疼那多等的三十分鐘,而是我被人從一開始就“算計”上了。
(吃飯先)
好了回來,再繼續說,BCOM在我上班一個星期後給我又打来了第二個電話,是他們人事部大區域經理,電話裏那個女經理快要竭斯底裏了:“我真的不明白,很多人想盡辦法想進我們公司,都沒成功,而你偏偏要拒絕我們。這是你的本意嗎?”
“是的。”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
“那你為什麽還要參加一輪一輪过五关斩六将的篩選?你知道嗎,我們前後彼此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付出了那么多努力,才最後通過對你考核,從那麽多候选人裏最終只選了你一人。”女經理的口氣軟了下來。
“就是因為你們考慮我时间太長了……”我經驗不足,最後終於露了馬腳。
“是哪個公司?請告訴我是哪個公司錄取了你?”
“您為什麽要那麽問?”
“他們出了什麽樣的Offer給你?难道比我们还高吗?”她的這個問題讓我很吃驚,雖然這是她第二次給我電話,我们上一次就聊了很久,但是我依稀記得在過去的兩個月裏,她都是一個非常自信、鎮定、霸道、強勢的考官。
“我這麽問,真的還是想挽留你,真的,”她接下去說道,“因為你最後一輪遊樂場建設的Project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你是唯一得到我給出滿分的候選人。”她是真的看中我的,從她兩次亲自給我電話,從她電話所傳遞出來的語氣,我能感受到。記得當時我在陳述項目計劃報告書的時候,還曾經因為她咄咄逼人的提問而發過呆。
你們肯定要笑我白癡,是的,BCOM在一開始就出了比A企高出四分之一報酬的Offer,因為我家老頭的那個“拍板”,我最後還是決定留在A企磨煉我的職場人生。
再回到A企,第二天我上班的時候,組長問我為什麽昨天不等她,我順帶問了她家的地理位置,没错和我是坐同一班地鐵的,我們同路。組長說走的時候因为被老板叫住打印一份文件,所以晚了。好在我沒有傻乎乎地等她雲雲。這些對話聽在靜坐在一旁的飛度耳朵裏,中间我故意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盯著她的臺式機,手裏劈裏啪啦地打字,臉居然一點都不紅。中午吃飯的時候居然還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鎮定地坐在我和组长的對面,一边吃饭一边和组长说笑。再下班的时候,因为组长坚持,我们三个一起走去乘地铁,我不知道究竟是我成了她们的“同路人”,还是飞度特意为我改变了路线。
一個星期很快就过去了,沒有人管我,也沒有人給我任何培訓和工作指示,我有了一臺接通光纜專線網絡暢通無限的筆記本電腦(那個時候很多家庭還在用臺式機撥號上網),一部可以打國際長途的移動電話,和一疊餐券。除此之外我的辦公桌上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而我也過著,上網→瞎玩→吃飯→再瞎玩→然後回家,豬一樣的日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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