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读”李同学这首夸杨美眉诗的时候,我不仅仅在读,同时也“观”。懂汉语的我,不止于理解诗的意,更在于体会诗的境。读汉文字,尤其是汉文字写就的诗词,我享受其意和境,主要享受“境”。汉文字本身就是可供连缀的一个一个微型的“境”。汉语诗词好手精通于让这些微型的“境”组合为独特的格律“境”和词牌“境”。这样一来,唐诗宋词只能是汉语的了,也只能由以汉语为母语的人来解其中之韵味了。这个常氏微“境”组合理论,是我昨晚喝了三杯二锅头之后发明的伟大理论。
不过,还是有人把汉诗词译为英语的。比如上面这首《清平调词三首》之一变成下面这首《A SONG OF PURE HAPPINESS I》
Her robe is a cloud, her face a flower;
Her balcony, glimmering with the bright spring dew,
Is either the tip of earth's Jade Mountain
Or a moon- edged roof of paradise.
这里不想说译文水平的高低,我只想说,大部分汉诗词译为西语的主要问题就是“境”的丢失。这完全不是翻译水平问题,是一种微“境”文字转变为非微“境”文字的必然结果。英文文字为抽象文字,与汉语象形文字是两种极端。因为这种极端,作为艺术的汉诗词作品之转换到西语变成不可能。这里的不可能就是指这个“境”的移情。
侃了一段本帅锅的微“境”理论,现在说一下汉文字和汉文化思维方式。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东西。正如微“境”理论所指出的那样,汉诗词的微“境”文字让西语读者无福享受,但这不是汉语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这是彼得和约翰的问题。而我和汉语同学的问题是什么?问题还挺大,大到非在这里侃一侃的地步。侃也不能侃的太细,否则牢骚太盛肠要断,帖子一长惹人烦。主要的大问题是汉文字对汉文化思维方式的影响。汉文化思维方式的主要特征之一,就是感性思维,而非抽象思维。直到近代西学东渐,传统汉文化的思维总是不(能)脱离感性,从来不会抽象思维,或者保守一点说:抽象思维从来不是汉文化思维方式的主流。
有了抽象思维,才会有概念。有了概念,才会有系统的学问。汉文化缺乏抽象思维,于是没有抽象概念,也就没有概念系统,没有系统的学问。这个问题大不大?很大。大到今天国人还在感性思维的坑坑里打转转,摸不着概念的精髓所在。大到至今国人还在那里只懂得照搬照抄科学公式,而难以形成自己的概念思维体系。大到至今国人还在沾沾自喜于传统文化从来没有出现过主客两分的所谓“先见之明”。大到至今国人还认为自由是衣服上一段好看的、但是可有可无的花边!
这个思维方式的来由,与汉文字有没有关系?我认为有。不但有,还有很大关系。从表象角度,我看到的文字是一幅幅的“画”,我的思维又必然使用语言和文字,也就是必然使用这一幅幅的“画”来思维。这些“画”对我思维的必然影响是不是不言而喻的呢?不说这些“画”让我怎么去思想,只说这些“画”不让我怎么去思想。它们不“让”我去做抽象的思考。因为它们是形象生动的“画”,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象形”。这个第一吸引力使得我的注意力围绕着象形而展开,而难以脱离这个形象思维,去做非象形的抽象思维。从形象思维到抽象思维的跨越,不是单单依靠“聪明”能够做到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形成的文字。这可能是我的酒后乱语。顺着这番酒后乱语往下说,西语比如希腊语的文字就没有这个问题了。希腊语文字从形成的一开始就是抽象符号,对于抽象思维的形成没有阻碍,只有顺其自然的推动作用。如果这个说法成立,西方思维的抽象特征不但拜其文字所赐,更是拜其文化成型之初选对了文字的运气了。
无论如何,汉文化思维方式的感性思维特征是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而这个文化特征带来的思维方式缺陷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尽管这个缺陷没有影响唐诗宋词的华美和登峰造极的艺术成就,但绝对使汉语世界传统思想文化在过去达到世界一流水平这个想法成为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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