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一章 踏春遇蛮女
一晃,就到了次年三月,春回大地,草长莺飞。这一天,在龙游县城南,正有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身后,还跟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卷毛小狗,其中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手里竟然还牵着一只狐狸,那只狐狸竟然也驯服地跟在后面,还时不时摇动两下毛茸茸的大尾巴。
这四个人,正是如今赋闲在家的包正、一支梅、小黑和阿紫。他们趁着大好春光,准备到对面的雾隐山上去寻找那种可以致幻的植物。当然,对于阿紫来说,主要还是出来踏青的。
包正走在长满了青草的路上,身边春风拂过,嗅着青草的清香,一时间沉醉在浓浓的春意之中。
忽然,只觉得头上忽然被人插了一样东西,连忙用手抓下一看,却是一束艳丽的野花。而一身紫衣、身材已经玲珑有致的阿紫,正顽皮地看着她。
包正于是就笑眯眯地说道:“阿紫,这花正是适合你们女孩子戴了,你怎么插到了我的头上?”说完,眼睛还向依然一身男装的一支梅瞟了一下。
阿紫脸上现出一片戏虐之色:“包子哥,你看看那花,是不是正好适合你?”
包正奇怪地打量着手里的花,原来是几株穗状的,上面密密麻麻开着几排细小花朵。于是就问阿紫道:“这是什么花?”
阿紫忍不住笑道:“嘻嘻,我们把这花叫做狗尾花,包子哥哥,插在你的发髻上,正好般配。”说完之后,就转身向前跑去,前方有一个小山丘,阿紫就向那里跑去。
包正自然就非常配合地在后面紧追。如今的包正,经过了大半年的锻炼,身体也颇为健壮,非复是刚开始的那个白面书生了。特别是在给一支梅这个超级高手当陪练之后,武技更是突飞猛进。
只见他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阿紫身后,正要将这个顽皮的小丫头捉拿归案。忽然阿紫脚下一绊,扑倒在一片青草上。
阿紫见状,只好连连讨饶,却并未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于是转身一看,只见包正正站在山丘之上,愣愣地注视着前方。
阿紫也不由奇怪起来,于是就顺着包正的目光望去。只见前面都是接天的碧草,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包正指着前方说道:“阿紫你看那处长得特别茂盛的一丛野草!”
阿紫又仔细一看,原来前方有一处野草长得格外高大,一片黑绿,恰恰形成了一个卧倒的人形。阿紫不由叫道:“哈哈,这草长得好奇怪,简直就像一个人趴在那里!”
包正却凝眉深思起来,然后缓缓地说道:“这块草坪在去年焚烧过一具尸体,人体被焚,脂膏渗入地下,为野草生长提供了肥料,所以这里的草才会长得特别茂盛,而且还长成了人形,看这个人形,恐怕还是一个女子吧!”
阿紫听了,不由吃惊地掩住了小嘴:“在荒郊野外,烧炼尸体,这大概又是一宗谋杀案吧!”
包正点点头,目光不由凝视远方,口中喃喃自语道:“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枉死之人!”
阿紫道:“包子哥哥,你也不必气恼,昨天我听爹爹说,最近准备要送你到京城去,谋取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就可以一展怀抱了。你可要记住,到时候别忘了把我也带上,嘻嘻,京城我还从来没逛过呢!”
包正点点头,收拾了一下情怀,就随着阿紫,下了小丘,忽然,迎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包正一看,只见两匹骏马,一红一白,如飞而至。一直跑到二人的面前,骑马的人才一紧缰绳,两匹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海碗大小的蹄子,贴着二人的身边落下。
阿紫吓得小脸发白,指着马上的两个人,气愤地说道:“你们会不会骑马?横冲直撞的,万一撞到人怎么办?”
包正也是心中有气,打量了一下马上的两个人。前面一匹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个俊美的年轻公子,一袭白衣,头上系着一个发带,正随风飘动。一看就是一位富家子弟。后面白马上的那人,年纪就更小了一些,长得眉清目秀,做书童打扮。
包正看了,不由心中好笑,以他的慧眼,已经看出,眼前的二人,乃是女扮男装,想来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领着贴身丫环,出来游春的。也是哈,现在正好是三月,一个发春的季节。
前面的假公子哥看了阿紫几眼,调笑道:“哈哈,好漂亮的姑娘,莫非是和情郎出来幽会的,被在下打扰了二位的雅兴,万望恕罪!”这一开口说话,声音又尖又腻,更暴露了女儿家的身份。
包正听了,不由深深佩服起一支梅来:“同样是假公子,这差距还是很大的,你看人家那才叫女扮男装呢,和小黑、阿紫相处了大半年,硬是没被看出破绽。对了,一支梅的嗓子是怎么变的呢?”
包正正在思量之际,阿紫却有些恼怒了。对面的那个公子哥不禁一双贼溜溜的大眼睛,一个劲在她身上转悠,而且嘴里还风言风语。
于是阿紫就手指着马上之人道:“看你油头粉面、油嘴滑舌,就是一个登徒浪子!”
马上的女子听了,先是一惊,然后也玩心忽起,于是就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对着阿紫说道:“小姑娘,你说我油嘴滑舌,莫非是你尝过了不成?”
阿紫见他讨自己的便宜,顿时娇喝一声“找打!”然后挥动粉拳,就冲了上去。那人也飘下马来,和阿紫战到一起。一时间,花拳乱舞,绣腿横飞,两个人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这是小黑和一支梅也来赶到了近前,一支梅眼尖,早就看出了那人是女扮男装,于是就和包正站到一起,给阿紫观战助威。小黑却是粗线型的,看到妹妹和一个男子动手,就欲上去助拳。
包正见状,一把将他拉住:“小黑,你没看到吗,那个人也是一个雌的,也是女扮男装。”旁边的一支梅听了,就偷偷在包正的身后,使劲拧了一把。直疼得包正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声张。
小黑听了,仔细打量了那人几眼,终于相信了包正的话,于是把手里的朴刀在地上一顿,嘿嘿嘿笑道:“果然是个雌的,洒家不和娘儿动手!”
那个女子被他揭穿了身份,不禁恼怒。于是抽出身来,径直奔小黑冲来。花拳绣腿,裹着阵阵香风,攻向小黑。
小黑嘴上虽然说“不和娘儿动手”,可是也不能挺着挨打,只好连连后退。于是他就赶紧向包正救援:“包子,你快上,这个母老虎要发威了。”
包正看了看一支梅,示意叫她出手。谁知一支梅存心要看他俩的笑话,竟然无动于衷。包正被逼无奈,只好接替下小黑。而另一边,阿紫又和那个假书童、真丫环打成了一片。
包正所学的,俱是擒拿技法,是近身缠斗的招式。起初因为对方是女子,不好和对方肌肤相亲。却不料防守并不是他的特长,结果一连吃了对方几记粉拳。
包正也不禁有些气恼,虽然拳头打在身上,不甚疼痛,可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啊。于是,猛然大喝一声,看准对方的来拳,用右臂一架,然后左手探到对方的肩部,顺势一抓一扭,只听“喀吧”一声脆响,竟将对手的左肩卸下。
那女子疼得哎呀一声,单膝点地,疼得脸上冷汗淋漓。正和阿紫斗得热火朝天的小书童见状,连忙飞奔了过来,扶起地上的女子,口中说道:“公——子,你没事吧!”
然后又对包正喊道:“你竟然下如此辣手,看我不把你扭送到地方官府治罪!”
一支梅在旁边也幸灾乐祸地说道:“是啊,包子,你怎么就忍心辣手摧花呢!”
就连刚才惹起事端的阿紫也谴责起包正来:“包子哥哥,你也真是的,大家只是比武切磋一下,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包正感觉此刻的自己比窦娥还冤枉啊:怎么都奔我使劲呢!
那个小书童看着自己的小姐疼痛难忍,急得眼泪在眼圈了直打转,手指着包正说道:“你快把我们家小姐的胳膊治好,不然,不然奴家我就跟你拼命了!”
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好笑:“这下倒好,不用别人说,自己就把两个人底细抖搂出来了。”
包正于是对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鬟说:“好,扶住你家小姐,我把她的胳膊端上。”然后又伸手抓住了那个假公子哥的胳膊,猛地向上一送,把她的关节就给复位了。
接着,包正就又对她说:“小姐,你试试看,是否能够活动了。”
那位假公子哥轻轻晃动了两下,感觉恢复了正常。然后猛地抬起了胳膊,扬起小手,狠狠地向包正的脸上扇去。
包正心说:“你也不用非要拿我的脸蛋子来实验吧!”一边弯腰缩头,那位小姐的巴掌又抡空了。结果,用力过猛之下,刚刚复位的肩关节又脱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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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虎口救佳人
当包正二次把那位小姐的胳膊接好之后,拿起她的小手,在自己的脸上轻拂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大小姐,这下您的气也出了吧!”
望着包正灿烂的笑容,那位假公子哥忽然俏脸一红,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包正见了,不由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至理名言:“男人笑嘻嘻,不是好东西;女人面孔红,肯定想老公”,他可不想惹火上身,于是赶紧拱手道:“二位还要赶路,咱们后会有期。”
那位假公子哥也像模像样地一抱拳:“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告辞!”然后,就领着小书童,翻身上马,又回头瞥了一眼包正,然后用马鞭在身后一磕,两匹马就渐渐远去。
隐隐约约的,四个人还听到那女子的问话:“小红,你说我哪里装扮的不像男人啦?”
四人不由相视而笑,包正笑道:“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从下人那里学了几句江湖切口,就想闯荡江湖。简直就是两只弱小的羔羊,可千万别遇到大灰狼啊!”
阿紫窃笑道:“包子哥哥,大概在人家的眼里,你比大灰狼还可恶,估计都是大老虎级别的了。”
一支梅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未必,那个小姐临走的时候,还含情脉脉地看了包子一眼,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嘻嘻——”说道最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紫皱着眉头说:“不会吧,她还凶巴巴地要打包子的耳光呢!”
一支梅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因恨成爱,打得越重,爱得越深。”
包正也笑嘻嘻地、很欠揍地说道:“那你不会也是这样吧?假——公子!”
四个人嘻嘻哈哈地来到了山前,这里离龙游县也就二十多里的路程,但是众人却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放眼望去,但见这座雾隐山在平原上拔地而起,显得异常高大雄伟。山上草木茂盛,一片葱茏。从半山腰往上,就是云雾飘渺,恍如仙境。
包正看了一会,顿觉心中开阔,解职之后的郁闷之气也仿佛随着山间的云雾,慢慢飘散了。
于是慨叹道:“登山望远,一抒怀抱,快哉快哉!”
阿紫笑道:“包子哥哥有感而发,你这个秀才莫非要作诗不成?”
包正连连摆手,心中暗想:“我这个秀才是冒牌货,到现在繁体字是认全了,可要说写诗,好像还有点难为我!”
观望了一会,四人就开始登山,一支梅把狐狸精撒在前面,那狐狸精回到了故园,也特别的兴奋,在前面用力地拽着绳子,鼻子在草地上不停地嗅着,活像一只好战的猎犬。
就这样,在狐狸精的带领下,几个人渐渐深入到山林内部。走着走着,树林渐渐茂密起来。那狐狸精身材矮小,专门往一些职业茂密的地方钻,弄得四个人只好猫着腰前进,走得异常辛苦。
阿紫不由抱怨起来:“进山都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找不到那种草,我都快累死啦!”
包正一边拨开前面的树枝,一边说道:“谁叫你非要跟来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应该在家老实呆着!哎呦!”
在他的身后,一支梅的手有力地掐在他的大腿上,而且是大腿的内侧。
又走了一会,狐狸精越来越精神抖擞了。包正也不由精神一振:“大家再加一把劲,估计要到地方啦!”
渐渐地,前面传来了一阵轰鸣声。原来,前面密林忽尽,山崖上一道飞瀑,飞流直下。溅起云雾漫天。
就当众人沉醉在这天上流水之中的时候,狐狸精在一丛青草前面停住了脚步,只见它伸长了鼻子,在青草上用力地吸了几下,然后就露出了陶醉的样子,最后,竟然用尖嘴扯下几根青草,大嚼起来。
包正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种小草,很普通的样子,叶片细长如韭菜,有的还开着白色的小花。包正心中不由感叹:“平凡的外表下,也许正孕育着不同寻常的梦想啊!”
阿紫也感到无比好奇,于是也把鼻子凑到了青草的上面,用力翕动了两下,然后,身子就向后一软,躺倒在地上,脸上,还挂满了甜美的微笑,看来,她是第二次受到了迷幻草的毒害。
小黑见了,就要上前叫醒妹妹,却被一支梅给拦住了:“就让她多睡一会吧。有梦的年纪真好,更何况是美梦呢!”
小黑听了,就把手中的朴刀挽了一个刀花,对一支梅说:“干脆连根一起都挖下来吧!”
一支梅连忙摆手道:“斩草莫除根,留着以后还能用呢。”
小黑点点头,挥起大刀片,刷刷几下,就把青草全部割下,然后拧了一个草绳,把青草捆扎起来。
三个人坐下休息了一会,见阿紫迟迟不肯醒来,就只好打扰了她的美梦。包正好奇地问道:“阿紫,梦到什么啦?”
阿紫听了,小脸一红,瞟了一支梅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包正见状,心中暗叫不妙,阿紫对一支梅用情竟然越来越深,看来,应该早点告诉她一支梅的秘密了。
四人于是起身下山,幸好有狐狸精引路,不然四人非迷路不可。乐得阿紫一个劲夸奖:“老狐狸简直赛好猎狗啊!”
话音刚落,猛听得前面传来了两声愤怒地咆哮,吼声仿佛震得山上的树木也瑟瑟发抖。四人不由大惊失色:“老虎!”只有这个山中之王,才会有这种威势!
就在这时,忽然又传来一阵马匹的惊嘶。小黑大叫一声:“有人!”然后就寻声奔了过去。其他三人也都紧紧跟在后面,就连狐狸精也因为有主人在旁,狐假虎威起来,竟然也跟着去了,丝毫没有挣扎。
四个人穿过密林,只见前面有一块林间空地,一只斑斓猛虎正咆哮着,逼向对面的两个人。包正仔细一看,却原来是在山下遇到的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只见她们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正相扶着,一步一步地后退。
忽然,那位假公子哥被身后的一个树桩一绊,立刻就跌坐在地上,而前面的老虎,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猛然传来一声怒吼,声音惊天动地,简直可比虎啸。却是小黑挥舞着大刀,冲了上来。
那老虎也是一惊,转过头来,露出锋利的虎牙,低吼着注视着小黑。
这下,小黑终于尝到虎视眈眈是什么滋味了,但是箭一发出,不能回头,小黑高擎着朴刀,卷起一阵尖锐的呼啸,迎面向老虎的顶门劈下。
那老虎甚是灵便,庞大的身躯向旁边一闪,就躲过了小黑的朴刀,然后就腾身跃起,两只前爪闪电般地扑向了小黑,那张血盆大口,也咬向了小黑的咽喉。
小黑只觉得一股腥气扑面而来,连忙把朴刀在身前舞起了一片刀花,封住了老虎的爪牙。这一人一虎,就斗在一处。
就在这时,一支梅见小黑势孤,也加入了战团。只是她不擅长兵器,手里持着一个短短的匕首,对老虎也暂时不能构成太大的伤害。
旁边的阿紫见了,也催促包正上前助战。包正不禁苦笑了起来,他的分筋错骨手法,对付人或许还管用,应付老虎可就稍微有些勉强了。
这时,场上的战局又发生了突变,那老虎被一支梅划了几刀之后,凶性大发,忽然转身,抡起了自己粗大的尾巴,如钢鞭一般,狠狠扫向了一支梅。
一支梅想不到老虎竟然有如此怪异的招数,猝不及防之下,被老虎的尾巴扫倒在地,昏了过去。而老虎,也恶狠狠地扑向了倒在地上,毫无反抗能力的一支梅。
此时,小黑正在老虎的身后,已经是救援不及。就在虎爪即将扑到一支梅脸上的时候,只听“噗”的一声,然后,老虎身子一栽,就倒在了一支梅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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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抢救一支梅
原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包正取出了笔筒式麻醉枪,向老虎发射了致命的一枪,终于将老虎放倒在地。
阿紫连忙上前抱起一支梅的头部,见她紧闭着双眼,面如白纸。再用手试探了一下口鼻,竟然气息全无。阿紫见状,不由花容失色,眼泪在眼圈里一个劲打转,大有夺眶而出之势。
包正看到阿紫面色不对,也连忙上前查看。发现一支梅情况十分危急,必须急救。于是用胳膊垫在一支梅的脖子后面,另一只手托起她的下颌,使头后仰。对阿紫说:“赶快捏开她的嘴唇,往她的口中度气!数五个数就往里吹一口气!”
阿紫听了,顿时忸怩起来,两腮不禁泛起了红晕。包正又连忙催促道:“快!救命要紧!”
阿紫于是也不再避讳,用小手捏开一支梅的小嘴,开始往里吹气。包正则在一旁不断地指导:“把你们的嘴唇对严,不要漏气!”、“捏着她的鼻子往里吹,然后再撒开!”------
包正见阿紫吹了十几口气后,一支梅依然没有反应,也不由急了。于是叫小黑接替自己的工作,他则转到一支梅的身前,双手按在她的胸前,配合着阿紫的人工呼吸,有节奏地按压一支梅的心脏。
两分钟过后,一支梅终于恢复了呼吸,脸色渐渐红润起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当她看到包正的双手正在自己的胸前揉来揉去,立刻羞愤交加,抬起手来,向包正的脸上扇去。
一支梅刚刚恢复知觉,手上绵软无力,本来是打不到包正的。但是包正全副心神都投入道抢救之中,结果,吃了一支梅一个软绵绵、慢悠悠的耳光。而一支梅连羞带怒,又昏迷了过去。
包正先是吃了一惊,后来又抓起一支梅的手腕,摸了一下脉搏,感觉很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阿紫见包正无缘无故吃了一记耳光,不由莫名其妙起来。随后,她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忆起刚才和一支梅火热的接吻,不由抽抽搭搭地哭泣了起来。
最晕头转向的就是小黑了:“这俩人可真是奇怪!一个打救命恩人、另一个无缘无故哭鼻子!”
包正于是分别伏在他们兄妹耳边,耳语了一番。告诉了一支梅的庐山真面目,不过,并没有透漏她侠盗的身份,这一点,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那小黑看着一支梅,眼珠子都快瞪圆了。阿紫也仔细打量了躺在草地上的一支梅,然后“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包正自然知道其中的奥秘,这个小丫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意中人原来是个女的,当然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晴天霹雳啦。
正在忙乱之时,包正忽然听到身边又有了动静,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那头老虎已经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往起爬,只是刚刚醒来,药劲还没有完全失效,所以四肢有些发软,一时站不起来。
小黑也发现了这个危险,连忙抓起了地上的朴刀,大喝一声,用力在老虎的脖子上连砍了几刀,险些将老虎的脑袋斩下。老虎的脖腔立刻血流如注,将地上的绿草染得殷红一片,显然是活不成了。
这时,一支梅又悠然转醒,阿紫脸上挂着泪珠,跟她咬了一阵耳朵。一支梅这才狠狠地瞪了包正一眼,算是原谅他了。
包正救完了一支梅,这才想起了那对女扮男装的主仆,只见那个假公子哥在丫环的搀扶下,已经站了起来,正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这边。见到平安无事,那个假公子哥才在丫环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对包正等人抱拳道:“多谢各位援手,救命之恩,不敢言谢,他日定当相报!”
包正见她头上的发带已经脱落,一头青丝全都垂下,完全是一副女子的模样,可是动作语言依然装出一派男子的气概,于是也忍住了笑,还礼道:“见义勇为,乃男儿本色,小姐不必多礼!”
那位假公子哥听他在“男儿”两个字上格外加重了语气,不由面上有些发烧,低头不语。包正于是也就不再取笑,抱拳道:“小姐失了坐骑,又不良于行,不如先到寒舍修整两天,再作打算。”
假公子哥也只好点头答应,于是由阿紫和丫环小红搀着假公子哥,包正扶着一支梅,一起下山。而小黑的活最好,那只惨遭暗算的大老虎,自然就由他负责了。
回到龙游县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们,看到了他们这帮“残兵败将”,立刻都好奇地围了上来,不过,被围观的只是小黑一人而已。
小黑扛着三四百斤的大老虎,累了一路,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在众人的赞叹声中,腰板挺得笔直,胸脯拔得老高,那模样,活脱脱一个打虎英雄。
路过雷老虎家的门口,包正叫小黑把老虎带回去收拾。这时,阿紫也招呼剩下的几位女士进屋休息。包正说道:“不是要去我的别墅吗?”
阿紫笑道:“想得美,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然后就相扶着进院去了。包正也只好长叹一声,怅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别墅。
第二天一早,包正就去了小黑家。一进门,就看到院子的石板上铺着一张硕大的虎皮,小黑正乐呵呵地在上面剔除残留的虎肉。一见包正,就高兴地喊道:“哈哈,包子,这下又发了一比小财,这张虎皮,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两银子!”
包正也惊喜地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地上的虎皮,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就是脖子附近的皮毛都快割烂了,你昨天怎么不小心点呢!”
小黑憨憨地笑了几下:“当时只顾杀虎,哪里想那么多,你这包子,可真是有些挣钱不要命了!”
正在这时,门里也传来一阵笑声,随后,门帘一挑,几位绝色美女鱼贯而出,原来,一支梅和那个假公子哥也都恢复了女装,三女站在一起,一支梅多了几分英气、假公子哥则有一股高雅之气、而阿紫则是稚气刚脱的清纯之气。包正一见,不由看得痴了。
三女瞟了包正一眼,阿紫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假公子哥则掩口而笑;一支梅则白了包正一眼。包正连忙假意咳嗽了一声,对一支梅道:“可曾好些了?”
一支梅微微颔首,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红晕。包正于是又问假公子哥:“姑娘的脚也好了么?”
阿紫抢先说道:“昨天敷了爹爹配制的金创药,也好的差不多了。”
那个假公子哥忽然伏在阿紫的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三女立刻就你推我搡,笑作一团。
包正见了这副光景,不由想起了古代先贤的一句至理名言:三个女人一台戏啊!
这时雷母忽然挑帘而出,对包正说道:“正儿,你雷伯伯叫你有事相商。”包正听了,连忙走进了屋里。
只见雷老虎端坐在太师椅上,左手正把玩着两枚铁胆,看到包正进来,就点头示意他坐下。包正就挨着雷老虎,坐在了椅子上,然后探身问道:“伯伯何事相招?”
雷老虎沉吟了一下,并不回答,却反问道:“正儿,这半年来,你休养得如何?”
包正想了想道:“如虎落平阳,龙游浅滩。”
雷老虎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果然有些气魄,我雷老虎果然没有看走眼,果然是个不甘雌伏之辈。明日我就带你入京,去谋求个一官半职。”
包正听了,心中也是一喜,闲散了半载,实在令人气闷啊!
雷老虎又道:“我朝偏安一隅,地少官多,所以有很多官员都是空有品级,却都是候补之列。这次进京,到底结果如何,也不好断言。”
包正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半年来,他详细地了解了当时的政局,现在朝中,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尚书右仆射李纲为首,主张抗击北方的金国,这一方,还包括平寇左将军韩世忠、著名的抗金英雄岳飞等人。而另一派则是主和派,以参知政事秦桧为首,向金人卑躬屈膝,向金国进贡称臣。
雷老虎见包正陷入了沉思,于是又说道:“我当年曾在韩世忠将军麾下作战,因为勇猛善战,他亲口赠我‘老虎’之名,这次进京,我就准备通过他的关系。”
包正摇头道:“好像有些不妥,这样还不如走秦桧的路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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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初次入京城
雷老虎听了包正的话,不由瞪起了眼睛:“那秦桧乃是人人唾骂的奸贼,你为何还要找他?”
包正微微一笑:“伯伯不必动怒,那韩世忠乃生性耿直,如何肯做这等败坏朝纲之事,要办龌龊之事,必找龌龊之人!”
雷老虎听了,不由仰天大笑:“哈哈,好小子,你倒真有些心计!”
包正又道:“这只是我们预定的方案,到时如何操作,还需见机行事。”
雷老虎点头同意,然后说道:“好,你回去准备,咱们明日清晨就出发。”包正答应了,然后拜别雷老虎,走出了屋子。
阿紫见他低着头从屋中出来,就连忙跳了过来:“包子哥哥,爹爹找你,可是商量进京之事?”
包正点点头,阿紫将眼珠转了几圈,然后就滋溜一下,钻进了屋子,看来,是和雷老虎泡蘑菇去了。
包正看着她急切的背影,不禁微笑着摇摇头。这时,一支梅也走了过来,指着假公子哥说道:“赵小姐是京城人氏,也要随着回去。”
包正道:“如此最好!”
一支梅脸上微显怒色:“我也好长时间没去临安转转了,这次也一同前往。”
包正听了,先是一惊,然后大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正好还有要事需要你帮助呢!”
小黑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按捺不住,也大叫道:“你们都去了,也不能把洒家一个人扔到家里!”
包正不由苦笑起来,心中暗道:“好家伙,正好组成一个旅游团!”
当天晚上,包正没有去大街上卖羊肉串,而是把众人请到了自己的别墅,美美地吃了一顿。那些老虎肉,也自然成了晚宴的主角。
另一个主角就是赵姑娘了,看她两眼放光,狼吞虎咽的样子,包正还真有些怀疑:“简直就像一只恶狼啊!
次日清晨,包正把母亲送到了雷府,然后就会齐了众人,果然是一个都不少,只是一支梅又扮成了男装。于是就坐了两辆马车,向临安进发。
此时,旭日初升,朝霞未散,两辆马车,满载着欢声笑语,行进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中。望着身后火红的朝霞,包正心中不由思量道:“此番临安之行,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呢?”
一路无话,两天之后,众人就到了临安。当然,这一路上,车厢里的几位女士却是“有话”的,一会窃窃私语,一会又笑闹成一团。弄得包正和小黑心中纳闷:“她们这一路说来,怎么就不知道累呢?”
到了临安的西门,众人下车,雷老虎付了车钱,然后众人步行入城。包正、小黑、阿紫等人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倍觉新奇,一时间,眼睛都不够用了。
临安城南靠凤凰山,西临西湖,远眺钱塘江,水运极为发达,而东面和北面则地势较为平坦。城墙用巨石垒成,高三丈,宽一丈,高大雄伟。上面设有女墙,有成队的士兵在往来巡逻。远远地,就能看到他们帽上的红缨,以及身上的盔甲闪烁出的银光。
城墙下面,是三丈宽的护城河,河中乃是引用运河之水,故此循环流动,时有波浪涌起。众人过了吊桥,前面就到了一个城门口,只见两队士兵分列城门左右,持枪挎刀,颇有威仪。而出入城门者,更是络绎不绝。还有不少运送货物的车辆,排着长长的队伍,缓缓穿过城门。当时,临安非常繁华,大大小小的城门就十三座,都极为繁华。
更有一些商贾士子,或呼朋引伴,或携带家眷,俊男美女如织,都是前往西湖踏春。当时,西湖最是临安繁华之地,它的湖光山色、古寺名刹、亭台楼阁、钱江汹潮使人流连忘返。花园庭苑,星罗棋布;亭榭楼阁,高耸林立;晴雨晨昏,景色不同。大批游者慕名而来,更使达官贵人忘情于山水之中。故当时西湖有“销金锅儿”之称。
包正阿紫等人,哪里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都伸长了脖子,只顾贪看。不想游人众多,往来一冲,登时将众人冲散了。等到雷老虎把几人一一拉到城墙边上的时候,却发现唯独少了赵姑娘主仆。
小黑道:“反正她们已经要到家了,咱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她们既然能跑出来,想必也能找到家。”而包正的心里,却莫名地涌起了一些惆怅。
忽然,阿紫指着城门叫道:“你们快看,那些人长得好奇怪呀!”
几人也不由望去,只见这伙人果然长相奇特,个个突鼻深目,虬髯碧眼,身上穿白戴孝,正抬着一口大棺材,从城门口出来,旁边的人群怕沾上晦气,也都远远地闪开了,所以使这群人特别醒目。
雷老虎看了,对阿紫说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群胡人罢了。”包正在现代曾经见过许多外国人,甚至包括非洲的黑人,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而阿紫却是第一次见到异族,所以极为好奇,就不由凑到了前面,手中指指点点,口中惊叹不已。
这下,可惹恼了那些送葬的胡人,纷纷以眼瞪之。阿紫在他们怪眼连翻之下,也不由败下阵来。小黑见了,忍不住嘿嘿直乐,结果又被阿紫翻了几眼。而包正,则望着这伙送葬的胡人,皱起了眉头,不由自主地摸出了烟斗,叼在嘴上。
雷老虎急于入城,等着那八个抬棺的大汉步履蹒跚地走过之后,就连忙招呼四人入城。谁知到了城门口,却有两个看守城门的士兵,在包正的面前架起了两只长枪,口中喝道:“搜查!”
包正不由一愣,对士兵说道:“我见别人都大摇大摆地入城,因何单单要搜查于我?”
其中一个士兵口中说道:“一看你长得獐头鼠目,就不是善类。”
另一个道:“再敢聒噪,就以金狗的奸细论处!”当时的南宋,对金人最是痛恨,都称其为金狗,而金国人也称宋人为“宋猪”,算是扯平了。所以私通金国的罪名,可是非同小可。
包正无可奈何地举起了两手:“那好,你们就搜吧!”
两个士兵也不客气,把包正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其中一个把包正的烟斗一把夺下,口中骂道:“不好好走路,嘴里还叼着这个破烂东西,怪模怪样的,一看就不是个好货色!”
说罢,就扬手要扔。忽然,只觉得胳膊被一只大手抓住,犹如一把被钳子掐住一般,顿时又疼又麻,竟然动不了啦。
却原来是小黑见包正的宝贝烟斗被抢,于是就上前助阵。只见他一把夺过那士兵手里的烟斗,递给包正,然后单臂向前一推。那个士兵站立不住,噔噔噔倒退十几步,后背撞到城墙上,这才稳住身形。
另一个士兵见了,立刻一声唿哨,引来了一队守城的士兵,刀枪并举,将众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个小队长模样的老兵手指众人道:“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天子脚下,竟然聚众闹事,兄弟们,先把他们统统拿下!”
士兵们吆喝一声,就要一拥而上。这时,雷老虎忽然冲到了那个老兵痞面前,大手在他的肩上一拍:“老酒包,你小子官做大啦,连老朋友也不认得了!”
那老兵被他拍得肩膀一沉,龇牙咧嘴地打量了雷老虎一番,然后忽地跳了起来:“哈哈,原来是你这只臭老虎!”说罢,二人就相拥成一团。
热乎够了,老酒包把手一挥,对手下的士兵说:“这位是我的大哥雷老虎,当年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还救过我的性命,你们那时还光着屁股满地跑呢,还不上来见礼。”
那些士兵听了,都插手施礼。雷老虎也连忙回礼,然后又问老酒包说:“韩大帅现在怎么样?”
老酒包笑道:“大帅还是老样子,没事就找我拼酒,不过,十回有八回都得让我将他喝趴下,那两回还是我故意让着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忽然又面带忧色:“不过,这两天,大帅正烦心呢。好好的,国库莫名其妙地被盗,丢失了两万两银子。这银子倒是不多,可是这责任重大啊!我们都被派下来把守城门,见到可疑之人,一律抓捕。”
包正听了,也不禁暗暗吃惊:“韩世忠现在是神武军(也就是皇帝的禁卫军)的都统,这官银失窃,恐怕要受到牵连了。”
雷老虎怒道:“是哪路*****,如此胆大,竟然敢在大帅面前兴妖作怪!”
老酒包道:“因为在库房的墙壁上印着一支梅花,所以都传扬是大盗一支梅所为,不过,那一支梅一直是个独行盗,一个人如何搬运三万两银子,纯粹是无稽之谈!”
包正看看身旁的一支梅,心中暗想:“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下一支梅可要背黑锅了。”
一支梅脸上的煞气一闪而过,显然也有些动怒。包正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一支梅会意地微微颔首。
老酒鬼有和雷老虎谈了几句,然后就吩咐一名小校说:“你去把我的雷老哥带到将军府。臭老虎,等我一会回去,非把你灌趴下不可!”
雷老虎哈哈一阵大笑,然后就率领着众人,随着那小校进城了。临安城中,更是繁华热闹。城的南面是宋高宗的皇宫,北面是繁华的市井,形成了“南宫北市”的格局。当时,北方为金人占领,大批的富贾都南迁至临安,更促进了临安的兴旺发达。
包正和小黑兄妹都是初来京城,只见街上人流如潮,店铺林立,顿时目不暇接,真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
小校领着众人,一路穿街过巷,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韩世忠的平寇将军府。这里原是古吴越国一个将军的府第,古朴的门楼,青砖围墙,墙内是一二百年的老树,把仍然充满青春活力的枝干伸出墙外。
进了大门,院中甚是开阔,但并没有修筑亭台楼阁,而是保留了一块平整的方地,旁边立着兵器架子,使这座宅院少了几分秀气,多了几分豪气。
韩世忠已经散朝归来,此时正在书房,听家人禀报说,旧部雷老虎前来拜见,立刻精神为之一震,一扫心中的郁闷,大笑着迎了出来。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五章 作客将军府
包正终于看到了这位南宋历史上有名的抗金将领,只见他年约四十开外,相貌粗豪,一蓬黑乎乎的胡子,桀骜不驯地向周围散射,双目炯炯放光,顾盼之间,有一股凛然正气。身上是一身便衣,颇为简朴。
那韩世忠打量了雷老虎一番,放声大笑,然后用硕大的巴掌在雷老虎的肩头重重拍了几下,就像雷老虎在城门拍打老酒包一样。
包正在旁边看着纳闷:“这见面拍肩膀,莫非是他们军队的礼节不成?”
只见韩世忠对雷老虎说:“你这只臭老虎,怎么有空想起来见我!”
雷老虎先是单膝点地,拱手行礼,然后才站起身来,虎目之中不觉蕴泪:“大帅,您一向可好?”
韩世忠见雷老虎动了真情,也不觉心头一热,抓住了雷老虎的双手道:“好,好!倒是你这只老虎有些老掉牙喽!”
正在谈话之际,忽然屋中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大帅,是哪个老部下来了?然后门帘一挑,只见一个年近五十上下的女子,身着一身红衣,从屋中走了出来。
包正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两道柳眉斜插入鬓,眉宇间露出了一股英气。年纪虽大,脸上却并无皱纹,一双如少女一般的明眸正注视着众人。
包正忽然想起,这位,就是韩世忠的夫人,著名的风尘侠女梁红玉吧。原来,梁红玉本是一名青楼女子,但却极具大志,曾言“此生非将军不嫁”。后来,结识了尚未发迹的韩世忠,立刻就一见倾心,欣然曰:“此人,足可为吾夫!”于是就嫁给了小于自己很多的韩世忠。
韩世忠也是草莽出身,并不嫌弃她出身卑贱,于是夫妇二人,竟成一段美好姻缘。后来,有一次和金人完颜兀术在黄天荡展开水上决战,梁红玉见己方势微,于是就全身披挂,头戴雉尾八宝金凤冠,身穿黄金锁子甲,腰围着盘龙白玉带,身披大红斗篷,端坐在中军的楼船上面,亲自击鼓。士兵们闻得鼓声,立刻精神大振,奋勇杀敌,最后大败了金兵。韩世忠和夫人梁红玉在船上开怀畅饮,酒到酣处,红玉拔剑而舞,世忠把酒而歌,一时传为绝唱。歌曰:
万里长江,淘不尽壮怀秋色,漫说秦宫汉帐,瑶台银阙,长剑倚天氛雾外,宝光挂日烟尘侧!向星辰拍袖整乾坤,消息歇。
龙虎啸,凤云泣,千古恨,凭淮说。对山河耿耿,泪沾襟血。汴水夜吹羌管笛,鸾舆步老辽阳幄。把唾壶击碎,问蟾蜍,圆何缺?
今天看到了这位传奇女子,想起那令人胸怀激荡的往事,包正也不由肃然起敬。刚要上前见礼,却见身边的一支梅抢先一步,向梁红玉恭恭敬敬地抱拳鞠躬。包正心中暗暗称奇:“这一支梅生性孤傲,很少如此主动屈膝啊!”
原来,一支梅平素最是仰慕梁红玉“击鼓抗金兵”的风采,今天见到了心目中的偶像,当然是喜出望外了。
梁红玉两手一抬,扶住了一支梅,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含笑点首。这时,包正、小黑、阿紫也都上前见礼。梁红玉一一打量之后,对雷老虎说:“雷提辖,你是从哪里网罗了这些青年才俊?”
雷老虎先给韩夫人见礼,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老嫂子”。然后将众人一一给她介绍。当说一支梅叫贾公子的时候,梁红玉的嘴角又浮现出一丝笑意。
包正见状,心中不由疑惑起来:“莫非韩夫人独具慧眼,也看出了一支梅的破绽不成?”
韩世忠夫妇把众人让到屋内,有丫环上茶。大家就一起闲谈。
不一会,老酒包吵吵闹闹得回来了,他无家无业,光棍一人,平时也就住在韩世忠的将军府。韩世忠生性豪迈,最喜饮酒,在这一点上,两个人是臭味相投,所以在军队中是上下级,在平时,则亲如兄弟。
老酒包一进门,就张罗着道:“大嫂子,赶快准备酒菜,我们老哥几个可是老没见面了,今天可得好好喝喝!”
梁红玉笑吟吟地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这酒鬼回来呢!”
少时,下人把酒菜陆续上来。梁红玉又叫来了自己的儿子韩麒,陪着包正等人在另一桌。那韩麒也刚二十出头,却长得威武高大,颇有其父的风采。几个青年意气相投,喝得也非常畅快。
而那边,这老哥几个则更是热闹非凡,推杯换盏,边喝边谈,喝得痛快,谈得舒心。就连梁红玉也陪着饮了几杯,脸上也显出了一抹红晕。
酒过三巡,老哥几个放慢了饮酒的速度,雷老虎于是就询问起库银失窃的经过。韩世忠听了,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一提起此事,我就一肚子火撒不出去,我们都是粗人,驰骋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我辈的本色。如今金狗入侵,我恨不得飞到战场上杀个痛快。可是秦桧这厮偏偏对皇上说,临安乃京师重地,必须有良将把手。我看,他是想把我留在临安,然后抓我的小脚,将我扳倒,才是真的!实在气煞人也!”
说着说着,又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又继续说道:“如今库银失盗,皇上限期破案,我这个官也快当到头了。娘的!如此更好,我正好到前线去,和金狗拼个你死我活,岂不痛快!”
雷老虎连忙说道:“大帅如此做法,岂不正中了奸人的圈套,还是想想如何抓住贼盗,才是正理。”
韩世忠气呼呼地说:“那盗贼心狠手辣,手段高明,先用迷药将看守库房的士兵全部放倒并杀死,然后又不知从哪里弄到了库房的钥匙,竟然大大方方地把银子就弄走了。这几日,挨家挨户地进行搜查,可还是没有结果,真是让人头疼!”
雷老虎问道:“据说墙上还留下了一支梅的独家标记,可有此事?那一支梅可是惯用迷药的。”
另一桌的包正等人也都在凝神静听,包正不由坏笑着瞟了一支梅一眼。却听韩世忠又说道:“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那么多的银子,不是一两个人能运走的。”
一支梅听了,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偷偷地翘起了大拇指,给包正看。这是,阿紫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韩叔叔,包子哥哥可是破案的高手,何不叫他试试!”
韩世忠不由一愣:“这个包子哥是谁?”
阿紫不由脸上一红,指着包正道:“就是他!”
韩世忠盯着包正看了半天,然后问道:“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包正连忙起身道:“小侄原是龙游县的仵作。”
韩世忠一听,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之色。阿紫见状,就把包正在龙游县办的案子,一件件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韩世忠等人开始还不已为意,后来越听越奇,干脆连酒也不喝了,都倾听起来。阿紫于是就越发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足足讲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结束,众人都听得意犹未尽。
韩世忠听了,不由对包正刮目相看:“想不到包侄儿有如此本事,真是奇才,你此时进京,这件案子正好着落在你的身上,真是我也!”
梁红玉也笑吟吟地说:“这大概就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良臣,这下你不必忧心了!”“良臣”乃是韩世忠的表字,原来他出身草莽,并无名、字,从戎之后,战功赫赫,所以被皇上赐名“世忠”,表字“良臣”。
包正还要逊谢,却见雷老虎连连朝自己使眼色,于是也就不再推辞,对韩世忠抱拳道:“伯伯既然如此看中,小侄自当义不容辞!现在就请伯伯派人,随我调查一下案子的现场。”
旁边的梁红玉慈爱地笑道:“今日已晚,你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不迟。”
阿紫也取笑道:“包子哥哥闲了大半年,现在一听到有案可查,当然就犯瘾啦,恨不得立刻就一显身手呢。”
包正也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好一味地点头。这半年来,他真是不甘心呢,看着身边发生的案子,就是管不了。就像那个人形青草的焚尸案,明明已经触手,却就是不可及。这真是一种煎熬啊,一种英雄气短的末路之悲!
而现在,自己终于又能大展伸手了,而且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案,如果能顺利破获,自己一朝就可名扬天下,就可以借机步入仕途,自己的人生也必将由此而发生重大的转变。
想到这些,包正一直平静的心潮终于澎湃起来,他决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六章 艰难的案子
第二天,包正早早就起身,来到了屋外,不知不觉,来到了将军府的演武场内。先绕着宽阔的场地慢跑了几圈,热热身,然后就闪展腾挪,练了一套岳家拳。
当时,岳飞率领的岳家军屡败金兵。金兵中有歌谣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而岳家军的将士都习岳家拳,所以此拳流传甚广,包正的这套拳法,就是从小黑那里学来的。
当包正一路拳法打完了,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喝彩之声。他回头观瞧,只见一支梅和阿紫分立梁红玉两旁,三人都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阿紫见状,也不由技痒,于是对梁红玉说道:“干娘,待我下场和包子哥哥对练一场,请您老指点!”说罢,就跃入场中。
包正却将手一摆:“停!你刚才管韩伯母叫什么?”
阿紫立刻将小脸一扬,美滋滋地说道:“当然是叫干娘了!昨天晚上认的,怎么,你嫉妒啦吧?嘻嘻!”
梁红玉也慈爱地轻抚着一支梅的肩膀说:“还是我有福气,一下就收了两个干女儿!”
包正听了,心中暗想:“看来,韩夫人是一眼就看出了一支梅的庐山真面目,不愧是女中豪杰,果然是目光如炬。”
正在思量之际,不提防阿紫忽然搞起了偷袭,双掌猛地击在包正的后背,将他推得向前噔噔噔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了一个嘴啃泥。
包正回过身来,看到满脸得意的阿紫,不由假装怒发冲冠,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那阿紫自知不敌,一下就闪到了梁红玉的身后。
包正见了,心中不禁慨叹起来:“这小丫头有韩夫人撑腰,恐怕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吃过了早饭,包正就催着出发,阿紫也吵着要去,却被梁红玉一句“我今天要出去给两个女儿买些见面礼”给吸引了过去,亲昵地拉着干娘的手臂,随着去了。
一支梅则还是一身男装,跟在包正的身后,看来,在她的眼中,查案比逛街的魅力可大多了。当然,这样的事,也少不了小黑了。
于是,三个人随了韩世忠,一起出门,门外早有一队神武军的小队等候。包正一看这些士兵,盔甲鲜明,面容坚毅,站在那里,气势如山。就知道都是韩世忠的亲兵,是韩家军中的精锐,不禁对这位老帅更加敬佩。
一个士兵为韩世忠牵来一匹枣红马,韩大帅翻身上马,徐徐而行。包正等人也就随着神武军的士兵,一起在后面跑步前进。
近百人的队伍,步伐却是整齐划一,步调也惊人的一致,步点更是节奏鲜明。街道两旁的士农工商、贩夫走卒都不由驻足观瞧,不时发出一阵赞叹声。
一开始地时候,包正等三位新人还稍稍有些跟不上全队的节奏。幸亏三人都训练有素,很快就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到了最后,只是服装和神武军的兵士有些区别罢了。
就这样,一直来到了坐落在城南的库房。这一路跑来,包正竟然觉得越来越精神,于是就仔细地观察起这个南宋的国库来。
整个建筑用条形青色巨石垒成,大门包着铁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铜钉。一把特大的铜锁挂在门上,足有十多斤重。
库房的守卫可谓森严,日夜都有神武军的士兵把守,每二十人一队,三个时辰轮换一次。包正等人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两队接班。只见两队各有一名都头交换令牌,检查库房的大门、门锁,然后填写交接文书,整个过程非常严谨,没有丝毫纰漏。(都头为宋代部队武官,每百人为一都,设正副都头各一)
包正见了,又联系昨天韩世忠所说的,守卫的士兵全部被杀这个情况,知道问题不是出在守卫身上,于是就对韩世忠说:“韩伯伯,我要进库一看!”
韩世忠微微皱了一下眉,原来,这国库禁地,寻常人等根本不准入内,更不要说包正一介布衣了。
包正一见韩世忠为难,于是就又说道:“那可否把平日官吏库房的小吏招来,我从中了解一下里面的具体情况。”
韩世忠道:“国库失窃之后,所有于库房有关的官吏,已经全部被收进了刑部候审。你要了解什么情况,就对我说吧。里面我也进去查看过。”
包正沉思了一下,然后问道:“所失的官银,是如何铸造的?什么形状?”
韩世忠道:“都是铸成马鞍形,每百两为一锭,上面烙有官银的标记。”
“外面是如何包装的?”
“银子都是码放在木制的箱中,每箱二十锭,为二千两,共计丢失了十箱,合两万之数。”
包正又道:“那贼人可是打开了库房,运走银子的?”
“正是如此。”
“韩伯伯,这库房的钥匙,都在何人手中?”
韩世忠道:“钥匙只有一把,原来在司库杨祖德手中保管。案发之后,杨祖德也被打入了天牢,现在,钥匙又移交给新任司库。”
包正叼起了烟斗,沉思了一会道:“看来只有从司库杨祖德入手了!”
韩世忠点头道:“刑部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对杨祖德严刑拷问,但他却一口咬定,这钥匙从未离身。”
包正长长地吸了一口烟,让那股辣丝丝的感觉刺激了一下大脑。他现在才深深感觉到,这个案子是多么的棘手:现场不能勘察、嫌疑人不能讯问------包正又一次对权利产生了强烈的渴望。
一支梅在旁边忽然道:“可否从杨祖德的家人入手?”
包正点头道:“目前也只有这条路了,不过,不宜明查,可以暗访。”于是叫了一名知道杨祖德家路径的小校,向韩世忠施礼后,就偕同一支梅和小黑,随着那名小校去了。
司库杨祖德的家离库房并不太远,走过了两条大街,就是居民区,这里名叫帽儿胡同,杨祖德的住宅就在巷子里面。
包正认明了杨家所在的位置,就把小校打发了回去。小黑望着杨家紧闭的黑漆大门,犯难起来:“包子,咱们现在都是平头百姓,怎么混进去调查啊?”
包正胸有成竹地一笑:“你们俩先守在这里,我去去就来!”说罢,就掉头急匆匆地去了。
于是,小黑和一支梅就在巷口等待起来,可是左等不见包正的影子,右等不见他回来。眼看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小黑不由心中焦躁起来:“这个包子,竟然应了老话‘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啦!”
正在无聊之际,忽然一个算卦的老先生施施然踱了过来,只见他头戴方巾,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下巴上一部花白胡须,手中持着一个白布卦幡,上面画着一个阴阳太极图。口中不紧不慢地说着:“算卦、测字、驱鬼、净宅、看祸福、断吉凶。”
老先生行到了小黑面前,忽然停住了脚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小黑一番,然后开言道:“呜呼呀!看阁下双足不安,脸上浮躁,莫非在此等人不成?”
小黑正心烦呢,哪有心思听他胡说,于是就把大手挥了几下,示意他赶紧走开。谁知那老先生却手捻须髯,嘿嘿笑道:“年轻人火气怎么如此之大,须知过刚则易折、过强则易断。牙齿为口腔之中最坚,却最早脱落;舌头为口中至柔,却至死犹存。年轻人要慎记慎记!”
小黑无缘无故被教训了一顿,不由大为光火:“好好好!你既然会算卦,就与洒家卜一卦,要是不灵,洒家立刻就撕了你的卦幡!”
老者又微笑道:“要是分毫不差呢,你如何谢我?”
“那洒家就给你十两银子,算作卦金!”
“好,一言为定!我说你不是本地人士,对不对?看你的面相,你以前肯定在官府当差,是不是?你今年二十一岁,是正月初六辰时所生,对不对?你的大名叫做雷黑子,是也不是?”
那先生说一句,小黑就点了一下大脑瓜子,最后,竟然傻了一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你——你莫非是陆地活神仙不成?”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七章 乔装神算子
就在小黑被算命先生说得五体投地,就要顶礼膜拜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的一支梅笑道:“包子,你要是再装模作样,我就把你的假胡子揪下来!”
那老先生一听,连连后退:“哈哈,不可不可,我全靠它招摇撞骗呢。”
小黑一听,这声音可耳熟得很,又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终于发现,原来是包正乔装改扮而成。不由冲到了包正的前面,在他的肩膀上使劲擂了两拳:“包子,你小子竟然装神弄鬼来骗我!嘿嘿,你别说,装得还真像!”
包正被他的铁拳砸得直咧嘴,心中想道:“那当然了,化妆可是我们私家侦探的必修课啊!”
然后,口中又教训道:“你小点声,叫别人听到,就露馅了!”
小黑嘿嘿笑了几声,然后又压低了声音,问包正说:“下面怎么办?”
包正说道:“你们二人还得配合我一下,咱们三人合伙演一出戏,引出杨祖德的家人,好混进他的府内。”然后,就在二人的耳边耳语了一番。一支梅和小黑连连点头,而包正则又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小巷。
不一会,巷子里面就传来一阵吵闹,然后就传来了一片拳脚相碰之声,显然是有人在此大打出手。外面的包正不由暗笑:“想不到,这二人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可别打出火来,弄假成真啊!”
很快,巷子里的人家都开始有人探头探脑地出来瞧热闹,见有两个人在激烈地打斗,而且拳来脚往,精彩纷呈,于是都走了出来,观赏免费的较技。不一会,小巷两旁的墙壁上,就靠满了围观者。
一支梅和小黑翻来覆去,已经斗了上百个回合,可是还不见包正的影子。二人不免心中有气,都琢磨着是不是一会再和这个可恶的包正比试一番。
就在这时,包正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巷口,还是慢悠悠地踱着方步,来到了二人的面前,开口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因何斗殴闹事?”
那打架的二人同时收住了拳脚,额头上已经汗水淋漓。小黑的衣服更是被撕破了几处,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只见他气呼呼地对包正化妆的算卦先生吼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洒家的闲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啦!”
算卦先生摆出了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手拈着胡须说道:“山人乃神算子是也,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济世渡人,消灾免祸。见你等无故斗殴,当然要管上一管了。”
小黑听了立刻勃然大怒:“老家伙,今天就让你尝尝洒家铁拳的滋味!”说罢,挥动了大拳头,气势汹汹地直奔算命先生而来。
旁边看热闹的也都为这个算命先生捏了一把汗:这个大汉一看就孔武有力,这一拳头下去,还不把先生的脑袋砸露啊!
然而,令人震惊的场面出现了,只见算命先生用手中的卦幡轻轻向小黑一指,口念真言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倒也,倒也!”
只见那铁塔般的大汉忽然浑身一阵颤抖,然后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四肢抽搐,连连求饶。
围观的人一下都看傻了,真是仙家的法术啊,果然厉害,举手之间,就将一个铁打般的汉子轻而易举地放倒,简直是神乎其技。
一旁的一支梅还不服气,口中叫道:“我倒要领教一下仙人的法术!”然后就闪电般地掠了过来。
算命先生又用卦幡一指,一支梅也和小黑一样,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浑身抽搐。不过和小黑相比,显然是技高一筹,无论是身体颤抖的频率,还是胳膊腿抽搐的节奏,都是惟妙惟肖。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无知的小辈,山人略施小计,就叫你们倒地求饶。别说你们这样的无赖,山人占卜算命、驱鬼净宅、无所不能。还善治各种疑难杂症,保证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他越说越来劲,后来干脆大作广告。
倒在地上的小黑和一支梅却暗暗叫苦:“好个包子,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饥,我们在这里装得可是很辛苦啊!”
算命先生也渐渐看出了二人脸色不对,还真怕二人气恼之下,拆穿把戏。于是口中连忙说道:“好,今日就给你们一些薄惩,以后一定要奉公守法、重新做人。”然后用卦幡一指二人,口中念念有词:“疾!”
一支梅和小黑终于得到了解脱,从地上爬起来,一起给算命先生施礼:“多谢仙长开恩!”
算命先生一挥手,二人低着脑袋,灰溜溜地去了。这时,旁边的围观者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道:“仙长,求您给我卜一卦吧!”
“仙长,我家祖祖辈辈都不出读书人,您老给瞧瞧风水吧!”
“老神仙,我浑家病了,求您赐些灵丹妙药吧!”------
这时,一个小丫环挤了进来,对包正道:“仙长,我家夫人病了,请您到家里给瞧瞧病吧!”
算命先生一看,心中暗暗高兴:“正主终于出来了!她就是从杨祖德家里出来的,总算没有白忙活!”于是对众人稽手道:“各位,待山人先去看望患者,然后再为大家解难!”
说罢,就随了小丫环,进了杨祖德家的大门。包正仔细打量了这所宅院,迎面是三间正房,雕花的窗棂,雪白的窗纸。两旁分别是杂屋和厨房,院中有一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树干须两人合抱,看来起码有百年以上。厨房门前放着一个炭火盆,上面坐着一个瓦罐,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药香。
算命先生随着小丫环进了正房,只见屋内陈设比较洁净,但都是居家的常用品,并无什么贵重之物。算命先生点点头:“看来,这个杨祖德还是个比较节俭之人。”
这时,从罩着薄纱的床上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阿香,先生请来了吗?”
小丫环轻声回答道:“夫人,先生请来了,快请他给您瞧瞧吧!”紧接着,帐帘一挑,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躺在床上,探身说道:“小妇人染病在身,怠慢先生啦!”
算命先生见她脸色苍白,言语无力,但是气质高雅,礼仪周到,显然是出身名门。于是抱拳道:“夫人客气了!”然后就在小丫环搬来的圆凳上坐了。
那夫人伸出手来,叫算命先生把脉。包正不由心中苦笑,自己对于医道,可是门外汉啊。但也只好装模作样地伸出了手指,搭在对方的寸关尺上,闭上眼睛,摸起脉来。原来,刚才夫人叫小丫环出去请郎中。那小丫环被算命先生的神技所吸引,又听他说有灵丹妙药,于是就稀里糊涂的把他请了进来。
算命先生沉吟了半晌,开言道:“夫人这病,乃是火气上涌,致使五行失调。再加上忧思劳顿,不得修养,这才成疾。入院之时,我见贵宅命犯白虎,院中有五鬼飞廉煞,而且煞气已成,恐怕不利主人。”
那妇人无力地点点头:“先生所言不差,拙夫官司缠身,身陷囹圄。想不到先生除了医病,还精通相术。”
小丫环凑到夫人的耳边,将刚才的所见,低声讲述了一遍。那妇人听了,脸上忽然现出光彩,挣扎着要起来,却因身子太虚,终于还是瘫倒在床上。
算命先生见她着实可怜,于是说道:“夫人不必多礼,你可将情况详细地告诉我,然后我来想办法破解,总之要为你丈夫洗去牢狱之灾。”
那妇人听了,不由簌簌落下泪来:“先生高义,小女无以为报。”于是就开始叙述起来。算命先生则在一旁静听,从妇人的话中,他感觉到这个杨祖德也是一个耿直之人,断不会监守自盗,窃取库银。
等妇人断断续续地说完了,算命先生也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得到,于是又引导说:“杨大人在外面有什么知交好友,可以食则同桌、寝则同床之类的?”
那妇人沉吟了片刻道:“拙夫性格内敛,朋友极少,更不会在朋友家留宿。”说到这里,小丫环忽然插话道:“夫人,那翠红楼——”
妇人脸上忽然一红,然后说道:“如今之时,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一月之前,我丈夫被同僚拉去了翠红楼,结果,被那里的一名歌妓所迷,留恋了一个多月。事发之日,就是在翠红楼被抓捕的。”
算命先生听了,不禁心头狂喜:“那个妓女叫什么名字?”
妇人幽幽地说道:“名字我记不住了,只听他说过,是一名胡姬,最善歌舞。”
包正听到这里,心中已有打算:“能偷偷窃取杨祖德钥匙的,只有身边最为亲近之人。眼前的这个妇人显然不在此列,而那个胡地来的歌妓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者。”
于是连忙拱手道:“夫人,在下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是你丈夫心生邪念,这才引来外魔入侵,使家道不宁,而今之际,我先用法术将五鬼飞廉煞锁到树上,然后寻访到那个胡姬,取她的中指血涂抹其上,就可消灾避祸。”
然后,叫小丫环取了一支铁钉,上面系了一条红布,然后走到庭院之中,把钉子定在那颗老槐树上。约定明日再来,就告辞出门。
出了小巷,只见一支梅和小黑在巷口的一块青石上坐着,包正招呼二人一声:“走,下一站前往翠红楼。”
一支梅奇怪地问道:“翠红楼是什么地方,这个名字好香艳啊?”
包正理直气壮地吐出了两个字:“妓院!”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八章 翠红楼见闻
小黑一听包正说要去逛妓院,立刻把眼睛瞪得如同牛眼,结结巴巴地说:“我说包——包子,你刚来京城两天,就被这花花世界冲昏头脑了吧!”
一支梅则狠狠地瞪了包正一眼,然后将头一甩,转身欲走。包正见状,连忙解释道:“我是要到妓院去查案!”
二人听了,这才明白过来。一支梅望着包正,忽然笑出声来:“你这副模样,足有六十多岁,还要去逛妓院,不怕人家把你打出来呀!”
小黑也打量了包正一番,然后也咧着大嘴,嘿嘿直笑。包正瞪了二人一眼,弯下腰去,手拄着卦幡,摆出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说道:“老鸨子,听说园子里新来了几位姑娘,快叫出来陪陪我老人家,咳,咳,咳!”
半个时辰之后,被打回原形的包正在一支梅和小黑的陪同下,来到了翠红楼的门首。包正好奇地打量起闻名已久、却没有机会光临的妓院来。
只见这间翠红楼共有两层,门窗装饰华美,二楼的扶栏上悬挂着一排纱灯,呈艳丽的粉红色,不时有女子袅袅婷婷地穿过。
正门旁立着两根红漆柱子,上面各书一联。
上曰:“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话。”
下曰:“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柱子旁边,各靠着两个龟奴,正靠在柱子上打盹,因为是白天,大多数客人还都没有上来,所以也难得这片刻的清闲。
包正三人互相望了几眼,一支梅是女子,自然没有来过这种风月之地。小黑未等进门,脸上先发起烧来。最后,包正无奈,只好学着当初看古装电视剧里面逛窑子的情景,把手中的折扇一摆,拿出读书人的派头,迈步往里就闯。
那两个龟奴听到了动静,连忙相迎。一看前面走的是一位年轻的士子,立刻就满脸堆笑。原来,古代的读书人是妓院中最受欢迎的一类人,特别是有钱的读书人,就更受欢迎。正所谓是“姐儿爱俏,鸨儿爱钞”,有钱的读书人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也难怪能成为妓院中的宠儿啦。
在龟奴的引领下,包正三人终于都第一次迈进了妓院的大门。迎面一个花枝招展的鸨儿立刻迎了上来,上眼一打量三人,也就瞧出了大概:那黑大汉目不斜视,面容僵硬;后面那个秀气的公子哥低着头,脸上还现出红晕。这两位,一看就是第一次涉足风月的“初哥”。
而前面的这位,年纪虽然比后面二人轻些,但神态自如,顾盼自若,有些看不出深浅。于是就满面春风地对包正说:“三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翠红楼吧。”一边说着,一边向包正的身上凑合。
包正用折扇将老鸨挡在身前,哈哈笑道:“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我们三人初到临安,听说翠红楼乃是临安名楼,特来寻访。”
老鸨听了,心中暗道:“原来是风月场中的老手,看不出他小小年纪,竟然久历花丛。不过,这样年少多金的嫖客,可是我们妓院最受欢迎的人啊!”于是,赶紧吩咐龟奴赶快“点茶”。(点茶也是古代妓院入门之后必走的过场,其实也就是变相的一种消费。)
龟奴很快就上来一壶茶,三个精致的花瓷盖碗,另外还有四碟点心,不过只是摆设而已,没有人会真正吃它的。
小黑见了,肚子还真有些饿了,于是就端起一碟,大嚼起来。吃了两块后,对龟奴说道:“可有什么酒菜,尽管与洒家上来。”
老鸨用手里的团花手绢掩口一笑,心中暗想:“还真当我们这里是饭馆了!”
包正见小黑露怯,于是连忙对老鸨说:“听说翠红楼有一位胡姬,才色双绝,能否让我们一睹芳容。”
老鸨心中暗笑:“人都说‘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想不到这远来的妓女也受欢迎!”但表面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这——”
包正一见,知道她这是在张口要钱了,如果不见银子,恐怕她是就没有下文了。于是取出一个十两的银锭,放在了桌上。
那鸨儿见了,立刻笑得脸上直掉渣,口中说道:“官人您何必这么客气呢!”手上却用袖子把银锭笼住,收了过去。然后才开口道:“官人,您几位来得不巧,那位胡姬前天就离开了。不过,我们翠红楼的姑娘个个多才多艺,诗词歌赋、吹拉弹唱、轻歌曼舞,各有所长,保证公子乘兴而来,高兴而去。”
包正听了,不由锁起了眉头:此事更加可疑,偏偏司库杨祖德被抓之后,这个胡女就走了,不会这么巧吧。于是又对鸨儿说:“那位姑娘哪里去了?”
鸨儿也微微失望地说道:“她呀,被一伙胡人给赎身了,可惜走了一棵摇钱树。”
包正听了,顿时心中一凉:“看来是早有预谋,这趟看来是又要白跑了,刚才的十两银子,估计也是白花了。”
思量了一会,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于是又对老鸨儿说道:“唉!想不到如此无缘,竟然擦身而过,转眼人去楼空,叫人好不惆怅!可否让我到她的房间一观,睹物思人,以遣悲怀。”
老鸨心中好笑:世上竟然有如此痴情之人,但看在十两银子的份上,就让他瞧瞧吧。于是吩咐龟奴领着包正去了。
包正吩咐一支梅和小黑在楼下等候,然后就随着上楼了。龟奴领着包正,来到了胡姬居住的房前,然后就转身离去了。包正推开雕花木门,扑面传来一阵异香,包正抽动了几下鼻翼,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然区分不出是哪种物质散发出得,总之,觉得自己曾经接触过。
于是,包正就在屋中仔细观察起来,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于是只好怅然地下楼。到了大厅之中,却忽然看到一支梅和小黑已经被几个妓女团团围住。二人打又不能打,骂又不好骂,只好躲躲闪闪,十分狼狈。
而那几个妓女见二人畏缩,自然就更放大了胆子,竟然动手动脚,放肆起来。小黑实在是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快统统闪开,不然洒家可要发火啦!”
这一嗓子,真有点惊天动地,吓得众女花容失色,险些跌倒在地。包正见状,连忙跑下楼去,拉起小黑,道了一声“叨扰”,然后,就狼狈地逃出了妓院。
身后,传来老鸨子得意地尖笑:“这三个雏儿,白白送了老娘------”
三人转了大半日,最后一无所获,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此时,阿紫已经陪着梁红玉逛街归来,看到了三人,就献宝似的摆弄起手上的一个玉镯。只是三人都身心俱疲,没有心思夸奖她了。
阿紫一见这三人不识相,于是就拉过了一支梅地手说:“姐姐,干娘也给你买了一只呢。你们今天查案,查得怎么样啦?”
小黑气鼓鼓地说:“你还是问包子吧!”
包正脸上也颇为尴尬,不好意思说了。阿紫见状,更是好奇起来,充分发挥了刨根问底的精神,缠着包正,非叫他老实交待不可。
包正被她缠得无法,只好把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当讲到三人逛妓院一段时,阿紫立刻就埋怨起来:“你们也真是的,去那么好玩的地方,怎么就不叫我一声呢!”
包正也没好气地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那种地方作甚!”
阿紫撅着小嘴说:“那贾姐姐怎么去了呢,我还想瞧瞧胡女长得什么样呢,在进城的时候看过的胡人,都是男子。”
包正听了,忽然心中一动,不觉掏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思索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的三人都被他笑得有些发懵,阿紫关切地摸摸包正的额头,自言自语道:“也不发烧啊!”
一支梅也问道:“包子,你笑什么?”
包正胸有成竹地说:“这个案子我已经有眉目了,三日之后,就可破案!”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九章 夜入丞相府
小黑和一支梅听了,心中同时涌起了一个念头:包子这家伙肯定是有些精神错乱,刚才还是一团迷雾,转眼之间,就说案子已经破了,这不是发神经吗!
小黑于是就上前安慰道:“包子,你虽然在咱们龙游县顺风顺水,无论什么样的案子,都能手到擒来。可是这里是天子脚下,情况复杂,再说你根本就无权查案,处处畏首畏尾,一时有些挫折,也不用太往心里去啊!”
包正嘿嘿一笑:“你们以为我疯了是不是,我现在正常得很,从来没有比现在这样清醒。”
一支梅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疯子会承认自己是疯子!”旁边的阿紫也以疑惑的目光审视着包正,看样子也判断不清。
包正不由苦笑道:“你们不信也罢,等到破案之日,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然后,就郁闷地回屋休息去了。
吃过了晚饭,众人都在包正和小黑的房间里谈天。阿紫兴冲冲地讲述着白天和梁红玉逛街的情景,市井如何如何繁华、货物如何如何丰富、小吃如何如何香甜。最后,又摆出了一大堆胭脂水粉,要和一支梅平分。
一支梅道:“阿紫,你把这些都先拿回去,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里住了。对了,还有小黑,你也自己出去找地方睡吧。”
阿紫一听,立刻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什么!贾姐姐,你晚上要和——和包子在一个屋睡呀!”
小黑也不由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瞧着包正。包正忍住了把拳头塞进他嘴里的冲动,对这对兄妹下了逐客令:“你们没听明白吗,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你们也回去休息吧!”说完,满脸得意地看着一支梅。而后者则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小黑努力把嘴巴恢复原状,然后拉起了还心有不甘的阿紫。阿紫却挣扎说:“那怎么行呀,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出事才怪呢,我得留下来监督他们。”
小黑劝解她说:“阿紫,包子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贾姑娘更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能出什么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别耽误人家的好——嘿嘿!”
于是,阿紫被哥哥硬拉出了屋子,远远的,还听到她疑惑的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
等到小黑兄妹走远了,包正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哎呀,累了一天,你早点上床休息吧。”
然后,就脱去了外面的长衫。一支梅见了,不免紧张起来:“包——包子,你——你可不要误会啊!”
包正笑眯眯地说:“我没有误会呀,你主动留宿,不是来睡觉是干什么?难道你的贼瘾又犯了,想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出去发财不成。”
一支梅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然后又正色道:“正是此意!那贼人在库房的墙上留下了我的标记,我要讨还自己侠盗的声誉。我一支梅从来都是劫富济贫,而且从来不会杀人的。”
包正得意地说:“早就知道你的小把戏,你放心睡吧,我先在桌子上趴一会。唉!从来没杀过人,那龙游县的何天福难道是我杀的!”
一支梅和衣倒在床上,幽然道:“惩恶既是扬善,死在我手里的,都是该死之人。”
包正也幽幽地说道:“该死之人,自然有天理王法处置啊,何劳你出手呢?”
“那如何天福之辈,你是怎么用王法来处置的?”
过了许久,包正把桌上的蜡烛熄灭,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漆黑的夜里,他的双眸仿佛如星辰一般的灿烂。
二更过后,外面已经是万籁俱寂,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更显悠远。一支梅从床上坐起来,轻声地呼唤了一声“包子”,却不见回应,于是就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一时间,屋子里满是悉系索索的声音。
一支梅收拾利落之后,从腰间取出了一面铜镜,在把手上旋转了一下,立刻铜镜出匣,一道白光在室内亮起。光束就像手电筒发出的一样,只有很小的范围内才能照到,极为隐蔽。
这面铜镜,乃是一支梅家的祖传之物,据说是三国时期的一位无名巧匠所制,传到一支梅祖先手上之后,就成了夜间活动的专用之物,也使这个侠盗世家如虎添翼、声名更盛。
一支梅看着铜镜,不由想起了归隐山林的父亲,心中不觉涌起了一股柔情,又看了看旁边这个趴在桌子上的男人,一支梅的心中不觉又潜入了一丝甜蜜。她轻轻地取过了床上的被单,小心地披在包正的肩头,然后就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一支梅消失之后,包正从桌子上抬起头来,自语着:“一支梅,你可要平安回来呀,我的床可还给你留着呢。”然后,才真正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了。
一支梅像一个夜晚的幽灵一般,穿行在临安的街道上。正行间,忽见前面闪过一条人影,速度奇快。一支梅一见他的身法,就知道武技不俗,这样的人物在夜间活动,一定不是闲逛街的。于是,一支梅决定在后面跟踪下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灵巧地避过了几队巡逻的士兵,最后,前面的黑影在一处府第前消失了。一支梅一看,却已经来到了秦桧的丞相府。
临安城对一支梅来说,并不陌生。她刚刚出道的时候,在临安做过几件大案子,闹得那些富贾贪官人心惶惶。但那时秦桧还未发迹,所以就没有得到一支梅的惠顾。
秦桧的府第,坐落在临安城的东南,占地甚广,府中亭台楼阁、池沼假山无所不有。是当时仅次于皇宫的一处建筑。
一支梅思索了一下,决定一探究竟,于是飞身越过丈把高的围墙,悄然落进园中。这里应该是丞相府的后花园,树影婆娑,一股花草的香气脉脉传来。远处有几处水塘,白蒙蒙一片,偶尔反射出点点星光。
一支梅借助着树丛花影,小心的向前行进,在这样一个清幽的环境里去作案,她的身心都很愉悦。
一炷香之后,她就出了后花园,进入内宅。此时,一支梅更加小心起来。以秦桧的权势,必然豢养了许多家奴,其中也不乏招揽的一些江湖豪客。内宅之中,不便派大批家丁巡逻,所以极有可能潜伏着二三高手,以防不测。
贴在花园圆形的月亮门旁,一支梅静静地等待着,她在等待伏在暗处的高手现身,作为一个大盗,她知道,有时候,要学会等待,耐心地等待。
足有半个时辰之后,远处的假山上忽然传来了低语之声,然后,两道人影从上面掠下。显然是暗藏的护院高手。
一支梅心中暗笑:“还是我能沉得住气啊,这下好了,有你们两个引路,我就不用愁了,你们盘查的地方,肯定都是重要所在。”
于是,一支梅就远远地吊在二人身后。她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自己轻功高绝,也不怕两个护院的武师发觉。
在内宅里面转了一圈,一支梅也基本摸清了大致的情况,也选好了准备下手的地方。这时,那两个武师巡视了一遍后,其中一人就轻声说道:“今天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哥俩也回去喝一杯,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另一个也说道:“平安无事,如此最好,走,走,走!”然后,二人就离开了内宅,看样子是找厨房喝酒去了。
一支梅等他们走远了,这才从隐身的地方走出来,轻声嘀咕道:“你们走了,该轮到我干活了。嘻嘻,今夜确实是平安无事,不过,那可是针对我来说的呀!”
一支梅早就选定了一处地方,那是听刚才的两个“向导”在巡查的时候说的,是秦丞相的内书房,专门放置一些贵重的东西,是二楼最边上的一间小屋,环境比较清幽。
于是,一支梅就借助墙影,向书房下蹭了过去。就当她刚要飞身跃上二楼的时候,忽然看见一道黑影,从另一个方向飘了上去,只见那个黑影用手搭住二楼的栏杆,然后翻身上楼,竟然如狸猫一般,无声无息。
一支梅不由心中一惊:“看来也是一个行家里手,今天是强盗遇见贼——碰到同伙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章 双盗同携手
一支梅等道那个黑影进屋之后,也纵身飞上了二楼,趴在窗棂上,用食指在嘴里蘸了蘸,然后捅破了窗纸,将眼睛凑到小孔上,向屋内观瞧。
只见屋内黑漆漆一团,只有一道暗淡的灯光,从那个黑影的手中射出。一支梅见了,暗暗点头:“确实是行家,这种灯制作得非常巧妙,三面都是糊死的,不透光,只有一面是透明的,里面装上能反射铜镜片,使光亮凝成一束,这样,从其它几个方向,就不容易发现亮光。功能和自己的宝镜相似,只是没有它方便罢了。
屋中人将灯光压得很低,在秦桧的桌案上来回照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桌上找了一圈后,又开始翻动下面的抽屉,发出一阵沙沙地细响。
窗外的一支梅以专业的眼光审视着那人的动作,给他下了一个评语:一流的武技和设备,三流的偷窃技术。做贼最主要的就是心里素质要过硬,偷别人的东西,就应当比拿自己家的东西还要悠闲和自信。而屋内的窃贼,显然是个新手。于是,一支梅就仔细考虑起来,是不是要给他好好上一课。
终于,那个黑影发出了一声惊叹,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窗外的一支梅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她不由摇摇头,脸上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对于一支梅的表情,屋中的黑影当然看不到了,他现在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不由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去,低声喝问:“谁?”
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一道闪电般的亮光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抬起右掌,挡在眼前。当亮光消失之后,他立刻挥起左拳,向刚才身后的那人袭去。不料,自己电光火石般的一击,竟然落空。
原来,身后的那人正是一支梅,她先打开铜镜,想观看一下对方的相貌,却不料这人也是黑巾蒙面,所以,她只看到了一双虎目,和对方满是英气的眉宇。
但是,就这一瞥也已经足够了,一支梅感到,对方也不是一个恶人。既然敢到秦桧的府上来偷东西,当然不会太坏了。
蒙面人一拳走空之后,也不由一愣,他终于意识到,能接近自己的背后而不被发觉,又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自己的拳头的人,肯定不弱。于是也不再搭话,只是舞动拳脚,攻了上来。
一支梅也是争强好胜之人,见对方不由分说,就动起了手脚。也就不再客气,和蒙面人斗在一起。
在漆黑的斗室里,两个人都如同被蒙住了双眼,只是凭借着耳朵,和一个武者自身的感觉,来和对方周旋。
那蒙面人拳脚生风,劲力十足,而一支梅则胜在身法轻灵,所以,蒙面人重如千金的拳脚,多数都落在空出。最后,两个人翻来覆去,竟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蒙面人见一时不能取胜,又见对方只是一味和自己缠斗,也不出声示警,也就明白了对方和自己的目的相同,于是就向后一撤步,压低声音对一支梅说道:“朋友,大家是友非敌,不要再无端争斗了!”
一支梅也道了一声:“好,咱们各有所图,各取所需,不要坏了彼此的大事。”
蒙面人道:“如此,刚才有劳阁下为在下把风,现在我的东西已经到手,你要找什么东西,就赶快动手吧,我出去给你把风。”说罢,就出了书房。
一支梅也不禁佩服他的光明磊落,看来,确实是一位正义之士。于是就打开铜镜,在房中搜索起来。
选好了要拿的东西,一支梅取出了一盒胭脂,打开盒盖,上面是一支雕刻精巧的梅花。一支梅将梅花取出,在墙上印了一下,留下了自己的独门标记,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出了书房。
窗外的蒙面人可没有一支梅的好耐性,早就等得急了。见一支梅总算出来了,于是就纵身跃下了楼去,在前面引路。一支梅也当然乐得清闲,就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
两个人很快就出了丞相府,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那人向一支梅拱手道:“今夜我们合作愉快,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侠盗一支梅携手。哈哈,飞檐走壁、夜盗百户,辗转千里、红梅留香,后会有期!”然后,就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一支梅心中暗道:“看来,我在墙上印标记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不过,这个人也是一个可以相交的朋友,只是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愿意透漏身份,搞得神神秘秘的。”
于是也就不再多想,辨别了一下路径,向韩世忠的将军府掠去。当一支梅回到包正的屋里时,发现包正依旧趴在桌子上,甜甜地睡着。于是就连忙换下了夜行衣,倒在床上,踏踏实实地睡去了。毕竟忙碌了半个晚上,还真是有些累了。
第二天,当一支梅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天光已亮,包正正站在桌前,仔细地观赏一支梅昨天的战利品。
那是几张字画,和几本字帖。此时,包正正展开一幅水墨丹青,在细细地品味。看到一支梅起来,就朝她点点头:“看来,昨天的收获不错嘛!能不能送给我一半,算作对我名誉的补偿吧。毕竟,我在昨夜之前,可是清清白白的。”
一支梅瞟了他一眼,这可都是秦桧的珍藏,你要不怕烫手,就全留着吧,不过,可千万别挂出去,放在箱底,留着自己慢慢欣赏。“
包正呵呵一笑:“想不到秦桧这厮品味还是蛮高的,这些可都是稀世之珍啊!”
一支梅皱着眉头道:“确是如此,大奸之人,必有大才,否则也成不了大奸。秦桧天生一双大脚,读书的时候,就被同窗戏称为‘大脚秀才’。他写得一手好字,后来逐渐爬上高位,网罗了不少古代名家的真迹,于是书法的造诣又更进一步。单以笔法而论,堪称当世第一。只是他的为人被人们所不齿,所以不愿相传罢了。”
包正听了,却凝神沉思起来,一时间,忠、奸、善、恶,在他的大脑中争斗不休。
一支梅见他身上忽然散发出浩然正气,忽而又渗出一股逼人的寒气,知道是自己刚才的话引起了他激烈的思想斗争,于是也不敢打扰,只能眼睁睁地盯着他。
最后,包正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平淡,笑着对一支梅说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只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也就无所谓忠奸善恶啦。”
一支梅知道他解开了心结,也不由为之高兴。包正于是又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手中的字画来。
这是一副应试画,题目是《野渡无人舟自横》。在北宋徽宗年间,皇帝喜爱书画,所以年年都要举行画工的选拔活动。表现突出的,还可以入仕为官。所以当时画风最盛,但是真正的名家却很罕见,大概都是心存名利之心,难以追求画道的真谛吧。
当时应试的题目,大多取自古诗,描绘其中的意境。所以出现了一批笔法并不甚高明,但构思巧妙的画作。
眼前这幅,就是此列。一片芦苇,一江春水,一叶小舟,一个舟子,仰卧在船尾,口中正吹着一只竹笛。笔法甚为淡雅,仅寥寥几笔,但意境颇深:野渡无人,所以舟子才悠闲地吹起了竹笛。据说,此画在当时被评为第一,宋徽宗还欣然名笔,为画题跋。
包正仔细看了一下,确实是宋徽宗那很有特色的瘦金体。大概,当初他被金人俘虏,签署的降书上,也是这种“瘦直挺拔”字体吧。
包正和一支梅正在赏画,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一章 杨司库发疯
就在包正和一支梅双双沉浸在高雅的艺术氛围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忽然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扰。一支梅手忙脚乱地收起了桌上的书画,包正这才去开门。
当屋门拉开一条缝之后,却探进来一个小脑瓜:“你们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原来正是阿紫。随后,又伸进了一个大脑瓜子,转动了半圈,然后说道:“怎么,你们一起都呆了一个晚上了,还没够啊?”这个,自然就是小黑了。
包正知道这事就像是小黑画眉毛——越描越黑,干脆也不解释。倒是一支梅的脸上,稍稍有些发烧。
阿紫滋溜一下,钻进了屋中,拉起了一支梅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半天,生怕一支梅少了点什么似的。
观察完之后,指着包正说道:“贾姐姐,包子他没欺负你吧?”
说到“欺负”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一支梅怕她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于是就笑吟吟地说:“当然没有了,咱们快出去吃饭吧,我可有点饿了。”这倒是实话,跑了大半夜,可不是饿了嘛。
吃过早饭之后,几个人无所事事,于是阿紫就提议出去逛逛临安城。看来她昨天逛了一圈之后,就成瘾了。
于是四人就一起出门,直到下午,才满载而归。当然,对包正和小黑来说是“载”,而对阿紫和一支梅来说,才是“归”呢。
小黑、包正把大包大包的东西放进两位女士的房间,这才如释重负。就连小黑那样铁打的汉子,也累得瘫倒在椅子上,声明今后再也不陪着她们逛街了,整个一免费搬运工嘛!
包正也是叫苦不迭:阿紫这丫头是购物狂也就罢了,没想到连一支梅也受了她的传染,染上恶习,真是“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啊!
这时,家人来报:“韩将军请几位过去说话。”
四人应了一声,随着他去了。一行人来到了客厅,只见梁红玉、雷老虎也都在座。见礼之后,包正说道:“韩伯伯,库银失窃案已经有了眉目,待到两日之后,就可擒获真凶,找回丢失的库银。”
韩世忠听了,脸上也现出激动之色,乱蓬蓬的胡子也随着簌簌地抖动:“哈哈,好小子,想不到竟然如此之快!你来说说,案犯到底是谁?脏银又藏在何处?”
包正脸上现出一片为难之色,施礼道:“等案件真相大白之时,小侄再详细为您解说,现在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而已。”
韩世忠听了,脸上不免露出失望之色。身边的梁红玉安慰道:“不到水落石出,怎能揭穿谜底,良臣可以无忧矣。”
包正心中暗暗敬佩:“真乃贤内助也!”然后瞟了一支梅和阿紫一眼,心中思索道:“不知谁会成为我的贤内助呢?”
这时阿紫就开始指责起包正来:“包子哥哥从来都是这样,开始的时候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调人胃口。”
包正怕她纠缠起来没完,于是向韩世忠问道:“韩伯伯何事相招?”
韩世忠这才转入了正题,他先是从椅子上站起,乐呵呵地说道:“昨天夜里,秦桧那厮的家中被盗,丢失了不少珍贵的书画,真是大快人心呀,哈哈!”
包正和一支梅早就知道实情,心中偷笑,脸上却也随着露出惊喜之色。阿紫抢先问道:“韩伯伯,是何人所为?”
韩世忠道:“墙上留下了一支红梅印记,看来定是侠盗一支梅无疑。”
阿紫不由拍起了巴掌:“太好了,一支梅受了冤枉,当然要为自己讨还公道了。不过,竟然敢到丞相府去作案,果然不愧是一支梅!”
韩世忠又道:“还有一个惊人是消息呢,昨日,司库杨祖德疯了!”
包正一听,连忙问道:“怎么疯的?”
韩世忠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好的在号房里面就发起疯来,大声哀嚎,倒地打滚,浑身抽搐。后来干脆见什么咬什么,那狱卒从栅栏里伸进的靴子竟然也被他咬住,险些咬掉脚趾。太医院的御医看过后,说是得了失心疯,恐怕活不过三日了。所以今日早朝的时候,我就奏请了圣上,让狱卒把他带回自己家中,皇上竟然也应允了。”
“那现在杨祖德已经回到他家中啦?”
“正是!”
“小侄正好想见他一面,了解一些事情,先行告退。”包正说罢,就急匆匆地出门而去。小黑、一支梅也都随着出了客厅,要一同前往。后面的阿紫也钻了出来,吵着要去。不过,她主要的目的是看热闹罢了!
包正无法,只好点头答应。不过一支梅和小黑因为昨日装成流氓打架,已经被人家所识,只好在巷口等候。而阿紫则兴冲冲地跟在后面,来到了杨祖德家的门前。
包正来到门前,轻声扣打门环,不一会,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昨天的小丫环从门缝里探出头来,见了包正,先是一愣,复又面露喜色,惊叫道:“先生,原来是您来了,快请进!”
包正在来的时候,已经乔装成昨天那个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他微微点头,然后带着阿紫就进了大门。
小丫环见了阿紫,不由惊讶起来:“这位是——”
包正道:“她——她是我随身的女童,随我一起学道,也有些本事,所以就将她带来。”
那小丫环听了,又欢喜起来,亲亲热热地拉起了阿紫的小手。阿紫却是满肚子的不高兴:“怎么一转眼,我就成了包子的女童了!”不过,也只好先忍着了。
包正来到了正房的门前,刚要迈步往里走,忽然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撕心裂肺,凄惨无比。跟在包正身后的阿紫吓得激灵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捂起了耳朵。
包正却面不改色,径直走到了屋中,只见床上躺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张牙舞爪地挣扎着,旁边有两个壮汉,正在用力将他按住,两人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而昨天生病的妇人,则稍稍好了一些,正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轻轻地啜泣。
小丫环走到了妇人面前道:“夫人,昨日的先生来了。”
那妇人一听,立刻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脸上也有了一些光彩,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包正朝她微微点点头,然后快步来到了杨祖德的身前,仔细打量起他来。只见对方眼神凝而不散,并非如疯者那般迷离,看来,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再往脸上看,脸色稍稍有些蜡黄,两腮塌陷,口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大概是在挣扎的时候,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所致。
包正不由沉思起来:“看他的神态,根本就不是什么失心疯,可是又为何如此痛苦呢?”一时间,百思而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忽听杨祖德口中呜呜叫道:“烟,快给我烟!”
包正听了,猛然一震,急忙问那妇人道:“夫人,杨大人平时可曾抽烟?”
杨夫人流泪道:“拙夫以前从来也不抽烟,家中也没有烟袋等物。早上回来,他就如此呼叫,我就派丫环买来烟具,谁知他见了,就扔到了一边,怕是真疯了吧!”
包正不由掏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沉思起来:“看杨祖德这般模样,倒像是吸毒者犯瘾,不过,这个时代好像还没有毒品吧?”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昨天在翠红楼胡姬房中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尤其是那股莫名其妙的的香味,仿佛又扑鼻而来。
“胡姬、毒品、杨司库、库房钥匙------”瞬间,他终于理清了其中的脉络:“定是那胡人已经能够提炼类似大烟一类的毒品,诱骗杨祖德吸食成瘾,趁他喷云吐雾、飘飘欲仙之际,复制了库房钥匙的模子,然后另配了钥匙,所以在得手之后,那个胡姬就马上被同伙买走。我说那股香气怎么如此奇怪呢,只是因为自己受到这个时代的束缚,所以才没有想到这一点啊!”
想清了事情的始末,包正的心里顿时轻松起来,破案的把握也大大增加了。那妇人见包正忽然面露喜色,于是连忙问道:“先生,拙夫可曾有救?”却不知,包正到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呢。
包正听了,心中暗想:“这个时代也没有戒毒所,我又没有毒品,看来也只好采用强制性的手段了。”
于是对那妇人道:“妇人不必着急,杨大人的性命是无碍的,只是要吃些辛苦,你叫丫环取来绳子,将他绑在床上,适当的给他喂一些水米。大概七日之后,就会慢慢好了。还有,我再给你一些药粉,你每天给他服一些,就可以让他昏睡过去,免得挣扎叫喊。”
那妇人听了,连连道谢。包正于是对旁边的阿紫说道:“童儿,为师来得匆忙,你去回去,向贾姑娘讨些药粉来。”
那阿紫初时没有听明白,直到包正又说了一遍,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叫我呢!于是就撅着小嘴,出了大门,找一支梅讨药去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二章 他乡遇故知
不一会,阿紫拿着一个小纸包走了进来,塞到了包正的手中。包正也不理会她的孩子气,打开了纸包,放在鼻下闻了闻,分辨出是一支梅的独门迷药,于是对那妇人道:“杨夫人,每次只要用一小撮,放在尊夫的口鼻之间,就可以了。”
说罢,就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些药粉,撒在杨祖德的鼻子上。这迷药功效果然神奇,转眼之间,杨祖德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那两个大汉也终于解脱,放开了抓着杨祖德的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粘在身上了。
杨夫人也连忙对包正深深一福,口中说道:“多谢先生高义!救拙夫于危难。”
包正见旁边的阿紫依然有些气鼓鼓的,于是就决定送她一顶高帽:“杨夫人不必客气,全是我这个女童取药,才稳定了拙夫的病情。”
杨夫人一听,又连忙向阿紫致谢。阿紫连连谦让,小脸上也满是喜滋滋的。
包正见此间无事,于是就拱手告辞。杨夫人千恩万谢地把他们送出了大门,这才挥手告别,看着这个善良的女人,包正的心头也涌起了一片敬意。
二人出了小巷,于一支梅和小黑会合,阿紫乐颠颠地将经过说了一遍,尤其是自己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更是大肆宣扬了一番。
小黑却皱着眉头,看了一支梅一眼,然后对包正说道:“包子,我看你这两天也没怎么干正事,能如期破案吗?我怎么一点头绪也没有?”
包正呵呵一笑:“小黑,我这两天做的可都是正事啊,贾姑娘,你说是不是?”
一支梅脸上一红:“你都做什么正事了,出了逛大街,就是逛妓——”阿紫听了,拍着小手叫道:“对呀,对呀,而且昨天晚上还——”
包正一听她越说越下道,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听说临安有大大小小十几处瓦子,都热闹非凡,今天咱们就不做正事了,去瓦子里耍耍!”
小黑和阿紫都是好凑热闹之辈,一支梅自从跟随包正之后,也不像从前那么孤傲,于是全体通过,四人就去寻找附近的瓦场。
走到了路口,忽然听到道边有人吆喝:“卖地经,我这地经乃是临安最大的书经铺印制的,一手持地经,游遍临安城!”(地经,相当于旅游地图。当时临安非常繁华,每天的流动人口近十万,所以专门有贩卖地图之人。故有宋诗曰:白塔桥边卖地经,长亭短驿甚分明。如何只说临安路,不较中原有几程。)
包正听了,连忙上前买了一册,竟然只花了五文铜钱。打开一看,却是雕版印刷而成,内容十分精细。原来,南宋雕版印刷非常发达,临安的书经铺众多,所以价钱便宜。
于是,选了最近的一处南瓦,四人一起去了。到了南瓦一看,与龙游县的的瓦子又大有不同。各种娱乐场所大多都专门建有精美的房舍,如勾栏院是专门表演戏剧的地方、茶肆则是专门听书之地。只有如蹴鞠、相扑等大型的表演项目,才在露天举行。
四人随着拥挤的人流,涌入了瓦子里面,但见勾栏林立,茶肆遍地,更有一些杂耍者就在路边表演,百戏杂陈,引得游人纷纷驻足。
四人边走边看,颇有些乡下人进城的感觉,一时间,眼睛也仿佛不够用了。走着走着,前面忽然欢呼声如潮。不觉凑了过去,原来是一处蹴鞠场,
包正一看场地,不由一愣,正是按照自己传授黑霸天的格局布置的,两边是球网,中间是开阔的比赛场。此时,双方队员正在入场,接受观众的欢呼。
阿紫眼尖,指着身着红衣的一队叫道:“那不是黑霸天他们吗!”其他几人一看,果然不错,想不到,这厮跑到京城,竟然如此受欢迎。
这时,场上的蹴鞠比赛正式鸣锣开赛,双方开始了一场激烈的比拼。包正看了一会,只见双方对抗激烈,球技精湛,攻守俱佳。只是黑霸天一方的战术素养明显高出对方一筹,经常打出精彩的传球配合,这显然是包正给灌输的现代足球理念所致。
场上比赛激烈异常,场下则更是热闹,只见有十余人在人群中不断穿梭,观众纷纷掏出银子,看来是正在下注。包正见了,心中暗笑:“这个黑霸天不错嘛,看大家踊跃投票的劲头,肯定赚了不少钱啊!”
而阿紫和小黑则很快就沉浸在激烈的比赛之中,口中也不断得给红队加油鼓劲,看着两人一会欢呼雀跃,一会顿足捶胸的模样,简直就是标准的球迷。
就连一支梅也紧盯着场上的激战,眼睛随着鞠来回的移动,看得入神包正不由暗笑:“想不到连一支梅也看傻了,足球的魅力就是大啊!”
最后,铜锣连响三声,比赛结束,黑霸天的一方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十二名鞠手连成一排,宛如一条火龙,绕场一周,接受关注的欢呼,全场也顿时为之沸腾。不过,也有那些押错了对象的,在不停的懊悔咒骂。
阿紫连连向黑霸天招手,高声呼喊。只是场中实在是过于嘈杂,黑霸天根本就听不到。结果,急得阿紫一个劲跺脚。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瘦小的人影挤了过来,口中呼喊着:“阿紫!还有包相公,你们都来了!”
包正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跤”的小六子。那小六子挤到了众人面前,满面喜色:“真是太好了,包相公能来临安,这下黑大哥可更高兴啦,他可是把你挂在嘴边上啊。”说罢,就领着四人,来到了场子后面的屋子里。
小六子一进门,就嚷嚷起来:“大哥,你看谁来啦!”黑霸天等人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见包正等人,立刻咧开大嘴,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给众人一一见礼。
包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黑大哥,看你混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啊!”
黑霸天道:“这还不都是包相公你的功劳!兄弟们,走,给包相公他们接风洗尘去!”
于是,黑霸天带着十几个兄弟,簇拥着包正等人,离了蹴鞠场,不远处就有酒肆,而且是前面吃饭、后面住店,这也是临安流动人口多的缘故。
众人选了一张大桌坐了,点齐了酒菜,就闲谈起来。黑霸天说道:“包相公,我们到了京城,就投奔到了宁王的手下,那宁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最喜欢斗鸡蹴鞠这些玩意,所以王府里面,网罗了一大帮混混。我们就把你教的蹴鞠方法给王爷表演了一场,乐得王爷胡子直翘,当场拍板,就叫我们到南瓦表演,现在一场下来,都有百八十两的银子,兄弟们的吃喝是不愁了!”
包正也为他们高兴不已,毕竟能把一批地痞培养成球星,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少时,酒菜上来,大家就吆五喝六地畅饮起来。小黑酒量比较大,而且性格粗豪,倒是很快和这群人打成一片。一支梅虽然和他们话不投机,但她自己也出身草莽,也没有瞧不起这些地痞,所以众人喝得都很畅快。
就在这时,店中又进来一群酒客,都是壮年男子,个个威武不凡,顾盼之间,都颇有威仪,凛然有一股杀气,店中的温度也仿佛骤然降低。
包正打量了他们一番,心中暗道:“看来,这些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啊,这种杀气,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渐渐形成,别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那群人也团坐一桌,竟然都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看来是训练有素,就如同他们身上的杀气一样,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忽然,其中一位不到二十的青年看着对面的墙壁,口中吟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好诗,好诗!”
众人也都寻声望去,只见墙壁上题诗一首,刚才的年轻人就是在读这首诗。包正对这首《题临安邸》并不陌生,知道是一位叫林升的,看到那些富商贵族只知道游乐,不思收复北方的失地,因此有感而发,写在了旅店的墙壁上。不料自己竟然能亲眼看到,也是有幸了。
一支梅听那青年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于是就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之下,竟然呆住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原来,一支梅发现,那个年轻人竟然就是那夜到秦桧府中,和自己一起偷窃的那个同行。当时,一支梅曾经用宝镜照了他一下,所以识得他的眉目,而且声音也很相像,但是那青年却未见一支梅的真面目。
这时,那黑霸天听了年轻人吟诗,又感到一丝寒气从后背升起,刺激地神经很不舒服。不由就发作了流氓脾气,将桌子一拍,震得杯筷齐飞,怒吼道:“哪里来的鸟人,破坏大爷的酒兴!”
话音一落,店中顿时鸦雀无声,食客们都愣愣地看着那桌的反应。只见那群汉子齐刷刷地站立起来,身上立刻都散发出滔天的杀气,如滔滔洪水,一齐向黑霸天袭去。
黑霸天被他们的气势一压,顿时连动也不敢动了,只好坐在那里硬撑。这时,那年轻人将手一挥道:“大家不要生事,和这些地痞一般见识,岂不是坠了咱们的名头。”
那群大汉应了一声,又都齐刷刷坐下,黑霸天的压力这才缓解,额头上却早已经渗出了冷汗,犹如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难一般。
旁边的众地痞不知厉害,眼见大哥受辱,于是都鼓噪起来,口中市井俚语齐出,一时间骂声滚滚,花样百出。
那个青年也终于脸上一寒,冷冷地说道:“各位,酒肆之中,不宜争斗,是英雄好汉的,咱们到外面耍耍!”
众地痞都是在市井中千锤百炼、方始成钢的人物,岂能被他一个毛头小子叫住阵,于是都纷纷站立起来,随手拾起一件家伙,如板凳、桌腿之类,涌出了店外。八五八书房那小六子找了一圈,忽然发现灶房里烧火的铁通条,于是一脚将伙夫踹倒,抄起了通条,跑了出去。
包正等人见状,也只好跟了出去。只见那群汉子都空着两手,稳稳地站在当街,个个如大山般凝立。而众地痞则如群魔乱舞,挥动手里的家伙,叫嚣着冲了上去。
阿紫见了这般热闹,不由技痒,也随着冲了上去。小黑担心妹妹,于是也跟在后面。包正和一支梅也只好无奈地加入了战团。
大街两旁的行人见有了热闹,顿时都围拢上来,顷刻之间,就围了个水泄不通。远处不知道情况的,以为有什么精彩的表演,也都向这里蜂拥而来。但是,围观者都非常遵守纪律,都不十分靠近,围成了一个大圈,给表演者留下了一个广阔的舞台。
众地痞见观者众多,更是来了精神,大概是平时蹴鞠的时候养成了习惯,一看见观众就兴奋。于是都张牙舞爪地向对方冲了过去,他们看起来气势汹汹,但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那群汉子显然是训练有素,他们两三人结成一小队,彼此相互配合十分熟练。而且武技都十分高明,手中的岳家拳使得神出鬼没。
这下,众地痞可就吃了大亏,被打得惨叫不已,抱头鼠窜。那小六子高举着铁通条,恶狠狠地向为首的那个青年砸去,他倒是深明“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手中的铁通条也确实坚硬,只是手底下实在不过硬。被那青年一把抓住通条,小六子用力往回拽了几下,竟然纹丝不动。那人下面飞起一脚,竟将小六子踢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
只有包正等四人围成了一个小圈,而且除了阿紫之外,都有些真功夫,尤其是一支梅,更是顶尖高手,所以不曾吃亏。
不一会,众流氓全部被放倒,变成了滚地葫芦。那青年见只有包正等四人还在坚持,于是就喝住了手下众人,然后抱拳道:“各位武技非凡,咱们就不必像那些地痞一般地群殴了。来个单打独斗,分分高低上下,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小黑听了,大叫道:“好,看你也是个人物,洒家就来领教一下高招!”然后纵身就跳了过来,挥动拳头,和那青年战在一处。
这场打斗,又和刚才大不相同,二人各展所长,打得十分精彩。小黑自恃力大,拳脚呼呼生风,往对方身上招呼。谁知那青年也不甘示弱,竟然乒乒乓乓地和小黑硬撼,而且,力量竟然也不必小黑弱。
小黑见遇到了对手,反倒哈哈大笑,精神愈发抖擞起来,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岳家拳,向对方猛攻。
那少年见了,哈哈笑道:“班门弄斧!”于是也使出了岳家拳,招式虽然和小黑一模一样,但是细微之处,却又高明了许多。
小黑渐渐就落入了下风,被对方逼得连连后退。一支梅见状,一个箭步跃到场上,替下了汗流浃背的小黑。
青年和一支梅过了几招,脸上渐渐现出疑惑之色。忽然纵身跳出了圈外,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一支梅笑道:“你好大的忘性,说过有机会要再和我并肩作战,怎么自己倒不记得啦!”
青年猛然大悟,满脸震惊地说道:“你——你就是一------”
一支梅含笑点头。青年仔细打量了一支梅一番,然后抱拳道:“大家都是一场误会,是我手下的兄弟下手重了。”
一支梅也点首道:“公子也不必挂怀,不打不相识嘛。”
这时,忽然一队巡逻的官兵冲了过来,将众人团团围住,一个小头目高声喊道:“这里乃天子脚下,大街之上,就敢聚众斗械,简直是目无王法啦!来呀,统统带回去!”
那趴在地上的小六子连忙嚷道:“军爷,我们是宁王府上的!”
那小头目打量了倒在地上的众地痞一番,诧异道:“你们不是南瓦里蹴鞠的吗,因何在此闹事?”
小六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从地上爬将起来:“军爷,是他们主动挑衅,引起了争端,将我们打伤,您老快把他们抓起来吧。”
小头目于是把手一挥:“抓人!”众官兵听到了命令,就要一拥而上。那青年大喝一声:“且慢动手!”声如雷霆。然后又从怀中取出一物,在那个小头目眼前一晃。
小头目一见,立刻就矮了三分,连连点头哈腰,作揖不止,又一指地上的众地痞道:“把他们全抓起来。
包正一看形势急转直下,也不由愣了起来,只见刚才那青年手中,是一个金灿灿的虎头,不知因何有如此威力?
那青年又道:“不必了,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消除,现在已经化敌为友,不用劳动诸君了!”
小头目听了,连连点头,率领着手下去了。那青年走到了一支梅身旁,取出了两锭银子道:“刚才我的手下兄弟不知深浅,打伤了阁下的朋友,这些就送给他们,权当医费!”
一支梅刚要推辞,小六子却凑了过来,一把夺过,口中还说道:“就这么点银子,指不定够不够呢。哎呦!我的肋骨好像断了!”然后,就捂起了肚子。
一支梅心中好笑:“刚才交战之时,那些人已经是手下留情啦,不然,你们这些家伙早就骨断筋折了。”
于是抱拳道:“两番交手,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那青年也回礼道:“在下岳云,各位,后会有期!”然后就率领着手下离去,临走时,还深深地望了一支梅几眼,看来颇有些惺惺相惜。
众地痞一听,全都从地上爬将起来,黑霸天拍着脑门说:“该死,该死!原来是岳元帅的公子岳云!**,咱们真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包正听了,也不由一震:“想不到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岳家军,难怪如此厉害,只是这一支梅如何识得岳云?看来,她还有不少秘密瞒着我呀!”
黑霸天抱怨了一阵,就对包正说:“包相公,实在抱歉,兄弟们都是粗人,扫了酒兴,走,咱们回去接着喝酒!”
包正看着他们鼻青脸肿的样子,强忍住笑,对黑霸天说道:“黑大哥,兄弟们都有伤在身,还是赶快医治一下吧,咱们来日方长!”
黑霸天看手下的兄弟确实不宜再喝下去,于是就向四人拱手道别,领着手下找医馆去了。幸好他们平日摸爬滚打,这些小伤,倒也不在话下。
包正等人见他们走远了,也就慢慢往回走。出了南瓦,来到了大街上。包正刚要盘问一支梅,是如何结识岳云的,忽然听道旁边的一个店铺里传来几声哭号:“天呐,这可叫我怎么活呀,就是倾家荡产,也抵不上债啊!”
包正听了,不由精神一振,快步走了过去。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四章 巨额诈骗案
包正走到铺子面前,只见原来是一间书画铺。在宋代的时候,专门有这样收购、贩卖书画的店铺,一般多是古代大家、当代名家的书法或者绘画作品,低买高卖,牟取暴利。买主多是一些王孙公子,富贾巨商等附庸风雅之辈,当然也不乏买来贿赂高官的。临来的时候,包正就曾经和雷老虎商量过,要寻觅一件书法作品,贿赂秦桧,只不过还没有找到恰当的字画而已。
包正站在门首,向内打量了一番,只见屋中挂满了字画,山水、人物、花鸟,无所不有,但都是一般货色。墙边是是一排桌案,上面都摆放着一些卷轴,供人挑选。整个店铺,充满了书香墨色,仿佛使入内者也顿时高雅起来。
在地当中,站着五六个人,迎面一人,头戴方巾,身着蓝衫,年约四十多岁,满脸怒色,正指着对面的一人在大声地训斥:“林升,都是你介绍来的好主顾,原来是个经年的骗子,这下,可骗得我好惨啊,我要是倾家荡产,你也脱不了干系!”
包正一听这声音,知道刚才在店外听到的就是他在嚎叫,看来是老板了。又一听“林升”的名字,不由奇道:“莫非就是那个在酒肆中题诗的?”本来转身欲走,但是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决定,一定要管管这件事情啦!
于是就走了进去,对那个老板模样的人抱拳道:“阁下可是这件书铺的掌柜?”
那老板名叫王观之,同行都戏称他为“王一眼”,来赞美他甄别书画的眼力不高,是个二五眼。那王一眼扫了包正一眼,见是一个相貌穿戴都十分普通的年轻人,心中未免有些看不起。又听他张口就管自己叫“掌柜的”,显然是个外行,于是就轻蔑地说道:“这里不是酒肆,没有什么掌柜的,你要是喝酒,就赶紧请吧!”
包正听了,也不恼怒,转身看了看刚才他指责的那个林升,只见他三十出头的年岁,眉目细长,相貌儒雅,一脸清秀之气;身穿一袭青衫,已经洗得发白,但仍掩不住文雅的气息,看来,乃是一个学识渊博的文士。于是就又拱手道:“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好诗好诗;这位就是林大哥吧,久仰久仰!”
那林升也回礼道:“酒后涂鸦,见笑见笑!”说话间,瘦长的脸上现出忧色。
那店老板王一眼见包正一味纠缠,不肯离去,于是就下了逐客令:“我们店中有事,停业三天,客官请吧!”
包正心中暗笑:“要是只看你这副嘴脸,我早就走了,还用得着你来撵我!”于是呵呵笑道:“我要是能帮你把麻烦事解决呢?”
店老板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瞪圆了眼珠,将嘴一撇:“你真要有这个本事,我就谢你千两纹银!”
包正道:“你且先把事情的经过说来听听,我想想能不能解决。”
王一眼于是就气呼呼地说道:“林升,这宗生意是你揽的,你就来说说吧。”
那林升于是就皱着眉头讲述了起来:原来,在十多日之前,有一位公子来此典当两幅书画,有林升负责接待。当他打开了画卷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这两幅画,都是稀世之作,一幅是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一幅竟是惠崇和尚的《春江晚景》。
吴道子乃是人物画的宗师,他笔下的人物,襟飘带舞,栩栩如生,故有“吴带当风”之说。这副《天王送子图》更是其巅峰之作,乃是描绘佛祖释迦降生是的情景。就这一幅画,可以说是万金难求。
那惠崇和尚也是著名的画僧,尤其擅长描绘自然风光,笔下的花草鸟兽,无不传神。尤其难得的是,这幅画中,还有东坡居士亲笔题诗:
竹外桃花三两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所以,这副画的珍贵之处,非同小可,林升见了,震惊不已。那位公子当时说,自己家中急需两万两银子,于是就把这两幅画暂时抵押在这里。半月之后,就来还钱,到时追加利息2000两。
林升见他衣着华丽,满脸地焦急之色,以为他是名门望族,暂时缺钱,所以才把如此珍宝拿来借贷,而这样巨额的数目,又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于是就请来了老板定夺。
店主王一眼一见这两幅画,也是大惊失色,这确实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他经营这间书铺多年,一见如此珍贵的画卷,也不免起疑,于是就仔细地鉴别了一番,凭着自己多年积累的经验,确信是真品。可是如此名贵的画卷,一幅都是世所罕见,这一下就出现两幅,实在可疑。
那少年见他犹豫不决,于是就冷笑着收起了这两幅画,然后转身欲走,口中说道:“既然你这里不识货,本公子就到别家,放在你这里,我还担心宝画被你玷污呢!”
王一眼舍不得这笔大生意,以为他是个浪荡公子,偷了家里的宝贝,换了银子胡混,要是半月之后,不来还清银子,自己可就发了。于是在贪欲作祟下,就将心一横,点头同意。谁知那公子又说道:“这些都是我的传家之宝,如果被你毁坏,你就得十倍来偿我!”
那店主当时也是财迷心窍,于是就答应下来,双方签订了契约,又和那公子到钱庄兑了银子,这笔生意就算成了。
一转眼,就快到半月之期,王一眼不禁沾沾自喜,眼看这两幅稀世之作即将归入自己的囊中,你叫他如何不喜。于是就请来自己的几个知交好友,一同来赏画。
当他小心翼翼地把锦盒中的两幅画展开之后,就得意洋洋地向友人炫耀。起初,众人也都是惊艳不已,后来,其中有一位鉴别字画的大家在细致观察之后,面带忧色地说:“王兄,这次你怕是走眼了吧!”
王一眼听了大惊,连忙问道:“兄长何出此言?”
那人指着两幅画对他说道:“这两幅画作笔意稍显粗糙,有形无神。尤其是这幅《天王送子图》,纸张明显有用硫磺熏过的痕迹,所以看起来纸色发黄,很陈旧的样子,但纸旧而墨新。所以据我看来,这两件都是赝品!”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王一眼顿时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就栽到在地。径自昏迷了过去,看来是被这两万两银子砸得晕了过去。
当他清醒之后,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就把责任推到林升的身上,非要逼着他找回这些银子,这就是以往的经过。林升讲述完了,一脸的无辜。
包正听了,心中暗笑:“王一眼啊,这件事乃是你自己眼力不佳,贪心作怪,这才将赝品当成了真迹。那林升只是正常的接待顾客,又何错之有?”
于是胸有成竹地对王一眼道:“要想找回银子,倒也不难!”
王一眼对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是半信半疑,又用自己并不十分高明的眼光看了包正一番,仍然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于是说道:“年轻人,可不要信口开河,这二万两银子非同小可,不是儿戏!”
包正微笑道:“无妨,只要按我说得做,一定能取回这些银子。如果不能找回,我愿意帮助林兄赔偿赔偿你一万两,不过,要是我帮你取回了银子,你得谢我二千两,作为酬劳!”
林升听了,连忙拱手道:“这位兄台,你与此事没有瓜葛,无需介入。再说我林升一介书生,无家无业,就是坐牢,又有何惧哉?”说罢,满脸义愤之色。
包正心中不禁暗暗敬佩:“看不出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如此骨气!”心中更坚定了帮助他的想法。
那王一眼却冷笑道:“这件事,连官府都管不了,刚才我去报官,官家说无凭无据,根本无从查起。即使抓住了那个骗钱的公子哥,人家要是反咬一口,说我们用赝品调换了人家的真迹,岂不是更加麻烦。看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啦!”
包正笑道:“好,你既然甘愿吃亏,那我也无可奈何,告辞!”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五章 打赌立契约
王一眼见包正说走就走,顿时慌了手脚,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还是一定要抓住的,于是就上前拉住了包正的衣袖:“客官请慢走,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包正赶紧就坡下驴,停住了脚步。这时,外面的小黑等人也都涌入屋中,阿紫嘴快,把事情经过询问了一遍,然后就埋怨包正说:“包子哥哥,你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吗,管人家的闲事作甚。更不该还要和人家打赌,万一真要是找不回来两万银子,你还要陪人家一万两。你银子多了,也不用这么花吧!——”
包正看她“嘡嘡嘡”说个不停,于是就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笑眯眯地说道:“放心,这个买卖,稳赚不赔!”
然后又对王一眼说:“掌柜的,为了公平起见,咱们是不是也要签一份合约呀?以免日后有人反悔!”
王一眼一听,顿时心花怒放:“想不到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傻小子,他真要能找回银子,那是最好;即使找不到,我也少损失了一半,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啦!”
于是,赶紧吩咐准备纸笔,双方就签下了合同,又找了临近铺子的杨老板做了中人。阿紫和小黑一个劲地阻拦包正,但是包正也来了牛脾气,谁劝也不管用。最后气得阿紫将脚一跺,回去找雷老虎打小报告去了。
只有一支梅含笑不语,似乎对包正充满了信心。
合同签了一式三份,双方和中人各持一份。包正小心翼翼地把合同收起,然后对王一眼说道:“下面的一切就由我来安排。你先准备请柬,约定明天中午,找一所最大的酒楼,把临安城所有的书画商,以及一些书画名家统统请来,就说到时有事相商。”
王一眼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天道:“这些人少说也得几百,最少也得安排几十桌酒菜,这笔花销可是不小啊!”
小黑在一旁看着有气,于是粗声粗气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花几百两换回二万辆,你说哪个便宜!”
王一眼将牙一咬,这才说道:“好,就依你!不过要是找不会银子,这笔饭钱就得算到你的头上!”
包正笑道:“可以,用不用把这条也写到合同之中。”
王一眼想了想,竟然真有些要动笔的意思。旁边的保人杨老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眼了,于是对王一眼说道:“王老板,这个就不用写了吧,到时候包相公要是不还,我来替你还饭钱!”
王一眼这才放心,然后说道:“那就去醉仙楼吧,那里可是临安最好的酒楼了。”说完,就吩咐手下的伙计赶紧写帖子,那几个先生顿时就忙碌了起来。
包正见林升也要拿笔写请柬,于是就把他叫到一边,闲谈起来。包正这才知道,林升原来是进京赶考的举子,三场下来,篇篇文章写得都如锦绣一般。自己以为必然金榜题名,可是到了放榜之日,却是名落孙山。
林升大惑不解,于是就多方打探,这才知晓了内幕,原来这一科的考官是秦桧的党羽,在秦桧的纵容下,肆意受贿,所以各地的举子纷纷行贿主考,蔚然成风。
而林升本来家贫,更不屑做苟且之事,自恃文才出众,所以是分文未动。
当主考正评阅到林升的卷子时,正好宋高宗赵构前来查看今科的考试情况。就顺手接过了林升的卷子,阅读起来。看完后也连连叫好,当时就要点头名状元。
旁边的秦桧见了,就插话道:“陛下,这个举子才华是有的,不过曾经作诗抨击朝政,那首‘暖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就是出自他的笔下。”
赵构以前也听过这首诗,当时心中就极为不舒服。听秦桧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此诗确实是一个叫林升之人所作,于是就把卷子掷于地上,拂袖而去。而林升的命运,当然就是“落第”啦。走投无路之下,林升只好投到王一眼的店中,赚钱糊口。
包正听了,不由暗叹道:“无财便无才,有才也无才。才人不遇,千古同悲啊!”那林升望着包正,不禁心生知己之感。
这时,请柬都写完了,王一眼就派人出去分发。帖子足有二百多张,估计够跑一下午啦。包正见无事可作,于是就相邀王一眼到醉仙楼预定酒席。
小黑一听,也嚷着要去。走到了半路,一支梅把他拉到了后面,耳语了一番,小黑顿时乐得大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到了醉仙楼,小黑就嚷嚷开了:“掌柜的在哪里?大生意上门了,我们要预定明天中午的酒席,不怕价钱贵,就怕不好吃!”
王一眼一听,险些从楼梯上滚下来:这不如同从他的身上割肉一般嘛。
掌柜的一听来了大主顾,赶紧笑脸相迎。最后,在小黑和一支梅极力撺掇之下,终于预定30桌上等海味席,每桌正好40两银子。疼得王一眼一个劲直捂腮帮子,心里诅咒着:“最好叫他们找不回那二万两银子,好叫这几个家伙来付账!”
定完了酒席,一支梅忽然又眼珠一转,笑嘻嘻地对王一眼说道:“王老板,你看为了你的事情,大家都跑了一下午,肚子也都饿了,您老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小黑一听,立刻拍手叫好:“掌柜的,照着明天的酒席,先给洒家上一桌,我们先尝一尝店中的手艺,要是不满意,我们就不定了。”
掌柜的满口答应,下去准备去了。包正又提议说:“店中的几个伙计估计也都送完了帖子,干脆一起叫来吃吧,吃饱了我还有活计要他们做呢!”
王一眼无奈,只好又回去叫来了林升等人。大家团团围坐,在小黑地倡导下,都敞开了怀抱,大吃大喝起来。
王一眼见状,实在有些惨不忍睹,于是草草吃了两口,就提前离席啦。剩下众人,吆五喝六,喝得就更高兴啦。
酒足饭饱之后,小黑就打着饱嗝,和一支梅一起回韩世忠的将军府休息去了,包正却跟着王一眼回到了店中。不过,就是他想回去也回不去啦,王一眼已经把他盯得牢牢的,生怕他也和那个用假画骗人的公子哥一样,玩人间蒸发。
包正回到了书铺中,选了几个伙计,弄了些纸笔,连夜开工。林升虽然不懂绘画,但也立在旁边,不肯离去。包正见了,不由点头道:“林兄留下正好,你先拿些笔墨。一旁去描红练字去吧!”
林升初时不解:“自己双手都能写梅花篆字,好像不用像顽童启蒙时那样描红吧?”待包正和他解释完了,这才恍然大悟,乐呵呵地用细毛笔双钩了字迹的轮廓,然后描红去了。
陪同众人的当然还有王一眼,不过,他的任务主要是监督包正,防止他脚底抹油而已,至于众人忙活什么,他才懒得理呢。
众人一直忙到天色微明,这才竣工。包正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瞟了一下在旁边一个劲“磕头”的王一眼,然后到里间屋的床上补觉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时近中午,小黑、一支梅、阿紫等人早就来到书铺等候。包正洗漱了一下,就在王一眼的护送下,率领众人来到了醉仙楼。只见楼上楼下早就汇聚了临安书画界的名流。大家都听说王一眼走了眼,重金买下了赝品,不禁对他今日的做法颇为疑惑不解。于是有幸灾乐祸者,有前来吸取教训者,还有专门来借机提高书画鉴赏能力者。总之,是高朋满座,胜友如云,三十张桌子,早就被坐得满满当当,大家议论纷纷,都猜不透王一眼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正在吵闹之际,只见王一眼陪同着一位年轻人走进了酒楼,顿时鸦雀无声,几百道目光都聚焦过来。
王一眼在火辣辣的目光地注视下,不免尴尬起来,于是就在身后悄悄捅了包正一下。包正这才清清嗓子,开言道:“诸位,今天把大家请到这里,就是为了要把王老板收购的假画付之一炬,当中焚毁!”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六章 骗子被骗记
包正的话音一落,满屋的宾客无不哗然,议论纷纷起来。包正又将手一挥道:“各位,请静一静!”
等众人都不再出声之后,包正这才继续说道:“王老板此举,可谓是用心良苦啊,他自己损失了二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却还是想着在座的各位。为了避免大家今后上当,他要在今日,将自己购得的赝品展示出来,供大家观赏,一起辨别骗子骗人的伎俩,使他的把戏,今后无处隐形。王老板要用自己白花花的银子,为在座的各位浇筑一座警钟,如此高义,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众人被包正慷慨激昂、充满了激情地演讲所感染,一起拍手叫好。王一眼也只好红着脸,向众人拱手致意,心中却怎么都觉得不是味。
闹哄了一阵之后,包正又高声喊道:“下面就展示赝品,请大家过目。上假画——”
立刻,就有书铺的两个伙计,各自手捧着一幅卷轴,步入场中,然后将两幅画悬挂在中堂上。众位宾客见了,立刻就蜂拥而上,顿时将两幅画前围了个水泄不通。
包正一见群情激奋,场面有些失控,于是就叫小黑大吼了两声。小黑的嗓子果然是不同凡响,立刻就声震全场。包正这才趁机说道:“诸位,不要拥挤,大家按照顺序,一张桌一张桌地轮流观看,下面就从第一张桌开始,其他人暂时先回到自己的位子。”
幸亏有小黑压阵,众人在他的虎视眈眈之下,只好乖乖地走回了座位。卷轴前面,顿时只剩下了第一桌的宾客。只见他们慢慢观赏起来,边看边议:“你看这幅画,笔墨都是新的,一看就是赝品!”
“兄台,你来闻一闻,纸上一股硫磺味,显然是用来把纸张熏黄,使其呈现古色!”
“不对,我看是把卷轴放在竹帘上,然后下面用文火慢烘,才取得这种效果的。你来闻闻,这上面还有一些烟气呢”
“你们说得都不对,我看是用红茶将纸张先染成旧色,然后再来作画,你们闻闻,上面还有一些茶叶的清香!”------
一时间,场上简直成了一场造假大赛的比拼。旁边的王一眼直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差点就从楼上跳下去了。
终于,在下面众人的一再催促之下,第一桌的客人才恋恋不舍地走回了座位。于是第二桌的嘉宾又上场表演了一番,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造假的法门。有几个内行,还介绍了一些鉴别真伪的方法,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只听得王一眼脸上又是一阵白一阵红。
当每一桌的宾客都看罢之后,众人都觉不虚此行,对书画的鉴赏和辨别能力都上升了一个档次。而为此做出突出贡献的王一眼,则早就羞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包正见众人都看完了,于是又高声喊道:“上火盆!”立刻又有两个人抬来了一个铜鼎,里面是烧得火红的木炭。一时间,楼上的温度仿佛也骤然升高了不少,众人的热情再度被点燃起来。
包正继续说道:“王老板为了表达自己反对造假的决心,为了避免赝品继续危害人间,为了避免再有同行上当受骗,决定将这两幅假画投入鼎中,叫它灰飞烟灭。下面,就请王一眼老板来亲手完成这一壮举!”
于是,在一片叫好声中,王一眼用颤抖的双手,把代表着二万两白银的两幅卷轴投入鼎中。顷刻之间,就化为一堆灰烬。
包正这才宣布:“为了答谢诸位的赏光,王老板特意备下了酒宴,请大家开怀畅饮,同时交流一下在鉴别书画上的感悟和经验,我们将逐一记录下来,然后编撰成册,广发天下,避免再有人上当!”
几个伙计得到了命令,顿时如走马灯一般,穿梭往来,端酒上菜。众人看了半天,早就饿了,于是就不再客气,吃喝起来。此时的气氛,又比刚才热烈了几分。
包正领着王一眼和林升,逐一敬酒。每到一桌,就叫林升把众人的体会记录下来。看来,是决心要“牺牲我一个,造福千万人”啦。
这一顿饭,所有的来宾都尽兴而归。只有王一眼哭丧着脸,目光如刀似剑,狠狠地盯着包正,大有杀之而后快的意思。
包正却不以为意,看到宾客都散了,于是说道:“哈哈,总算忙活完了,王老板,剩下的都咱们自家人,也不能饿着肚子呀。掌柜的,再开一桌!”
众人一直喝到月上柳梢头,这才作罢,包正也喝得晃晃荡荡,于是在王一眼的授意下,被两个伙计架着,回到了书铺。
包正在临走的时候,又趴在一支梅的耳边,低语了一番,然后才被架走。
一夜无事,到了第二天早上,书铺还没等开张,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包正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高兴地叫道:“好啊,正主来了,赶快开门迎客!”
那王一眼早就起来了,听到了敲门,不由浑身一震,亲自跑到门前,卸下了门闩,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大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公子,身着宝蓝色长衫,一大早就手摇折扇,脸上长得极为帅气,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骨碌碌来回乱转,显得十分灵动。后面那些,都作家丁打扮,个个都身强力壮,脸上满是暴虐之色。
王一眼一看前面的这位公子,立刻激动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口中大叫道:“好你个贼子,骗了我的银子,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露面,今天我看你往哪里跑!”
原来,这位年轻公子正是用两幅赝品诈骗二万两银子的那位,也难怪王一眼要和他拼命啦。可是他却不慌不忙,面无惧色。只见他轻轻拍了拍王一眼的的手,不紧不慢地说:“王老板,在下今天是来还你的银子,抽回我的两张宝画的。你这一见面就称呼在下骗子,却是为何?”
说话之际,他身后的家丁都纷纷把袖子挽起,脸上也都露出了愤怒之色。恐怕要是那位公子哥一声令下,他们就要一拥而上,将王一眼掀翻在地,一顿暴打啦。
王一眼见状,不禁又惊又怕,连忙松开了手,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公子,你刚才说——说什么?”
那公子哥将手中的折扇一摇,道:“我是来还银取画的!”
王一眼一听,立刻顿足捶胸:“苦哇!包正这厮,可把我害苦啦!”然后,就一阵风一般跑到了里间屋,一把将正在洗脸的包正抓了出来。
包正笑眯眯地,也不挣扎,任凭他所为。王一眼将包正拉到外屋,然后怒发冲冠地对他吼道:“都是你出得好主意,非要把那两幅画烧掉。现在人家取画来啦,拿你充数啊!”
那公子哥一听,立刻露出满脸震怒之色:“什么?你们把我的宝画烧啦?那可是我的传家宝啊,我看你们如何能赔得起!”
包正打量了对方一番,连连点头道:“好胆色,大概你昨日就听说焚画之事了吧,所以你才如此有恃无恐。“
公子哥冷笑一声,对王一眼说道:“王老板,咱们的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要是在半月之内将银子连本带息都还上,你就得将宝画原物奉还。而且为了防止贵店破坏我的宝画,又特别强调了,如果毁坏,就十倍偿还。现在却被你无端烧毁,咱们就按照合同办事吧!“
王一眼看着包正,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一口将他吃进肚中,这才解恨。而包正则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位兄台,你要是拿出银子,我们立刻就将你所说的‘宝画’完璧归赵!”
公子哥听了,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我既然是来赎回自家的宝物,当然是带足了银子。一共是二万二千两,你们若是交还我的宝画,我立刻就给你们过银子!”
包正听了,也哈哈大笑:“好,我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取画来!”旁边有两位伙计立刻捧过了两幅卷轴,交到了公子哥的手中。
那公子哥也不禁一惊,吩咐手下的家人打开了卷轴,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这两幅画,正是自己当日用来骗取二万两银子的作品。于是不由奇道:“这两幅画,你们不是当众烧毁了吗?”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七章 都是大骗子
包正哈哈一笑道:“公子,这下你自己就露出破绽啦!看来你是听说了这两幅画已经被毁,这才又上门来勒索赔偿。殊不知,昨天烧毁的是我们根据你的这两幅赝品,连夜仿制出来的,是赝品中的赝品!而广邀宾客,就是为了大造声势,将消息传到你的耳中。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得陇望蜀,又想诈取更多的银子,这才中了我的妙计,我早已等候大驾多时了!”
旁边的王一眼一听,这才如梦方醒:“昨晚见他们忙忙碌碌,自己只顾惦记着银子,也没有留意,原来是设下了这个陷阱,果然高明!”再看包正时,竟也觉得可爱了许多。
那个公子哥听了,忽然击节叫好:“好,好,好,我说这两幅画怎么有些不对,原来是你们仿造的赝品,企图偷梁换柱,快快将我的真迹拿来!”
王一眼见他反咬一口,不禁恼怒起来:“这两幅就是你抵押在此的,初时我也被你骗了,后来在朋友的提示之下,才发现了破绽。今天原物奉还,你也快将我的银子还来!”
那公子哥又是一阵冷笑:“当日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并未说明是赝品,如今你用赝品来鱼目混珠,分明是将我的那两幅真品藏匿起来。你若不还,咱们就对簿公堂,辩一辩孰是孰非!”说完之后,身后的十多个家丁都横眉立目,一副跃跃欲试地模样。
王一眼听了,顿时傻眼了:“对呀,确实是当初自己有眼无珠,不辨真伪。现在证据确凿,自己要是到了大堂之上,十有八九也要输了官司,这可如何是好?”于是,又看了看包正,现在,这个人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包正听了,呵呵笑道:“不必到大堂上了,来来回回还怪麻烦的。我把韩世忠将军手下的神武军请到了这里,就由他们来解决吧!”
说罢,口中一声呼哨,只见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两队盔甲鲜亮的士兵将众人围在当中。为首一人,正是老酒鬼。而小黑、一支梅、阿紫等三人,也混迹其中。
那老酒鬼大概是早上还没有喝酒的缘故,所以显得精神抖擞,只见他耀武扬威地厉声喝问道:“何人在此闹事,给我统统抓回神武营,先关个十天半月再说!”
包正一看,不由心中好笑:“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有一股威仪。不过,一想到他端着酒杯的馋样,怎么看现在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而那公子哥一伙,却不由暗暗吃惊:“这神武营最是难缠,本来就是皇帝的卫队,特别是由韩世忠将军统领之后,纪律严明,不徇私情,倒霉倒霉,今天怎么碰到他们啦!”于是,心中都萌生了退念。
包正见老酒鬼一出场,就就将众人镇住,下面该是自己出场了,于是就对他抱拳道:“老将军,我和这位公子之间稍稍有些误会。他到我们书铺来典当,结果认不出自己的东西了。我说公子哥,你再仔细看看,这两幅画到底是不是你的?”
在包正地暗示下,那位公子哥也连忙收兵,只见他阴沉着脸色说道:“刚才是我看错啦,这两幅就是我原来的那些。”
王一眼听了,差点跪倒在地,给他磕几个响头。包正见对方让步,也就不愿深究,于是说道:“那好,就麻烦将银子还给我们吧!”
那公子哥只好无奈地一挥手,手下的家丁抬过来几口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锭一锭的白银。王一眼见了,立刻扑了上去,趴在箱子上嚎叫起来。
包正见他实在有失体统,于是就叫人将他拉到了一边,然后带领着林升等人,一五一十地数起了银子来。
每锭十两,足足查了半个时辰,正好是两千两百锭,共计二万二千两。包正数完了银子,微笑着对公子哥说道:“好了,现在咱们财货两清。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公子哥恨恨地瞪着包正,口中说道:“好说好说,将来一定能有重逢之日,只是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在下一定铭记在心,不敢少忘!”
包正点点头:“在下是龙游县人氏,姓包名正字浩天,兄台无论何时光临,在下一定都会欢迎。”
那公子哥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然后就率领着手下,悻悻而去。此番不但没有弄到银子,反而搭上了二千两,偷鸡不成蚀把米,看来是赔本了。
那老酒鬼见他们走远了,于是笑着对包正说道:“包贤侄,回头你可要请我喝酒啊!”说罢,将手一挥,两队神武军又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渐渐远去。只把小黑等三个滥竽充数之辈丢了下来。
包正望着老酒鬼的背影喊道:“酒鬼叔叔,晚上我就请你!”那老酒鬼连头也未回,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这时,王一眼终于恢复了神智,连连催促手下的伙计将银子重新收好,运往钱庄保存。包正见了,嘿嘿一笑道:“王老板,现在我帮你把银子找回来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也该兑现了吧?”
王一眼立刻露出了诧异地表情:“什么协议?我怎么忘了,我们之间还签过什么契约吗?”
包正一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就取出了昨天和他签订的契约,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你看,就是这个,上面写着,如果我帮你找回银子,你就谢我二千两白银。”
王一眼以手抚额,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噢!我想起来啦,不过,大家刚才都看到了,这银子是那个公子哥主动将银子送回来的,不是你找回来的。所以我们之间的契约是无效的。”
旁边的阿紫听了,见他竟然耍起了无赖,于是就与他争论道:“要不是包子哥哥设下巧计,如何能引出骗子?你如何转眼就忘恩负义?”
王一眼立刻就瞪起了眼睛:“小丫头,有你什么事,也跟着瞎掺和!我不管经过如何,反正银子不是包正亲手找回来的,我就不能兑现承诺!”
小黑实在有些气不过,挥动着大拳头就要和他理论。那王一眼这时尽显无赖本色:“怎么着,你们理亏,就要用拳头说话啦,好啊,有本事你就打。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我立刻就到衙门告你!”
小黑可是不信邪的主,抡起拳头就扑了上来,口中高喊着:“洒家今天就要教训你这个大骗子!”
包正见状,上前拦住了小黑,然后转身对王一眼说道:“王老板,莫要因小失大呀!”
一支梅也上前说道:“王掌柜,我听说最近侠盗一支梅正在临安,连秦丞相家都被他光顾。你要是如此贪财,恐怕也难免步别人的后尘啊!”
那王一眼却不知死活,口中叫嚣道:“别搬出一支梅来吓唬我,我也不是吓大的。那一支梅难道还听你指挥不成?”
包正听了,心中暗笑:“好,就凭你这句话,今后就等着破产吧!”于是又对旁边的林升道:“林兄,此地不是适合你的地方,不如先跟我们走吧!”
那林升用眼睛扫了王一眼一下,满脸不屑地说道:“我林某羞与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为伍!”说完后,就大步走到了包正的身旁。
王一眼一阵冷笑道:“好,林升,这是你主动要走的,这个月的工钱一个子也没有!”
林升满脸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蛆虫。
包正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林兄,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啦,这种人,早晚也要为他的吝啬付出代价的!”
然后,就带领着众人,离开了书铺,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一直到了晚上,老酒鬼才回来,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包正请他喝酒。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仆人只端上来一些冷饭凉菜。
老酒鬼刚要发作,梁红玉笑着对他说道:“明天就是清明节啦,这几日家家都是寒食,你要饮酒,就得到酒馆啦!”
包正听了,不由精神一震:“真快呀,明天,该到我抓捕偷窃国库的盗贼的时候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八章 洒下天罗网
清明节的早晨,包正起得很早。他在院中打了一趟拳,舒活了一下筋骨。这时,一支梅也来到了庭院之中,她依然是一身男装,显得英姿飒爽。
于是,在熹微的晨光中,二人对练起来。一支梅一边和包正拆招,一边问道:“今天是你抓捕偷盗国库的的盗贼的日子,你有把握吗?”
包正却微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小心了,我这招横扫千军端的厉害!”
一支梅微微一侧身,躲过了包正挥来的手臂,却不料包正连续两个两个转身,竟然绕到她的身后,伸手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一下。
一支梅诧异道:“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如此诡异?”
包正面带得色地说道:“这一招乃是我自创的,堪称神来之笔。当正面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尝试着从侧面或反面突破,也能收到奇效啊!”
一支梅听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时,一双宿鸟从院中的大树上双双飞起,飞向远方觅食去了。包正见状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看来,今天是个收获的日子。”
不一会,韩世忠和雷老虎也走出了屋子,到庭院中漫步。包正上前见礼后,对韩世忠说道:“韩伯伯,今天要抽调给我250名神武军的士兵,我要用他们来抓捕偷窃国库的大盗。”
韩世忠听了,不由一愣:“包贤侄,当*****说清明破案,我还以为是玩笑呢,没想到你是动真格的。好,一会就让老酒鬼给你调起人马,听你派遣!”
吃过了早饭之后,老酒鬼率领着250名精兵来到了府外。包正先将其中的一百人唤道府中,吩咐道:“诸位,今*****们的任务就是把手城西通往西湖方向的几个城门,只留意一种人,那就是西域胡人,其他的就不用你们管了。我会另外派遣你们营中的士兵乔装成游湖的平民,随时和你们联络,沟通情况。切记不要盘查那些胡人,以免打草惊蛇。”
这百名士兵领命去了。包正又将外面的一百名士兵召唤到院中,吩咐道:“你们先回到营中,换上平民的服装,然后到西湖中,每人负责监视一段区域,以目之所见为界,如果发现有西域胡人,一定要严密监视。另外,还要另外派出50名兵士,来回传递消息。大家都在左臂上缠上白布为记。以免我和大家不熟悉,辨别不出自家兄弟。”
然后,就叫阿紫和一支梅分发白布条,这些都是昨天连夜准备的。最后,又把最后50名士兵叫过来,也叫他们身着便衣,每人负责一段路程,来回传讯。
调兵遣将之后,包正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是清明节,咱们也一起结伴出城,到西湖一游,也好应应节气!”
阿紫在旁边问道:“包子哥哥,你到底是要抓贼,还是要游春啊?”
包正笑道:“我这是公私兼顾,在融融的春意中擒盗贼于掌中,不亦快哉!”众人听了,也都抚掌大笑,一时间都被包正的豪情所感染,对抓住那些未曾谋面的盗贼,顿时充满了信心,而这一切,都源于对包正无比的信任。
于是,包正带领着小黑、一支梅、阿紫、林升四人,出了西门,直奔西湖而去。沿途之上,满是人流,游人士子,密如蝼蚁;商旅小贩,络绎不绝。有的是出城拜祭祖先,多数就是趁机踏春,更有一些平时难得出门的姑娘媳妇,穿红着绿,脂粉飘香,袅袅婷婷地行在人群之中,引来无数蜂蝶,游走于身前轿后,难免发生一些才子佳人的韵事,成为美谈。
包正等人很快就淹没在游人之中,现在,几乎是身不由己,只能随着人流,缓缓而行,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包正心中不由苦笑:“自己还是失算了,想不到这游人如此众多。就是发现了那批贼人,也无法下手抓捕啊!”
幸好到了西湖之后,由于地势开阔,所以人流才得以疏散。包正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就领略起西湖美景来。
只见那是的西湖,水面要宽阔了许多,此时正是暮春时节,碧草映阶,翠柳拂堤,莺莺燕燕,往来于树梢波面之上。湖面上,波光潋滟,一只只画舫往来穿梭。当时,西湖上游船最盛,小者长五六长,可容二十人上下;大者长达二十余丈,可容百人以上。其间,还有一些蚱蜢舟,仅乘二三人,周旋于大船之间,却是一些贩卖时鲜水果、熟食酒菜、鸡鸭鱼肉、海蜇螺头等吃食,称为“瓜皮船”。
而有些画舫,则传出一些丝竹管弦之声,柔柔地荡漾在水面。这里专门是歌妓之家,一些王孙公子、富家子弟,登船买笑,一掷千金也不足为惜。
林升见了眼前美景,不由赞美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东坡居士果然高明,一语就道出了西湖的神韵!”
包正也连连点头,这秀美的湖光山色,确实如一位清纯的少女,叫人心生无限爱意。正在迷恋之际,身边的一位少女——阿紫姑娘见湖中热闹,于是就嚷嚷起来:“包子哥哥,咱们也下湖坐船吧,那种有乐器伴奏的游船是最好了,一边游玩,一边欣赏,那就真是人间天堂啦!”
其他众人听了,一齐大笑。包正笑眯眯地对阿紫说道:“你要是上那船,先得女扮男装,不然就会被当成船上的姑娘了,因为那是花船!”
阿紫听了,也恍然大悟,不由吐了吐舌头:“包子哥哥,那咱们就坐别的船吧。你看,还有那么多卖好吃的呢,在西湖上美餐,简直是太妙了,要是把你烤羊肉串的家什拿来就更好了!”
包正摇头道:“我们还要在岸上准备缉拿盗贼,要是上了游船,那些兵士如何与我们联络?”
阿紫听了,就撅起了小嘴:“你不去我去,林大哥,你就陪我去吧!”
那林升本来想看包正的神通,如何在千万人中抓捕盗贼。现在被阿紫缠上,看来只能陪着她领略山水去了。于是,招来一艘中等规模的船只,上船为阿紫充当导游先生去也。
于是,包正、一支梅、小黑三人就在岸上游玩,这西湖经过唐宋以来的疏浚和整治,到了南宋时,其繁华已达于极点: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等所谓“西湖十景”,即在此时形成。
三人漫步于苏堤之上,这里是大文豪苏东坡在此当太守的时候,主持修建的,故此名为“苏堤”。只见两边桃花始开,掩映在绿柳之中,犹如朵朵红霞,落在湖边,尽显江南的柔媚。
包正正在留恋之际,忽然有一人快步行到他的面前,口中低声道:“大人,您要搜寻的目标出现啦,现在六和塔附近!”
包正一看,只见此人穿了一身粗布衣衫,但是眉宇之间,却隐隐现出一股煞气,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左臂上系着一个白布条,正是约好的标记。因为是清明时节,所以臂上的白布丝毫也不打眼。
包正于是道:“辛苦啦,还要烦劳在前面引路!”那人也不知道包正的身份,还以为是朝廷派下来的密探,所以神态间极为恭敬:“大人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属下份内之事!”说完之后,就率先大步而行。
包正跟在后面,心中不由好笑:“大人?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可是个彻底的‘小人’啊!”
行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来到六和塔附近。这时,又有一个臂上系着白布条的人走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对包正说道:“大人,共有二十多个胡人,拿着香烛供品,在一座坟前上香,看来是在拜祭亲人,大人您要找的是这伙人吗?”
包正微笑道:“十有八九,就是他们啦,你带我过去瞧瞧,注意不要惊扰了他们,我要在旁边冷眼观瞧,最后确认一下。”然后又对先前那个神武军的士兵说:“你现在可以回去将把手城门的那一百名士兵都调集过来啦,记住,速度一定要快!”
那人点点头,然后就疾驰而去。剩下的几个人在后面那个兵士的引领下,装成游春的样子,都踱着方步,边走边左顾右盼,仿佛在领略这无限春光。
渐渐地,前面显现了二十几名胡人。包正一眼就看出,当日入城之时,抬着棺木的几个胡人都赫然在内。其中有一个,当时还用眼睛瞪了阿紫。包正于是点点头,心中笑道:“看来,今天确实是个收获的日子!”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十九章 包正戏胡人
心情大爽的包正用眼睛观察起这些胡人来,只见他们头上都缠着白色的头巾,倒也正好和眼前的气氛相合。
此时,他们正围在一座新坟前,坟前摆设着香案,正有几缕青烟,缓缓升腾。香案前跪着一个胡女,浑身穿白戴素,看到包正等人走了过来,这才呜呜呀呀地哭泣起来。旁边的那些胡人见了,也都随着抹起了眼睛。
包正倾听了一下,只觉哭声响而不哀,再仔细打量那些男子,虽然都使劲擦着眼睛,却并不见有一滴泪水。不由心中好笑:“你们的演技实在太差劲,顶多是些跑龙套的!”
于是就慢慢凑到了近前,长叹一声道:“唉!里面的这位仁兄,你好可怜啊!竟然客死他乡,尸骨也不得回归故土,只怕灵魂也难得超脱,真是可悲,可悲呀!”
那些胡人听了,不由一愣,随后,一位年纪稍长者上前躬身道:“感谢这位朋友对我兄弟的哀悼,愿真主能够保佑你善良的魂灵,永远赐福与你!”
包正听他的声调虽然有些怪异,但是吐字表义还是很清楚的,看来是个“中国通”了。于是又说道:“我听说贵国的习俗,人死之后,就放在柴草之上,化作烈焰腾空而去,就可升入天国,你何故将兄弟安葬于地下啊?”
那人将自己的蓝眼珠转动了几下,回答道:“朋友你说的,是波斯拜火教的习俗。我们来到了贵国,当然要尊重贵国的风俗啦,你们大宋人不是讲究入土为安嘛!”
包正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又问道:“令弟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撇下了如此美貌的娇妻,到底是死于何症?”
那个胡人不禁皱起了眉头,不再搭话,似乎对包正的喋喋不休产生了反感。可是,包正偏偏不识相,继续往前凑合了一下,又说道:“我看你的弟媳颇有些姿色,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着实可怜。我跟你商量一下,不如你就将她卖身与我,做个小妾如何。你放心,本公子一定多多给你银两!”
那个胡人听了,不禁须发皆张,口中怒道:“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们正在拜祭死者,你却来为死者之妻谋婚,真是岂有此理!”周围那些胡人听了,也都以眼瞪之,对包正怒目相向。
包正于是连连摆手道:“你若是不同意,那便作罢。不过,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我也要在死者的坟前上两柱香,表达一下我的哀思吧!”
那人冷哼了一声,但也不好阻拦人家的“好意”,于是就点点头。包正就大大方方地从地上拾起了三根小手指粗细地檀香,在旁边一堆未燃尽的纸钱上点燃。一边点,还一边回头不停地看着那个胡女,脸上露出了一副色迷迷的神色。就连旁边的一支梅,虽然明知他是在演戏,拖延时间,但也忍不住有将他暴揍一顿的冲动。
那个年长的胡人实在有些看不下去眼啦,心中暗叫晦气,怎么遇到这么一个人,用他们的称呼是叫什么“登徒子”吧。于是就连连咳嗽了几声。
包正这才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光,将三支香插到香案的铜炉上,然后双手合十,祷告起来。只见他如和尚念经一般,叨叨咕咕,没完没了。那些胡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不耐之色,锋利的眼神朝包正身上不停地射来。但是包正恍如未觉,依然在哪里虔诚地祷告,就连小黑,也不得不佩服包正的超强抗击打能力。
这三炷香足足燃烧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成灰而去。众胡人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陪着静默了半天,总算是结束了!
这时,只听包正口中念叨着:“南无阿弥陀呀佛,死鬼死鬼保佑我,保佑媳妇快嫁人,嫁个新郎就是我,整天风流又快活!”而且看他的口型,刚才似乎翻来覆去就是在叨咕这几句呢。
那个年长的胡人终于是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抓住了包正的脖领,口中怒道:“你这个人真是无礼,赶快滚蛋吧!”
包正微笑着对他说道:“朋友,请把你的手从我尊贵的身上拿开,你看,现在我的朋友都来了!”
那个胡人向四周一望,只见足有百多名盔甲鲜明的士兵已经将众人团团围住,顿时大惊失色,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包正哈哈大笑,收起了无赖嘴脸,恢复了原来的本色。整个人顿时显得一身正气,平凡的脸上也露出无限的威严,只见他对那个年长的胡人道:“朋友,我怀疑你们偷盗国库,窃取二万两白银。这些都是临安的神武军,请你们配合我来查案!”
那个胡人道:“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来贵国贸易,也是经过你们的国王——是皇帝允许的,你要是诬赖好人,我可就要到皇帝面前去告你!”
包正嘿嘿一笑:“你且不要急躁,也不用抬出皇帝陛下来压我。下面,我就要开棺验尸,请你们都闪到一旁。”
那群胡人一听就急了围着那座新坟,站了一圈。年长的胡人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竟然敢随便就剜坟掘墓,这可是不合乎你们国家律法的。”
包正哈哈大笑道:“难道窃取官银,就合乎你们国家的律法吗?”
双方的争执立刻就引来游人的围观,人们一听说竟然有这等奇事,顿时都鼓噪起来,纷纷叫嚷:“开棺检验,开棺检验!”看热闹的当然不怕事大啦。
那胡人也真是急了,对包正说道:“你到底是朝中的什么官员?我们和当朝的秦丞相最是相熟,你就不怕丢了头上的乌纱吗?”
包正装出一副畏缩的样子,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怕,我当然害怕了!不过,我现在是一介布衣,头上根本就没有乌纱,所以也就不怕它飞走啦!”
围观的人群也不由一阵大哗,哄闹起来。那个胡人听了,立刻就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既然无官无爵,就没有权利来管这件事,更没有权利来开棺检验!”
包正立刻正色道:“你一个胡儿,到我大宋,理应奉公守法,却杀人劫银,天理难容。我们真心欢迎朋友,但也从来不畏惧强盗。今天,我愿以比乌纱帽更贵重的东西来作为赌注,陪你来豪赌一场!”
那胡人轻蔑地说道:“你一个平头百姓,又能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包正手指自己的头颅道:“就是这颗项上人头,不知可否!”
那些胡人见他竟然有如此气概,顿时都不敢搭言。围观的游人也都深深为包正的一腔正气所折服,脸上都现出激愤之色。当时,南宋受到金国的欺凌,百姓对异族就从心底里有一种仇视,如今,都将这种仇恨爆发在这些胡人的身上,人人都攥紧了拳头,怒目相向,大有一拥而上,将他们碎尸万段之意。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了几人,来到了包正等人的面前。包正这些打量了他们一番,虽然身着便装,但个个气宇不凡,颇有威仪。为首一个,却也是老熟人,乃是吏部侍郎何天禄是也!
包正心中暗叫:“不好!想不到这些胡人身后还有人撑腰,看来,此事与秦桧还有些瓜葛。早晨出门的时候,把韩世忠将军一起请来好了,足可抵挡一阵。现在就凭我们几个白丁,恐怕要支撑不住啊!”
那何天禄扫了包正一眼,当年在龙游县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但是对于如包正这类的小角色,他何大人当然早就没有印象了。
神武军中,却有些士兵识得何天禄,迫于礼法,也只好见礼:“见过何大人!”
何天禄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手拈着胡须,对包正说道:“你是何人,如何带领着神武军来此闹事?”
包正笑眯眯地回答道:“何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在下龙游包正,原任龙游县的仵作,令弟杀人的案子就是我负责调查的!”
何天禄听了,也忽然想起。又见包正竟然当中提及此事,显然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怒喝道:“你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仵作,现在又已经免职,这里没有你讲话的所在,快快滚到一边。神武军的人,也都散了吧,回去守城,才是正理。”
包正大笑道:“我是平民,大人你今日没有穿着官服,不也是一介百姓吗?咱们身份相同,你凭什么来命令于我,又凭什么来指挥神武军?”
何天禄冷笑了一声,缓缓从腰间取出一物:“你看此物能否命令你等!”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章 棺材的秘密
只见那何天禄手中擎着一个精致的布袋,抽开布袋的上口,从里面取出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金鱼来。只见他得意得对包正说道:“可识得此物否?”
包正这个外来户还真不了解当时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禁一愣。后面的小黑见状,连忙低声给他解释道:“包子,这个东西叫鱼袋,只有朝廷命官才可佩戴,用以验证身份。里面的鱼儿分金银铜三种,这家伙手里拿些金鱼,可见身份尊贵!”
小黑虽然是小声说话,但是平时嗓门太大,现在的低声也比得上平常人说话的声音了。那何天禄自然也听得真真切切,虽然对小黑口中的“这家伙”不甚满意,但见他也识得自己的身份,也就不作计较。
包正听了,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想不到横生枝节,难道就这样功亏一篑不成?”正在思量之际,那何天禄又命令神武军道:“你等还不回城,万一有金国的奸细混入城中,你们这失职之罪能担当得起吗?”
神武军的士兵见他抬出这顶大帽子来压人,也只好无奈地听从命令,纷纷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包正不由暗叹一声:“自己的一片苦心,转眼就付之东流啦!”心中顿时无比沮丧。而一支梅则满脸的义愤之色,一股杀气从身上散发出来。
包正察觉了一支梅的异样,知道她杀机已动,于是连忙握住了她的小手。包正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阴气从一支梅的手上传来,那是代表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时,忽然人群中又走出了几人,为首一人对神武军断喝道:“且慢!我有话讲。”声音中正平和,却透漏出无比的威严,只有那些指挥千军万马的统帅,才会有如此威仪。
神武军的兵士都回头观瞧,有几个老兵见了此人,脸上忽然现出了无比惊喜和崇拜之色,低声地唤出声来:“岳元帅!”
那何天禄也不禁面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呼倒霉:“今天怎么遇到这厮?”
终于,百名神武军的士兵齐刷刷地单膝点地,口中整齐地喊道:“参见岳元帅!”声如雷霆,直震云天。
包正心中也是一震:“岳元帅?在现在能担当这个称呼的,只有岳飞一人啦,难道,这个人就是岳飞不成?”
于是,就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中年人来,只见他正当壮年,眉宇间威严之中,却又透出一股儒雅之气。身上穿着一袭蓝衫,如果不是听那些士兵都呼唤岳元帅,包正还以为眼前这人,是一个饱学之士呢。
何天禄见状,也只好上前招呼道:“真是少见少见,想不到岳帅也有闲情来游湖啊!”
岳飞细长的眉毛一挑,淡淡地说道:“经年尘土满征衣,特特寻芳上翠微。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岳某在征战之余,最喜领略大好河山。何大人不也是如此吗,否则,我们也就无缘在此相见啦!”
何天禄尴尬地一笑:“岳帅来此,有何贵干?”
岳飞笑道:“我与何大人一样,都是偶遇此事,颇为好奇,想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然后转身对神武军道:“你们现在可以将坟墓掘开,无论有什么后果,都由我一人担当!”说话间,一股无边威势散发出来,此时的岳飞,才真正是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包正看了,心仪不已,暗中赞叹道:“岳飞果然是名不虚传!身担大义,正气凛然,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帅才!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统帅,也难怪他的岳家军能够屡破金兵。只可惜,生不逢时,后来竟然惨死风波亭,真是令人叹息呀!”
那些神武军的士兵得了岳飞的命令,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将那些胡人先包围起来,剩下的几十人则用准备好的锹镐,开始掘墓。
岳飞见他们早有准备,不由望了包正一眼,眼中留露出赞许之色。包正正在指挥士兵挖掘,也没有注意到。
新坟泥土比较松软,不一会,一口大棺就显现出来。包正平定了一下起伏的心绪,吩咐道:“开棺!”
士兵将锹镐伸入棺盖的缝隙之中,用力地向上撬,只听咯吱几声,棺盖就被掀开。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目光都投射到棺材里面,揭示它真面目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包正满怀信心地将头探了过去,向棺材里一望,不由骤然色变。旁边的岳飞见他神色不对,也连忙过来查看,只见棺材里面竟然躺着一具男尸,身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还有一些蛆虫,正在腐肉中钻来钻去,不停地蠕动,令人作呕。
岳飞看吧,也不由锁起了眉头,这随便掘墓,要是真没有罪证,自己恐怕也要受牵连啊。于是又打量了包正一番,心中暗道:“刚才是不是太相信这个年轻人了!”
只见包正此时正叼着烟斗,呆呆地望着棺材出神。后面的人群看不出究竟,但是从棺材前面二人的脸色上,以及随风飘来的阵阵臭气上来看,里面恐怕真是一具死尸。
这时,那个胡女忽然放声痛哭起来:“我的夫啊,你好可怜啊,死后还要尸骨不得安宁。难道这大宋就是如此对待别国人的吗?”
包正一听,心中气恼不已:“好家伙,把问题上升到国际间的争端啦!”于是又将事情从前到后梳理了一遍,确信自己的判断并没有出错,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旁边的何天禄虽然没有胆子向棺材里张望,却也从众人的反应中,推测出大概。不由心中得意:“岳飞啊岳飞,你好好的非要来趟浑水,回去我就把此事禀明秦相,明天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恐怕你这个元帅就要变成小兵啦!“
于是命令神武军的士兵道:“速速将棺木埋回原处,再把这个无事生非的刁民包正押送刑部大牢,等候审理!”此时的何天禄,倒如同一位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了。
包正身后的一支梅也心中大急,拉着包正就要杀出重围。忽然,包正面露喜色,将手重重地在在自己的脑门上,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何大人先不要性急,这只是障眼法而已,待我给你来变个戏法,拆穿其中的把戏。”
然后又对那个胡女道:“你说棺中就是你的丈夫,可是从相貌看,为何是一个中土男子,不是胡人?”
围观的人群立刻大哗,岳飞也面露喜色。那个胡女抽泣道:“小女自幼就来到了大宋,后来就嫁于宋人。”
包正又质问那个年长的胡人道:“你说棺中是你的兄弟,刚才的妇人是你弟媳,你这胡人是如何与汉人成为亲兄弟的!”
那个胡人也不由大窘,口中嗫嚅道:“我们——我们感情深厚,是结成的异姓兄弟,就如同亲兄弟一样。”
包正又追问道:“死者颈中有一处刀伤,深及脊骨,显然是被人用刀剑之类,割破咽喉致死,你开始说他是得病而亡,岂不是自相矛盾!”
那胡人又抵赖道:“我这兄弟是被闯入家中的强盗所害,我等身为异国之人,为了息事宁人,就谎称病死,这难道也触犯了你们的律法吗?”
包正道:“既然是命案,就应报官,也好追查凶手,为死者伸冤,岂可如此了事。来人!将尸体抬出棺木,移交临安府来破案。”
立刻上来几名神武军的兵士,七手八脚地抓起死尸下面的单子,将其抬出了棺材。他们平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对于死人,自然是丝毫不惧了。
当尸体被移走之后,他身下的秘密终于显露了庐山真面目,只见一锭锭雪花白银,赫然码放在棺木之中。
包正取出了一锭,端在手中查看,上面果然烙有官银的印记。那些胡人见了,立刻面如土色,委顿在地。
何天禄见事不妙,刚要脚底抹油,却被岳飞一把抓住,挣脱不得。只听岳飞威严地说道:“何大人何必如此着急,你们同朝为官,也好做个见证。”何天禄听了,也只好硬撑着头皮,尴尬地站在那里。
包正又叫士兵将银子都搬了出来,清点了一下数目,刚好二百锭,正和二万两之数。包正笑呵呵地对那些胡人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讲?”
有些胡人还要做垂死挣扎,早被神武军的士兵一脚一个踹倒在地,捆绑起来。
这时,岳飞走到包正面前,赞许地望着他道:“库银失窃,轰动了京师,包公子年轻有为,神乎其技,究竟是如何查获元凶,能否为在下解惑!”
包正连忙拱手道:“岳元帅缪赞了,在下些许微末之技,何足挂齿。倒是元帅驱逐鞑虏、出生入死,才是我等效法的楷模!”
岳飞看了何天禄一眼,慨叹道:“将士在外舍死忘生,可是朝中有人掣肘,难免功亏一篑呀!”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一章 从头细说案
就在这时,阿紫拉着林升,从人群中钻了进来,一看到满棺材的白银,立刻就瞪大了眼睛:“包子哥哥,你真把失窃的库银找到了,真是太好了。不过,你也真是的,怎么不等人家回来。”
一支梅笑道:“谁叫你非要跑着游湖,错过了好戏。”
阿紫于是就不依不饶地叫包正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一下,包正无奈,只好说道:“还是从头说起吧,当我们来到临安城之后,到了韩将军的府中,听说了库银被盗,在我去库房调查的时候,发现如果没有钥匙,根本就不可能入内。于是就把杨司库列入了重点怀疑的对象。当得知杨司库被抓之后,我们就一起到他的家中走访,竟然意外得知,杨司库竟然和翠红楼的一个西域胡女关系暧昧。当时我想,能接近杨司库的,必然是他身边最贴近的人,而他的夫人染病,那么这个胡人歌妓就成为了最大的嫌疑人。当我们到翠红楼调查的时候,却已经人去楼空,这正好说明了她心中有鬼。”
岳飞听了,忍不住说道:“到了这里,好像线索就断了。那你又是如何追踪到这里的?”
包正道:“这件事,还要从我们一入临安城开始说起——”阿紫插话道:“扯得太远了吧,又和咱们进城有什么关系?”
包正接着说道:“当日进城之时,我们正好看到这群胡人抬着棺材出殡。我就产生了疑问,这个棺材竟然用八个壮汉抬着,而且都累得满头大汗,可见它的沉重。由此可见,里面装着的不止是一具尸体!”
阿紫、小黑都一起点头,心中纳闷不已:“我们都是一起看到的,怎么就想不到呢?”周围的众人,包括岳飞在内,也都侧耳倾听,脸上现出专注的神色!
只听包正继续说道:“当时,还有一些疑点,家中亲人死去,可是送葬的人却并不十分悲痛,这难道不值得怀疑吗?尤其是当阿紫指点他们的时候,竟然还用眼睛怒视阿紫,这就更加不正常了。”
阿紫这才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他们要是心中悲痛,也就无心来管别人的闲事了。”
“对呀,于是我就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事情的经过就渐渐在脑子里鲜明起来:这些胡人早有预谋要盗窃库银,于是就先派了这个胡女来到了翠红楼,勾引杨司库。并且诱使他服用了能使人上瘾的毒品,就在杨司库飘飘欲仙之际,胡女就复印了库房钥匙的模子。后来杨司库在狱中发疯,其实就是那种毒瘾发作,所以才痛不欲生。配制好了钥匙之后,这些胡人就潜入库房,用迷药害死神武军的守卫,然后打开了大门,劫走了两万白银,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棺木当中,抬出城来埋葬,于是,银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临安城。”
众人都听得连连点头,包正的分析丝丝入扣,深深地吸引了大家。那些胡人则脸上都露出震惊的神色,包正的推测,完全与他们的设计相合。
“在我确定了棺木之中就是那些丢失的库银之后,又发起愁来,这西湖方圆几十里,如何确定到底是哪一座坟墓呢?正好时近清明,我猜想这些胡人一定会借着扫墓之际,在清明之日,前来查看一下坟墓是否被破坏。于是就大胆的设下了埋伏,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胡人果然是如我所愿!”
“当我到了此地之后,看到这些胡人正在扫墓,却并无悲色,谁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于是就派人回去调兵,在神武军来到之后,终于将他们擒获,也使事情大白于天下。”
阿紫奇怪地问道:“那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包正道:“这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大概是他们随便找个人杀了,放在上面混淆视听。初时我也被他骗了,以为自己判断错误,后来我又观察到,这具尸体距离棺盖实在太近,下面还有很大的空间,这才拆穿了表面的假象。”
听包正分析完了整个破案的经过,众人叹服不止。岳飞脸上也露出了钦佩之色,上前对包正说道:“术业有专攻,包正兄弟在侦破案件方面真是奇才,我一定将事情经过写一份奏章,明日早朝,呈给皇上。希望包正兄弟能一展所长,为民伸冤。”
包正听了,连连道谢,心中暗道:“要是真能得岳飞的推举,或许能顺利地步入仕途,那么,这次入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岳飞见此间事了,于是吩咐将这二十多名胡人全部带回临安城,移交刑部审讯。又叫几个士兵搬运官银,一时没有箱子之类,于是依旧放到棺材里面,抬了回去。
那何天禄也和岳飞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估计是向自己的主子秦桧汇报去了。
岳飞又邀请包正一同回城,包正拱手道:“岳元帅,在下是一介布衣,不能出入朝堂。眼下山水之间,才是我容身之地。元帅先请回,改日晚辈一定登门拜访。”
岳飞沉吟了一下,就点首答应,带领着神武军,押着人犯,抬着“棺银”胜利班师。包正看着岳飞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颇多:“一代名将,抗金英雄,最后竟然惨死,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可叹,可叹!”
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动:“既然我来到了南宋,何不设法相救,使忠臣能有善终,免除千古之冤,岂不是人生快事!”想到此处,不由精神大振,一个远大而艰巨的梦想开始在心中扎根了。
一支梅见顺利地破获了案子,大家都无事一身轻,于是提议坐船游览西湖。阿紫听了,却连连反对:“刚才我已经和林大哥将西湖游了个遍,现在你偏偏又要游湖!”说罢,就撅起了小嘴,生起气来。自从知道一支梅也是女儿身之后,阿紫的满腔热情又全部转回到包正身上。可是看到一支梅和包正很是亲热的样子,阿紫的心里就总有一股怪怪的滋味。尤其是那一夜一支梅主动在包正房里留宿,使阿紫终于明白了,原来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底的,竟然是一股酸意。所以,有时候,她就要故意和一支梅来对立一下,就好像小孩子喜欢和小朋友比赛一般。
包正听了,轻轻抚摸着阿紫的秀发,笑着说道:“阿紫啊,谁叫你总是不合时宜呢,人家破案,你要游湖,人家破了案子要游湖,你又想玩别的花样,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阿紫将胸脯一挺:“人家今年都十七了,也算大姑娘了,你怎么总说人家是孩子!”
包正看着她本来就隆起的胸脯,在一挺之下,显现出了两座小山,心中不禁想道:“看来,你还真是一个‘大’姑娘了!”
最后,小黑提议说:“咱们先找一艘游船,上去后叫些吃食,先把肚皮填饱,你们看如何?”
众人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肚子早就饿了,于是纷纷举手同意。小黑见自己的倡议竟然全体通过,就乐呵呵地跑去湖边叫船去了。
当众人乘着一只中等规模的小船,驶出了绿柳的枝条,荡漾在湖面上的时候,终于领略了西湖的柔媚。众人只觉世俗之心渐渐被柔波荡去,心灵之中充满了宁静祥和。
就在这时,偏偏有一个“俗人”高声叫道:“那个瓜皮船,驶到这边来,我们要买些吃的!”却是阿紫无心领略西湖美景,一心要安抚肚皮,所以才出声召唤。
阿紫这一嗓子可不要紧,仿佛从水底钻出来一般,立刻就有四五只瓜皮船疾驰了过来,围在众人乘坐的船边,殷勤地招呼起来。
阿紫也不好意思厚此薄彼,于是每艘船上的吃食都点了一些,顿时将游船的方桌摆得满满当当。小黑又要了一坛酒,借来船家的酒碗,准备痛饮一番。不料,阿紫点完了酒菜,就催着小黑付账。小黑一看船上的众人,阿紫和包正从来都是腰包瘪瘪,包正虽然号称“万元户”,但银子从来不归自己管;林升更惨,兜里比脸上还干净;一支梅又是女孩子,看来只有他会钞了。于是就取出了钱袋,准备付账。
谁知一问之下,这些食物竟然贵得吓人,足有平时的三五倍。当小黑结完了帐之后,他的钱袋也如西湖的水一般清澈了。幸亏小黑是豪爽之人,要不然非得效仿屈原先生不可。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二章 灵隐遇颠僧
于是,众人就在西湖上开怀畅饮起来。伴着轻轻拂来的东风,望着柔波荡漾的湖水,听着远处飘渺的丝竹,众人不知不觉,都有些醉了。只是不知是酒醉,还是被美景所陶醉。
林升忽然端起酒杯,走到船舷,高声吟唱道: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泝流光。
渺渺兮余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阿紫听了,绽开了嫣红的小脸,笑道:“林大哥真没出息,喝了几杯水酒,就思念起美人来!嘻嘻。”
包正听了,不由取笑道:“阿紫,你休要少见多怪,你林大哥口中的美人,乃是指的自己的前程,他是在感慨自己怀才不遇呢!”说完,心中也忽然一酸: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于是不由兴味索然起来。
一支梅发觉了包正的不快,于是又提议再到岸上闲游。众人都酒足饭饱,正好信步消食,于是就吩咐停船靠岸,此时已经到了西湖的西北岸,众人就在这里下了小舟,开始登山。大家徐步慢行,且走且看,且看且赞。
不知不觉,绕过了飞来峰,前面来到了一处寺院。只见庙宇甚是宏伟,掩映在苍松翠柏之中,里面传出阵阵梵唱,显然是寺中的和尚正在做法事。包正抬头一看,只见庙门上写着三个金字“灵隐寺”,每个字足有一人多高。两旁各有一联,一曰“灵山灵水,山灵水灵松灵寺灵”;一曰“隐名隐利,名隐利隐寺隐僧隐”。正合“灵隐”之名。
包正看了,不由赞道:“果然是‘仙灵所隐’之地,名不虚传!”正在赞赏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传来:“哈——欠!好觉,好觉!只是不知何处黄狗乱叫,扰人美梦。看我不偷偷将你煮了,美美吃上一顿!”
众人听了,都望着包正,忍俊不禁。包正也是哭笑不得,循着声音望去,只见石阶之上,正有一个僧人慢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见他高举双臂,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醉眼朦胧地打量众人来。
再往他的身上看,只见头戴一顶旧僧帽,前后透亮;穿着一件破纳衣,千疮百孔;脚穿一双烂草鞋,牵牵连连。脖后的衣领中,还斜插着一把飞了边的破蒲扇。
包正一看,原来真是个“贫僧”,也不好和他计较,只能忍了。那个穷和尚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众人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几位施主,就与贫僧结个善缘吧!”
阿紫看他的模样好玩,于是就问道:“大师傅,怎么结善缘啊?”
那和尚嘻嘻一笑道:“小姑娘,你随喜我几块银子,我买几柱香,天天在佛祖面前烧香祷告,保佑你越长越漂亮,将来找一个如意郎君,这岂不是一段善缘?”
阿紫听了,立刻高兴地眉飞色舞,乐呵呵地把自己买零食的私房钱都掏了出来,足有二三两银子,一起递给了和尚。
那和尚一把抓过,就往怀里揣。他这么一鼓捣,从怀里掉下一物,落在石阶上。众人低头一看,不由张口结舌,那掉落之物,竟然是一条煮熟的狗腿!
和尚挠挠从僧帽边上露出的头发,弯腰从地上拾起狗腿。这一弯腰,别在后面的一个葫芦又现形了。大家一看这个葫芦,上面塞着盖子,葫芦腰上磨得锃亮,颇像乡村野店里盛酒的葫芦。
包正心中登时雪亮:“原来是一个酒肉和尚,估计刚才从阿紫那里要来的银子,不是要买香火的,而是用来沽酒买肉的!”
阿紫也看出了一些苗头,于是皱着眉头说道:“大师傅,你是出家人,怎么还喝酒吃肉啊。菩萨要是一怪罪,你的祷告还能灵验了吗?”
和尚又把狗腿揣到怀里,然后向周围看了一圈,神秘兮兮地附在阿紫耳边道:“小姑娘,我跟你说,那庙里的佛爷、菩萨也都愿意吃些荤腥,要不怎么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我喝酒吃肉,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呢!”
阿紫被他一哄,这才眉开眼笑起来。包正在旁边看得佩服不已:“可惜了这么一个人才,如此会哄女孩子欢心,怎么就当和尚了呢!”于是询问道:“大师可是灵隐寺的,法号怎么称呼?”
和尚听了,立刻凑到了包正面前:“我就是这个庙里的,法号道济。小施主,莫非你也要和我结个善缘不成?”
包正听了,连连摇头,心中暗道:“行了,我兜里的那点银子,还留着自己用呢。道济,这个名字挺熟悉呀!灵隐寺,道济,难道竟然是传说之中的济公活佛不成?!”
包正此时心中的震惊,是可想而知的了。又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济公生活的时代,还真是南宋初年。看来,这个和尚确实就是后世传说的济公啦!
于是,包正就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和尚一番。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活佛,都是一个穷和尚。想着想着,包正恍然大悟:“那些传说怎么能当成真正的历史呢,这个济公,就是一个被神化之后的人物,是当不得真的。”
正在思量之际,忽然从远处跑来了一大群人,足有四五十位,吵吵嚷嚷地来到了灵隐寺前。看到了道济,就询问道:“和尚,听说庙里有大佛出土,一天露出一寸,开始只是个头顶,现在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了,可有此事?”
道济和尚摇摇头:“我这几天都在外面转悠,不知道庙里的情况,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吧!”这时,从庙门里跑出了两个小沙弥,长得眉清目秀,头上光光亮亮,双手合十,齐声说道:“各位施主,不要听道济师父胡说,他疯疯癫癫,整日就知喝酒吃肉!我们庙里确实有罗汉出土,各位可以随我入内一观!”
那些人一听,都随着两个小和尚进去了。那个道济和尚听了,眼中忽然精光一闪,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别人都未留意,只有一支梅看在眼中,不由心头一震,然后就发起愣来。
阿紫听说有这样的奇事,立刻好奇心大盛,嚷着要去瞧热闹。其他人也都想去开开眼界,只有包正却另有打算,他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揭穿这个骗局了。
于是众人各怀心事,进了庙门。一支梅对道济施礼道:“大师可否入内观看?”
和尚扫了她一眼,然后打了一个哈欠道:“我醉欲眠卿且去!”就侧卧在石阶上,取出了怀中的狗肉,撕下了一口,大嚼起来,随后又摸出了身后酒葫芦,打开了塞子,将脖子向后一仰,就喝了起来。谁知却并无酒水流进嘴里,原来那葫芦早就干了。
于是,和尚又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下山去了。据包正的“神机妙算”来推测,他一定是下山打酒去了。只是考虑到不要破坏阿紫的美梦,没有说出口罢了。
几人进到了庙里,放眼望去,果然是历史悠久的古刹,但见寺中古木参天,绿荫婆娑,优雅逸静。寺中佛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众人边走边看,先经过天王殿,只见殿中供奉着弥勒佛像,他袒胸露腹,趺坐蒲团,笑容可掬;天王殿两侧是四大天王彩塑像,高各八米,个个身披重甲。其中两个形态威武,两个神色和善,就是俗称四大金刚的。
过了天王殿,就是大雄宝殿,高达十丈,十分雄伟,代表着十丈红尘。大殿正中是一座释迦牟尼莲花坐像,妙相庄严、气韵生动。正殿两边是二十诸天立像,还有十八个姿态各异的罗汉,分列两边。
在大雄宝殿之后,就是大悲楼,两侧是僧人的禅房,楼前正围着一大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几人于是就围了上去,小黑力大,在前面开路。只见他双手向两旁一分,就在人群中冲开一条道路,几个人鱼贯而入。
进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众人终于有幸目睹了神迹。只见一尊镀金佛像,半身插在土中,上半身露在地面之上,佛像双手在胸前合十,低眉垂手,庄重慈祥,令人肃然起敬。
佛像前面摆着一个硕大的铜香炉,里面青烟袅袅。正有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肥胖、披着大红袈裟的和尚,低眉垂目,面对着佛像,口中念念有词。
祷告之后,他转身对后面的人群说道:“各位施主,贫僧是本寺的监寺,法号广亮。在十日之前,有小沙弥在此扫地,忽然发现从地里冒出了一个圆溜溜的头盖,三天之后,就现出了整个头部,我们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座我佛如来的法相。后来就每天增高,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灵隐寺何其幸哉,能得佛祖垂青,显现神迹,必将光大门庭,普渡四方,阿弥陀佛!”
围观的众人听了,也都双手合十,虔诚地随着念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大佛
广亮引领着众人,在出土的大佛前祷告了一会,就连阿紫、小黑、林升等也被神迹所震撼,一起随着合十念佛。唯一例外的就是包正了,他的“慧眼”正贼溜溜地乱转,仔细地观察着大佛。
广亮和尚祷告结束之后,对面前的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既然神迹降临灵隐,我等自然不能懈怠。我们决定在此地重新修建一座大悲楼,将这座佛像供奉在里面,以示我佛大慈大悲、普渡众生之意。但是,这项工程十分浩大,非我一座灵隐寺可以承担,还望各位施主慷慨解囊,早日建成新楼,弘扬佛法,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包正听了,心中不觉好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化缘才是最终目的。这座大佛,一定有什么古怪!
围观的众人听和尚这么一说,立刻都群情激奋,踊跃募捐。你五两银子,他十两银子,丝毫也不吝惜。仿佛要是稍微晚了一些,银子就送不出去一般。
广亮和尚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犹如流水一般,在自己的眼前堆成了一座小小的银山,晃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不由心花怒放,满面红光,脸上的肥肉也聚集在一起。
阿紫见众人都开始布施,于是也撺掇着大家捐钱。然而小黑的银子都在船上买了吃的,阿紫的银子在庙门口被那个道济和尚给哄了去,剩下的几个人都是穷光蛋。只有一支梅不知深浅,但阿紫也不愿向她讨要。阿紫不由后悔起来:“早知道这样,就不把银子给那个穷和尚了,这里有现成的菩萨不拜,何必找他呢,还不知道灵不灵验!”
这时,广亮见围观者都捐完了银子,然后又说道:“诸位施主,还得劳烦大家回去之后,广为宣传,毕竟这修楼事大,不是集一人之力就可以完成的,贫僧在这里为大家向佛祖祈祷,必定能保佑各位富泰安康,长命百岁。阿弥陀佛!”
这些人听了,都笑逐颜开地去了,看来是大力宣传去了。包正见状,心中好笑:“这灵隐寺的和尚不会是专门经过培训吧,怎么行骗的伎俩都如此高明,门外有一个骗吃骗喝的,里面这个更不得了,竟然想要骗一座大楼,厉害,厉害!”
于是上前道:“大师,有礼了!”那广亮一双大眼,刚才看得分明,刚才别人都布施了不少银子,唯独这几位无动于衷,莫非是来了大股东?于是连忙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何见教?”
包正表情严肃,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师,我等今日到湖上游玩,将银两都花尽了,无法布施,为了表达我们对佛祖的敬意,我们愿意留在这里,协助大师广为宣传,好叫来到这里的施主都能知道此事。我这几位朋友,都是能言善辩之士,一定早日达成大师的心愿,募捐到修楼的财物,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也叫我们在佛祖面前,尽一番心意!”
广亮听了,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心中鄙夷道:“原来是几个穷鬼,不过倒也可以利用他们,权当免费的劳力了。”于是口中说道:“也好,你们就留在此地来帮忙招呼香客。记住,一定要说这些天来,你们都守在此地,亲眼目睹了佛像出土的过程。”
包正连连点头:“大师放心,我们一定积极宣传,弘扬佛法,光大我佛!”
广亮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先在此守候,我要去做功课。如果有人前来,就及时叫小沙弥召唤于我。”说完,就急忙到厨房去做功课了:这忙碌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了,我可比不得那些佛像,他们都是法力高深的佛爷,可以不吃不喝;我还只是个没有修成正果的和尚,还是要吃些斋饭的。
包正见他走了,就走到佛像跟前,仔细研究起来。只见这个佛像现在露出地面约有三尺,表面镀金,十分光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确实令人心声敬畏。
趁着旁边的那个小沙弥不注意,包正轻轻摸了摸佛像的光头,又用手指敲了敲,感觉到这尊佛像是用木头雕刻的,并非是石刻或者泥塑。于是心中思量道:“莫非下面有什么机关,天天能推动佛像上升?”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这时科技落后,哪里能设计出如此精妙的仪器!要不就是和尚们每天把佛像拔出一截,如同从土里拔萝卜一样?也不对,那似乎是太弱智了。再说,佛像四周的泥土,也没有露出这样的痕迹,这可叫人颇费思量啦!”
于是,包正不由又从兜里摸出了烟斗,叼在了嘴上,陷入了沉思之中。旁边的几个人闲着无事,就到附近游览去了。只有阿紫走得累了,叫小沙弥取来一个蒲团,选了离佛像不远的一处地方,将蒲团放在地上,扑通一屁股坐在上面,想要美美地休息一会。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阿紫放置蒲团的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当阿紫坐下之后,这么一折腾,就从洞中惊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老鼠。它先探头探脑地伸出了小脑瓜,转动贼溜溜的小圆眼珠,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猛地钻出了洞口,向远处逃跑了。
这一下,可把阿紫吓得不轻,她只听嗖的一声,一条灰影快如闪电,从她的身边一掠而过。凭着女孩子的直觉,阿紫意识到这是一只可怖的老鼠。阿紫平时虽然胆大,却也有大部分女孩子的通病:非常害怕老鼠。
于是她尖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双脚在地上乱跺起来,好像生怕老鼠顺着双脚,钻到自己的身上。
包正正在苦苦思索,猛地被大惊小怪的阿紫吓了一跳,连忙几步蹿到她的跟前,问道:“怎么了?”
阿紫带着哭腔说道:“刚才从洞里钻出了一只老鼠,好可怕呀!”然后,就一头钻到包正的怀里,浑身颤抖不已,看来,委实是吓得厉害。
包正一边心中暗笑,一边用手轻抚她的后背,口中安慰道:“阿紫不怕,你都是大姑娘了,不用怕那些小老鼠!”说完,才感觉到阿紫贴在自己胸前的两团东西,正迅速地起伏着。包正不由浑身一震,连忙双手扳住阿紫的肩头,把她推出自己温暖的怀抱,不然自己的身体要是起了反应,就让阿紫惊上加惊啦。
好不容易,阿紫恢复了平静,包正这才观察起地上的老鼠洞来。只见洞口向斜下方延伸下去,似乎越往里,洞开得越大,洞口,还湿漉漉的一片,周围的土都被泡成了泥状。
包正于是好奇地问:“阿紫,刚才是多大的一只老鼠,把你吓成那样?”
阿紫心有余悸地说道:“老鼠倒是不大,不过实在是吓人。”
包正不由奇怪起来:“看这老鼠洞的情况,足够容下黄鼠狼啦,不像是小老鼠能挖掘出来的。既然不是老鼠洞,那老鼠进去干什么呢?里面一定有什么吃的在吸引它!”
想着想着,包正豁然开朗,终于想明白佛像的秘密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暗想:“好狡猾的老和尚,竟然琢磨出这种骗人的伎俩。你挖空心思,不就是为了多骗些钱吗,我非要拆穿你的骗局不可!”
就在这时,又有一大群香客涌入灵隐寺,在一个门僧的引领下,往这边赶来。那个小沙弥见了,连忙跑去找监寺广亮去了。而小黑、一支梅等人也都闻讯赶了回来。
包正见了,心中暗喜:“好,一会就当着这一大票人,拆穿和尚的西洋镜!”
眨眼间,人群就奔到了佛像前面,立刻都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有赞美的,有称奇的,有半信半疑的,不一而足。
就在闹闹吵吵之际,广亮和尚及时赶到。他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不由心中高兴:“这可都是来送钱的财神爷呀!”
于是,就又把前面讲的话,绘声绘色地对众人说了一遍。说完后,又指着包正众人道:“这几位施主在佛像破土之日,正好就在寺内进香。看到如此亘古未有的奇迹,于是就全都留了下来,想要目睹整个神迹发生的全过程。阿弥陀佛,包施主,下面你就说说自己的亲眼所见吧。”
包正听了,清了清喉咙,整了整衣襟,来到了广亮的身边,高声说道:“好,下面我就来给大家说说。其实,这佛像出土,全是这个胖和尚一手策划的骗局!”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四章 佛像的秘密
包正话音一落,众人不由大哗。那广亮开始正美美地听着,当听到包正说是“骗局”的时候,不由恼羞成怒,指着包正大叫道:“你竟然血口喷人,诬蔑我佛,就不怕死后入阿鼻地狱吗!”
包正哈哈大笑道:“老和尚,你化缘倒也不是不可,可是你不该装神弄鬼,愚弄各位施主。此事既然被我遇到,一定要拆穿你的骗局!”
二人正在争吵之际,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各位借光,让我——我进去瞧瞧热闹!”
人群闪出了一条缝隙,只见道济和尚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走到了广亮面前,站定了,然后双肩向上一耸,打了一个酒嗝。
广亮只觉得一股酒肉的臭气扑面而来,不由掩起了口鼻,呜呜地说道:“道济,你又喝酒吃肉啦,回头我禀告方丈,消了你的度碟,将你逐出门墙!”
道济和尚醉眼迷离地说道:“你——你是谁?我这十多天不在庙里,就有人竟然敢大言不惭地数落我!”
广亮怒道:“我是监寺僧广亮,专门管理你们这些不守清规戒律的佛门败类!”
道济嘿嘿一笑,手指着广亮,摇头晃脑地说道:“广——广亮,我——我就愿意和你斗,你总说我不守戒律,那你——你弄虚作假,欺——欺骗诸位香客,那算不算破戒?我就是骗点小钱,而且是正大光明地骗;你却黑心做大买卖,你说咱们到底谁不守规矩?”
旁边的阿紫终于听明白了:原来和尚不是好和尚,是蒙吃蒙喝的酒肉和尚。于是就上前抓住了和尚的纳衣,口中叫道:“好啊,你快把骗我的银子还回来!”
道济一看债主来了,大事不好,于是连忙捂着肚子道:“不好,刚才酒喝得太多,贫僧得找个地方去方便一下,望女施主行个方便!”
阿紫听他的话很是不顺耳,可又不得不撒开手。那道济向旁边跑了两步,然后就停下了脚步,开始解腰间的丝绦,仿佛是憋不住的样子。
阿紫等女性一见这和尚实在太过粗俗,不由都转过身去。只有包正脸上忽然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他发现,和尚便溺的地方,正是那个老鼠洞!
包正心中不由一动,看来这个和尚不简单啊,疯疯癫癫地方外表下,也许隐藏着极高的智慧,于是,就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
道济和尚背朝着众人,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大家只闻哗哗之声不绝于耳,响了半天。而道济排泄之物,都流入了洞中。包正留心观察,只见那广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
道济尿完了,人也似乎清醒了不少,转回来对广亮说:“你来说说,我到底犯了什么戒律?”
广亮却换上一副笑脸,满脸谄笑对道济说:“师弟,刚才是我气极了,口不择言,得罪之处,还望师弟海涵!”
道济也笑呵呵地说道:“广亮,你现在才来拍我的马屁,晚了!各位施主,你们谁来说说,这个广亮到底是怎么蒙骗你们的?”
旁边的众人见他耍了半天,就权当看耍猴了。现在又忽然问到了他们的头上,不由都摇了摇脑袋。
道济和尚又说道:“原来你们不知道呀,那我——我也不知道!我回禅房睡觉去了。”
包正一见,眼下正是拆穿广亮阴谋的最佳时机,可不能错过。于是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对道济说:“大师,小子猜出了一二,就斗胆说说吧。”
道济瞟了他一眼,点点头说:“好,那你就快说,要是真说对了,贫僧就赏你一块狗肉!”
包正于是清了清喉咙,对众人说道:“佛像能自动从地里钻出,一定是下面能给它一些推力。可是,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连续不断地给它施加这种推力呢?一开始确实也叫我百思不得其解。幸亏道济大师刚才提醒了我,大家注意到大师刚才便溺的那个小洞了吗?”
包正本来就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是既然道济和尚好意提示,于是也就顺手给他戴了一顶高帽。
旁边的人这才注意到那个小洞,有人不解地问道:“那不就是个普通的老鼠洞吗?”
包正笑道:“非也非也,是有老鼠从洞里钻出来,但是鼠小洞大,这就不合常理。而且洞口还湿乎乎一片,这就更加令人生疑!”
旁边有一人插话道:“那个和尚刚刚撒了一大泡尿,当然地上是湿的了!”其他人听了,也都哈哈大笑。那道济和尚却脸上不红不白,笑眯眯地看着包正。
包正于是继续说道:“各位有所不知,在道济师父未曾便溺之前,那里就全湿了。显然是有人天天向里面灌水。那么,谁没事闲的,向洞里灌水呢?一定是洞中又需要水的东西。于是我就想到了里面大概就是一些庄稼的种子。我们再假设一下,如果这个洞连通到佛像的底部,那我们不就找到佛像出土的奥秘了吗?”
周围有些人思考了片刻,就开始点头,而有些人依然是迷惑不解。包正于是继续分析道:“佛像底下的种子在得到了水分之后,就开始发芽,从而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一点点将佛像顶起,那佛像不就一点点出土了吗!”
众人听罢,又开始议论起来。有人又问道:“那种子看上去十分柔弱,能有那么大的力气吗?”
包正笑道:“那我们就扳倒佛像,一看究竟吧,毕竟事实胜于雄辩!”
旁边的广亮和尚终于忍无可忍,大脸蛋子涨得通红,声嘶力竭地喊道:“不可玷污佛祖,寺庙是清净之地,岂能容你们胡闹,闲杂人等,赶快离开!”
众人一心要查看事情的真相,哪里还管他,于是七手八脚地上前,将佛像推到。只见佛像的全身都露出了地面,下面竟然平铺着一块方形木板。又有几个人取来锹镐之类,开始向下挖掘。下面竟然是一个方形的座基,四周用砖石垒砌,正好能容下佛像底下的木板。
包正看了这个装置,心中就更有底了:“很显然,这是为了防止下面的种子四处乱长,免得受力不够,所以才在周围垒上了一圈石壁。而那块木板,则使佛像均匀受力,而且可以避免种子提前钻出泥土。”想着想着,包正不由对这个计划的设计者产生了一些敬佩之情,如此巧妙的办法,这要是用到正路,一定能大有作为。
众人又往下挖了一尺,终于有人大叫道:“挖到了!”那激动的声调,好像挖到了埋在地下的金银财宝一般。
大家一齐看过去,只见坑里露出了一堆黄黄绿绿的嫩芽,嫩芽下面,是一颗颗胀鼓鼓的黄豆。
真相终于大白了,众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一颗颗小小的黄豆,竟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力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这大概才是真正的“神迹”吧。
叹息了一会,众人这才想起,得着那个罪魁祸首广亮算帐啊,差点把银子都叫他骗去,可不能轻饶了他!
这时,只听“哎呀”一声,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众人都寻声望去,只见监寺广亮已经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大概是看到事情败露,急火攻心,所以才昏迷了。
就在众人决定要放他一马的时候,道济和尚忽然扑到广亮的身上,双手不停地在他的身上拍打着,还用那难听的声音嚎叫着:“广亮师兄啊,你可不能死呀,你要是死了,我以后和谁斗气啊!你还是活过来吧。”然后双手改拍为挠,在广亮的腋下活动起来。
只见广亮的面色越来越红,最后竟成酱紫色,身上也轻微的颤抖着。终于,他实在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哈哈大笑着爬了起来,然后分开人群,跑了出去。
众人被他出其不意,竟然逃脱。反正也没有损失财物,也就饶他去了。道济呵呵笑道:“师兄,原来你又还魂了,那我以后又不会寂寞啦!”
包正也不觉好笑:“这个广亮,竟然假装昏迷,企图蒙混过关。不过,还是道济和尚技高一筹。”
众人见事情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也都嘻嘻哈哈地谈论着,离开了灵隐寺,也算是乘兴而来,高兴而去了。
整个大悲楼前,就剩下了包正一行和道济和尚。此时,包正已经知道道济和尚是一位游戏人间的高人,就有心接纳,刚要过去盘桓。不料道济伸了一个懒腰:“我醉欲眠卿且去!”然后,就向大悲楼旁边的禅房走去。
包正见他如此,也只好带领着众人,离开了灵隐寺。出了山门,包正回头观望,慨叹道:“此处真是仙灵所隐之地啊!”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五章 难忘的夜晚
当包正众人回到临安城韩世忠的家中时,已经是暮色苍茫,一片火红的晚霞在西边的天空燃烧,景象煞是壮观。几人刚一进门,老酒鬼就乐呵呵地迎了上来,亲热地拍着包正的肩膀:“哈哈,小家伙,你还真有本事,愣是把窃取库银的大盗给一窝端了!明天我一定请你喝酒。”
包正知他和韩世忠的感情深厚,现在解除了后顾之忧,所以是发自内心地高兴。于是就谦逊道:“酒鬼叔叔,我也是凑巧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还是等哪天我发了大财,然后请你吧!”
老酒鬼高兴得胡子直翘,亲亲热热地拉着包正的手,来到了韩世忠的书房。韩世忠看到包正回来了,也是眉开眼笑,用粗糙的大手使劲拍了拍包正的肩膀,直拍得包正呲牙咧嘴,心中思量道:“别是他们队伍里就是这个规矩吧,高兴了就拍肩膀!”
落座之后,韩世忠笑呵呵地说道:“今天下午。临安城就都传开了,说是抓到了窃银大盗,后来在随你办案的士兵嘴里,确认了这个消息,当时就把我高兴坏了!接着,又遇到了岳飞,他还不住口地夸奖你,说什么明天要在金殿上推举你。包正啊,看来这下你要做官了!”
包正连忙致谢,这时,梁红玉来招呼大家用饭。看到包正,也赞许了一番,弄得包正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吃罢了晚饭,众人各自回屋休息。一支梅却又随着包正回到了他的房间里,阿紫见了,也连忙跟了过来。
一支梅于是对小黑和阿紫道:“今夜我在这里睡了,你们哥俩自己找地方吧。”
小黑摸摸后脑勺,冒出了一句:“对呀,包子今天立了大功,是该好好犒劳犒劳!”说完之后,就嘿嘿笑着,跑出门去了。
阿紫见状,想要走,又有些不放心、舍不下;要说不走,留在这里还碍事。本想自己也干脆留在这里算了,可是毕竟怕人笑话,最后,只好将脚一跺,跑了出去。
包正见他们都走了,又见一支梅在烛光的映照下,脸上飞起了一朵红霞,看起来娇羞可人,不由心中怦然,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一支梅见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就取笑说:“包子,刚才我看阿紫的模样,十分舍不得离去,你怎么不把她留下呢?”
包正被他这么一说,这才回过神来,平定了一下心绪,反问道:“今天夜里,侠盗要光顾什么地方呀?不会是要到灵隐寺去偷道济和尚的破僧帽吧?”
一支梅忽然叹了一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在你的身边越长,我就发现你的秘密也就越多,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包正于是也不再和她玩笑,正色道:“那个道济和尚确实不是一个简单人物,我看他外表疯癫,实则智慧如海,是个值得查访的人物。”
一支梅说道:“依我看来,他还是个武术高手,至少以我现在的眼力,还看不出他的深浅!”
包正不由喃喃自语道:“这么厉害,怪不得能够——对了,对方既然是高手,你可要小心啊!”
一支梅点头答应,包正又说道:“好了,你先上床睡觉吧,咱们还是老规矩,你睡床,我睡桌子。”
一支梅脸上又现出了一摸嫣红,然后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垂首思量了好半天,才对包正说:“包子,你也到床上来吧,夜间寒气重,别着凉了。”说完,脸上火红,她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火热的温度。
包正刚要伏在桌上,闻言不由愣在了那里。只见他瞪圆了双眼,傻傻地望着一支梅。整个人,如同被孙悟空给施了定身法一般。
一支梅心里也颇为后悔,生怕包正被这个“沉重的打击”弄得精神失常,于是故作生气地板起了面孔:“包子,我只是怕你在地上冻着,你可不要误会呀!”
包正听了,这才恢复了常态,嘻嘻笑道:“没关系,我对你是绝对放心!”
一支梅白了他一眼:“我对你可不大放心!”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包正难得看到一支梅的女儿情态,心中琢磨道:“其实,一支梅要是变回了女人,还是蛮可爱的!”
于是,包正也走到了床边,和衣倒在床里,用力地向边上靠了靠,给一支梅留下一块大大的空间。包正不由心中纳闷:往日和小黑睡的时候,怎么觉得这张床挤挤的呢?
一支梅也侧身躺了下来,不敢和包正正面相对,只好背过身去,给了包正一个后背。包正开始试图将眼睛闭上,可是鼻子里嗅到一支梅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耳中闻到一支梅细微地呼吸声,只觉得心中痒痒的,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包正的目光在一支梅的背影上慢慢移动着,从她头上黑油油的秀发,到略微有些发红的耳垂,心中猜测道:大概一支梅的脸上也在发烧吧,不然,怎么连耳朵都红了!
渐渐地,包正的目光顺着一支梅的双肩下移,停留在她的腰臀之间。包正这才注意到,其实一支梅的腰身很细,大概自己两手一握,正好盈盈可满,包正心里,不禁有了一股想握上去的冲动。
而当看到一支梅翘起的丰臀时,包正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一股热气从小腹中升腾起来,弄得他浑身火烧火燎,产生了一股要挣脱一切束缚的强烈愿望!
就在这时,一支梅猛地转过了身来。包正吃了一下,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少动。只觉得一支梅的轻轻地给他盖上了半边薄被,然后,托起他的头,温柔地放在木枕上,接着又传来她翻动身体的声音。
包正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思维却并没有停止活动。他心中不禁想道:“不知道我们现在算不算同床共枕呢?”
过了一会,包正终于又鼓足了勇气,睁开了双眼,却惊异地发现,一支梅的双眸正盯着自己。原来,刚才她转身并不是转过去,而是转了过来。
包正不由大窘,看着一支梅瞬间闭上了眼睛,但眼皮却不停地动着,显然是心中紧张之极。
就这样,两个人脑袋枕在一个枕头上,但是越往下,身子就离得越远,成了一个大大的“八”字型;你看我一阵,我看你一阵,谁也未能入睡。真是一个令人难眠的夜晚啊!
二更天的时候,一支梅猛地起身,轻声对包正说道:“我走了,大概要天明才能回来,你——你先睡吧。”
包正点点头:“一路小心!”一支梅柔声答应了,然后也没有换夜行衣,就推开房门,纵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包正躺在床上,两眼呆呆地望着棚顶,丝毫没有睡意。
果然,在天色微明的时候,一支梅才平安归来。包正问道:“见到道济了吗?”
一支梅摇摇头:“灵隐寺的大悲楼忽然起火,当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漫天大火,红透了半边天空,就连和尚们的禅房也烧了好些。也不知道那道济师傅酒醉之后,能否逃出火海!”
包正不由心中奇怪,口中也说道:“这好好的,怎么会起火?不过,既然你说道济武功高强,估计能够逃脱。”
一支梅点点头,然后说道:“好了,一夜没睡,现在该休息了。”于是,又躺倒在床上。这一次,两个人终于抵抗不住睡魔,不一会,就双双睡去。
然而,当他们刚刚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又被激烈的敲门声惊醒了。包正迷迷糊糊地下地开门,只见一脸气呼呼的阿紫,正站在门外。她一见门打开了,就滋溜钻到了屋中,四处检查起来。
最有嫌疑的地方当然是那张大床了,阿紫看到一支梅正从床铺的一边直起身子,而另一边,正压下去一个人形。显然就是包正睡的位置了。
阿紫看罢,小脸顿时憋得通红,指着包正说道:“你——你们——”然后,晶莹的泪珠就夺眶而出,紧接着,人也夺门而出了。
屋中剩下的二人被这突然变故惊得呆了一下,随后又不由相视而笑。包正摇摇头,道出了两个字:“孩子!”
一支梅却抿着嘴对包正说道:“包子,你还看不出来嘛,阿紫妹妹是喜欢上你了,你难道没看见吗,人家都酸出眼泪来了!”
包正瞪了一支梅一眼,又道出了两个字:“胡扯!”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六章 睡入丞相府
在吃早饭的时候,包正发现阿紫的眼睛还略微有些发红,但是也不好和她解释,干脆也就当没看着了。
早饭过后,韩世忠高高兴兴地上殿面圣,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沮丧。在家中等候他好消息的众人见了他这副模样,心中也都不由一沉。
果然,韩世忠在一口将碗里的茶水连同底下的茶叶吞掉之后,气愤地叫骂起来:“秦桧这厮着实可恼,整日就知道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朝中自己的亲信,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可是一听说要提拔正儿,就推三阻四,结果这件事竟然不了了之,实在令人气闷!”
梁红玉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安慰道:“先消消气,慢慢说。”
韩世忠连干了三碗茶水之后,这才说出了事情的经过。原来今日早朝,皇上听说抢劫库银的盗贼落网,不由龙颜大悦,就叫岳飞说明一下破案的经过。
岳飞于是就详细叙述了昨天抓捕盗贼的始末,并竭力推举包正。皇上在欢喜之余,就要把包正分派到刑部任职。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秦桧的爪牙何天禄出班奏道说,包正曾经担任龙游县的仵作,而根据大宋律法,仵作在三代之内,是不允许为官的。这时,秦桧也以祖宗的律法不可破为由,反对给包正授官。而岳飞和韩世忠也竭力为包正辩解,事情愈演愈烈,最后竟然成为了主战派和主和派的两党之争。
宋高宗被双方吵得头疼,于是就宣布散朝。这件事,最后也没有着落。韩世忠讲完之后,包正就安慰他说:“韩伯伯,其实,做一个仵作也未尝不可。在龙游当仵作的日子,我过得也很高兴。”
韩世忠怒道:“好男儿自能竭力进取,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才不负此生!难道你就满足于一个小小的仵作吗?”
包正想了想,一脸正色地摇摇头。韩世忠道:“着啊!你不甘心,我们也不忍你的才能被埋没啊,你记住,官做得越大,才越能做大事!”
包正点点头:“此时也不宜过于着急,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其他人也没有好办法,暂时也只好如此啦。就在这时,忽然有家人来报:“外面有秦府的管家求见!”
韩世忠正在气头上,怒吼道:“快些叫他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旁边的梁红玉闻听,劝慰道:“还是见见吧,也不要搞得这么僵嘛,表面的文章,还是要做的。”
韩世忠站起身来道:“你们要是愿意接见,你们就见,反正我是不见!”说罢,将袖子一甩,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梁红玉望着他的背影,苦笑道:“就这个牛脾气,半辈子了,也改不了,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啊!”
雷老虎哈哈大笑道:“他要没有这个脾气,也就不能成为我们的大帅啦!”说罢,就随着出去了,看来。老哥俩是谈心去了。
不一会,家人领着相府的管家走了进来。那人先向梁红玉见礼道:“小人是秦相府中的秦福,给韩夫人请安!”
梁红玉淡淡地说道:“起来说话吧,韩将军上朝归来,有些倦了,你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秦福谢过之后,站起身来,垂手退到了一边,然后才说道:“禀告韩夫人,我家相爷想请包正公子过府一叙。”
包正一听,竟然牵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心中奇怪起来:“这个秦桧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在金殿上与我作梗,现在却又要见我?”
只听秦福继续说道:“只因我们相府在前些时候,被臭名昭著的大盗一支梅偷去了一些字画,相爷今日听说包公子擅长破案,所以想请他帮忙,缉拿一支梅,找回字画。”
梁红玉听了,也不好阻拦,于是就目视包正,征求他的意见。包正听了,心中好笑:“这个任务倒是不难,那一支梅就在我的身边,手到擒来。不过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献给秦桧;那些字画也在我的手上,不过,可不能白白的就还给你们,怎么也得换些白花花的银子啊,老子的手头最近正紧呢!”
想好之后,就朝着梁红玉点点头。然后对秦福说:“好,在下就是包正,竟然能得丞相大人垂青,实在是三生有幸,有什么差遣,当然是义不容辞了。”
那秦福也面露喜色,恭恭敬敬地给包正施了一礼,然后又向梁红玉告退。这才和包正一起出了房门。
临走的时候,包正想找两个伙伴同行,却见一支梅低着头,假装看不见;阿紫撅着小嘴,当包正的目光掠过她的时候,就狠狠瞪了包正一眼;而林升因为科举事件,对秦桧意见甚大,更不在同行人之列,于是包正心想:“看来只有叫小黑一起去了,毕竟是好兄弟嘛!”
谁知,那小黑更是气人,竟然闭上眼睛,坐在凳子上假寐起来。包正一赌气,干脆自己一个人去了,同时,心中自我安慰着:“你们都不去,正好我可以便宜行事!”
出了将军府,只见门外停着一乘四人抬的轿子,秦福殷勤地招呼包正坐进了轿子,然后出发。
包正回到南宋之后,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如此高级的待遇,只觉得颤颤微微,非常富于节奏和韵律,于是就安心享受起来。人家大姑娘坐轿——头一回;他包正坐轿,也是头一回啊!
由于昨晚几乎是一夜未睡,所以不知不觉间,包正竟然睡着了,而且,在睡梦之中,他还梦到了童年时候的摇篮,自己正躺在里面,悠来荡去。
直到秦福掀开轿帘,轻声呼唤了一阵之后,包正才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他睁开了眼睛,见秦福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而轿子,似乎也停了下来。
于是,包正就迷迷糊糊地问道:“到地方了?”
秦福点点头,心中暗想:“像你这样睡着进相府的,还真是第一个。以前别人来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循规蹈矩,生怕自己有失仪之处。您可倒好,竟然睡着了,真不知道你是没心没肺呢,还是生来就随遇而安啊!”
包正于是在轿子里面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出了轿子。到了外面一看,原来已经进到了相府里面。包正这才知道,原来是轿子直接就抬进来了。
于是,包正就四下打量起这座相府来。只见院中十分宽敞,装饰也十分华丽,但是却绝无爆发户的感觉,人工的亭台轩榭和自然的山石草木紧密结合在一起,互相掩映。有些地方,竟然还有小桥流水,给人以自然宁静的感觉。包正忽然意识到:秦桧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在秦福的引领下,穿过了几座小桥,转过了几道回廊,来到了一处所在,在一个人工挖掘的小湖上,建着一个水榭,有一半伸到湖里,另一半连在地上,供人出入。正门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听雨轩”三个大字。字体法度严谨,比划苍劲,很是大气。
包正不由停下了脚步,欣赏起来,看着看着,不由赞道:“好字,好字!只是未免美中不足!”
话音刚落,从里面走出一人,披头问道:“有何不妥?”
包正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白面长髯,双眼细长,眉毛很淡,但是眉心处却极为浓密,几乎将两条眉毛连成一片。眼珠微成黄色,从里面射出两道精光,夺人心魄。两只手又细又长,左手留着长长的指甲,右手却修剪地非常整齐。
包正心中已经确定:此人定是秦桧了!随后,又垂下眼睛,向他的双脚看去。因为据说秦桧的双脚极长,所以在读书的时候,人称“长脚秀才”。
但是遗憾的是,对方穿着长长的袍子。一直垂到了地面,遮住了双脚,使包正无法看清其庐山真面目。
打量完了秦桧之后,包正并没有感觉到他是多么的邪恶。也许,那种脸谱化的外貌,只有在戏台上才能定型吧。
这时,秦福见包正只是一味观瞧,也不答话。于是连忙为他介绍道:“包公子,这位就是相爷!”
包正于是将手拱了两下,口中说道:“见过丞相。”
那秦桧也不在乎他的礼法,又急切地问道:“你刚才是这上面的几个字有美中不足之处,却是为何?这三个字是一次秋日的黄昏,天降细雨,老夫启窗观赏湖上的秋雨,有感而发,于是欣然命笔。实乃平生得意之作,你却如何要贬低我?”原来,秦桧此人,最喜书法,他的字体也自成一家,现在使用的宋体,据说就是他的功劳。只是因为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奸臣,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认同了。今天听说自己的字有毛病,于是就先急了。
包正笑道:“丞相,我是的问题,不在字上,而在字义上!”
秦桧回望匾额,沉思了一会,忽然转怒为喜,连连点头道:“高见,高见!”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七章 秦丞相其人
原来,秦桧是书法大家,自然知道形神兼备的道理。这“听雨轩”深含一种宁静淡雅之意,可是却写得铁骨铮铮,未免和其意境相背。而秦桧也是当局者迷,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被包正这个局外人一提醒,自然就明白过来。
于是,秦桧就上前拉住包正的手,亲亲热热地和他一起进到了听雨轩中,仿佛是多年的故人,今日重逢一般。
后面的秦福心中暗暗震惊:“相爷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待客过呀,以前多是板起面孔,威仪无边,今日这是怎么了,仿佛和这个包正一见如故似的!”
包正进到了屋中,只见陈设非常素雅整洁,仅一张黄梨木桌、两把红木椅子而已。桌上摆着两个白瓷盖碗,晶莹可爱。
包正看罢,不由点点头,心中思量道:“屋中倒是深合‘听雨轩’的意境,看来,秦桧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啊!”
落座之后,秦桧看了包正一眼,然后说道:“包贤侄对书道有如此造诣,必是饱学之士!”
包正口中连连说道:“丞相谬赞,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同时心中暗笑:“我刚刚把繁体字认了个大概,勉强能用毛笔涂鸦,确实当不起你的夸赞!其实,有很多人大概也都看出了这个问题,只是碍于身份,不好直说罢了!”
秦桧手拈长髯微微颔首道:“听说包贤侄善于断案,在谈笑之间,就抓获了窃取库银的大盗,随后又在灵隐寺拆穿了佛像出土的秘密,真是年轻有为啊!”
包正听了,心中暗惊:“这家伙好灵通的消息,灵隐寺之事竟然也听说了,看来,他的眼线是遍布了临安,今后行动的时候,要更加小心谨慎啊!”
口中却回答道:“叫丞相见笑了,微末之技,不值一提!”
秦桧说道:“老夫今日请你前来,乃是因为内宅书房中的丢失了几副字画,都是老夫平日心爱之物,所以想借助你的本领,帮我找回失窃的物品,到时候,一定在圣上面前为你美言,包贤侄就可以和老夫同朝为官啦!”
包正听了,心中登时雪亮:“原来,秦桧这厮在金殿上之所以要阻拦对我的封赏,是因为保举我的人有问题。无论是岳飞,还是韩世忠,都和他是死对头,这厮总不能随着顺情说好话吧,所以就推起了横车。现在又来主动拉拢我,是想让我来承他的人情,加入到他的阵营中来!”
包正终于明白了官场之中,派系林立,相互之间,明争暗斗,虽非刺刀见红,却也是暗潮汹涌。可是,他自己又该站到哪一队呢?是以岳飞、韩世忠为首的主战派,还是以秦桧为首的主和派?一时间,包正仿佛站到了两个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秦桧见包正忽然发起愣来,于是又说了一遍:“包贤侄,可愿意帮助老夫否?”
此时,包正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战也好,和也好,忠也罢,奸也罢,都是别人的议论,自己又何必太在意呢。以前自己不是定下了‘不拘小节、不失大义’的原则吗?”
于是起身拱手道:“丞相抬爱,晚辈敢不从命!”
秦桧听了,手拈长髯,哈哈大笑了几声,对待包正的神态,更加亲近了几分。因为既然包正接下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等于倾向了自己的阵营之中。可是,他又哪里知道包正内心真正的想法呢!
包正于是说道:“丞相,可否带我到现场查看?”虽然他从一支梅嘴里,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案子的整个过程,但是为了掩人耳目,表面文章还是要作的。
秦桧说道:“无妨,只是案子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恐怕难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唉!要是早几日结识包贤侄,可就好了!”这秦桧爱书如命,真要是丢了一些金银财宝之类,他也许倒不会在意,但偏偏丢得是字画,实在是叫他心疼啊!
于是,包正就随着秦桧,穿堂过院,来到了内宅。秦桧指着最为幽静处的二楼道:“包贤侄,那里就是老夫的内书房。”
包正听了,不由赞道:“小楼夜半听春雨,闻得书声伴雨声。丞相格调高雅,果非寻常。”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楼下。忽然从楼上传来叮叮淙淙的琴声。包正虽然不通古代的音律,但也觉得琴声入耳,静心凝神。仿佛如同一只温柔的纤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心田,舒坦异常。听着听着,包正不由入神。
秦桧见了包正的表情,心中十分得意,于是询问道:“想不到,包贤侄也知音啊!”
包正摇头道:“在下对于音律,实在是一窍不通。但是楼上的琴声,正妙在此处,如果只是知音者才能领悟,那岂不是曲高和寡。但此曲却如春风吹拂万物,万物皆有感。实在是高明之至,高明之至!”
秦桧听了,先是一愣,继而朗声笑道:“今日听包贤侄的妙论,尽皆与众不同,令人耳目一新。看来,果非寻常人也!”
其实,包正毕竟是来自另外的一个时代,而且能从宏观上把握这段历史,可以说,绝对是“高瞻远瞩”,所以,在他们眼中,自然就不同凡响了。
这时,楼上的琴声戛然而止,似乎弹琴者也听到了楼下的谈话。于是二人拾阶而上,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忽见房门打开,一个黄衣女子现身出来。轻轻地向秦桧唤了一声“爹爹!”
秦桧慈爱地笑道:“娥儿,我一听到琴声,就猜到是你在这里弹琴。而且,你的琴声,叫不通音律的包贤侄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哈哈哈!”
此时的秦桧,在包正眼中,和一个喜欢向别人夸耀自己孩子的老父亲没有什么区别。包正心里暗道:“包正啊包正,不要被世俗的偏见蒙蔽了自己的双眼。俗话说得好‘秦桧还有仨好朋友’,更何况对自己的女儿呢!”
于是,就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只见她头发随意梳拢在一起,用一根黄色的绸带系着;脸上竟然不施粉黛,只是唇间点了一抹微红,身上是一袭黄衫。整个人,给人一种淡雅宁静、闲适自然的感觉,仿佛就是秋日里,东篱下的一朵菊花。
包正不由脱口而出了四个字“人淡如菊”。那黄衣女子听了,面上一红,微微一福,然后就急匆匆地去了,只留下了一缕淡淡的幽香,从包正身边飘散。
秦桧嘴里数落着:“这个丫头,来了客人,也不打下招呼,越来越没有规矩啦!”嘴上说着,脸上却是一副笑眯眯的神色。
于是两个人上楼,包正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基本也没有什么发现。反正他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现在只是走过场而已。
看罢下楼,包正向秦桧拱手道别:“丞相,那一支梅行踪飘忽,我不敢保证将他擒拿归案。但是那些书画,却也有迹可循,大概不出三日,就可完璧归赵!”
秦桧听了大喜:“那就有劳包贤侄了,需要什么人手,但说无妨,老夫一定全力相助!”
包正摇头道:“一概不用,丞相只需静候佳音。”说罢,就告退而出。秦桧叫管家秦福将包正送出了大门,又用轿子抬了,送回韩世忠家里。
包正回到了韩府,看到众人对他都冷眼观瞧,知他们对秦桧成见太深,于是也不多加解释,顺其自然就好了。
吃过了午饭,包正将众人叫到身边,满面春风地说道:“诸位,一会我们要做一件大事!”
阿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什么大事?还不是帮着秦桧跑腿,我看你呀,都快成秦桧的狗腿——”
小黑也认真地说道:“包子,要真是帮秦桧做事,洒家也不去了!”那林升和一支梅虽然没有作声,但是看他们的表情,肯定也与小黑兄妹同流合污了。
包正不由苦笑道:“你们这些人都怎么啦?我是看大家腰包里都不富裕。想弄点银子花花。你们既然都不愿意,那就算了!”说罢,作势欲走。
众人一听,立刻将包正围住。阿紫嗔怪道:“包子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啊!是偷是骗,我们都跟着你!”
包正说道:“这件事你们不宜露面,等着最后收银子就成了。就是我也得好好化化妆,不然,大家都是熟人,非叫人家认出来不可!”
一支梅好奇地问道:“包子,你要去算计谁呀,搞得神神秘秘的?”
包正微微一笑道:“当然是那个王一眼了,他还欠我们二千两银子呢。这回,我要叫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彻底破产!”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八章 智取王一眼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先生施施然走出了将军府。只见他身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把后背都压驮了。这个人,自然就是化妆之后的包正啦。而远远的,小黑等人则吊在后面。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来到了王一眼的书画铺子里。店中依然是以前的景象,只不过,在柜台里面,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正在装裱一幅古画。
包正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引来了一个熟识的伙计,向包正问道:“老先生,您老要买什么,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只听包正嘴里发出了苍老的声音:“我不是来买画的,我老人家是来卖画的,快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这时,王一眼听到了动静,从里间屋走了出来,听到了“掌柜”一词,心里就不舒服起来,因为,前几天帮着自己要回二万两银子的那个包正,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那个家伙,在醉仙楼足足浪费了一千多两的饭钱。一想到这些,王一眼至今还有些肉疼,就好像被拔掉了一把鸡毛似的。
今天又听到了这个声音,看来对方又是个外行,或许真能有什么便宜可占。于是,王一眼就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老先生,我就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您老有什么宝贝,拿出来叫我先看看。”
包正斜着眼,假意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傲慢地说道:“你要想看也可以,不过,我得先问问你,你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吗?”
王一眼立刻气得胡子直翘:“你——你如何小瞧与我。我前两天还——还收回二万两银子呢!”他情急之下,险些把被骗的事抖落出来。
包正听了,心中也不觉好笑,口中又继续说道:“有银子也不一定行,还要看你有没有眼力,识不识货!”
王一眼怒道:“我不识货?同行都称我为‘王一眼’,可见我的眼力非凡。再说,如今我们还请了临安城书画界的元老——张一眼,张玉老先生坐镇,还怕不识货!”说罢,得意洋洋地指着柜台里的老者。
包正听了,心中思量道:“看来这个王一眼上当之后,长了记性,所以才请来了这位老先生。不过也好,倒省得你四处找人鉴别了!”
于是这才慢吞吞地打开了带来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了一幅从丞相府盗来的图画,在桌子上打开了。这才对王一眼说道:“请上眼吧,掌柜的!”
此时的王一眼,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在卷轴上。看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呼唤柜台里面的老者道:“张先生,您老快过来瞧瞧!”
那个叫张玉的老者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走了出来,看到桌上的画卷,也是吃惊不小。他用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匣,从匣里取出了一支放大镜,在卷轴上仔细观察了起来。看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这副‘野渡无人舟自横’确实是真迹,当年,徽宗皇帝在画院考试中出了此题。大多人都没有在画面中出现人物,唯独此画的作者,竟然独出心裁,大胆地在船上画了一位舟子。但是却是在悠然吹笛,以此来表示没有渡河之人。当时,徽宗皇帝大加赞赏,亲笔在上面题跋,传为佳话。想不到,老朽在有生之年,竟然有幸看到真迹,实在是幸甚!”
包正听了,心中赞叹不已:“果然不愧是张一眼,一眼就看出了此画的来历和真伪。和那个什么王一眼确实有天壤之别!”
王一眼听了张玉的话,不由面露喜色,对包正说道:“老先生,您还有什么宝贝,能否叫我们都开开眼?”
包正大大方方地说:“好!看完了咱们再商量价钱。”然后把里面的书画都摆了出来,众人每看一件,就不免惊叹一番,赞美一回。
等到全部看完了,包正就把这些画一件件重新收好,放回了包袱里面。那王一眼眼巴巴地看着,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如果眼睛要能长出钩子,早就把那些画都钩过来了!
包正收拾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掌柜的,该商量一下价钱了吧!”
这时,王一眼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懊悔起来:“该死,刚才表现的实在露骨,叫这个老家伙拿起把来,一会讨价还价,可就困难了!”
于是,满脸谄笑地说道:“老先生,一看您就是个忠厚长者,还是您先开个价吧!”
包正伸出了十指,在他的面前一晃,然后说道:“十万两银子!一口价,你这里要是出不起,我就到别的店里去了。”
王一眼顿时被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他被这个天文数字砸晕了。这时,张玉走到了他的面前道:“要按照这些字画的品质,确实也担得起这个价钱,不过——”
只见他把王一眼拉到了旁边,轻声嘀咕了一番。王一眼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了奸笑。
当他再次回到包正面前的时候,态度大变,只见他表情严肃地对包正说道:“老先生,你这些字画是从何而来?”
包正听他这么一说,就明白他已经知晓了这批东西的来历。于是就假装神色慌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家祖——祖传之物!”
王一眼冷笑道:“恐怕不对吧,我听说前几日,秦相家里——”包正不等他说完,就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并且,惊慌失措地向门外张望。
王一眼这下心里更有底了,只见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口中对包正说道:“老先生,你的这些东西,我只能给你一千两!”
包正立刻摆出气急败坏的模样:“什么?十万变一千,你也太黑心了吧。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我这么大年纪了,就是掉了脑袋,也不冤枉。不过,你也别想赚黑心钱!”
王一眼也听明白了包正话中的含义,真要是把事情闹大,到时候,这些宝贝都被秦丞相要回去,自己可就是空欢喜一场了。于是又嘿嘿一笑:“老先生,那你说要多少,你也得考虑我的风险不是!”
包正想了想说:“二千两,一两也不能再少了!”
王一眼听了,心头狂喜:“这下可赚大发了!这一转手,就是几万银子的进项!”于是就异常干脆地对包正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现在就跟我到钱庄取银子。
于是,包正就跟在志得意满的王一眼身后,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钱庄。王一眼兑出了二千两银子,分装在两个大布袋里,交到了包正手中,然后,乐颠颠地抱着包袱回去了。他哪里知道,怀里抱着的,简直就是一包定时炸弹啊,随时都可以叫他粉身碎骨!
包正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袋子,感觉沉甸甸的。当时是十六两为一斤,这二千两也有一百多斤呢。
包正在确定自己实在拿不动之后,就站起身来,向后面招了招手。不一会,小黑等人就出现在了包正的身边。小黑自己提起了一个袋子,包正和一支梅抬起了另一只,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走出了很远,众人才放下了袋子,相视而笑。阿紫的小脸上也终于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包子哥哥,你可真是高明!弄出了多少银子?”
包正伸出了两根手指:“二千两!”
“好啊!快打开袋子,大家把它平分了!”
包正不由瞪了她一眼,教训道:“哪有在大街上分赃的!回去再说。”于是,众人抬着银子,浩浩荡荡赶奔将军府。
走到了半路,忽然看到前面一大群人,黑压压地涌了过来。众人急忙闪到了路边,阿紫好凑热闹,挤到了前面观瞧。忽然,她向路边的众人叫道:“快来瞧瞧,是灵隐寺的疯和尚被抓住了!”
包正等人一听说是道济和尚,连忙都过去观瞧,只见那道济脖子上套着锁链,满不在乎地满大街横晃,后面跟着十多名差役,手中都拿着水火棍。最前面的一人拉着锁链子,被和尚拽得踉踉跄跄。
包正见了,不由心中纳闷:“这道济犯了什么案子,怎么也吃了官司?”
正在思索之际,那道济眼尖,看到了众人,于是就指着众人,口中就嚷嚷道:“好哇!你们叫我去放火,叫我吃官司,你们却跑到旁边瞧热闹,这回,咱们谁也跑不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二十九章 和尚耍阴谋
和尚这一吵嚷可不要紧,后面的差役立刻如狼似虎一般,将包正等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道:“几位,和尚既然说你们是同伙,那就一起到衙门里说个清楚吧!”
阿紫见状,不由恼怒起来:“道济和尚,你好没良心,我都给过你银子啦,你怎么还不知足,还要把我们都带上!”
包正听了,又气又笑:“被你这么一说,我们就更说不清楚啦!”
这时,道济和尚也走到了众人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把贼溜溜的眼睛定格在了包正身上,嘴里叫道:“老寨主,你怎么也亲自来了!”
旁边的那个衙役诧异道:“老寨主?他是哪里的寨主?”
和尚笑呵呵地说:“连他你都不认识?他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的,江湖人称黑旋风的便是。”
包正听了,心中叫苦不已:“看来和尚是成心,非要把我们都搅进去啊!”但他知道辩解也是无用,干脆就不作声了。
那个差役上上下下瞧了包正几眼,对和尚说道:“他长得蛮白净的,怎么起了个黑旋风的名号?”
和尚道:“那是年轻的时候起的,现在老了,人也变白了。”
差役点点头,然后猛地将手里的锁链一抖,套在了包正的头上,得意地对他说道:“朋友,这场官司你就打了吧!”
另外几个差役见状,也都有样学样,把小黑等人也都锁了起来。一支梅刚要反抗,被包正用眼色止住。
有一个差役打开了袋子,一看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不由惊叫起来。道济和尚哈哈笑道:“你们看,这些就是我们合伙打家劫舍,弄来的银子!”
几个差役听了,更加深信不疑。于是,扛着脏银,押着众人排成了长长的一串,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临安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心中都猜测道:“看样子,是办了一个大案,抓住了一个团伙!”
小黑和包正被衙役押解着,心中感慨颇多:“以前净是我们押着别人,如今倒过来了。不过,还是当差的感觉胜过当罪犯的滋味!”
不一会,就来到了临安府。包正忍不住仔细观瞧,果然是天子脚下,气派不同于龙游那样的县城。大门比起龙游县衙,足足高出了一倍,正中高悬着一块红漆木牌,上写“临安府衙”四个黑色大字,显得庄严肃穆。
下面是两扇半开的朱门,上面抱着铁甲,铆着铜钉。红漆的门槛,足有一尺。再往两边,各有一只巨大的石狮,张牙舞爪,令人生畏。包正还要仔细打量一番,却被后面的差役连推带拥,率先被带入了大堂。看来,他这个“老寨主”还确实事事都得带头。
里面的气氛包正并不陌生,三班衙役站列两旁,一看有人犯上堂,口中就拉着长音,高喊道:威——武——
后面的小黑扫了他们一眼,心中鄙视道:“你们神气什么,当年洒家比你们嗓门还大呢!”
包正到了大堂,只见正中端坐着临安府尹张俊,身着红袍,头戴乌纱,年约四十上下,倒也相貌堂堂。背后是一幅巨大的屏风,上面画着“海潮旭日图”。头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清正廉明”四个大字。
包正正在观瞧之际,只见府尹张俊啪地将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道:“下面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包正等人一看,也只好委委屈屈地跪在地上,只有那个道济因为是出家人,所以就站在一边。阿紫见了如此光景,不禁恨得牙根直痒痒。
这时,那名差役上前说道:“知府大人,灵隐寺的道济和尚带来,他已经承认是自己放火烧了大悲楼。而且,在半路上,他还指认出几个同伙,都被属下一起抓捕归案,还缴获了大量脏银!”
张俊一听,不由心中高兴:“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看这口袋的样子,少说也有几千两的脏银。这下我又可以发一比小财啦!”原来,他心里已经准备来个黑吃黑了。
于是,他厉声对道济说:“和尚,大悲楼的火可是你放的?”
那道济听了,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青天大老爷,阴天大老爷啊,我冤枉啊,我可没放火烧什么大悲楼啊!”
那个差役听了,立刻急了:“和尚,你休要胡说八道!在寺中你口口声声承认是自己放的火,如何到了大堂,就不敢应承了!”
和尚说道:“我是放了把火,不过是在寺庙外头,划拉了点树枝,点火烤烤狗腿,我以为你说得是这件事呢,所以就招了!”
众人听了,都差点气了一个倒仰。尤其是知府张俊,更是火冒三丈:“哪有喊什么阴天大老爷的,你个和尚是成心啊!不叫你尝尝厉害,你也不知道老爷我的板子可是专门吃肉的!”
于是从签筒里拔出了一根令签,扔到了堂下,口中高声喝道:“将这个大胆的和尚拖到堂口,重打五十大板!”
立刻就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差役,各摁住和尚的肩头,将他拉走。道济和尚也有些慌神,口中叫道:“不好了,屁股要吃板子啦,如来佛祖,你倒是快点显灵,救救我啊!”
一个差役道:“和尚,你平时不念经,临时来抱佛脚,晚了!”说话间,和尚已经被拉到了堂口,被两个衙役摁倒在地,又有两个抡着大棍,一五一十地开始向和尚的屁股、大腿发起了进攻。
只听和尚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再加上和尚本来嗓门就比较沙哑,所以现在这一叫,简直比杀猪还难听。
包正等人心中也着实不忍,就连刚才还对和尚满肚子气的阿紫,也低声念起佛来。
打着打着,只听和尚的嘶叫声越来越小,估计是喊得精疲力竭,昏死过去了。最后,伴随着板子的啪啪声,地上又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众人都不由凝神细听,“呼噜——呼噜——呼噜噜”,声音极富于节奏和韵律。最后,大家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竟然是和尚打呼噜的声音!
包正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个道济确实有些本领。一支梅低声在包正耳边说道:“这一定是一门高深的气功!和尚已经练到了极高的境界,刀枪之类,大概都可阻挡,更不要说寻常的棍棒了。”
包正听了,不由暗中点头:“看来,济公的神话也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的。”
这时,道济和尚的呼噜声越来越大,大有要响彻云霄的趋势。终于张俊再也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惊堂木拍得山响:“大胆妖僧,竟然敢在大堂之上,戏弄本官,藐视王法,来人夹棍伺候!”
立刻有差役抬着夹棍,走上了大堂,哗啦啦往堂口一扔,惊人心魄。那夹棍是五刑之祖,最是厉害,分“手夹”和“足夹”两种,前者夹手指,后者夹脚踝。上了夹棍之后,后面用人较紧牛皮绳,轻者疼痛刺骨,重者手脚俱断,成为残疾。今天,张俊也是气坏了,所以对道济和尚的待遇自然也就比较高,用了夹脚的大号夹棍。
在道济和尚的呼噜声中,他的两个脚踝都被牢牢夹住。然后,差役搅动牛皮绳,立刻就想起了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极为刺耳。阿紫不禁捂住了双耳,再听下去,恐怕自己的神经就会被夹断了。
包正也心中暗叹:“和尚气功虽然高明,但血肉之躯,怕是也抵挡不住夹棍吧。”正在思量之际,猛听得“咔嚓”一声。包正不由将眼睛一闭:“完了,和尚的脚踝断了!”
其他众人也都是一般想法,不料过了响声过后,依然清晰地传来了道济和尚的呼噜声。包正不由大喜:“看来和尚没事,真要是把骨头夹折了,估计他就再也不能装睡了!”
正是,只听上刑的差役向张俊禀报说:“启禀大人,那个和尚不知施展了什么妖法,竟然将夹棍弄断了!”
张俊一听,也是震惊不已,这样的事情,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啊,莫非这个和尚真会什么妖法,或者有神佛附体保护?
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下面那个差役说道:“大人,属下又一个古法,不知可行否?”
张俊听了,高兴道:“说来听听!”
那差役道:“可将和尚倒立在水桶之中,他得不到呼吸,憋闷不过,就该招供了!”
张俊不由拍案叫好:“快去准备,非叫这个和尚吃吃些苦头不可!”于是,几个衙役下去寻找木桶。可是急切之间,竟不可得,最后,只好把后院张夫人洗澡用的大木桶抬了上来,然后装满了清水。
一切准备活动做好之后,四个衙役抬着道济,把他倒竖在木桶之中。只听骨碌碌一阵声响之后,桶里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章 和尚试刑具
道济和尚入桶已经足有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没有见他挣扎。包正不由暗暗担心:“是不是和尚被水呛晕了,就是他的闭气功再高明,也不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啊,完全不符合科学道理呀,难道真有什么龟息大法之类?”
这时,忽然看到一支梅面露喜色,最后竟然忍俊不禁。包正不由奇怪,于是就低声询问。一支梅指着水桶说:“你仔细看木桶的最下面!”
包正于是凝神细看,也不觉哑然失笑,只见木桶的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洞,正被两片嘴唇紧紧地堵着,还不是地努嘴。看来,是和尚把木桶钻出了小洞,然后用手掐着鼻子,用嘴堵住小洞,就可以顺利地呼吸了。而且由于堵得严实,所以水也流不出来,这才不易被人察觉。包正看罢,不由心中钦佩不已:“难怪道济和尚被后世传为降龙罗汉转世,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那上面的张俊见过了许久,也没有动静,也怕和尚被淹死,不好交代,于是就吩咐将和尚捞出来。四名差役费了好大劲,才把和尚拽了上来。众人一看,和尚根本就什么事也没有,还在那里呲牙直乐呢!
张俊看得暴跳如雷:“好和尚,今天我要不将你制服,我就不当这个知府!”
道济和尚嘴里也不闲着:“好赃官,今天我要是被你打趴下,我就不当和尚了!”包正等人听了,都偷笑不已。就连两旁的衙役也都强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正说着呢,忽然听到哗哗的水声。众人凝神细看,原来木桶的底部露出了一个小洞,里面的水正汩汩地流出。大家这才明白,原来和尚刚才就是用这个小孔来呼吸的!
张俊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怒吼道:“将和尚带入监牢,让他见识一下刑房里那些刑具,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疯僧!把这几个同伙也一并带上,好好参观一下!”
众衙役领命,押着几人赶奔刑房,张俊也率人气呼呼地跟在后面。转过了几个院落之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把众人带到了几间房子里。
一进门,包正就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伴着阴寒潮气扑面而来,叫人不由自主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寒毛也随着竖起。看来,确实是一处大凶之地。
包正环视了一下屋子里面,只见屋子中间甚是宽敞,足有三间房子大小。四周堆满了各种刑具,很多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张俊也进到了刑房,得意地大笑道:“先叫他尝尝木驴的滋味!”立刻就有两个差役推来了一个形如毛驴的东西,后背上布满了一寸多长的铁钉,下面还装有四个轮子,拉动之下,就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道济一见这个木驴,就对身边的差役说:“不会是叫我骑驴吧,要是那样,我的屁股可就要变成筛子了!”
张俊嘿嘿一阵冷笑:“和尚,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俗话说‘人心似铁不是铁,官法如炉真是炉’,今天就让你都尝尝吧!上驴!”
知府大人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四个差役将和尚架着,就往驴背上放。和尚这时也急了,嘴里喊叫着:“等等啊,你们怎么也得给我找个唱本呀,我就来个骑驴看场本——咱们走着瞧!”
张俊怒道:“好和尚,事到如今,还敢耍嘴,我倒要看看,你的屁股是否有你的嘴硬!”
于是,四个差役将和尚按在木驴上,前面再有两个人拉着木驴,就在屋子中兜起了圈子。和尚一开始还叫嚷了几声,后来干脆趴在驴背上,没了动静。
张俊于是叫道:“和尚大概是疼得昏死过去了,快用冷水将他浇醒!”
话音刚落,就见和尚猛地从驴背上直起了身子:“阴天大老爷啊,我刚要睡着,你这么一浇,我就该着凉了,大老爷你就饶了我吧!”
张俊先是一愣,后来才明白和尚原来是在拿自己开涮。于是将和尚拉下来一看,木驴背上的铁钉都已经被和尚坐得弯了过去,几乎快成为一块铁板了。张俊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和尚好硬的屁股呀!”
旁边包正等人见状,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包正心中赞叹不已:“以前听说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今天倒是在道济这个疯和尚身上看到了!”只有一支梅双眉微颦,似乎陷入了深思之中。
张俊见木驴无功,于是又叫嚷着换刑具。旁边的差役说道:“大人,其他的刑具,看来对和尚的作用不大。如今只有使用火刑了,那和尚毕竟是血肉之躯,肯定受不了煎熬!”
张俊听了,点头同意。于是差役点燃了一堆木炭,放入一块厚厚的铁板的下面,那铁板有四只短足,离地约有三寸,正好用来填装炭火。
包正见了,心中震惊:“这大概就是根据古代的‘炮烙之刑’改造的吧!”传说在商纣王时期,他发明了一种刑罚,将一根青铜柱横放在炭火堆上,然后命令囚犯赤脚在上面走过。那些囚犯受不住脚底的灼烧,最后就倒在炭火堆里,被活活烧死,是一种及其残忍的刑法。
那道济和尚看了半天,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贫僧明白了,你们一定是知道我饿了,要在铁板上烤些吃的。这回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不过,最好能给我打一壶酒,和尚我是一顿没酒就馋得慌!”
张俊冷哼一声:“和尚,你想得倒美,是要在上面烤些东西,不过烤得是你!”
和尚听了,将眼睛眨了几下:“我说阴天大老爷呀,你是说要我在上面走上一圈?”
张俊得意地捋着颌下的山羊胡子:“正是,我们都等着欣赏和尚你的飞天舞!”
说话之间,铁板已经烧热,冒出了阵阵热气,空气中还飘散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大概是以前的犯人在上面遗留的皮脂,现在温度提高之后,就烤出了这股味道。
和尚一看要坏,索性坐在地上,用手扳住自己的双脚,放起赖来。包正见和尚姿势古怪,于是就这些观察起来。只见和尚嘴里大喊大叫,吸引着众人的注意,双手却在脚板上乱抓,将脚上的破草鞋都弄掉,露出了黑乎乎的两只脚板。
那张俊见和尚终于害怕了,不由得意得哈哈大笑:“来人,将和尚搀扶上去!”立刻又上来四个差役,就要把和尚往铁板上扔。
道济忽然从地上爬起来,笑嘻嘻地说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不劳你们动手,还是和尚我自己上去溜达溜达吧!”
说完,就向铁板走了过去。旁边的阿紫不明真相,声音颤抖着叫道:“和尚,快回来!”
道济回过头来,对阿紫说道:“小姑娘,你心地如此善良,一定可以感天动地。不如你就为我念佛祈祷,说不定可以叫佛祖显灵,保佑于我。”
阿紫听了,果然把小手合在胸前,低头念起了“阿弥陀佛”。道济哈哈大笑着转过身,径直走上了铁板。却并未出现众人想象中的滋滋声,也不见青烟升起,和尚竟然安然无恙地走了过去。
和尚走到了尽头之后,又转过身来,口中高兴地叫道:“小姑娘,真的是佛祖显灵了,你看我的脚,一点事也没有!”
阿紫也兴奋地跳了起来,拍手叫道:“好呀,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么大的神通。包正看着纳闷,又回想了和尚开始时奇怪的举动,心中顿时了然:看来,和尚是在往脚上抹着一些防火防烫的药物,所以才会如此。这个家伙,果然狡猾!
和尚越说越得意,又连蹦带跳地跑了回来,这回,总算有些舞蹈的意思了。
张俊见状,可真发起呆来:“莫非这个和尚真是罗汉转世不成?要是那样,还是少惹他为妙?”于是转了转眼珠,打量起包正众人来:“看来,只有从和尚的这些同伙入手了,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概不会都与和尚一样吧!”
张俊想好了之后,就对衙役道:“先将和尚押到一边候着,等我审完了这些同伙,最后再来收拾他!”
包正一听,不由暗自心惊:“这个家伙治不了道济,拿我们来撒气了。我们可没有道济的本事,这下如何是好?”
张俊扫了几人一眼,然后说道:“先审这个老寨主,此人一看就是老奸巨滑之辈,若不用刑,恐怕难吐实情!”
包正心中暗暗叫苦:“这个济公和尚太可恨了,竟然无端把我拉下水,你以为别人也都有你的神通啊!”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一章 险恶的人心
包正眼看自己就要被大刑伺候,情不得以之下,只好道出了实情,向张俊拱手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等并非和尚的同伙,我们都是到韩世忠将军府上作客的,都是他的亲眷,望大人明察!”其实,包正也并未说谎,阿紫和一支梅都认了梁红玉为干娘,也算是亲戚了。
张俊听了,不由一愣:在当今朝中,韩世忠、岳飞、张浚三位将军,是军中的主将,支撑起南宋的半壁江山。这几人竟然和韩世忠有些瓜葛,看来来头不小啊!
可是转念一想:那韩世忠乃是秦相的死敌,若是趁机将他牵连进去,岂不更好,自己在丞相面前,也可以建立奇功!要是那样,自己头上的乌纱可就又该换了!
张俊打定了主意,然后厉声对包正说道:“大胆贼人,纯粹是一派胡言!韩将军乃是朝中重臣,如何与你这样的强盗往来。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老实,来人,杀威棒伺候!”张俊心中打定了如意算盘:先将这个家伙打晕,然后在他迷迷糊糊之际,套问出与韩世忠的牵连,这样,就可以上报给秦相,让他扳倒韩世忠啦!
包正一听说要用杀威棒,不由心中一阵恶寒。这杀威棒与寻常的水火棍大异,棍子乃是中空,里面再装上水银。那水银极为沉重,所以棒子落下去,就得皮开肉绽呀。包正于是心里大叫不公平:刚才怎么不用它来对付道济和尚呢?
于是,包正连忙说道:“张大人,你可以记下我们的名号,再到韩将军的府上查问,或者将韩将军请到这里,一问便知。”
然而,他哪里知道张俊歹毒的心思:他是要先让几人招供,然后再去找韩世忠算帐啊!
张俊嘿嘿一阵冷笑:“老家伙,你就不要枉费心机了,有什么话,等棍子打完了再说吧!”
包正实在是被逼无奈,于是扯下了下巴和嘴唇的胡须,恢复成了年轻人的模样。那张俊看了,也吃惊不小,稍一愣神,马上又说道:“你这厮一看就是惯犯,竟然精通易容之术。定然是时常变换面孔,到处招摇撞骗!来呀,给我狠狠地打!”
包正此时也终于明白了张俊的用心:“看样子,这家伙是秦桧的党羽,所以一听说我们与韩世忠有关系,就更是仇恨。看来,只好搬出秦桧来当保护伞了!”
于是就甩开上来抓自己的两个差役,对张俊吼道:“张大人,我实话与你说了吧,我乃是破获劫银案的包正,是奉了秦相的密令,查找失窃的字画,这才改头换面,进行暗访。你真要是耽误了秦相的大事,能吃罪得起吗!”
张俊一听,也被弄糊涂了:“这厮一会说是韩世忠的亲信,一会又说是秦丞相的暗探,到底是真是假?”
张俊对于包正这个名字还是听说过的,自从破了盗窃国库的案子之后,这个包正已经成为了临安的风云人物,是人们茶余饭后、街头巷尾的谈资。不过,到底是否接受了秦丞相的委托,却不得而知。但是,也轻率不得,万一要是真有此事,自己打了这个包正,岂不惹怒了秦相。看来,有必要到相府去印证一下啊。
打定了主意,张俊于是吩咐道:“将这一干人犯,都先押在此处,好生看管。也不必再动用刑具,我去去就来!”说罢,就急匆匆地去了。
包正知道他是去相府取证去了,于是也不着急,耐心等待。阿紫闲着无事,就与道济和尚盘桓起来。说着说着,两人就谈到了吃喝上。阿紫望着那快依然热气腾腾的铁板说道:“大师傅,这要是在上面烤些羊肉,再洒上些芝麻辣椒之类,定然好吃!”
道济听了,转着贼溜溜地眼睛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妙啊!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对于吃喝却有如此高见,难得,难得!”
阿紫立刻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红着小脸说道:“大师傅,这些都是包子哥哥教我的。你还没有尝过他烤的羊肉串呢,那才叫天下第一美味!”
道济听了,立刻心痒难耐,凑到包正身边说:“小子,那天在灵隐寺,我就看你最聪明,想不到还精于饮食之道,那天咱们交流交流。”
包正心中正对他有气,于是就瞪了他一眼道:“你把我们都拉进了府衙,叫我们吃冤枉官司,还指望着我给你烤肉串,真是白日做梦。”
道济和尚满脸是谄媚的笑容:“呵呵,我们要是不把你们拉进来,谁能救我出去啊,你们后台硬,一定能想办法出去,我和尚也就随着借光啦!”
包正一听和尚用心如此“险恶”,不由又气又笑:“你只要告诉我们一声,自然会尽力救你,何必出此下策?”
道济和尚幽然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咱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共同进退,就容不得你藏奸耍滑喽!”
包正听了,真想在他的那欠扁的脸上狠狠掴两巴掌,以泄心头之恨。这时,忽然听到一支梅说道:“其实,凭你的本事,你要是想走,又有谁能拦住你呢!”
道济听了,眯缝着眼睛,端详了一支梅一番,然后点头道:“恩,像,太像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那老哥哥后继有人啦!”
一支梅面色一变,也就不在作声。这时,小黑实在有些憋闷不住,于是就凑到了道济的身边,嘿嘿嘿笑了一阵,然后才说道:“道济师父,您老这是什么武功,如此高明?能不能教教我呀?”
道济看了他一眼,口中教训道:“黑小子,你不要胡说,刚才我是有佛祖保佑,哪会什么武术之类的东西!”
小黑听了,连连赔笑道:“是,是,是!师傅,我也会烤羊肉串,要不等出去之后,我给您老做做。”原来,小黑看到了刚才和尚的本领,十分羡慕,就起了拜和尚为师之念。
阿紫听了,在旁边插话道:“哥哥,你的手艺叫包子可差远了!”
道济和尚一听,不免兴味索然,懒洋洋地说道:“还是等出去再说吧。”说罢,就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倒在地上打起盹来。
过了足有一个时辰,张俊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一见包正,立刻叫道:“包公子,真的是你呀!”
包正一看,原来是丞相府的管家秦福,于是连忙叫道:“福管家,你来的正好!”
张俊一听,立刻就明白了真相。他请来了秦福,就是叫他来认证一下。现在一看确有此事,也就放下心来。同时又想到,如果这个包正帮助丞相找到了失画,肯定会受到丞相的重用,到时候,可就是自己一个阵营的战友了。
于是,就乐呵呵地上前,拉住了包正地手,亲热地说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现在真相大白,包老弟也就不必挂怀了!”
包正猜到了他心中的小算盘,于是也摆出了一脸笑意,拱手致谢道:“这也怪不得张大人,职责所在,你食君俸禄,就要忠君之事。包某一介布衣,以后还要仰仗张大人啊!”
张俊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拉起包正的手,一起走出了刑房。他已经听秦福说了秦相对包正的态度,今后也必然是秦相的心腹,所以也就熟络起来。
小黑等人虽然不屑于包正和这个赃官如此亲热,但是为了重归自由,也都不情愿地跟在后面,最后,只把道济扔在了后面。
和尚这下也急了,嘴里嚷嚷道:“等等,还有我呢!”
旁边的一个衙役道:“你刚才三番五次侮辱张大人,就凭这个,就得关你个一年半载的,你就好好留在里面享福吧!”
包正闻听,就对张俊说道:“张大人,这个和尚与我们相熟,只是好玩笑罢了。另外,他身上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的本事,大概真是有神佛附体。不如也暂且将他放了吧,日后如果有什么变故,我再把他送交到张大人手中。
张俊听了,沉思了一下:这个和尚确实非同一般,竟然不畏夹棍、木驴这些刑具,这样的人物,还是少惹为妙,免得惹火上身。
于是就送了包正一个顺水人情:“那好,就把和尚也放了吧。”于是,道济也晃晃悠悠地跟了出来。
其实,道济和尚确实是冤枉的。那日他与包正拆穿了广亮的阴谋之后,广亮和尚恼羞成怒,于是就在晚上放火点着了道济住的禅房,没想到火烧连营,竟然将附近的大悲楼点燃,而道济却安然无恙。广亮于是就顺水推舟,诬告道济纵火。又在临安府上上下下使了银子,打通了关节,发狠要除掉这个经常和自己作对的疯僧。
不料,这道济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在尝过了临安府的种种厉害刑具之后,竟然丝毫未损。又借了包正的光,顺利摆脱了官司。此刻的他,脑子里正琢磨着如何叫包正给自己烤那种据说十分美味的羊肉串呢!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二章 酒楼遇故人
出了府衙,已经是傍晚时分,包正又恢复成老者的模样。那道济看着他粘上了胡须,不觉甚是好玩,竟然伸手欲拉。包正吓得连忙用两手护住,心中暗暗埋怨和尚淘气,果然是疯疯癫癫,难怪后世都说你是济颠。
众人忙碌惊吓了大半天,不免饥肠辘辘。小黑背着一大袋银子,不由胆气也雄壮起来,对包正说道:“包子,咱们不如找一座最好的酒楼,好好吃他一顿,反正你这银子也不是好道来的!”
包正听了不由白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报酬,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而已,怎么能说不是正道来的呢!”
小黑现在是有求于他,于是就摸着后脑勺,一味地嘿嘿笑了起来。旁边的阿紫有些气不公,于是就对包正说道:“你以前竟吃我们了,现在有了银子,就应该请我们一顿!”
道济和尚也在旁边帮腔:“对,就应该请我们一顿!”
包正瞪了他一眼:“这可没你什么事,你呀,该回你的灵隐寺就赶快回去,一会就关城门了!”
道济苦着脸说道:“我现在是大庙不收,小庙不留,哪还有地方去,不如我就先跟着你混吧!”
一旁的小黑听了,立刻举手欢迎,他还惦记着学习和尚的本领呢。包正却是坚决反对:“不行,你一个出家人,和我们在一起,很是不便。再说,我们这些人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有一个闲人,我们也养不起吃闲饭的!”
说着说着,包正终于显露出了险恶的用心。看来,他是要好好从道济身上榨出一些油水!
而己方的有些人也不禁脸上发红,其中,尤以林升为甚。他现在可纯粹是在这里吃闲饭啊!
那道济翻了翻眼睛,仿佛下了狠心似的说:“好!你这臭小子还真是黑心,连我一个出家人也剥削,好一个剥皮手段!”
包正于是就笑眯眯地说:“那好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负责指导我们的武技。尤其是小黑和贾姑娘,更要重点培养。”
道济和尚看了一支梅一眼,正色地点点头,然后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态,笑嘻嘻地对包正说道:“小子,现在咱们该去找个地方,安抚一下肚皮了吧。还有你说得那个什么串,明天也做给贫僧尝尝。
包正见拢住了道济和尚,也不禁心情舒畅。于是就领着众人,选了一座繁华的酒楼,名曰“二龙居”的,走了进去。
楼中食客甚多,吵吵嚷嚷、拥挤不堪。众人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了一张空桌,坐安稳之后,小伙计肩上搭着白布手巾,过来点菜,他一边擦抹桌案,一边问道:“几位客官,喜欢吃什么酒菜?”
道济和尚就率先点了起来,只见他身子斜靠在椅子上,高高翘着二郎腿,菜名如流水一般从嘴里倾斜而出,什么山中走兽、陆地牛羊等等,应有尽有,反正就是没有一样素菜!
旁边的伙计咋舌不已,心中暗道:“这位是和尚吗?仿佛上辈子跟这些鸡鸭鱼肉有仇一般。”
和尚点了足有十五六样,然后这才说道:“暂时就先这样吧,一会要添什么菜,我叫你!”小伙计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到后厨传菜,却又被道济叫了回来:“等等,等等,你们这里有西湖的鲤鱼没有?”
小伙计说道:“当然有了,个个都有四五斤重。如今春水初涨,正是吃鱼的好时令!”
道济于是就高兴地吩咐道:“好,好,挑最大的来一条,鱼头清蒸、中段红烧、鱼尾糟溜,一鱼三吃。”
几人一看,心中暗暗赞叹:“好!他还真会吃呀!什么贵点什么,什么好吃点什么!”包正也是心中了然:“和尚这是没安好心,就像上两天在醉仙楼大吃王一眼一般。没想到啊,六月债、还得快!”
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道济甩开了腮帮子,抡开了两个胳膊,右手持筷,左手端勺,一个劲往嘴里忙活。只看得小伙计瞠目结舌,暗呼“饭桶”。
其他众人一看不好,要是和尚这么搂下去,一会就剩菜汤了。于是,也都暗自加快了筷子的频率和咀嚼的速度。
在和尚的带动下,大家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菜肴一扫而光。一来也是确实饿了,二来有道济带头,人多抢着吃,所以吃得十分香甜。
不一会,和尚先吃饱了,就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慢喝了起来。包正一看,心中暗暗钦佩:“看来和尚是吃饭的行家,先搂菜,然后再喝酒,一样都不亏!”
小黑见和尚开始饮酒,于是也就端起了酒杯,向和尚敬酒。他心里想的是:“和尚明天还得教洒家本事呢,得好好恭敬一下。要是把他哄得心花怒放,真要把压箱底的功夫传给我,可就赚大发啦!
和尚一见,顿时高兴起来,对小黑说道:“好小子,你要能喝过我,明天你学什么都行!”于是,二人就推杯换盏,对饮起来。
喝着喝着,和尚嚷道:“伙计,换大碗,这杯子太小,还不够我漱口的呢!还有,再上两坛酒!”
小伙计高声应答一声,又取来了两个大碗,摆在道济和小黑面前。和尚把两坛酒分给小黑一坛,自己旁边留下一坛,然后对小黑说:“黑——黑小子,想不到你还有点酒量,我——我老人家喜——喜欢。来,咱——咱哥俩一人一坛的喝!”
旁边的几人也听得暗笑不已,也不知和尚是真喝多了,还是装醉。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咯咯”笑出声来。
众人一起瞧了过去,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旁边站着两位年轻人,一个作书生打扮,另一个则是书童。只见二人明眸皓齿、笑颜如花,明眼人一见,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阿紫见了,立刻蹦了起来,口中叫道:“赵姐姐!原来是你!”包正、一支梅一看,果然是在龙游县虎口中救下的那位假公子哥。她还是那副打扮,英姿飒爽中又隐含妩媚,别有一种风情。只有小黑全心全意与和尚拼酒,而且有些多了,所以未曾发觉。
阿紫这一嗓子,立刻引来了附近酒客的注意,纷纷把热辣辣的目光投射过来。
赵姑娘粉面一红,将手中折扇一摆,吩咐伙计道:“再添置两副杯筷。”然后挨着一支梅和阿紫坐下,口中说道:“那日在城门口,忽然被人冲散,我和小红寻了半日,也不见几位踪迹,所以就只好怅然而归。后来又找了几次,无奈临安实在太大,茫茫人海,无迹可寻。不料想今日有缘,在此邂逅,真是大快人心。”
说完之后,扫了众人一眼,又向阿紫问道:“包正兄怎么不在这里,他这几日可是临安的名人啊!”
阿紫刚要指着包正乔装的老者说:“那——”却被包正连施眼色,制止住了。只好转口说道:“那个包正今天没有前来,在家应酬呢!”
赵姑娘听了,脸上不由露出了落寂之色,接着又问道:“是在韩世忠将军的府上吗?”
阿紫点点头,然后望着包正,眼中满含了笑意。包正瞪了她一眼,目光中隐含着威胁和警告,同时,心里琢磨着:“这个赵姑娘明明知道我们就住在韩世忠将军的府上,怎么前面还说找了几次,没有找到。看来她是在撒谎,那她到底是什么人呢?”包正看着她优雅俊俏的脸庞,以及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不由对赵姑娘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赵姑娘发了一下呆,然后又恢复了常态。望着桌上狼藉的杯盘、鸡骨鱼刺,她呼唤小伙计说:“小二,再选些精致的菜肴,尽管上来。一会,由我一起会钞!”
阿紫看了包正一眼,连忙说道:“哪里用得着姐姐破费,我们这里有人算帐。”
赵姑娘道:“各位不必客气,在下理应尽地主之谊!”声音虽然娇柔,但是却仿佛蕴含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那正在和小黑拼酒的道济听了,就呵呵笑道:“如此最好,那——那就再给我们哥——哥俩上两坛酒吧,今天要一醉方休。
小黑也确实有些喝得多了,一味地嘿嘿傻笑着。包正见状,在桌子下面伸出脚去,踢了阿紫一下,意思是想叫她拦住小黑,免得醉酒误事。
却不料这一脚轻轻地踢在了一只柔软的腿上之后,阿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包正心里恼她神经太过大条,于是,脚上又加了几分力气,二次踢了一下。
这回终于有了反应,不过,却是赵姑娘,只见她清澈如湖水的双眸投射在包正脸上,目光中满是疑惑之色。
包正不由暗叫不好,这下看来是踢错人了,刚才,肯定是踢到赵姑娘的腿上了!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三章 追踪神秘人
望着赵姑娘探寻的目光,包正也不由尴尬起来,只好掏出了自己的烟斗,假意抽烟遮拦。
赵姑娘眼睛一亮,然后又恢复了常态,嘴角却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对包正说道:“老先生,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包正只好讪讪地说道:“这位小姐好面相,待老夫来给你占卜一下如何?”无奈之下,他只好想起了算卦这个骗人的伎俩,企图蒙混过关。
赵姑娘听了,大眼睛忽闪了两下,竟然起身过来,坐在了包正的身边,扬着脸道:“想不到老先生还精于此道,实在是出人意料,那就请先生好好看看吧!”
包正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俏脸:充满了青春活力,吹弹可破的面皮,娇艳的双唇,似笑非笑的双眸。同时,鼻中还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如兰似麝。包正不由心神一荡,不免迷醉其中。
只听赵姑娘继续追问道:“怎么光看不说呀?老——先生!”
包正不由面上一红,刚要胡说几句。却见那个丫环小红忽然面色大变,慌慌张张地对赵姑娘说:“公——公子,快走吧!”
赵姑娘也是一惊,四下张望了一下,也有些惊慌失措。恨恨地瞪了包正一眼:“等改日我再找你算——”说罢,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弯腰抱拳道:“各位,忽然想起有事在身,咱们改日再聚!”
然后,就拉着小红,猫着腰,躲躲闪闪,犹如做贼一般地溜了出去。
包正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对一支梅道:“看来这个赵姑娘是认出了我的真面目,我脸上有什么破绽不成?”
一支梅笑道:“你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破绽,但是你手上的烟斗暴露了你的身份。能叼着这样一个古怪东西的,目前我也只是看到你一个!”
包正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它出卖我的,呵呵,有时候,真可以从习惯上来识别一个人。面貌虽然会有所变化,但是,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阿紫却拿起桌上的金子,想要追出门去,还给赵姑娘。包正刚要阻拦,却见道济和尚一把拉住她:“就这一顿饭,还指不定够不够呢!”
阿紫这才坐下,却把金子收入了自己的囊中,口中还自语道:“等再见到赵姐姐,我好还给她!”
包正也没有心思理会她的小把戏,目光在店中搜索起来。刚才赵姑娘主仆如此慌张,肯定是看到了熟人,怕被认出,所以才仓皇而逃。包正对能惊走赵姑娘的人很感兴趣,或许能从中摸清赵姑娘的真面目。
店中只有四五个人是刚刚进来的,还没有落座,包正很快就把目光锁定在一对主仆身上。只见前面那人年约四旬,脸上也保养地很好,双目在顾盼之间,竟然显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仪。身穿一件雪白的长衫,手中摇着一把折扇,显得风流倜傥,超凡脱俗。后面那个童子也就是十五六岁,衣着也甚是鲜明。
包正暗暗点头:“看来此人不是寻常之辈,必是大富大贵之人,一看就是平日惯于发号施令,所以才能有这种气度。”
这时,那对主仆慢慢向这边踱了过来,显然是要到包正他们里边的空桌上就座。那个中年男子走了过去之后,本来正端着大碗喝酒的道济和尚忽然伸出了一只脚,横在那个童子前进的道路上。
店中十分拥挤,所以过道甚是狭小,再加上和尚出脚如电,简直堪比第三者插足一般神出鬼没。那个童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径自绊了上去。
只见他一个踉跄,向前扑倒,眼看就要摔个嘴啃泥。阿紫忍不住就要惊呼出来,却见那个童子忽然伸出左臂,在地上一撑,就立起身来,然后转过头,怒视着道济。
道济却根本不为所动,装模作样地又摊开四肢,伸了一个懒腰,以此来表示刚才只是无心之失。
那个童子看到和尚如此可恨,不由粉面胀得通红,怒喝道:“你这和尚,特也无礼!”声音尖利,还似未脱童音。
这时,那个中年人回身说道:“小三子,不要生事。”说话的时候,锐利的眼睛在众人面上一扫而过。
那个童子这才忍住了怒气,来到了空桌前,取出一块白色的绸帕,将桌凳仔细擦抹了一遍,然后才招呼那位中年人坐下。
包正见了,心中暗想:“如此讲究,必非常人,莫不是朝中的王孙重臣?”于是,心中更加疑惑起来。
那中年人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要了一壶酒,酒菜端上来之后,小童子又用一块丝巾将碗筷擦了一遍。然后取出了一根亮晶晶的银针,就要往酒菜中伸去。
那中年人一摆手,小童子连忙将银针收起。但还是被一直密切关注他们的包正发现。包正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更加确定了自己先前的推断:能在饭前用银针试毒的,能是寻常之辈吗?
那个中年人在包正的偷窥之中,用过了酒饭。其实他吃的并不多,只是用筷子随便拣了了几口精致的菜肴。而那个童子,虽然也坐在旁边,却只是给中年人不停地夹菜,自己却一口未动,显然是平时养成的规矩。
包正饶有兴味得欣赏着一对主仆,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的那句话:一个人的面貌身份可以改变,但是养成的习惯却很难改掉。
而这一张桌上,小黑已经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鼾声。道济和尚也好像是喝多啦,垂着脑袋,一个劲摇来晃去,大概在算着酒账,却怎么也算不清。
包正见状,就赶紧招呼伙计算帐,这一顿饭,足足花去了近五十两银子。包正会了钞,和林升架着小黑,一支梅牵着道济和尚,一起走出了酒店。
出了门,包正叫阿紫接下了搀扶小黑的任务,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先行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阿紫撅着小嘴道:“包子哥哥,你是不是有了银子,就要出去胡花。嘻嘻,别是要去那天的什么翠红楼吧!”
包正狠狠瞪了她一眼,干脆不再理会她,找了一个僻静之处,隐藏了起来。阿紫也在一支梅的催促下,搀着哥哥往回走。由于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她的小心眼里迷迷糊糊地琢磨着:“反正连你这个和包子睡了两宿的人都不在乎,我还跟着操什么操什么心呢!”
包正在暗中潜伏了一会,才见到那对主仆从酒肆中走了出来。此时,天色已晚,大街上的店铺都点起了灯笼,临安城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开始了。
包正远远地吊在这对主仆的身后,夜色为他的追踪设下了很好的一层保护。大街上的行人并不见减少,反而有增多的趋势,在习习的夜风之中,人们各自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对主仆明显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们随着人流,漂到哪里,就在哪里驻足观赏一番。弄得包正心中纳闷:“看样子,他们莫非是外地回京的重臣?怎么对什么都如此新奇?”
于是,包正随着他们,一起走过了专门贩卖古董字画的夜市,一起到南瓦里观赏了各种娱乐活动。那个中年人对黑霸天他们的蹴鞠非常感兴趣,也随着周围的人群一起欢呼喝彩。然后竟然取出了一锭金子,叫童子押注。不想最后竟然猜中,那个童子乐呵呵地捧回了一大把散碎银子。那个中年人也看得眉开眼笑,大概也为自己的眼力而高兴。他把银子在手里一一把玩了一下,然后就全都给了小童。
比赛结束后,包正连忙拉进了和他们的距离。因为此时退场的人实在太多,包正担心稍不留神,就失去跟踪的目标。
走到了南瓦的大门时,人群渐渐有些疏散。这时,从南瓦高大的牌楼下走过了一人,拦住了那对主仆的去路。只见此人年约半百,身穿着一身青布道袍,头上高挽着发髻,正中插一只簪子,颌下三绺长髯。左手持着一个卦幡,上面写着“测字、看相”,右手拿着一只拂尘,前面的马尾在微微抖动。看模样,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只见这个道士拦住了中年人,然后面带笑容地说道:“贫道稽手了,观阁下的相貌,贵不可言,可否容我给您卜上一挂?”
中年人似乎也颇有兴趣,于是说道:“有劳先生了,那就测个字吧!”
道士口中说道:“黑夜之中,测字恐有不便。”
中年人笑道:“无妨!”然后从地上拾起一截细竹棍,寻了一个光亮处,在地上写了一个“一”字。
老道左右来回看了几遍,忽然面色大变,竟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四章 测字家谢石
旁边的包正闪身躲在牌楼的大柱子后面,偷眼观瞧,见状不由心中好笑:这个道士骗人的把戏很高明呀,可谓是唱念俱佳,有机会得向他好好请教一下,自己这个假算命先生也得有些真才实料才行。
只见那个道士哆哆嗦嗦地对中年人说道:“请您再写一字!”那个中年人于是又在地上写了一个“問”字。由于地面不平整,所以“問”字的两旁都向外侧倾斜了。
那个道士立刻惊慌失措地向两边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忽然低声对中年人说道:“草民见过皇上!此地人多混杂,请恕草民不便跪拜,以免泄露陛下的身份!”
包正隐隐约约听到了这几句话,不由大惊:“莫非这个人就是宋高宗赵构?看他的气度和刚才的行事,很有可能。”
那中年人也是一惊,满脸愕然地看着这个道士。旁边的小童子也急了,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休要胡言,这种话可是随便乱说的!”虽然声音不高,但是嗓子依然很尖。
包正听了,不禁恍然大悟:开始以为以为是他年少,所以是孩童的口音。现在看来,大概是净了身的太监吧!
那个道士神色凝重地说道:话可以骗人,但所测之字却不能骗人!皇上先在土地上写了一横,“土”上再加一横,乃是一个“王”字;然后又写了一个“問”字,左右两侧外斜,左看是“君”,右看也是“君”,这合在一起,不就是“君王”吗!
那中年人听了,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包正心中也吃惊不小,一时间也辨别不清,到底是这个道士真正精通算术,还是他早就识得皇上,然后根据宋高宗随手写得字,来给与巧妙的解释。不过,无论是那一种,此人的才智都是不凡!
这时,只听赵构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先生果然是神乎其技,待我再写一字,你来测测!”于是就思量起来:“刚才那两个字,只是随手写出,如今知道了道士的本领,就应该好好写一个字了!对,时下正是阳春三月,就写一个‘春’字吧!”
于是就提起笔来,在地上写了一个春字,开始的时候,上面的部分有些写得大了,然后剩下了底下的“日”字的时候,已经快到他自己的脚前,所以就写得小了一些。写完之后,满脸期待地望着对面的道士。
老道看着地上的字,不禁皱起了眉头,隔了许久,竟不作声。旁边的小太监不由催促道:“先生,您倒是说呀!”
老道正一正神色,对赵构说道:“皇上可愿听实话否?”
赵构道:“既然相信先生,那当然是愿闻其详啦!”
老道望着赵构的双眼,慢慢地吐出了几个字:“秦头太重,压日无光!”
赵构听了,脸上现出沉思之色。包正在柱子后面也琢磨了起来:“这个‘春’字上面是秦字头,写得稍大,而下面的‘日’则代表君王了。老道话里的含义就是秦桧的权势越来越大,早晚会使赵构他这个皇帝暗淡无光的,好精辟的论断啊!”现在,包正是对这个算命道士越来越钦佩啦!他隐隐感到,这个老道是在借测字之机,点化赵构呢。
显然,赵构也明白了老道话中的含义,只见他脸上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正在激烈地斗争着。终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笑意,虽然有些勉强,但看得出,他对老道的话,还是满意的。
赵构叫小太监取出了两锭金子,放到了老道的手中,然后问道:“仙长的大名,可否告之?”
老道笑道:“贱名虽然有污陛下的双耳,但既然垂询,敢不明言,在下是江湖相士——谢石!”说罢,将两锭金子放回小太监手中:“今日能为陛下测字,足慰平生,怎敢再收陛下的挂金。”
然后,就转身飘然而去。赵构望着老道的背影,轻声摇头叹道:“想不到江湖之中,竟然有如此能人异士!”
包正在柱子后面也很是为难:“到底是应该去追老道,结识一位能人异士,还是继续追踪这个皇帝呢?”一时间,才感到分身乏术。最后,终于决定:“反正知晓了谢石的名字,以后再慢慢寻访不迟;这皇帝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啊!”
那赵构慨叹了一阵,不禁有些兴味索然,于是带着小太监,就往南面走去。包正也就在后面继续跟踪,心中猜测:“大概是这个赵构听了谢石的言语,触动了心事,再无游兴,要回宫去吧!早知如此,还不如去追那个谢石啦!”
正在懊悔不迭之际,前面忽然灯光渐明,人声也嘈杂起来,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包正定睛一看,只见大街两侧清一色都是二层小楼,上面都是张灯结彩。招牌上俱是什么“怡红院”、“飘香馆”之类。包正这才恍然,原来已经走到了“花街”。
对于此地,包正也只是闻名而已,只知道这里是临安妓院最集中的地方,所以民间称其为“花街”。包正看着看着,不由坏笑起来:“今夕何夕?竟然有幸看到皇帝逛妓院!”
前面的赵构也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两边的建筑,他对于这样的烟花之地,从未涉足,难免非常好奇。正在东张西望之际,忽然迎面冲过来两条大汉,扶住了赵构的胳膊道:“公子,您就别乱看了,我们这间红莲馆就是这条街上最好的,来,我们给您带路!”
那个小太监刚要伸手,却被赵构阻止,于是就半推半就地被拉进了这间红莲馆。包正见状,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同时心中慨叹道:“还真叫阿紫那个小丫头说中了,稀里糊涂地,还真就跑到妓院来了!”
包正一进门,立刻有一个半老徐娘迎了上来,大概是院中的老鸨。她一见包正,不由一愣:“这个老家伙年岁比我还大了一辈,竟然也来逛妓院,真是不自量力,什么人都有啊。只是不知道你下面的那个东西,还能不能冲锋陷阵?”
心里虽然鄙夷着,但是脸上却堆出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老先生,您可真是老当益壮啊,快快请坐。”然后又对旁边的龟奴喊道:“快给老先生上茶!”
包正坐下之后,就看到了赵构正坐在不远处,轻轻啜饮着香茶。只见他神态从容,真仿佛这里的常客一般。而身边的小太监则稍显局促,手脚有些不知放在何处。
包正心中好笑:“你个小太监进了妓院,当然是心里没底啦!”这时,一群姑娘在老鸨子的带领下,从楼上飘然而下,只见她们长袖飘飘,真如天女下凡一般。
来到了赵构身边之后,立刻将他团团围住。赵构于是逐一打量了她们一番,但见个个脸上脂粉成堆,香气刺鼻。赵构不由掏出一方手帕,掩住了鼻子,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那老鸨惯于察言观色,一见赵构看不中这些庸姿俗粉,于是,将手一挥,那些妓女立刻都离开了赵构的桌子,转向包正这边而来。
包正瞧赵构的热闹,看得正起劲呢,一见情况不妙,刚要摆手,示意她们不要过来。谁知那些妓女一看包正是个糟老头子,立刻就全部转身,摇摇摆摆地上楼去了。有几个嘴里还叨咕着什么,大概是围绕着包正的年龄在发表感慨。包正见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幸好这些妓女没有看出我英俊潇洒的真面目,不然,非把我生吞了不可!”
那老鸨子也看出了赵构不是一般人物,品味很高,于是就上前笑道:“公子,我们红莲馆里的头牌姑娘是红莲儿,她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您可是要她伺候吗?”
那赵构在皇宫之中,三宫六院,美女如云,但是却缺少妓院中的这种情调。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所以他心中也不禁痒痒起来,于是就微微点点头。
那老鸨又道:“不过,这红莲儿自恃才色双绝,所以被惯得眼界极高,叫她陪茶就得十两银子、陪酒就要二十两、要是在他房中留宿,最少也要纹银百两!”说完,就留意观察起赵构的反应来。
直到看见面上不动声色,向旁边的小童子微微一点首。那个小童立刻取出了两锭黄灿灿的金子,放在了桌上。
老鸨儿立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上面厚厚的脂粉也不由掉起渣来。只见她一边用袖子笼上金子,一边对赵构说道:“公子,那就快请上楼吧!”于是就在前面带路,走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嘴里高喊着:“莲儿,快出来接客呀!”
只见楼上正中的屋门缓缓打开,随后珠帘摇动,发出了悦耳的脆响,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挑开了帘子,探身出来。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五章 红莲润雨露
赵构此时正好走到楼梯中间,听到了动静,不由抬头观瞧。只见楼上俏立着一个白衣女子,脸颊清瘦,蛾眉淡扫,薄施粉黛,朱唇一点,恰到好处。她双眉微颦,留露出淡淡的哀愁,让人见了,忍不住要怜她爱她。
赵构见了立刻惊为天人,往日在皇宫之中,那些后宫的佳丽要是得到他的宠幸,无不是笑脸相陪。今日忽然见了这等女子,立刻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怜意,恨不得将她揽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那红莲儿低眉垂首,向赵构微微一福,脸上无喜无忧。赵构先是一愣,随后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今夜一定要征服此女!”于是就轻摇着手里的折扇,迈步进屋。
楼下的包正见了,心中暗暗焦躁起来:“这家伙竟然进了妓女的房间,看来,皇帝要变成嫖客了。可是,我总不能也跟着进去吧!”
忽然,包正灵机一动:“不如就进入到他的隔壁,或许能有所收获。”打定主意之后,正好看到老鸨儿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满脸不情愿的小太监。
包正于是就迎上前去,对鸨儿说道:“老夫也有些倦了,想到楼上休息,烦劳妈妈给找一个房间,只要挨着中间的就行,上下楼也好方便。”
老鸨听了不由暗笑:“想不到,这老家伙是人老心不老,估计也就是上去过过眼瘾!”于是对包正说道:“老先生,我去给你问问,看看有没有姐儿愿意接你!”
包正听了她的话,知道其中的奥妙,于是就掏出了一块银子,塞到了她的手里:“还望妈妈成全。”
老鸨儿忍住笑,心中暗道:“看你一大把年纪,还张口闭口管我叫妈妈!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就便宜你了。”于是就把包正引到了楼上,领到红莲儿右边的屋子里。
来到了门口,鸨儿敲门道:“荷花,出来接客了!”
只听屋中答应一声,然后,房门拉开,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包正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身高体阔,体重少说也有二百斤开外,身上紧箍着一件红衣,紧紧绷绷的,一走路,身上的肥肉一上一下的抖动着,非常富于节奏和韵律。尤其是胸前的双乳,更是惊人,犹如两只特大号的海碗倒扣在胸脯上,直看得包正暗暗佩服,心中惊叹:“世界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这么大号的乳房是怎么长出来的呢?”
那个胖大的妓女往嘴里扔了两粒吃的,咯嘣咯嘣地嚼完了,然后才打量了一下包正,咧开了大嘴,对鸨儿说道:“妈妈,你说的客人就是这个糟老头子啊?”声音浑厚,比包正的还粗。
老鸨道:“荷花,你就将就一晚吧,老先生可是花丛中的老手,而且有都是银子,够你买一个月零嘴了。”
荷花听了,也不禁高兴起来,她的生意本来就不是很好,只有一些喜欢猎奇的嫖客偶尔光顾一下。而她性又喜食零嘴,未免经常断炊。今天听说来了一位有钱的大爷,虽然是一位“老”大爷,但只要有钱,就足够了。
于是就乐呵呵地把包正一把拉到了屋中,犹如拎着一只小鸡相仿,然后把房门“砰”地一关,直震得四壁乱颤。
包正见状,连忙识趣地奉上了一锭银子,荷花立刻就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然后对包正说道:“大——老爷,赶紧上床吧!”
包正惊得向后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姑娘,你先安歇吧,我睡这边,咱们各睡各的,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说完,就连外衣也没脱,爬到了床上,贴着和隔壁公用的墙壁躺了下去,然后,就把耳朵贴在墙壁上,探听隔壁的动静。
妓院中的墙壁,都不甚厚,乃是用木板栅开,再刷上石灰,所以隔音效果都不好。包正将耳朵贴在墙上之后,竟然能清楚地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他不由心中暗喜:看来这功夫和银子都没有白费!
荷花看了看床上的包正,心中想道:“这个老头好奇怪,怎么自己不来做那事,反倒听起房来?大概是年纪太老,已经不行啦,只好过过干瘾吧!哼,隔壁那个骚狐狸最会勾引男人了,整天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骨子里却最是下贱。年岁这么大了,还这么花心,老变态!”
然后,索性不再搭理包正,在地下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赤条条地爬到了床上。她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实在太胖,衣服束缚得厉害,所以才解放一下。
包正也正好图个清净,开始倾听隔壁的动静。只听屋中传来叮叮咚咚的琴声,虽然没有自己在丞相府听过的优雅,却也可入耳。
原来,赵构入房之后,就首先欣赏起红莲儿的房间来。只见屋中的陈设很是素雅,墙上挂着几张字画,桌上摆着一架古琴和一些笔墨之类,其余就别无他物。
赵构不由暗暗点头,口中说道:“这里不像是妓馆,倒像是一个才女的闺房!”然后就倒背着两手,欣赏起墙上的字画来。只见无论是书是画,笔法都十分柔弱,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赵构断定,这些书画都是红莲儿的。
于是轻轻赞道:“果然是字如其人,书画如此,人何以堪!”
那红莲儿眼中忽然露出惊喜之色,上前说道:“想不到公子也喜爱书画,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信手涂鸦之作,倒叫公子见笑了!”
赵构笑道:“姑娘过谦了,我见你的画中的山水,正与江南的柔媚相合,而这幅书法,也正好与词意贴切,深得其中的精髓!”说完,就低声吟诵起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吟完之后,轻声叹道:“姑娘也是李易安之类的才女啊!”当时,李清照依然在世,他的词传遍天下,尤为女子所喜爱。所以赵构对红莲儿的评价,实在是太高了。
红莲儿听了,眼角竟然有些发红。赵构见了,心生怜爱,轻轻将她揽在怀中,爱抚不已。那红莲儿见赵构风流倜傥,心中早就如意,只是怕对方轻贱了自己,所以才欲擒故纵。现在见已经将赵构的心拢住了,于是也就如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赵构的肩头,娇躯不时微微颤动。
温存了一会,红莲儿又说道:“公子,今夜莲儿得遇知己,就让我来为公子抚琴如何?”
赵构怜爱地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那首高山流水。”红莲儿于是走到了桌边,在香炉里加了一块檀香,然后就坐在琴边,弹奏起来。
赵构和着曲子,轻轻地摇动着脑袋,完全沉浸在这并不是十分高明的琴声中。平日在宫中,那些最差的乐师,也比红莲儿强上十倍,但赵构喜欢的就是这种调调。
一曲弹罢,赵构轻轻击掌道:“峨峨兮志在高山,洋洋乎意在流水。莲儿姑娘不愧是我的知音啊!”说完,就上前抱起了红莲儿,走到了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欣赏起来。只见床上的红莲儿双眉紧闭,两颊潮红,呼吸急促,仿佛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一般。
赵构的情欲如烈火一般,很快就被点燃了。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床上的那个女人,那个柔媚如水的女子,来承受自己熊熊的欲火。
红莲儿感觉到了赵构的激情,于是温柔地说道:“公子,我来为你宽衣吧!”说罢,就挺起了上身,开始解下赵构的衣物。
忽然,她发出了嘤地一声,双手捂住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赵构哈哈大笑起来:“莲儿,被吓着了吧!”
红莲儿说道:“公子,小女柔弱,请公子怜惜!”
赵构强压胸中的欲火,他毕竟是个成熟的男人,已经学会慢慢来欣赏,慢慢去享受。于是,他轻轻揭去了红莲儿的围胸,露出了两团鼓鼓的双峰。赵构手中轻柔地把玩着,口中问道:“莲儿,此为何物?”
红莲儿羞红了脸,闭着眼睛,不敢作声。赵构笑道:“这就是莲儿那两片美丽的荷叶吧,让我找找,你那朵纯洁的莲花在哪里?”
红莲儿感觉道他的两只手顺着自己的小腹慢慢下滑,最后终于停在了那两瓣莲花之中。于是,口中娇呼道:“公子,一会要轻柔些。”
赵构心情大爽,分开了红莲儿的双股,然后说道:“莲儿不要怕,待我为你吟诵一首乐府《江南》,你且放松听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赵构的两只手,又极不规矩地在红莲儿的两张荷叶上来回抚摸起来。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北。”赵构在两瓣荷花中任意的嬉戏着。
最后,赵构叫道“鱼戏莲叶间”。然后,就是红莲儿一阵婉转娇吟之声。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六章 倒霉的一天
包正在隔壁听到了“鱼戏莲叶间”之后,就将耳朵从墙壁上移开。看来下面的节目是没有必要再欣赏了。同时,他的心中也不觉好笑:“这个赵构也真是荒唐,自己的后宫中粉黛三千,却偏偏出来狎妓,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为天下笑了!不过,大概是赵宋一族就有这个光荣传统,宋徽宗的时候,不是就宠幸一代名妓李师师吗?”
想到了这里,包正就舒展开四肢,美美地躺在了床上:奔波了一天,也该好好休息了。谁知,就是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实现,那个荷花此时正摊开四肢足足占据了大半壁江山。包正不由苦笑一声,然后就蜷缩在角落里,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包正起床之后,本来还想听听赵构走了没有,结果却被荷花毫不客气地请出了闺房。包正也只好无奈地下楼,到楼下去寻找那个小太监了。
在向一个龟奴孝敬了二两银子之后,包正终于从他的嘴里得知,赵构已经领着小太监,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走了。
包正点点头,一边走出妓院,一边心里琢磨着:“这个赵构还没有荒唐透顶,我还以为,一定会像唐明皇初得杨玉环那样,‘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出了红莲馆的大门,包正向着初生的旭日,长长地伸展了一下筋骨:昨天这一晚,睡得还真是辛苦啊!
就在这时,包正忽然感到了几道热辣辣的目光,正射向自己,简直比朝阳还要火热。于是他就抬头仔细观瞧,这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街对面正立着几人,赫然正是一支梅、阿紫、小黑,当然,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道济和尚。
包正顿时慌了阵脚:“这下坏了,现在当场被抓,我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啦。即使由我审理这个案子,也得判自己一个夜宿妓院的罪名!”
这时,对面的阿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双手叉腰,怒吼道:“包子!想不到你真的来了这种地方!哼!以后没人再理你啦!”
然后,小黑也走了过来,脸上充满了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色,对包正说道:“包子呀,你怎么做出这种事情。刚有俩钱,就变坏了!唉!真不该带你来到临安这个花花世界啊!”
接着,一支梅就走了过来,她倒是什么也没说,不过,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刺得包正阵阵心寒。包正心中暗叫不妙:“阿紫和小黑倒还好说,过几天也许就忘了,但是一支梅性子刚烈,她要是真误会了,恐怕一辈子也说不清楚啦!”
最后,道济和尚摇摇晃晃地走了上来,笑嘻嘻地对包正说道:“小包子,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你这做法,就和贫僧一样,都是属于不守清规一类的。今后,咱们二人可要多亲近亲近!”
他对包正说完了,又转头对另外三人说:“怎么样,还是我和尚说得对吧,要是依着你们,非要到什么酒肆客栈去找,是不是就叫这个小包子溜了!”
包正听了,双目喷火:“原来是和尚领着他们来的,我真是后悔呀,昨天为什么偏偏要将他留下呢!”
就在这是,身后红莲馆的大门一开,露出一个胖大的身影,却是荷花姑娘提着两只大木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出来倒马桶的。原来,荷花的生意不好,所以也就承担了妓院中的一些粗活。
她一眼看到了包正,于是就诧异地说道:“老——大爷,你怎么还没走啊?是不是还舍不得我呀,没关系,你今晚再来,我早早开门等着你!”
旁边的阿紫听了,不禁瞪大了眼睛:“什么?包子,你连这样的都要,你——你真是太无耻,太变态啦!”说罢,掉过头去,拉着一支梅道:“走,姐姐,我们回去,再也不理这个可恶的包子啦!”
一支梅冷冷地说道:“这里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我何必还回去呢?”说罢,转身就走,飞快地消失在人流之中。
包正的心,也仿佛一下子被一支梅带走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道:“我们之间还有约法三章呢,你不会就这样走了吧——”
过了半晌,包正才被小黑拉回了将军府。阿紫已经先回房生气去了,而一支梅果然没有回来。包正也不由唉声叹气了一阵,坐在屋中发呆。
那道济和尚见闲来无事,于是就撺掇说:“小包子,今日正好空闲,不如就把你烤羊肉串的手艺施展一下,大家要是吃高兴了,或许就能原谅你的过错。”
包正的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呢,见道济这个罪魁祸首还敢来啰唆,于是就怒吼起来:“烤烤烤,干脆把你架到火上烤吧!”
和尚讨了一个没趣,他也不在乎,乐呵呵地出去,自己找乐子去了。
包正发了一会呆,想到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了,等以后找到一支梅,再向她解释吧。又想到一支梅芳踪缥缈,在茫茫人海之中,恐怕如大海捞针一般吧,于是又怅然起来。
一直到了下午,包正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想到也该做做正事了,于是就走出了将军府,前往秦桧的相府,准备将书画案了结。
到了丞相府,包正打量了一番,果然是气派非凡。只是包正今天心绪不佳,所以也没有太高的兴致来观看,于是就叫门口的家丁进去通禀。不一会,管家秦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见到包正,就冷冷地说道:“包公子,大人今日不愿会客,你请回吧。”
包正见了他的神态,心中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昨天还十分恭敬,怎么今天就变样了,莫非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于是上前抱拳道:“福管家,丞相丢失的字画,我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向丞相当面禀明,劳烦福管家再跑一趟。”
那秦福淡淡地说道:“那些字画呀,今天上午已经都追查回来了,而且一件也不少。”
包正听了,不由一愣,连忙追问道:“是在何处所得?”
秦福道:“是从一家书肆中搜查出来的。丞相还叫我转告与你,今后他不想再看到你啦。包公子,请吧!”
包正就这样灰溜溜地离开了相府,在经过了一番思索之后,他大致理清了事情的始末:昨日在临安府发生的事情,必定使秦桧生疑。而他的耳目众多,自然可以查找我化妆到了王一眼的书画店。如果将店中的伙计拷打一番,就不难查出事情的真相,那些字画,也自然就可以追回了。
想到这里,包正不由浑身冰冷:“秦桧这厮肯定已经知道了字画原来在我手中那么一定也就会怀疑我与丢失书画的案子脱不了干系,他没有当场将我拿下,严刑问罪,已经是便宜我了。不对呀,以他这种奸雄的行事手段,不会就这么便宜放过我吧?”
包正失望的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看来,现在得罪了秦桧,要想再谋求个一官半职,比登天还难了,包正初来京师的一腔壮志也不免渐渐散去,心中萌生了退意:“还不如回到龙游,卖羊肉串度日,平平安安的了此残生吧。”
于是,他找到了雷老虎,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毫不隐瞒地说明了事情的整个经过。雷老虎听了,紧皱着眉头,思量了起来。
许久,雷老虎长叹了一声道:“正儿,现在不仅是求不求官的问题,而是如何保命的问题了!那秦桧之所以现在按兵不动,没有下手,或者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或者是由于某种原因,投鼠忌器。如果他一旦将问题解决,只怕马上就要拿你开刀了!正儿啊,记得以前我曾经对你说过,要想和这些赃官斗,必须比他们还要狡猾,才能斗得过他们。这次,你实在是有些大意了。”
包正不由听得汗流浃背:“是啊,自己来到了临安,事事顺利。使自己养成了一种优越感,以为可以将所有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低估了对手的能力,幸好现在是亡羊补牢,还有机会来扳回劣势。”
思考了一会,包正又对雷老虎说道:“雷伯伯,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否还要回龙游了?”
雷老虎摇摇头:“以秦桧的势力,只要在大宋的土地,无论我们到了哪里,都难逃他的掌控,不如就留在京师,这里是天子脚下,他行事还是要有些顾忌的。有时候,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像洪水一般,不能退缩逃避,那样只会被无情的吞没;只有迎头去接受挑战,迎接风浪的洗礼,才能胜利!”
包正听了雷老虎的教导,身上又重新焕发了斗志:“好,就让我好好和你们斗斗吧!”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七章 惊现采花盗
第二天清早,包正起床之后,在庭院中练习了一阵拳脚,想到以往都是和一支梅对练,不由怅然若失。不一会,小黑和阿紫等人也都出来活动,他们也都从雷老虎那里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所以也就原谅了包正。
小黑耍了一趟岳家拳,忽然想起还少了一个人呢,那个新近上任的武术教练还没履行职责呢。于是就跑到道济和尚住的屋中,将他从“酒肉乡”中惊醒,拉到了院子当中。
当和尚明白了小黑的用意之后,就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说道:“你先自己练练,我看看你的斤两。”
小黑于是就又练了一趟,和尚看完了,满脸惊讶地说道:“就凭你现在的本事,一个能打我十个,根本就用不着我教了,我比你还差的远呢!”说完,就要进屋接着睡觉,估计刚才梦中的那壶酒,还没喝完呢。
包正见他耍滑,岂能容他,一把拉住和尚的袖子,口中警告道:“和尚,你要再偷懒,就趁早离开这里,回你的灵隐寺去,我们这里不养闲人!”
和尚也不是易与之辈,于是就对付道:“那个跟我在一个屋里睡觉的林书生,现在不也是吃闲饭的吗,你怎么不去说他,如何一味拿我说事!”
阿紫听了,就和他理论起来:“你和林大哥能比吗?人家满腹经纶,以后参加科举,说不定中个状元呢;你就是当一辈子和尚,难道还能成佛不成?”
道济和尚于是就和她争辩起来,二人顿时吵了个热火朝天。包正一看,阿紫不是和尚的“对口”,正好误中了和尚的缓兵之计,再吵一会,就快晌午了。于是就上前将他们分开,然后对道济说道:“别想拖延时间,你要是不教,就赶快走人。”
和尚见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于是就只好将小黑拉到了一边,单独调教去了。包正和阿紫也想上去观摩一下,结果和尚竟以“罢教”相威胁。二人也只好作罢。
就在这时,忽然有神武军的兵士来请韩世忠。韩大帅于是连早饭也没吃,就要出门。包正见状,连忙询问。
韩世忠急匆匆地说道:“昨天夜里,大盗一支梅潜入一户人家采花,将他家的小姐先奸后杀,我们神武军负责临安的守卫,我得去看看。”
包正听了,对韩世忠说道:“韩伯伯,我和您一起去,也好随着查看一下。”韩世忠想了想,知道包正有这方面的才能,于是也就点头答应。
小阿紫见了,也吵着要去。被包正一眼瞪了回去:“那种场面,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能看的!”阿紫一想也是,就不再做声了。
于是,包正随着韩世忠来到了发生命案的那户人家。包正一看,苦主也算是大户人家,高门大院,庭院深深。小姐的绣楼在后院,是一个二层的小楼,装饰也非常华美。楼下,一对中年夫妇正在那里垂泪。院子当中,既有神武军的士兵,也有一些临安府的衙役捕快。那对夫妇见到韩世忠,立刻上前,扑倒在地,哭诉道:“将军,你可要为我女儿做主啊!”韩世忠连忙用手将他们搀扶起来,口中安慰道:“二位不要悲伤,我们一定擒获淫贼,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些士兵和差役见了韩世忠,一起见礼。韩世忠将大手一摆,然后就在两个士兵的引领下,上楼查看。包正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二楼,包正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环。前面的士兵对韩世忠说道:“大帅,这位就是杨小姐贴身的丫环,她和小姐在一个屋中,今天早晨醒来,才发现小姐被害,这才报案。”
韩世忠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小丫环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说道:“大人,奴婢名叫春红,昨天夜里我睡得很死,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今天早晨醒来,就发现小姐躺在床上,浑身是血,那模样,可真是吓人!”说完,就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包正于是说道:“大帅,还是先进屋勘察吧!”韩世忠点点头,推开了房门。包正也随着走了进去,走到房门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发现门闩已经被砍成了两段,显然是贼人用利器从门缝插入,然后斩断了门闩,从而进入闺房的。查看了屋门,包正才走进了屋中。刚一进屋,就嗅到一股血腥之气。包正又抽动了两下鼻子,辨别出血腥之中,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味道极为熟悉,与一支梅开始时所用的迷香极为相像。
包正于是先走到了窗前,仔细地观察起来。终于,他在窗纸上发现了一个小洞,于是对韩世忠说道:“大帅,这个采花贼定是捅破了窗纸,然后向里面喷了迷香,将屋中之人熏倒,然后才破门而入,入室行凶的。那个小丫头之所以毫无知觉,就是因为中了迷香,昏迷了过去。那淫贼竟没有杀她,也算是拣了一条命啊。”
韩世忠听得连连点头,然后面色忧虑地对包正说道:“这个淫贼只怕是手段高明,不易捕获!”
包正不置可否,又站在窗纸前面,丈量了一番,然后对韩世忠说道:“贼人的身材大概与我相仿,而且,可能身体比较瘦弱。”
韩世忠不由如在云里雾里,诧异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包正一笑道:“这个小孔,必是贼人用手指捅出,而且,小孔的周围有一圈已干的水迹。可见是那个淫贼用手指沾了唾液,然后将窗纸捅破。我看这个小孔不是很大,连我的手指都伸不进去,由此可以推测,这个淫贼的身体比较瘦弱;另外,小孔现在正好和我的嘴部一平,说明淫贼的身材顶多与我相近。因为如果换成我们,一般也不会踮起脚尖,再向里面吹药,所以从小孔的高度,就大致可以判断淫贼的身高。”
韩世忠听了,满脸震惊地望着包正,口中说道:“同样是目之所见,怎么你竟然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
包正笑道:“大帅,观察之后,在动脑分析就成了,没有什么难的。”说完之后,就继续在屋中观察起来。
在窗子对面的墙壁上,包正发现了一朵火红的花朵,他不慌不忙地走到了前面,细致地观察了起来。
旁边的一个士兵说道:“这个就是一支梅的标记,想不到这厮不仅是个独行大盗,如今竟然成为了采花淫贼!”
包正心中不由苦笑:“这件事,肯定不是一支梅所为,因为一支梅也是一个女子,如何采花?”虽然心中了然,可是却无法出口解释。于是包正暗暗下了决心:“说什么也要把这个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不仅是为死者报仇,更要为一支梅洗脱清白!”
包正又在那朵红花前研究了一会,缓缓地说道:“这恐怕不是一支梅的标记,从形状上看,这是一株桃花,而且是蘸着死者的鲜血,印上去的。而一支梅以前所留的标记,都是用一种胭脂印的。”
那个士兵听了说道:“以前一支梅只是偷盗,这次行凶杀人,所以就用了现成的人血,也未可知!要是让我抓到这个淫贼,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包正摇摇头,也无话可说了。于是来到了床前,准备验尸。只见杨小姐的尸体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张单子,前胸的部分,渗出了一些血迹。
包正于是问道:“这张单子是何人所盖?”
那名士兵回答道:“是苦主杨老爹上楼之后,不忍女儿暴尸床上,这才给蒙上的。”
包正于是说道:“掀开单子,我来验尸!”
那个士兵看了韩世忠一眼,对包正说道:“包公子,死者是一位女眷,理应由临安府的弄婆来检验。如果由你动手,恐怕不大方便吧。”
包正心里明白,他也是为自己着想,毕竟,现在自己乃是一介布衣,能来到这个现场,已经是破例。要是在临安府来验尸之前,就私自翻动尸体,确实不合理法。毕竟神武军只是负责治安,而具体的侦破之事,还是由临安府来承担的。要不是包正领着神武军在西湖侦破了窃银案,大震了神武军的威名,赢得了士兵的尊敬,眼前这个士兵也不会好意提醒了。
于是,包正对他点点头,表示领情,然后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士兵回答道:“我与公子同宗,名叫包忠。”
包正点点头,继续说道:“勘察现场是破案的关键,我是怕临安府的人用心不细,以至错失良机,叫真凶逍遥法外。既然身为仵作,就理应无所忌讳!”说完之后,自己也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现在哪里还是什么仵作呀?”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八章 现场见闻录
那个叫包忠的士兵听了,也就不再多言,上前将覆盖尸体的单子掀开。只见尸体全身赤裸,胸口有一处伤口,深及内脏,伤口周围是一摊黑红的淤血,早已凝固。最为奇怪的是,胸前的两乳竟然被割去,使原本应该隆起的胸部,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碗口大的伤痕。看上去血肉模糊,令人惨不忍睹。
包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顶门:“凶手的手段实在是太残忍啦,如此一个花朵般的女孩子,竟然无端惨死,我要不擒获此贼,誓不为人!”
韩世忠虽然久历战场,什么样的死尸都曾经看过,但是除了对战友的哀伤和对敌人的仇恨以外,也就别无他想。但是今天看到眼前的尸体,他只觉得气愤,不知不觉,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该杀!”
包正知道他说得是那个该杀的淫贼,反倒头脑清醒了过来。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只有将凶手擒获,才能彻底发泄心头的仇恨。作为一个断案者,需要的是冷静的头脑,这样,才能正确地做出分析和判断。
在冷静了头脑之后,包正继续检验尸体。忽然一个奇特的现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只见死者的四肢被绳索捆绑在床上,再查看所绑之处,竟然有一道道的血痕。而且,口鼻也被一条丝带勒住,然后系在脑后。
包正不由掏出了烟斗,叼在嘴里点燃,陷入了沉思之中:“凶手既然已经使用了迷香,为何还要将死者绑在床上?从死者手脚上的淤痕可以看出,她后来是清醒的。所以才在被凌辱之时,奋力挣扎。看来,这个凶手极为胆大,竟然不满足于在昏迷之中强奸死者,竟然将死者捆绑之后,再将其唤醒,然后施暴,从而来满足自己变态的心里。”想到此处,包正决定好好检查一下死者的下体,看看能否得到有用的线索。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床边的包忠听了,连忙抓起单子,重新盖在死者的身上,包正见状,也退到了韩世忠的身后。
片刻之后,从屋门处进来几人,包正一看,中间那人正是临安府的府尹张俊,旁边跟着一个老者,前面有一个差役引路,后面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看来分别是仵作和稳婆了。
张俊见了韩世忠,连忙上前见礼。他的级别,比韩世忠还是要低两品的,所以也只有硬着头皮问讯了。
韩世忠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只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家伙,所以只是哼了一声,算作答应。那张俊心中不由气恼:“你只是一个草莽之辈,一介武夫,有什么好神气的。要不是战事频繁,估计你还说不定在那个山头做强盗呢!”
但是,表面上却不露声色,满脸谄笑地说道:“韩将军真是恪尽职守,竟然早早就来到了现场叫下官钦佩不已。”
韩世忠听出他的话里藏刀,是在讥讽自己的神武军没有尽到守卫的职责。于是又重重哼了一声,然后对张俊说道:“张府尹,你到这里,不是来找老夫闲谈的吧?”
张俊干笑了一声,然后吩咐身后的二人道:“上前验尸!”
那名稳婆于是就走到了床边,将单子掀起,开始唱尸,旁边的仵作则动笔填写验状:“死者双乳被割,胸口被刺一刀,伤及内脏,乃是致命所在;下体流血,有被奸淫的痕迹。”
那个稳婆说完了,仵作也写完了,然后签上了名姓,就算完成了任务。包正见了,心中暗道:“这就完事了?性命攸关,怎么就如此敷衍了事!许多有用的线索全被忽略,对破案大有帮助的证据也视而不见,简直于草菅人命何异?”
于是,包正就要上前和他们辩解,却被身后的包忠拦住。这时,那名差役指着墙上的红花说道:“大人您看,这就是大盗一支梅的标记,此案,必定是他所为啦!”
张俊点点头,心中盘算道:“最好是将这件血案推到一支梅的身上,这样,向朝廷也好交差。”于是就手捻着山羊胡说道:“不错,这个一支梅实在是罪大恶极。李先生,回头你把这个案卷详细写一写,再送交到刑部,发下海捕公文,捉拿大盗一支梅。不,现在是采花淫贼一支梅啦!”
旁边那个老者听了,连连点头应允。张俊又说道:“去把苦主叫来,吩咐他为女儿准备丧事吧。倒可惜了一个黄花姑娘,还没等开花,就先谢了!”
然后,向韩世忠一抱拳:“韩将军,这里也没有我们的事了,咱们就一同回去吧!”
这是,包正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向前迈了两步,对张俊说道:“张大人,现场还有许多细枝末节未曾勘察,验尸之处,也不甚详细,如何就可草草收场。”
张俊这才发现包正,他先是一愣,然后假作不识,冷冷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案发重地?”
韩世忠连忙说道:“他就是破获窃银案的包正,听说这里发生了血案,于是就随我前来勘察!”
张俊一阵冷笑道:“韩将军,此人乃是布衣,如何可以参与勘察现场。万一要是心存不良,有意破坏,岂不是不利于破案。韩将军怎么连这点常识也不记得了!”
韩世忠也自知理亏,不能和他争辩,于是就气呼呼地走出了门外。包正本来还没有验完尸体,不想离开,但是被后面的两个士兵连推带拽,弄出了屋子。
包正心中忿忿不已,更加鉴定了破案的决心。在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查找凶犯的办法。最后,他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于是就连忙向韩世忠告辞,然后,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南瓦,去找黑霸天。
此时正好没有比赛,黑霸天正于手下的兄弟赌钱。见到包正来到,黑霸天连忙将赌桌一推,连上面的银子也不要了,然后,亲热地上前握住包正的手,说道:“包相公,你怎么如此清闲,听说你破了盗窃库银的案子,被皇帝老儿封了什么官?”
包正无奈地苦笑道:“黑大哥,封什么官呀,顶多也就是个弼马温。倒不如无官一身轻,乐得清闲自在。”
黑霸天哈哈一阵大笑:“好,还是包相公你洒脱,看得开世事。就像我们现在一样,整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倒也逍遥!”
大家相谈了一会,包正这才转入了正题:“黑大哥,整个临安的地头上的江湖人物,你可曾熟悉?”
黑霸天转了转大眼珠子说道:“嘿嘿,包相公,跟您我就不说瞎话了。要说地面上的泼皮混混,我倒也认识一些;要说江湖上那些高人,我可和人家交往不上。”
包正听了,不由一皱眉,思考了一会,这才又继续说道:“无妨,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烦劳你发动临安的混混,给我查找一个人。”
黑霸天听了,立刻把胸脯拍得山响:“包相公,这你就放心吧。那些家伙眼皮最杂,找人也最是拿手,你就说说吧,找什么人?”
包正于是说道:“此人是个男子,身高大致和我相近,身材偏瘦;估计不是本地人士;名字或者浑号也许和桃花有关。”
黑霸天等包正说完了半天,问道:“没了?”
包正想了想:“我能提供的资料,大致也就这些了。”
黑霸天不由挠了挠脑袋,苦着脸说道:“包相公,这个可就难了!”
包正歉意地一笑:“是啊,不过我这有些银子,你可以找一些小头目,分发下去,大家也好有个干劲。最后,谁要是真能找到此人,另有重谢。”说罢,取出了几锭银子,放在桌上。
黑霸天脸上有些发红,气呼呼地说道:“包相公,你这是瞧不起我黑某人呀,给你办事,哪还用得着掏银子!”
包正笑道:“这又不是给你的,这事不是叫你去找人,得发动临安本地的混混进行,总不能叫人家白给咱们跑腿吧!”
黑霸天也只好应承下来,包正又嘱咐道:“此事一定要秘密查访,不然,打草惊蛇,可就再难找寻了。”
交代完毕,包正就告辞离去。黑霸天一定要挽留他喝酒,此事的包正满腹心事,哪里有这份心思,于是就谢绝了他的好意。
走在路上,就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说得都是一支梅奸杀杨小姐之事。那些老百姓不知其中的真相,于是,纷纷痛骂一支梅。包正听得气闷,于是就急匆匆地回到了韩世忠的府上,
到了晚上,韩世忠回府,包正询问了一下案情的进展,自然是没有头绪了。于是,这一老一小,就相对而坐,都显得愤愤不平。
到了第二天清晨,又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又有一个女子被一支梅奸杀!”
第二卷 名声大噪临安城
第三十九章 深夜探灵堂
韩世忠闻讯后,就急匆匆地赶去。包正还要跟随,却被韩世忠拦住。韩世忠满脸为难之色地对包正说道:“今*****若是再去,恐怕不合情理!”
包正听了,也不好再给人家添麻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在如坐针毡等了难熬的一个时辰之后,韩世忠终于满脸怒气地归来。包正询问了一下情况,与昨天的血案如出一辙,就连临安府的检验也和昨日一模一样。
包正听了,不由长叹一声:“是官府的无能,才致使凶犯越来越嚣张,竟然敢顶风作案,简直是没把官府放在眼里啊!”
韩世忠听得脸上通红,啪啪啪连拍桌案。包正这才醒悟:“自己刚才的话牵连太广,连韩世忠也包含在内啦!”
于是连忙解释道:“韩伯伯,我刚才是说临安府无能,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韩世忠气呼呼地说道:“凡我大宋子民,在此山河飘摇之际,都应忧国忧民。韩某岂能独善其身。大丈夫自当铁肩担道义,我只是气愤那淫贼猖狂,张俊无能罢了!”
包正听了,也只有望洋兴叹了,自己虽然有一技之长,却无用武之地啊。忽然,包正想到了在龙游县遇到的那个无名老仵作,想起了他讲述的深夜之中,偷偷去验尸,查找证据。想到此处,包正不由心中一动:“我何不也仿效于他?既然不能名正言顺的来验尸查案,那就用自己的方式来行事吧!”
于是就向韩世忠询问道:“韩伯伯,今日的受害人住在哪里,可否叫一个士兵为我指引一下道路?”
韩世忠逼视着包正地双眼,眼中充满了一股凛凛的正气。许久,才大喝道:“好,如果有什么不测,我就是拼了头上的乌纱。也一定为你周旋!”
包正听了,心头不禁一热,心中感叹道:“国家要是多一些这样的忠义之士,岂能落到这般田地!”
当包正随同着韩世忠的一名亲兵,从案发现场回来地时候,不禁又发起愁来:“这家也是一个大户,墙高院大。。。黑夜之中,自己一个人恐怕连院子都进不去,如何去验尸查案?看来,得找一个帮手啊!”
这时,包正不禁又怀念起一支梅来了。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楚:“当一个人离开你的时候,才真正能体现出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啊!”
但是,现在一支梅芳踪难觅,包正也只好另外物色人选了。阿紫和林升显然都不在考虑之列,小黑的武艺倒是不错。不过,也不适合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最后,包正终于确定了一个最佳人选:“道济和尚”。于是。包正就来到了和尚住的屋里,却扑了一个空,寻找了一圈之后,终于在厨房前面的大树下面,发现了和尚地仙踪。只见他斜倚在树根上,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举着半条狗腿,正放在嘴边撕扯着。
包正满面春风地走了过去。问询道:“大师好悠闲啊!”
和尚睁开一只眼瞟了包正一下,就又闭上,扬起酒葫芦,美美地喝了一口。包正不由猛然醒悟,暗骂自己犯浑。现在,自己脸上写明了要有求于他。那和尚自然要端起架子来了!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忍了,谁叫自己有求于他呢!
于是,包正接着说道:“大师,不知今晚可有雅兴,我们一起踏月闲游如何?”
和尚嘿嘿一笑:“你小子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今天才初三,上哪里踏月?有什么事,趁早快说,别打扰我的酒兴!”
包正也只好说出了实情,和尚听了,嘴里叨咕道:“半夜三更陪你去看死尸,不去不去!”
包正不由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想狠狠在和尚脸上踹两脚,可一想到和尚在临安府里显露的功夫,也只好忍下了。
和尚见包正不再做声,该是自己讨价还价的时候了,于是就笑眯眯地说道:“唉!和尚我别地毛病没有,就是喜欢喝酒吃肉。要是真能让我吃得高兴、喝得痛快,那什么事都好办!”
包正听了心中大喜:“好,大师你就在此地等候,我这就去准备,一会咱们就烤羊肉串,保准您心满意足!”说罢,就跑出去召集小黑等人,带足了银子,分头准备去了。
时近傍晚,一切才准备停当。包正也大展身手,除了肉串之外,还用铁板烤起了几样海鲜,吃得众人连连叫绝。道济和尚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说这是包正受了他那天在临安府,光脚走铁板的启发,为了维护他自己的权益,要求包正以后每天都给他来一顿铁板烧。
包正连连点头答应着,反正是空头支票,怎么写都行。后来,包正见和尚又与小黑拼酒,而且渐渐又开始以“哥俩”相称。于是连忙夺下了和尚的酒碗,叫他只许吃、不许喝。
大家一直吃到了二更天,这才兴尽而散。道济和尚踉踉跄跄地要溜回屋里睡觉,被包正一把拉住:“吃完了不干活,哪有这样的美事?”
和尚一想,以后还指着这小子来混吃混喝呢,也就勉勉强强地随着包正离开了将军府。二人辗转来到了发生血案地那户人家,和尚一看,掉头就要跑:“这高墙少说也有三丈三,怎么进去?还是回去睡觉吧!”
包正心道:“顶多一丈多高,和尚也太能玄了!”于是也不和他生气,叫和尚蹲在地上,然后踩着和尚的肩膀,爬到了墙上。
和尚在下面可急了:“你小子踩我肩膀往上爬,那我怎么上去?”包正无法,心里一边咒骂和尚装相,一边放下事先准备好的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和尚拉上来。
二人跳下了墙头,向院中潜去。和尚低声说:“灵堂一般都亮着灯,而且是白纸灯,咱们就往这样地地方摸。”
包正点头答应,看到西跨院灯光明亮,于是就向那边摸去。正行间,忽然从旁边的树丛中蹿出一条黑影,直扑过来。
和尚将手一扬,两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奔黑影袭去。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吞咽之声。和尚则凑了上去,口中低声呼唤:“花脖四眼,不吵不闹。”
包正这才明白,原来是一只护院的大狗,而和尚刚才则是给它投喂吃的。不由心中暗暗佩服:“还是和尚经验丰富,准备充足啊!”
于是二人继续前行,那只大狗也摇头晃尾的在后面跟着。和尚见了,拍拍它的脑门说:“今天的肉包子没了,剩下一个虽然叫包子,却不能给你吃,快回窝里睡觉去。”
包正心里是又气又笑,看着那只大狗走远了,这才潜到了西跨院。只见门口挑着几盏灯笼,上面写着“灵堂”二字,发出了惨白地光芒;屋门大开,可以看到堂中放着一口大红棺材,前面摆放着香案,上面还冒着淡淡的青烟。整个灵堂,给人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包正弯下腰,就要进入灵堂,却被道济和尚拽住。和尚神神叨叨地说:“小包子,我怎么总觉得有人偷偷跟踪我们呢!”
包正说道:“那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和尚笑而不答,然后只见他从地上拾起了一粒小石子,轻轻地投了过去。石子砸在棺木上,发出了啪得一声脆响。和尚听了一会,不见动静,这才又取出了两块黑巾,二人将面部蒙住,这才一起进到了里面。
和尚到了棺材的前面,双手合十,口中念叨起来。包正不由好奇,小声问道:“大师作甚?”
和尚道:“我给死人念一卷往生咒,回头好找他们家主人要些赏钱。”
包正一听,干脆也不再理他,自己将棺盖撬开,只见一具女尸,仰面躺在里面。包正叫和尚帮助自己将尸体抬了出来,平放在地上。
然后,包正道了一声“得罪”,就开始剥下死者的衣服。尸体已经僵直,所以甚是不便。包正干脆取出带来的剪刀,将死者地衣物全部剪开,然后带上了手套,开始验尸。
死者的惨状和包正看到地第一个被害人一模一样,也是两乳被割,胸口被刺,并无什么新的发现。最后,包正决定检查一下这个被害女子的下体。
于是叫和尚取过一盏纱灯,放在地上,然后就想分开尸体的两腿。谁知尸体已经僵硬,大概需要三十多个小时才能开始软化,现在刚刚过了一天,所以极难转动,急得包正头上冒汗。
和尚在旁边看了半天,忽然嘻嘻笑道:“你这个小子,竟然如此变态,竟然要看人家的私处!”
包正怒道:“少说废话,快来帮忙!”
和尚这才走上前来,伸手在死者的身上拍打揉捏了几下,然后说道:“好了,现在可以了!”包正试了一下,果然顺利地将死者的两腿屈起分开。心中不由想道:“和尚这手可是高明的很,得想法子把它学到手!”
包正取过了灯笼,放在了死者的两腿之间,心里祷告着:“姑娘,我也是为了你的冤情早日昭雪,凶犯早日伏诛。冒犯之处,原谅则个!”
第四十章 意外识王爷
包正祷告一番之后,就开始检验起来。只见死者的外阴多处破裂,想是那个淫贼肆意强暴所致,但是却并无血迹,大概是尸体在入棺之前,已经被清洗干净。包正不由暗暗叹息:“这一洗不要紧,连一些有用的线索也都被洗刷了!”
看着死者伤痕累累的阴部,包正也颇觉奇怪:“这个淫贼好变态啊,而且看来他下面的那个家伙也一定很是粗壮。可是,他应该是一个身材比较瘦小的人,正常来说,人体各部分的比例都应该是均衡的,难道这家伙是个例外!”
于是,他准备进行更深一步的检验:既然死者的体表已经被清洗,那就检查一下她的阴道,看看能否有什么收获。
打定了主意之后,包正就开始动手。道济和尚在一旁见了,一个劲直念“阿弥陀佛”。包正检查之后,心中又疑窦丛生:“按理说,应当在里面发现一些男子的精液之类。可是却并无此物。这可叫人破费思量了,按常理推测,那个淫贼不会将暴行实施到一半就停下的。要么就是弄到了别处?”
想到这里,包正不禁又恼怒起来:“要是能在尸体未作处理之前检验就好了!”他再一次对权利产生了无比的渴望。
就在这时,忽然灵堂外面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包正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正站在灵堂的外面,一个捂着嘴,瞪大双眼看着这边;一个闭着眼,张嘴惨叫着。原来,这两个丫环是死者生前的侍女,今夜奉命给小姐按时上香。两个丫环本来就胆小,战战兢兢地来到了灵堂外。忽然看到了两个蒙面人,立刻就吓得大叫起来。
包正见状,不由愣在当场。还是道济和尚经验丰富,拉起包正的胳膊,就冲出了灵堂,飞快地向围墙跑去。。。
刚才凄厉的嚎叫,早就惊动了整个宅院。顿时各个房子里都亮起灯光。吵闹声响成一片。
包正被和尚拽着飞跑,只觉得犹如腾云驾雾一般,速度奇快。冲到院墙的时候,和尚竟然抱起包正,从一丈多高的墙上一掠而过。稳稳地落到墙外。然后,两个人就消失在茫茫地黑夜之中。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院中活动的时候,阿紫就好奇地询问包正:“包子哥哥,你和道济师傅昨晚出去做什么啦?”
包正委实不好回答。只好干脆默不作声。阿紫于是又跑去问和尚。道济笑嘻嘻地说道:“昨天有一户人家死人,请我去念经。结果嫌我的嗓子不好,连钱也不给。我就和他理论。没想到竟然要打我们,结果我们俩就狼狈的跑了回来。气得我一宿没睡,念完经打和尚,真是岂有此理!”
阿紫半信半疑,但也知道和尚说话不着边际,也就不再问了。包正练了两趟拳,就守在大门口。不一会,就跑进来一名士兵。包正拦住一问。果然是又发生了血案。
当韩世忠要去案发现场的时候,包正也执意要去。他向韩世忠恳求道:“我就上前看几眼,然后就马上离开!”
韩世忠想了想,于是叫一名士兵和包正换了衣服,这才带着包正。急匆匆地赶去了。到了案发现场,包正发现临安府的人马还没有到场。于是就赶紧随着韩世忠到了被害者的闺房。
包正快速扫视了一下现场,和第一起案子完全一致。于是就来到了尸体旁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分开死者地两腿,检查了一番,最后,又将床铺查了一遍,就匆匆离开了现场。
回到了将军府,包正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刚才的死者,私处也遭到了严重侵犯,多处破裂,并且有大量鲜血流出。但是,唯独没有发现淫贼留下的精液和阴毛之类,死者的身体其他部位,以及床铺之上,也都没有发现这些东西。按理说,淫贼在被害人挣扎反抗地过程中,强行施暴,一定会遗留一些的!”
包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决定暂时先不要想它了。他以前从福尔摩斯老师那里学到过:当你无法解决一件事情的时候,就要试着从它的另一面去突破。
于是,包正决定到南瓦瞧瞧,探探黑霸天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到了那里,场中正在进行比赛,黑霸天率领着弟兄正在场上拼杀,包正也只好安下心来,暂时充当了一个看客。
比赛还是很精彩地,虽然包正满腹心事,但也看得津津有味,只是没有像其他观众那么狂热罢了。
比赛结束后,包正连忙去了休息室。却见黑霸天等人围着一个锦衣人,在恭恭敬敬地听他训话。黑霸天见包正进屋,也连忙把他拉到了身边,一同倾听。
包正也意识到这个人身份的尊贵,也就老老实实地听了起来。原来,那人正在给黑霸天他们进行蹴鞠的技术和战术地指导。包正听了一会,不由连连点头,暗暗叫好,此人竟然深谙此道,所以说得十分精辟。
等他说完了,黑霸天连忙把包正拉到那人的面前,口中说道:“包相公,快来拜见宁王千岁!”
包正听了,也连忙上前见礼,同时也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只见这位宁王三十五六的年纪,模样依稀和赵构有些相似,只是脸上挂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和赵构大相径庭。
宁王靠在椅子上,瞟了包正一眼,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就是那个破了窃银案的包
黑霸天抢着回答道:“王爷,他就是传授我们新法蹴鞠的包相公!”
宁王听了,不由从椅背上直起身来,惊讶地说道:“原来也是你!好好好!快快坐下。”
包正于是告了一个罪,坐在了宁王的下垂手,那宁王于是就和他探讨起蹴鞠的心得来。包正也是有意卖弄,就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宁王是越听越奇,越听越笑。等包正说完了,他连连拍手叫好,大大地褒奖了包正一番。
然后,宁王又询问道:“包正,你可还有什么新奇地玩意儿,说给本王听听!”
包正见他探着身子,脸上神采飞扬,眼中露出了兴奋的之色,于是就给他定位成一个喜爱声色犬马的花花公子一类。就决定从现代的一些休闲娱乐项目中,选出几样,叫他开开眼界。
包正于是就向他介绍了台球、网球、高尔夫球等几样比较绅士的运动,那宁王地眼睛瞪得越来越大,满脸憧憬之色。
最后,他满眼期待地对包正说道:“那种叫什么桌球的,可以制作吗?”
包正想了想,在这个时代,要想制作桌球,确实有些难度。不过,要是以他王爷地地位和财富,当然就不在话下啦!
于是就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宁王听了大喜,于是就详细询问了球台、球杆、以及桌球的形状、大小等等。包正也就凭着记忆,一一为他说明,反正稍微差一点,也不影响什么大局。
最后,宁王干脆取来纸笔,叫包正一样一样地画出,并标明尺寸。回去之后,好依样画葫芦。包正见他如此认真,于是也就一丝不苟地给他绘制了图纸。同时,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位王爷,恐怕做正事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细致吧!”
画好之后,宁王拿着图纸端详了半天,把几个暂时看不懂的地方向包正不耻下问了一番,然后就小心地收起了图纸,带领着护卫,匆匆忙忙地离去了。看那副猴急的模样,肯定是找寻能工巧匠,制作桌球去了。
送走了宁王之后,黑霸天用力地拍了拍包正的肩膀,裂开了大嘴说道:“包兄弟,这下你可要发达了!你刚才说得那个玩意,宁王要是真喜欢上了,一定会重重地赏你!”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一动:“对呀,自己来京师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一直没有求得一官半职,而且得罪了秦桧。这真要是攀上了宁王这棵大树,或许能得到重用,也未可知呀!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无意插柳柳成荫的啊!”
于是,连忙对黑霸天说道:“要是那样,岂不最好,还要黑大哥在王爷面前,为小弟周旋。”
黑霸天大笑道:“兄弟你要说这话,那不就见外了吗!咱们兄弟之间,还用说别的嘛!”
包正也随着一起笑了几声,然后问道:“黑大哥,我叫你帮着找人,可曾有什么消息?”
黑霸天这才猛地拍了一下后脑勺:“只顾着高兴了,差点忘了!我们已经找到一个你说的那样的人啦!”
第四十一章 惊见桃花女
包正听了,也大喜过望:“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快说来听听!”
黑霸天说道:“是一个小混混在一家客栈发现的,此人大白天的,面上蒙着轻纱,身材比你稍微短一些,也很瘦弱,关键是她在客栈登记的名字最符合你的要求!”
包正连忙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黑霸天道:“她用的名字叫桃花女!”包正听了,满腔希望顿时烟消云散:“弄了半天,原来是个女的,估计不会是采花的淫贼啦!”
黑霸天看到开始十分欢喜,后来一脸失望,于是问道:“怎么?包兄弟,不是你要找的人吗?”
包正苦笑道:“那天忘了说明,我要找的,其实是个男子。”
黑霸天不由哈哈一阵大笑:“我以为包兄弟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是要找一位小娘子呢!原来理会错了,不要紧,回头我再通知他们。”
包正听了,忽然心中一动:“这个女子白天还蒙着面纱,如此神秘,不会是一支梅吧?要真是她,可就是无心插柳啦!”
想到此处,心中激动起来,对黑霸天说道:“黑大哥,既然这个女子如此神秘,倒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左右无事,就过去瞧瞧吧!”
黑霸天点头答应下来,于是就要率领众泼皮一同前往。包正急忙将他们拦住:“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只要小六子给我引路就行了。”
那小六子听了,心中也很是欢喜,能为包正做事,他似乎也感到非常荣幸。于是,包正就辞别了黑霸天,随着小六子走街过巷,由城南一直来到了城西。
小六子指着前面的一家客栈说道:“包相公。那个女子就住在这家客栈。”包正听了,不由抬头打量了一下,只见大门正中高悬着一块招牌,上面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
再往下看,门两边各有一条楹联,右面是“闻香即下马,才知其中真味”;左曰:“望门可投止。原来宾至如归”。
有一个小伙计,正在门口招徕客人。见到包正和小六子向这边走来,连忙上前招呼道:“二位大爷,是吃饭,还是住店?快往里面请。包您高兴而来,满意而去。”
小六子瞪了他一眼说:“哪那么多废话,我们是本地人,住什么店啊!没看晌午了吗,我们要吃饭!”当时临安的流动人口非常大。所以很多客栈和酒店都是混杂在一起,即可用饭,又可住宿。
店伙计一看小六子的模样。估计就是泼皮无赖之辈,最是得罪不起,于是连忙点头哈腰地把他们请到了店中,一边擦抹桌案,一面殷勤地问道:“二位大爷,想吃些什么好吃的?”
小六子又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放屁!有什么好吃的,选几样端上来就是。”伙计应了一声。下去准备去了。
这时,包正忽然在对面的角落之中,发现了那个蒙着青纱的女子。一看之下,包正大失所望。从这个女子地身形来看,包正确定。她不是一支梅。
小六子也发现了那个蒙面女子,于是朝着包正一使眼色。示意他观看。却发现包正也正看着那个女子,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
于是她低声对包正说道:“包相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跑一趟呀,怎么也得见识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吧?”
包正也不由好奇,于是说道:“你有什么办法?”
小六子得意地一阵坏笑:“您就瞧好吧!”然后将桌子一拍,高声喊道:“小二,快滚过来!”
那个小伙计听了,连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对小六子说道:“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小六子摆出了一副泼皮标准的嘴脸,斜着眼睛,歪着脑袋,头上的花帽都仿佛要掉了下来,对伙计说道:“你们店里可有唱曲的姑娘,去叫一个来,大爷我就爱一边喝酒,一边听曲。。要是能唱个什么小尼姑思凡、十八摸之类,那是最好!”
小伙计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对小六子说道:“大爷,实在抱歉,我们店小,没有卖唱的姑娘。”
小六子听了,啪得一拍桌子,引得其他食客纷纷侧目:“大爷我就好这口,你赶紧给我想法子,不然,回头我找人拆了你地破店!”
然后,假意在店中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蒙面女子身上。于是用手一指,对伙计说道:“你去把那个姑娘叫来,叫她给大爷唱两句,开开
包正在旁边听了,脸上都不禁有些发红,为同伴的做法而感到惭愧,同时心中思量道:“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小伙计一听小六子提出了如此无礼的要求,连忙赔笑道:“大爷,那位也是我们这里的客人,您实在要想听,我马上出去给您请一个去!”
小六子一阵奸笑,然后就站起身来,慢慢向那个女子走去,口中还不停地说着:“我不管她是什么客人,大爷我来了,她就得接客!”两旁的酒客见状,不由都向两边挪动,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小六子走到了蒙面女子地桌前,扫了一眼她桌上的两碟素菜,然后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样,说道:“小姑娘,过去陪大爷喝两杯,何必自己在这吃粗茶淡饭呢!”说罢,还伸出手,向对方拿着筷子的手上摸去。
包正虽然知道他是在演戏,但也有一种冲上去,将他痛打一番的冲动。再看两边地食客,都低着头,假装视而不见。包正不由心中暗叹:“世风如此,难怪遭金人欺凌!”
这时,只见那个蒙面女子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然后站起身来,就欲离开。而小六子则忽然伸出手去,一把将她脸上的青纱揭去,顿时,店中发出了一片惊叹之声。
包正也被震惊了,只见那个女子的两个脸上,各有一个鸡蛋大小地黑色印记,仿佛用墨画了两个黑脸蛋一般,难看无比。
那女子冷冷地盯着被惊呆的小六子,目光之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仿佛两道利刃一般,穿透了对方的躯体,直袭他的灵魂。小六子顿时被吓得浑身冰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两个寒战,手中的青纱也掉在了桌上。
那个女子瞪了小六子几眼后,就拾起桌上的青纱,重新戴在了脸上,然后向后面的客房走去。
直到那个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小六子才回过神来。他回到了包正地桌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说道:“我的娘呀!可吓死我了,原来世上还有这么丑的女人!”
包正知道他吓得不清,不过,倒不是为了那个女子的容貌,而是被她眼中的杀气吓着了。刚才,那个女子发怒地时候,包正也感觉整个室内的温度也仿佛下降了几度一般。他心里猜度着:“大概这个女子地武艺,也是非同小可呀!”
在和小六子吃完了这顿并不愉快的午餐后,包正就掏出银子,付了酒帐,然后就告别了小六子,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
刚一进门,就被一只大手当胸抓住。包正定睛一看,却是道济和尚。只见和尚笑眯眯地说:“小包子,你怎么才回来,快到后院给我烤肉去!”说罢,不由分说,就把包正拽了过去。
到了那里一看,好家伙,小黑、阿紫、林升等人都在那里正襟危坐,而且,就连梁红玉也被阿紫拉来坐镇。
而且,烤炉已经点燃,上面的炭火正红,旁边的桌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穿好的肉串。看来是万事俱备,就等包正动手了。
包正想到道济和尚那晚飞越墙头的身手,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有求于他。再者梁红玉这个女主人也在场,于是也就不再推辞,为众人献上了一顿色香味俱佳的烧烤大餐。
吃到高潮处,韩世忠回府,也被阿紫拉着加入其中。韩将军吃了一串之后,也赞不绝口,又有道济和尚在旁边频频举杯相邀,再加上韩世忠本来就好酒,所以也就一扫这几日的阴霾,痛饮起来。
包正也不好扫他的酒兴,一直等到他喝完了,这才询问起案情。韩世忠说道:“这一连几天的血案,震惊了整个临安城!凡事有女儿的人家,无不惊慌。当今圣上也听闻了此事,极为震怒,命令我们神武军夜间加强戒备,增加巡逻的队伍;同时,叫临安府限期破案,这下张俊这厮可没好日子过了!”
说完后,又叹息道:“只是这个淫贼难除,民心不安,着实令人气恼!”
包正现在也没有良策,只好安慰了几句,一场豪华的盛宴,最后不欢而散。当然,这只是对韩世忠和包正来说的,其他那些人,诸如道济、阿紫之流,则可以说是尽兴而归了!
第四十二章 惊心的一夜
次日清晨,又有士兵来报,昨夜采花大盗继续作案,又杀害了一名无辜女子。韩世忠听了勃然大怒:“这个淫贼嚣张之极,韩某若不将他擒获,这个将军不当也罢!”
包正于是又扮作了小兵,随着一同前往。到了案发现场,包正看到张俊也正好率领这临安府的差役赶来,大概是这个家伙被皇帝训斥了一顿,为了头上的乌纱,也只好勤快了许多。包正不由暗暗咒骂了一番,悄悄地退到后边,心里想道:“如此,只有晚上再来了
怅然地回到了将军府,偷偷把晚上的打算告诉了道济和尚。和尚转了转眼珠说:“可以,不过晚上巡逻的士兵都增加了,咱们的难度也就随着加大了,临走之前,必须得吃饱喝足,才好干活!”
包正早知道和尚有此一说,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就痛快地点头答应。
到了当晚,和尚大吃小喝了一顿之后,就随着包正一起出门。街上不时就能遇到巡查的士兵,二人是能避则避,实在不能躲过,就相互搀扶着,装作酒醉的样子。幸好有道济身上冲天的酒气,再加上又是一个和尚,这才顺利地通过了盘查。
道济和尚就自以为立功,又向包正勒索了几顿烧烤。包正此时正在用人之际,也就满口答应。至于以后能否兑现,那就看和尚的表现啦。
二人在几经辗转之后,终于来到了案发的地点。和尚这次也不再装相,直接带着包正,飞过了墙头,进到了院中。二人顺利地来到了盛放棺木的灵堂之后,和尚还是先投石问路,石子扔出之后,不见动静。包正于是就拉着道济。要进入灵堂。
道济和尚却说什么也不愿进去:“我是一个出家人,总去看什么女子的裸体,多有不便,万一我佛心不稳,还俗娶妻,结果生出一堆小和尚,那可如何是好?”
包正无法。只好自己蒙面闯入了灵堂。当他打开了棺盖,准备将尸体抱出来检验的时候,却大吃一惊,只见棺中空空如也,并无什么尸体。
包正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刚要抽身退出灵堂,却听外面一阵锣响,从黑暗之中涌出大队捕快,将这座灵堂。围得水泄不通。
随后,只见一人率众而出,口中哈哈大笑道:“今日。你中了我空城之计,插翅也难逃啦,你这个采花淫贼!”包正接着灯光一看,竟是临安府尹张俊。原来,在前日发生了被害人被抬出棺材,剥光衣服这个事件之后,张俊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就判断出可能是包正所为。于是就设下了毒计。要陷害包正。昨天晚上,已经在发生血案的人家守候了一晚。今日依然不死心,继续守株待兔,终于困住了包正。
包正心中暗骂:“你这个饭桶!没有本事抓捕真正的采花贼,却在这里耍起了小聪明!还有那个该死的道济和尚。我说他怎么不随着进来,原来是早就知道了有埋伏。这个玩笑可开得有点大。我要真是被当成采花贼抓住,非得凌迟处死不可!”
张俊通过里面那人地身形,已经判断出就是包正,不由心中得意,于是高声喊喝:“快快将采花贼拿下,让我来看看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那些捕快听了,挥刀舞棍,就要向前冲去。张俊见了,大叫道:“将兵器放下,抓活的!”
捕快们于是都纷纷扔掉了手里的家伙,一步步向包正逼近。包正不由心中暗暗着急:“臭和尚,别玩了,快出来救我!”
可是和尚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就是不肯现身。这边的包正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啦,面对数十名身手不俗的捕快,包正可是信心不大。
终于,两名捕快率先冲进了灵堂,一左一右,向包正猛扑过来。包正也只好咬紧牙关,沉着迎战。幸好他比较擅长近身徒手的搏斗,一时间,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外面地张俊不由急躁起来,又大呼小叫着,吩咐众捕快上前擒贼。在他的命令之下,又有四名捕快冲入了灵堂,顿时将小小的屋子塞满。包正没有了腾挪之地,很快就被生擒。
两名捕快将包正的胳膊背到身后,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他的双肩,将他押到了张俊地面前。张俊看着眼前的俘虏,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奸笑着对包正说道:“你这淫贼,杀人灭口之后,还淫心不死,竟然还要回来奸尸,实在是罪不可赦!来呀,将他的面罩摘下,让大家都看一看这个采花淫贼的真面目!”
包正心中暗暗叫苦:“这次是栽到家了,别说什么升官发财了,恐怕小命难保!”想到了这里,包正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道济和尚身上,口中不由大叫道:“还不快来救命!”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旁边地大树上飞落下来,而且,还伴随一阵芬芳的青烟。下面的众人听到了动静,都抬头观瞧,只觉一股香气入鼻,然后就全都扑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包正看到了空中地烟雾,知道厉害,立刻就屏住呼吸,所以才没有被熏倒。而那道黑影在落地之后,立刻就拉住包正,向外掠去。跑到墙边的时候,那人双臂用力,顺势将包正扔上了墙头,自己则飞身而上,然后抓住趴在墙上的包正,将他送到了墙下,一起向远处逃遁。
跑出了几道街后,包正忽然停住了脚步,从后面将那人一把抱住,口中说道:“小梅,不要再离开我啦,好吗?”原来,包正已经看出,刚才将自己救出虎口的,正是失踪多日的侠盗一支梅!
一支梅不由娇躯一颤,当日她负气出走。后来,冷静了之后,她想起和包正交往的这段时间,包正虽然行事有时候不循常理,古古怪怪,但从来不是好色之辈。曾经与自己两次共处一室,而且后一次还曾同床共枕,都是秋毫无犯,如何会看上那个妓院的肥婆呢!
想通了之后,她心中就已经原谅了包正,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意思再行回去。于是就瞧瞧埋伏在韩世忠的将军府周围,暗中守护。
谁知到了第二日,就传出了“一支梅奸杀少女”地惊人消息。一支梅听了,也是气愤不已。于是就发誓要擒获真正的淫贼,一方面为自己洗刷清白,另一方面也使无辜的姐妹免遭毒手。随后,他就发现了包正也随着韩世忠参与了办案,但很快就被扫地出门。当包正第一次潜入苦主家,偷偷验尸的时候,一支梅也就在附近保护。今天看到包正又来验尸,也就在后面随行。终于在危急时刻,将包正救出。今天竟然听到包正竟然以“小梅”相称,这可是从来未有的,一支梅地芳心也不由一乱,被一种莫名的情感给塞满了。于是,她也没有挣扎,任凭包正在身后紧紧抱住自己。
就在这个温馨地时刻,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二位,借借光,叫和尚我过去!”
包正听了,连忙松开了手,回头怒视背后的道济和尚。
一支梅也羞得俏脸泛红,但是在黑夜之中,又有黑巾蒙面,所以也不怕别人发现,但是自己知道啊!
而身后的道济和尚却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大言不惭地说道:“小包子,我刚好内急,就出去撒泡尿的工夫,你就被人家给逮住了,你也太差劲了吧!然后,我就想上前救你,没想到小梅就从天而降,把你领跑了。我一看没我什么事,也就跟着溜达了出来啦!”
包正一听他口中也将一支梅称作“小梅”,肯定是偷听到了自己开始时说的话,不由心中气恼:“和尚,用你的时候没影,不用你却出来捣乱!”
道济听了,长叹一声道:“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我好心好意想帮你把小梅找回来,你却还不领情。看来,好人是做不得的呀!”
包正听了,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和尚早就知道一支梅跟在旁边,所以才迟迟不肯出手,逼迫一支梅现身,救出自己。看来,和尚表面疯疯癫癫,其实却是心如明镜啊!”
想到了这里,不由这些看了看和尚,只见他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欠扁的笑容,哪里有一丝高僧的风采。顿时,包正的心中又迷惑起来:“和尚说得到底是真是假呀?”
就在这时,梦听身后一阵脚步声响起,竟有一队人马,打着灯笼火把,从后面追来。原来,三人在这里吵吵嚷嚷,早就惊动了巡夜的神武军士兵。他们集合了队伍,追赶上来。
第四十三章 做客宁王府
包正等三人在临安城的大街上飞驰着,一支梅和道济身法都甚是迅速,他们一左一右,各架住包正的一只胳膊,如同黑夜中的流星,飞速向前。
渐渐的,将身后的官军越甩越远,眼看就要逃出了他们追踪的范围。忽然,前面出现了一小队人马,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拦住了去路。
三人被迫停住了脚步,向前面观瞧,原来是一小队巡逻的神武军士兵,约有十余人左右,挑着两只灯笼,手中的刀枪,在灯光下闪烁出寒光。
为首一人,高声喊喝:“对面是什么人?深夜之中,在大街上飞驰,而且都黑布蒙面,非奸即盗,快快束手就擒!”
包正打量了这人一番,觉得非常眼熟,猛然想起,这个士兵就是那个在检验尸体的时候,好意提醒自己的包忠!包正不由心头狂喜:“以己方三人之力,确实可以放倒这队士兵,但是势必拖延了时间,给后面的追兵可乘之机。”
于是就上前低声说道:“包忠,是我!”那包忠听了,不由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了喜色,显然也从声音和外形上,辨认出了包正。于是将手一举,命令道:“是自己人,放行!”
后面的士兵立刻向两旁一分,闪出一条道路。包正抱拳致谢,然后就要通行。谁知道济和尚走到了士兵们面前,舞动拳脚,就向那些士兵身上攻击了过去。而且,瞧那架势,出手竟然不留情面,绝对不是玩笑。
包正不由怒道:“和尚,你真疯啦!不要打自己人!”
和尚一边大打出手,一边嘻嘻笑道:“我不打他们。一会大部队赶上来,他们几个如何交差?你们俩也别闲着了,开打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和尚的用意。包正和一支梅不忍出手,那些士兵见了,就俩人一组,捉对厮杀起来。
和尚见了。哈哈笑道:“好,你们自己打吧,记住,可千万别下死手,我们先扯乎!”说罢。又和一支梅拉起包正,向远处逃遁,很快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早晨起来,阿紫等人惊喜地发现,失踪了几天的一支梅又回来了。阿紫连忙跑到一支梅的身边。一把将她抱住:“贾姐姐,你可回来了!那天是我们误会包子啦,他是到妓院去跟踪别人啦。别的坏事没干!”
一支梅也微笑着轻抚着阿紫的秀发,口中说道:“我只是出去了几天,处理一件事情,现在事办完了,当然得回来了,我怎么舍得可爱的小阿紫呢!”
阿紫听了,不由撅起了小嘴:“贾姐姐,你说谎。你才不是舍不得我呢,你呀,是舍不得----”
一支梅怕她胡说八道、口无遮拦,连忙把她地小嘴堵上,二人就打闹成一团。包正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这场好戏:“想不到一支梅也有女孩子温情的一面。她们两个还都是蛮可爱的,如果叫我选择。还真是不好办呢!对呀,这里不是一夫一妻的现代,而是南宋啊,男人是可以拥有三妻四妾的,不如,将她们都----”
想着想着,包正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赶紧使劲晃了晃脑袋:“这个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着以后再想吧!”
在吃早饭地时候,又传来了消息,又有一场采花杀人的血案发生。众人听了,也只有摇头叹息。包正也不由产生了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却无处发泄一般,折磨地他如同入了油锅的活鱼,饱受煎熬。
道济和尚仰脖干了一杯酒,笑嘻嘻地说道:“这下,临安的大姑娘可就倒霉了。我看再过两天,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该逃出临安避难喽!”
阿紫在旁边气愤地说道:“道济师傅,亏你还是个出家人呢,一点慈悲心肠也没有,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你羞也不羞!”
和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和她争辩道:“小阿紫,你也不用说我,你要是真有菩萨肠,就主动献身,把那个采花贼引出来!”
阿紫道:“我倒是这样想地,可是那个采花贼不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包正在旁边听了,不由灵机一动:“对呀,何不设计将那个淫贼引出,再把他擒获!而且看这个贼人的所作所为,大有和官府大唱对台戏的意思。只是,如何来引蛇出洞呢?”
想着想着,一个完整的打算在脑海中形成了,于是,他兴冲冲地说道:“听了你们刚才的争论,我很受启发。不如在临安组织一次选美比赛,选出几名花魁。这样大造舆论之下,必然将淫贼地注意力吸引到花魁身上,然后我们再来设伏,一定可以擒获淫贼!”
众人听了,齐声叫好。只有道济和尚懒洋洋地说道:“方法倒是可行,就是不好实施。由谁来组织这场花魁大赛,小包子你行吗?要是由你组织,恐怕除了阿紫和小梅不会有别人参加了。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两个一个第一,一个第
阿紫听了,竟然欢喜地小脸粉红,吵着要参赛。一支梅则面无表情,以她冷傲的性情,大概是不会参加什么无聊的花魁大赛啦。
包正也皱着眉头,考虑起谁能组织这场大赛来,一时间,还真没有合适地人选,如韩世忠、岳飞等人,是断然不会跟着胡闹的;而一般的平头百姓,也根本组织不了这样盛大的比赛。
正在为难之际,家人领着一人走了进来,包正一看,却是小六子。于是也连忙让座,小六子说道:“包相公,您大喜啦!”
阿紫听了,在旁边插话道:“什么事如此欢喜,莫非是娶----”她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啦。
小六子说道:“包相公,宁王有请,你说是不是喜事!”
阿紫在旁边叨咕道:“值得那么欢喜吗?他能给包子哥哥升官发财不成?”
包正听到了宁王的名字,不由精神一振:“对呀,这个王爷最是喜欢这些声色犬马、附庸风雅之类,要是由他出头,举办这次花魁大赛,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于是就对小六子说道:“确实是大大的喜事,走,咱们现在就出发!”然后,就随着小六子,急匆匆地去了。一支梅见状,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小六子的引领下,来到了宁王府。包正一看,果然是不同凡响,这座王府气派非凡,金碧辉煌,比之皇宫,是差了一截,但是和其他大臣地府第一比,却又不可同日而语。大门正中,是一个飞檐的门楼,上面书写着五个鎏金大字“御赐宁王府”,包正看着这几个字,颇觉眼熟,忽然想起,这个笔体,乃是出自秦桧之手啊。匾额下面朱红的大门,上面的铜钉铁甲都是镀金的。大门两侧,各有一道影壁,上面描绘着山水人物,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
门前,是汉白玉地石阶,打扫得纤尘不染。两侧个是两排垂杨柳,正在春风中轻轻拂动。门口,立着四个衣着鲜明的下人,看到了小六子,其中一人连忙说道:“你怎么才来,王爷都等急了,快随我进去!”
于是就在前面领路,进到府中。包正一看,府内更是豪华,处处雕栏画栋,贴金描银,极尽奢华,想来,宁王在这上面,费了不少心思。
走了好半天,才来到了后花园,只见一座八角亭里,正坐着宁王。看到了包正众人,宁王起身站立,走出了亭子,然后对包正笑道:“你总算来了,快随本王去瞧瞧制作地那个什么---对,桌球!”
然后,就来到了亭边一块平整的草地上。包正一看,也不由暗暗称奇:“想不到这宁王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做好了,而且还像模像样。
包正摸了摸球台,上面铺着大红的绒毡,桌台的四角和各有一个圆洞,长边的中间还各有一个中洞。再摸摸边角,也都整整齐齐,而且很有弹性。桌上,摆正一堆各种颜色的瓷球,个个珠圆玉润,大小统一。再拿起球杆,竟是用上等枫木所制,前面还包着一层精心打磨的熟牛皮。
包正看罢,赞不绝口:“王爷,所有设施都是尽善尽美,现在,就已经可以玩啦!”
宁王哈哈大笑:“本王调集了三十名能工巧匠,日夜不停,终于按照你说的样式,制作了出来。包正啊,你就先与本王来一局如何?”
第四十四章 宁王的智慧
包正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也是桌球的爱好者,一见球台,早就技痒,于是就把规则给宁王讲了一番,然后,二人各持一杆,站到了球台的旁边。
包正将球摆好,然后就请宁王首先开杆。宁王也不客气,左手架在台面上,右手握杆,瞄准了白色瓷球,向前击打了出去。
不料想,一杆子捅出去,竟然打在白球的边缘,险些将宁王闪得扑到在台上。包正见状,连忙上前指导握杆、击球的技法。
那宁王果然极具玩乐方面的天赋,实验了几次之后,竟然也像模像样。于是比赛重新开始,宁王一球击去,啪得一声脆响,角上的两颗瓷球应声落袋。
宁王不由一阵欢呼,那模样,绝对比捡到一个金元宝还高兴。然后,由宁王继续击打。他瞄了半天,又全力射出一杆。不想用力过猛,连同白球和所击打的目标球,一起飞出了球台,直奔对面的小六子袭去。
小六子正为刚才宁王的进球而大鼓其掌,猛然见瓷球袭来,连忙使了一个“铁板桥”,不想功夫不到家,扑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宁王见状,不由哈哈大笑。小六子爬将起来,跑过去将两个瓷球捡回,交给了包正。包正和宁王讲述了一下规则,然后就开始击球。
包正的水平,可以说是业余爱好者中的高手,只见他边打边讲,如何打击母球的位置,如何运用不同的杆法,如何控制母球的力度,如何寻找角度,如何给对手设置障碍,只听得宁王一个劲点头:“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技巧。有趣有趣!”
最后,当包正一个翻袋,将黑色的八号球打进袋口之后,宁王的眼睛都直了:“这一杆就清台,也太厉害了吧!”其实,也不是包正地球技如何出众,只是这球台在制作的时候。。 。袋口留得过大,降低了难度而已。
包正也不由一愣:“刚才打得忘形,怎么一杆清了,多少也得给宁王留点面子呀!”谁知,宁王却丝毫不见恼怒。反而连连夸奖包正的球技,看来是真心地佩服。包正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于是也不再比赛,转而指导起宁王来。
宁王也学得很是认真,简直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包正心中暗道:“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好学生!”
在包正的一番精心指导下。宁王进步神速,竟然也能一杆打进几球,于是又与包正较量了一番。二人约好了五局三胜。结果一直打到了决胜局,宁王才败下阵来。
打完之后,宁王大呼过瘾。高兴之余,一定要留包正和一支梅在王府吃饭,小六子也就跟着借光了。
席间,包正见宁王竟谈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于是就开言道:“王爷,我还有一个好主意。要是真能办成,肯定能传为千秋佳话!”
宁王也顿时来了兴致,于是就催促包正快说。包正于是说道:“那就是举行花魁大赛选出咱们临安最美丽的女子,这岂不是一段佳话吗?”
宁王听了,连连叫好:“我皇帝哥哥年年进行进士的比赛。我现在要举行女子地花魁大赛,与皇兄的做法又异曲同工之妙。我看。就把比赛的地点设在西湖之上,每名参赛者各乘一条小舟,停泊在岸边,供人品评。诱人每人发予一束桃花,可以把花投给自己喜爱的女子,这样,谁得到的桃花最多,谁就是花魁。其他地,依次排列。这样选出的,才是名副其实的花魁!”
包正听了,心下敬佩不已:“看看人家,一听就是行家,花样还真多!”
宁王思索了片刻,然后叫来十多名家丁,一个一个地分派任务:“你去拿我的帖子,前往礼部,叫他们多找几个风流才子,负责花魁选美的事,然后叫他们都到王府来,一起商量一下具体地事宜。”责宣传,在各个城门都张贴告示。上面要写明:参加比赛的,必须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等,有什么本事,可以表演什么本事;本次花魁大赛,一共选出十名美女,第一名赏赐五千两白银、二至五名各三千两银子、六到十名各赏赐一千两白银。咱们既然要玩,就要玩个痛快!”集西湖地游船,为那些没有船只的女子使用。免得有些人家因为家里贫寒,导致明珠投暗,不能参赛。咱们既然是海选,就一定要网罗临安的所有美女,使花魁大赛,名副其实。”
那宁王犹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般,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那些家人都纷纷领命,各负其责,准备去了。
包正见了,心中惊叹:“这有了权势,就是好办事。在我们眼中,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到了人家这里,动动嘴就成了!”
宁王安排完毕,对包正说道:“包正,你来看看,还有哪些不足,需要补充!”
包正连忙抱拳道:“王爷安排周密,面面俱到,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宁王听了,手捻须髯,得意非凡,他这位“花花王爷”要是处理军国大事,那是不在行;可要是安排这些玩乐之事,却最是拿手,包正此番真是选对人啦!又闲谈了一会,包正就起身告辞。宁王又叮咛了一番:明日一定要来陪本王打桌球,这才放他离去。
出了王府,小六子也美滋滋地告辞回南瓦去了。一支梅则看着包正,脸上露出了一阵笑意。包正难得见她如此言笑晏晏,于是连忙询问。
一支梅笑道:“在本朝,有一个名叫高俅的混混,开始就是靠陪当时还是端王的皇帝踢球,才飞黄腾达,升到太尉的。你如今陪着宁王打桌球,想是升迁地日子也不远矣!”
包正听了,也随着笑了。就在二人边走边谈、其乐融融之际,忽然前面有两条大汉,并排迎面而来。包正和一支梅于是就各往两边一分,就他们通过。
当两个大汉分别走到包正和一支梅身边时,手中忽然寒光一闪,各有一把匕首袭向二人。包正还沉浸在刚才的愉悦之中,突遭暗算,毫无防备,只是身体凭着本能向后躲去。不料,在他的身后,又蹿出一条大汉,手中的匕首猛刺包正的背后。
包正身子正在后退地过程中,只觉得背后一阵寒气侵来,就知道背后还埋伏着敌人。但是再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包正不由将眼睛一闭,只能是生死由天啦。
就当匕首即将划破包正的长衫,刺入他后心地时候,忽然凭空飞来一物,正好砸在那名刺客的手腕上。那刺客负痛之下,手中的短匕当啷一声,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而这个时候,一支梅已经放倒了一前一后攻击自己的两名刺客,向包正这边支援过来。原来,一支梅毕竟是一个武者,她以一个武者的直觉,感觉到了两个杀手身上的杀气,所以当前面那人的匕首刺来时,一支梅并没有后退,而是凌空而起,所以后面刺客的匕首也就落空。
而一支梅在下落之时,则分别在刺客的头部各踢了一脚,将二人踢得昏死了过去,然后拾起跌落的两只匕首,奔向包正这边。
剩下的二人一见不妙,转身欲逃。一支梅一阵冷笑,双手一甩,匕首电射而出,分别刺中两名刺客的大腿,二人踉跄了几步,也都摔倒在地。
包正见危险解除,就连忙上前喝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却见那二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口中惨叫了几声,然后就昏死了过去。
包正上前稍一察看,二人已经嘴唇发青,气绝身亡。于是从一人的腿上拔下一把匕首,在尸体上擦抹了一下,放在眼前一看,只见匕首上流动着一层蓝汪汪的光芒。
包正不由说道:“好厉害的毒药,好歹毒的心肠!是谁如此狠毒,非要取我们的性命?”
一支梅道:“那边的两个晕了,可以将他们叫醒,盘问一下!”于是就转回身,走向被自己踢荤的那两个刺客。
就在这时,忽然涌上来一群捕快,不由分说,将活的、死的,包括包正和一支梅在内,统统带走。
包正一看他们是临安府的人马,心中就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肯定是那秦桧和张俊在昨晚抓捕自己的行动中失败,不禁恼羞成怒,所以才派人来暗杀。暗杀不成,就由这些捕快出面,将人都带到临安府。那里是他们的天下,自然就不用担心露馅啦!”
于是高喊道:“各位差官,已经有两名凶犯被我们杀死,人命关天,是不是应该将围观的一些人证一起请去,也好证明我们的清白。”
这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我和尚目睹了整个过程,愿意跟着去转转!”
第四十五章 二入丞相府
包正和一支梅一看,正是道济和尚。只见和尚晃晃荡荡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从地上拾起一个酒葫芦,然后就大叫起来:“我的老伙计呀,你怎么就摔碎了呢。你跟着我走南闯北,立下了无数的功劳,想不到今日葬送在这里,实在叫人心痛啊!”
和尚正在号丧之际,又冲出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对和尚说道:“好----和尚,你----你往哪里跑!喝完了酒不给钱可不成。”看样子,是酒馆的掌柜和一个伙计。
和尚于是就指着包正对二人说道:“他是我的徒弟,刚才遇难,我急着跑来帮他。我们的钱都在他身上,你们找他要去!”包正听了,也忽然醒悟,原来,刚才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就是和尚的酒葫芦。心中不由对道济和尚又多了几分感激:别看和尚平时装疯卖傻,但是在关键时刻,真能发挥作用啊!
那掌柜的果真就来包正面前,包正见状,就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中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赏你的!”毕竟一锭银子和自己的一条命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那掌柜的千恩万谢地去了。和尚在那边又嚷开了:“各位,你们也看到了,我徒弟可是乐善好施的大好人,这样的人,可不能叫他吃了冤枉官司,咱们都跟着到临安府作证去!”
周围的人都被和尚股东起来,纷纷跟在后面,一起涌向了临安府。和尚等他们都走过去之后,扭头回韩世忠的将军府喝酒去了。
包正和一支梅在被张俊盘查了一番之后,就被无罪释放了。回将军府的路上,包正就把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一支梅听了,忽然说道:“干脆咱们先下手为强。今晚就去刺杀秦桧老贼。这就叫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包正劝阻了一阵,但一支梅性子执拗,就是不肯罢休。 于是回到府中之后,就偷偷找出道济和尚,让他为一支梅保驾护航。
道济一听说是去刺杀秦相,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去。包正无法。可又实在是不放心一支梅孤身犯险,于是只好决定自己陪着一支梅前去。虽然不能帮上大忙,但是放风打眼一类的事情,还是能够胜任的。
到了晚上,一支梅照例住在包正屋里。阿紫这一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露出意思心痛之色,估计是习以为常了吧。
二更天,二人悄悄离开了将军府,赶奔秦桧的府第。到了相府地后墙,一支梅低声道:“你就在墙外等候。”
包正摇头道:“不可。我可是还想参观相府的后花园呢!”一支梅心中也是一热,知道包正是担心自己。但是带着他进去,弄不好就是一个累赘呀!最后。一支梅将心一横:“就是死我们也能死在一起,值了!”
于是,就带着包正,翻过了院墙。到了里面,一支梅是轻车熟路,一只摸到了内宅。包正借着微明的月光,也认出了眼前的房屋,他也曾正大光明地来过秦桧的内书房。而秦桧家人的住处。则在书房的另外一侧。
二人在墙根潜伏到了三更之后,待暗哨都撤去了,一支梅示意包正在原地等候,自己就要飞身上楼。
忽然,一道黑影如青烟一般。从远处掠来。一支梅心中暗道:“上次来地时候,碰到了岳云。这次又遇到同行了。”于是就和包正潜伏不动,静观其变。
那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跃上了二楼。在个个房间逐一察看了一下,最后停留在最里边的一排房子前。借着月色,隐约看到他正取出一物,在似乎在向屋中吹迷香。
包正不由疑惑起来:“这人是什么来路?到这里是来做什么的?看样子不是偷窃,难道也是和我们一样,是来刺杀秦桧的!哈哈,秦桧这厮,都快成了国人皆曰可杀啦!”包正心中暗暗高兴:“他要是真能将秦桧宰了,就免得一支梅再沾染血腥啦!”
一支梅心中,则是另外一番想法:这个人的轻功很是高明,绝不是一般地盗贼,而且,他事先也不知道目标在哪个屋中,却能迅速地发现目标,他靠的是什么呢?
忽然,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个人,不会就是那个采花淫贼吧?据说,采花贼仅仅凭借气味,就可以辨别屋中的人是男是女,甚至大致地年龄!”
这时,那个人来到门前,从腰间取下一物,随后只见一道反射的亮光一闪,已经无声的将门闩斩断,推门进到了屋中,反手又推上了屋门。随后,屋中忽然亮了一些,似乎是那人点起了灯火。但是亮度极低,要不是包正和一支梅一直盯着这个房间,恐怕都不易察觉。
包正见了,猛地一惊:这个手法,与那个采花淫贼如出一辙!于是和一支梅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点点头,此时,确实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啦。
顿时,二人地心中展开了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斗争:“屋中的必然是秦桧的亲眷,是任她遭受采花贼的侮辱,叫秦桧这厮也尝尝苦果;还是抓捕采花贼,为民除害?
最后,二人又相视一眼,一起点点头。于是,一支梅就纵身跃到了楼上,包正没有这个本事,就从楼梯向上爬去。虽然他已经加了十分的小心,但还是弄出了一些响动。
就在一支梅即将接近门口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里面蹿出,闪电般的飞到了楼下,向远处掠去。一支梅见了,立刻也展开身法,在后面紧追,很快,两个人地身影,就一前一后,消失在后花园中。只剩下了包正,被扔在了楼梯中央。
包正心中也举棋不定,到底是上是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他将心一横:“总不能白来一趟吧,万一要是自己判断有误,屋中人就是秦桧,岂不错失良机了吗!”
于是,包正继续向楼上走去。他悄悄地走到了门前,进到了屋里。顿时,包正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束灯光照在床上,照在床上一个裸女的身上,她手足被绑到了床上,嘴上也被勒上了一块丝巾,一双大眼睛,正惊恐地望着包正。
包正终于确定,刚才的那个人就是近来活动极为猖獗的采花淫贼,这些手法,和前几个被害人一模一样。想不到这厮如此胆大,竟然连秦桧地府第也敢来作案!
想通了这些之后,包正这才记起,床上的裸女,就是那日在书房弹琴地女子,她管秦桧叫爹爹,肯定是他的女儿啦。
这时,床上的女子开始挣扎了起来,这一动,身上几处代表女性特征的地方都不由展现在包正眼前。
包正暗暗吞了几口吐沫,努力地把欲火赶出自己的身体,他想起了那日在楼下,自己这个不懂古琴的人,竟然也被那优美宁静的琴声所陶醉,心灵也仿佛纯净了起来。俗话说:琴为心声,能弹奏出如此琴声的女子,她的心灵也应该是纯洁的吧?
想到这里,包正就走到了床边。那个女子见了,挣扎地更厉害了。包正努力不去看她那诱人的躯体,二而是注视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不要怕,我不是那个淫贼,我是救你来的。”说罢,从床边取过一些衣物,盖在女子的身上。
那个女子听了,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包正于是就开始为她解开捆绑的四肢,谁知那个淫贼打得都是死结。包正于是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一一将绳索斩断。最后,又把她口中的丝巾取下,那个女子,这才恢复了自由。
只听她张口说道:“你莫非就是包公子?”包正听了,不由浑身一震:“自己蒙着面,这个女子如何能认出自己?”
那女子道:“我自幼喜爱音律,所以对声音特别敏感,一般的声音,听过一次,都会过耳不忘,所以,从刚才你的声音之中,猜到了你的身份。”
包正这才恍然:想不到世界之大,什么样的奇人都有!于是向床中的女子一抱拳:“小姐,你已经脱险,在下就告辞了!”说罢,转身出了屋子,只留下了秦家小姐,呆呆地坐在床上。
包正下得楼来,快速地穿过了后花园,来到了墙下,不由犯愁起来,这个围墙,少说也将近两长,自己还真不好上去呢!
于是,包正在墙下急得团团转,热切地企盼一支梅的回归。就在这时,远处的小楼上亮起了灯光,紧接着又传来了人声。大概是秦小姐穿好了衣服,叫醒了家人。
包正更加焦急起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一会就得有家丁各处搜查,到时候可就说不清楚啦。
也是人急生智,包正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墙边,有一棵大树。离院墙约有一丈多远。于是就奔了过去,奋力往上爬。攀到略高于围墙的时候,正好有一根树枝向墙外伸去。包正双手扣住树枝,身子悬在半空,一点一点地向院墙挪了过去。
挪到将近一半的时候,只听咔嚓一声,树枝竟然从根部折断,包正也哗啦啦地从上面掉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第四十六章 追捕采花贼
树枝折断的脆响,在深夜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就在包正跌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已经有十多名家丁,在一个护院武师的带领下,向这边赶来。
迷迷糊糊中,包正只觉得自己被人抓起,然后被扔到了墙头上。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身处险地,于是就连滚带爬地下了院墙,向远处逃遁啦。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出来的。
当他回到韩世忠的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拂晓时分,一支梅还没有归来,包正将身上刮破的衣裤换下,然后忐忑不安地坐等一支梅的消息。
直到天光大亮,一支梅才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在院中看到了包正的身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二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在担忧之后的喜悦,顿时,觉得两颗心,已经贴得越来越近了。
包正于是询问起一支梅昨晚的经历,原来,当一支梅追踪那个淫贼,出了丞相府之后,二人就在临安城的大街上展开了一场追逐赛。
有这么多轻身功夫本来十分高明,但是前面的淫贼也是不若,竟然始终和一支梅保持着一段距离,二人的轻功,基本上在伯仲之间。
前面的淫贼见甩不掉一支梅,索性停了下来。手持一把短剑,向一支梅冲了过来,一支梅也拔出护身匕首,和淫贼战在一处。
二人都是贴身近战,以快打快,宝剑匕首,都往对手要害招呼。这场打斗,异常凶险,稍有不慎,就要葬身于对手的兵刃之下。
两个人翻来覆去都了半晌,竟然又是平分秋色。淫贼忽然开口道:“一支梅。我是贼,你也是贼,何必苦苦相逼!”
一支梅听了,不由一愣,反问道:“盗亦有道,我岂能与你相提并论!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口中说着,手上依然是丝毫不停。
那人嘿嘿一阵冷笑:“一支梅。天下能有我们这般身手的,又能有几人。我也以红花为记,自然就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你不甘心为我背黑锅,一定会跑出来的。不过你要是再纠缠下去。我们谁也跑不了啦!”
说话间,一对官军打着灯笼火把,从远处奔了过来。一支梅见状,心中暗恼:“这群废物,需要你们的时候不见影。不需要的时候却来捣乱!”但是,她自己地身份也实在是太过敏感,实在是不能见光。于是只能恨恨地瞪了淫贼一眼:“早晚。我要手刃于你!识相的,就赶紧滚出临安!”说完,纵身向丞相府赶去。
那个淫贼得意地一笑,也隐入无边的夜幕之中。当一支梅回到相府的时候,只见里面灯光照如白昼,人声嘈杂。一支梅不由一惊,以为包正已经被擒,于是冒险潜入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包正的踪迹。一支梅可真急了,就抓了一个落单的家丁,拷问起来。直到听那个家丁说,并没有抓到什么人之后。一支梅才稍稍放心,然后出了相府。在街上搜寻起来。一直到了天亮,也没有发现包正的踪影。一支梅也只好回到了将军府,见包正已经平安归来,这才芳心大慰。
包正听了一支梅地叙述,连忙问道:“可曾看到了淫贼的面目?”
一支梅摇头道:“他的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布套子,只露出双眼。”
包正也知道昨晚能平安归来,就已经是万幸,也就不在奢望太多。。。于是也就讲解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只是秦小姐裸身相见一段,未曾提及。
一支梅也诧异道:“那能是何人相助?莫非又是道济大师?”包正也早就怀疑是这个不良和尚所为,刚才已经向他询问。但是和尚就是不肯承认,而他地话,从来都是叫人真假难辨,所以,也只好先悬着了。
二人忙了半夜,草草吃过了早饭之后,就各自回屋休息。过了午后,有宁王府的家人来请包正:宁王千岁邀他前去打桌球。包正也不能推辞,于是就和一支梅出发。而阿紫见了,也吵着要去王府开开眼界。包正被她缠的无法,也只好应允。
几个人来到大街上,只听来来往往的人们议论着两个焦点:一个是昨晚,采花淫贼没有作案,所以,有些人就乐观地估计,那个淫贼已经离开了临安!在这种大好的形势之下,第二个消息就显得更为香艳和诱人:宁王千岁出巨资,要于三日之后,在西湖上举行花魁大赛!
包正和一支梅相互望了一眼:这两个事件,都与他们有关啊,或者说,都是他们炮制出来地啊!
到了宁王府阿紫不由惊叹起来,不住口地夸赞。包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阿紫,你要是羡慕,将来要找一个有钱有势的夫婿,就可以过上这种生活啦!”结果,自然遭到了阿紫姑娘的一顿白眼。
到了后花园,宁王正在庭中喝茶,见了包正,立刻满面春风地叫道:“来来来,今日咱们再好好较量一番!”
于是,两人又在球台前切磋起来,而阿紫看着无趣,就拉着一支梅,在花园中游荡起来。
打了一局之后,包正不由大吃一惊,宁王地球技竟然突飞猛进,自己大意之下,竟然输了一局。看来,他还是真下功夫练了。难怪一见面就露出了踌躇满志的样子。
第二局开始之后,包正也不敢大意,沉着应战,把自己的球技发挥的淋漓尽致。宁王毕竟是新手,立刻就招架不住,连连败下阵来。包正不好把他杀得过于狼狈,于是也就稍稍放了两局。
两个人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罢手。宁王连呼痛快,包正也恰到好处地奉承了几句。宁王的心里就更痛快了,看来,他今天更要苦练啦。
于是回到凉亭喝茶,家丁又端上来几盘糕点果品。这时,阿紫和一支梅也走了回来。宁王这才注意到阿紫,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这位姑娘天生丽质,如清水芙蕖,可曾参加花魁大赛?”
包正连忙说道:“阿紫不是临安人士,而且她自幼怕生,所以不便参赛。”
阿紫听了,极为不满:“谁说人家怕生了,我生下来之后,见人就笑,最讨人喜欢啦!”
包正忍不住揭短道:“你刚生下来,怎么能记事,简直是胡说八道!”
阿紫争辩道:“这些都是听我娘后来跟我学的,她总不会骗我吧!我倒是真想参加这个花魁大赛,可就是怕爹爹不让!”说罢,小脸上满是落寂之色。
宁王看着有趣,呵呵笑道:“阿紫,你不用担心,本王为你做主,准许你参加比赛。现在,你就到我的几个妃子那里,与她们学习一些女孩家描眉打鬓的本事。”
包正一听,心中暗道不妙:“这个宁王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万一他要是一动歪心眼,也将阿紫收为姬妾,那阿紫今天可不是羊入虎口吗骂我地罪过可就大了!”
于是,就要出言阻拦。谁知阿紫却已经乐乐呵呵地随着家丁去了,包正也只好暗暗祈祷,希望这位宁王不要看上阿紫啦。
接下来话题自然就围绕着花魁大赛来展开了,一说及此事,宁王立刻眉飞色舞地说道:“我们的告示一出,整个临安都轰动了。现在,报名参赛的就已经有好几百人,相信这两天还会更多。就连朝中一些大臣,也纷纷为自家的千金报名。到时候,一定会盛况空前!”找了去,原来他也听闻此事。他对于此举,也是交口称赞,说是正好能体现我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并且到时候也要去微服观赏。看来,他是想在里面物色几名妃子啊!”
包正听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酸楚:“如今地朝廷偏安一隅,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臣当道,哪里来得什么太平盛世?只不过是粉饰太平罢了!”他心中渐渐有些后悔起来,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当初地设想。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自己所能驾驭得了,也只好顺其自然啦,只能希望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罢了。
又陪着宁王闲谈了一会,包正就与一支梅告辞,怅然而归。回到了将军府,正有人在屋中等候,却是岳飞手下的一名亲兵,说是岳元帅请包正过府,有事相商。
包正向小黑说明了阿紫的去向,小黑听了,也连叫“胡闹”,急匆匆地到后院向雷老虎汇报去了。包正也就随着那名士兵去了,一支梅知道现在局势紧张,危机四伏,于是也就一同前往。包正见了,心中得意不已:当初,自己是多么有眼光啊,收了这个又好用、又好看的美女保镖!
第四十七章 岳飞一家人
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看看已经快到城边,才到了岳飞的府第。包正站在门首,不由发起愣来,眼前只是几间普通的青砖房,上面是灰色的鱼鳞瓦,院子倒是很大,还有半亩方塘,只是院中都开出了一块块的菜畦,上面,满是绿油油的小苗;水塘中,还悠闲地游荡着几只鸭子,岸边,有一只芦花大公鸡,正领着自己的妻妾----几只老母鸡在啄食。一位老婆婆,满头银发,穿着一身布衣,腰间系着一个围裙,手上端着一个笸箩,正在那里喂鸡。
包正心里纳闷:这是岳府吗,怎么看起来就像一个农家小院啊!这时,那位在池塘边喂鸡的老婆婆看到了包正,就笑吟吟地喊道:“小云,来客人啦!”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一个青年从屋中迎了出来。包正一看,正是上次有过一面之交的岳云。当时,是黑霸天主动闹事,惹恼了岳云,结果将众地痞痛打了一顿,就连小黑也败在他的手下。
岳云快步走到了包正的面前,朗声笑道:“包相公,我们又见面啦!”包正也连忙拱手道:“几日不见,岳兄的风采更胜往昔呀!”
岳云接着又给包正介绍道:“包相公,这是我的奶奶。”
包正连忙上前见礼:“见过岳老夫人!”然后猛然想起:“岳云的奶奶,那不就是岳飞的母亲,也就是那位在他的后背上刺下了精忠报国的岳母吗!”
这下,包正真的是震惊啦,眼前这位状如村妇的老婆婆,竟然就是历史上那位伟大的母亲,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啊!
岳母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步履很是稳健,然后对包正说道:“欢迎你。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包正恭恭敬敬地回道:“老人家好,晚辈名叫包正,您老高寿?”
岳母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回答道:“今年都六十七啦,你这个名字很特别,叫我想起了咱们大宋朝早年地一位清官。龙图阁大学士包拯。他可是个好官啊!”
包正心中也不由一动,看着老人目光中留露出来的一片勉励和慈爱,心中充满了一股暖暖的亲情,仿佛眼前的老人,也是自己的母亲一样。
在岳云的引领下。包正进到了屋中。屋子里的陈设也极为简陋,都是一些实用地家什,并无一丝奢华之气。包正心中赞叹不已:“想不到岳飞的生活如此简朴,真是一位人臣之中的楷模呀!”不由又对岳飞多了几分敬重。
一身便衣,满脸儒雅之气的岳飞见到了包正。也显得颇为亲热:“包公子,欢迎光临寒舍!”包正连忙上前见礼:“岳元帅,折杀小人了。小子何德何能。敢劳动将军的大驾!”
岳飞道:“包公子不必客气,快快请坐。家母一直生活在乡下,过惯了这种农家生活。连带着我们也都养成了这个习惯,包公子不要见笑!”
包正谦让了一番,才在岳飞下垂手地一把旧竹椅上坐了,然后开言道:“古人说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岳元帅是当世名将。却能身居陋室,实在令那些浮华之辈汗颜!”
岳飞摇首道:“名将不敢担当,岳某只是心存报国之志,忠义之心罢了。任谁只要有如此想法,成就都可以超过我。”
包正点头不已:“是啊。如果人人都能为国为民,精忠报国。那何愁国家不能富强,民族不能振兴呢,只不过,人心各异,这只能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这时,包正发现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字幅,上面用笔如刀似剑,银钩铁划,笔意纵横驰骋,无拘无束,而且通篇一气呵成,绝无一丝停滞之处。 显然是书写之人当时心情激荡,不吐不快,所以才一气倾泻到了纸上。
包正仔细辨认了一下,却是一首《满江红.怒发冲冠》,不由放声吟诵起来: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包正吟罢,只觉一股浩然之气从胸腹间升腾而起,顷刻间,充斥了全身。旁边的岳飞见状,也微微颔首,心中充满了赞许:“看来,我还是没有看错人,这个人表面虽然有些油滑,但是骨子里却有一腔正气!”
于是对包正说道:“包公子,这是我在一次大败金军之后,与将士痛饮。回到了帐中,信手涂抹而成。包公子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就送你了!只是笔迹潦草,登不得大雅之堂。那是在我小地时候,家境贫寒,买不起纸笔,幸好我的娘亲粗识文墨,于是就在沙地上识字。所以,写出的字大多不和章法,叫包公子见笑了!”说罢,脸上也浮现出了一股神往之色,仿佛又回忆起小地时候,母亲教自己识字的情形。
包正正色地说道:“秦桧那厮的书法堪称当世之冠,又有何用?”
不一会,岳云端上了一壶茶,也坐在包正的身边,于是,三人就闲谈起来。岳飞首先发问道:“包公子天赋奇才,为什么不入仕为官,也可造福于民包正苦笑道:“小子倒是有这个心思,只是报国无门,蹉跎岁月耳!”说完,想到这些日子在临安之中的遭遇,颇为气闷。
岳飞点头道:“那*****破了窃银案,我与韩世忠将军在皇上面前保举你,只可惜秦桧这厮从中作梗,最后皇上也未置可否,就拂袖而去,奸贼当道,误国害民啊!”
包正知道他与秦桧乃是生死对头,但也绝无个人恩怨,只是政见不和,所以才成为了敌对,心中也不由钦佩他磊落的胸襟。
岳飞继续说道:“不日之内,金国的使者就要来到临安,商议两国和议之事。不知包公子对此有什么看法?”
包正早就知道了这段历史,宋金议和,最后南宋被迫与之签订了不平等条约。于是就慨叹道:“只怕最后要丧权辱国啦!”
岳飞也不由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深思之中。岳云却怒道:“我们将士在前方舍死忘生,保家卫国,朝中的奸党竟然向金狗卑躬屈膝,着实气煞人也!”
岳飞又对包正说道:“秦桧此人,心胸狭窄,任人唯亲。包公子切记不可与之为伍,这也是今日将公子请来地用意!”
包正点头答应,又闲谈了一会,岳飞就留包正在家中用饭。包正不好打扰,连忙起身告辞。岳飞亲手取下那幅满江红的卷轴,小心地卷起,递给了包正。包正恭敬双手接过。他心中很清楚,岳飞赠书之意:是希望自己能永葆一腔正气,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于是包正手捧卷轴,离开了岳府。岳云出门相送,一直送出了门外,岳云抱拳道:“包公子,今后行事,不可再莽撞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临安城表面平静,实则波澜暗涌,稍有不慎,就有杀身之祸!”
包正想了想,忽然问道:“昨夜,可是岳兄施以援手,将包某救出虎穴?”
岳云听了,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是包公子洪福齐天,自己遇难成祥,与岳某无干。包公子,闲来无事之时,多来寒舍坐坐。”
包正见他没有承认,也就不再追问,于是拱手道别,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在吃晚饭的时候,韩世忠显得愤愤不平。只听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明日金狗地使者就来到临安啦,皇上竟然要满朝文武都出城迎接,真是岂有此理!明日就说我染病不起,无法行动。叫我韩世忠向金狗摇尾乞怜,做梦!”
梁红玉在旁边劝解了一番,韩世忠这才收起了怒气,草草吃了些饭菜。然后就回房“养病”去了。
包正一听,心中忽然一动:“这么大的事情,可不能错过。我总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时,道济和尚已经吃饱喝足,只见他脚蹬在桌子腿上,身子往后一仰,只用椅子地两个后退着地,一边晃悠,一边说道:“文武百官一起迎接金国使者,这么热闹的场面,可不能落下。”
包正听了,正中下怀,于是说道:“道济师傅,明天我就陪你去吧,免得你孤单!”
和尚笑呵呵地说道:“好,人多热闹,小黑小梅,你们俩不想去吗?”
小黑怒道:“洒家是想去,想去把那金狗宰了!”
一支梅也是满脸愤然,恨恨地说道:“金人都该杀!”
包正无奈地看看他们,心中想道:两个民族间的仇恨实在是太大了,大概只有用鲜血来洗刷吧!
第四十八章 出城迎金使
第二天,包正和道济和尚早早就来到了北面的城门外,而韩世忠、小黑、一支梅等人,自然都在家“养病”了。
包正本来以为热闹非凡的场面,却没有出现。只有几队大宋的官军,手持长枪,整齐地排列两旁。士兵们个个都精神饱满,仿佛在向金人示威一般。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前面那几十位官员,他们在秦桧的带领下,伸着脖子,面色焦虑地在路旁守候。
只有稀稀拉拉的近百个老百姓,在两旁瞧热闹。当然,这里面也包括了包正和道济。
官道上新铺了一层黄土,又在上面洒上了井水,所以显得很是干净。道两旁的柳树也正在春风中舒展手臂,不知是表示欢迎,还是在摆手拒绝。
就在这样一个春光明媚的美好日子里,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远远地终于出现了金国使者的车帐。其实,金国的使团在昨晚就驻扎在十里长亭的驿站,之所以迟迟不来,大概是想考验一下大宋臣民的耐性吧。那些久候的大臣堆里,响起了一片嗡嗡声:“来啦,来啦!”
秦桧威严地转头瞟了这群沉不住气的家伙一眼,大臣们立刻肃静了起来。渐渐地,车帐越来越近。包正望了一眼,只见金国的使团队伍甚是庞大,足有十几辆车子,上面都覆盖着都是用牛皮缝制的帐篷。前面一律都是由四匹骏马拉着。这些战马,到了战场上也都堪称宝马良驹。
车队的最前面,是一辆金顶的马车,上面飘扬着一面大旗,上写着“大金使团”四个金字,在阳光中闪闪发亮。
车队的后面,则是一对长长的步兵,整齐的步点。震撼着大地仿佛都随着震动,看起来,颇为雄壮。
大臣中又是一阵骚动,显然,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文官,被这种强大的震撼力吓着啦!
人群中地包正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气在自己的身边涌起,于是连忙注意看去。。。只见身旁一个相貌威武的汉子,一手攥拳,一手伸到了衣襟下面,那里面,似乎有一把长长的东西。
包正心中暗道:“难道此人要刺杀金国的使者不成?”正在这时。第一辆车子已经停在了南宋大臣们的身前。一个金兵上前撩起帷帐,只见车中端坐一人,头戴一顶围着貂皮的毡帽,在两耳处挂着两条白狐尾,一直垂到胸前。他满脸地倨傲之色。正在车中闭目养神。此人就是金世宗的五子----完颜达阿鲁,被封为鲁王。
那名挑开帐帘的亲兵和达阿鲁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达阿鲁才睁开了眼睛,双眼射出了两道金光。扫向了南宋的大臣们。
大臣们在他的逼视之下,许多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包正见状,不由心中暗叹:“像韩世忠、岳飞这等铮铮铁骨地好男儿,毕竟是太少了!”
秦桧不忍场面尴尬,于是率领大臣上前见礼:“大宋参知政事秦桧率领文武百官,拜见金国完颜世子!”
达阿鲁身旁的一个通译将秦桧的话翻译了一下,那达阿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轻蔑和放肆。然后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秦桧的身边,站着一名通译,于是就给众人翻译道:“这次,是宋国主动来找我们议和的,我们地盟约里就准备了这样一条以后要把大宋前面的大字去掉。只称宋;而在我们金国的前面加上一个大字,称为大金国。所以。大宋之说,以后就免了吧!”
这些大臣听了,无不变色,想不到金国地使者竟然如此无礼,未等谈判,就先要高人一等。秦桧还是比较圆滑的,于是上前说道:“此事现在还无法确定,等到我们双方议和之后,再做定夺。现在,还是请鲁王随我们入城吧。”
就在这时,看热闹的老百姓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好个金狗,竟然到我大宋的国土上来耀武扬威,今*****休想活命!”
随后,只见人群之中冲出了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手中挥舞着一把大砍刀,冲向了达阿鲁的车帐。两旁的大宋官军见了,并无一人上前阻拦,都眼睁睁地观看。
那些大宋的官员立刻慌乱成一团,抱头鼠窜地向四外逃去。包正一看那个刺客,正是刚才自己身边地壮汉,不由暗暗叹息:“空有一腔热血,却不知谋划,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刺,怎能成功,只怕是反到丢了性命!”
果然,当大汉冲到车帐一丈开外的时候,猛地蹿出两名壮硕的金兵,手中各持一杆长枪,迎面向壮汉疾刺了过去。
那个壮汉只是身材魁梧些罢了,显然是不通武技,只是将手中的大刀乱舞,毫无章法可言。结果,被一名金兵刺中了持刀地胳膊,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那个壮汉显然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此时已经是赤手空拳,但是依然毫无退缩之意,挥舞着双臂,口中大叫着,依然向前冲去。
那两名金兵手中的钢枪一摆,双双刺中了壮汉地胸膛,枪尖又前胸刺入,竟然从背后惯出,枪尖上也沾满了鲜红的血迹。随后,两杆长枪合力向上一条,竟然将那个壮汉挑起,就势向旁边一甩。那壮汉就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弧线,然后摔落在官道上,胸前汩汩地冒出鲜血,眼见是活不成啦!
包正不由将眼一闭,不忍再看,身边的百姓也同时发出了惊叹之声。金国的达阿鲁手指着那人的尸体,狂笑了一阵,然后又说了一番。众人虽然听不懂他的鸟语,但是从神态上看,显然是在讥笑他的不自量力。不禁都义愤填膺,尤其是那几队官兵,都握紧了手中的钢枪,似乎只要有人一声令下,就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锋。
秦桧见情况危急,万一要是激起士兵哗变,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啦。于是慌忙对达阿鲁说道:“世子一路车马劳顿,快请入城休息。老夫准备了薄酒,为世子接风洗尘。”
达阿鲁也耍够了威风,于是冷哼了一声,唰得一下将车帐的帘子一抖,重新端坐在里面,命令队伍继续出发。
大宋的官员想不到金国的使者竟然如此目中无人,也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那秦桧见状,也不由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招过自己乘坐的轿子,坐了上去,紧随在达阿鲁的马车后面,一起进城啦。
而那金国使者带来的士兵,则被安置在了城外,专门设置了一座营房,好生款待不提。
包正见金国使者都进城了,于是看了道济和尚一眼,见他正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于是问道:“大师,你这场热闹看得如何?”
道济和尚嘿嘿一笑:“只可惜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要是所有南宋的子民都能看到这一幕,只怕又会多了无数的抗金英雄。这件事还不算完,我看这个什么阿鲁早晚是要葬身此地。”
包正也点点头,既然和尚都这么说了,就证明他心中的杀机已现。只要和尚肯出手,哪怕就他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地将达阿鲁刺杀,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忠义之士呢!只不过,大家不像那个壮汉那般鲁莽,都在等待最佳的时机罢了。
于是就和道济一起回到了城中,金国使者的到来,也给临安增加了一丝惊恐和不安。但是幸好现在宁王千岁组织的选美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筹划之中,所以人们也暂时忽略了金使到来这件大事。
终于,人们翘首企盼的花魁大赛终于到了。这一天,天公也十分作美,是一个春风和煦,暖日融融的好天气。
早早的,临安城的人们就纷纷离开了家门,喜气洋洋地赶奔西湖,如同什么盛大的节日一般。一时间,临安城大有万人空巷的趋势。
包正等人也早早地出了将军府,那道济和尚也随着前往。包正见了,于是就取笑道:“大和尚,这是花魁大赛,目之所见都是美女,你一个出家人跟着凑什么热闹,就不怕自己动了凡心吗?”
道济和尚哈哈笑道:“出家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再说我和尚有无尚大定力,自然不会被外物侵扰。嘿嘿,要说是选美,和尚最有发言权啦!”
旁边的几人不由奇道:“此话怎讲?”
道济于是说道:“我们出家之人,眼中有色,但是心中无色,所以能透过表象,看穿本质,这才不会被表象所迷惑。怀有一颗公正之心去评判,岂不最是公平!”
包正、小黑、林升三人听了,一起抚掌大笑。于是邀了一支梅,一同前往。一支梅虽然不愿参赛,但作为一个看客,却未尝不可,于是众人就一边说笑,一边随着人流,赶奔西湖。今日的西湖,恐怕要百花争艳啦!
第四十九章 西子湖游记
包正等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终于来到了西湖。放眼望去,岸边人山人海,比清明节那日,更胜几分。而在湖边,则排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船,足有上千艘之多。包正也不禁暗暗吃惊:想不到宁王的手笔如此之大,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参赛者。后来想想也不觉哑然失笑。连阿紫这位外乡人都跑上去滥竽充数,就更不要说本地的女子啦!
走到了一个路口,忽然看到了一队神武军的士兵,旁边堆着一大堆桃花,仿佛一座小山一般,正在那里分发。每个游人一枝,并且警告说:“到了里面,不许私自折取湖边的桃花,一经发现,就关进大牢治罪。”
包正看得心中暗暗发笑:“想不到比赛竟然如此严谨,连神武军都出动啦,还是宁王的面子大呀!”
于是也上前领取桃花,只见正有几个士兵,抱着大捆的桃花枝,从湖边赶回来。想来是游人太多,花枝不够,现到湖边折取的。
其中一个士兵看到了包正,口中高喊道:“包相公,您也来啦!”包正定睛一看,却是包忠,怀里抱着娇艳的桃花,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包正点头答应了一声,口中说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日,你们都要做探花郎啦!”
众兵士听了,齐声大笑。那包忠将手里的花放在地上,选了几枝粗壮整齐的,递给了包正,然后说道:“包相公,今日这桃花可是值钱之物,到了里面,最少也值几两银子。不过,里面的桃花树都有士兵看守。可千万不要上去折枝。就是我们,还有检查之职。凡是私自往里面带桃花枝的,一律没收。而且只进不出,一直要等到日落,才许离开。”
包正于是把花枝分给众人,唯独没有道济和尚的。和尚见了,立刻就急了:“还有我呢?”
包正笑道:“你一个出家人。就不要跟着掺和了。能让你进去,过过眼瘾,都便宜你啦!”
和尚十分气愤地对他说道:“和尚怎么啦?我们和尚就不是人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孔老夫子说过食色性也,和尚也当然不能例外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抚掌大笑起来。道济和尚自己选了一棵最粗大的,抗在了肩上,然后喜滋滋地说道:“到了里面,换几两银子也是好的,回头还能买些酒肉。”
包正笑道:“这次和尚才说出心里话了。一看你就是心存不良,又动了歪心眼!”于是众人告别了包忠,继续往前走去。果然如包忠所言。每株桃树下,果然都立着一个士兵,手中或握大刀,或持长枪,表情严峻地盯着往来如织地行人。
正行走间,迎面过来一人,手里握着几枝桃花,对包正等拱手道:“几位。你们手里的桃花,可卖否?”
包正于是问道:“兄台,你买花何用?”
那人笑道:“我看上了一位姑娘,想多卖几枝,献献殷勤。几位肯割爱否?”
小黑嘟囔道:“洒家的花,还留着给阿紫呢!”
林升道:“我这花也不可乱送。一定要献给真正的花魁才是。”
一支梅看着手里的桃花道:“我这个要是实在送不出去,就留给自己啦!”
那人听了,不觉失望。这时,道济和尚凑上来道:“和尚的花正好没用,来,咱们商量商量。”
那人闻听大喜,连忙说道:“还是大师傅慈悲心肠,我出五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和尚听了,就与他讨价还价起来:“施主,你看我这枝桃花,又粗又大,上面的桃花,没有一百,少说也有八十,一枝足顶两枝。”
和尚夸了半天,最后说道:“不如你就给十两银子吧!”那人一看,心中暗想:“还以为和尚最是慈悲呢,没想到数他黑心!”于是说道:“大师傅,你这花枝虽好,但也只能算是一枝,六两银子如何?”价。价。牙,一狠心,一跺脚,又开价道。掏出了一些银子,递给了和尚。和尚接过来,看了半天说:“你这个银子太碎,成色不足,还有点潮,你再给加点!”
包正笑道:“道济师傅,你就不要太贪心啦!赶快收起来,我看有士兵注意你半天了,别一会来找你收税,那可就亏了!”和尚听了,这才将银子收好。心满意足地跟着众人向前走去。
到了湖边,游人更多,每艘画舫前都围满了观众,纷纷在那里品头论足。当时,民风还很开化,女子还是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所以船上地那些女子也都神态自若,一个个美目流盼,吸引着船前的游人。
包正等人一一看去,果然是春兰秋菊、各领风骚。单从画舫的布置上,就可见一斑。有的画舫上面披红挂绿,装饰得极为艳丽。船中的主人也是浓妆艳抹,衣着华丽。此类多是富家子女,所以才不惜重金,来一展自己地魅力。
而有的画舫则比较素雅,船中的主人也如清水芙蓉,别有一番清丽之色,也吸引了游人驻足品评。而每艘船前,都立着一名神武军的士兵,如果有人赠送桃花,则就由他们手下,并且记清数目。这些士兵都是表情严肃,一丝不苟。不过,也常常利用闲暇之余,偷眼观瞧一下船上的佳人,毕竟是秀色可餐吗!
包正等人一路看来,不禁有些花眼,只觉这个也美,那个也妙,一时间,竟也难分高下。路上又不断遇到人来收购桃花枝,包正注意到,有几伙人衣着相同,都是一身青衣,收购地桃花也是最多。不由心中暗道:“这必是哪个大户人家,在帮自己的小姐拉选票,看来,真是不惜重金啊。如此这般,这个花魁大赛不是有失公平了吗!”转念一想:这次比赛,初衷是为了引出淫贼,自己又何必与那些闲人一样,注重什么结果呢?于是,心中再无羁绊,安心观赏起来。
倒是道济和尚颇觉得郁闷,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手里地鲜花越来越少,而它的价值也就越来越高,竟然有卖到十五两银子的。所以和尚也就后悔刚才卖得便宜啦,于是就索要包正等人的鲜花。可是众人早有打算,都是名花有主,和尚也只好借酒浇愁啦。
不觉行到了一艘画舫前面,只见船中一个黄衫女子,正坐在船头抚琴。众人一听之下,连连叫绝,只觉得琴声入耳,立刻如沐春风一般,身体里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包正听这琴声耳熟,细看之下,只见这个女子淡妆素裹,气度悠闲,眉宇间有一丝超然物外之气,宛如九天仙子一般,不带人间烟火。包正也终于认出,此人竟是秦桧之女----秦娥
包正心中不觉大奇:想不到秦桧竟然也能叫自己的女儿参赛,真是叫人破费思量。其实,秦娥儿之所以参加花魁大赛,一方面是宁王相邀,一方面是秦桧得到了小道消息,皇上也来微服私游,他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攀上皇上这个高枝啊。
秦娥儿一曲弹罢,就站起身来,微微一福。立刻下面的人群就骚动了起来,争抢着上前献花。不一会,船前士兵地脚下,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包正见了,也不由走上前去,将手里的花枝放在了地上。
秦娥儿无意之间,一下看到了包正,双眼不由一亮,然后,脸上微微现出了红晕。包正也含笑点头。二人四目相对,然后秦娥儿又仿佛受惊般将眼睛移开,垂下头来。
她的这般风情,立刻又掀起了一轮献花高潮。旁边的一支梅见状,心中纳闷起来:“难道那夜我追踪采花淫贼之后,包正进入了秦小姐的闺房,两个人还发生了什么故事不成?”这时,道济和尚连连催促前行。包正虽然有些留恋,但也只好随着一起走了。又走了片刻,小黑忽然指着前面地一艘画舫喊道:“阿紫!”
众人一看,果然看到阿紫一身紫衣,俏立在船头。阿紫也看到了众人,于是在船上连连摆手,又蹦又叫,引得围观的游人大惊失色:“这个小姑娘天真烂漫,也太本色了吧!”
小黑推开了众人,将手里地桃花交给了岸边的士兵。包正注意看去,只见那个士兵的脚下,竟然也堆了不少花枝。看来,还真有不少人给她献花呢!
阿紫扫了包正一眼,然后叫道:“包子哥哥,你的花呢,怎么不给我留着!”说罢,就撅起了小嘴。阿紫这一生气可不要紧,人群之中,立刻又有几人跑上前来,将自己手里的花枝献上。看来,阿紫的率真还是赢得了他们的喜爱。
这时,阿紫又说道:“包子哥哥,你的花没了,就上船来和我对练一场,算作补偿如何?”
第五十章 西湖惊艳记
原来,阿紫见自己所得的桃花不是很多,而自己于那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又实在有些生疏,唯一比较擅长的就是武艺了。所以看到了包正,才想起了“以武取花”这个办法。
包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不好意思献丑。但是阿紫偏偏选中了他,谁叫包正的武艺低微,和阿紫在伯仲之间呢。
包正见阿紫实在是不依不饶,于是也只好跳到船头上,双手抱拳道:“请侠女手下留情!”围观的人群一见,齐声欢呼起来:看了这么多地方,有唱歌的,有弹琴的,也有舞蹈的,就是没看到练武的。于是都纷纷鼓噪起来。
阿紫听了,也抖擞精神,挥动花拳,舞起了秀腿,攻向了包正。包正心中了然:这只是一场表演赛,自己也只是为阿紫这朵红花起到点缀作用的绿叶而已,所以也就一味闪避,偶尔的进攻,也是慢慢悠悠、不痛不痒。
阿紫则如同蝴蝶穿花一般,充分施展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赢得了游人震天的喝彩声。在这种情况下,阿紫越战越勇,将包正逼到船舷边上。
包正一看再打下去,自己非被她逼得落水不可,于是口中连连说道:“在下不是侠女的对手,就不要打了!”
阿紫也见好就收,漂亮地船上来了一个亮相,然后向岸上的游人抱拳施礼,竟也显得英姿勃发,别有一番风情。
岸上的观众又是一阵欢腾,掀起了一轮献花高潮。阿紫看着那越来越高的花堆,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起来。
包正擦了一把汗,跃到了岸上,然后对阿紫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到别处转转!”
阿紫一听他们要遛。。哪里能行,没了陪练,如何能现出自己高超的武艺。最后,在阿紫的强烈要求下,只好把小黑留在了此地,谁叫他是阿紫的亲哥哥了呢!
剩下地几人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继续游览下去。众人边看边赞。只觉每只船上的女子,都有动人之处。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发现一艘船上也没有收不到桃花的!
包正赞叹道:“这次花魁大赛,确实是名副其实,网罗尽了临安的美女。”说完之后。忽然感觉有一道热辣辣的目光射向了自己,不由猛然醒悟,于是连忙补充道:“只是缺少了小梅的冷艳之美,未免美中不足啊!”
正行间,忽然听到林升惊叹道:“前面的那个女子也实在是太惊人了吧!”众人连忙向着他手指地方向看去。只见岸边停放着一艘超大画舫,足可容纳百人以上,而在船头。端坐着一个女子,身穿一袭白衣,如霜似雪,面容不是十分出众,但是却天生一种惹人怜爱的模样。在她的周围,用红绫绑扎成了八个荷花状的花瓣,分别延伸向八方。而她,则如这朵硕大的莲花中纯洁地花蕊。整个人。确实有一种出淤泥而不染地绝世风采。
林升见了,立刻惊为天人,连忙挤到前面,将手里的桃花枝恭恭敬敬地送到那名护花士兵的手里,而在士兵的身后。已经堆放了高高的三大堆桃花枝。由此可见,此女地魅力!
林升献完了花。回来对包正等人说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此女必为本次的花魁!”
包正看来半天,只觉得这个女子颇为眼熟。 后来忽然大悟,口中惊呼道:“原来是她!”林升听了,急于知道此女的身世,于是连连询问。
包正说道:“此女就是红莲院地头牌姑娘,名字唤作红莲儿。那日我追踪当今皇上,就看他进了红莲儿的闺房,春风一度。当时,那皇上还高吟着鱼戏莲叶间呢!”说完之后,才醒悟有一支梅这样的女性在场,不觉尴尬地笑了起来。
林升听了,不由有些怀疑:“如此高洁的女子,怎么也不像是妓女呀!包相公,是不是你看走眼啦?”
包正听了,大叫道:“我是不会记差的,为了他们,我平生第一次在妓院住了一宿,还吃了冤枉官司。”说完,笑吟吟地望着一支梅。一支梅也想起了那日在妓院门前,自己负气出走的情景,心中也不觉涌起了一阵甜丝丝的感觉。
几个人正在争辩之际,只见几个青衣人将他们围了起来,其中一人说道:“几位不可在此胡言乱语,要是无事,就请快快离开!”说罢,那些青衣人都向前各跨一步,脸上都现出一股威严之气。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包正一见这些青衣人,顿时恍然大悟:“刚到西湖的时候,就有很多青衣人来高价购买桃花,显然都是他们地同伙。现在看来,这些人必定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奉了赵构的命令,前来捧场的。我们无意间揭穿了红莲儿的身份,所以才激怒了他们。想不到这个皇帝也真是够荒唐地了,为了一个妓女,竟然下了如此功夫!大概,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之流吧!”
这时,旁边的和尚忽然叫道:“花魁大赛不就是叫人来品头论足地吗,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尚就实话实说了吧。当初我没出家的时候,是个腰缠万贯的富家翁。后来见这个红莲儿姑娘长得漂亮,于是就天天泡在她们的那个窑子里。对了,就是那个叫什么红莲馆的。结果,今天叫我摆花酒,明天叫我打金镯子,一来二去,把我的钱都使没了。我无依无靠,一气之下,这才当了和尚。”
包正一听,心中暗叫“要坏!和尚在这胡说八道,专门揭短戳伤疤,这些侍卫岂能善罢甘休!”
果然,那些青衣人听了,个个都义愤填膺,都挽起了袖子,攥起了拳头。那道济和尚偏偏看不出眉眼高低,口中犹自说着:“不过,咱们这是花魁大赛,妓女也是人,当然可以参加啦!要是红莲儿姑娘真的夺得了花魁,那岂不是美事,今后,他的生意就更加红火啦!”
那些青衣人听了,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将和尚反剪了双臂,押出了人群。道济和尚装模作样,口中连连怪叫,犹如杀猪一般。
正在闹闹哄哄之际,迎面走来一队维护秩序的神武军官兵。那些青衣人将和尚扭送到士兵面前。有一人吩咐道:“这个和尚满嘴喷粪,搅乱大赛的秩序,一定要带回严惩。”说完,又都趾高气扬地回去了。
包正见他们走远了,于是才上前对这队士兵说道:“宁王爷在哪里?这个和尚是我们的朋友,他只是说了几句实话,当不得真。我要找宁王爷禀明此事。”
士兵中有一人说道:“这位公子可是韩将军府里的包
包正连忙点头,那个士兵说道:“上次在西湖查案,就有我一个。包公子,你就把和尚直接带走吧。那些侍----家伙平时眼高于顶,根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瞧不上他们呢,有本事,到战场上比划比划!”
包正听了,连忙抱拳致谢,然后领着和尚离去。一边走,包正一边告诫和尚说:“大师傅,祸从口出,你以后也多修修口吧!”
和尚哈哈大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别人修口不修心,我佛修心不修口。佛祖尚且如此,何况我一个普通的和尚啦!”
于是继续向前游览。走着走着,只见前面一只画舫前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和尚道:“这位姑娘如此受欢迎,一定要过去瞧瞧!”说罢,率先挤了上去。包正等人也都十分好奇,也都想一睹芳容,于是也就都随着去了。
只见前面是一只中等规模的画舫,令人震惊的是,它竟然是一艘龙舟。船的前面,一只金色的龙头昂首挺立,口中含着一颗晶莹的大珠子,看模样是表面是镀了一层银粉。
包正看了不由心中诧异:“这龙舟江南一带倒是不少,可是只有在端午之时,才可使用,举行诸如赛龙舟之类的表演。在平时,除非是皇族,否则龙舟是绝对不许航行的。难道这船上竟然是一位公主不成?”
于是就仔细打量起船上的姑娘来,只见在船头上,顶着一个杏黄伞盖,一圈垂下的珠帘,竟然真是用一颗颗圆润的大珍珠串成。伞盖下,端坐着一个女子,云鬓高挑,妩媚之中又透出了一股英气,雍容华贵之中又现出一股清新。顾盼之间,现出无比的高贵,却又没有隔阂,仿佛触手可及一般。
包正看了半晌,忽然醒悟到:“我说此人如此眼熟,原来是她!”
第五十一章 公主欲夺魁
包正看了半晌,终于认出了船上的姑娘,竟然就是那个曾经女扮男装的假公子哥----赵姑娘!包正现在终于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始末:这位赵姑娘,就是赵构高宗皇帝的公主!所以到了临安,她才在城门趁乱失踪;后来在酒楼偶遇的时候,正说得高兴,结果赵构也微服私访,她怕被父亲发现,所以才赶紧溜之大吉。难怪她的身上总是不经意地显露出一股高雅的气质?
这时,一支梅也认出了赵姑娘,于是对包正说道:“按照现在赵姑娘的年龄,肯定就是皇上的长公主----玉屏公主。她乃是赵构和皇后所生,在诸位公主中年龄最长,也最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
包正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她有时候看起来稍微有些任性,原来是被娇惯出来的。不过,我们能和公主交上朋友,也真是有缘啊!”
一支梅笑道:“恐怕有缘的只是你吧,我看你在虎口中救了公主,她大概要舍身相许啦。那天在酒楼上,当她一开始没发现你的时候,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包正笑道:“你休要取笑,人家赵姑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我只是个小小的仵作,还是曾经的,现在整个一无业游民,就不要痴心妄想啦!”
二人正在说笑之际,包正忽然在人群中又发现了一个脸上蒙着轻纱的女子,不由一惊,此人正是那位名叫桃花女的姑娘,脸蛋上长着两大块的胎记,所以才整天带着面纱。
此时,只见桃花女正痴痴地望着船上的玉屏公主,眼神中射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光彩,那里面。包含着痴迷,也有嫉妒,好像还有一股仇恨之火在燃烧,仿佛要焚毁眼前这美好的一
包正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彻肺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能有如此冷酷眼神的人,她地心也一样冷酷吧,想不到嫉妒竟会如此可怕!”
想到了这里。 包正又不由对这个荷花女充满了同情:她脸上的胎记,也一定饱受别人的讥讽和嘲笑,所以才慢慢养成了这种逆反的心里,其实,她一定也是一个伤心人!
一支梅看到包正忽然发起愣来。不由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于是也瞧见了蒙面的桃花女。一支梅忽然一愣,口中喃喃道:“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怎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肯定和她打过交道!可是又记不起来,真是奇怪!”
包正听了。也颇觉意外,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不觉,他又叼起了在他人眼中。怪模怪样地烟斗!
就在这时,包正觉得有一道目光瞟了过来,凝神一看,正是船上的玉屏公主,正笑吟吟地望着这边。包正于是轻轻地招招手,打了一个招呼。而一支梅则走到了前面,将手里的桃花枝放在士兵的手里,而在士兵的身后。已经高高耸立着好几堆桃花了。
这时,道济和尚忽然说道:“看来这位姑娘地人气很高啊,而且没有弄虚作假,和尚我是越看越爱,说什么也得献上桃花一束。”
林升听了。不由懊悔道:“可惜了我的那枝,竟然受骗。献了出去。不过,道济师傅,你的花不是已经卖掉了吗?”
和尚嘿嘿一笑,然后撩开了僧衣,从里面取出了一枝桃花,然后得意地对众人说道:“嘿嘿嘿,我和尚岂是好相与的,早就留了后手啦,哪像你这个傻蛋,就会上当受骗!”
说罢,和尚一步三摇地走到了前面,将手中的桃花枝交给士兵。电 脑小说站w w w . 这下子,人群可就议论开了:“这位姑娘地魅力果然不同寻常,连和尚都动了凡心!”如此狼狈,却还舍不得将花卖掉。现在一枝桃花可值十多两银子呢!”
于是,在和尚的带领下,人们又开始纷纷献花。包正注意到,那个桃花女也拿着一枝桃花,走上前去,放在花堆上,然后才转身离去。
包正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情竟久久难以平静。当然了,与他拥有一样感觉地,还包括一支梅在内!
离开了玉屏公主的龙头画舫,包正等人不由有一种感觉:这次的花魁大赛,恐怕最后折桂的,会是玉屏公主啦!
又游走了一会,看看已经过午,道济和尚就嚷嚷起来:“都说秀色可餐,我看全是骗人。和尚我看了这么多的秀色,可肚皮还是饿。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吃饭吧,也好安慰一下老肠老肚,万一他们要是造起反来,可不好安抚!”
众人也都觉得腹中饥饿,于是就寻了一个挑着担子卖酒食的,买了一堆吃的。不料想,价钱竟然是平时的十倍。道济和尚毛病还多,顿顿都离不开酒肉。气得包正最后叫他付账:“道济师傅,你今天白得了八两银子,就都拿出来付账吧。以前你天天竟吃别人啦!”
道济和尚刚要跟他辩论一番,那包正早就拉着一支梅,端着酒食,找地方野餐去了。和尚一看,只剩下自己和林升了,那林升比自己还穷。于是只好从兜里掏出了银子,付了酒账。那老板接过银子一看,不由说道:“和尚,你这个银子太碎,成色不足,还有点潮,还得再加点吧!”
和尚差点没气了一个倒仰,怎么跟自己与那个买花地人说得一样呀,你不会是成心气我吧!于是,也不理他,跑到包正和一支梅的身边,大吃大喝起来。这可是花自己的钱啊,说什么也得吃个够本!
不一会,四个人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将这些酒菜消灭干净。吃喝完毕,包正笑嘻嘻地对道济和尚说:“道济大师,您来说说,吃自己的东西与吃别人的,到底有何不同?”
和尚狠狠瞪了他几眼,然后气呼呼地说道:“那当然不一样啦!吃别人地,心里踏实,吃自己的,心疼!”
一支梅和林升听了,也窃笑不已。于是四人继续上路,正行走间,只见前面搭着一个高台,上面围坐着一圈人。走近一看,台上高悬着一块匾额,上写“望香台”三个大字。包正一看,显然是出自秦桧地手笔。
再往台上看,前排正坐着宁王,头上遮着一顶伞盖,正与旁边的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什么。看来,这台上大概也都是什么王孙贵族一类了。
这时,台下的一个宁王府的家人眼尖,竟然发现了包正,于是招呼道:“包公子,这边来,王爷千岁正找您呢!”
包正不不欲上去,被他这一说,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台。先给宁王见礼,宁王笑呵呵地站起身来,给后面的众人介绍道:“各位,这位就是本次花魁大赛的策划者----包正。今日能有如此盛况,全是包公子的功劳啊!”
那些王孙公子听了,见宁王对包正甚是礼遇,于是也都恭维起来。包正连忙说道:“我只是一介布衣,都是宁王千岁登高一呼,这才万民响应。我这米粒之光,怎能与王爷这日月争辉?
宁王被他说得心情大爽,于是又对众人说:“包公子可是堪称一位才子,京城中新流行的蹴鞠,就是他发明的。而且,前两天,还为本王制作了一种叫桌球的东西,十分有趣,各位有时间,不妨到我的家中一试,肯定新奇无比。”
这些王孙公子听了,不由又对包正高看了一眼,他们平日就是斗鸡走狗,吃喝玩乐,所以对这些新鲜玩意,最是感兴趣。于是,就把包正拉到了桌边,闲谈起来。
包正也只好逢场作戏,和他们周旋了一番。包正的见识和他们相比,自然是有天壤之别,直听得他们一个个艳羡不已,立刻将包正引为知己,纷纷邀请包正到自己家里作客。
包正心中暗想:“这些纨绔子弟虽然都是不学无术之辈,但是个个都极有能量,也都是值得交往的,于是都满口答应下来。结果,兜里收了一大堆的片子、请柬之类。
包正还惦记着台下的几人,于是借口参观花魁大赛,就与众人拱手道别,下台去了。
一直到了日落时分,花魁大赛才顺利闭幕。但是游人都没有离去,大家都在关心着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在经过了一轮紧张忙碌地查点桃花枝之后,花魁大赛的最后结果终于揭晓。只见宁王站在望香台的中央,双手端着一张粉红色的纸扎,高声宣布起来。
第五十二章 巧设埋伏圈
此时的望香台下,早就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翘首企盼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宁王也登上望香台的中央,高声宣布道:“获得本次花魁大赛第一名的是我们最为尊贵的----玉屏公主!”
台下立刻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整个望香台也为之震撼。玉屏公主夺得花魁,实在是众望所归!
宁王等台下的人们渐渐安静了之后,又继续宣布道:“获得花魁大赛第二名的是----红莲儿小姐!”
话音一落,台下立刻就鼓噪起来。有哄然叫好的,也有大声叫骂的,又乱了一阵。看来,群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对于这位弄虚作假、而且出身低贱的红莲儿,还是褒贬不一的。娥儿小姐!”宁王接着宣布。
场下又是一片喝彩之声,秦娥儿能名列第三,确实也是合情合理,如果不是红莲儿作假,估计她就能稳居第二啦。宁王一直读到第十名的时候,忽然叫出了雷紫儿的名字。包正等人不由颇觉意外,想不到“持外卡参赛”的阿紫竟然也能跻身前十!其实,以阿紫的风姿,确实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女。又有包正、小黑等“助拳”,所以人气也很高。只不过是包正众人天天和她混在一起,有些“久而不闻其香”罢了。
十名花魁的名字揭晓之后,立刻被台下的游人万口相传,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西湖。相信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她们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一定会成为四方追逐的目标。
宁王等到台下观众的激情稍稍平息之后,立刻又向人群投下了一颗巨型炸弹:“下面,请出十位花魁,与大家见面答谢!”
人群顿时再次沸腾起来。欢呼声响彻了整个西湖,仿佛连湖水也为之荡漾起来。只见花魁们一个个袅袅婷婷地走上了望香台,迎接观众的欢呼。
此时,台上地十位美女,或温柔、或娇媚、或清纯、或高雅------一时间,望香台上,群芳争艳。 美不胜收。
看着台上的十位花魁,包正望了一支梅一眼,心中想道:“要是她也参赛,不知能排到第几名呢!”一支梅也感受到了包正的目光,回眸一笑。包正顿时感到台上的花魁都黯然失色,眼中,只有一支梅如花的笑颜。同时心中对美丽又有了重新的认识:喜欢才是最美。
最后,宁王爷宣布,这十位花魁。今晚就暂住在西湖的留香馆,聚会三日。然后在发放赏金,各自归家。
一场轰轰烈烈地花魁大赛终于胜利地落下了帷幕。只在西湖畔上,留下无边的香艳,供人回味。但是对于包正等人来说,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待人群渐渐散去之后,宁王率领着十名花魁,在神武军的保护下,来到了留香馆。这里原是西湖边上的一座客栈,暂时被宁王征用。成为了花魁们暂时地居所。不过,店主还是偷偷高兴了好几年:沾了花魁的艳名,来此追忆的客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十位花魁居住过的房间,价格更是提高了数倍,而且还需提前预定!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在留香馆的二楼上,一排十间绣房。名为“花房”,按照顺序,依次排列。此时天色已晚,每间花房上都高挑着红灯,充满了喜气。
十位花魁在吃过了晚饭之后,都劳累了一天,早早就都休息了。只有精力过剩地阿紫,在得知赵姑娘就是玉屏公主的时候,就赖在了她的第一号花房里,聊个没完。
后来,在玉屏公主打了第九十九个哈欠之后,阿紫终于也受到了一丝传染,伸了一个懒腰,回到自己地第十号花房去了。
渐渐地,已近三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沉沉睡去,喧闹了一天的西湖也归于平静。。。就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刻,一道黑影却突然出现在留香馆的楼下。只见他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纱,鬼鬼祟祟地上了二楼。
潜伏在楼下花丛中的小黑按捺不住,就要起身去捉拿淫贼,却被身边的包正一把按住。只见这个黑影在一排房屋前来回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第十号花房门前,从怀里取出一物,伸到了门缝之中,轻轻地挑开了门闩。
小黑这下可真是急了:那里面住的可是自己地亲妹妹啊!于是就挣扎着要起来,却被另一边的道济和尚用他的手指,在小黑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一记“当头棒喝”,小黑也只好暂时忍耐了下来。
包正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他发现,这个黑影身材比较高大,而且作案的手法也不像是那个淫贼:那个淫贼一般都是直接飞到楼上,而他却爬了半天楼梯;那个淫贼在开门之前,从来都是先喷迷香,而这家伙却是直接就破门而入。
所以,包正决定不要打草惊蛇,万一那个淫贼就潜伏在附近,识破了这个引蛇出洞地计策,自己一番心血可就要付之东流啦!
这时,楼上的黑影已经闪进了阿紫地花房。而房中也忽然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声音很快就把在远处巡逻的一队神武军引来。他们打着灯笼火把,冲到了阿紫的房间门口,刚要往里闯,只见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倒退了出来,显然是被花房的主人一脚踹出来的。
士兵们立刻一拥而上,将他放倒在地,捆了一个四马倒穿蹄。然后带到了楼下,暂时关押了起来。原来,阿紫回到了房中之后,越想越兴奋:花魁大赛的第十名,而且还有一千两银子的赏金,这可怎么花呀。于是,阿紫就开始琢磨如何来利用这还没到手的银子来,所以。在激动之中,竟然有些失眠。后来,她听到了外边有了响动,接着又传来了拨弄门闩的声音。于是她就悄悄下床,等在门旁。待那个黑影进屋之后,立刻发动了突袭。而那个黑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阿紫痛打了一顿。最后被阿紫一脚踹出了房门,被神武军的士兵擒获。
包正见状,低声对道济和小黑说道:“看来,今晚那淫贼是不会来了。没想到来个搅局的,咱们也撤退吧。”
于是。三人也悄悄隐没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包正参与审问了那个闯入阿紫房间的黑衣人,果然只是一个普通地登徒子,白天看到了众花魁的美色,晚上竟然色胆包天地前来偷香窃玉。结果被抓了一个正着。
包正听了,心中气恼无比:“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险些毁于一旦。”在打了这个倒霉蛋一顿板子之后。就把他移交给临安府,估计张俊能把他的骨头榨出油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包正等人继续埋伏在留香馆。神武军的士兵在发生了昨天的事件之后,也都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巡逻。一直到了三更之后,才渐渐松懈了下来。当然,这些都是包正提前授意的。
终于,当神武军地士兵刚刚巡逻过去之后。一道黑影出现在了留香馆的二楼上。包正和小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上去的。只见他径直来到了第一号花房的前面,无声地捅破了窗纸,开始向里面吹迷香。随后,又闪到了房门前,取出一把短剑。将门闩斩下,然后闪身进入了花房。
包正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悄悄赶到了楼下。冲着黑暗中招了几下手,立刻就有近百名十名围拢了过来,个个手里握着兵器,分散到个个角落,将整座留香馆包围了起来。包正又来到了道济和尚面前,嘱咐他万一敌人逃脱,就一定要卖卖力气,出手将淫贼擒获。
和尚嘻嘻哈哈地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往心里去了没有。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惊叫。包正听了,就和小黑快步往楼上跑去。
上楼之后,二人径直冲入了第一号花房。只见一片灯光照在床上,一支梅正笑吟吟地坐在那里,愉快地望着包正。
小黑麻利地将蜡烛点上,屋中顿时明亮了起来。包正看到一个黑衣人正仰卧在床下,他身材瘦小,一身黑衣,头上紧紧地裹着一个头套。
包正点点头道:“这下不会错了!,赵姑娘呢?”
一支梅指了指床下。包正心中不觉好笑:“竟然将尊贵地公主塞到了床底下,大概只有一支梅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原来,包正预计那个淫贼必然要先从一号花房下手,于是就叫一支梅早早埋伏在里面。一支梅等到天黑之后,就将玉屏公主迷倒,叫她到床下睡个好觉。然后自己躺在床上,静等淫贼的到来。
三更过后,一支梅凭着自己灵敏的听觉,察觉到外面有了动静。于是就凝神戒备起来。果然,先是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但是一支梅早就服下了解药,不仅是她,就是包正等人也都吃了解药。
然后,一支梅就看到淫贼闯进了房中。点亮了一盏单向照明地灯笼,放在了桌上,然后就向床边走来。一支梅忽然从床上直起了身子,手中的药粉挥洒而出。
这是一支梅用迷幻草配制的独门迷药,连她自己也没有解药。那个淫贼猝不及防之下,大叫了一声,就昏迷了过去。相信以迷幻草地神奇功效,他一定能做个美梦啦!
包正看着地上这个神秘的采花大盗,轻轻地揭去了他的头套,终于露出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第五十三章 擒获采花贼
当包正摘下了淫贼面具的时候,不由惊呆了:眼前竟然是一个昏迷在地的女子,而且就是那个名叫桃花女、脸上总是青巾蒙面的女子!
一支梅也十分震惊,走到了桃花女的身边,观察了一会,然后对包正说道:“是不是我们又抓错人啦?”
包正摇摇头道:“从她作案的手法来看,确实就是那个采花淫贼。不过,为什么会是一个女子,这就叫人颇费思量了!”
包正想到了自己检验的几具被采花贼奸杀的尸体,忽然醒悟过来:“我说那几具尸体上都没有发现诸如男子的精液之类的东西,原来强奸只是一个假象!”说罢,就在桃花女腰间的一个兜囊里面翻找起来,除了一个加工过的竹管和一小袋迷香之外,赫然还有一截直挺挺的圆木棒。
包正取出了木棒,只见上面还残存着一些干枯的血迹,于是对一支梅说道:“她就是用这个来强奸那几名被害人的,我说怎么验尸的时候,总会看到那些尸体的----”说着说着,忽然看到了一支梅脸上泛红,这才醒悟:对方是个女孩子,自己怎么能说这些呢,真是有点高兴过头啦!
于是又连忙转移话题:“很显然,她制造了强奸的假象,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真正目的,那就是割取被害者的乳房!想来,她收集被害者的乳房,一定是有某种用途的,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一支梅看着桃花女脸上的两大块胎记说:“故老相传,用人乳配合几种珍贵的药材,可以炼制一种奇药,专门祛除各种疤痕和胎记。看到她脸上的胎记,大概也就是有这种用途吧。我开始的时候,以为是一种变态心里。有收集乳房的兴趣呢!”
包正说道:“她地灵魂已经扭曲,说她变态一点也不过。。 。她为了自己恢复容颜,竟然连害数命,而且手段及其残忍,令人发指,这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所能做出来的。面对同样是女性的受害者,她在极度嫉妒之下。竟然狠心将她们残忍的杀害,罪不可恕!”
一支梅也想起了在花魁大赛上,看到桃花女射向玉屏公主那充满了怨恨的眼光,也不由长叹了一声:“虽然上天对你并不公平,但是你也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地身上。所以,你一点也不值得可怜!”说罢,一支梅就取出了匕首,要割破桃花女的喉咙。
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一支梅的皓腕:“虽然你的心是充满正义的。但是你地行为却不是正当的,还是明天将她送到官府审理吧,相信她一定会得到一个公正的裁决!”
一支梅望着包正深邃的目光。点点头,收起了匕首。然后,将桃花女拖到了外面,吩咐神武军的士兵严加看守。众人看到了采花贼竟然是个女子,不由都半信半疑起来。
包正又吩咐一伙士兵连夜入城,到桃花女所在地客栈,将她屋中的物品全部带到韩世忠的府上。士兵都领命去了,包正伸了一个长长地懒腰。然后说道:“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啦!”然后,就要回房。
却见一支梅又转回了一号花房,不禁诧异道:“小梅,难道你也舍不得这间屋子,想过一过花魁的瘾啊?”
一支梅笑道:“我怎么也得把我们的玉屏公主从床底下掏出来呀!”
第二天。临安城的大街小巷就全都谈论着一个话题:“采花淫贼被抓住啦,原来还是一个女的!”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不知真伪。
包正则率领着神武军,将桃花女押到了城里。此时,桃花女已经清醒过来,怨毒地瞪着包正。如果她的目光是刀剑的话,大概包正早就被捅成筛子啦!
包正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想不到凶手竟然会是你!你心中的仇恨太大了,就是用你自己地鲜血,也是无法洗清的。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错误越大,代价也就越大。记住,是仇恨叫你杀人,也是仇恨,毁了你自己!”桃花女不屑地说道:“少在这跟我讲大道理!我之所以这样做,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生而合欢,死而何乐?对我来说,生和死又能有什么不同呢!”
包正叹息了一声,也就不再和她搭话。进到了城里,韩世忠早就得到了消息,率领也前去搜查客栈的士兵一起前来迎接。包正欲将人犯带到将军府。韩世忠摇头道:“审理案子,还是临安府的职权,直接将她押送到那里吧!”
包正听了,心中钦佩不已:“韩世忠光明磊落,毫无私心,而且不争功、不求名,确实是一个难得地人才!”
于是一起来到了临安府,张俊已经升堂,见到韩世忠和包正押着一个黑衣女子走上了大堂,不由惊诧万分。
韩世忠说道:“张大人,采花淫贼已经被我们捉到,特意送到你的府中审理!”
张俊仔细打量了一下堂下地桃花女,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韩将军,你开得什么玩笑,这个采花淫贼,怎么能是女子呢?我看,你是想抓采花贼,想疯了吧!”
包正等他笑够了,这才冷冷地对他说道:“张大人,请你先看看我们找到的证据,然后再作评判也不迟!”
然后又吩咐道:“将证物全部盛上!”一个神武军的士兵端着一个大木盘走了上来。包正将上面蒙着的黑布接下,然后一件件地拿给张俊观瞧:“张大人,这是罪犯桃花女用来制造强奸假象的短棒,上面沾有被害人的血迹;这是桃花女在作案的时候使用的迷香、短剑;最有力的证据就是这几个被害者的乳房,是神武军的士兵在桃花女的卧房中搜查出来的。”
说罢,包正打开了一个小包,只见里面放着几个已经有些风干的乳房,显然是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刷洗过,颜色微黄,皮肉参差交错,上面的乳头已经干瘪,看上去叫人触目惊心。
众人见了,无不脸色发白,有些不禁干呕起来。张俊心中也颇觉纳闷:“这个东西长在身上,感觉不错,这要是割下来,还真是惊人!”于是又询问桃花女道:“临安这几起强奸杀人的案子,可都是你做下的?”
桃花女倒也干脆,全部应承了下来。旁边有书吏写完了口供,递给桃花女,叫她签字画押。桃花女看也不看,就在上面画押。一件大案,就这样简简单单,审理清楚。
韩世忠又对张俊说道:“你们各拟一份奏折,明日早朝呈给皇上,也好对破案有功的人员,奏请圣上,进行嘉奖。”
张俊点头应了,心里先盘算起如何夸大自己的功劳来。韩世忠哪里知道他心中龌龊的想法,就带着包正直接回府去啦!
回到了将军府,众人紧张了多日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在这个时候,道济和尚非常合时宜地提出了一个倡议:“来一顿烧烤大餐,庆祝一下!”
包正深知和尚的底细:他是有机会就不会错过,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但是今天心情确实不错,于是也就点首同意。
就在这时,阿紫也耀武扬威地载誉而归,身后,还跟着一个士兵,背着个大大的包袱。原来,抓住了采花贼,她们这十朵金花也不用再当诱饵啦,于是就发放了赏金,全都打发了回来。
阿紫叫士兵将包袱放下,打开之后,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正好一千两。阿紫取出了一锭,赏给了那个士兵。同时心中很是畅快:有钱的感觉就是好,十两银子,随手就打赏啦!
道济和尚见了,笑嘻嘻地凑了上来,对阿紫说道:“花魁小姐,为了欢迎你的归来,我们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烧烤宴会!”
阿紫听了,立刻高兴起来:“这几天把我憋坏了,规矩多得要命,坐立行走都要受约束。还是和大家在一起好,无拘无束的!”
和尚于是连忙趁热打铁:“可惜,现在大家兜里都没银子,这个烧烤恐怕是要吃不上喽!”
阿紫一听,果然中计,乐乐呵呵地取出了几锭银子,叫小黑和林升去购买应用之物。道济见了,也摇摇晃晃地跟着去啦。
包正于是就取笑道:“阿紫,你这银子可得省着点用。将来嫁人了,还留着做嫁妆呢。要是这样下去,几天就都得被和尚给骗光喽!”
阿紫听了,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连忙将银子重新包好。叫包正帮着抬到了内堂,交给干娘梁红玉保管,然后才放下心来。
第五十四章 湖畔争胜负
准备齐全之后,包正又提议说要把宴会的地点改到西湖,进行一次真正的野餐。众人也都觉得新奇,再说要是惹毛了包正这个大厨,他要是罢工,谁也不用吃啦!
于是雇了一辆马车,拉了应用之物,直奔城西的西湖而去。选了一处临湖的树荫,卸下了东西,然后就开始忙碌了起来。阿紫等人负责穿肉串,包正则开始生火。众人一齐上阵,忙碌了起来。
不一会,就全部就绪。包正腰上系上了一条围裙,挽起了两个袖子,正式开炉。很快,浓郁的异香就在西湖中飘荡起来。众人都席地而坐,沐浴着融融的春风,观赏着波澜微起的湖水,品味着岸边的桃红柳绿,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和喜悦。
众人正在大快朵颐之际,远处走近了一群游湖客。大概是烧烤的香味吸引了他们,所以这群人都渐渐靠拢了过来。
忽然,前面的一人高声叫道:“前面可是包正公子吗?”
包正听到了呼唤,连忙凝神看去,只见宁王正率领着一群王孙公子,向这边走来。于是,包正也只好笑着迎了上去:“王爷今日怎么如此清闲,起了游湖之兴?”
宁王指着身边一人道:“金国的鲁王殿下来访,听说西湖乃人间天堂,所以就前来一游包正向他的身边看去,果然是曾经在城外看到那个达阿鲁,于是就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达阿鲁甚是倨傲,只鼻子哼了一下。包正后面的小黑和一支梅等都不由恼怒起来,小黑最是嫉恶如仇,忍不住就要冲上前去,却被道济和尚拉住。
宁王一见。连忙打岔道:“包正,我们远远地都嗅到一股异香,你这里是什么好吃的!”
包正道:“只是些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吃食,王爷要是有兴致,何不坐下尝尝!”宁王最是喜欢猎奇,一看包正的烤炉甚为奇特,肉也穿成一串串的。。。很是别致,于是就对身后众人道:“正好我们走累了,就在此地休息一下吧,也好尝尝包正的厨技!”
于是,随从在地上铺了几块毛毡。大家都在上面三三两两地坐了。包正于是又在炉前忙碌了一阵,烤好了一拨,叫阿紫端了,送给众人品尝。
宁王吃了一口,只觉羊肉香而不腻。不由吃得口滑,连连催促起来。那些王孙公子也都从来没有尝到这种野味,都觉香甜无比。于是也都放下了平时装出地斯文高雅架子,大吃起来。有几位嘴角脸蛋都沾上油腻,犹自不觉。
那金国的达阿鲁王子吃了两串,就没了,颇觉不过瘾,于是就嘀里嘟噜地说了一通。旁边的通译给翻译道:“好吃,好吃,快快再烤些!”
小黑众人听了。不觉心中有气。这时,道济和尚笑眯眯地来到了烤炉前,主动请缨道:“王子,我来给你烤几串,保证你吃了哇哇叫!”
然后就抓过了一把肉串。放在炉上烤了起来。等到烤得差不多了,和尚就问道:“王子。要不要放盐?”
翻译连忙转达,和尚见达阿鲁连连点头,于是就洒了一些盐面在上面,然后又取了一些芝麻,继续问道:“这个要不要?”
达阿鲁又咕噜了一阵,通译就说:“王爷叫你不要嗦,那些好吃的香料,尽管放就是了!”和尚听了,连连点头。取过了装着辣椒的罐子,在肉串上倒了一层。又用刷子蘸了一些油,在上面来回刷了几下,将辣椒都牢牢粘住。然后翻了过来,又如法操作了一遍。
包正等人见了,不由心中暗笑:“这个和尚,实在是太坏啦!”
和尚将肉串烤好了,交到了达阿鲁的手上。那达阿鲁早就等得不耐烦啦,往嘴里塞了一把,用力一撸,就塞了一嘴,大嚼起来。
顿时只觉得一股辛辣之气直袭咽喉,火烧火燎,仿佛吞了一块火炭一般。于是猛地咳嗽起来,一时间,鼻涕眼泪齐下,口水吐沫横飞。原来,当时的金人很少食用辣椒,所以极为不适。而道济和尚又心存不良,辣椒地剂量过大,所以达阿鲁自然就享受不了啦!
小黑等人见了达阿鲁狼狈的样子,都放声大笑起来。就连宁王等人,也都偷笑不已,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一句名言:猴吃辣椒。
过了半晌,达阿鲁才缓过劲来。于是就手指着道济和尚,嘟噜了一阵,神态极为气愤。显然是呵斥和尚有意捉弄自己。
道济和尚无奈地摊开了两手,说道:“和尚我开始都说了,保准你吃了哇哇大叫,你不相信,还非得嘴馋。”
那达阿鲁听了通译的话之后,从地上一跃而起,吼叫了一番,众人在通译进行了翻译之后,这才听明白:“你们南蛮子实在是狡诈,我们大金的子民都是顶天立地地好汉,不耍这些阴谋诡计!”
他等通译说完了,然后又指着远处的山峦,慢慢悠悠地说了一番,神情甚是严肃,似乎充满了敬意。
众人见了,不禁都疑惑起来,弄不明白他的意思。这时,通译翻译道:“万里车书盍会同,江南登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这是我们金主完颜亮的诗句,何等的胸襟,何等地气魄,是你们宋人能写出来的吗?”
在座的众人听了,都不由大怒:“这厮实在是无礼,竟然当面扬言要扫灭我们南宋,实在是欺人太甚!”
包正也终于忍无可忍,于是高声吟诵起岳飞地《满江红.怒发冲冠》。宁王见了,连忙叫本方的通译一句一句地说给达阿鲁听。
当包正诵到“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几句时,众人群情激愤,都一起击掌相和。一时间,天地间回荡着包正豪迈的誓言。
一曲吟罢,达阿鲁又通过了通译问道:“这是谁做的?”
包正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吐出了两个字:“岳飞!”
这次,达阿鲁不用翻译,也听得明白,不由呆呆发起愣来。原来,岳飞率领的岳家军多次大败金兵。故此金兵中悄悄流传着一句话:“撼山易,撼岳家军难!”所以达阿鲁听到这首词是岳飞所作,竟然也被词里的气势所慑,发起呆来。
众人见包正用岳飞的词震慑住了达阿鲁,不由大涨了威风志气。忽然,达阿鲁仰天狂笑起来:“哈哈哈!南人只会夸口,有本事,现在就和我大金的武士较量一番!”
话音刚落,他地身后就闪出了两条高大粗壮的金国汉子,正是当日入城之时,用长枪刺杀那名刺客的二人。只见二人将上身穿的虎皮脱了下来,甩在地上,露出了浑身健壮的肌肉,如花岗岩一般坚硬。二人在地上转了两圈,舞动了几下手脚,立刻就呼呼生风,威猛异常。原来,这二人乃是孪生兄弟,名叫铜牯大虎和铜牯二虎,居住在长白山下。这二人生来就有一身神力,经常在山中搏熊斗虎,打猎为生。后来,达阿鲁到长白山狩猎,发现了兄弟俩,于是就收留在身边。又聘请几位武师,专门教二人武艺。
不料这二人一般地招式都学不会,却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如同中土的十三太保横练一般。这次达阿鲁出使南宋,就把他们带在身边,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铜牯兄弟耍了两趟,热了热身。然后铜牯大虎就来到了盛放羊肉地木桶前,从里面捞出了一大块,张开大嘴,用牙齿撕下了一块,大嚼起来。一边嚼,口中还哇哇大叫着,似乎在称赞生肉的美味。从他的嘴角,淌出了鲜红的血水。
眨眼间,铜牯大虎就将一大块牛肉吞进了肚里。然后意犹未尽地抹了一下嘴巴,立刻嘴上、下巴上都沾满了鲜血,看起来更加可怖。
铜牯二虎见哥哥扬威,也不甘落后,于是走到了一颗碗口粗细的桃树前,双腿扎成马步,运气于脚。然后大喝一声,如同晴天打了一个霹雳一般,提起脚来,向着桃树踹去。
只听“咔嚓”一声,碗口粗细的桃树竟然被他踹得从中间折断,轰然倒地,粉红的桃花撒了一地。
铜牯兄弟表演完了,雄赳赳地回到了达阿鲁身前。旁边的宁王和众王孙都不由看傻了,他们整日吟风弄月,何曾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一时都呆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两只老虎,心里琢磨着:“这还是人吗?”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吼响起:“呔!洒家来会会你!”众人一看,只见小黑蹿了出来,站在草地中央,正向铜牯兄弟伸手相招。
第五十五章 合力挫两虎
小黑见金人猖狂,于是就挺身迎战。铜牯兄弟见状,兴奋地嗷嗷直叫,一起扑了上来。阿紫见了,不由嚷道:“你们两个打一个,不公平!难道金国人都是仗着人多取胜的吗?”
达阿鲁听通译说完之后,就将手向回一招,叫下了铜牯二虎,留下了铜牯大虎和小黑对阵。
小黑在平时显得高人一头,但是今天和铜牯大虎一比,还是矮了一截,瘦了一圈。围观的众人也都为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这些人多是纨绔子弟,平时不学无数,但是此时毕竟涉及到了民族的荣辱,自然都站在了小黑一边。
二人刚要动手,旁边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住手!”小黑,一看,却是道济和尚。只见和尚神秘兮兮地将小黑叫道了一边,耳语了一番。显然是在为他布置战略战术,毕竟小黑也算是他的记名弟子呀。
和尚交代完了,小黑才信心十足地来到了场中。铜牯大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张开了双臂,一个熊抱,向小黑扑来。这招是他在山林中看到狗熊用此捕食,偷学来的。再加上他自己一身横练功夫,往往一抱住对手,就叫对方骨断筋折,当场毙命。
小黑见他来势汹汹,于是往旁边一闪身,躲过铜牯大虎的双爪,同时运气于足,一脚就踹到铜牯大虎的腰胯上。大虎收势不住,噔噔噔向前冲了几步,轰然倒地。旁边的人就感到地面也仿佛地面颤了几下。
铜牯大虎从地上爬将起来,双手将脸上的泥土一抹,又二番冲了上来。看来刚才的一跤,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小黑不与他硬拼,连连闪过大虎的攻击,气得铜牯大虎哇哇大叫。攻势更猛。。 。在下面观战的达阿鲁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口中一边咕噜着:“你们南人只会闪躲,根本就不敢硬拼,算什么英雄,赶快回家抱孩子去吧!”原来,女真族生来崇拜彪悍勇猛,对于懦弱无能的男人。常常讥笑他去回家抱孩子,意思是和女人一样,只会哄孩子。
小黑也被他说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于是也运足了力气,乒乒乓乓和他硬撼了几下。只觉得手臂震得发麻。仿佛要失去知觉一般。而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不痛不痒。
顿时,小黑被逼得连连倒退,陷入了危急之中。旁边的包正众人都一起呐喊,为小黑鼓劲。就连那些公子哥也都随着声嘶力竭地叫嚷起来。
这时,旁边地道济和尚叫道:“小黑子,快用那一招!”小黑听了。猛然一声怒吼,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在铜牯大虎的额头一点。只见铜牯大虎应声倒地,竟然昏倒了过去。
场边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就凭一根手指,就将钢筋铁骨的一条大汉点到,这也太神奇了吧!
阿紫见哥哥胜利,不由欢呼着扑了过去,一下挂在了小黑的身上。却不料小黑被他这一抱。竟然扑倒在地,起不来啦。
原来,小黑得和尚传了一种佛门神功:金刚指。将全身的精气都凝结在手指上,然后破坏对手地脑神经,使其麻痹之后昏倒。也是铜牯大虎仗着自己皮糙肉厚。没在意小黑那一根小小的手指,这才吃了大亏。但是小黑初学这种指法。全力一攻,自然就全身脱力,所以被阿紫怎么一碰,就摔倒在地。
包正众人将小黑抬了回来,一看他只是脱力而已,也就都放下心来。。。宁王等人见小黑胜了,于是齐声欢呼,比自己赢了还高兴。这些人的心中,也第一次涌起了一种叫做“自豪”的情感。
而达阿鲁却连连吹胡子瞪眼,口中哇哇怪叫个不停。通译也跟不上他的节奏,再说内容也实在不好出口,干脆也就不再翻译。不过,众人看他地样子,估计是在大骂着什么。大概是要和铜牯大虎的女性祖先发生一些不正当地关系吧。
那铜牯二虎将哥哥拽到了一边,然后冲到了场上,手指着小黑,哇啦哇啦地叫嚷了一通。大概是什么“你要是条汉子,就起来和俺较量较量”之类。
不过,那小黑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当然不能满足他的心愿了。
这时,只见一支梅起身走到了场上,站在了铜牯二虎的对面。众人一看,不觉好笑,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和重量级地铜牯二虎一比,一支梅又瘦又小,简直如同一个娃娃来挑战一个成人一般。
铜牯二虎咧开了大嘴,发出了一阵大笑,也仿佛在嘲笑对手的不自量力。一支梅见他有些得意忘形,不由心中气恼,啪啪两脚,踢中对手的胸膛。
铜牯二虎仿佛浑然未觉,一支梅却感到如同踢到了钢板一般,反倒被震得连连倒退,险些站立不稳,铜牯二虎见了,就迈开了大步,张牙舞爪地冲了上来。
一支梅不敢再同他硬拼,施展开轻功身法,与铜牯二虎周旋起来。只见一支梅如同一只蝴蝶一般,围着对手盘旋起舞,身法曼妙,煞是好看,引得旁边地宁王等人喝彩不已。
但是包正却不免心中忧虑:一支梅一味闪躲,久而必失,如果没有奇招制敌,恐怕就危险啦!
那铜牯二虎被一支梅在眼前绕来绕去,不免眼花缭乱,心烦不已。于是也不再去主动追着对手攻击,而是稳稳地站定,看准对手的身形,再挥动拳脚。一时间,二人一个力大,一个轻灵,僵持不下。
渐渐的,这场打斗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一些游客纷纷围拢了过来,驻足旁观。当他们看到是和金人在比斗之后,立刻都为一支梅加油呐喊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场中忽然多了一条人影,挡在了一支梅身前,口中叫道:“这一阵,就让给我吧!”
一支梅定睛一看,却是岳云。于是就拱手道:“岳兄在沙场,天天与金人对战,难道还没杀够吗?如何又来抢我的生意?”
岳云朗声道:“金贼未灭,失地未复,怎能罢休!岳某一见金狗,就手痒难耐,还望兄台成全!”
一支梅听他说得豪气,于是也就不再坚持,退到了场下。岳云这才转身面对铜牯二虎,冷冷地说道:“在下岳云,请赐教!”
没等通译进行翻译,达阿鲁也听清了岳云的名字。忽然面露喜色,哇啦哇啦地对着铜牯二虎说了一通。包正见他神色有异,于是连忙询问本方的通译。才知道原来那达阿鲁是在命令铜牯二虎要在比武之中置对手于死地,好消灭这个战场上强有力的对手。铜牯二虎听了主人地命令,于是就抖擞精神,怒吼了一声,挥动铁拳,向岳云砸了过来。岳云也是存心要试试对手的力气,于是也不闪避,和对手硬撼了几拳。
只听砰砰几声闷响,二人各退几步,看来,竟然平分秋色。原来,岳云也是天生神力,在战场上,手使一对八八六十四斤的八棱紫金锤,有万夫不当之勇,所以才抵住了铜牯二虎。
铜牯二虎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硬接了自己的几拳,也不由一愣。岳云微微一笑道:“小心喽!”然后施展开岳家拳,攻了过去。
这下,铜牯二虎就有些招架不住。他只是拥有一身蛮力,现在对手的力量和他不相上下,而拳脚武艺更是比他高出了百倍,所以,只有挺着挨打地份啦!而且,只觉得对手的地拳脚重于千钧,击打在自己的身上,竟然隐隐作痛。看来,今天是遇到克星啦!
岳云则是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在场上挥洒自如。场下围观的人们更是欢声雷动,很多人都攥紧了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仿佛是自己正在场中痛击对手一般。
那达阿鲁一看事情不妙,如此下去,自己大金国的威风恐怕就要被岳云打回白山黑水去了。于是就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要召回铜牯二虎。
谁知呢铜牯二虎被岳云打得羞愤交加,竟然发起了牛脾气,不肯退缩。原来,女真族人最是崇尚武力,鄙视懦夫,在战场上投降认输,最是可耻。
岳云见状,哈哈大笑几声,突然发力,双脚凌空而起,踹在铜牯二虎的胸膛。铜牯二虎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大铁锤抡了两下一般,气血翻涌,不由张开大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随后,人也萎顿在地。
围观的人们立刻发出震天的欢呼:“岳云!岳云!”“岳家军!岳家军!”声浪直冲九霄。
达阿鲁见状,也是羞愧难当,急忙带领着亲兵,急匆匆、灰溜溜地返回驿馆去了。
第五十六章 金殿见皇上
岳云胜了铜牯二虎,也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宁王也对他褒奖了一番。岳云对这位只喜欢声色犬马的王爷也不是十分投缘,应酬了王爷几句后,就和小黑和一支梅等人打成了一片。
宁王也颇觉无趣,于是也就带领着手下告辞。临走的时候,还悄悄邀请包正明天到王府作客,而且一定要把这些烧烤的家什带去,包正也只好点首答应。
人群都散了之后,包正又重操旧业,为大家烤起了肉串。岳云也是初次尝到如此美味,又小黑和道济频频举杯相邀,所以喝得尽欢而散。
众人回到韩世忠的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包正本想回房休息,却被家人叫到了韩世忠的书房。
只见韩世忠喜滋滋地对包正说道:“今天将你智取采花贼的经过禀明了圣上,皇帝龙颜大悦,要在明天早朝的时候,宣你上殿,看来,是要对你进行封赏啦!”
包正听了,也不由精神一振: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自己大展才华的日子终于不远啦!包正平静的心海也终于涌起了波澜。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把他憋闷坏了。
韩世忠又交代了一些面见皇上的礼节,然后就吩咐包正回去早点睡觉。包正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后,却久久未能入睡。第二天,满怀信心的包正在韩世忠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皇宫。韩世忠吩咐包正现在殿外等候,自己先入内去了。
包正不由打量起这个代表南宋最高权利机关的建筑来,只见目之所见,满眼的金碧辉煌,一砖一瓦、一窗一柱,无不现出皇家气派,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殿前有宽阔的平台,名为月台。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18座。包正暗暗琢磨着:这龟、鹤都是长寿的象征,看来是皇帝来祈祷自己长命百岁啦。而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这二者都是皇权地象征。不过。纵使是贵为帝王,也无法操纵时间吧!
在大殿前面的石柱上,盘绕着一只只昂首怒目的金龙,显出了无尚的威严。包正见了,心中却不由苦笑道:“如今山河破碎。只怕这巨龙也难以纵横四海、君临天下啦!”
一直在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一名太监装束的人从里面疾步而出,用他那标志性的嗓音喊道:“陛下有旨,宣包正上殿!”包正应了一声,随着那名太监进入了大殿。
只见殿中气象恢宏。装饰也更为华丽。殿内金砖铺地,正中是皇帝的宝座。宝座座北朝南,上面端坐着宋高宗赵构。只见他身着龙袍。头戴冲天冠,倒也现出一股帝王之气。宝座两侧排列六根云龙图案地巨柱,上面都贴以金箔。显得庄严华贵。文武大臣分列两边,文东武西,俱是神情肃穆,道貌岸然。
包正正观赏间,忽然听到那名太监高声道:“包正叩拜!”包正连忙先将好奇心收起,不甘心地跪在了地上。三拜九叩之后。包正只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心中对那些大臣钦佩不已:“他们都是怎么练的呢?天天都这么叩头,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高宗皇帝在上面张金口,露玉牙,开言道:“包正。听说你很有才干,先是破了偷窃库银案。然后又设计擒获了采花贼。你且将经过说来,叫朕听听。”
包正于是就把侦破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只是隐瞒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如自己深夜去偷偷验尸之类。赵构听完了,也被包正严密的推理和分析所震撼。
这时,岳飞出班奏道:“陛下,这包正才智过人,堪当大任,恳请吾皇不拘一格,任用人才,也好造福于人。”
赵构听了,也连连点头,于是向文官中站列在第一位地一个老臣问道:“李丞相,你看如何?”
此人正是右相李纲,乃是朝中最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他一见皇上垂问自己,于是连忙躬身道:“陛下,包正这人既然善于推断案件,足可担当一省的提刑。必能昭雪沉冤,以彰陛下圣明。”
包正听了,不由对这位耿直地老人充满了敬意。虽然自己从来未曾和人家接触,却能秉公推举,实在是为国为民,毫无私心可言。而这提刑之职,官居五品,专门负责一省的司法、刑狱和监察的大权。包正要是从一个布衣直接升到五品官,那可是一步登天啦!
就在包正沾沾自喜之时,忽然又站出一人,对赵构奏道:“万岁,如此提升官吏,恐怕于理不合。本朝自开国以来,也从来未曾有此先例,直接从平民而升任七品以上官吏者,更何况是一省地提刑呢!望陛下三思而行。”
包正一看此人的言论,就知他必是秦桧的党羽。这时,只听韩世忠怒道:“万俟,如今国家危难,自当破除旧例,立志图强,你如何还抱着那些守旧地礼法不放。”
包正一听,原来是万俟这个家伙,他可是秦桧的心腹,后来在岳飞的墓前,也铸有他的跪像,接受后人的唾骂。看来,这些都是秦桧那厮授意的了。
万俟冷笑道:“韩将军,万事皆有法度,如果失了祖宗的礼法,天下岂不大乱?我这个监察御史当然负有监察之职!”
这时,又一位大臣也加入了战团。吏部侍郎何天禄也出班奏道:“这个包正曾经是龙游县的仵作,我们吏部有案可查,此人既然出身仵作,按照我们大宋地律法,三代之内,就不许参加科举,又怎能为官?请陛下明察。”
包正一看对方的主力纷纷上阵,不由心中着急。这时,只听李纲又说道:“陛下,祖宗的礼法不可废,可是有真才实学的人才又不可弃之荒野。不如这样,可以叫包正走捐纳之途。这样,既有了出身,又不违礼法,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包正听了,却先连连称妙:“还是人家李纲老谋深算,比岳飞和韩世忠多了一些灵活性。这样就和开始来临安前的设想一样,还是要花钱买官。看来,这笔钱是省不下啦!”其实,在当时来说,用钱来捐官很是为人所不齿,认为是实在没有本事,才勉强为之地事情。像岳飞和韩世忠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拼杀上来地,当然不能为包正来捐官啦!而李纲也是受了岳飞所托,才出此下策的。
包正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以在思想上和他们还是有些差距的,他心中想得是,只要能步入官场就心满意足了,又何必在乎什么出身呢?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是很难满足。只见临安府尹张俊出班奏道:“启奏陛下,这捐官之途,也不可滥用。若是什么人都可以花钱来买官,难免良莠不齐。所以每年都是地方上呈报一些候选者,再由吏部进行考核德、慎、公、勤。通过之后,才能授官。这个包正虽然聪慧,但是他将尊贵的公主置于险地,竟然充当引诱淫贼的诱饵。玉屏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体,万一要是遭到不测,纵是他包正有一百条命,也抵挡不上啊!所以以臣之见,包正并不具备捐官的德行,不宜录用。”
龙座上的赵构听了,也连连点头,那玉屏公主可是他的心肝,真要遭到了淫贼的侮辱,那可就悔之晚矣!想到此处,赵构也不觉后怕,脑门上渗出了一层冷汗。再看包正的时候,也觉得他不是那么可爱了。
包正察言观色了一番,心下也暗暗着急:“秦桧一方的几个喽罗出马,就将偏向自己的几个主将打得七零八落。看来,岳飞、韩世忠等人,都是善于动手,不善于动口。所以在和秦桧的交锋当中,自然要处于下风啦!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在殿外通报:“宁王千岁上殿!”随后,只见宁王如闲庭信步一般,步入了大殿之中。原来,赵构知道自己的这个兄弟对国家大事不感兴趣,一味只好玩乐。于是就允许他不必天天上殿面君,只要有事的时候来一趟也就行了。而宁王爷自己也乐得清闲自在,所以也基本是“无事”。
两旁的文武也知道宁王的毛病,心中不由都算计了起来:今日这两派纷争之时,宁王来作甚?看来,必是要支持其中的一方,这可又是一个新的动向啊。宁王可是一个很重的砝码呀,他要是投向了哪一方,胜利的天平也就很可能倾斜过去。
这些大臣们整日在官场上打滚,对于轻微的一丝风吹草动,都是十分敏感。官场上最重要的是明哲保身,这些大臣可都深得其中的真谛。
赵构看到宁王今日忽然上殿,也颇觉意外。于是吩咐小太监在自己的身边安了一个绣墩,叫宁王坐了,然后问道:“宁王所来何事?”
宁王微笑着看了看下面的包正,然后回答道:“特来为陛下保举贤人!”
第五十七章 金殿的争斗
宁王此言一出,大殿上立刻想起了一片议论之声。赵构也是心中暗暗称奇:“自己的这个兄弟从来也不曾关心国事,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于是问道:“是什么人能入宁王的法眼?”
宁王于是手指着包正道:“就是殿下的那个包正!此人博学多才,机智善断。来到临安不到一月,就相继破获奇案。要是真能委以重任,相信必能做出更大功绩,为陛下分忧!”
宁王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到平静的湖水之中,立刻激起了微澜。大臣们都议论纷纷,并且,风头开始向有利于包正的方向发展。
此时,秦桧再也按捺不住了,刚才几个得力的手下出马,就将对手压住,不料半路上杀出了一个宁王爷,打乱了自己的部署,看来,也只好亲自出马啦!
于是,他出班奏道:“启奏皇上,臣有一本,请圣上龙目御览!”说罢,取出了一本奏折。立刻有一个小太监走到了秦桧的身边,将他手里的奏折呈给了赵构。
赵构打开奏折,观看起来。渐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然将奏折重重摔在龙案之上。下面的大臣都不由暗暗心惊,不知这秦桧到底说了些什么,竟然让赵构龙颜大怒。
包正心里也有了一种不妙的感觉:“秦桧这厮给皇上送上了一个什么重磅炸弹,看来一定是针对我的啦,大概,我也只有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啦!”
原来,秦桧在奏折之中,将包正偷窃自己的书画、深夜偷偷潜入灵堂企图奸尸等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那赵构看了,自然对这个偷偷摸摸、卑鄙无耻之徒愤恨不已啦。
包正也知道事情到了危急关头。若是再不出手,就永世不能翻身,这一辈子,就别想再做官了。于是将心一横,只好拼死一搏啦!
于是对赵构说道:“启奏皇上,小民也有一封书信,请陛下过目!”说罢。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信封。
旁边的秦桧听了,不由面色大变,慌忙对赵构说道:“陛下,这个包正乃是一介草民,言词粗劣。恐怕有污陛下龙目!”
赵构身边坐着的宁王插话道:“秦丞相恐怕是太危言耸听了吧,一封书信而已,难道还能耍什么图穷匕现不成,莫非是秦相心中有鬼?”
秦桧对这位宁王,暂时还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也只好尴尬地一笑,不再阻拦。
赵构被宁王这么一说,倒也不好小气。于是一挥手,叫小太监呈上了书信。书信并未封口,打开之后,里面只有薄薄的一片纸。秦桧见了,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忍不住擦起了额头地冷汗。
赵构将纸展开,看来一眼,立刻颜面大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目中先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拿着信纸的手也不由颤抖了起来。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众大臣立刻都摸门不着:这纸上到底是什么内容,能叫陛下表情如此丰富?宁王也是奇怪不已于是就伸长了脖子,想去瞧上两眼。
谁知赵构见他来偷看。连忙将纸一折,重新放回了袖中。然后发起愣来。大臣们这下是大眼瞪小眼了:今日陛下的举动,实在是古怪之极!
原来,包正的信中,只写了三个字“红莲儿”。那赵构见了,如何不惊,这件事可是国家机密,万一泄露出去,恐怕就要传为笑柄,自己这个皇帝的尊严,恐怕就要彻底扫地了!于是在一惊之后,心中就动了杀机:“这个包正竟然敢威胁朕,岂能容他!”所以,眼中才留露出杀气。但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没有借口,于是就发起愣来。
包正见赵构脸上阴晴不定,知道是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也只好安心等候。这次,包正可是拼上小命了,因为他知道,这次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自己连番立下大功,要是再把握不住,以后就根本别想步入仕途了。所以他才孤注一掷,希望能抓住赵构的把柄,逼他就范。不过,此举也一定会冒很大的风险:那皇帝岂是能那么容易受威胁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太监慌慌张张地从殿外跑了进来:“陛下,使馆有人来报,金国特使鲁王达阿鲁被杀死了!”
这个消息,真不亚于一枚重磅炸弹,立刻整个金殿都开花啦,惊呼声也响成了一片。赵构也被惊得目瞪口呆:“宋、金两国连年征战,赵构感到自己这个龙座始终是不大稳便,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易主。好不容易在秦桧地斡旋之下,金国派来特使,商量议和之事。哪里想到,这个达阿鲁刚到临安两天,就被杀死,看来要是不给金人一个满意地交代,两国又会刀兵再起喽!”
下面的秦桧也很是震惊,他历来是主和不主战的。原来在当初,金人以秦桧反立张邦昌为借口,将他捉去,同去的还有他的妻子----长舌妇王氏等人。
这时宋徽宗得知康王赵构在临安即位,就致书金帅粘罕,与约和议。并且叫秦桧将和议书修改加工润色。秦桧还以厚礼贿赂粘罕,从而讨得金人地信任,金太宗把秦桧送给他弟弟挞懒任用。从此,秦桧亦步亦趋地追随着挞懒,逐渐成为他的亲信。
后来金将挞懒带兵进攻淮北重镇山阳,命秦桧同行。从挞懒的策略看,诱以和议,内外勾结,才能致南宋于亡国之境。这个“内”,只有秦桧可用。而秦桧卖身投靠女真贵族地面目,也在这个时候,初现端倪。山阳城被攻陷后,金兵纷纷入城。秦桧等则登船而去,行到附近的涟水,被南宋水寨统领丁祀的巡逻兵抓住,井要杀他。
秦桧说:“我是御史中丞秦桧。这里有没有秀才,应该知道我的姓名。”
当时有个卖酒的王秀才,从未见过秦桧,但却装作认得秦桧的样子,一见就作个大揖说:“中丞劳苦,能死里逃生,活着回来,可真是不容易啊”。
大家以王秀才既然认识秦桧,也就不杀他了,而且以礼相待,后来把他们送到了临安。秦桧南归后,自称是杀死监视他们的金兵,然后夺船而来的。朝中地一些大臣们随即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孙傅,何粟、司马朴是同秦桧一起被俘的,为什么只有秦桧独回?从燕山府到楚州二干八百里,要爬山涉水,难道路上没有碰上盘查询问?秦桧是一介书生,如何能杀死监守人员,一帆风顺地南归?就算是跟着金将挞懒军队南下,金人有意放纵他,也要把他家眷作为人质扣留,为什么能与王氏偕行而回呢?
这些疑问只有他的密友,当时的宰相范宗尹和李回为他辩解,并竭力在赵构面前推举秦桧,他才逐渐得到了赵构地重用,并且慢慢爬上丞相的宝座地。其中的主要原因,也只有赵构和秦桧二人心知肚明啦!
所以,只有秦桧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表面上是南宋的宰相,其实,自己真正的主子应该是金人!”
今天,忽然听到了金国特使被害,你叫他如何不惊!于是连忙上前奏道:“陛下,此事极为重大,臣愿前去调查此事,弄清其中的真相!”
赵构听了,心中欢喜:“还是秦桧深知我心啊!”于是立即准奏。这时李纲忽然也上奏道:“陛下,金国特使在我国暴毙,确实非同小可。不过,秦相处理政务倒是得心应手,对于验尸断案,擒拿凶手,恐怕就是外行了。臣保举包正协同勘察此事,如果他真能查明真相,捕获真凶,说明此人确实是个人才,到时候再委以重任,就不怕再有人说三道四啦!”
宁王听了,也拍手称赞道:“如此甚妙!包正有此才干,刚好参与此事,也算是人尽其才啦!”
赵构听了,看了殿下的包正一眼,不由心中有气,心中暗想:“如此也好,此案定然难以侦破,正好找个借口,将他打发掉!”于是也就准奏。
包正听了,心中也是又惊又喜,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为将来的前程奠定基础!”
于是,赵构就下旨道:“命秦相全权负责此事,涉及到的一干人等,文武百官都要予以协助。那个什么包正,你也随着秦相办理此事吧!”说完,赵构一甩袍袖,郁闷地退朝了。不知道后宫的佳丽,能否叫他的心情舒畅起来。大概,只有那个红莲儿能够有此本领吧。不过,这个秘密既然已经不再是秘密,还是暂时先忍耐一下吧。当了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的。
众大臣在恭送了皇上之后,也纷纷散去。包正来到了秦桧的身边,拱手道:“丞相大人,今后小子就要随您办事了,还请多多提携!”
秦桧冷哼了一声,走出了朝堂。包正乐呵呵地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这厮在我拿出书信的时候,神色很是紧张,难道真有什么把柄落在我的手里?也没有什么啊,除了我看到他女儿的裸体以外!”
第五十八章 国宾馆验尸
秦桧、包正一行,来到到了使馆。这里离皇宫并不太远,是接待各国使者的地方,当时,西夏、吐蕃、大理,乃至南洋各国的使臣,都常住这里。
一行人来到了使馆的大门,只见大门上写着“国宾馆”三个大字。包正抬头观望,然后赞叹道:“这三个字笔力非凡,一看就是出自秦丞相之手。秦相到处都留有墨宝,翰墨之香,可飘千载啊!”心中却想到:流芳千载是不能实现了,倒是跪在岳飞的坟墓前,遗臭万年了。
秦桧不知道他话中的含义,也不禁手捻须髯,微微颔首,心中想道:“这个小子倒是个人才,只可惜和岳飞、韩世忠这些武夫为伍,不能为老夫所用”
于是进到了里面,国宾馆占地甚广,分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院落。而金国原来和南宋交恶,所以本来在国宾馆中没有位置。但此番金国的世子亲自担任使者,来到了南宋,当然是奉为上宾了。于是,就将国宾馆中最为豪华的一个院落----名为海宁轩的,腾了出来,供他们居住。
到了海宁轩,只见正中是一座二层小楼,东西各有一排配房。此时,正有几个金国人在院中等候。看到了秦桧等人,为首的一个迎了上来,只见他头顶油光瓦亮,竟然是个秃头,只有周围有一圈长长的头发,都披散在脑后。脸上少了一些女真族人特有的彪悍之气,一双鼠眼,十分灵动。只听他对秦桧说道:“金国副使哈密赤见过丞相,想不到竟然惊扰了秦丞相,恕罪恕罪!”
包正一听,此人说话的语调虽然稍显怪异,但甚是流利,显然是个“宋国通”啊。又忽然觉得“哈密赤”这个名字甚是熟悉。猛然想起,小的时候,听《说岳全传》,那里面金兀术的谋士不就是叫这个名字吗!
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的面容,见他鼻子犹存,于是自己也不觉好笑:“想是金人之中。叫这个名字的甚多,自己未免有些犯了形式主义的错误了。”
而在哈密赤地身后,则站着两个铁塔般的汉子,正是铜牯兄弟。他们哥俩一看到包正,不由双目喷火。就要冲上前来。
哈密赤见状,急忙将二人拦住,然后对包正拱手道:“这位是----?”原来,昨日在西湖畔,他并未跟随。所以不知道此事。
秦桧扫了包正一眼,这个包正身份特殊,还真不好介绍。最后。只得说道:“这位名叫包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和我查案的。”
秦桧这么一说,哈密赤倒误会起来,以为包正是皇上的亲信,是他派来的密使。于是连连作揖,十分客气。包正自然也不会客气,安心受用。气得秦桧心中一个劲地暗骂:“小人得志!”
寒暄已毕。于是就在哈密赤的引领下,上了小楼。哈密赤指着正中地一个房间道:“这个房间就是鲁王的住处,铜牯兄弟在左边的那间,我住在右边的那间。
包正在窗下就观察了起来,仔仔细细将窗子检查了一遍。然后对哈密赤说:“请哈密副使引路,我们到屋中查验。”说完。看着哈密赤光光的头顶,心中不觉好笑:“这厮倒是名副其实,干脆叫哈密瓜好了!”
哈密赤答应了一声,打开了屋门。众人随他走进了屋内,只觉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秦桧连忙用袖子掩住鼻子,他长时间养尊处优,倒还真受不了这种气味。
而包正则用力抽动了两下鼻子,体会了一下这种熟悉地气味,竟然感到了一丝亲切,神情也专注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起屋中的情况。 。
屋中的陈设十分的豪华,正中一张长桌,上面摆放着茶具,临窗是几个高大的柜子,最里面是一张锦床,上面,仰卧这一具尸体,正是达阿鲁。
秦桧向床上瞟了一眼,就赶紧转过身来,口中叫道:“快叫临安府地仵作进来验尸!”同时,心中颇为后悔:“自己干嘛讨了这个差事,今晚恐怕要做恶梦啦!”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只见一名仵作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他先给秦桧见礼道:“临安仵作赵鼎参见丞相大人!”然后才命令随从取出了一个铜鼎,放在地上,里面是一些皂角之类的药物,点燃之后,屋中的血腥之气果然淡了许多。
接着,随从端过了一个小盆,里面是澄澈地液体,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酒香。赵仵作在盆中净手之后,随从又取出两只长长的手套,给他戴在手上,一直包裹到了小臂。最后,随从取出了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塞在赵鼎的口中,然后,赵仵作才走到了床前,开始验尸。
包正在旁边看了,不觉暗暗点头:“这个仵作还是非常专业的!所做之事,都是非常合理。最后服用的丹药,恐怕是一些清凉解表的避秽丹之类。那个无名地老仵作所赠的书里面也有所提及,而且还有配方。看来,京城的这个仵作,比以前那个在鼻子上抹香油的家伙,可要高明了许多啊!”
包正于是也随在他的身后,看他验尸。只见赵仵作一边查验,一边唱尸,而后面地助手,则在桌子上摊开了验状,落笔如飞。着一件外衣,前胸裸露,胸口处插有匕首一把,正中心脏部位,一刀致命;匕首周围的皮肉有翻卷地迹象,是凶手在插入匕首之后,用力旋转所致,可见凶手出手狠辣;胸前有鲜血下流道小腹,说明被刺之时,死者是坐在床上,死后才被凶手推倒。”
包正一边观察,一边听他唱尸,不由暗暗点头:“检验细致,陈述清楚,确实是一位很有经验的仵作!”
这时,只见赵仵作将达阿鲁胸前的匕首用力拔下,取出一块丝巾,将上面的血迹擦净,观察了一番,然后继续道:“匕首长为七寸,为精铁打制,入体五寸,所以死者的心脏被其所穿,因而毙命;另外,死者身体表面发青,流出的鲜血呈乌黑色,而匕首颜色湛蓝,显然是涂有剧毒。可见凶手确实狠毒,这种匕首,只要擦破皮肤,就难以幸免。”
包正听他说完,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觉掏出了烟斗,点燃后叼在嘴上,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仵作继续验尸:“死者表情痛苦,双眼圆睁;双手摊开,右手食指沾有血迹,右手前的床单上,有一个清晰地岳字,颜色赤黑,显然是死者蘸着自己的血迹,用手指书写的。”
听到仵作的这个发现,屋中的众人不觉大惊。秦桧愣了片刻之后,忽然面露喜色,一条毒计迅速在脑中形成。只听他说道:“这一定是鲁王在临死之前,看到了凶手的面目,所以才写下了这个岳字,由此可见,凶手必定是个姓岳之人!”
包正听了,心中暗道:“秦桧这厮用心险恶,看来是要嫁祸于岳飞啦。岳姓本来就不多,而能够有本事潜入使馆,杀死达阿鲁的就更少了。难道真是岳飞指使手下,杀了金国使者,破坏双方议和?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啊!”
于是包正就凑到了床前,认真观察了起来。而秦桧则忽然见来了精神,吩咐道:“这个岳字,可是侦破此案的关键。仵作在验尸之后,一定要妥善保管,以免遭到破坏!”
这时,赵仵作已经检验完尸体,填写好了验状,呈给了秦桧。秦桧看了一遍,夸赞道:“不错,有理有据,详尽属实。我一定吩咐临安府重重赏你!”
那个仵作拜谢之后,然后拾起地上的铜盆,将里面的残酒倒进了香炉之中。立刻酒香四溢,炉中也腾起了蓝色的火苗。赵仵作取下了手套,在上面烤了一下,又将双手在上面小心地过了一遍,然后就要离去。忽然被包正叫住:“且慢!尸体还有几处未曾验明,怎能一走了之。”
赵仵作望了秦桧一眼,然后走到了包正面前,神色倨傲地说道:“在下刚才有何疏漏之处,还请指点一二。”看来,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包正将手中的烟斗放在嘴里,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一片白烟,对赵仵作说道:“你刚才的验尸确实是中规中矩,不过,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现象,并未明察秋毫。所以忽略了一些有用的线索,难免追查不到事情的真相!”
仵作赵鼎听了,不由额头上青筋暴起,眼中也现出气愤之色,对包正怒道:“我家世代为仵作,传到我这里,已经是四代。每一代都是最出色的仵作,破获了无数奇案。在下被称为临安第一仵作,今日,你如何却轻视于我!好好好,你却说说,我刚才的检验,有哪些不明之处!如果真能叫赵某心服,我这个仵作就不当也罢!”
第五十九章 包正说案情
包正听了,微微笑道:“赵仵作不必气恼,在下有一些发现,希望一起和赵兄研究一下。不当之处,还望指教!”包正的心里,对这个赵仵作还是很欣赏的,能将案情分析查验到这种程度,也不是很容易的。
这个临安第一的赵仵作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赵某愿聆听高见!”包正知他心中不服气,于是也不再和他计较,决定用事实来说话。于是指着床单上的一摊淡淡的水渍道:“赵仵作请看,这是什么印记?”
赵仵作俯身看了一下道:“这是茶水干了之后,留下的水迹,这有什么关系,也可能是前几日留下的!”
包正微微一笑道:“刚才你的检验,可曾检查了死者的口腔?”
赵仵作听了,不由一愣:“刚才见死者胸部中刀,所以真没想到去检验他的口腔。”于是对包正说道:“这个确实是在下疏忽,按例也应该查明!”
包正见他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脸上不由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虽然赵仵作比他大了足有十多岁。然后,才又说道:“那就不妨检验一下!”
赵仵作又叫助手给自己系上了手套,然后取出了两只尖头竹签,分开了达阿鲁的牙齿,查看起来。渐渐地,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然后叫助手取来一枚银针,探入了死者的喉咙。
隔了一会,包正才问道:“赵仵作有何发现?”
赵仵作眉头紧皱,缓缓说道:“死者的口腔乌黑,用银针试探,银针变色。说明死者的口腔内也曾中毒。难道,是胸口的毒气跑到了口中不成?”说罢,自己也摇摇头。
忽然,他若有所悟地跑到了桌子上。桌上放着一只茶碗,赵仵作又取了一枚银针,伸入里面残存的半杯水中。电 脑 小说站 过了一会,银针却丝毫未曾变色,他不由又疑惑地望着包正。
包正又继续说道:“刚才,只是你第一个遗漏的地方,我们先暂时把它放在一边。第二处不明之处。就是死者既然心脏被刺,而且匕首在体内还进行了搅动,那么,心脏停止跳动,血液也就随着停滞。死者的身体怎么还会变成青色,呈现中毒地迹象呢!”
赵仵作低头沉思了一下,点点头。包正又指着那个用血写成的岳字说:“这个字的疑点就更大了!”
然后转头问哈密赤道:“哈密----赤副使,鲁王可会说我大宋的语言?”
哈密赤摇头说:“王爷不曾学得宋国的语言。”
包正又问道:“可会写大宋的文字?”
哈密赤又摇了摇头。这时,旁边的秦桧不免焦急起来。他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鲁王虽然不会使用我们大宋地文字。但是对一些印象深刻的文字,还是会牢牢记住的。比如这个岳字,就是岳飞所姓的那个岳。鲁王在两军阵前。经常看到这个旗号,所以就如同绘画一样,将这个字描摹出来,也是可能的。”
哈密赤也领会了秦桧地意思,一个劲在旁边点头:“这个我倒是听王爷说起过!”反正现在是死无对证,他是怎么说都行了。
包正淡淡一笑,不再理会他们,又对赵仵作说道:“赵兄。你刚才只检查了尸体,对屋中的整体环境没有细致观察,难免有疏忽之处,正所谓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管中窥豹。只见一斑!”
赵仵作听得冷汗涔涔,连忙作揖道:“请包公子指教!”
包正缓缓走到了桌前。指着桌上的茶壶说道:“你不觉得此物有些古怪吗?一般的茶壶,都是用陶土所制,以保持茶叶的清香。可是这把壶却是用金属所制,其中只怕有些玄机吧!”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哈密赤一眼。
哈密赤被包正清澈地目光逼视,仿佛觉得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被他洞察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包正于是拿起了桌上的茶壶,只觉入手甚是沉重,然后打开了盖子,向里观望了一番,然后把手伸到了茶壶地底部,轻轻地转动了一下,又往壶中看了一下,又将鼻子凑上去嗅了一嗅。然后将壶递给了赵仵作。
赵仵作也嗅了一下,然后惊叫道:“毒茶!”包正上去旋转了一下底部,再看之下,却又是正常的茶水啦!
包正于是说道:“这个茶壶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分为两层,一层装得是茶水,一层却放了毒药。我想,昨夜的凶手一定是斟乐乐两碗茶,给自己倒的是无毒的,给鲁王倒的,是有毒的。鲁王喝了茶水,立刻毒发,所以碗中的残茶才洒到了床单上。而我们之所以只看到了一个茶碗,大概是凶手所用地,所以无毒,而鲁王所用的,大概早就掉在地上打碎了。凶手虽然仔细地清扫了地面,但是恐怕难以彻底消除痕迹。”
赵仵作听了,连忙趴在了地上,搜寻了起来,终于在床下,找到了两小块碎磁片,正好与剩下的那个茶碗的颜色相合。然后,他不由凝神思索了一会,忽然说道:“如包公子所言,凶手和死者一定是相识了!否则不会一起饮茶啊!”
包正点点头道:“正是,还有一点证明,你可以看一看桌子上的烛台。”赵仵作此时已经将包正奉为神明,于是就走了过去,只见桌上摆着两个铜制地烛台,上面的蜡烛已经燃尽,只有几行烛泪,顺着烛台流下来,一直滴在了桌子上。
赵仵作于是分析道:“可见昨晚,蜡烛是一直点燃地,直到最后才燃尽。我明白了,如果是在黑夜之中,凶手如何能够一刀就刺中死者的心脏呢?死者又怎么能在剧痛之下,摸黑写一个岳字呢?凶手进屋的时候,蜡烛一定就是亮着的。而屋中并未有搏斗的痕迹,说明凶手一定是和死者相熟之人!”
包正赞许地点点头:“我们可以询问一下昨夜守卫的士兵,就可以清楚了。”然后转身对秦桧说道:“丞相,可否传唤一下昨夜在此守护的兵士?”
秦桧也被包正细致入微的观察所震惊,只有点头的份了。于是将昨夜负责守卫这里的神武军士兵呼唤了进来,共有十余人。包正问道:“昨夜这间屋子的灯光,是何时熄灭的?”
一个士兵道:“大约已经将近四更天的时候,我们在下面巡逻的时候,也都很是奇怪,还讨论了几次,都以为金人又睡觉不熄灯的毛病呢!”
包正又问道:“昨夜可曾听到楼上有什么响动?”士兵们都摇摇头。其中的一名想了想,对包正说道:“入夜不久,我似乎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脆响。但那是人们都还没有入睡,比较吵闹,所以不是特别清楚。”
包正于是挥手叫他们退下,然后对哈密赤说道:“副使大人昨夜可曾听到什么响动?”
哈密赤摇首道:“我躺下之后,就一觉睡到天明,什么也未曾听到!”
包正于是又说道:“可否将铜牯兄弟叫上来询问一下!”
哈密赤于是走到了门外,叫上了铜牯兄弟和一名通译。包正对铜牯兄弟说道:“昨天夜里你们是何时睡下的?可曾听到这个屋中有什么响动。”
铜牯兄弟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通译给翻译道:“我们哥俩昨天早早就睡了,当时天刚擦黑。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包正想到这对兄弟昨天都遭到了重创,肯定是吃过了晚饭,就休息了。不过,也不会睡得那么死吧?想着想着,忽然若有所悟,微笑着点点头。
于是,就带着赵仵作走出了屋子,在楼上的其它各屋的窗下观察了起来。秦桧等人见状,也都随着走了出来。
包正走到了铜牯兄弟的窗下时,观察了一番,指着窗纸上的一个小洞说:“赵兄你看,这个就是凶手捅破了窗纸,向内吹入了迷香一类的东西,将铜牯兄弟迷倒。所以他们才会睡得如此香甜,隔壁有什么动静,也就听不到啦!你可以进屋试试,大概还能嗅到迷药残留的香气!”
赵仵作打开了房门,然后点点头。那铜牯兄弟也走进了屋里,嗅了半天,出来后,对通译说了一通。通译给翻译道:“果然有一股子香味,早晨起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嗅到呢?”
包正笑道:“那时你们在屋里睡了一宿,鼻子早都适应了,当然就嗅不到了。”然后,又领着众人转到了哈密赤的房间外。仔仔细细地在窗户上查看了一番,却并未发现小孔。包正又打开了房门,屋中也并未嗅到香气。
包正于是笑着对哈密赤说道:“看来凶手对副使大人十分放心,所以就没有来打扰大人啊。”
哈密赤也干笑道:“大概凶手知道铜牯兄弟勇猛,所以将他们放倒;而我是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就没有浪费时间。”
包正逼视着哈密赤的双眼,然后笑道:“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将匕首刺入鲁王的胸膛,副使大人过谦啦!”
第六十章 须臾破奇案
哈密赤听了,不禁颜色大变,指着包正叫道:“你----你血口喷人!我们同为使臣,为何要自相残杀?”
包正胸有成竹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副使大人不必着急,待我将案情从头分析一下,你若不服,再来为自己辩白不迟!昨天入夜之后,铜牯兄弟因为白天打架受伤,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你就用准备好的迷香将他们迷倒,叫他们睡得更加香甜!”
铜牯兄弟二人听通译翻译了之后,也攥起了大拳头,对哈密赤怒目相向。包正继续说道:“然后,你端了早就准备好的茶壶,以倒茶为名,进到了鲁王的房间。此时,鲁王已经脱下了外衣,倒在床上休息。于是你就倒了两杯茶,将有毒的一个递给了鲁王,鲁王于是就坐在床上饮茶。喝了半碗之后,毒性发作。所以茶水洒在了床上,茶碗也掉在了地上。而此时,铜牯兄弟正在昏睡,自然是听不到声响。而楼下的神武军距离比较远,也只是听到了很小的声音,加上以为屋中人并未睡,可能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刺进了达阿鲁的胸膛,此时,他已经毒发身亡。所以,你才能轻而易举、悄无声息地将他杀死。之后,你又想出一个嫁祸于人的诡计,拿着达阿鲁的手指,蘸着他自己的鲜血,写下了这个岳字。但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字,也就成了你画蛇添足的败笔,使我产生了怀疑!”
此时的哈密赤,光光的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包正又继续说道:“我产生了怀疑之后。就开始设想,达阿鲁初到我大宋,所认识的人有限。他又不通宋语,那么凶手一定就是他熟悉的金国人!于是,你和铜牯兄弟就列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直、粗鲁,似乎想不出这样严密地杀人诡计。于是,我就到窗外察看。结果正如同我所料,铜牯兄弟的窗纸上有吹迷香留下地痕迹。房间中有迷香残留的气味。而你的这间屋子,却没有这些痕迹。这一切,都指明了你就是杀害达阿鲁的凶手!”
包正说完之后,哈密赤浑身颤抖,仍然抵赖道:“这些都是你的猜想。没有真凭实据,你如何能给我定罪!”
包正笑道:“杀人之后,你并未曾离开使馆,所以,杀人的凶器、迷香、还有那些打碎的瓷碗。一定都还没来得及销毁,只要搜出这些证据,我看你如何抵赖!”
说罢。就领着赵仵作在哈密赤地房间中搜查了起来。不一会,就在床下搜到了一把匕首、一包迷香和一根竹管。又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些打碎的瓷片。
面对这些证物,哈密赤也终于不再辩白,瘫倒在地。铜牯兄弟见状,上前就要动手。被秦桧呵斥住。这个家伙现在是罪魁祸首,全靠他来向金国交差,就凭铜牯兄弟的猛劲,真要是将他打死。可就死无对证啦。
这时,赵仵作对包正抱拳道:“包公子,今日见识了您的手段,才知破获盗银案和擒获采花贼,实非侥幸。在下还有一事不明。这两人同为金使,为何同室操戈?”
包正摇头道:“这哈密赤为什么要杀死达阿鲁。大概只要他自己知道了。我想,可能是他们金国内部的矛盾纷争所致。金国有人不想和我们大宋议和,所以才想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破坏两国和议,又能转嫁岳飞,如果能除去了岳飞这个抗金地名将,金国的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了。你只要问一下谁是哈密赤的主人,大概就能清楚啦!”
赵仵作听了,向通译问道:“这个哈密赤在金国是谁的手下?”
通译道:“哈密赤原来是四皇子兀术的家臣,后来在四皇子地保举下,才担任了此次的副使。。。”
众人一听,不由恍然大悟:那金兀术是金国的激进派,历来主张对南宋用兵。看来,这次地阴谋,一定就是他授意哈密赤的了。
就这样,不到两个时辰,一件诡异的凶杀案就水落石出。秦桧叫人收拾达阿鲁的遗体,一面叫人将哈密赤押送到临安府,进行审理。而自己,则带着包正,回皇宫交旨。
临走的时候,赵仵作对包正抱拳道:“包公子,今天赵某大开眼界,受益匪浅,改日定登门拜访,聆听教诲!”
包正道:“不敢,赵兄如果有暇,咱们可以在一起盘桓几日,互相交流一下。”那赵鼎听了,这才带领着手下,押着哈密赤,回去交差了。
在去往皇宫的路上,秦桧坐在轿子中,心中也颇为畅快。虽然没有借机陷害成岳飞,但总算案情真相大白,自己向主子---无论是哪个主子,都能有所交代啦。
到了皇宫,把门的士兵见是秦丞相来见皇上,于是连忙进去通禀。不一会,就出来一个小太监,说是皇上在后花园宴饮,叫秦相直接到那里面圣。
于是,秦桧就不客气地走了进去。包正见状,也就不客气地紧跟在后面。秦桧回头望了他一眼,虽觉有些讨厌,但是包正是破获这件案子的主要功臣,一会皇上询问起来,还得靠他了来对答呢。于是,也就没有阻拦。而包正,也就第一次进入了赵构地内宫之中。
包正一边走,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色。果然是帝王之家,不同寻常。包正边看边赞,只觉美不胜收。亭台楼阁,无不金碧辉煌,一草一木,都独具匠心,简直就如同走进了一幅画卷之中。
包正看着看着,心中忽生感慨:“这大好江山,却只存半壁。而赵构却沉溺于享乐之中,不思进取,着实令人可叹啊!”
在穿过了几座宫殿之后,远远地就听到一阵丝竹之声,声音柔媚,闻之不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包正心中又感叹道:“这赵构整日沉迷在温柔乡中,难怪会不思进取啦!”
片刻之后,秦桧和包正就进了后花园,只见园中遍植奇花异草在一处绿油油的草地上,几个宫女正在翩翩起舞,旁边有几个乐师在伴奏。而赵构则斜倚在一张软榻上,旁边有两个妃子,正在为他剥着瓜子,不时地送入他的口中。
秦桧来到了赵构的身旁,轻声说道:“恭喜陛下,谋杀金国使者地案子已经破了!”
赵构听了,不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失声说道:“这么快!快来说说,凶手是谁?”忽然又看到了秦桧身后的包正,不觉心中一阵烦闷,挥手喝退了下面地宫女。然后将嘴里的瓜子吐出,仿佛吃了一个苍蝇一般地对身边的妃子吼道:“怎么也不看清楚,什么样的臭仁都放进来,倒了朕的胃口!”
两个妃子被弄得莫名其妙,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包正听了,偷笑不已:这个赵构分明是在指桑骂槐,想不到他贵为皇帝,却是如此的小心眼!
秦桧久在赵构身边,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含义,于是上前奏道:“陛下,这个案子是包正破的,就由他来说说吧。”
赵构一看到这个敢于威胁自己的家伙就心烦,连连挥手道:“不听也罢,不听也罢!”这时,赵构身边站起一个女子,对赵构说道:“父皇,这么大一个案子,转眼就破了,一定十分有趣,您就听听吗,也好叫我们也跟着沾光。”
秦桧一见,原来是玉屏公主,于是连忙上前见礼。包正早就看到了她也在座,只是碍于身份,无法搭话。于是也随着上前见礼:“在下包正,给赵姑----玉屏公主问安!”
玉屏公主笑吟吟地说道:“包公子不必多礼,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向你致谢才对!”
赵构听了,不由一愣,于是连忙询问。玉屏公主瞟了包正一眼,然后就叙述了一下自己偷偷出宫游玩,在山中迷路,被猛虎所袭,是包正众人将自己救出虎口。后来又护送回京。赵构虽然知道宝贝女儿就在身边,但是也听得紧张万分,尤其是听到深山遇虎一段时,更是紧紧抓住了玉屏公主的手臂,仿佛生怕自己的女儿被老虎吃掉一样。
直到女儿说完了,他才长处了一口气。然后教训道:“以后不许你再偷着出宫,要是被我发现,就----就----”一时间,倒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处置自己的女儿了。
玉屏公主撒娇地搂住了赵构的脖子:“父皇,您就不要生气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偷着跑出去了。不过,这位包公子救过女儿的性命,怎么也得奖励人家一下吧!”
赵构看了旁边的包正一眼,心中暗想:“要是这小子不用红莲儿来要挟我,我还真想封他个一官半职的。可是他如此胆大妄为,我说什么也不能叫他得意!”
于是就对公主说道:“这个包正身份特殊,乃是仵作出身,赐官与他,不合礼法。”
玉屏公主听了,忽然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双眼泛红,眼泪在眼圈打转,悲戚戚地对赵构说道:“父皇,包正有恩于我,如果没有封赏,传扬出去,都以为女儿是薄情寡义之辈,有损皇家的清誉,叫女儿以后如何做人?”说罢,就伏在赵构的怀里,嘤嘤地抽泣起来。
赵构一看宝贝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中顿时乱成了一团,没了主意。
第六十一章 心愿终得偿
包正见到玉屏公主竟然为了给自己求官,不惜放下公主高贵的架子,露出了小儿女的姿态,心中也是颇为感动。于是朗声说道:“公主,包正一介草民,情愿老死江湖之间,不再入仕为官,请公主不要为难陛下啦!”
玉屏公主也从父亲的怀里抽身出来,对赵构说道:“父皇,女儿不愿做有恩不报的小人,情愿出家为尼,青灯古佛,终了残生!”
赵构听女儿说得甚是决绝,想到她平时性子刚烈,真要是逼急了,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于是连连安慰玉屏道:“好,好,好,我就答应你,一定封赏这个包正,这下你满意了吧!”
玉屏公主这才破涕为笑,对赵构说道:“这才是我的好父皇啊,此事传扬出去,人人都会说父皇以仁义治天下。四方仁人志士,必定纷至沓来,父皇的江山,也一定会固若金汤!”
赵构被她说得心花怒放,手拈着胡须,连连点头。旁边的秦桧见了,心中暗暗叹息:“看来,老夫一番心血,全都付之东流,这个包正,终于是要入朝为官了!此人比之岳飞、韩世忠之流,更为厉害,前面几人都是耿直的武夫,不会耍弄阴谋诡计;而这个包正,则是刚柔并济,说好比谁都好,说坏起来比谁都坏,将来,必是我的心腹大患啊!”
包正听了这个的话,也是心头狂喜:“自己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一直以来的夙愿马上就可以实现啦!”在欣喜之下,包正也没有注意到秦桧阴毒的目光,也就更无法揣摩他险恶的用心了。
赵构满足了女儿的要求,自己心里却有些别扭起来:“这个包正,胆大心细,万万不能留在京城任职。这要是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乱晃。还不得把朕烦死。。。干脆,找一处穷乡僻壤,远远地将他打发掉,一辈子也甭回京城,也省得用红莲儿来威胁朕。对,就这么办!”
打定主意之后,赵构于是就对秦桧和包正说道:“你们二人劳碌了一个上午。早早回去休息吧。关于包正地官职,明日早朝的时候再议。好了,你们退下吧。”
包正和秦桧也就告退而出。出了皇宫,包正对秦桧道:“丞相,在下随你办案。至今还饿着肚皮,不知丞相大人可否赏小子一碗饭吃?”
秦桧冷哼了一声,对包正说道:“你有玉屏公主赏的金饭碗,又何必到我这里来讨饭呢!”说罢,一甩袍袖。转身欲走。
包正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也好,我好心好意。想在酒桌上把书信还给人家,谁知有人不领情,我这是何苦呢!”
秦桧听了,连忙转过身来,满脸堆笑道:“包公子太小气了,老夫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你就当真。包公子能够赏脸,老夫是荣幸之至啊!”说罢。就亲热地拉起包正的手,仿佛和他是忘年交一般。
包正只是想起了自己在金殿上拿出了书信,秦桧就面色大变,仿佛有什么短处一样,这才出言试探。不料这秦桧果然中计。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看来。果然是有什么把柄。不过自己的那些字画都已经被他讨回,看来,这件东西是不在自己手上了。
想到了这里,包正不由灵机一动:看秦桧一直怀疑东西在我的手中,大概也是和那些字画同时丢失地。只要回去详细询问一下一支梅,那夜曾经遇到了什么人,不就清楚了吗?
打定主意之后,就对秦桧说道:“秦丞相,在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宁王爷昨日曾经相邀,要去他的府中作客,我差点给忘了。。。实在抱歉,看来,只好改日再到相府叨扰啦!”
秦桧心中暗骂:“好你个小狐狸,竟然戏耍老夫!”但是现在是有求于他,于是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好,那就明日请包公子过府饮宴,希望不要失约!”
包正坏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个人最是守信,宁王之约,就是个好的证明。秦丞相,回去好好休息,忙碌了一个上午,也够累的啦。只是那个什么达阿鲁死得实在凄惨,恐怕我今晚又要做恶梦喽!”
秦桧差点为之气结:“你小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我刚要把这个碴忘掉,你就马上提醒我,可实在是好心啊!”
于是拱拱手,悻悻地上了轿子,回府去了。包正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发狠:“你这老贼,我一定要找出你害怕地东西,弄得你身败名裂不可!”
包正下定了与秦桧战斗到底的决心后,就回到了韩世忠的府中。众人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于是就全都围拢了上来,询问情况。当听说皇上答应了要给包正封官之后,阿紫和小黑等人不由欢呼了起来。
只有道济和尚在这个时候显示了出家人应有的平常心,淡淡地说道:“呵呵,小包子,皇帝老儿要是把你塞到一个旮旯里,你呀,还是一辈子别想出头!”
阿紫见他说丧气话,于是就和道济争辩起来:“你怎么就知道会是那样,我看你是喝多了胡说八道。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呀,连庙都混没啦,整天跟着我们绞合在一起。”
道济和尚可是有名的难缠,于是就和她争辩起来:“你要是不信,咱们俩就打赌!谁要是输了,就陪给对方一千两银子,你敢打这个赌吗?”
阿紫刚要应承下来,忽然想道:“包子哥哥曾经告诫过我呀,不要叫和尚把银子都给骗去。好险,差点就中了和尚地诡计!”于是,就笑嘻嘻地说道:“好,我就和你赌了!”
和尚听了,不禁喜上眉梢:“反正自己是一个子也没有,要是输了,也不要紧;万一要是赢了,可就发达啦!”
正在高兴之际,忽听阿紫说道:“不过,咱们就赌一两银子如何。我这可是照顾您哪,真要是赌一千两银子,你要是输了,用什么还我呀!”和尚听了,不禁大失所望。干脆也不和她打赌了,自己跑到一边喝酒去了。
包正见了,也笑了一阵,然后将一支梅叫道了旁边,低声询问道:“小梅,你那次到秦桧的府中盗画,可曾还遇到什么人?”
一支梅想了想说:“遇到了,还打了一架呢。后来才知道是一条船上的,也就和好了。这个人,你也认识呀!”
包正想了想说:“难道是岳云?他拿了什么东西?”
一支梅点点头道:“正是,他好像是取了一封书信。”包正听了,心中暗想:“看来是不会错了,秦桧顾忌地一定就是这个东西。不过,既然在岳云的手里,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了。他们和秦桧也是生死对头,肯定也不会白白便宜秦桧的。”
于是,包正就放心地用车子拉了烤肉串的设备,到宁王府作客去了。毕竟今天在金殿上,宁王可是给自己帮了不少忙,既然以后肯定要混迹官场了,还是和他老人家搞好关系吧,毕竟人家是赵构的亲兄弟,以后或许用得上。
众人一看包正收拾这些东西,于是就连忙询问,当听说是去宁王府之后,大家马上就都靠边了,只有阿紫吵着要去。包正实在不愿意带着这个累赘,于是就吓唬她道:“阿紫呀,你看你现在也算是临安的名人了,那些王孙公子、纨绔子弟,都恨不得讨你当小老婆,你要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吗!”
阿紫一听,忽闪了几下大眼睛,深以为然,于是也就打了退堂鼓。就这样,包正一个人赶奔了宁王府。
到了府门,一个家丁见是王爷跟前的红人,连忙进去通报。包正吩咐门口剩下的家丁把东西都搬下来。那些家丁也都知道宁王地性子,最是喜欢猎奇。于是对包正带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都不以为意,七手八脚地抬到了院子里。
很快,家丁就出来说:“宁王有请包公子!王爷正在后花园呢。”于是,在家丁的引领下,包正就来到了后花园。只见宁王正和几个人在打桌球,见到包正,宁王笑道:“这下可来了高手,包正。快来陪我打两局!”
包正连忙见礼,又与其他几人一一抱拳,这才对宁王说道:“王爷,遵照您的吩咐,我将烤肉串地家什都带来啦!”
宁王听了,更是高兴:“好,咱们先来两局,然后在进餐。”包正见状,也就不再谦让,和宁王就比试起来。
这场比赛,精彩纷呈,只看得旁边的几人是目结舌,赞叹不已。包正使出了浑身解数,才险胜宁王。那宁王虽然输了,却高兴异常,于是准备好了羊肉,就在后花园吃喝了起来。
众人正喝道兴头上地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包相公,门外有人求见!”
第六十二章 平凡的案件
包正于是就随着来到了门口,只见上午与自己一起办案的临安第一仵作赵鼎正立在门首,面露焦急之色。他见到了包正从里面出来,连忙向包正抱拳道:“包相公,临安府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子,在下前去验尸,也看不出究竟。包相公如果又时间,劳烦过去一起查看一下,也好为在下指点迷津。
包正一听说是找自己前去侦破案件,立刻精神大振,就如同一个吸毒者注射了一只海洛因一般,原来,无论什么事都是会上瘾的。
于是吩咐门口的家人,向宁王通告一声,然后,就急匆匆地随着赵鼎赶奔了案发现场。到了案发地,包正打量了这户人家,只见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宅院,三间青砖瓦房,也就是普通的一户人家。院中立着十几名差役,临安府尹张俊也在院中的一把木椅上坐着。周围,还有几个普通的百姓。
包正先来到了张俊身边,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招呼。张俊见到了包正,脸上不由一沉,冷冰冰地问道:“原来是包正公子,你到此作甚?”
仵作赵鼎连忙上前行礼道:“大人,是属下见案子蹊跷,所以请包公子前来协助!”
张俊用鼻子哼了一声:“包公子到了临安之后,就屡破奇案。今日包公子大驾光临,一定可以手到擒来,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包正也不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开始了解案情。原来,死者名叫郭汜,是这家的男主人,今天早晨起来,其妻毛春花忽然发现丈夫暴毙在床上。于是就告之了街坊邻居,又通知郭汜的族人。
这郭汜有两个兄弟,一名郭淮、一名郭海。见哥哥死得突兀,而平时又身体硬朗,于是就状告到临安府。
包正听了,决定先传唤一下郭汜的妻子毛春花。 只见衙役从屋中带出了一个妇人,身穿重孝,袖子遮在眼前,不停地擦拭。她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包正面前。轻轻一福,哭诉道:“大人,可怜我的丈夫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扔下了奴家一人。可怎么活呀!”
包正上上下下打量了毛春花一番,只见她二十五六的年纪,颇有几分姿色,脸上薄薄施了一层粉。口中言辞虽然悲悲切切,但是一双媚眼。却不时地向两边偷看,观察动向。再看她的双眼,并不见红肿之色。于是就说道:“我只是一个前来帮衬地闲人。并非什么大人,真正的大人在那边。”说罢,用手一指张俊。
毛春花听了,又连忙到张俊面前哭诉。包正在后面偷偷观瞧,见她外面虽然穿着丧服,但是在躬身的时候,里面却露出红袄的底边。包正看罢,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十有八九。是这个妇人勾结奸夫,谋害亲夫!
于是就询问道:“你丈夫平日可曾患有什么疾病?昨晚你们入睡的时候,可曾有什么异常?”
那毛春花看了包正一眼,回答道:“我丈夫身体一直不好,昨天晚上入睡之时。就说自己腹中胀痛。不想今天早晨起来,就发现他已经去世啦!”
这时。旁边一个青年男子怒道:“胡说,我哥哥平时身体十分结实,又正直壮年,哪能悄无声息地说死就死,分明是被你谋害了!”这人,正是郭汜的兄弟郭淮。
那妇人听了,口中连叫冤枉,立刻就寻死觅活起来,幸亏有差役相拦,不然,就要一头撞死在院中的大树上。
张俊见他们闹得实在是有失体统,于是怒喝道:“一切自有本官作主,闲杂人等,不可胡乱猜忌!”
然后又对包正说道:“包公子,你是验尸地行家,就请你来为我们揭示事情的真相吧。”
包正听了,于是就来到房中,赵鼎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对包正,可是充满了信心。二人进到了屋中,只见床上横躺着一具男尸,上身赤裸,下身只穿着一条短裤。从裸露的肌肉来看,死者生前是一个颇为健壮的男子。包正于是上前检验,只见死者全身上下,并无一丝伤痕。包正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后面的赵鼎说道:“包公子,方才我也对死者地全身细致检查了一遍,并无什么可疑之处。于是我又用银针探喉,也并无服毒的迹象。而且死者的面色正常,也不似中毒而亡。但是门外的妇人却颇有些可疑之处,着实叫人不解。”
包正点点头,也不禁赞叹赵鼎的眼光。于是,他取出了烟斗,叼在嘴上,沉思了起来。忽然,他又问赵鼎道:“可曾检查死者地发髻之中?”
赵鼎先是一愣,然后面露喜色:确实有从人的头顶,将钢钉一类的器物钉到里面,从而谋害人命地例子!于是,他连忙走到死者郭汜的头上,解开了他的发髻,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赵鼎一脸沮丧地摇摇头,死者的头上也没有伤痕。包正见状,也带上了手套,亲自查了一遍,也是如此。于是,他又撬开了死者的口腔,观察了一番,然后又将鼻子凑了上去,嗅了几下,口中说道:“死者的口内有一股酒气,说明他昨晚曾经喝了不少酒,是不是醉酒之后,被人窒息而死呢?”
于是,又和赵鼎一起检查了一下死者的颈部,却也并无掐痕,或是勒痕,一切都和正常死亡一样。
这下,包正也被难住了:“从种种迹象来看,不应该是自然死亡;但是从验尸的结果来看,却又查找不出证据!”
于是,包正和赵鼎也只好失望地走出了屋子。到了院子里,包正向毛春花询问道:“你说昨晚你丈夫腹胀,为何他又曾饮酒?”
毛春花先是一惊,然后回道:“大人,民妇见丈夫腹痛,以为是受了风寒,所以就给他倒了一碗酒,暖暖肠胃。”
包正一听,也说得合情合理,自己也就无计可施了。旁边端坐地张俊看到包正犯难,不由高兴起来:“想不到啊,大名鼎鼎的包秀才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呀!看来,死者是正常死亡了,那就赶快为他安排后事吧。”
包正偷看了那个妇人一眼,见她面露喜色,不禁疑心更重,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赵鼎听了张俊的话,连忙上前说道:“大人,此案疑点颇多,还需慢慢盘查,死者一旦要是入殓,再要开棺验尸,就要费些周折啦!”
那毛春花听了,又嘤嘤呜呜地哭诉了起来:“大人啊,我丈夫明明是病死,您就发发慈悲,早日叫他入土为安吧!”
旁边的郭淮、郭海兄弟也跪在张俊地面前,叩头道:“大人,我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恳请大人查明真相,为死者作主一时间,张俊也没了主张,于是喝道:“今日天晚,将尸体先找一口棺木收殓起来,但是不可入葬,明日再查此案!”说罢,就带领着手下的差役,打道回府了。
赵鼎也向包正拱手道:“包公子,今日有劳了!”包正摇头道:“没有查明真相,有何功劳!赵兄,此案我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赵鼎坚定地点点头,然后才追赶张俊一行去了。而包正,也只好郁闷地回到了韩世忠地府第。一天之中,遇到了两个案子,前者轰轰烈烈,震惊朝野。结果却是漏洞百出,一举破获;后者看似平淡无奇,却陷入了僵局。这使包正想起了自己最崇拜的那个大侦探的一句话:所谓事件,只要有不可解之处,就很容易解决;而那些看起来平凡毫无特征的犯罪,才是真正最棘手的!今天,包正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
第二天,包正依旧随着韩世忠去了金殿,等候赵构的封赏。在赵构将国家大事处理完毕之后,终于说道了包正的事情上来。
只听赵构开言道:“昨日早朝,有几位大臣推举布衣包正入朝为官。朕回到了后宫,思量了再三,最后决定----”
下面的大臣听了,立刻都伸长了脖子,聆听下文。秦桧心中暗道:“什么思量再三?要不是玉屏公主在你面前撒娇威胁,早就把包正踢到一边去了!”他也是看出了赵构十分讨厌包正,所以才竭力阻挠此事。不过,既然昨天已经将事情“内定”,今天也就没有必要再妄作小人啦!
而岳飞、韩世忠等人,则是喜滋滋地静候佳音。包正的心中却也是忐忑不安:“赵构这个家伙十分善变,说不上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听赵构继续说道:“最后,朕决定给包正一个机会。但是,还要对他进行一次检验,看看他是否具备真才实学。所以朕决定,要包正在十日之内,破获十件大案。如果能够顺利完成,就说明他确实具有为官的才能。包正,你可敢一试?”
包正听了,也只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遵旨!”心中,却早就骂翻天了:“**,十日破十案,你真以为我是包拯转世啊!”
第六十三章 十日破十案
赵构在金殿上为包正设下了“十日破十案”的难题,不由心情大爽,随后又吩咐道:“临安府张俊听旨,这十日之内,就由包正暂代你的府尹之职。你一定要从旁协助,同时负责挑选一些疑难的案子,来检验包正的能力,不要将偷鸡摸狗一类拿来充数,你可明白?”
张俊听了,心里早就乐翻天了,口中应道:“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的厚望,确保选出的是德才兼备的优秀人才。”
旁边的包正见他们君臣狼狈为奸,估计是没自己什么好果子吃啦,不由一阵气恼,但转念一想:“十个案子又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叫你们这般昏君奸臣看看我包正的手段!”一股豪气渐渐从包正的心中升腾起来。
赵构又继续说道:“十日之期,就从今日开始。包正,你现在就随着张俊下殿办案去吧!”
张俊于是就转回身,皮笑肉不笑地对包正说道:“包公子,不,现在应该是包府尹啦,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包正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向赵构告退了一声,然后就昂首走出了金殿,张俊则满腹鬼胎地跟在后面,心里美滋滋地琢磨着给包正选定哪些案子。
一行很快来到了临安府,张俊就开始升堂,先将皇上的口谕向下面的差役交代了一下,然后叫包正坐上了主位,而他自己则在旁边坐了。这才吩咐书吏抱来了以往积压案子的卷宗,足足摆满了整个桌案,厚厚的几大摞。
张俊得意地说道:“包府尹,我受皇上的重托,给你精选了五个案子,剩下的,你自己再从卷宗里挑选五个。以免说我有意刁难与你。”说罢,先递过来五份厚厚的卷宗。
包正接过来一看,上面第一个就是昨天的案子,再往下,无不是积年的旧案,有地竟然都悬了五六年,不能解决。包正看罢。不由心中气恼:“这些案子,好几年都悬而未决,你却叫我在十日之内破获十件,还说什么不是有意刁难?”
于是先将昨天的案子简单对下面的差役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诸位。此案颇有蹊跷之处,希望大家回去之后,集思广益,有什么好的建议,在下赏他白银五百两。以表谢意。”看来,包正是要在这个案子上发动群众了,毕竟是人多出智慧吗!
下面的差役见他并没有摆起代理府尹的架子。不由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在赵鼎等人的带领下,纷纷应了。
包正于是取出了第二份卷宗,仔细阅读起来。这件案子已经积压了三年之久,原告是地方上地百姓,被告是一个有钱的乡绅,名唤张昂,状纸上写着:张昂为人轻薄放荡。其父去世后,他竟然不顾人伦,与年轻的后母通奸。其妻王氏发现他们的奸情后,深以为耻,结果被张昂谋害。然后以“暴病而死”向王氏的娘家报丧。王氏地娘家。清贫而柔弱,不敢上诉。此事就不了了之。
过了一年之后,张昂和后母的奸情渐渐暴露,结果激起了地方上人们的愤怒,有十多名好事者就被推举为代表,向府里提出了控告,状告张昂伙同后母,谋杀妻子。
当时的府尹接了案子之后,就下令验尸。由于尸体埋葬的时间已久,在打开棺木之后,有仵作进行了检验,然后报告说是没有伤痕。于是这场官司也只好作罢。
后来。张俊出任临安府尹,地方人士不服,又继续控告。张俊也只好再次掘开了坟墓验尸,这次,特意派了号称临安第一仵作地赵鼎负责检验,可还是没有结果。事情就这样拖了三年,成为了悬案。
包正看罢了案卷,觉得也只有开棺验尸,才能查找证据。于是说道:“这第一宗案子,就来审理张昂杀妻案!”
下面的衙役一听,立刻惊讶不已:这件案子悬了三载,历经两任府尹,都没有查处结果。想不到包大人一上来就选这件案子,只怕也是白忙一场,徒留笑柄啊。
这时,赵鼎出列拱手道:“大人,死者已经入土三载,想是只剩一堆枯骨,恐怕不好验伤,大人还是先选别的案子吧!”
包正知他是好心提醒自己,但这几件案子,都是必须为之地。于是点首道:“无妨,在下对于验骨,还是有些心得的!”
于是就发下公文,下令召集原告、被告,一起到城外的坟场开棺验尸。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轰动,此案已经翻来覆去,审理了几次,都未查清。这次又要重审,立刻纷纷涌向了坟场,去瞧热闹。
包正也率领着差役,来到了这里。那张俊虽然不愿意来,但是负有监督之职,也只好硬着头皮跟来。到了埋葬王氏的坟前,包正先命令差役将原告、被告都带上来,先要询问一番。
人早就到齐了,包正一看,双方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方是十余个忿忿不平的群众,一方是一男一女,说母子不是母子,说夫妻不算夫妻。包正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那张昂年约三十,油头粉面,一脸的轻浮之色,一看,就是个浪荡公子。
再看那个女子,竟似比张昂还要年轻几岁,身上穿红挂绿,打扮得甚是妖冶,哪里像孀居之人。包正看罢,心中已然明了:这二人一个是轻浮浪子,一个是淫荡妇人,确实有可能勾搭成奸,谋害人命。只是,不要像昨天的那个案子,一点线索也没有才好啊!
于是,包正对张昂说道:“张昂,现有地方上地群众状告你杀害妻子,本官要开棺验尸,你可同意?”
那张昂油腔滑调地说道:“大人,此坟已经被刨开了两回,尸体也被检验了两次,我也就不在乎再打开检验一次啦!”
包正一听他所言,竟然毫无夫妻情谊。一般说来,古代的人是最不愿意自家的坟墓被掘开验尸的。而这张昂竟然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包正心中地怀疑不禁更深了。
于是,包正就下令道:“掘开坟墓,本官亲自验骨!”差役领命,用早就准备好的锹镐刨开坟头,往下挖了起来。
不一会,就露出了棺盖,上面已经腐朽出几个窟窿。包正看了一眼张昂,心中暗想:“这厮果然是不顾夫妻情谊,竟然随便拣了一口棺椁,就将结发妻子埋葬。这个棺材无论是木质还是油漆,都十分低劣,所以三年时间,就早早腐朽,可见,他确实是无情无义之辈!”
于是,吩咐差役继续往下挖,直到整个棺木都显露了出来,包正才吩咐打开棺盖,只见里面只剩下一具枯骨。这时,赵鼎早就在鼎中燃起了薰香,然后用白酒净手,就要下去捡骨。
不想,却被包正拦住:“赵兄不必动手,你只要从旁协助就可以了,在下要亲自动手。”说罢,也在盆中净了一下手,然后要过了酒壶,喝了两口。这才取出手套,戴在了手上。
赵鼎一看包正地手套,又轻又软,十分合手,不由羡慕不已。随后,他又取出了一粒“避秽丹”,放入包正的口中。
包正点头谢了,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口中蔓延开去,精神不由为之一振。知道是放了薄荷、橄榄等物,才有了这种清凉提神的功效。
于是,包正就下到了墓坑之中,弯下身子,将棺材里的枯骨一块一块,小心地拣出。而赵鼎则在上面铺了一块油布,将包正递上来的尸骨一块块摆放好。
包正在捡骨的时候,很讲究顺序,先从下面捡起,从趾骨、腿骨、髋骨、肋骨、胸骨、脊骨、颈骨、颅骨,最后是臂骨。所以赵鼎在上面摆放地也甚是迅速,不一会,一具人形的枯骨就展现在人们眼前。
包正将棺木中的骨头都捡净了,这才爬了上来。张俊在旁边说道:“包大人万事都亲身躬行,真是精神可嘉呀!不过,这些事情,理应是仵作所为,包大人你亲自做,难道就能对破案有所帮助吗!”
包正微微一笑道:“验骨之道,差在毫厘之间,万万马虎不得!”然后又对赵鼎说道:“赵兄,你可曾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赵鼎摇头道:“属下并无发现,这具尸骨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看来只有用蒸骨之法,来检验一下了。”
包正点点头:“这蒸骨颇费周折,就不必了,我已经有了重大的发现!”
赵鼎不由疑惑道:“大人看出了什么破绽?”
包正走到了尸骨的前面,拿起一块颈骨道:“这块颈骨,并非是死者王氏的,已经被别人换过了!”
第六十四章 换颈骨奇案
包正说完,立刻审视了张昂和他的后母一眼。只见二者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留露出一丝恐惧,包正的心中不禁就更有底啦。
张俊听了,却笑道:“包大人,您想是忙得糊涂了吧,这一块小小的颈骨,你是如何知道它不是死者的。”
包正也不和他争辩,将手中的这块颈骨交给了赵鼎。赵鼎仔细用手掂量了一番,然后又拿来另外几块颈骨,逐一用手掂量了一下,然后面露喜色,对包正说道:“大人,这块颈骨确实轻了一些!不知却是何故?”
包正道:“王氏死的时候,刚刚二十多岁,正直壮年,所以骨头致密,份量较重,而这一块却是骨质疏松,显然是五六十岁的老年人的颈骨,所以份量较轻。不妨取来一杆小秤,一称便知。”
有好事者听了,立刻飞跑着取秤去了。包正又正色道:“能偷偷换取死者颈骨者,非历次验尸的仵作不可,赵兄也曾验过这具尸骨,只怕也逃脱不了干系!”
赵鼎听了,神色一正,然后朗声对包正说道:“包大人,赵某立身端正,不怕调查!”
包正听了,道了一声好,然后吩咐道:“第一次验尸的仵作为何人?也将他一并带来。”旁边的差役道:“首次开棺验尸的,是原来的杨老仵作,现在已经离职在家养老。”
包正道:“那也说不得了,只好将他请来,当堂对质一下。”有两个差役立刻领命去了。这时,有好事者已经取来了一杆小秤,乃是药铺中用来抓药的黄铜小秤,十分精确。
包正于是先将那块换过的颈骨放在上面称了,然后几下重量。又取了大小相同的另外几块颈骨。逐一称量,果然都重了许多。众人见了,都不由称奇。
包正说道:“这几块颈骨大小虽然略有差别,但是相差不远,如何能在重量上有如此之大的差别?一定是已经换过。。。因为原来的颈骨上,一定有着明显的伤痕,所以。初次验尸的老仵作嫌疑最大!”
众人听得暗暗点头。不一会,两名差役架着一个老者来到了现场。包正一看,此人已经年过花甲,满脸地皱纹,脸上灰蒙蒙的。少了些生气。
于是对他说道:“您老可是杨仵作?今天把您老请来,是有一事不明,需要向您老请教!”
那杨仵作颤巍巍地说道:“回大人的话,小老儿确实是临安府原来的仵作。”包正听了,继续问道:“这具尸骨。乃是三年前死去的杨氏,你也曾在两年前为它验过?”
杨仵作点点头,应了一声。包正于是逼视着他的双眼。追问道:“那现在尸骨中有一块颈骨被人换过,杨老可曾知道其中的缘由?”
杨仵作听了,脸上忽然有了神采,混浊地双眼也仿佛明亮了起来,紧紧地盯住包正,和他对视起来。
包正继续说道:“老前辈,您一生为仵作,应该知道这一行虽然低贱。但是却攸关人命,毫厘之差,往往关乎人命,可使凶手逍遥法外;也可以使死者沉冤难明,含恨九泉。您老现在也已经是垂暮之年。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吧!”
杨仵作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长叹了一声。对包正说道:“年轻人,你好眼力啊!这块颈骨,确实是被老朽换过了!”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尤其是那张昂和他的后母,更是面如土色,两股瑟瑟。老仵作继续说道:“这是老朽一生之中,做过的唯一一件憾事。常常叫我寝食难安,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被噩梦惊醒,在梦中,总会有一具枯骨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讨要一块颈骨。。。都是老夫一时见财起意,才铸成大错。今日正好借机向大人说明真相,老夫也就安心啦!”
然后,指着张昂道:“就是这个卑鄙地小人,送给我一百两银子,叫我偷换颈骨。当时正值老夫的独子成婚之时,家中贫寒,所以就一念之差,收了他的银子!”
张昂听罢,已经委顿在地。包正的心中也甚是酸楚:眼前的这个老人,一生勤俭,却因为是地位低下地仵作,所以才穷困不堪。做了错事之后,自己也一直愧对良知,确实令人可怜可叹。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于是,和颜悦色地杨仵作说道:“老人家,那块被你换过的颈骨,现在何处?”
杨仵作说道:“那日开棺之前,老朽就提前准备了一块颈骨,那是在乱葬岗中拾来的。然后在开棺验尸之后,偷偷换下死者地一块颈骨,由于当时只有老朽一人在棺中检验,所以才无人知觉。谁知冥冥之中,自有天眼昭昭,老朽骗过了一时,却终有真相大白之日!”
包正见他只顾忏悔,于是也不打扰,静等他慢慢道来。果然,老者停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死者的那块颈骨,被老朽带到了家里,埋在了院中。每当老朽念一及此,就隐隐作痛啊!”
包正于是又说道:“老前辈,你可否带着衙役,将颈骨取来?”老仵作点点头说道:“今日既然得遇大人这样清明的官吏,老朽还怎敢藏私!”
包正于是就叫赵鼎带了几名衙役,拿了锹镐等物,随着老仵作一起去了。望着老人蹒跚的脚步,包正心里琢磨起来:如何为这个可怜的老人开脱呢?
约莫了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赵鼎昂首走在前面,手中举着一块颈骨,老远就兴冲冲地喊道:“包大人,颈骨找到了,上面果然有伤痕!”
包正听了,也常常出了一口气。等到赵鼎来到了面前之后,接过了他手里的颈骨,仔细观察了起来:只见这块颈骨上有一个清晰的裂纹,显然是被重物所击。
包正于是转过身,怒视着张昂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如何狡辩!”那张昂和他的后母也都扑通跪在地上,连呼饶命。
包正道:“你们是如何谋害王氏地,将经过从实招来!”
那张昂哆哆嗦嗦,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张昂的后母乃是其父所娶的青楼女子,后来父亲去世之后,这个女人就寂寞难耐,于是就勾引起张昂来。那张昂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二人是一拍即合,就勾搭成奸。
有一天,张昂的妻子王氏为后母做了一双鞋子,后母见了,就说道:“鞋子有些做歪了。”王氏也不屑于她与丈夫之间地苟且之事,于是就说道:“鞋子歪些倒也不要紧,只要脚正,也就不怕鞋歪啦!”
后母听了,不由羞愤难当,于是就将此事告诉了张昂。张昂听了,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于是就和后母定下了毒计,要除去王氏这颗眼中钉。
当夜,张昂将妻子王氏用酒灌醉,然后用铁棍猛击王氏后面的脖颈,竟将王氏打死。然后谎称其得病而亡,草草下葬。
后来,乡邻多怀疑此事,于是向官府告发。张昂顿时慌了手脚,要是开棺验尸,必定能发现真相。这时,他地后母又出主意说,贿赂验尸的仵作,换去打碎的颈骨,免除后患。于是,就送了老仵作一百两银子,瞒过了此事,不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终于今天被包正发现了其中的真相,才使得冤案大白于天下。
听完了张昂的讲述,包正对张俊说道:“张大人,这件案子到现在是否算是破了?要不是在下亲自下去捡骨,只怕就不会发现其中的轻重之别,有时候,为官者还是事必躬亲的好一些!”
张俊听了,脸上也不由一红,大声命令道:“来人呢,将这队奸夫淫妇押回临安府,打入大牢,然后报请刑部。这个杨老仵作贪赃枉法,也将他一并押入大牢,等候审判!”
包正连忙上前说道:“张大人,这位老仵作虽然犯下了罪行,但是他能直面自己的错误,悔过自新。这才使案子顺利地侦破,再加上他年纪已老,是否可以考虑将他放掉?”
张俊一阵冷笑:“若是人人在犯罪之后,都悔改过来,就免于处罚,那还要我们官府何用?统统带走!”后一句话,却是命令差役的。
那杨仵作忽然断喝道:“不必了!我贪图钱财,今日该当此报。我只是后悔自己当初何必伸手,毁了自己的一世清名!”说罢,用力向旁边的一座墓碑上撞去。
包正惊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杨仵作一头撞到了坚硬的墓碑上,顿时头破血流,载到在地,眼见活不成了。
包正不由跑上前去,抱起杨仵作的头颅,心中是百感交集,又是惋惜,又是悲愤:“他的死,于自己有着直接的责任,要不是自己揭示了案件的真相,他又怎么会含愤撞死;可是,自己要是不秉公断案,又如何对得起屈死的杨氏?”
此时,包正的心头,丝毫没有破案之后的喜悦之情,而是充满了无奈,充满了悲哀。同时,心中也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无论是在生活上,还是在将来的仕途上。
第六十五章 三夫争一妻
回到了临安府之后,包正见天色已晚,于是就决定明天继续审案。他叫了两名差役,选了一些卷宗,带回韩世忠的将军府查阅。今天毕竟是首战告捷,破获了一案,这样下去,十天之内,一定可以顺利完成十个案子。只是,最开始的那个看似平常的案子,该如何处理呢?拖下去可不是一个办法啊!一念及此,包正的心情不觉又沉重了起来。
回到了韩世忠的府第,立刻被小黑阿紫等人包围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当得知包正顺利地破获了换颈骨案之后,众人都喜出望外;当听到最开始的无头公案后,也都是一筹莫展。最后,一支梅说道:“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往,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包正知道她是怕自己身单力孤,于是也就点头答应。这一开头倒好,小黑、阿紫、林升等人都要一起去。最后,连道济和尚也要跟着。
包正不由又气又笑:“师傅,这又不是去喝酒吃饭,您就别跟着凑热闹啦!”
道济和尚嘿嘿一笑:“如今的官府最是有油水,谁打官司,不得给老爷送礼。我去也就是帮你拿拿东西,万一那些金子、银子太多,你一个人拿不过来。”
包正一听,也干脆不再理他,草草地吃过了晚饭,就回屋苦读去了。这一大堆案卷,估计够他看半宿的了。
第二天,包正带着小黑、一支梅和林升,精神抖擞地来到了临安府。本来阿紫和道济也要来的,结果被包正给挡驾,说是官府里不准有女子当差、和尚就更不要了。这才将二人拦住,不过,阿紫看着女扮男装的一支梅,不觉动了心眼。也回去化妆去了;而道济和尚,则一个人抱着酒葫芦,喝起了闷酒。
一行人到了临安府,包正升座了大堂,昨夜他已经研究好了几个案子,今天要一起发落。首先的一个,是一桩罕见的“三夫争妻”。
包正于是发下告牌。召集原告、被告。幸好他们所在的就是临安城外,所以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到齐,跪在了大堂之下。
包正已经大概知晓了案情:原来,在距离临安五里处。有一个小镇,镇中有一户郑姓人家。郑家有一个姑娘,名叫阿娇,自幼许配给同镇马武官的儿子马一鸣为妻,也就是定下地娃娃亲。马家早早就下了聘礼。想等到两个孩子成年之后,就为他们完婚。
不料想,马一鸣长到五岁、郑阿娇三岁的时候。马武官外调云贵于是举家南迁。这一走就是十五年,音讯皆无。此时,阿娇已经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地美艳无比,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远近求婚者几乎踏破了门槛。阿娇的母亲见女儿越来越大,而马家也没有消息。于是,就又将郑阿娇许配给临安城内的一个商贾之家。那商人名叫马文才,刚刚丧偶,听闻阿娇的美貌,于是就下了一千两银子的聘礼。
正要准备成婚地时候,谁知。商人马文才在蜀中有一笔生意急需处理,于是就急匆匆地去了西蜀。这一走,又是一年没有了音讯。
郑阿娇的母亲于是又着急了起来,俗话说“闺女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出愁”。万一女儿年纪见长,要是做出些什么尴尬之事来,岂不被人耻笑;再说,姑娘也不能等他们一辈子呀。于是,就又把阿娇许给了本村的一个名唤马闲田的小财主,收了十亩地的贺礼。这回本乡本土地,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
不料,就在婚期迫近的时候,忽然发生了变故。先是商人马文才从西蜀归来,原来正好当时遇到地方发生了农民起义,道路不畅,所以隔断了交通音讯,在外羁留了一年多的时间。
商人回来后,就到郑家重提婚事,却得知郑阿娇已经转嫁给了本镇的一个小地主,立刻勃然大怒,当时就与郑家吵了起来,口口声声说他家一女嫁二夫,不合礼法。
正在吵得不可开交之际,远去云贵的马一鸣也赶了回来,手持当初写下地婚书,来到了郑家。原来,马家到了云贵之后,马武官节节高升,已经升到了参将,但是由于路途遥远,所以一直未通音讯。
而今年,马一鸣考中了武举,正好要入京供职,所以这才顺路前来完婚。他到了郑家,只见几伙人正在吵闹,于是询问之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郑阿娇竟然又许配了两家人家。于是,马一鸣也不干了,也加入了争夺阿娇的行列之中。
这马一鸣、马文才、马闲田都给郑家下了聘礼,而且都立下了婚约。于是三方就争执不下,最后只好对簿公堂。临安府地张俊接过这个案子之后,也颇为头疼,这三夫争一妻,而且谁也不肯相让,又都有婚约,着实难办,于是就将案子压了下来,至今已经将近半年。这三家不时就到临安府来吵闹一番,弄得张俊极为闹心。正好包正接了圣旨,于是就把这个棘手的案子推到了他的手上。
包正昨天夜里也是苦苦思索了半夜,这个案子虽然没有什么行凶杀人,可是难就难在三家都要娶郑红英,谁也不肯退步,而却只有一个郑阿娇,无法化身为三,实在是叫包正颇费了一些思量。此时,一干人等都已经来到了大堂,包正不由先逐一打量了他们一番。只见那位阿娇姑娘果然是天生丽质,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貌,颠倒众生之容。此时,正垂着头,粉面含羞地跪在公堂之上。包正心中暗道:“也难怪三个男人都不肯放弃,这位郑姑娘确实很有魅力!”
郑阿娇旁边,是她的父母,面带惶恐之色,显然是出了这等尴尬之事,也确实难堪。包正细看了一下郑夫人,只见她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显然是家中的主事。
而另外一边,分别跪着三人,一位坐武生公子的打扮,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脸上也颇有些英气。此人,想来就是马一鸣啦。
另一位穿着极为华贵,头戴四楞方巾,身上一件绣花长袍;手上一排戒指,上面镶嵌着大颗的宝石,流光溢彩,现出一派富贵之气。再往脸上看,年近四旬,肥头大耳,脸上堆着笑容,令人有市侩之感,不觉生厌,这一位,就是富商马文才了。
第三位,穿着稍显土气,但是也很干净,脸上露出一副谨小慎微地神色,当时那个和郑红英同村的小财主马闲田了。
只见三人虽然跪在一个集团之中,彼此间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互相之间谁也不搭理谁,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包正心中暗笑:“你们有夺妻之恨,难怪如此啦!”
于是说道:“各位都站起回话。被告郑家,我来问你,你们为何将一个女儿许配了三家?莫非是要骗取他们的彩礼不成?”
郑氏夫妇刚刚站起,一听包正一顶大帽子劈头扣下来,于是又赶紧扑通跪倒,那个郑夫人说道:“大人明察,小女自幼许配给马一鸣,不想等到了一十八岁,马一鸣音讯皆无,所以就又和富商定下了婚约。不想马文才一去一年未归,民妇不能眼看女儿垂老闺中,这才又许配给了同村的马闲田。大人,民妇可是绝无贪图彩礼之意。实在不行,我就将他们地聘礼全部退回,将女儿嫁于别家。”
那旁边的三马听了,立刻都鼓噪起来,纷纷指责郑夫人违背婚约,也都表达了坚决不能退让,一定要娶郑阿娇地决心。公堂之上,顿时闹闹哄哄起来。
坐在旁边的张俊看了半天的热闹,心中不免幸灾乐祸:“哈哈,以前审了几次,每次都是这样,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今天我就看你包正有什么妙计?除非你会孙猴子的七十二变,再变出两个郑阿娇,叫这三匹马一人驮走一个!”
这时,包正啪得将惊堂木一拍,怒喝道:“公堂之上,岂容你们吵闹!”下面的几人听了,立刻都安静了下来。包正于是又问郑阿娇道:“郑姑娘,本官问你,这三人之中,你愿意嫁给哪一个?只要你选定一人,本官就命你的父母将另外两家的聘礼退回,并且准许你们完婚。”
旁边的三马听了,立刻都紧张起来,紧紧地瞪着阿娇姑娘,生怕对方选中了别人。
那郑阿娇被包正一问,脸上顿时更红了,更增添了一丝妩媚,看得旁边的众人,包括衙役在内,都不由自主地心神一荡。
张俊在一旁暗暗发笑:“包正啊包正,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能好意思张口说嫁人呢!真是可笑!”
旁边的一支梅也暗暗为包正着急:“这个包子,一点也不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呀,这种事,是能当面说的吗!”
包正见郑阿娇只顾低头,并不搭话,于是又说道:“你抬起头来,看一看他们三个,到底要选择哪一个?”
郑阿娇抬起了头,红着脸扫了三马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英俊潇洒的马一鸣身上。
第六十六章 巧断争妻案
包正见状,心中暗道:“此女还是颇有些眼光的,并不是贪图钱财富贵的轻浮女子。不过,这个马一鸣到底是不是绣花枕头,我还要帮你试一试呀!”
于是,又追问道:“郑阿娇,你选好了夫婿吗?这可是本官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要是再不把握,就休怪别人了!”
阿娇心中暗暗着急:“这个大人好糊涂呀!这种事,叫奴家如何开口?我要是选了马一鸣,传扬出去,立刻就会被传为笑柄,叫奴家以后如何做人?包大人,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心思吗?”
谁知,一贯擅于察言观色的包正,今天却如同瞎了一般,连两旁的差役,包括小黑这样的实诚人都看出了端倪,可是他就是无动于衷。
郑阿娇被逼无奈,只好说道:“大人,民女谁也不嫁,情愿出家为尼,了此一生!”她也是被逼无奈,只好说出这番话来,免得惹人耻笑。
包正听了,却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不可,不可,你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要是遁入了空门,那这三个男子,还不都得出家当和尚啊!”
众人一听,心中暗笑:“包大人今天说话怎么有些不着边际,竟然当堂玩笑起来。是不是看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有些看傻了!”
张俊更是心花怒放,包正越是出丑,他是心里越高兴啊。
郑阿娇听了包正的话,脸上也现出了怒色,气极之下,又说道:“那民女情愿一死,免得在人前丢丑!”
包正听了,不由拍案叫好:“好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出了办法。既然三家谁也不肯放弃,而你又不能分身,那也就只有一死,才能断了三家的念头。 不然,三家怎能罢休。你放心,你死之后,本官就用他们的聘礼。为你修一座贞洁牌坊,以此来表彰你的大义之举。”
阿娇姑娘本来是说得气话,没想到这个糊涂的大人倒是当真了,不由愣在了当场。旁边的三马听了,也连忙上前。那马一鸣怒道:“大人不可。岂能如此草菅人命!”
包正一听,也勃然大怒,将惊堂木拍得山响:“大胆!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说长道短,谁要再敢多言。就与她一同赐死!”
旁边的张俊心中已经乐开花了:“好好好,包正你竟然要草菅人命,等我到皇上面前参你一本。别说做官了,你地小命恐怕都难保了!”于是,他就稳坐在椅子上,也不阻拦。
这时,包正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纸包,递给了郑阿娇道:“这个是我密制的三步断魂散,毒性猛烈无比,服下之后。片刻即可毙命,保证你一点痛苦也没有。你要真是想一死来保全名节,就将它服下吧!”
立在包正旁边的林升连忙阻拦道:“大人,公堂之上,毒杀无辜。大人想到后果了吗?”
就连站在旁边的仵作赵鼎也走上前来,劝阻包正道:“大人。此事非同儿戏,慎之,慎之!”
谁知,包正如同中邪了一般,竟然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催促着阿娇吃药。只有他身边的一支梅。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意。
阿娇姑娘不禁泪水涟涟,心中悲愤不已:恨自己的母亲不该将自己许配给三家,恨这位大人糊涂,竟然逼迫自己服毒!
于是,她打开了纸包,凝望了那边地马一鸣一眼,生离死别在即,她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大声喊道:“一鸣公子,阿娇今生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只好来生再续前缘啦!”说罢,泪珠滚滚而下,一张俏脸,如雨后的梨花一般,叫人爱怜不已!
马一鸣也有些红眼,就要冲过来救阿娇。wAp.哪知张俊一声令下,差役立刻用大棍将他拦住。这张俊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另一边,阿娇的父母也都老泪纵横,哭倒在地。郑阿娇再也不忍心看着亲人悲痛欲绝的样子,于是就将眼一闭,把手里地药面都扬到口中。
这毒药果然霸道无比,郑阿娇在地上滚了几滚,就摊开四肢,一动也不动了。阿娇的母亲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阿娇啊,都是为娘害了你呀!”
包正却满脸轻松地拍了拍手,对下面表情各异的三马说道:“现在人已经死了,你们谁要,就抬回去吧,刚才看你们争得面红耳赤,本大人如今就成全你们!马闲田,你要吗?”
小财主听了,露出了无奈的干笑:“大人,小人要的是活地阿娇,好回去做老婆。如今阿娇已死,我还要她的尸体何用。大人,小人不要了!那个商人是在小人之前和阿娇定亲的,应该归他呀。”
包正听了,口中说道:“好,那你就把婚书取出来,当中撕毁,然后叫郑家将聘礼退回,你们就两清了!”
马闲田听了,乐呵呵地取出了婚书,交给了包正。包正又要出了郑家地那份,一起撕成了碎片。然后又对商人马文才说道:“你既然喜欢阿娇姑娘,就将她的尸首领回吧!”
马文才也是连连摇头,撇着嘴道:“我要这死人何用?还得掏钱为她办丧事,我要讨回给郑家的一千两银子!”
包正道:“也好,你也取出婚约,我就为你讨回银子!”那商人听了,立刻满面堆笑地掏出了一份婚约,交给了包正,然后又趁机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大人,银子要是取回来,我就谢您一百两!”
包正也不答话,也向郑家要出马文才的婚约,当场毁了。最后对马一鸣说道:“想来你也不愿意要阿娇的尸体啦,那就请你也取出婚约,我来为你讨还聘礼!”
马一鸣恨恨地瞪了包正一眼,朗声说道:“不劳大人费心,小生遵照父母的安排,决定娶阿娇为妻。如今她被你逼死,我也不能背弃了夫妻之义。一会我就将她的尸体领会,以妻子之礼将她安葬。然后,再去告你这个赃官,就是到金殿上去告御状,也要将你扳倒,为阿娇报仇!”说罢,双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
包正听了,不怒反笑:“哈哈哈,马一鸣,难得你如此有情有义。不过,你现在恨我,一会恐怕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然后,又对另外二马道:“你们是不是不再反悔了?”那二人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听从大人地判决!”
包正于是笑道:“好!既然如此,本官还要叫你们看一出好戏!”说罢,微笑着对一支梅说道:“给阿娇姑娘服解药吧!”
一支梅依言走到了阿娇的身边,在阿娇的脸上淋了一些冷水。那已经死去的阿娇忽然打了两个冷战,然后竟然睁开了美丽的大眼睛,迷惑地看着四周。原来,包正给她服下地,只是今天早晨从一支梅那里讨来的迷药而已。他昨天思量了半夜,这才想出了这个诈死之计,先将阿娇置之死地,然后测试三马地心意。结果,马文才和马闲田都是贪慕阿娇的美色,一看她死了,立刻态度大变;只有马一鸣才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正好与阿娇相配,堪称郎才女貌的绝对。
马一鸣见到阿娇奇迹般的醒来,不禁大喜过望,于是就冲了上去,将她从地上搀起。阿娇也不禁娇羞地将脸埋在马一鸣宽厚温暖的臂弯。
包正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又说道:“阿娇姑娘明理知耻,本性善良;马一鸣重情重义,情深义重,你们二人是天做地和的好姻缘。快快下去准备婚事去吧,不过,一定要好好谢谢我这个大媒呀!”
马一鸣听了,这才明白了包正的一片苦心,于是单膝点地,拱手说道:“包大人,马某开始不知大人的妙计,言辞多有得罪,万望恕罪!”阿娇也随着盈盈下拜。
包正笑道:“这也怪不得你,反到让我验明了你的真心。哈哈,只有到了危难关头,才显出一个人的本色呀!马文才、马闲田,你们也都退下吧!”
那二人听了,也不由羞愧难当,连忙失望地走出了大堂。临走前,马文才还对郑夫人说道:“明日到你家讨还聘礼!”
包正看着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不由摇摇头:“看来是不可救药了!”
同样失望的还有张俊,他见案件忽然峰回路转,成功地被包正解决,自己刚才的算盘落空,也不由大失所望,看来,只好等下一个案子再来为难包正啦!
第六十七章 客店窃银案
包正巧审了三夫争妻案后,不由精神大振,看看天色尚早,于是决定乘胜追击,再审一案。于是又抽出了一份卷宗,却是一宗窃银案。
案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在半月之前,客商胡家旺来临安做生意,入住在李家老店。他随身携带了五百两银子,放在一个褡裢中。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褡裢用绳子系在腰间。谁知,第二天起床之后,发现五百两银子竟然不翼而飞,只有那截绳子还系在腰上。这下胡家旺可慌了手脚,这五百两银子多是从别人那里借贷而来,这要是丢了,自己的命也就没了!
于是,就找店主李二询问。那李二却推得干干净净:“我这客店是百年老店,从来不曾有客人丢失了财物。再说,像银子这样的贵重物品,你早就应该存入钱庄,我们客店可不负责看管银子!”
胡家旺想到了昨晚自己房中并无其他客人,而自己的房间晚上又上了门闩,只有李二夫妇知道自己带了大量的银子,一定是他们夫妻给盗去了。于是就揪住李二,非要他归还银子。
那李二开了半辈子客店,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哪里肯就范。于是双方就争执了起来,结果,胡家旺身单势孤,双拳难敌李二夫妇的四手,最后被打得头破血流,脸上还被老板娘抓出了几道血痕。
胡家旺一气之下,就告到了临安府。张俊当时也审理了此案,但是李二夫妻拒不承认,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也就定不了案,只好将李二放回,而胡家旺则天天到临安府吵闹,整天寻死觅活。口口声声地说道:“要是再不交还自己的银子。就在临安府前上吊自杀!张俊也怕出人命,于是,也就顺水推舟,推给了包正。
此案虽然并不复杂,但是难就难在它的平淡无奇上,包正对这一类的案子往往很是头疼,因为它没有太多的线索可查。。。也就减小了破案的可能性。但是该死的张俊既然将这个案子列入了必须侦破的几个案子当中,包正也只好试试了。
于是包正正要传唤原告被告,忽然堂口一阵喧闹之声传来,衙役带着一个年近四十地人走上了大堂,对上面的包正说道:“大人!这个胡家旺又来索要银子。请大人定夺。”
包正不由打量了一下此人,只见他身上衣衫褴褛,脑袋上鬓发蓬松,如同路边的乞丐一般,模样着实可怜。于是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他讨回银子。而且连利息都要带回来!
于是对胡家旺说道:“本官正要审理此案,你且站起,我们一起都李家老店一看究竟!”那胡家旺听了。连连叩头不已。
于是,包正就带了几个差役,和小黑、一支梅等人,一起去了李家老店。那张俊本来不愿折腾,但为了监督之职,所以也就一起随着去了,不过,他可是坐着轿子去的。而包正这个临时代理府尹。当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不多时,来到了李家老店,包正一看,店面不大,铺面显得十分古朴。确实是一家老店。进到了里面,光线比较暗淡。包正点头道:“恩,确实是一家黑店”
这时,里面传来了一个公鸭嗓子:“这是谁呀,竟敢说我们这是黑店,小心我到临安府告你!”
旁边的赵鼎笑呵呵地说道:“不用麻烦你去了,现在老爷就来了!”
这时,从里间屋走出一个男子,四十上下的年纪,长得瘦小枯干,一双鼠目,来回乱转。他听了赵鼎的话,不由一愣,然后看到了后面陆续进来地差役,以及最后进来的张俊,立刻就满脸堆笑:“恕罪,恕罪,原来真是大人到了!”
张俊哼了一声,对他说道:“现在是包大人来了,要审那个丢银子的案子,你可要好好配合呀!”
李二疑惑地看了看前面的包正,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本着民不与官斗的原则,还是对包正笑脸相迎:“包大人,这个胡家旺纯粹是血口喷人,非诬赖我偷了他地银子。您想我一个开店的,要是拿了客人的钱财,以后谁还来住店啊,那不是自断财路吗!”
这时,胡家旺忍不住冲了上来,抓住李二的衣襟,口中叫道:“你这个黑心的家伙,银子只有你们夫妇俩知道,不是你们偷地,还能是谁?”
那李二也不反抗,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包正说:“大人,您看,他简直就是个疯子,这种人说的话,可千万不要相信!”
就在这时,从里间屋走出一个妖冶地女人,已经是徐娘半老,却还擦了厚厚的胭脂,穿了一件大红的衣裙,一扭一扭地走到了包正面前,然后咧开了大嘴,卖弄风情的一笑,脸上的白粉就掉下一些渣来。只听她勒细了嗓子,对包正说道:“大人吆,你好年轻呀,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大官,以后的前途是不可限量啊。您哪,可不要听那个胡家旺胡说,他是想在我们这里讹诈一些钱财。就他那个穷酸样,哪里来的五百两银子?你说是吧,我的好大人!”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往包正身上靠来,而且还向包正一连抛了几个媚眼。
包正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于是咳嗽了一声,口中说道:“本官不会听信任何一方地一面之词。李二,你带我去看一看胡家旺当日住过的房间。”
那李二听了,就挣脱出来,在前面带路。胡家旺也气呼呼地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了他当日住过的客房。
包正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屋里一共有两张床,窗子是正方形的木格窗,从里面可以插上。屋门上可以穿进门闩,也算是比较严实。
胡家旺指着东墙的那张床铺说:“大人,我那日就住在这张床上,对面地那张床是空着的。进屋地时候,老板热情地帮我拿东西,他就问我你这褡裢如此沉重,带了不少银子啊?。我当时也没有防备,就随口说出了数量。肯定是这厮见财起意,半夜趁我熟睡,偷走了银子!”
包正观察完了屋子,又问胡家旺道:“当*****睡觉的时候,可曾将门窗锁好?”
胡家旺说道:“大人,小的也知道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所以门窗都关好了。”
包正道:“那好,你们都先留在屋内,等我出去之后,你们将门关好,落上门闩,看我能否进来。”
于是,包正就带着一支梅出了屋子,胡家旺在里面关上了门。包正一看,门上有一道一指多宽的门缝,足可伸进器具。于是就向一支梅要了一把匕首,轻轻伸进门缝,拨弄起门闩来。几下之后,门闩就被无声地挑起,包正笑吟吟地走进了屋中。这个过程,并无太大的声音。
包正于是说道:“贼人肯定就是拨开了门闩,然后进到了屋中,取走了胡家旺的褡裢。店主李二有最大的嫌疑,马上带回临安府审问!”
立刻就冲上来两名差役,将李二双臂反剪着,押出了客店。包正等人也都随着出来,而那个老板娘则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你们无凭无据,就随便抓人,还有没有王法啦,我要到皇上面前去告你们!”
包正也不与这个泼妇一般见识,押着李二,回到了临安府。到了大堂之上,包正将惊堂木一拍,怒喝道:“大胆李二,你还不从实招来!如若再不招供,本官就大刑伺候!”两旁的差役听了,也大吼起来:“威----武----”声势甚是骇人。
谁知,那李二听了,却是面不改色心照样跳,口中说道:“大人,无凭无据,您就要动刑,我实在是冤枉。”
那张俊听了,也连忙说道:“包大人,公堂之上,不可滥用私刑。否则屈打成招,岂不冤枉了好人!”
包正一看,不由心中恼怒:“想不到这厮竟然是个惯犯,看来是吓唬不住了,只有用巧计来赚他了!”
于是对李二说道:“李二,不用你不招,本官自幼习得一门仙术,最能分辨真伪。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你且把左手心伸过来!”
李二听了,就依言伸出了左手,手心向上,然后满不在乎地看着包正。包正就从桌案上取过了一只毛笔,蘸饱了墨,然后在李二的手心上写了一个“银”字。
写完字之后,包正对李二说道:“一会,我就叫差役领着你到后院,你就将手心摊开朝上,叫太阳晒着,如果你没偷胡家旺的银子,那么手里的这个字就不会被晒掉;如果这个字被晒掉了,就证明你偷了银子。你可敢一试?”
李二看看手里的这个“银”字,不由心中暗笑:“这个大人肯定是被气糊涂了,这字是用墨写上去的,只要我不洗手,如何能掉?我就不信,太阳光就能把字晒掉!”于是就满怀信心地说道:“大人,我心里没鬼,当然敢试!”
第六十八章 山穷水尽时
包正在李二的手心里写了一个“银”字,然后又在小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叫他带着李二去后院晒太阳。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春日融融,晒在身上,暖暖洋洋。李二寻了一块青石,在上面坐了,然后摊开了手掌,美滋滋地晒起了太阳,倒也颇为惬意。
再说大堂上的包正,见李二走了之后,然后唤过了一支梅,吩咐了一番,一支梅领着几个衙役,就二番来到了李家老店。
进得店来,只见老板娘正坐在板凳上,和一个年轻人在商量着什么。看见了一支梅等人,立刻又顿足捶胸地嚎丧起来。
一支梅冷笑了一声:“老板娘,你就不要在装相了,一会到大堂上哭去吧!你丈夫李二已经全部都交代了,是你们夫妻偷了胡家旺的银子。现在马上取出银子,随我到大堂上听候发落!”
那老板娘先是一惊,连忙偷眼观看一支梅,只见他不露声色,说得有模有样,心中不由暗道:“李二这个贼骨头,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嘛,就是打死也不能承认。好像不对吧,是不是他们将李二关在府衙,然后跑到这里来诈我。要不然,怎么不把那挨千刀的李二一起带回来,那样岂不更省事。对,其中一定有诈,我可千万不能承认啊!”
这婆娘盘算好了,然后就扯开了嗓子,大叫起来:“冤枉啊,哪里有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的?要是不信,你们就在店里搜,看看能不能搜出五百两银子!”
一支梅见了,心中暗道:“这个泼妇果然刁滑,不肯上当,那就只好进行下一步了。”于是又大喝一声:“那就也将你这个刁妇带到大堂,和李二当面对质。看你还如何狡辩!”
老板娘也干脆撒泼到底:“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是到了皇上那里,老娘也不怕!”说罢,也不用差役动手,吩咐那个年轻人----自己的弟弟,看守店铺。手 机小说站w a p . 自己就率先走出了客店。
于是又来到了临安府的大堂,老板娘往地上一跪,竟然毫无惧色,一双眼睛,还贼溜溜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她一看没有丈夫李二的身影。不由心中大定:“看来,定是他们使诈,要不然,早把李二带上来和我当面对质了,何必这么费事。”
包正一看下面跪着的老板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中着实气恼,于是将惊堂木一拍。口中喝道:“大胆刁妇,你是如何伙同丈夫,盗取客人地银子,快快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老板娘心中暗暗冷笑:“臭小子,跟老娘虚张声势地玩这一套,你还嫩点。老娘什么阵势没见过,焉能怕你?”
于是口中说道:“回禀大人。我们确实没有拿胡家旺的银子,您要是不信,就将我丈夫带来,我们当堂对质!”
包正听了道:“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速速将李二带上堂来,看你还如何狡赖!”
立刻有差役到后院去叫小黑。小黑闻讯后,就拉起了在大石头晒得晕晕乎乎的李二,一起绕到了堂口。那李二晒得很是舒服,不免有些昏昏欲睡,猛然被小黑唤醒,连忙看了一下手心,上面的那个字还是清晰地留在上面,不由心中大定。
到了堂口,小黑就一手抓住李二的一只胳膊,一手按住他的脑袋,叫他不得抬头。然后回话道:“大人,罪犯李二带到,请大人发落!”
包正于是就大声喝问道:“李二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一定要从实招来。你手里的银字到底还在不在?”
李二听了,心想:“刚才我还看了呢,那墨迹黝黑发亮,清清楚楚。”于是连忙回道:“大人,银字还在我手上呢!”
包正哈哈大笑道:“好,先将李二带下去。老板娘,这回你还有何话讲?”
老板娘这下也傻眼了,她亲耳听到了丈夫承认了银子还在手上,看来是李二这个软骨头禁不住拷问,就从实招了。于是,她也只好放弃了抵抗,对包正说道:“大人,银子确实是我们夫妻见财起意,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撬开了房门,盗出了五百两银子。这些都是李二地主意,和民妇无关呀!”
原来,包正见此案无证可查,于是就想出了这条妙计,在李二的手心上写了一个“银”字,然后忽然发问,使老板娘错把“银”字听成了“银子”,这才叫她伏罪。
如今见她将责任都推到了丈夫身上,于是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老板娘可真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啊!那偷来的银子,你们藏在了何处?”
老板娘也只好实话实说:“银子偷来之后,就被李二埋藏到了我们夫妻所住的床下。”
包正听了,于是就吩咐一支梅带领几个差役,押着老板娘,去客店中起赃。一支梅到了李家老店,进了他们夫妇居住的屋中,掀翻了大床,下面是一块块地方砖。差役按照老板娘所指的位置,抛开了方砖,又向下挖了一尺,果然看到了一个褡裢,取出之后,里面果然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支梅清点了一下,竟有八百两之多,于是问道:“那胡家旺只丢了五百两,这里如何会多处三百两?”
老板娘答道:“是我们将自家的三百两银子也放在了里面,差爷,您就行行好,将那多出的三百两还给我们吧,那可是我们开店辛辛苦苦赚来地呀!”
一支梅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银子?你好是想想怎么坐牢吧!这既然是胡家旺的褡裢,里面的银子当然就全是他地啦!”
老板娘听了,顿时瘫软在地。一支梅于是就带着银子、押着人犯,满载而归。包正见银子顺利取回,于是就当堂还给了胡家旺,并嘱咐道:“出门经商,需事事小心谨慎,以后一定要切记!”
胡家旺也连连磕头不已,手抚着自己的褡裢,泪珠簌簌而下。包正好言安慰了一番,就将他打发走了。然后对张俊说道:“张大人,这李二夫妇,该如何处置,就只有辛苦你了!”
说罢,带着一支梅等人,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这一日连破两案,叫包正信心大增。
在以后的几天里,包正使出自己神探的手段,连连告捷。到了最后一天的时候,已经破获了八件疑难案子。其中不乏积压了几年的旧案,一时间,临安府的上空,也仿佛清明了不少。
到了第十日,包正升座临安府,却是满腹心事,高兴不起来:仅剩最后一天啦,可是还差两个案子,而最开始地郭汜死亡的那个平凡案子,却仍如一块巨石般拦在自己前进的路上,即使今天午时之前再侦破一件案子,还是完成不了十日破十案的任务啊!
坐在包正身边的张俊,倒是心情十分愉快:虽然这几天包正如有神助,将一件件在自己看来,都是不可能侦破地案件顺利地破获,其手段也确实叫人瞠目结舌。但是现在还剩最后一天,只要到了午时,就算结束。包正想要完成任务,却比登天还难!
所以,张俊大人就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安心地等待包正的失败。这几日,他可是十分郁闷,看来,要在今日午时全部发泄出来了。
正位上地包正也兴致不高,他看了看两旁的差役,然后说道:“诸位,我与大家相处了十日,在这十天之中,劳动诸位不少,在下先致谢啦。今日包正限期已到,不能再与诸位携手希望将来有机会,大家在一起共事。”说罢,就站起身来,向两旁抱拳施礼。
下面的大部分差役也都对包正钦佩不已,心中也不免惋惜:如此人才,却是怀才不遇,实在是可悲啊!
仵作赵鼎和包正接触最多,更为包正细致入微的观察,无懈可击的推断所折服,听包正这么一说,不由险些掉下泪来。
这时,一个差役上前道:“包大人,对于郭汜的离奇死亡,您可曾检验了他的鼻孔?”
包正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还真不曾检验。刘喜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那个叫刘喜的差役说道:“大人,如果将长钉从死者的鼻孔钉入,长钉穿脑,人定毙命,而从外表,却看不出伤痕。大人不妨一验!”
包正听了,心中也豁然开朗,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于是激动地说道:“好,现在就赶奔郭家,重新验尸!”
第六十九章 套破连环案
包正率领着临安府的差役,一起来到了死者郭汜的家中。此时,郭汜的尸体已经盛入棺椁之中,只是没有官府的命令,不敢入葬。
众人进院之后,只见庭院当中停放着一口红漆大棺。棺盖按照要求,并没有钉上棺钉,院中隐隐飘散着一股腐臭,毕竟尸体已经停放了十天左右,开始腐烂了。
那毛春花见到官差又来了,连忙上前搭话。包正见她脸上已经是浓妆艳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更显俏丽。于是对她说道:“今日本官到此,要重新开棺验尸。如果再没有什么问题,你就可以将丈夫的尸骨安葬了。毕竟是入土为安嘛!”说完,就留心在旁边察言观色。
那毛春花听了包正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然后一闪即逝。对包正盈盈一福,口中说道:“多谢大人成全!”
包正于是吩咐赵鼎道:“准备开棺!”赵鼎领命,先燃起了大量的檀香,祛除尸臭。反正主要就是检验死者的鼻子,也就不在乎其它气味啦。
包正净了手,戴上了手套,又将鼻孔塞住,然后口中含了避秽丹,吩咐差役打开了棺盖。只觉一股恶臭升腾起来,立刻布满了整个院子。包正忍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俯身探进棺材里面,他先伸手摸了摸死者的鼻洼处,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物,不禁心头一颤:“难道还是没有找对方向?”
随后,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截细棍,从死者的鼻孔中慢慢探了进去。细棍一点一点地在向死者的鼻孔中延伸,忽然,前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不能前行。
包正不禁心头一喜,又试着探了探,再也难进分毫。wAp.于是。包正直起身子,吩咐道:“将尸体抬出棺材,本官还需进一步检查!”
几名差役上前,将死者抬了出来,平放在棺盖上。包正又转身对毛春花说道:“我要检验你丈夫的鼻腔,所以要用刀将他的鼻子割开,你可愿意?”由于他塞着鼻孔。所以声音听起来怪声怪气,十分难听。但是众人都专注在案子上,谁也没有留意。只有女扮男装的小阿紫,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她从第三天开始,就耐不住寂寞。天天跟随着包正。这几天下来,倒也积攒了不少“苦劳”。
那毛春花听了,忽然哭倒在地:“大人,我丈夫人已经死了,还要破坏尸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呀!求大人开恩,就让他好生安息吧!”
包正听了。也正色道:“你丈夫死得不明不白,岂不是更不会瞑目?大概他在天有灵,正希望我来揭开事实的真相,还他一个公道呢!”
说罢,就取出了一把小刀,来到了尸体旁边。那毛春花还要上前阻拦,早被一支梅从旁拦住,动弹不得。
包正持着小刀。从尸体地鼻孔处开始向上拉开。尸体已经放置了十多天,身体内的血液早就停滞,所以这一刀下去,并无鲜血流出,这倒方便了众人观察。
当割到鼻子根部。俗称“山根”的位置的时候,包正手中的小刀忽然受阻。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吱吱声,显然割到的不再是皮肉。
包正精神一震,小心地分开附近地皮肉,一只黑漆漆的钉子头赫然显露了出来。围观的众人不由发出了“啊”的一声惊呼。
包正吩咐左右拿来早就准备好的铁钳,掐住钉子,用力拔了出来。只见钳子上,掐着一根长达三寸地铁钉,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匕首一般,看起来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包正逼视着毛春花道:“这个是怎么回事?”而毛春花早就瘫倒在地,昏死了过去。包正又割开死者的另一个鼻孔,取出了一根同样长短的钉子。两只铁钉地头部已经被敲打掉,所以刚才包正在用手试探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包正又叫人取来针线,亲手为死者将两个鼻孔缝合,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道:“现在,你可以安息啦!”
然后,吩咐将毛春花用冷水泼醒,然后开始审问起来。这毛春花见阴谋败露,于是也就不再隐瞒,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她风流成性,与街市上地一个无赖子发生了奸情。两个人嫌郭汜碍眼,于是就由毛春花用酒将郭汜灌得酩酊大醉,然后由无赖子想出了毒计,用长钉从郭汜的鼻孔中钉入,活生生将其谋害。然后又擦去流出的血迹,这样,从尸体表面,就看不出一丝痕迹啦!
包正听她讲完了案情的始末,于是下令去抓捕无赖子。这厮正在一个酒肆赌钱,很快就被抓捕归案,困扰包正多日的案子,终于告破。
破了钉杀案之后,包正忽然将差役刘喜叫到了身前,询问道:“长钉从鼻孔入脑,如此隐蔽的谋杀方法,你是如何想到的?”
刘喜笑道:“大人,此事说来凑巧,那日大人说了这个案情之后,叫我等也帮着思考。我回到了家中,就在房中苦思。结果,贱内就询问我所思为何。我于是就将经过给她讲述了一遍,她却笑着说亏了你们这般大男人,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于是就跟我说了这个钉杀法。我当时也只是以为笑谈,也未留意。直到今天早晨,听到大人在此垂问此事,我才猛然想起。这才对大人说了,不料想竟然真是如此!”
包正听了,却凝神思索起来。忽然,他没头没脑地问道:“刘喜,你和妻子成婚多长时间了?”
刘喜道:“回大人,我原来的妻子病故,这个妻子名叫小玉,是一年前新娶地。”曾婚配?”丈夫,这才和小的撮合在一起。”来的丈夫住在哪里?”原来地丈夫也在临安城里。”
包正于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刘喜说道:“当日我曾许下了五百两银子,来答谢解决这个疑案之人,既然这个办法是你的妻子想到地,你现在马上回家,将你的妻子唤来,我要重重赏她!”
刘喜连忙施礼道:“大人,这些都是小人份内之事,如何能要大人的银子!”
包正执意要刘喜回家接来妻子。刘喜无法,也只好喜滋滋地回去啦。不一会工夫,就将满面春风的妻子小玉带来。
包正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子,见她打扮的十分妖艳,眼角眉梢,暗含春色,颇有一股动人的风情。于是就问道:“本官听说是你指点刘喜,想出了这个钉杀之法,本官有一事不明,你是如何知晓这个方法的?”
小玉听了,脸上忽然色变,脸上留露出惊恐之色,想了一会,才回答道:“奴家也是听先夫张敞在闲谈中偶然提及,因为它十分奇特,所以才记下了。”
包正继续追问道:“你原来的丈夫作何生计,是怎么死的?”
小玉神色渐渐缓和了过来,回答道:“大人,奴家原来的丈夫是个教书先生,他是得病身亡的。”开蒙,还是到别处坐馆?”安周围的各县,找一些大户人家坐馆。”
旁边众人见他和小玉聊起了家常,不由心头焦躁起来:“一会就到晌午了,大人怎么还有这份闲情逸致?”
包正身后的阿紫最是气愤:“这个死包子,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迈不动步了!”阿紫真想在后面狠狠掐他两把,给他提个醒,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无法出手。
正在焦急之际,猛听包正断喝道:“大胆的小玉,你竟然伙同他人,谋杀亲夫,还不认罪!”
众人听了,不由奇怪起来:“这大人是不是落下了职业病,一听人家死了丈夫,就怀疑是谋杀亲夫!”
那小玉也顿时慌了手脚,委委屈屈地说道:“大人,你叫奴家来领赏,奴家这个赏钱就不要了,大人也不用污人清白啊!”
包正冷冷地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知晓如此毒辣诡秘的钉杀之法?除非是你自己亲身经历之事而你的前夫又经常离家在外,一定是你耐不住深闺寂寞,与别人勾搭成奸,然后合谋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张敞。今天,我就要到你丈夫的坟前一验究竟,也好证明一下你是否清白!”
那小玉听了,不由惊呼一声,瘫软在地。
第七十章 功亏一篑时
包正见小玉被吓到在地,更显其心中有鬼,于是就率领着差役,准备好了锹镐等用具,押着小玉,赶奔埋葬他丈夫的坟场。一路上,小玉哭哭啼啼,百般阻碍。但是包正仿佛认定了她谋害了丈夫一般,毫不放松,最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湖边的一处坟地。
那小玉就是不肯指明自己丈夫张敞的墓穴,包正道:“你也不必撒泼,我已经叫人通知了你先夫的亲友,一会他们就能赶到!”
说话间,几个人在两名差役地带领下,来到了坟场。包正于是问道:“你们谁是死者的亲戚?”
其中一个年近四旬、相貌儒雅的男子道:“大人,我是张敞的哥哥张鲁,这些都是我兄弟的亲友。不知大人传唤我等,有何吩咐?”
包正说道:“本官怀疑你的弟弟是被他妻子小玉害死,所以要开棺验尸,不知你同意否?”
张鲁连忙拱手道:“大人,我兄弟谢世的时候,我们也都甚是疑心,可是检查了全身,却并无伤痕,所以只好作罢。大人既然是想为我的兄弟昭雪,在下当然没有异议!”
包正听了,又说道:“那就有劳你指明墓穴的所在,那边有一块墓碑上刻着张敞的,是也不是?”
张鲁看了,点首道:“大人,正是!”包正于是吩咐差役刨开那座坟墓,,挖出棺椁。这些差役跟了包正几日,竟然掘了好几次坟墓,也都习惯了。一会工夫,就挖出了棺木,起出了棺钉之后,打开了棺盖。里面是一具已经基本腐烂的尸骨,在白森森的颅骨上,原来鼻子的部位露出了两个黑乎乎的小洞,每个洞里面,赫然各插着一只生锈的铁钉!
张鲁见了,不禁潸然泪下,口中哭诉道:“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哭了半晌,这才向包正叩谢。
包正转向小玉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小玉恨恨地说道:“都是我自己多嘴多舌,祸从口出,这才露出了破绽,被你捉到。我真恨自己多事啊!”
包正凛然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休要怨天尤人。是你自己作孽,理应受到天谴!”
那小玉听了,再也无话可说。。。包正于是又询问道:“和你一起谋害张敞的,又是何人?”
小玉听了道:“那人也是一个混混,后来在一次群殴中被打死了。所以我才嫁给了刘喜。”包正于是挥挥手,叫差役将她带回临安府,然后对刘喜说道:“本来是要给你送一份大礼。想不到却将你的妻子牵连其中,都是我地罪过啊!”
刘喜摇摇头,对包正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大人,您确实送给了我一件天大的礼物啊,如果我要是和这个面如桃花、心若蛇蝎的女人长久厮守,说不上什么时候,她又另结新欢。到那时。只怕我的小命,也要葬送在她的手上。所以,我还要感激大人的恩德呀!”
包正听了,这才高兴地说道:“你能有如此想法,我心大慰。等回去之后。我一定兑现那五百两银子,助你再娶一个贤惠的好夫人!”
正在谈论之事。那张俊忽然皮笑肉不笑地走上前来,对包正说道:“包大人,您抬头看看太阳吧,现在已经到了头顶,说明午时已到。您十日地期限已经到了,只破了九件案子,明天早晨,你我一同到金殿交旨,。从现在开始,您又是一名老百姓啦!”
包正听了,朗声大笑道:“这几日连破奇案,包正的官瘾已经过足了,以后的官,不当也罢。诸位,再会!”说罢,向这些差役含笑抱拳,然后带领着一支梅等人,扬长而去。远远地,听到包正豪迈的声音传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差役们也都不由热血沸腾,一起向着包正离去的方向,躬身施礼。这短短地十天,包正却在他们的心头,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包正回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将情况向韩世忠夫妇和雷老虎禀明,众人也都惋惜不止。雷老虎更是无所顾忌地骂起了昏君奸臣。
包正微笑道:“雷伯伯,不要和那些人生气了,咱们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该动身回龙游了,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宿啊!”
梁红玉听了,连忙挽留。 韩世忠也说道:“明日早朝,还是要见见皇上。不然,你就这样不辞而别,万一怪罪下来,反倒麻烦!”
包正沉思了一会,说道:“也好,正好下午去和临安地朋友告别。这次也没有白来啊,官虽然没有当上,却也交了一些好友!”
于是,吃过了午饭之后,包正就和小黑、一支梅等人,逐一拜别那道济和尚见了,也跟在了后面。包正于是就调笑道:“道济师傅,我们要走了,前去道别,莫非你也赖上了我们,一起回龙游县不成!”
和尚听了,笑嘻嘻地说道:“正因为明天你们要走了,我才跟着去蹭点吃喝,过了今天,就又没吃饭的地方喽!”
包正听了,也就不再阻拦。第一站,众人就去了南瓦。黑霸天等人正好空闲,见到了包正,就嚷着要去喝酒。
包正笑道:“各位弟兄,这酒就免了,这次我们是专程来道别的。明日,我们也就回龙游县了。各位家中可有什么需要托付地。”
黑霸天听了,不由一愣:“包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在京城呆的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你不是还要当官呢吗?”
包正也不由露出苦涩的一笑:“无官一身轻呀,我还是回龙游卖羊肉串去吧,那才是我的老本行!”
黑霸天晃晃大脑袋说道:“包兄弟,以你的本事,都不能当官。咱们的大宋朝算是完了!也好,回到龙游,倒也逍遥自在,省得在这里受他们的鸟气!”
又闲谈了几句,包正就起身告辞。黑霸天又说道:“包兄弟,宁王爷那里,你是不是也得去瞧瞧。他待你可不错呀,而且是打心眼里喜欢!”
包正摇头道:“如今我地心也淡了,还是不要高攀得好!”于是就离了南瓦,赶奔岳飞的农家小院。道济和尚嘴里不满地叨叨咕咕,显然是埋怨包正没有留在南瓦饮酒。
不一会。就到了。众人进院一看,岳飞正领着岳云,帮岳母浇菜。包正的心情顿时也开朗了不少,田园之乐,远离名利纷争。也是其乐无穷啊!
岳云看到了众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木桶,迎了上来。互相见礼之后。让到了屋中,这时,岳飞也卸下了肩上的扁担,回到了屋中。见到了包正,劈头就问:“十件案子可曾告破?”
包正笑道:“倒是办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未能十全十美啊!”岳飞听了,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忽然长叹道:“要不是为国为民。岳某也早就解甲归田啦!”
包正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知道他也是对昏君奸臣无比痛恨,只是肩上的单子实在太重,不能卸下啊!
于是对岳飞说道:“岳元帅所赠地《满江红》的卷轴,在下就保存了。虽然今后不能为官。但经常看看,也可心存忠义。浩气长存啊!”
在岳飞家谈了一会,众人就起身告辞。岳母要挽留大家用饭,道济和尚刚要应承下来。却被包正抢先说道:“我们还有几处要一一走访,只好今后有机会再到临安,登门叨扰了!”
岳飞听了,这才不再挽留。分别之时,岳云挽起一支梅的手,有些依依不舍,两个人倒是惺惺相惜。包正在旁边看了,知道岳云还不识一支梅的女儿身,把她当成了好兄弟呢。于是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观看。
于是离开了岳家,本来还有几人,包正颇为挂怀,一个是玉屏公主,可是宫门重重,肯定是无法相见了;再有一个,就是秦娥儿了,不知怎的,包正对她也是一直难以忘怀。只是有秦桧这座大山隔在中间,难以逾越,也只好作罢。
就这样,逛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韩世忠地将军府。道济和尚不由叫嚷起来:“白走了一下午,连杯酒也没喝上,瞧你们在临安是怎么混的,连个饯别的宴会也没人请!干脆,回头咱们来一顿烧烤晚宴吧!”
阿紫听了,对和尚说道:“大师傅,您老恐怕又得失望了。那些东西上次被包子哥哥带到了宁王府,至今也没有取回来,您怎么吃烧烤呀!”
说话间,已经进了府门。只见两名宁王府的家人正站在那里等候,见到了包正,连忙施礼道:“包公子,王爷听说您明日就要离京,特意派我们来请您过府一叙!”
这次,还没等包正搭话,道济和尚就抢先说道:“好好好,宁王爷的面子,我们当然得给啦,你们俩赶紧前头带路吧!”
包正听了,也只好答应下来,心中琢磨着:“肯定是黑霸天他们,将自己要走地消息透漏给了宁王。只是想不到,这个宁王还真是热情啊!”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宁王府,家人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后花园。只见那个烧烤的大炉子已经架好,里面的炭火正红。旁边摆满了肉类和海鲜,看来,就等包正动手呢。
宁王见到包正来了,于是就走出了凉亭,口中呵呵笑道:“包老弟,你明天就要走了,怎么不到我地府里来告别?这次你可是失礼啦!”
包正听他忽然跟自己称兄道弟起来,知道是了解了自己已经无法做官,也就没有了什么尊卑之别。于是也就卸下了心里的包袱,口中说道:“宁王哥哥,你是看我要走,再也吃不到上好的羊肉串,这才最后来捞一票呀!”
宁王听了,哈哈大笑,上前揽起包正的胳膊,亲热地和兄弟一般:“好兄弟,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啊!”包正知道他所指的,不是烧烤,而是自己的那一声“哥哥”。于是也扳着宁王的肩膀,一起来到了烤炉前。
炉前已经摆好了桌椅,众人见包正放浪于形骸之外,于是也都不再拘束,随便坐了。然后就大呼小叫地叫、包正赶快动手。
包正于是就施展出自己地手段,叫众人吃得大呼过瘾。宁王也周旋在众人之间,尤其是与道济和尚、小黑二人,频频碰杯,极为尽兴。
众人一直喝到月上中天,这才告辞。出门之时,宁王才说道:“门外有几车东西,是送给你们的,一定要带走!”
众人在迷迷糊糊之际,就点头答应,连一声谢谢也没说,就出了大门。门外果然有四辆马车,由两个家人押送着,一直送到了韩世忠的家里,将货物卸下,这才离去。
众人于是都回到屋里,倒头便睡。只有包正坐在院中,凝望着月亮,呵呵地傻笑。最后,被一支梅强行拽到了屋中。这一刻,包正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连一支梅的衣襟,都被他打湿了一片。
第七十一章 意外的收获
第二天一早,包正随着韩世忠上朝。站在金殿的大门外,包正心中感慨道:“这也许时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
不一会,小太监宣他上殿。包正收拾了一下心情,面带微笑,昂首进入了金殿,走也要潇潇洒洒地走,不能让那些奸诈的小人看笑话呀!
只见张俊正站在中间,向赵构陈述事情的经过。最后,当听说包正只破了九个案子的时候,赵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后,无限惋惜地对包正说道:“朕已经给了你机会,但是你却没有抓住,那也就怪不得别人啦。看来,你是与官场无缘,那就回家务农去吧!”
包正一言不发地拱拱手,就欲转身出殿,永远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此时,包正的心中,反倒是无比的轻松。
就在这时忽听殿外有小太监传报:“宁王千岁驾到!”随后,只见宁王十分洒脱地进了金殿,看到了包正,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宁王给赵构见礼之后,宁王就在赵构的身边坐了,然后说道:“皇兄,这个包正十日之内,连破十件大案,陛下准备赏他一个什么官职啊!”
这个听了,不由一愣,连忙说道:“包正只完成了九件案子,所以我已经让他还乡了!”说话的时候,特意在“九件”上提高了声音。
下面的张俊不由心领神会,于是对宁王说道:“宁王千岁,卑职这些天随包正一同办案他所承办的案子,都一一登记在册,一共是九件,请王爷过目。”
宁王于是就接过了一本卷宗,不慌不忙地看了起来。看到最后,忽然发问道:“张俊。这最后的两件案子,你怎么给合到一起啦?”
张俊听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对宁王说道:“王爷,这钉杀案,明明是一件嘛!”
宁王笑道:“一件案子,怎么有两位被害人?而且凶手各不相同。案发的时间也各异,这到底是一件案子,还是两件案子!”
宁王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是却在金殿上引发了轰动。随后李纲也出班奏道:“皇上,这件案子。确实还需商讨。它是案中套案,一案作两案,也未尝不可。”
随后,韩世忠、岳飞等人,也都纷纷支持了这种说法。赵构一时也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此时到底如何解决,可叫他颇费思量啦:从心里来说,他是实在讨厌这个胆大妄为的包正。可是,现在有宁王和几位重臣极力保举,还有自己的宝贝女儿---玉屏公主也大力支持,真要是一意孤行,恐怕就要令众人心寒啊!
于是,他又把自己地目光投向了秦桧,希望他能挺身而出,帮自己挡驾。秦桧一见皇上正满眼期待地望着自己。心中暗暗苦笑:看来,又要替他当一回出头鸟啦!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呢?每次都是你在上面装好人,我在下面扮恶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过,也就是心里这样想想。口中却说出了另一套来:“宁王千岁,此事确实不好判定。说是九件案子也在理,说是十件也行得通。不如大家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再来商议如何?”
包正听了,心中想道:“这厮倒是谁也不得罪,看来要给我来个太极推手啊,先慢慢悠悠地推上个三年五载,也有可能啊!”
宁王也看出了秦桧的狡猾用心,于是说道:“秦相,九就是九,十就是十,这还商量什么?陛下,您看到底怎么个算法呀?”他一脚将皮球踢还给了赵构。
赵构也好生为难,一时取舍不定。这时,韩世忠站了出来,怒气冲冲地说道:“陛下,包正审的几个案子,无不疑难,有的都积压了好几年。却被包正几日之间,就逐一破解,其本领可见一斑。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正应该唯才是举,又何必揪住什么九件、十件的不放,是不是太拘泥于形式!要是这样,岂不让天下的有识之士心寒吗?”岳飞也奏道:“陛下,包正之才,堪为大用,请陛下明察!”在这两位元帅的带领下,又有一批大臣都纷纷进言,推举包正。
这个一看大势所趋,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闲事。于是说道:“好!就允许包正捐纳为官,有吏部具体负责,退朝!”然后,就郁闷地回宫了。
包正本来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地余地,却忽然峰回路转,竟然在众人的支持下,竟然在最后的关头,成功踏入了仕途。这其中的曲折,确实叫人颇有宦海沉浮之慨,虽然他还没有当官!
于是,大臣们也都陆续地退出了大殿。包正向众人拱手道谢,最后,宁王爷优哉游哉地从里面踱了出来。包正也连忙过去道谢:“多谢王爷今日力举之恩!”
宁王一笑道:“其实从我的本意,也不希望你涉足官场,做一个平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何乐而不为呢!只是受人之托,我也只好如此啦!不过,今后有机会,我还是欢迎你能常到我府上坐坐!”说罢,就摇摇摆摆地离去了。
包正望着宁王洒脱地背影,心中思索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请动堂堂的王爷?”忽然,一个倩影浮现在包正的脑海之中,包正不禁喃喃道:“看来,也只有她才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啊想通了之后,包正就随着韩世忠,一起回到了将军府。正在收拾行囊地众人见到他们二人乐呵呵地回来了,于是连连询问。韩世忠就将刚才的经过讲述了一遍。众人一听,欢呼雀跃起来。
阿紫第一个冲了上来,挂在了包正的脖子上,兴奋地小脸通红,嘴里嚷道:“包子哥哥,你快说说,皇上封你做了什么官,是将军还是宰相?”
包正苦笑着将她放在地上,他可是实在有些受不了这个肆无忌惮的小家伙。韩世忠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看皇上的意思,是极不愿意叫包正为官。所以,据我估计,这个官肯定大不了。要是能混上一个七品知县,就算不错喽!对了,包正,你是怎么把皇上得罪了?”
包正心中暗道:“我是用他的风流事来威胁人家,这事还是不说为妙。”于是就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晃了半天脑袋。
一支梅也走到了包正的面前,望了包正一眼,然后说道:“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找一个山高皇帝远的所在,倒也自由。”
包正听了,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看来,还是一支梅比较了解我的心意啊!”
这时,道济和尚忽然钻了出来,笑呵呵地说:“小包子,这下你当了官,遂了心愿,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喝一顿,也好庆祝一下!”
包正看着这个品行不良地和尚,也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这时,阿紫又说道:“咱们今天就出去吃吧,烧烤的东西都被包子哥哥送给宁王了。不过,宁王也真是豪爽,一下子就送了我们那么多好东西!”
包正这才想起昨天还拉回了好几车,于是就问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阿紫听了,脸上却忽然一红,忸怩起来。包正不由大奇,于是又转问小黑。小黑嘿嘿一笑道:“有一些是送你的一些小玩意,还有一些,宁王的家人说,是几位王妃送给阿紫的,就算将来给她当嫁妆了!”
包正这才恍然,怪不得阿紫突然脸红呢。于是望了过去,只见阿紫也正偷眼看着他。发现包正射来地目光之后,就连忙将头低下,脸上更加红润起来了。
包正心中也不觉好笑:“这个小丫头现在估计是从一支梅那里,移情别恋到我的身上了。不过,阿紫还是蛮可爱地。反正这里是古代,也不实行一夫一妻制,不如就将她和一支梅都收入我的房中吧!”包正看着各有风情的儿女,大白天做起了娶媳妇的美梦,可是,他也不想想,人家两个姑娘能不能同意啊!
第七十二章 艰难的历程
次日,包正到吏部报道,到了那里一看,好大的一个衙门!正堂是吏部尚书办公的地方,两边分别是左、右侍郎的办事房,再往两边,又细致地分成很多部门,什么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等等,名目繁多。
包正见了,不知自己该到哪里去报道。于是就径直来到了正堂,向尚书大人询问。不想,吏部尚书上朝去了,还未归来,只有一个员外郎在门口闲坐。包正于是就询问道:“大人,我是来捐官来的,该到何处办理?”
捐封那个吏部员外郎听了,挑了一下眼皮,斜着眼睛看了包正一眼,口中哼了一声,这才懒洋洋地问道:“这年头还有人来捐官,真是稀罕,咱们大宋朝的官吏现在比老百姓都多。你一个捐官的,什么时候能上任啊!”原来,康王南渡,原来的官吏也都随着渡江,来到了江南。而江山却只剩下不到一半,所以就显得官员多、实职少。很多官吏在临安都候补了好几年,还是捞不到实缺。
包正听了,不由心中一凉:“想不到吏部候选的官员已经是人满为患,只怕自己虽然有了为官的凭证,却无官可作啊!”
那人又瞟了包正一眼,然后说道:“捐官的归验封司管理,那里面专门有一个捐封部,是负责此事的,你去那里瞧瞧吧。不过,得把白花花的银子准备好了!”
包正抱拳致谢,然后一个个办事房找了下去。最后,在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找到了捐封部。包正心中暗暗咒骂不已:“看来,这衙门里面早应该进行机构精简啦!”
包正进到了里面,也正有一个胖子在办理捐官的手续。包正于是就坐在旁边等候。只见对面的桌案上坐着一个老书吏,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在一张名册上填写着什么。 填完之后。对那个胖子说道:“二千两!”
胖子听了点头哈腰地提起了脚下的一个口袋,然后满脸堆笑地说道:“早就给您老准备好了!”
旁边一两个小吏走过来,抬起了袋子,去清点重量去了。包正心中暗想:“还好,不算太贵,才二千两银子,还可以承受。”
于是就走了上去。对老书吏说道:“老伯,在下名叫包正,也是来此捐官的。”
那老者翻着眼睛,从眼镜上方的缝隙里打量了包正一番,然后又低下头。在一大堆纸张里面找了一会,这才从里面取出一张,然后开始填写。
他老问一项,包正就回答一项,可是问道祖宗三代的名字时。包正不由难住了:自己连父亲的名字都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最后,只好胡编乱造了几个名字。应付了事。
将这些都填完了,老书吏又吐出了一句话:“上面说你捐得是七品,一万两!”包正听了,差点惊得坐在地上。起初还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老者不耐烦地说道:“一万两银子,这回听清了吗?”
包正不由诧异地问道:“老人家,刚才地那人怎么只花了二千两呢?难道这个捐官也是有打折的?”
老者对“打折”一词虽然不甚明了,但是从包正的语气和神态上。还是揣摩出了一个大概。于是鼻子里发出了“嗤”的一声,随后说道:“你和他能比吗?”
包正也不禁有些气恼,语气也渐渐不客气起来:“都是一样的人,为何价格竟有如此大的差异?你要不说个明白,就别怪我去尚书大人那里告你!”
老者听了。手 机 小说站嘿嘿嘿一阵冷笑:“年轻人,火气可不小啊。这个规矩,就是尚书大人定的,你去告吧!刚才地胖子捐得只是一个虚弦,花了两千买了一个七品的等级,不能做官,也不发俸禄;你要是想像他一样,也就交二千两就行了!”
包正听了,这才明白:“原来这价钱不同,待遇也就不同,看来刚才的胖子一定是财大气粗,贪慕虚荣。所以就捐了一个七品的等级,当不得真的!不过,这一万两银子,也着实是贵了一些啊!”于是,包正在心里就咒骂起赵构来了:当了皇帝,还那么贪财,一个七品地芝麻官,就卖一万两,真是太黑心啦!
包正正在心中大骂皇上的时候,老书吏等得不耐烦起来:“你到底办不办?要是不办,我就出去吃饭去啦!”
包正只好尴尬地一笑:“老人家,我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带银子,等过午之后,我再来吧!”
老书吏将手一摆,站起身来:“别!下午我还另有公干,你就明天再来吧!”说罢,就戴上了一顶小帽,颤巍巍地走出门去。包正还听到他边走边叨咕道:“没钱还来捐什么官!”
包正听了,气恼不已:“**!想赚老子的一万两银子,没门,我得想办法把这笔钱从赵构身上弄出来。嘿嘿,这就叫羊毛还得出在羊身上!”
于是,包正也就出了吏部,一边往回溜达,一边琢磨起如何从皇帝身上捞钱。不过,这个想法好像挺有难度,一直到了韩世忠的将军府,还是没有想出良策。
回到了府中之后,众人上来询问情况,当得知捐得是七品,而且还需要一万两银子地时候,也都气得大骂了起来。
阿紫说道:“包正哥哥,咱们干脆不当官了!有了这一万两银子,回去够花一辈子啦!”
小黑也气鼓鼓地嚷道:“这是什么世道,看来穷人是做不了官了!难道那些当官的都那么贪财,原来是花了血本,当然得搂回来了。包子,你要是当了县官,是不是也要这样啊!”
包正也没有闲心搭理他们俩,只顾低头琢磨如何赚钱。阿紫见状,就安慰道:“包正哥哥,你也不必焦急。你在龙游不是弄了五百两金子嘛,估计也能换成一万两银子啦!”
旁边的道济和尚听了,不由叫道:“好啊,小包子,原来你小子才是大户!自己有万贯家私,整天还摆出一副穷光蛋地模样。不行,一会就由你请客!”
一支梅听了,也对包正说道:“你哪来那么多金子,不会是贪赃枉法得来的吧,要是那样,赶快充公!”
包正苦笑了一声:“金子虽然有,可是那是我偷偷借来的,将来还要还给人家。而且就是留着将来买官用的,我哪里敢随便花一两啊!”
一支梅听了,这才作罢。道济和尚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对包正说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保准能赚到大钱。不过,就怕小包子你没有这份胆量!”
包正听了,不由大喜道:“师傅,只要不是去杀人放火,其它的事,我什么也不怕!”
道济和尚听了,得意地一笑,然后用眼睛瞟了一支梅两下,对包正说道:“这么有本事的人就在你身边,你都不懂得好好用,岂不是浪费!”
包正也终于明白了和尚的意思,心中是又气又笑:“你还是和尚吗?哪有撺掇人家去偷东西的和尚呀?再说,我与一支梅早就定下了约法三章,我哪里还敢叫她去偷东西啊!”于是一赌气,也就不再搭理和尚,到后院找雷老虎商议去了。
雷老虎听了包正地叙述,也是忿忿不平,嘴里也不干不净地骂着。最后,才对包正说道:“上次那五百两金子,我都带来了。明天你就去办吧,谁叫你想当官呢,就别怕钱多!”
包正心中也颇为感动:雷老虎在自己身上,还真舍得投资啊,大概在他的心里,也把自己和小黑一样看待吧!
于是,包正就告辞出来,银子虽然有了着落,但是包正的心中却很是不甘,仍然惦记着如何收回成本。
第二天早晨,包正还没等起床,就听到有人叫门。他穿好了衣服,出去一看,原来是一支梅。包正不由一愣:这一大早的,她莫非有什么急事?
只见一支梅将手里的包袱塞到了包正手上,然后轻声说道:“这是我昨晚从皇宫里取来地,名叫白玉酒船,听说是赵构最喜爱的珍宝之一。包正听了,也不由大惊,愕然地望着一支梅:想不到为了自己,一支梅竟然孤身犯险,夜入皇宫。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要自己遗憾终生!
于是,眼中不由留露出责怪之意,口中问道:“你可曾留下了自己地标记?”一支梅却调皮地一笑,一挺酥胸,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哈----欠,忙了半夜,好累啊。这又不是用来劫富济贫的,留什么记号?东西我是交给你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我要回房睡觉啦!”说罢,就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包正捧着手里的这个白玉酒船,仿佛拿着一个烫手的热山芋一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第七十三章 造神的开始
包正正抱着包袱在门口发愣的时候,小黑从屋子里迷迷糊糊地走了出来,看到包正怀里的大包袱,于是就问道:“包子,大清早的,就有人送礼啊?快打开瞧瞧,是什么宝贝?”
包正心说:“确实是好宝贝,可是最好你还是别看了!”于是就搪塞道:“是小梅刚才给我送来了一件新衣服,没什么好看的。”
小黑听了,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色:“噢,小梅!看来她对你还真不错啊!不对!那阿紫怎么办?”
包正也苦笑了一下,然后把小黑留在门外思考这个难题,自己却抱着包袱,走进了屋里,将包袱藏在床底下,然后就思考起办法来!“
渐渐的,一个完整地计划就在脑中形成了:不过,不能由自己出头,有了上次秦桧的例子,人家又得怀疑自己贼喊捉贼啦。找谁来唱这出戏好呢,对!就将道济和尚包装成高僧,来帮助自己骗钱吧!
想好之后,包正就和往日一样,来到了院子里,开始了晨练。不一会,道济和尚就被小黑拉着,来到了院子里。和尚用手捂着嘴,哇哇哇地打了一连串的哈欠,然后对小黑吼道:“先去那边打一千下树桩,然后回来再练!”
小黑倒也听话,跑到了那几棵树桩前,扎起了马步,然后“哈哈嘿嘿”地击打了起来。包正见状,也不由好笑,于是将和尚拉到了自己的屋中,对和尚说道:“道济师傅,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您可有什么打算?”
和尚道:“还用什么打算,等你们走了,我再随便找一个人。先吃他些日子!”
包正于是又说道:“师傅,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您老想不想出名?想不想发财?”和尚听了,也不由瞪圆了眼睛:“当然想了!出名就天天有人请我喝酒,要是有钱更好,就不用别人请啦!”
包正听了,于是就从床下取出了包袱。。。然后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只精雕细琢的白玉船。这只船通体用一块玉石雕成,晶莹润泽,没有一丝瑕疵。船上还雕着几个舟子,或操橹。或升帆,或持桨,神态各异,惟妙惟肖。包正自己也是初次看到,不由被这精美的艺术品惊呆了。
道济和尚脸上露出了一副行家里手的神色。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从身后取过了酒葫芦,将里面的酒都倒入船中。这时。令人叹为观止地事情发生了,船上的几个小人忽然活动了起来,竟然真像要开船一般。此刻的包正,看得眼睛都快掉到船里了。
道济和尚嘿嘿一笑:“好宝贝,大概是赵构地白玉酒船吧。看来,一定是小梅帮你弄到手的,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昏头了!”
包正一看和尚果然识货。于是就说道:“道济师傅,今夜叫小梅将此物埋到皇宫。然后我再推举你去找宝,到时候,你就可以一举成名了。然后,再要几万两银子的谢礼。不就名利双收了吗!”
和尚听了,转了半天眼珠。对包正说道:“这么美的事,你怎么不自己去做!”包正听了,对他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正好换人!”
道济一听,也急了,连忙换上笑脸,对包正道:“当然愿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事必须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包正又取出了一物,递给了和尚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到时候只要如此使用,就可以叫别人对你顶礼膜拜啦。手 机 小说站”
和尚按照包正说的试了一下,果然灵验。于是就乐呵呵地收了起来,然后对包正说道:“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一会我就找小梅说说此时。”然后,将白玉宝船中地酒咕嘟咕嘟地倒进了肚子里,重新用包袱包好,小心地抱在怀里,出门去了。
包正望着和尚的背影,心中暗道:“降龙罗汉的奇迹就要开始啦!”然后,就到院中晨练去了。
吃过了早饭,包正就和小黑拿着五百两金子,来到了吏部,见到了昨天的那个老书吏。包正将金子在他的面前一放,顿时晃得他睁不开眼睛。毕竟在市面上,金子还是非常罕见地。
包正于是对老书吏说道:“老先生,快清点一下数目吧!”
老者这才醒过神来,不由摘下了眼镜,使劲揉了半天眼睛,然后才吩咐小吏将金子抬去过数。包正怕他们捣鬼,连忙叫小黑跟着去了。
不一会,称量完毕,正好五百两,按照黄金和白银1:20的比率,恰恰是万两之数。那个老书吏也不由对包正客气了起来:“您请稍后,我这就给您登记造册。不过,现在很少有空缺,您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嘿嘿,但是只要有金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包正听了,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要去行贿,才能得到肥缺。不过,包正还真不屑如此。于是就告别了老者,和小黑一起返回。
到了将军府之后,见到了道济和尚,只见他将眼睛一眨,对包正说道:“万事俱备!”包正也心有灵犀地点点头,这下,倒将身边的小黑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一会,韩世忠也退朝回来,同时也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皇上最喜爱的至宝----白玉酒船昨夜忽然不翼而飞。皇上十分恼怒,已经将负责守卫地太监、护卫全部抓起,严刑拷问,也没有什么结果。”
阿紫听了,就连忙问道:“是不是侠盗一支梅所为,他最喜欢劫富济贫了。”
韩世忠摇头道:“现场没有留下一支梅的标记,估计不会是他做的案子。这个一支梅虽然是个贼,可是最为光明磊落!”
包正听了,心中暗笑:“这个一支梅,如今为了我,也就不光明磊落啦!”于是对韩世忠说道:“皇上怎么不找人破案?”
韩世忠说道:“当然找了,临安府地张俊一早就进了皇宫,不过,就凭他的才智,恐怕是难以找回宝船。要是你去了,倒还差不多!”
包正听了,幽幽地说道:“我倒是也想去,可是人家不用,我也就没办法喽!”
韩世忠一听,不由一拍大腿:“对呀,包正你既然是破案的能手,何不去试试,真要是找回了宝船,也可以使那些无辜者免于处罚啊!”
包正于是就说道:“那就请韩伯伯去引荐一下吧,我总不能自己去毛遂自荐吧。那样,恐怕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
韩世忠也真是干脆,听完之后,真就急匆匆地去了。过了一会,又兴冲冲地回府,对包正说道:“刚才我直接入宫晋见皇上,他正在大发雷霆呢。我于是就说你善于侦破,不如叫来试试。皇上还想了半天,最后才同意。咱们爷俩这就走吧!”
包正听了,心中暗笑:“肯定是那赵构听到我的名字,十分反感。但又实在是心疼他的宝贝酒船,这才答应叫我去的。不过,这次,我一定会叫他失望了!”
于是就随着韩世忠,来到了皇宫。此时,赵构正在他的御书房,包正与韩世忠远远地就听到他正在大喊大叫:“你们这帮蠢材,平时拿我地俸禄,都是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一到了用你们的时候,就全都成饭桶了,那些俸禄可是真没白吃呀,一个个的,都快成白痴啦!”
包正和韩世忠不由相视一笑:看来赵构是真急了!于是,二人就在小太监的引领下,进入了御书房,只见赵构面沉似水地坐在龙书案前,对面,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大臣,张俊、秦桧都在其中。
包正难得看到秦桧在赵构面前吃瘪,于是就幸灾乐祸地望着他,眼中满是讥讽之色。秦桧也了一下眼皮,然后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样子,眼不见心不烦嘛。
包正和韩世忠给赵构行礼之后,包正看着赵构拉得老长的脸,对他说道:“皇上,微臣要到案发现场去瞧瞧,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赵构哼了一声,对身后地两名小太监说:“你们带他去吧,注意看管好其他东西,要是再有丢失的,我就要你们的脑袋!”
包正心说:“好,把我也当贼来防了!”于是就随着两名小太监,来到了御花园,园中有一处房屋。包正走到近前一看,门额上写着“聚宝斋”三个大字,门窗都非常严实,门前各有一队士兵把守。包正心想:看来,这一支梅必然是从屋顶进入的,就像一开始和我打赌,来偷酒壶一样!
小太监取出了钥匙,将门上的大锁打开,就领着包正,进入到屋中。包正四下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第七十四章 御花园相会
包正一看聚宝斋里面的各种奇珍异宝,立刻就有目不暇接之感。只见屋子周围是一圈架子,上面分门别类罗列着各种宝物,大到商周时的青铜器,黄钟大鼎之类;小到一些精巧的器具,都是价值连城。
包正不由心中赞道:“这赵构才当了几年的皇帝,就搜刮了这么多好宝贝。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呢,不过,这一支梅也真是谨慎,这满屋子的好东西,你是多取几件啊!”
包正正在观赏之际,两个太监却有些不耐烦起来,连连催促道:“包大人,您先别参观了,还是先破案吧!”
包正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钩子一般的眼神,然后询问道:“这丢失的白玉宝船,原来是放在何处?”
一个小太监指着屋子中央的一张桌案道:“一些皇上特别喜欢的玩意,都放在那张桌子上!”包正听了,于是就走了过去,只见桌案上摆放的东西就更给美轮美奂了。其中有一处地方,露出了一块空位,看来,就是原来摆放白玉船的地方。
包正于是就装模作样地仔细勘察起来,这块空地上稍微有一些灰尘,包正抬头看了看屋顶,心中想道:“大概是一支梅揭下了房顶上的琉璃瓦,然后放下绳索,将白玉船套住取走,然后又将瓦片重新码放好,那宝船自然就是不翼而飞啦包正假意细致观察了一番,实则借机观赏其他宝物。最后,摇了摇脑袋,无奈对两个太监说道:“没有丝毫线索留下,这个白玉船丢得好奇怪呀!在下也是无能为力。咱们还是回御书房向皇上禀报一下吧。”
两个太监露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跟在包正的身后,走出了聚宝斋。这倒不是尊敬他,只是防止他顺手牵羊罢了。
走在御花园里。 包正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皇家园林。这个案子,也许是包正遇到的最轻松的一个,因为别的案子都要努力去侦破,而这一个,却不需要揭示它的真相。否则。恐怕连他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忽然,迎面传来了一阵清脆地笑声。包正凝神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黄衫的女子从远处跑来,手里正牵着一只彩蝶风筝。在她的后面,远远地还跟着两个小宫女。
那个女子只顾回头观望天上的花蝴蝶。结果,一头就扎进了包正的怀里。包正也怕她摔倒,于是顺势将他揽在怀中。
包正只觉得一缕淡淡的幽香飘入到鼻子里面,那是一股花香中伴着少女特有的体香,充满了美好地诱惑。
包正怀里的少女也是一惊。娇躯一颤之后,就从包正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抡起了胳膊,就向包正的脸上扇去。
当胳膊轮到途中的时候。她终于看清了包正地面貌,口中不由惊叫一声。但是胳膊已经轮圆了,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这时,包正抬起了胳膊,挡在了脸前。少女的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胳膊之上。然后,包正笑吟吟地对面前的少女道:“玉屏公主。这样的见面礼可很是独特啊!”
那个少女,正是赵构最疼爱地玉屏公主,她被包正这么一说,脸上不由泛起了红晕,整个人。更显得妩媚了。而包正身后的两个小太监见撞到了公主,吓得慌忙跪倒在地。心中已经开始为包正祈祷了。
玉屏公主抬头看了包正一眼,然后说道:“我还以为是小太监呢,想不到竟然是你!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两个小太监一看公主没有发火,还和包正开始聊天,这才放下心来。
包正说道:“皇上丢了白玉宝船,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时,玉屏公主后面地两个小宫女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包正一看,二人一个穿红,一个着绿,那个红衣的就是以前跟玉屏公主一起私自出宫的,名叫小红,她的手上,还拿着那只落地的花蝴蝶风筝。小红见了包正,也连忙上前见礼,笑着对包正说道:“原来是包公子,我说公主怎么跑得这么快呢!嘻嘻!”
玉屏公主听了,白了小红一眼,扬起了巴掌,作势欲打。小红嘻嘻一笑,溜到了一边。包正见状,对公主说道:“如今正是阳春三月,你这只蝴蝶风筝怎么飞不起来呢?我来给你瞧瞧。”包正在小的时候,可是一个放风筝的高手。因此看到了这只蝴蝶落地,就不由技痒。
小红听了,连忙将手里的风筝递给了包正。包正接在手中,调整了一下绑线地长短和角度,然后说道:“成了!你再放飞一次试试,肯定能展翅飞翔啦!”
玉屏听了,就高兴地试着放飞。只见这只花蝴蝶飘飘荡荡,升到了半空,随后稳稳地停留在蓝天上。玉屏见状,也不由拍着双手,像个孩子似的欢叫了起来。
包正看了她的模样,忽然心中忽然一动,于是缓缓地说道:“还是风筝好啊,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上飞翔,无拘无束,任意西东!”
玉屏公主听了包正的话,脸上也留露出沉思之色,然后神情渐渐地黯然起来,口中幽幽地说道:“是啊,有时候,人还不如一只风筝自由啊!”
包正知道她是整日深锁皇宫之中,失去了自由之身,这才有感而发,不由也为她惋惜了起来:看来,她这个公主当得也不是十分快乐啊!
于是就安慰道:“风筝虽然自由,可是命运还是操纵在别人的手里,只不过是一时地欢快罢了,终是不能长久!”
玉屏忽然望着包正道:“说实话,我还是真羡慕你们呀!那些在龙游的日子,常常会进入我地梦乡。包正,什么时候,你再给我烤一次羊肉串吧!”
包正看着玉屏满眼的期待之情,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劝慰道:“只不过是彼此羡慕罢了,你想想,外面又有多少人都羡慕你呢!不用说别人,就是阿紫来到这里居住,还不得美出鼻涕泡啊!”
玉屏也不由莞尔,随后对包正说道:“阿紫的性子,就更不适合在这里居住,她也就是两天半的新鲜,等到新鲜劲一过,就该嚷着像坐牢啦。对了,听说你大显神威,十日破十案,已经被父皇准许为官啦?”
包正听了,连忙整了整衣襟,正装其事地给玉屏施礼道:“这还要多谢公主在皇上面前保举之恩,皇上才给了包正这个机会。所以这一切都拜托公主所赐,请受包正一拜!”
玉屏公主见他认真的模样,也不由掩口一笑,心中地不快也很快就随风飘散了。包正见她又开朗了起来,心中也很是安慰,于是就拱手道:“公主,皇上那边还等待消息,恕我先告退啦!”
玉屏听了,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留恋之色,盈盈的双眼望着包正,看得包正心中不由一痛。玉屏身边的小红最是了解公主的心事,知道玉屏是不忍心和包正分别,于是就对包正说道:“包公子,公主的寝宫之中还有几个风筝,我们昨天放了一会,都不愿意飞。不如麻烦包公子去给修理一下吧!真要是修好了,就能和这个蝴蝶比翼齐飞啦!”
包正听了,倒也不好意思马上就走。而且,这个小红的话中明显地暗含深意。可是这皇宫之中,也不是自己随便乱窜之地,于是就望着玉屏公主,征求她的意见。
玉屏于是吩咐那两个小太监道:“你们先回去吧,包公子要到我的宫中做客。”那两个小太监也不敢违抗,只好先行告退,回御书房向赵构报告去了。
于是,在小红和另一个宫女小翠的引领下,包正陪着玉屏,来到了她居住的玉屏宫中。包正还是第一次来到公主的寝宫之中,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也许是出自侦探的职业习惯吧,包正每到一处地方,首先就是要观察环境。
只见玉屏宫里面十分宽敞,宽敞得近乎空空荡荡。宫中的陈设十分华丽,处处镶金嵌银,显出了一派皇家的气派。小红撩起了珠帘,将包正让进了公主的寝宫。只见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红漆桌案,上面一只金兽,正吐出袅袅的香气,弥散在整个屋子里面。四周分别立着梳妆台、衣橱等物,当然,还有一张大床,靠在墙边。床上垂着碧纱,显得里面朦胧而神秘。
包正看罢,心中也不由叹道:“确实显得冷冷清清,难怪公主不愿意住在这里,三天两头的就要微服出宫呢!侯门一入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宫呢!”
正在思索之时,只听小红在帘外说道:“公主,我们去给包公子端茶,你们先慢慢聊。”然后就放下了珠帘,拉起了小翠,一溜烟的跑远了。这个鬼精灵,显然是要给屋中的二人创造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时,屋中只剩下了玉屏和包正二人。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知说什么好,互相静默地望着,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第七十五章 和尚抖威风
过了半晌,玉屏公主才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包正,快坐啊,你看我这个主人当的,实在是太失礼啦!”
包正看着她如花的笑颜,也不由心神一荡,依言在一个秀墩上坐了,然后问道:“公主,天天住在这间大屋子里,不觉得气闷吗?”
玉屏公主轻声道:“包正,你就不必称呼我公主了,不如你就叫我的名字吧,这样才像个朋友吗!”
包正于是就知机地问道:“那公主的芳名如何称呼?”
玉屏公主嫣然一笑,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婉儿。”包正听了,暗暗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同时,心中想道:“看来,公主是真心将我当朋友啦!不过,是普通的朋友,还是----”
玉屏见包正发呆,于是就说道:“包正,能进入我寝宫的男人,除了父皇之外,就是你啦!”说罢,忽然害羞起来,赶紧转过脸去。
包正也听出些弦外之音,不过,对方是身份无比尊贵的公主,自己也就不要幻想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了,避免徒增烦恼,免得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于是对玉屏说道:“婉儿,能成为你的朋友,包正也是十分荣幸,希望以后能常到你这里作客。不过,今日实在是有事,万一皇上怪罪起来,我可是吃罪不起。哪*****要是出宫,就到韩世忠将军的府上找我,咱们再把酒言欢,不亦快哉!”
玉屏公主想到包正一个男子,要是长时间留在自己的寝宫之中,确实多有不便,于是笑道:“好,这几日父皇的宝船丢失。宫中防护十分严密。等这个风头过去了,我一定登门造访!”
包正于是就起身告辞,玉屏也在后面相送。出了屋门,却见小红、小翠正伏在门外偷听。看到了二人出来,不由暧昧地嗤嗤偷笑起来。
玉屏在平时和她们如同玩伴一般,见状也不以为意。包正倒是老脸微微发红,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玉屏公主于是吩咐小红给包正带路。赶奔御书房。包正拱了拱手,然后就随着小红去了。走出了很远之后,小红回首说道:“包公子,你看,公主还在望你呢!”
包正听了。也不由回头观看,只见玉屏依然站在门首,向这边遥望。包正不由摇摇头,满腹心事地离开了玉屏宫。
走到了半路,就遇到了那两个小太监。他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到玉屏宫去找包正的。原来,赵构一听说包正被女儿领去了玉屏宫。顿时就急了,心中暗暗埋怨玉屏不懂事,这不是引狼入室嘛!于是,赶忙就吩咐两个小太监去找包正。
包正也看出了赵构的心思,也不觉好笑,于是就叫小红回去,自己随了两个小太监,回到了御书房。
赵构一看到包正回来。于是就沉下脸来,口中问道:“包正,可有什么发现?”
包正说道:“陛下,此案十分诡秘,恐怕不是人力所为。臣也是无能为力!”
赵构鼻子哼了一声,刚要训斥他几句。忽听包正又接着说道:“不过,陛下,臣保举一人,要找回国宝,肯定是易如反掌!”
赵构心切,于是也顾不上数落包正,连忙追问道:“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包正说道:“此人传说是西天如来坐下地降龙罗汉转世,法力无边。手 机小说站w a p . 原来在西湖灵隐寺出家,法名道济,现在浪迹与临安,到处行善。陛下的白玉宝船不翼而飞,恐怕有什么古怪,不如将和尚请来一试。”说完之后,包正心中也不由暗笑:这个道济,恐怕不是什么到处行善,而是到处混吃混喝吧!
赵构听了,不由龙颜大悦,于是说道:“既然这位道济大师有如此神通,那就赶快请进宫中,好找回朕的宝船!”
包正又说道:“陛下,这道济大师行踪飘忽,居无定所。臣马上就出宫寻找,明日一定将他带进宫中,为陛下解忧。”他心里却想着:“这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呢,和尚可不能出场,不然,他也非露怯不可。
赵构听了,就连忙叫包正去找道济。包正领命,出了皇宫,就直接会韩世忠的将军府去寻找道济去了。那些什么和尚浪迹临安的鬼话,当然都是骗鬼的了。这道济和尚天天在包正的眼前晃,根本就不用找啊。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包正就与道济和尚一道,随着韩世忠进宫去了。那道济和尚还是原来地一身打扮:破僧袍全是窟窿,破僧帽前后露洞,趿拉着一双破草鞋,踢踏作响,这个一个丐僧。
本来,在昨天听说和尚要进宫面圣,阿紫就好心说要出去给和尚换身衣服。可是和尚一个劲摇头,说是即使到西天去见如来佛祖,也是这身。气得阿紫也不理他了,反正和尚自己都不怕丢脸,她也就不用跟着瞎操心了。
进了宫门,和尚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不住的大呼小叫。那引路的小太监差点将他当成了疯和尚,心中很是纳闷:就这样的,连身囫囵衣服都没混上,能是罗汉转世吗?
最后,终于来到了御书房,只见秦桧、张俊等人,已经在这里来陪着皇上了。那和尚见了赵构,也不跪下磕头,只是打了一个稽手,就算是见礼了。赵构上上下下打量了和尚一番,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和尚,怎么看也不想是有道高僧啊,难道是故意装出这副邋遢的模样,劝世渡人?要是那样,可就实在是不简单啊!
于是,在不知和尚深浅地情况下,他也没有莽撞,客气地对道济说道:“大师,前夜皇宫之中,丢失了国宝白玉船。听闻大师是罗汉转世,佛法无边,能否帮助朕找回国宝,那可就是功德无量啦!”
道济听了,嘿嘿一笑道:“皇上,这个是小菜一碟。不过这千里做官,也是为了吃穿。和尚我早晨还没吃饭呢,怎么也都吃饱了,才好干活!”
包正听了,心中好笑:“我说和尚今天早上喝了一碗粥就撂筷了呢,原来是攒肚呢,好到皇宫来过过瘾啊!”
赵构听了,也不由一笑,连忙吩咐小太监赶紧到御膳房去准备酒菜。小太监听了,连忙跑了出去。和尚见了,在后面嚷道:“你告诉大师傅,多上些鸡鸭鱼肉,和尚我不喜欢吃素!”
到底是皇宫,不多时,酒菜齐备。有御膳房传菜的太监端着银盘,将酒菜流水一般地端了上来。道济和尚一看,菜肴精细,多是平时吃不到的山珍海味,于是也不客气,将袖子一挽,抓起筷子,就划拉起来。吃了半天,才想了起来,于是就撕了一条鸡腿,向赵构相让道:“皇上,你也来尝尝,这味道实在是不错!”
赵构一看和尚的五根手指,犹如碳条一般,急忙连连摆手。和尚于是也就不再客气,如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的酒菜全部收藏到肚皮里,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痛痛快快地打了几个饱嗝,然后对赵构说道:“皇上,你找和尚来作甚?”
赵构不由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包正见和尚装得实在有些过分,再装下去,万一赵构发怒,就白费苦心了。于是连忙说道:“大师怎么忘了?皇宫里地白玉宝船丢失,请你来给找找!”
和尚这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办好办,待我先掐算一下!”然后就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左手身在胸前,作拈花状;右手微屈,拇指快速地在其它四指上掠过。忽然,和尚猛地睁开了双眼,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说道:“宝贝没丢,就在御花园中,待我前去取来!”
赵构等人一听,也都半信半疑,于是也都随着去了。小太监连忙向外面喊道:“圣上要摆驾御花园!”屋外地宫女、太监听了,连忙做好了准备。伞盖、屏风之类,都取了出来,簇拥着赵构,前往御花园。
那道济和尚走起路来,依然是晃晃荡荡,秦桧和张俊都躲得远远的,惟恐沾上晦气。就这样,一行人来到了后花园,有小太监给赵构搬来了一把椅子坐了,观看和尚施法。
包正假意上前问道:“大师,一会作法,都需要什么应用之物?”
和尚大咧咧地说道:“那些玩意,都是骗人的把戏,根本就无用。和尚我是什么也不用,你且闪到一边,小心我作起法来,伤了你等!”
包正听了,连忙远远地躲开。其他人见状,更是惟恐避之不及。只听和尚口中高呼佛号:“阿弥陀佛,速速显形!”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第七十六章 名利齐入手
众人远远地观看和尚作法,只听和尚祷告完了,忽然用手向天上一指,立刻,惊世骇俗的事情发生了,只听一阵低鸣从后花园的一棵桃树下想起。那声音又细又长,如同鬼嘶。旁边的众人都听得毛骨耸然,不由打起了哆嗦。
和尚一见将众人慑住,于是口中又叫道:“金甲天神,劳烦通告,速速归位,下次相招,再请你喝酒!”随后,那个难听的声音骤然消失。旁边的众人才长出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常态。
和尚于是又来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那颗桃树下,观察了一番,然后叫小太监取来一把花锄,小心翼翼地拨去了一些浮土,然后,从扒出的坑中取出白闪闪的一物,单手举在空中。众人都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失踪的白玉宝船!而和尚则偷偷地将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揣到了怀里,却是包正带来的跟踪仪。原来,包正昨天夜里叫一支梅将它和白玉船一起埋在此处,和尚刚才口中大呼小叫,手上打开了遥控器的开关,才引发了轰鸣。
道济和尚趾高气扬地拿着宝船,来到了赵构的面前。有小太监捧着呈给了赵构,赵构接过一看,果然是自己丢失的宝贝,就高兴地轻轻抚摸着,仿佛是找到了自己失踪的孩子一般。
秦桧见状,口中说道:“贺喜陛下,宝船失而复得,必然国运昌盛,千秋万代,永享太平!”
赵构被秦桧这么一拍,更是眉开眼笑啦。包正在旁边看了,心中不由暗叹:“如韩世忠、岳飞等人,在沙场舍死忘生,却也不如这厮在皇帝面前的两句好话呀!”
赵构将白玉宝船把玩了半晌,这才想起了道济和尚。于是问道:“圣僧,这宝船无缘无故,如何会跑到桃树底下?莫非有什么怪物作祟不成?”
和尚呵呵一笑道:“皇上,天下的宝物,都是有德者居之,无才者失之。 陛下必是某些地方有失公允,上天这才示警!”
赵构听了。不由愣了半晌。包正听了和尚的话,也佩服其胆大,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赵构。不过,这份苦心,只怕是要白费啦!
果然。秦桧见赵构不悦,于是就说道:“陛下,这也说不定是天降吉兆,地下埋船,岂不是象征着我大宋的土地。会万古长传(藏船)啊!”
赵构听了,这才转忧为喜,口中说道:“秦相所言极是!确实是天降吉兆啊!”包正见了。不禁暗暗摇头:如此昏君、奸臣,国家如何不败!
赵构自我陶醉了一会,然后才对道济说道:“神僧为朕取回了宝物,实在是大大有功,你想要朕如何赏你?”和尚嘿嘿一笑,面上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对赵构说道:“皇上啊,出家人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白银黄金,在我和尚眼里都如粪土一般!”
包正听了,不由一愣:“和尚耍什么花样?这个可跟约好的不一样啊!别是一高兴,忘了要银子了吧!”
赵构听了,不由手拈须髯。对道济说道:“神僧真是世外高人,非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好。朕就封你为护国禅师,御赐九锡禅杖一把,绣金袈裟一件,可以直接上殿面君,你看如何?”
和尚听了,笑眯眯地连连道谢。旁边的包正却是暗暗生气:“好和尚,原来你是不为了发财,是想要升官啊!那我地一万两银子从哪出啊!”
和尚谢恩完毕,又对赵构说道:“皇上,再麻烦你下一道圣旨,允许我回灵隐寺居住,可否?”
赵构诧异道:“禅师不就在灵隐寺出家吗?如何还要讨这份圣旨!”
道济和尚听了,不由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如今我已经被赶出了灵隐寺,现在是无庙可归啦!”
于是,和尚就将大悲楼失火,赖在自己的身上一事讲了一遍,临了,和尚又说:“陛下,那监寺广亮曾经说过,叫我出去化缘,什么时候化足了五万两银子,就重修大悲楼,才允许我回寺。。。可是我要是挨家挨户地走,恐怕一辈子也化不来这么多银子啊。今天正好遇到了皇上你这个大施主,就请皇上施舍一下贫僧吧!”
包正听了,心里暗暗叫绝:“这个和尚可是太黑心啦!先要了护国禅师的封赏,然后再要银子。好家伙,简直是狮子大张口啊,一张口就是五万两!”
赵构听了,虽然有些肉疼,但是和心爱的白玉宝船相比,这五万银子还是小巫见大巫,于是就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吩咐秦桧道:“秦相,一会你就随着他们,带着朕的旨意,前往工部,办理此事,不得拖延!”
秦桧刚才目睹了和尚的本事,也将他奉为神明,既然和尚被封为了护国禅师,以后说不定还能用到他,于是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下来。赵构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马上叫小太监取来了圣旨,当场就给和尚批了五万两白银。
包正心中这才大定,暗暗佩服和尚的手段高明,名利双收。看来自己地一万两银子也能回来啦,不过,最好是再向和尚讨些利息,毕竟主意是自己出的,和尚可是白白受益啊!
于是,众人离开了皇宫,随着秦桧一起来到了工部。秦桧当众宣读了圣旨,工部的人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照办。
秦桧办完了公事,就对道济和尚道:“禅师,在下一心向佛,只是公务缠身,无暇他顾。今日结交了禅师,正好到家中盘桓一下,不知禅师可否赏光?”
和尚听了,满口答应。于是吩咐包正道:“小包子,你负责将银子运回灵隐寺。告诉他们,暂时先谁也不许动,等我和尚回去处理。”然后,就摇摇晃晃地随着秦桧去了。
包正见状,心中暗暗高兴:“和尚走了,正好我先将银子挪出来。俗话说见面分一半,我也就不要太贪心了,留下二万五千两就行了。”
于是,就押了银子,离开了工部,先找了一家大钱庄,存上了预定的数额,然后才押送着剩下的一半银子,赶奔灵隐寺。
到了山下,车辆难以通行。包正于是就先来到了山门,通知和尚们来搬运银子。开始地时候,监寺广亮还半信半疑,以为这个曾拆穿自己阴谋的年轻人又来寻开心。直到看到了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这才乐得眉开眼笑,将寺中的青壮僧人都叫下山来。大家七手八脚,就将银子运到了庙里。
正在忙碌之时,皇上的圣旨到了。灵隐寺地老方丈元空大师率领僧众接旨。只听传旨的小太监手捧圣旨,尖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灵隐寺道济大师,精通佛法,慈航普渡,堪为天下僧众楷模。特封为护国禅师,赐锡杖袈裟。钦此!”
众僧听了,都面面相觑,如坠云里:这道济和尚被迫离开了寺庙,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护国禅师了?说他精通什么佛法,他整天就是喝酒吃肉,恐怕最精通的是饮食之道吧!但是,皇上地圣旨可不是假的,看来只好接受这个现实了。
包正见了众僧的表情,也不由暗暗好笑:“这下,只怕灵隐寺要被道济和尚搅得乌烟瘴气啦!”
元空方丈接了圣旨,然后款待传旨的太监用斋。包正忙碌了一个上午,也早就饿了,于是也一起留下吃饭。
灵隐寺的大师傅今天也是格外卖力,烧了一桌精美的素斋。包正吃到嘴里,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用罢了斋饭,包正刚要告辞,就听外面一阵喧闹,众人于是都出去观瞧。只见一顶大轿正落在院中,周围是前呼后拥的家丁。包正一看这轿子,不由眼熟:好像是秦桧那厮乘坐的。
正在纳闷之际,只见轿帘一掀,从里面下来一个衣衫褴褛地僧人,众人定睛观瞧,却原来是道济和尚。只见他晃晃荡荡地走下了轿子,打了两个饱嗝,立刻酒气熏人。
这时,轿子后面走出一人,包正一看,乃是秦桧的管家秦福。只听秦福对众僧说道:“我家丞相一心礼佛,所以就聘请道济禅师为替僧,代替他出家修行。道济大师有几句话,叫我传达给大家----”说道这里,不由一顿,众僧都不由侧耳倾听。
秦福清了一下嗓子,继续说道:“道济禅师说了,现在他已经是护国禅师了,今后要是喝酒吃肉的时候,被别人看见了,就要全装作没看见。”一边说,一边也强忍着,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众僧一听,心中暗暗叫好:“好吗,这回更没人敢管他了!”
秦福又说道:“还有,以后道济禅师要是没钱打酒卖肉,朝各位借钱,谁也不许不借!要是到各位的屋里偷着拿点什么东西,谁也不许阻拦!”
众僧心道:“好!以后这庙里就由他翻了天啦!”
第七十七章 入选东莞令
包正见道济和尚在灵隐寺称王称霸,虽然知道和尚是在开玩笑,但是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于是就告辞下山,心满意足地回了韩世忠的将军府。反正和尚现在是名利双收,也不用自己管饭啦。
一见他回来,阿紫、小黑等人立刻都围了上来,询问详细的情况。他们已经听韩世忠说和尚从皇上那里骗了五万两银子,又听说被包正半路给截留了一半,不禁都欢呼了起来。
阿紫兴奋地小脸通红,对包正嚷道:“发财了,发财了,快拿出来,我们也见面分一半!”
包正笑眯眯地说道:“呵呵,阿紫,将来你要是嫁给我,这些银子就都归你管啦!”
阿紫脸上一红,白了包正一眼:“想得美!”但是小心眼里却也是甜丝丝的,流动着一种甜蜜的感觉。
次日,包正又来到了吏部打探消息。只见吏部的大门前,足足围了好几百人,吵吵嚷嚷,犹如集市一般热闹。今天正好是吏部放榜的日子,也就是将新近补缺的官吏姓名、所补空缺等张榜公告出来,所以大家都来看榜。
包正今日才见到了南宋备选官吏队伍的庞大,也不由叹为观止,同时暗暗忧心:这么多人,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啊!
榜文还未张贴,所以大家都在外边闲谈,交流一下彼此的心得。包正于是也凑到欧陆一伙人堆里,探听一下消息。只见这群人中,年龄参差不齐,有向他一样的少年子弟,还有须发斑白的老者。
只听一个胖子对一位年近半百的老者说道:“雨村兄今年一定能榜上有名啊,到时候一定登门贺喜,讨一杯喜酒啊!”
那老者也不由眉开眼笑,脸上立刻就堆满了皱纹:“哈哈。老朽都快候了五年了,才在别人的指点之下,打通了关节。同义兄,同喜同喜,听说您和吏部侍郎结为儿女亲家,这次也一定会捞得一个肥缺的!”
那胖子也得意地笑了起来,脸上仿佛也都冒出油来。包正一听。这些人竟然直言不讳自己谋官的途径,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意思,不由心中鄙视起他们来。
这时,那个老者手拈着胡须,向包正问道:“这位小兄弟面生得很。可是新近才来补官的?”
包正拱拱手道:“正是,晚辈昨日刚刚捐了一个七品。所以今天来看看,是否有什么空缺。”
众人听了,脸上都露出了不屑之色。老者想是心情不错,于是对包正说道:“小兄弟。你还是早些找找门路,活动一下。你看,我们这些科举出来的。到现在还都闲着呢,你这捐官的,就更没有指望了!”他俨然是以前辈自居,一副提携后辈的口吻。
包正拱手谢了,心中也着实忧虑:“莫非昨天从赵构那里弄来的银子,如今还要还给他手下的官员不成?”
正在思量之际,猛听有人大喝一声“放榜了!”人群立刻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前去。包正一想。左右没有自己什么事,还是先不要跟着凑热闹啦,于是就在后面耐心等候。
过了好半天,人群才陆续散去。包正看了一下,多数人都是满脸失望之色。更有一些忿忿不平地骂着;只有少数人容光焕发,显然是补上了实缺。
包正看那边人也不多了。于是也就来到了榜前。只见上面只稀稀疏疏地写了不到二十人地姓名,难怪绝大多数人都失望而归了。刚才在外面高谈阔论的那个老者也是满脸沮丧的站在榜前,看样子,也是落选了。而那个胖子,则是神采飞扬,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来,他是如愿以偿啦。
只听他安慰老者道:“雨村兄,不要着急,等下月再说吧。”
那老者也仿佛下了狠心一般:“下次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补上了。只要当了官,不就有机会回本嘛!”包正听了,心中暗叹:“原来赃官就是这样造就的,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
就在这时,包正发现了榜中有一个奇特之处,最下面地一行中,竟然写着空缺。于是上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职位是广东府东莞县正堂,正好是七品。
包正见了,不由心中大喜:“这个正好适合我呀!不过,几百人来补官,难道就我一个是七品,不会吧!可是别人为什么都不补这个空缺呢?”
于是,包正就发扬了不耻下问的精神,向那个胖子请教说:“同义兄,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指教。”
那个胖子笑眯眯地说道:“小兄弟有什么疑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包正这才说道:“帮上这个东莞县的县令,如何没人去补?”
那胖子听了,忽然嘿嘿一笑:“兄弟,一听你就是新人,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个东莞地处南方蛮荒之地,民风彪悍,盗贼横行。三年之内,死了五个县令,你说谁还敢再去那里?我们千里为官,也是为了吃穿。可是要是没有命来享受,这个官就不做也罢!”
那个老者听了,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同义兄说得有理,我虽然也是补得七品,但是若是叫我去那里,我是万万不敢。我这条老命,虽然不甚值钱,却也不能白白丢掉啊!”
包正这才听明白,原来这个东莞乃是一个大凶之地,难怪竟会空缺下来。不过,这简直是为我准备的一样啊,我有一支梅和小黑这一对左膀右臂,又有何惧哉!
想到了这里,包正只觉得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于是就大步走近了吏部正堂。只见吏部尚书,左右侍郎都在堂中议事,于是上前道:“下官候补七品知县包正,参见几位大人!”
堂上的三人不由一起抬起头来,满脸惊讶地打量着包正。原来,包正可是进来临安城地风云人物,这几位大人都曾在金殿上见过他。其中,吏部左侍郎何天禄对包正的印象极为深刻,他与包正,还因为自己兄弟的案子,结下了很深地仇怨。
见到包正来了,何天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心中暗想:“好小子,今天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里,咱们往日的恩怨,今天该一并了结啦!”
于是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不是近日叱诧风云的包正吗,你大驾光临我们吏部,有何贵干啊?”
包正一见是他,顿时也仿佛一只苍蝇飞进了嘴里一般,一个劲恶心。于是,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对吏部尚书王庶说道:“王大人,下官前来补官。”
这王庶也是北宋时候的重臣,南渡之后,又继续受到了赵构的重用,此人号称“不倒翁”,意思是屹立于官场之中,左右逢源,圆滑不已,所以才得此美称。
王庶一见包正,也是心中一愣:这个包正现在是临安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身份极为特殊,既有岳飞、韩世忠等主战派将领地支持,又得宁王的推举;另外,据小道可靠消息说,他还得到了玉屏公主的垂青。但是,以皇上和秦桧为首的主和派,却十分讨厌他。今天他来这里求官,可是很棘手啊,弄不好,可就要得罪一方啊!
于是,对包正说道:“原来是包正大人来了,快快请坐!”
话音刚落,左侍郎何天禄在旁边说道:“大人,按照我们吏部的规矩,前来补官地是不应当设座的吧!”
王庶听了,连连点头道:“对,对,包正啊,你来得晚了一些,榜文刚刚放出,现在已经没有空缺,你只好等下个月再来啦!”
何天禄也冷冷地说道:“如今,官多职少,就是那些参加了殿试地进士们,还都赋闲在家,你一个捐官的出身,就慢慢等吧。好在你年纪还青,要是等到头白之时,怎么也能得到个一官半职的!哈哈哈!”说完,就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包正看了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不由好笑。于是对王庶说道:“王大人,我是看到榜文上最后一个,东莞的县令竟然空缺,所以就来申请此职,肯请大人恩准。”
堂上的三人听了,不由同时一愣。随后,何天禄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说道:“好,果然有胆色,我想,尚书大人也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原来,他听说包正要去东莞,那就等于去送死一般,他如何不喜!
王庶也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这个职位很是危险,但是是包正他自己申请的,即使出了事,也与我无干。而且一县之长也不能总悬着,这下倒解决了自己的一块心病,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对包正说道:“好,包大人既然有如此勇气,本官当然要成人之美!我这就吩咐下去,马上为你办理文书,包大人就可以去上任啦!”
包正于是躬身致谢:“谢大人栽培之恩,在下一定不负朝廷的厚望,当好这个东莞的知县!”然后,就和何天禄对视了一眼,只见对方眼中满是不屑和得意,于是就朗声说道:“不知何大人还有何教诲?在下洗耳恭听!”
何天禄一阵阴笑,然后说道:“教诲可不敢当,只是希望包大人能保重贵体,平安归来,老夫也就心满意足啦!”
包正也呵呵一笑:“何大人放心,在下也一定会如你所愿!”
第七十八章 离开临安城
包正在吏部办好了公文,领去了官服和印玺,然后,在何天禄的冷笑声中,昂首离开了吏部。出门之后,包正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叫你们大吃一惊的!”
回到了韩世忠的府上,向众人说明了补官的情况。除了韩世忠和雷老虎面带忧虑之色以外,几位年轻人都是高兴异常,都吵着要去。一时间,七嘴八舌,热闹异常。
包正先对一支梅和小黑说道:“此去十分凶险,据说三年之内,已经有五位知县死在任上。所以,你们俩必须是必须去的了,我的小命,可就全靠你们了!”
小黑拍着胸脯说:“好啊,闲了大半年,洒家终于又能重操旧业啦。一想就痛快,那东莞据说是盗贼横行,洒家可有事做了!”
一支梅也望了包正一眼,微微点头道:“我们的约法三章还有效,我当然也得跟着你啦!”
包正读出了一支梅眼中的关爱之色,于是也点首致谢,然后对林升说道:“林大哥,你要是不嫌弃,不如就随我一起去,县中往来的公文,就都交给你啦!”
林升在走投无路之时,被包正收留,早就下定决心,一生追随包正,于是说道:“包相公,只要你信得过在下,我一定竭尽权利,辅佐相公!”
包正听了,也心情大爽,于是意气风发地说道:“好,咱们四人今日收拾一下东西,明日就上路!”
这下,旁边可急坏了一人,正是小阿紫,她见包正将众人都带上了,却唯独没有自己,不禁发起火来。冲着包正嚷道:“包子哥哥,我呢!”
包正看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说道:“你当然是跟着雷伯伯回龙游了,难道你一个女孩家,还要也要跟我跋山涉水,前往广州不成?”
阿紫听了,撅起了小嘴。眼泪不由在眼圈里直转,带着哭腔说道:“我也要去!贾姐姐还是女子呢,她怎么能去?”
包正轻轻抚摸着阿紫的秀发,安慰道:“龙游的家里也离不开人哪,咱们年轻的都跑了出来。只剩下三位老人,我也不放心啊!再说,朝廷也有规定,放任外官,除了家眷之外。不准再带女眷。你贾姐姐不也是女扮男装吗!”
阿紫听了,于是就争辩道:“那我也扮成男装,不就行了!”
小黑在旁边嘿嘿一笑。对阿紫说道:“行了,就你那个化妆手法,比假公子哥----比玉屏公主还差劲,就是瞎子一眼也能看出来,根本就不顶用。”
阿紫气得一跺脚:“你----你们都合伙欺负我,我----我----”说了半天,然后两手掩面,苦着跑了出去。估计是找干娘梁红玉诉苦去了。
包正知道她是小孩脾气,过一会也就好了,于是也不再理她,就和小黑他们分头准备去了。毕竟要出远门,应用之物。还是要购买一些的。
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韩世忠和雷老虎将四人叫道了书房。包正知道他们是有话要叮嘱。于是就洗耳恭听。只见韩世忠首先说道:“正儿,你出事灵活,不拘常理,这一点比我是强了许多。不过,切记要心存忠义,时时莫忘了百姓。我们为官一任,就是要造福一方啊!”
包正听得连连点头,雷老虎又说道:“正儿,你可切记我当初的教导,不拘小节,不失大节,这才是大丈夫的行径!”
包正又点头受教,旁边的一支梅道:“两位伯伯放心,有我和小黑在包子地身边监督,他甭想干什么坏事!”
几人正在谈话之间,忽然家人来报说,门外有客人求见包正公子。包正听了,于是就出去察看,原来却是有临安第一仵作之称的赵鼎。
只见赵鼎对包正施礼道:“包公子,听说你就任了广州东莞的县令,在下特意前来道喜!”
包正也连忙回礼:“赵兄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好兄弟,不必拘泥于俗礼!”于是将赵鼎让到了客厅之中,家人看茶之后,赵鼎起身拱手道:“包公子,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不要推辞!在下愿意追随公子,一起前往东莞,不知可否?”
包正听了,先是一喜,然后说道:“不可,赵兄在临安前途无量,怎可随我到东莞这等穷乡僻壤去受苦,万万使不得!”
赵鼎听了,不由将两手一摊,苦笑道:“不瞒公子,临安府那边,我已经交卸了差使,如今是走投无路了,公子你要是不收留我,我也就只好去沿街乞讨去啦!”
包正听了,顿觉心头一热,上前抓住了赵鼎的双手道:“赵兄如此高义,实在令包正汗颜!”
赵鼎也不由真情留露,激动地对包正说道:“包公子,那些日子,见识了大人的手段,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当时就想永远追随在公子手下,今日终于得偿心愿,我愿足矣!”
包正无意间收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心中十分畅快。于是取了纹银百两,交于赵鼎,叫他留给家人度日。毕竟这一去万水千山,路途遥远,不知何时能归。
赵鼎将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说道:“包公子,我跟随大人,并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不愿意在临安与他们同流合污。再说我家世代为我朝有名的仵作,也积攒了一些家私,这些都不劳大人费心。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包正见状,也就不再相让,于是说了出发地时间,就送赵鼎出府。那韩世忠听了此事,也忽然笑道:“正儿,你的魅力看来可真不小啊!我在神武军之中,为你挑选了十名兵士,谁知这命令一出。大家险些挤破了脑袋!你到底是如何笼络人心的,竟然比我这个神武军的统领还要受拥戴!”
包正听了,心中感动不已:“韩世忠真不愧是一个忠臣良将啊,自己和人家可没有什么交情,竟然如此厚待,还不都是为国为民嘛!”于是对韩世忠说道:“韩伯伯,您请放心。包正到了任上,一定不辜负您的重托!”
韩世忠手拈着胡须,笑道:“以后地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啦!正儿,你可要好好干啊。我像你这么大地时候,还在山上当山大王呢,哈哈哈!”
包正看着这位耿直的老将,心中充满了感激和钦佩。
第二天,包正等人雇了两辆马车。正式从临安启程,南下广州。在府门外,包正见到了那十名神武军的士兵。此刻,他们都已经是平民是装束,但一个个都显得勇武不凡。而领头地,竟然就是那个包忠。其他九人,也都是一起跟随包正办过案子。
包正也很是激动,对众人拱手道谢:“各位,大家甘愿随包某去南方偏远荒凉之地受苦,包正这里先感谢啦!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我也就不再客气啦!”
十名士兵整齐划一地一齐给包正施礼。他们虽然脱了军籍,但是军人的作风犹在。
包正望着后面几个送行的人,不禁也是百感交集。于是回身跪在雷老虎地面前。口中说道:“雷伯伯,家母年迈。一切就全托付给您啦!”
雷老虎哈哈大笑道:“正儿,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们就搬到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家里地事情,你就不要担心啦!”
包正取出了五千两银子的票据,递给了雷老虎,然后说道:“雷伯伯,家中的日常花销用度,都从这里支付,您回去之后,多雇用几个家人使女,不要让你们几位老人太劳累啦!”
雷老虎爽朗地一笑,接过来说道:“好,先放在我这里存着,免得你们年轻人大手大脚,这些,就留着以后为你娶媳妇喽!”
包正不由面上一红,这才注意到,阿紫竟然不见了踪影。于是就向梁红玉询问道:“伯母,阿紫到哪里去了?”
梁红玉慈爱的一笑:“她呀,肯定是躲在屋子里生你的气呢!”
包正隐隐感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头,但临别在即,头绪太多,也就无暇顾及啦。于是,又对雷老虎说道:“雷伯伯,您回到龙游之后,就雇人将小白给我带来,它可是个好助手啊!”
雷老虎道:“那不如留下一名士兵,随我回龙游。取了小白,然后再去追赶。包正一听,觉得很是方便,于是就留下了一名神武军地士兵。
最后,包正一一向雷老虎、韩世忠等人道别,然后率领着众人,离开了临安府。
出了城门,包正回望临安,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豪情。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丝遗憾,那是对阿紫的,还是对玉屏公主地,还是对秦娥儿的,连他自己也分辨不清啦!
众人上了官道,马车缓缓而行,因为是一场长途跋涉,所以大家也不心急。此时,正是春末夏初,道路两旁绿树红花,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就如同包正此时地心情一般。
行到了中午,包正见前面有一个村镇,于是就决定在这里打尖。众人进了镇中一家看起来规模较大的酒馆,那包忠忽然回望来路说道:“后面那辆马车好奇怪,看起来好像跟了咱们一个上午啦!”
包正也早就望见了,于是嘻嘻一笑道:“既然愿意跟着咱们,那肯定不是外人,不要理他啦!”于是大家进店吃饭。众人因为下午还要赶路,所以也都不饮酒,叫齐了饭菜,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包正在旁边看得暗暗心惊:“好家伙,一个个都是大肚汉呀,多亏骗了不少银子,不然路上就得被他们吃穷了不可!”
吃罢了了午饭,包正叫众人先行一步,自己要留下来查看一下跟踪地马车,来验证一下,是否和自己猜想地人一致。于是,除了包正和一支梅留下之外,其他人继续上路。
等到众人走出了几箭地之后,后面地马车也慢慢跟了上来。包正和一支梅一左一右,冲到了车前,包正伸手撩起了车帘,向里面望了一眼,口中说道:“果然是你!”
车里面坐着的,正是女扮男装的阿紫!她突见包正,不由一愣,随后就瞪起眼睛说道:“当然是我啦!你不领着我,我就自己去广州!”
车夫见此情景,也停住了车子,对阿紫道:“小姐----不公子,咱们还走不走啦?”
包正听了,不由心中暗笑。阿紫显然也很是气恼自己的化妆技巧,于是就对这个车夫吼道:“走,当然要走了,我的银子不是都给你了吗!”
包正见状,就对车夫说道:“好了,你还是回去吧!”阿紫听了,这下可真流出了眼泪:委屈地哭道:“你们都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家,还有什么意思。包正哥哥,求求你啦,就让我去吧!”
第七十九章 巧遇小陆游
包正见了阿紫楚楚可怜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叫车夫独自回去,你当然得跟着我走啦!”阿紫一听,这才破涕为笑,拎起了一个小包,麻利地跳下了马车,兴奋地说道:“原来干妈真是没有骗我,这一招果然管用!”
包正听了,这才恍然:“原来是有高人指点啊,我说怎么阿紫竟然如此胆大呢!”然后,又想到了梁红玉年轻的时候,确实就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奇女子,毅然嫁给了当时还是普通士兵的韩世忠,这才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一时也不由神往。
阿紫和一支梅叽叽喳喳地聊了半天,仿佛是隔了好几年没见面一般。包正决定不能轻饶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于是就皱起了眉头说道:“阿紫呀,你这个化妆技术实在太差,连一个普通的车夫都能识别出来。这要是露馅了,岂不是违犯了朝廷的法令。不如这样吧,你就说是我的夫人吧,带着家眷上任,可是允许的!”
阿紫惊得瞪圆了大眼睛,望着包正,看来吓得着实不轻。这时,一支梅白了包正一眼,然后对阿紫说道:“不要理他,回头我教教你化妆的诀窍,保证别人瞧不出来!”说完,就拉着阿紫,得意地向前面走去。
包正见了,也就笑嘻嘻地跟在儿女的身后,同时,心中甜丝丝地想着:“小梅呀,你是为了帮阿紫,还是为了不让她当我的夫人啊!”
三人赶上了大部队之后,众人也看出了阿紫的真面目。小黑说道:“早晨走的时候,洒家就没看见你,我觉得你这个小丫头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吧!”看来,还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最了解自己的妹妹。
于是,众人有说有笑地上路。那些士兵,包括赵鼎虽然都非常尊敬包正。但是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拘束,简直就像朋友一般融洽。这也是包正所希望的,所以一路上也多了许多欢声笑语,为寂寞的旅途增加了不少情趣。
这一日晚上,众人在来到了山阴县,落脚在县里地“天然居”。在店门口。包正对左右楹联上的两行字很感兴趣,就驻足观赏了起来。只见右面写的是“客上天然居”,左面写的是“居然天上客”,构思十分巧妙。
林升也是文士,最喜这些诗词楹联。于是赞道:“好句,好句,妙在上下两联正好构成了回文,而且浑然天成,十分通顺合意!只是笔法稍显稚嫩。。。似乎出自少年人之手。”
门前的店小二见状,就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对二人说道:“二位客官有所不知。这幅楹联,乃是我们山阴的神童所作,也是他亲手所书,刚才这位客官好眼力,想是饱学之士!”
包正听了,也不由好奇起来:看来这神童之说,古已有之。于是就问道:“小二哥,这神童叫何名姓?”
小二十分自豪地说道:“我们山阴的神童。姓陆名游字务观,可是在这一带大大地有名啊,八岁能诗,十岁能文,现在才十二岁。就已经强出了那些读了一辈子书的文人。我们这里的人,都说他能成为像唐代的李太白那样的诗仙呢!”
包正听了。顿时无比震惊,口中喃喃道:“陆游、陆放翁,想不到原来是他!”于是又向伙计问道:“这位陆游家在何处,可是就在山阴城中!”
伙计笑道:“正是,客官想是要见他吧,那就快快进店,一会等他放学,就会到这天然居来地。”
包正不由奇道:“你是如何知道他会来这里的?”
伙计道:“因为陆游的家不在县城,他现在是在姑姑家借读。而我们这间天然居的老板,正是陆游的姑父!”
包正听了,也不由哈哈大笑,连道:“有缘,有缘,看来,今天我们是一定要住在这里啦!”于是,就和林升一起进店。其他人早就分坐两桌,点好了酒菜。
包正打量了店中地格局,没办法,这是包正的老毛病啦。只见柜台前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很是清秀。听其他桌上地熟客管他叫“唐老板”,那看来就是陆游的姑父了。看着看着,包正不由心中一动:陆游的这个姑父,不会就是他第一个妻子唐婉的父亲吧!
正在思索之际,只见一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店里,对唐老板喊道:“掌柜的,你我中午在这里吃饭,将装钱的口袋遗失在你的店里,你可曾见到?”
唐老板笑眯眯地说道:“客官不要着急,小二在收拾桌案的时候,拾到了一个口袋,你瞧瞧是不是你地。”说罢,从柜台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布袋,递给了年轻人。
那人接过了袋子一看,高兴地叫道:“正是这个袋子,老板您拾金不昧,实在是可敬!”
唐老板淡淡地一笑:“开店迎客,就是为了方便四方,怎么可以贪图客人的东西呢!你快数数,看看里面的钱可否够数!”
那年轻人将钱袋倒在桌上,里面有几两散碎的银子,还有几百大钱。他望着桌上的银钱,忽然变色道:“不对啊,我地钱少了很多!原来里面又十个整锭的银子,每个十两,共计是一百两;这钱也不对,我那里原来有好几千钱呢!”说罢,就上前揪住了唐老板地衣领,口中叫道:“一定是你见财起意,偷了我的银钱,快快还我!”唐老板一听也急了:“客官,你可不要无赖好人,我要是贪图你的银子,干脆就不还给你钱袋好不好!何必惹这个麻烦!”
那个年轻人不由分说,一口咬定自己的袋子里有百两纹银,四五千钱。而唐老板则是矢口否认,双方就僵持起来,各不相让。
店中的食客也都被惊动了,纷纷围拢了上来。大家也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说:“唐老板做生意最是讲究信誉,我看他不会私藏别人的钱财!”
也有人说:“那可不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明晃晃的银子,谁不喜欢啊!”
正在闹闹吵吵之际,包正终于按捺不住,分开了人群。走到了前面,对纠缠在一起的二人说道:“两位先放手,我来为你们断这个官司如何?”
那二人听了,同时放手,打量起包正来。见他虽然相貌平常,但是眉宇之间,留露出一股夺人地气势,于是也不敢小瞧,齐声答应下来。
包正于是就不慌不忙地对那个年轻人说道:“中午的时候。你在哪一张桌上吃饭?钱袋又放在何处?”
年轻人用手一指角落里的一张桌子道:“就是那张,钱袋我就搭在桌子地下的横梁上。”
包正又说道:“好,麻烦你再给大家演示一下。”那年轻人道了一声“好”。然后就拎着钱袋,走到了那张桌子旁,在凳子上坐了。又弯腰将钱袋搭在横梁上,口袋的两头便垂了下来。然后,对众人说道:“中午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吃了饭之后,急着赶路,就将钱袋落下。不料店主黑心。竟然私吞了我的银子,请大家都给我评评理!”
包正看罢,早已心中有数,于是对唐老板说道:“掌柜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开店迎客。就是侍候大家。客人有东西落在你的店里,就应该原封不动地还给人家。可是。你为何侵吞了客人一百两银子,和几千铜钱,实在是有失公道啊!”
唐老板口中连叫冤枉,刚要辩解,忽然人群之中挤进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脆声对包正说道:“你为何凭空污人清白,为虎作伥!”
包正一看这个小孩,长得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粉嘟噜的小脸蛋上含着怒气,一双清澈如水地大眼睛,正瞪着包正。
包正心想:“这位恐怕就是后世闻名的大诗人陆游了吧,哈哈,想不到他小的时候,也长得这么可爱!”
这时,只听唐老板对小孩说道:“游儿,这里没你什么事,快到后院读书去!”包正一听,这个可爱的小朋友肯定是陆游啦,我得好好和他交交,这么也得让他给我题诗留念啊!
于是,又对唐老板道:“行了,你也不用喊冤了看你小家小店的,也不容易,我就替你还钱吧!”说罢,吩咐阿紫道:“取些银子来!”
阿紫一听,顿时撅起了小嘴,心中很是不满:“我说包子,也没你这么断案地吧,稀里糊涂就替别人还银子。要是这样,不用到广州,我们的钱就花光了!”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驳了包正的面子,于是就十分不情愿地取出了十锭银子,扔在了桌上。
唐老板见状,连忙对包正说道:“客官,这可使不得,怎么能用得着你来替我还钱呢!再说,这厮摆明了是要讹诈,可不能助长他地歪风邪气啊!”这时,他身后的陆游眼珠转了几下,然后在后面拉了拉姑父的衣服,轻声说道:“姑父,看看再说!”
那个年轻人反而嚣张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这十锭银子是够了,可是还差着好几千钱呢!”
包正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叫阿紫又取了一锭银子,递给了他。年轻人接了过来,就兴冲冲地开始往口袋里装银子。一锭一锭的银子入了他的口袋,袋子也渐渐鼓了起来,当他将最后一锭银子强塞到了袋子之后,险些系不上袋口了。
年轻人抱着口袋,美滋滋地就往外走。却被包正一把拉住,只听包正笑眯眯地对他说道:“怎么,骗了银子就想走啊!”
年轻人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怒视着包正道:“方才你不是也说是店主私吞了我的银子吗,还自愿帮他还债,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包正道:“你再将口袋搭在桌子的横架上,叫大家瞧瞧,大家要是都同意,你就可以走啦!”
年轻人听了,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二次坐在了凳子上,将口袋放到了横架上。不料,那横架太细,而口袋已经是圆鼓鼓的啦,所以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年轻人不由焦急起来,又试了几次,才找好了平衡点,将钱袋横放在了横梁上,不过却也是摇摇欲坠,桌子稍微一动,钱袋就又掉了下来。
包正于是笑着对众人说道:“大家说,有这么搭钱袋地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没有!”
包正这才转向了面如土色的年轻人,依然是笑眯眯地对他说道:“你刚才说自己的钱袋是搭在横架上的,可是口袋现在根本就搭不上去。而且,我还用一锭银子,换下了你那好几千文钱。恐怕就是那几千文钱,就能将这个袋子塞满了。所以说,这个袋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现在,还要交换给店老板,放在他那里保管,等着丢失了这个钱袋地失主来领取!”
那年轻人本来确实是这个钱袋的主人,他找回钱袋之后,不但不感谢唐老板,反而贪心顿起,想要再讹诈一些。不料数目说得太大,被包正看出了破绽,又假意替店主还银,使年轻人搬石头砸了自己地脚。
那年轻人一见事情败露,于是就恼羞成怒,就要动粗。旁边的小黑早就憋了半天了,一看他竟然要动手,于是大喝一声,犹如半空里打了一个霹雳一般,顿时将年轻人震得呆若木鸡。而小黑则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身前,劈手夺过了他怀里的钱袋,然后双手将他提起,举在空中,大步走到了门口,双臂一用力,将这个年轻人扔到了路中央。
那年轻人一见事情不妙,就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只留下了身后阵阵的嘲笑声。
第八十章 渡口遇强盗
包正见小黑赶跑了诈骗犯,这才将钱袋中的银锭取出,还给了阿紫,然后,将袋子交到了唐老板的手中。
唐老板感激地说道:“这位公子贵姓,刚才多谢你援手之恩!”
包正一笑道:“在下姓包名正字浩天,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这点钱,就给那位小弟买些纸笔吧,我看他天资聪颖,刚才已经看出了我的用意,所以才阻拦于你!”
唐老板手抚着陆游的小脑瓜,自豪地说道:“我这个侄儿确实有些小聪明,现在就能诗会文。不过,这个不义之财,在下实在是不愿取它。不如这样,在座各位的酒菜钱就免了吧,就算是我感谢大家刚才为我主持公道。”
店中的酒客一听,立刻轰然叫好,于是又都重整杯盘,痛饮起来。不一会,包正这两张桌的菜也都陆续上来,包正于是叫过了小陆游,一起用餐。
那陆游见包正在谈笑之间,就破解了难题,小心眼里也十分佩服,于是也就不客气地坐在了包正的身边。阿紫见小陆游长得十分讨人喜爱,于是就挨着他做了,不停地给他夹菜。
包正看着陆游,于是问道:“务观,你小小年纪,就能写诗文,将来也一定能成为流传千古的大诗人!”
陆游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我要是长大了,就入伍参军,去前线消灭金兵,就像岳飞元帅那样!”
包正听了,不由大奇,于是称赞道:“好,有志气!如今国难当头。好男儿自当精忠报国!我在临安的时候,还见过了岳飞元帅呢!”
小陆游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然后又失望地说道:“我还没有机会看到他,不过,我以后就参加岳家军,天天在他的手下作战!”
包正心中叹息道:“只怕没有等你长大。岳飞就被秦桧给害死了!”忽然想起一事,就对陆游说道:“也不要紧,我有岳元帅亲手书写的《满江红》,一会吃完了饭,就拿给你看。你见字如见人啦!”
陆游一听,立刻就等不及了,连连催促包正快去取字。包正见他小孩心性,于是也就到了外面的马车上,取来了岳飞增送的卷轴。
陆游找了一张空闲的桌子。将卷轴铺在上面,然后缓缓地打开,岳飞那剑拔弩张地字迹就呈现在他的眼前。陆游凝神细看。口中不由自主地诵读起来: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读完之后,他小小的脸上也升腾起一股浩然正气,双眼也烁烁放光。过了一会,他才向包正恳求道:“包大哥,你能否割爱,将这幅卷轴送给我!我要以此来激励自己。将来好去上阵杀敌!”
包正听了,也不由为难起来:“这幅卷轴是岳飞赠给自己的,按理说是不好转赠他人的;但是陆游很有志气,这幅卷轴对他的成长也一定能有所帮助。”一时间,包正陷入了两难。
这时。旁边的林升忽然对陆游说道:“小兄弟,你要是实在喜欢。不如这样,我把这幅卷轴拓印下来,赠你一幅临摹地作品,你看如何?”
陆游也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夺人之美,于是也就高高兴兴地点头同意。谁知陆游刚才忘情之下,吟诵起了岳飞的《满江红》,早就惊动了店中的其他酒客。大家一听说是岳飞的真迹,于是都围拢了上来,争强着来观看。又一听林升说又拓印之法,于是都吵着要来临摹。
包正见了,心中也是激动不已:想不到岳飞在百姓的心目之中,如此受到尊敬!于是就对众人说道:“大家先不要拥挤,我们今晚拓下一份,留给陆游,大家以后想要,再到他那里去拓印即可,我们路过此地,明日还要赶路呢!”
众人一听,也只好如此,这才渐渐散去。这时,从后院走来了一个和陆游年纪相仿地女孩,蹦蹦跳跳地来到了陆游的身边,仰起如花的小脸问道:“游哥哥,你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又写了什么好诗,拿来我看看!”
陆游兴奋地说道:“小婉,你看,这是岳飞元帅的手迹呀,是他最好的那首《满江红》。”小女孩听了,也趴倒桌子上看了起来。
包正一听,心中了然,这个女孩,就是陆游地表妹唐婉了!他们二人青梅竹马,后来就结合到一起。可是,一年多以后,陆游的父母不喜欢唐婉,于是就拆散了这段美好的姻缘。陆游又被迫娶了一个妻子王氏,而唐婉也嫁于了皇族赵士诚。
十余年后他们春游山阴城外地沈园,再次相遇,陆游伤感之余,在园壁题了十分哀怨伤感的《钗头凤》一词,词曰:
红酥手,
黄藤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
欢情薄。
一杯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
人空瘦,
泪痕红鲛绡透。
桃花落,
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唐琬见了不胜伤感,也和词一首,不久便忧郁而死。有情人难成眷属,实为千古之悲。包正想到此处,心中也不觉一痛。看着眼前这对无忧无虑的天真孩童,也只有期盼他们能珍惜这美好的时光,多一些欢乐啦!
次日清晨,包正等人用过了早饭,林升将昨夜花了半宿时间拓印的岳飞手迹交给了陆游,包正又对陆游勉励了一番,这才上路。
这一日,行到了一条大江边。江面上原有一座木桥,可是因为年久失修,竟然从中间折断,无法通行。江中有三五只小船,在来来往往的运送旅客和货物。
于是,包正只好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将马车打发了回去。然后在岸边等候船只。这时,只见从远处走来了几个壮汉,肩上抬着一口红漆大棺,从远处逶迤而来。
走到了近前,只见共有五个壮汉。都是披麻戴孝,吃力得抬着棺木,来到了江边。然后年纪最长的一个喊了一声口令,众人一起将棺木放在地上,不停地撩起身上地孝衣。来擦拭额头上地汗珠。
包正见状,于是就上前招呼道:“几位大哥,你们要过江不成?”
为首的汉子道:“是啊。我们的老父病故,而祖坟却在对岸的山下,所以就只好抬着棺木过江安葬啦!”
包正听了,连连点头道:“看几位大哥,可真是尽了孝道,你们地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啦。对了,你们哥五个都是亲兄弟吗?”
五个人一起点点头。就都垂下头,不再说话。包正也只好讪讪地转了回来,阿紫见状,就数落他道:“包子哥哥,你没看人家都死了亲爹。心情定是十分悲痛,可你还上去没话找话。那可不就是自找没趣吗!”
包正听了,笑而不答。这时,一艘小船行驶了过来,看到了包正等人,就招呼道:“客官,要过河吗?”
包正点点头道:“正是啊!”那船夫听了,就将小船划了过来,然后对众人说道:“你们人多,我这船太小,得分两次过去。”
包正道:“无妨,不过,我们不能先过河,那边有一队出葬的,就让他们先来吧!”
那五个壮汉看了包正众人一眼,为首地那个说道:“你们是先到地,还是你们先请吧。我们走得累了,正好歇息一下!”
包正又推让道:“那怎么行呢,人乃孝字为大,几位大哥就不必客气了,奔丧要紧,还是你们先请吧!”
几个大汉对望了一眼,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俯身抬起了棺木,摇摇晃晃地向渡船走去。包正见状,连忙招呼小黑来帮忙放跳板。由于中间横着棺材,所以他们站得很宽,包正就放了两块跳板。
最开始的两名大汉吃力地踏上了跳板,刚要往前迈步。站在船上帮忙的包正忽然脚下一滑,顿时站立不住,双脚蹬在跳板的头上,人也扑倒在船舷上。
跳板被他这么用力一蹬,立刻滑下了船帮,落入水中。踏上跳板的大汉一个趔趄,险些栽到,他肩上地棺木失去了平衡,翻到了江边的烂泥中,棺盖也掀到了一边。
岸边的小黑不由心中气恼:“包子今天这是怎么啦,净帮倒忙!”于是就走到棺材旁边,刚想帮忙抬起,却忽见棺材里面并没有什么死人,二十满满地一下子兵器!
小黑毕竟是都头出身,稍微愣了一下之后,就连忙招呼后面的士兵:“兄弟们,有情况,先将这五个人拿下!”
几名神武军的士兵听了,立刻就扑了上来,和五名大汉战在一起。出乎意料地是,这五人竟然都粗通武技,奋力反抗。但是这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个个勇猛善战,再加上有小黑这样的高手助阵。所以很快就将五条大汉全部放到在地。
这时,包正也慢悠悠地从船上走了下来,开始审问他们。开始,这五人竟然守口如瓶。包正于是就笑道:“你们自以为做得隐蔽,将兵器藏在棺木之中,却不知是破绽百出!”
为首的大汉很是不服气:“要不是棺材落地,露出了破绽,你们如何能够识破?”
包正笑道:“从你们抬着棺材过来,我就看出了问题!这个棺木并不是十分沉重,为何你们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所以我就开始怀疑,棺材里面装得不是死人。于是我才上前与你们搭讪,而你们又说自己是亲兄弟,你们自己看看,你们又有多少相似之处?另外,你们地年龄也有问题,顶多也就相差三五岁,这样的亲兄弟,恐怕还真少见呀!”
五个人听了,脸上不由冒出了涔涔的冷汗。包正继续说道:“还有,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棺盖,发现只钉了一个棺钉,这实在是不合常理。于是当船来之后,我就先让你们过江,而又故意推下了跳板,才使棺材落地,露出了真相。我看你们就是打家劫舍的强盗,用棺材掩饰,企图将兵器带过河去,好去打劫。几位,不知道我说得可曾对否!”
那五个强盗听了,都垂头丧气起来,在自己眼中天衣无缝地安排,在人家看来却是破绽百出。包正又微微一笑道:“你们对岸还有多少同伙,都藏身在何处?快快从实招来!”
为首的大汉支吾道:“就是我们五人,再无同伙。”
包正逼视着他的双眼,缓缓说道:“你们就五个人,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的兵器,连扯谎都不会,是怎么当强盗的!”
那人见瞒不过包正,于是就全部招认。原来,他们是处黑风山上地强盗,想要到河对岸镇子上去打劫,为了掩人耳目,这才将兵器藏在棺材内,企图带过江去。不料被生就一双慧眼的包正发现。那个为首的是山寨的二头领,他交代说,对岸还有四十名强盗,都藏身在镇子北面的小树林中,就等着兵器到手,好去抢劫。
包正听了,对众人说道:“各位,大家有没有胆量,去挑了这伙山贼,为当地地百姓除害?”
众人听了,齐声喝道:“有!”
第八十一章 妙计反不妙
小黑一听说要去剿匪,立刻来了精神,拽出朴刀,吆喝着几名神武军上船,就要冲杀过去。
包正见状,连忙将他拦住:“不可鲁莽,对方毕竟有几十个人,此战宜智取,不宜强攻。”小黑听了,不免有些泄气,心中暗道:“好不容易碰到一伙能帮助自己舒活筋骨的,要是包子想出什么阴谋诡计,自己恐怕又没得打啦。”
别看小黑平时比较粗豪,但是对朋友的这点知人之明还是有的。只听包正说道:“我们可以用贾姑娘的迷药,将敌人全部放倒,这样兵不血刃,就能将那伙盗贼全部拿下!”小黑听了,泄气不已,不免有正中下怀之慨,于是重重地将手中的朴刀顿在沙滩上,深深地插进了沙子里面。
包正看了他一眼,笑道:“小黑不要性急,听说咱们要去的地方,海盗横行,以后有你打的!”
说完之后,又向船家道:“船上可有水酒?”
那船夫方才见了包正等人的手段,立刻毕恭毕敬地回道:“公子,我们船上只有半坛酒,是小的解渴消乏用的。”
这时,对岸又驶过来几只小船,看到了这边人多,都聚拢了过来。那船夫于是嚷道:“使船的各位弟兄,这位公子的手下抓住了几个黑风山的强盗,对面还隐藏着一批,公子想把他们一网打尽。你们谁那里还有酒,公子要用?”
众船夫听了,也都震惊不已。黑风盗在这一带肆虐为害,大家都饱受其苦。今天听说来了灭盗的英雄,立刻都积极响应,纷纷取出了舱中的酒坛。
原来,水上行船之人,多备有水酒。来舒筋活血,祛除阴湿,所以很快就凑足了满满的两大坛。包正见此情景,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对众人道:“此时天气炎热,咱们就在酒中下了迷药,再派一人装扮成卖酒的,将酒挑到镇子北面的树林中。引诱那些强盗喝了,就可以将他们解决!”
小黑闻听,口中嘟囔道:“那些强盗又不是傻子,你叫人家喝就能喝呀,不如痛痛快快地杀将过去。反倒干脆!”
包正嘿嘿一笑,心中暗道:“你这个家伙就想着打打杀杀,却不知我用的是水浒中吴用在黄泥冈打劫生辰纲之计,就连杨志都着了道,更别说这些山贼啦!”
于是就将计划一一向众人说明。众人听了,齐声叫好。于是就开始筹划,将各自的角色都确定了之后。只是那个卖酒地关键人物,还没有着落。
小黑笑嘻嘻地说道:“洒家长得如此伟岸,一看就不像是卖酒的,去了保准露馅;林升大哥文质彬彬,也不大合适;阿紫和贾姑娘都是女子,不适合干这种粗活;这个计策是包子定的,他又最擅长化妆,这个卖酒之人是非他莫属了!”众人听了。都抚掌大笑,全体通过。
包正听了,也不推辞,叫了一名和自己身材相近的船家,钻进了船舱之中。过了一会。只见从船舱中走出一人,头上戴了一顶遮阳的旧斗笠。身穿一件灰色的粗布短衣,上面还打着几块杂色的补丁,赤着两只脚,穿着一双烂草鞋;再往脸上看,蜡黄地一张面皮,唇上长着两撇胡须,微微向上翘起,下巴上长着一颗大黑痣,上面还长出几根稀疏的毛发,颇为引人注目。
众人看了半晌,这才辨认出来,原来竟是包正化妆而成,不免一阵惊叹。阿紫看着好玩,不禁跳到了船上,伸手就去拔包正脸上的黑痣,口中还说道:“包子哥哥,这个是怎么弄上去的?”
包正连忙闪开了阿紫的魔爪,笑眯眯地对她说道:“你要是看中啦,回头我弄它十个八个地,都安在你的脸上,包你满意。”
阿紫听了,不禁一惊,连忙捂住自己的小脸,口中喊道:“不要,不要,那还不丑死啦!”惹得众人都忍俊不禁。
于是,众人一起乘着几艘小船,来到了对岸。包正叫船家先看押着五名强盗,然后大家就分头行事。
包正自己一人挑着两坛酒,先慢悠悠地绕到了镇子边上,然后再从镇子出来,装作是到乡下卖酒的样子,免得引起盗贼的怀疑。
出了镇子,走了约有三里之遥,包正看到了前面果然有一片树林。此时空中烈日如火,包正已经是满头大汗,他心里估计小黑他们应该已经都各就各位了,于是就甩开了脚步,向树林走去,准备实施自己剽窃来地妙计。
包正挑着担子一边走,口中一边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烧,庄稼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头焚欲死,公子王孙把扇摇!”他心中美美地想着:既然要学,当然就要来全套的啦。
渐渐地接近了树林,忽然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打斗吆喝之声。包正不由一愣:“难道是小黑沉不住气,先和强盗动手啦?”
于是慌忙将肩上的扁担一扔,潜到了树林里查看。只见里面正打得热火朝天:林间有一片开阔地空地,足有上百名强盗,正在围攻小黑等十几人。
包正心中暗暗吃惊:看来是河边的强盗二头领谎报人数,想把我们骗到此地,投入罗网啊!这个该死的家伙,看起来一副粗鲁的模样,想不到竟然如此歹毒,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看来自己这次是失算啦!
又看了一会,包正不由定下了心来:强盗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手中没有称手的兵器,多数都是赤手空拳,少数手里拿着家伙的,也只是一些临时在树上折下的树枝树杈之类。而小黑等人,则个个手持利刃,围成了一个圆圈,将阿紫、林升等围在当中。众强盗只是在外围大呼小叫,将手里的树枝舞得呼呼直响,声势虽然浩大,却不敢上前。
包正知道众人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孤身一人,根本就没有本事上前解围,万万不能去送死,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猛然间,包正不由灵机一动。于是就撤出了树林,向镇子上飞跑了过去。到了镇中,包正就扯开了嗓子:“各位听真,在镇子北面地树林之中,正潜伏着百名黑风山上的强盗,要来打劫我们这个小镇啦!”
这一嗓子,顿时如同滚沸的油锅里倒入了一瓢冷水,小镇立刻就炸营了,人们奔走呼号,忙乱地收拾东西,都夹包抱匣,牵牛赶猪,成群结队地向南面逃窜。
包正的本意是想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叫村民和自己一起去抓捕强盗;没想到村民被强盗洗劫怕了,只知道逃避,自己反倒制造了一场恐慌。
于是,包正就冲到了逃窜地村民前面,大叫起来:“强盗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手里都没有兵器,大家冲过去,就把他们灭了!”
但是,他地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人们的洪流之中,就像大海里的一朵浪花一般。包正不由心中气恼,慨叹着:这人多力量还真他**大呀!
就在包正迷惘无助之时,忽然听到了镇子中央传来了一阵浑厚的钟响。那些慌乱的村民听到了钟声,立刻都停下了脚步,不再奔走逃窜,整个镇子又安静了下来。
包正趁机挤到了镇子中央,只见一棵高大的皂荚树上,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一位老者站在钟下,只见他满面红光,二目炯炯,银须飘扬,竟然如同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般。
包正一看,知道他是镇中的长者,看来颇有威望,于是就来到了老者的身前,抱拳道:“老人家,在下路过镇子北面,发现了有强盗隐藏在树林中,等待同伙运送来兵器,就来洗劫此地,这才前来报信。正好可以趁机消灭强盗,免除后患!”
老者用锐利地眼光扫视了包正一眼,忽然冷笑道:“来人啊,先将你这个强盗的同伙拿下!”
话音一落,立刻就涌上了几个大汉,将包正擒住,五花大绑,捆了起来。老者走到了包正的身前,一把将他唇上的胡须扯下,冷冷地说道:“你就是强盗派来的奸细,谎称强盗没有兵器,想引诱我们去自投罗网。如此伎俩,岂能瞒过老夫的法眼,你这颗黑痣,恐怕也是自己贴上去的吧!”
说罢,揪住包正那颗黑痣上的毛发,用力一拽,在包正呲牙咧嘴之中,将黑痣扯了下来。包正苦笑道:“老人家真是目光如炬,晚辈佩服。不过,我化妆成如此模样,是来骗那些强盗的呀!”
老者哈哈一阵大笑:“你被我拆穿了伪装,竟然还敢狡辩,来呀,将这个该死的强盗吊到这棵老树上,也叫他尝尝绞死的滋味!”
旁边的村民听了,立刻取了一条长长的绳索,系在包正的项上。另一头甩到了一个粗树杈上,有几个壮汉拉住了垂下的绳头,就等老者一声令下,就要开始绞人。
第八十二章 官民剿匪记
包正本来好意到镇子来报信,结果反倒被看成是强盗的同伙,要被绞杀。感觉到脖子上的绳索越来越紧,包正的心也越来越紧张起来:难道,自己真是福薄,刚刚要当官,就要送命!
想到此处,包正心头忽然一喜,他猛然想到了一件护身符,于是对那位老者高喊道:“老人家,我是前去赴任的知县,怀中有公文和印玺为证!”
那老者听了,也不由一愣,连忙走到包正的面前。先为他解开了绳索,包正从怀中取出了吏部的文书,和一方小小的金印,一一展示给老者。
老者见了,口中说道:“大人恕罪,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说罢就要俯身跪倒,却被包正一把拦住,对他说道:“这也怪不得老人家,都是我自己弄巧成拙。现在那些强盗正围住我的同伴,咱们要速速救人,顺便剿灭强盗,以保地方平安。”
老者听了,连忙对围观的民众喊道:“各位乡亲,今日是消灭黑风盗的最好时机,所有青壮都要参加到这次剿匪行动中来,用我们的力量来捍卫我们自己的家园!”
那些百姓听了,都取了家伙,整整齐齐地排列起来,足有四五百人。其中,绝大多数是青壮年男子,手中都握着一些镰刀钉耙、铁锹木棒之类。一个个群情激奋,怒气冲天。包正见状,心中大定:想不到老者的煽动力还真强!于是高声喊道:“各位乡亲,那些强盗现在是手无寸铁,他们没有了兵器,就等于是无牙的老虎,我们一定可以把他们打败!大家一会都听我指挥,不要乱喊乱吵,我们悄悄地接近树林。先将强盗都围住。记住,不用上前打斗,只要阻止他们突围就行了。树林里有我们的朋友,他们会消灭这些强盗的!”
众百姓应了一声,几百个声音汇聚在一起,颇有些惊天动地之势。包正一见,害怕声音惊动了强盗。连连摆手示意,场中这才安静了下来。
包正又叫村民自己选出四位临时的首领,每人带领一百多村民,各占一方,然后就分头行事。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看着这支由民兵组成的武装,包正的心中也充满了信心。
半个时辰之后,包正估计各部都已经进入了预定位置,于是再次潜入了树林,只见在丛林地空地中。双方已经开始交手。强盗们在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的指挥下,向围成一圈的小黑等十余人发起了轮番的攻击。那些小喽挥舞着手中的树枝,口中哇哇怪叫着。冲向了众人,声势甚是惊人。但只是留下一堆残肢断臂,和一片哭爹喊娘的惨叫。原来,那些神武军地士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从枪林箭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最是擅长混战,他们都面无表情。沉着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无情地收割着强盗的性命。更兼有小黑和一支梅这样的高手坐镇,所以人数上虽然处于劣势,但是却丝毫不落下风。
那个强盗头领在一旁气得一个劲吹胡子瞪眼,左颊上一条长长地伤疤也突突颤动了几下。口中大骂道:“你们这群饭桶,平时一个个都吆五喝六的。今天怎么都蔫了!都给老子玩命往上冲,谁要是再偷懒,老子先宰了他!”
那些喽心中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手头上没有趁手的家伙,而点子又极为扎手。但是大当家的有令,要是再不玩命,真有可能被心狠手辣的大寨主先把命要了去。
于是,这些强盗也都豁出去了,骨子里地狠劲都发作出来,露出了强盗的本色,都不要命了一般向前冲去。
这下,小黑等人立刻就吃紧起来,面对这些亡命之徒,有些应接不暇。包正一看到众人危急,于是就大喊了一声:“里面的黑风盗听真,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识相地放下武器,赶快投降。再要负隅顽抗,就杀个片甲不留!”
他身后的村民闻听,齐声呐喊。这一下,也带动了其他三面的村民,顿时,树林周围有数百人齐声高呼,声浪如潮,惊天动地,整个树林也仿佛在呐喊声中战栗。
里面的强盗都不约而同的呆立了下来,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一齐望着大寨主。那个大寨主的脸上也抽动了几下,那道伤疤更是变成了酱紫色,整个面容更是可怖。只见他把手一挥,大吼道:“弟兄们都不要慌,随我一起冲出去!”说罢,就迎着包正的方向,冲杀了过来。
包正连忙吩咐后面的村民都挺起手中地武器,阻挡强盗突围。一时间,锹叉齐举,锄头闪光,倒也有些骇人。
而小黑等人刚才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包正搬来了救兵,立刻精神大振,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刃,从强盗的后面掩杀了上来。这一由守转攻,又与刚才大不相同,强盗都只顾逃命,无心反抗,这更加速了他们的死亡。现在,小黑率领的神武军,简直就是在进行一场单方面地屠杀。
这些强盗一看前有埋伏,后面又有十多个死神派来的追命鬼,顿时都慌做了一团。也不再听从大寨主地指挥,都各自向四方逃命去了。
这下,更促使了这批强盗的全军覆灭。如果他们集中起来,攻其一点,那些没有作战经验的村民未必能挡住这些亡命之徒。可是他们这一四散奔逃,反倒削弱了自身的力量。那些村民都是以多打少,往往的十几人围攻一个强盗。他们心中对黑风盗的恐惧,在集体力量的支撑下,早就化成了滔天愤怒。手中的锹镐锄镰毫无章法地向盗贼身上招呼,平时农田里的工具,如今也都被强盗们卑贱的脏血染红。
包正看到了这种局面,心中大定:想不到,百姓之中也不乏热血男儿,只是要看你怎么来引导和指挥啦。
就在军民合力痛击强盗之时,场中忽然出现了险情。原来是阿紫刚才被小黑等人围在当中,自己觉得一身武艺无处施展,顿时心里着急,手上直痒。后来强盗溃败,众人都乘胜追击,也就无人在理会阿紫了。
这下,阿紫可是自由了,她立刻就大呼小叫地玩起了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倒也踢翻了两名仓惶逃窜的强盗。于是,阿紫的自信心就犹如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最后竟然瞄上了强盗头子,想来个擒贼先擒王,立下头功。
于是,阿紫就抽出自己护身的匕首,气势汹汹地冲向了刀疤脸的大头领。那大头领眼见手下溃败,心中也感觉今日是凶多吉少,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一腔邪火正无处发泄,偏偏不自量力的阿紫撞了上来。大头领一看一个美少女举着一把匕首,向自己扑来,不禁又气又笑:真是墙倒众人推啊,连一个小姑娘也欺负到自己头上啦!于是怒吼一声,凶相毕露,张开两只大手,反向阿紫扑来。
阿紫看了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也不由一惊。就在这一愣之间,手中的匕首就被大头领夺下,然后脖子就被对方粗壮的胳膊锁住,动弹不得了。直到现在,阿紫终于才认识到自己真正的实力,但已经晚矣!
大头领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怪笑,口中咆哮道:“今天老子就是死了,也要拉几个陪葬的!”说罢,手中的匕首就反向阿紫的胸膛刺去。
远处正在观察敌情的包正目睹了这一情景,不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呼叫:“阿紫!”立刻惊动了小黑、一支梅等人,但是大家距离都比较远,已经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紫惨遭毒手。众人都目眦欲裂,各舞手中的兵器,冲了过来。
就在这危急时刻,强盗头子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随后就听到了几声清脆而愤怒的吼叫,一团白影闪电般的向自己冲了过来。他也不由一愣,手中的匕首也停了下来,凝神应付这个新来的怪物。
不料这道白影的速度实在惊人,眨眼间已经冲到了他的脚下,强盗头领只觉得裤管一紧,已经被对手咬住,并且被对手疯狂地来回扯动着。
他大惊之下,连忙低头观瞧,不由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卷毛小狗,正愤怒地扯着自己的裤脚。不过,它那芝麻粒一般的小牙,实在对自己柱子一般的大腿构不成什么威胁,根本就无处下口,只能撕扯裤脚罢了。
强盗头子轻蔑地一撇嘴,抬起被小白狗扯住的那只腿,用力一甩。小白狗又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空中翻了一串跟头,然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哀号。
第八十三章 行行重行行
打发了这个更加自不量力的小家伙,强盗头子重新又举起了匕首。忽然,又一道灰影在眼前闪过,他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一只灰毛狐狸,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中,似乎留露出一丝轻蔑和挑衅。
强盗头子不由心头火起,口中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竟弄了一帮狐朋狗友来帮忙!”然后,也要飞起一脚,让小狐狸也尝尝免费飞翔的滋味。
当他的脚刚抬离地面的时候,忽然鼻子里面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他还没有来得及分辨香气的来源,就仰面栽倒在地上,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甜甜地睡去啦。
阿紫也随着强盗头子一起摔倒,不过有一个肉垫保护,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她从强盗的怀里爬了出来,口中高呼着:“狐狸精、小白!想不到会是你们!”原来,来的确实是阿紫的狐朋狗友----狐狸精和小白。
然后,阿紫就跑到了小白跌落的地方,从草丛里抱出了小白,亲热地贴在了脸上。这时的小白,也从刚才的眩晕中清醒了过来,伸出了粉红的小舌头,舔向了阿紫的小脸。阿紫只觉得痒痒的,不觉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时,众人才围拢了过来,大家都虚惊了一场,也都不由有些后怕。而那个奉命去龙游接回小白的神武军士兵,也牵着一匹马,笑吟吟地望着阿紫。
原来,他随着雷老虎骑马回到了龙游之后,包母找了一个箩筐,将小白装在里面。不想,那个狐狸精和小白玩出了感情,也连连尖叫着。往箩筐里钻。
起出,这个士兵不肯。结果花面狐恼了,放出迷幻剂,竟将士兵放倒,叫他昏睡了大半天。等到士兵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这个狐狸精不好惹,惹急了就迷人。。。于是只好又找了一个箩筐。将小白和花面狐一个筐里面放一个,放在马背上,这才在后面追赶上来。
由于他是骑马赶来的,所以速度极快,追到渡口过河的时候。就从船夫的口中听说了这边的情况,一想肯定是包正等人,于是就赶了过来。一进树林,小白和狐狸精嗅到了主人的气味,就在箩筐里又叫又闹。这个士兵也不敢得罪狐狸精。于是就将它们放了出来。正好赶上阿紫遇险,小白和阿紫感情深厚,于是就扑过来帮忙。只是身单力薄,所以很快就败下阵来。那花面狐一看好友吃亏,觉得很是没面子,这才放出了迷幻剂,将强盗头子放倒。
包正见警报解除,于是连忙招呼大家继续杀敌。那些神武军在包忠的率领下,又追杀强盗去了。只剩下小黑气呼呼地举起了手中地朴刀,作势向强盗头子斩去。口中还咒骂道:“你这球囊,险些坏了俺妹妹的性命,待洒家先取了你的狗命!”
包正见状,连忙将他喝住:“小黑不可莽撞,这个匪首。还是要留下活口!”小黑闻听,这才忿忿地放下了手里的朴刀。然后又去拿那些小喽罗撒气去了。
在军民合力围剿之下,众强盗全部落网。除了十几个还有些活气之外,大多数都被愤怒的村民打死。包正一边叫人将生擒的强盗绑好,一边吩咐将那些强盗的尸体都归拢到一起。
这时,镇中地那个老者带领着镇子上的一些头面人物,来到了包正众人的面前,老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对包正抱拳道:“包大人,老朽也是行伍出身,今天看了您的这些手下,个个临危不惧,大概也都是出自军旅吧!今日大人率领他们为民除害,老朽代表地方上地百姓,拜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啦!”
包正逊谢道:“老人家谬赞了,今日若非有数百村民助阵,我等怎能大破这上百的强盗。河边的渡口还有几名强盗和一棺材的兵器,老人家可以叫人将他们一并押来,然后再赶快派几个人到县里禀报,请本县地大人来收拾残局。我等公务在身,不能在此地多停留啦。”
老者一听包正的话中有辞行之意,于是连忙挽留道:“包大人为本地立下如此大功,岂能仓促离去,怎么也得让我们这些村民款待大人几日,略表寸心啊!”
包正微微一笑道:“老人家,我们同为大宋的子民,何分彼此?这些强盗,为害乡里,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也只是进自己地本职罢了。在下还要急着赴任,告辞了!”
说罢,向着村民一拱手,然后率领着手下,走出了树林。老者望着包正等人的背影渐渐远去,目光中露出神往之色,口中幽幽叹道:“好官呀好官,只可惜我们大宋这样的好官太少啦!”
包正一行出了树林,踏上了官道,向南急行。阿紫怀里抱着小白,不解地问道:“包子哥哥,人家盛情挽留,咱们就在这里吃一顿饭也好呀!”
包正摇头道:“人家有当地的父母官,我们路过此地,就扫灭了黑风寨的强盗。只怕当地的父母官觉得面上无光,不仅不会感激我们,还会怀恨在心啊,所以还是不见为好。那些当官的,可不像百姓这般淳朴!”
阿紫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嘴里喃喃道:“难道真会是这样?”她怀里的小白清脆地汪汪了两声,大概也是在赞同包正地话呢。
一支梅亲热地拍着狐狸精的脑门说:“你也发表一下看法吧!”谁知狐狸精果然不愧是狐狸精,十分的狡猾,抬起了尖尖的下巴,瞅了众人一圈,竟然又将头低下了。
众人见状,不由一阵哄笑,被包正引发的满腔愤懑都随风而逝了。
一行人晓行夜宿,继续向广州进发。路上吵吵闹闹,倒也不寂寞。只是越望南走,天气越热,太阳仿佛是下火了一般,把自己地热情无私地倾注在众人的身上。包正见大家也都实在是受不了酷热,如果顶着烈日前进,万一要是晒出病来,反倒欲速则不达啦。于是就吩咐一早一晚抓紧时间赶路,中午地时候就停下休息,如此一来,也没有耽误路程。
这一日,时近正午,前面行到了一个小村。包正就吩咐队伍停下休息,由于村中没有客栈,于是就选了一户房子稍微大一些人家,前去落脚休息。
包正于是就上前叩门,在他敲打了几下门环之后,大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推开,一个小顽童从门里探出了小脑瓜,只见他约莫六七岁年纪,头上梳了一个桃形抓髻,他转动着小脑瓜看了众人一圈,然后又缩了回去,紧接着,就从门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叫:“爷爷,门外来客人啦!”
不一会,大门敞开,一个白发老者出现在门口。只见他鹤发童颜,手中拄着一支竹杖,上下打量了众人一番,然后开言道:“各位过路的客人,天气燥热,如果不嫌弃寒舍简陋,就请入内休息一下,避一避暑气如何。”
包正连忙抱拳道:“在下等正有此意,只是叨扰老丈啦!等我们离去之事,一定足足备上酒资,感谢长者的厚待!”
那老丈微微摇头道:“山野人家,只为来往的客商行个方便,又何必谈什么钱财?如此便有失厚道啦!”
包正见民风淳朴,老丈热情,于是也就不再推辞,随着他一起来到了院中。只见院子里收拾得甚是整洁,迎面是三间正房,西面还有一个配房,看来也算是村中的小康之家。
老汉将众人让到正房之中,这十多个人顿时将屋子塞得满满的。老丈吩咐儿媳为众人端上了热茶,由于没有那么多茶碗,干脆就找来几个饭碗充数。
老丈端起了热茶,对众人说道:“各位客官,我们本地的习俗是天气越热,越要饮热茶解暑,如此才能发一身透汗,将体内的暑气消掉,各位不妨试试。”
众人听了,都不觉慢慢将碗里的茶水喝了下去,果然都大汗淋漓,通体舒泰,不由齐声称妙。
老丈的儿媳又笑吟吟地给众人斟了一巡,众人都坐下慢慢啜饮。包正于是问道:“老丈尊姓?”
老者手捻银须道:“老朽马忠,原来是这个村子的里正。这个是我的孙儿小虎,众位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中赶路,想是远行之人啊!”
包正点头道:“正是,晚辈等是要赶往广州。”老者也不由叹道:“那路途确实遥远,诸位不像是行脚的客商,莫非您是赴任的朝廷命官不成?”
包正也不由点点头,心中对老者的眼力也是钦佩不已。众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谈,那老者的孙儿小虎见到了阿紫怀里的小白,不由十分好奇,就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你怀里的是什么东西,是小狗狗吗?”
阿紫见他长得虎头虎脑,十分讨人喜爱,于是就拎着他头上的小抓髻说道:“是啊,它的名字叫小白,可是一见你这个小老虎,就不敢动了,只好老老实实趴在我的怀里了!”
正说着,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喊:“乡亲们!快出来啊,那群瘟猴子又来偷庄稼啦!”
第八十四章 小村遇猴盗
那老者听了,不由面色大变,连忙吩咐小虎道:“你速速到村后的果园中通知你父亲,叫他做好准备!”小虎听了,慌慌张张地跑去了。
包正在一旁看着纳闷,于是就询问道:“老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唉!大人你有所不知,我们村子旁边有一座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上就来了一大群猴子。一开始,这些家伙倒还安分守己,可是后来就越来越不像话,天天到村子周围来偷东西。不管是什么树上的水果,还是地面上的庄稼,就连地下种的红薯之类,也都被它们挖出来吃了。更有甚者,竟然跑到村民家里偷酒喝。而且一边吃,一边糟蹋,大伙都是深受其害。”
阿紫闪着大眼睛,插话道:“老人家,那怎么不把这些该死的猴子赶走呢?”
马老丈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那些猴子十分贪嘴,它们尝到了甜头,哪里还肯离开。再加上它们生性灵巧,人来了它们就跑到山上,人一走,它们又出来祸害庄稼。后来我们就专门派人看守这些猴子,一见它们有所行动,就敲锣打鼓,赶紧报信。可是那些猴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现在早就不怕动静了,什么时候看到人拿些棒子追到跟前了,它们才抱着偷来的庄稼逃走。大家想了无数办法,可是都奈何不了这些猴子,到现在,已经闹腾好几年啦!”
包正听了,不由紧缩眉头,心中思量道:“想不到这些猴子如此猖獗,而且竟然精通游击战术,深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十六字方针,看来,自己应该帮助这些淳朴的村民解除猴患啊!”
于是对马老丈道:“老人家,我们出去看看,或许能帮帮忙。。。”于是,就带领着众人,走出了大门。到村外观瞧。
村子很小,片刻之后,众人就随着村民,来到了村外。大家放眼一望,也都是大吃一惊: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猴子,足有好几百只。有的上树摘果、有的在地里掰甘蔗、有的干脆在土里刨地瓜,忙得热火朝天,仿佛在自家的地里收获一般。其中还有一些母猴子,背上还背着吱吱乱叫的小猴崽。也随着跑来做贼。看来在它们地言传身教之下,这些小家伙将来都能继承它们这项伟大的事业。
而那些愤怒的村民,则挥舞着手里的锄头木棒之类的武器。呐喊怒骂着杀向了猴群。那些猴子果然是久经考验,竟然都是临危不乱,直到村民快冲到了面前,才开始战略性撤退,临走,还都没有空手,手里纷纷拿着战利品,带回山上享用。
村民们撵不上猴子。只好“望猴兴叹”,有一些则破口大骂起来。不过,那些猴子的涵养都是极高,把村民的咒骂都当成了耳旁风,连一个还嘴地都没有。都牵儿带女、扶老携幼。大模大样地收兵回山了。
包正看得又是气恼,又是好笑。心中暗想:“这群家伙训练有素,简直可以跟花果山上的猴子有一拼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消灭它们,还村民一个清净!”于是,就掏出烟斗,叼在了嘴上。
阿紫一看包正开始喷云吐雾,就知道他是在思考办法,于是说道:“包子哥哥,这些猴子虽然可气,可毕竟也是生灵,你可不要把它们都杀了呀!”
包正听了,心中不由苦笑道:“这个要求可是越来越高了!”然后,就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wAp.终于,在缭绕的烟雾中,一道灵光在包正的脑海中闪现出来,他自己也不由高兴地大叫道:“有了!”
这时,马忠老汉也来到了包正的身后,听道了他地欢呼也不由惊喜地问道:“看大人如此高兴,一定是想到了好办法!”
包正于是兴冲冲地对马忠说道:“老人家,麻烦请村民捉一只猴子,我就有办法赶跑猴群了!”
老丈面露为难之色,对包正说道:“大人,这猴子个个都是鬼精灵,十分难捉。我们只是在去年捉到过一只,还是被村民用石头打断了猴腿,它才掉队被捉的。”
包正摇头道:“这个办法不成,我得需要一只健全的猴子,才好使用。”这时,一支梅在一旁说道:“不如用迷药试试,或许能将猴子迷倒!”
阿紫听了,插话道:“又用这招,上次用来对付强盗,险些坏事,连我的小命也差点搭上!”包正听了,脸上不觉微微一红。原来,上次包正套用吴用智取生辰纲之计,不想弄巧成拙,当小黑等人进入树林休息的时候,开始那些强盗见他们都带着兵器,也就相安无事。后来有几个家伙垂涎于阿紫地美貌,于是就色胆包天,上前动手动脚,要调戏阿紫。双方这才对峙起来,从而使包正的妙计未能得逞。事后,阿紫也曾以此来挖苦包正,包正也深知自己不结合实际,照搬照抄前人的计谋,确实不对,于是也进行了深刻地反省。不想阿紫专爱戳伤疤,一听要用迷药对付猴子,立刻又想起了此事。
一支梅见包正尴尬,于是连忙解围道:“此一时,彼一时,猴子又不像强盗那么好色,用在它们身上,当然可以啦!”
阿紫一听她话中有刺,于是就涨红了小脸,努力和她争辩道:“猴子又不像小白那么听话,你叫它吃药,它就肯吃呀?”
包正一想,这也倒是一个问题,于是对马忠问道:“老人家,这些猴子,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没有?”
老者想了想说道:“猴子们最是贪嘴,特别喜欢喝酒。有一回村里一户人家办喜事,头一天夜里就被猴子闻到了酒香,好家伙,一下来了上百只猴子,把准备的几坛喜酒都给喝了。有一些猴子还喝得酩酊大醉,是被同伴架着跑回山上去的!”
包正听了,不由击掌叫好:“好,就用这个办法来制服猴子!”
阿紫还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忿忿不平,于是就说道:“包子哥哥,你不会是想把这些猴子都灌醉吧!嘻嘻,你上哪弄那么多酒啊?”
包正笑道:“不用太多,有一碗就够了。老人家,麻烦你取来一碗酒,我要使用。”
马忠于是吩咐一个壮汉回家取酒,包正于是对那些气愤的村民说道:“各位乡亲,大家都先回去,一会,我有办法对付猴群,为大家永远解除猴患!”
那些村民听了,都半信半疑地回去了。不一会,那个壮汉取来了半碗酒。包正接过来,叫一支梅在里面下了迷药,然后就放到了一片红薯地头上。布置好了,就自信满满地招呼众人回到村中埋伏。
大家撤退了不久,山上的猴子果然又都大摇大摆、成群结队地下山了,开始了新一轮的扫荡。
而地头上地那碗酒,也很快被一只嗅觉比较灵敏的大猴子发觉。它俯下身子,趴在酒碗上嗅了嗅,终于辨别出是那种很是好喝的液体,而且喝了之后,就会产生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滋味,实在是太美妙啦!想到此处,大猴子立刻兴奋地抓耳挠腮。它端起了酒碗,贼头贼脑地向四下望了望,然后将嘴凑到了碗边,一饮而尽。
埋伏在村子里的包正一见有猴子将酒干了,立刻就招呼村民出击,前去驱赶猴群。那只喝了包正精心调配地美酒的猴子,刚跑了两步,就栽倒在地,进入了梦乡。估计在昏迷地一刹那,它一定还弄不明白,今天的酒劲怎么这么大啊!
那些同伴一看它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于是刚要过来拉它,可是后面的村民追赶得甚急,尤其是当先一人,快如闪电,已经快要追到身前了。众猴子一看情况不妙,也只好先明哲保身,舍下了同伴,仓惶逃窜去了。
一支梅将迷醉的那只猴子拎在手中,返回了村子。村民见他跑起来快得惊人,竟然擒住了一只猴子,立刻都惊为天人,一起簇拥在一支梅周围,如凯旋的英雄一般。
包正看到大功告成,生擒了一只壮年的猴子,心中很是高兴:“想不到这么顺利,自己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啦!”
阿紫看到包正满脸奸笑地看着一支梅手上那只一动不动的大猴子,爱心不由泛滥起来。于是就理直气壮地对包正说道:“包子哥哥,你可不许伤害小动物!”
包正呵呵一笑说:“当然不会啦,我好不容易捉到了一只,喜欢它还来不及呢。我要把它带回马老的家里,好好为它梳洗打扮一下呢!嘿嘿嘿!”
阿紫听到了包正的笑声,不觉后背一阵恶寒,心中已经开始为这只可怜的猴子祈祷了。而那只猴儿,却浑然不觉地酣睡着,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第八十五章 以暴制其暴
包正将擒获的大猴子带到了马老汉的家中,先取来绳索,牢牢将它绑了。众人也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置这只倒霉的猴子,都围在一旁瞧热闹。
包正将猴子绑好了,估计它即使醒来,也挣脱不掉。于是才对马忠说道:“老人家,麻烦取些笔墨来!”
阿紫听了,在一旁拍手笑道:“包子哥哥好本事,今天莫非要教猴子写字不成?”包正白了她一眼,口中训斥道:“少跟着捣乱,一会就有好戏看了!”
那马忠的孙子小虎正好今年刚开蒙,私塾里的先生天天领着他们描红,所以备得笔墨纸砚。那小虎一心要看热闹,很快就乐颠颠地取来了这些东西。
包正于是就取过了砚台,开始在上面磨墨。磨好了一下,就倒在一个碗里,叫赵鼎用毛笔蘸了,往猴子身上刷去,然后他继续磨墨。
赵鼎原来也是号称京师第一仵作,只是擅长验尸,不擅舞文弄墨。好在包正的要求不高,只要将猴子身上的毛发染黑即可。所以赵鼎也就挽起了袖子,握起一只大号的毛笔,在猴子身上尽情挥洒起来。
旁边的林升看了,不觉技痒,于是上前替下了赵鼎。林升果然是饱学之士,只见他双手各执一笔,笔走龙蛇,纵横驰骋。还没等包正将第二拨墨磨好,他碗里的墨已经用尽了。
就这样,二人一个运笔如飞,一个挥墨如雨,眨眼之间,就将原来一只金黄色的大猴子,染成了一只黑猴。众人看了,也都不觉好笑,阿紫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指着猴子对包正说道:“包正哥哥,你不会是制服不了猴群,就拿这只来撒气吧!可真是笑死我了!”
包正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山人的妙计,一会,保准叫你大吃一惊!”
然后又对小虎说:“小虎子。你家里有没有铜铃当,越响越好!”
小虎说道:“铃铛倒是有一个,不过那是等我的小黑长成大黑之后,好挂在它的脖子上的!”
众人听了,初时都是一愣。后来才明白原来说的是小虎自己养的一只小黑狗。于是都看着雷黑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黑也被弄得脸红脖子粗地,又不好和小虎发火,于是把满腔怒火都转移到了包正这个罪魁祸首身上。他俯下了身子,对小虎说道:“小虎子。你不用心疼,叫你包子叔叔多给你一些银子,到时候就能买好多铃铛啦!”
小虎听了。不觉有些心动,于是就眼巴巴地望着包正。包正虽然不满意小黑这种教唆小孩子的作法,但也不忍心叫小虎失望。于是就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他。
那马忠见了,连忙上前道:“大人不可如此,我们怎能无功受禄!小虎,快将银子还给叔叔!”
包正笑道:“老人家不必客气,这点银子。就算给孩子的笔墨之资。”那小虎听了,就乐呵呵地抱着银子,进了里屋。不一会,就取出了一个金黄的铜铃,在包正面前一晃。铃铃声大作。
包正满意地点点头,于是就用绳子穿了。牢牢系在猴子的脖颈上。然后又仔细端详了依然酣睡的大猴子一阵,微微摇摇头,露出了不满之色,然后又对马忠说道:“老人家,麻烦取来剪刀一用。”
马忠于是叫儿媳取来了做针线活用的剪刀,交给了包正。包正操起了剪刀,将猴子脑袋上地猴毛全部剪下。原来一个毛茸茸的猴头,转眼就变成了光秃秃的。
阿紫看了半天,若有所悟地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包子哥哥是想让猴子当和尚,这样它们就一心向善,不再祸害庄稼了。 阿弥陀佛!”
包正也不和她纠缠,又叫小虎取来五彩颜料,在光光的猴头上乱抹了一气。等他完成了之后,这才满意地放下了画笔,仔细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只见眼前地猴子哪里还有一丝猴子的模样:光溜溜的脑袋,竖着两只尖尖的红色耳朵;脸上五彩斑澜,光怪陆离;一身黑毛,并无半点杂色,整个看起来狰狞可怖,简直像是一只刚刚从地府钻出来的妖魔鬼怪。众人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它是一只猴子,光看现在地样子,是说什么也猜不到的。
包正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好了,现在猴子已经被我梳洗打扮完毕。不过,美中不足的就是还缺少点气势!要是能有一挂爆竹就更能锦上添花啦!”
旁边地小虎听了,兴奋地说道:“包子叔叔,上几天爹爹到县里赶集,给我买了两挂鞭炮,我这就给你取来!”说罢,一蹦一跳地进屋去了。
不一会,就一手拎着一串长长的爆竹,跑了出来。包正一见,将双手一拍,兴奋地说道:“好小虎,今天要能赶跑猴群,你就是立下了头功!”说罢,就找了一根绳子,将鞭炮绑在了猴子的尾巴上。
众人见他们俩胡闹,也不觉好笑。这时,又有村民进来说道:“那些贼猴子又来了!”
包正听了,不由哈哈大笑:“好啊,这回我就叫它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来呀,把这只猴子抬到村口。”
立刻上来两个村民,把那个叫猴子的怪物抬了起来,浩浩荡荡,来到了村外。果然,那些猴子又成群结队来了,看来,这些家伙采用的是疲劳战术。只见树上、田间都已经成了猴子的世界,立的、蹲地、爬的、跳的、蹿到树上,练倒挂金钟的;手打凉棚,放眼世界的,形形色色,好不嚣张。直气得村民都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活剥了它们。
包正微微一笑,口中说道:“猴子们,你们地末日到了,都赶快滚回花果山老家,向你们的大圣爷爷禀报,就说遇到了一个厉害无比地妖怪,叫他赶快来降妖捉怪吧!”
说完,叫一支梅弄醒那只怪物猴子。一支梅含了一口冷水,喷到了猴子脸上。那只猴子激灵打了一个冷战,一下苏醒了过来。
这只猴子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绑,立刻就挣扎了起来。包正见状,笑眯眯地说道:“猴儿莫要性急,我这就把你放开,让你归队!”
然后就一支梅挑开捆绑猴子的绳索,他自己则来到了猴子的身后,坏笑着取出了火机说:“不过,在你临走的时候,请允许我放了挂爆竹,送送你们这些瘟神!点火!”
当一支梅挑断了所有的绳索之后,包正也点燃了爆竹。那个猴子恢复了自由,立刻就向自己的伙伴奔去。不料,就在这时,身后的爆竹开始炸裂,“乒乒乓乓”,震得大猴子心惊肉跳。这也化作了它努力向前的动力,更加玩命地向猴群奔去。
再说那些猴子,正在肆无忌惮的大喊大叫,大打大闹,大吃大喝,大蹦大跳,猛然听得一阵噼噼啪啪地响声传来,还伴着一阵阵铃铃的响声。众猴不由大惊,都闪目观瞧,只见一只浑身乌黑的怪物,脸上五颜六色,面目狰狞;口中发出尖声的吼叫,惊心动魄;更为骇人的是,身后还冒出阵阵黑烟,片片亮光。真如地狱的妖魔一般,向着自己一方飞奔而来。
猴子们这一惊非同小可,都掉过头去,连采摘到的战利品也没敢拿,仓皇向山上逃去。谁知,后面的这个怪物的功夫竟然不在群猴之下,只见它登山爬树,如履平地,跟在猴群后面紧追不舍。
猴群这下可真是吓了个魂飞天外、魄散九霄,都玩了命了的向深山逃去。可是后面的那只命运多舛的猴子归群心切,见大家都跑,自然也不甘被落下,于是就一直追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由都惊呆啦。直到猴子们都没了踪影,这才回过神来,齐声欢呼起来。
阿紫看着包正,眼中留露出无比崇拜的激情:“包子哥哥,你可真有本事!恐怕这群猴子最后都得累趴下,才会停下来吧!”
包正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估计今天的这一幕,一定会深深印在它们的脑海中,成为它们今后永远难忘的梦魇。嘻嘻,估计它们再也不敢回来啦!”
这时,村民都围拢了过来,纷纷向包正致谢。包正谦逊了几句,就随着马忠回到了他的家中。马忠笑呵呵地吩咐儿媳准备酒菜,不一会,村民又陆续送来了一些鸡鸭、蔬菜,还有山上打来的一些野味。满满地堆成了几座小山。包正等人见此情景,也不由感叹起村民的淳朴和热情来。
不一会,酒菜陆续上来,多是一些山珍野味之类,众人吃得十分香甜。席间,小虎无限崇拜地对包正说道:“包子叔叔,你可真有本事!等我长大了,也要和你一样!”
包正爱抚地摸着他头上的朝天髻说道:“只要你好好读书,长大了一定比你包子叔叔要强上百倍!”
小虎听了,很认真地点点小脑瓜。看来,这一定能成为他奋斗的目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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