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早点

来源: jackwu 2008-05-04 09:54:53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9448 bytes)
常言:京油子,卫嘴子。天津卫的人讲究吃,也专注吃。“借钱买海货,不算不会过”,足可见这一片“吃”心。暂不提狗不理包子,耳朵眼炸糕,十八街麻花。想必大家对“三绝”都已熟悉,或略知一二。也不说享誉周边及全国地区的食品街。这个也似乎名列在册,不断被谈及。

天津的吃并不专讲档次。为了生活而吃,是件很纯粹的事。而对于为了吃而去吃,是大有附庸风雅之嫌。天津是个平民城市。说“平民”,有两则。其一,从经济上论。其二,便是心态。也就是面对生活的态度。讲求更多实际,多于不切实际的浮华。

有人说,天津菜多数还是以鲁菜为主。对此我不敢妄加评论。终究个人没有这样的资历。但我有感觉,天津人好吃咸。其次是辣与甜。

仔细想想还是有据可考。天津位于九河下梢,海河如丝带横贯津门。早先的海河与渤海湾的海水相牵。所以海河水带有海水特点。市民生活用水也是咸的。据上辈人回忆,那些年的水泡上点小萝卜、地葫芦、蔫黄瓜都可以腌咸菜。我想天津人的“咸”情节便由此而来了。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引滦入津工程完成后,人们才能喝到纯正的淡水。

天津早点中的老豆腐,锅巴菜。都以咸为主。面茶则是香里带甜。既然以吃出名,那就应该吃的彻底,吃的坚决,吃的有品位,吃出世界水准,吃出一片新天地。吃也是面对生活的一种状态。假若有一天,连这样的念头都没有了,那么人也要“羽化而登仙”了。不见得每顿饭桌上必须有山珍海味,南北大菜,这才叫会吃。天津卫讲吃,不是从一顿顿大宴开始。也不是简单的鸡鸭鱼肉便可一言以蔽之。若单提选材的考究来概括天津卫的吃,未免视野狭隘。终究这里面还暗含了地域文化,表达着民风民俗情怀。

浓郁的平民色彩,质朴纯粹的吃,我想应算是卫嘴子的特点了。

看重吃,也就必须要从一点一滴做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吃也不可例外。尤其现在人们的生活速度加快。连吃早饭的时间都被无情占据。时下科学家都在呼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不吃早点的种种弊端一一列举。导致的疾病更是举不胜举。

但假如你在天津生活长了,可能这样会让那些健康学者少了些许担忧。因为天津人对这顿早点有着特殊的情感。没有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海枯石烂的意外情况,这顿饭是不可或缺。除非你因昨个跟街坊打了一宿麻将,起了个晚而有所耽误。其实这样的情形并不能成为你耽误这顿早点的绝对原因和充分理由。对于那些对于吃很勤奋的人而言,午餐宁可延时也仍须补上这顿。吃乃生活中的大事,小视不得。

十点半了,从床上爬起。洗脸、漱毕,然后从冰箱掏出个鸡蛋,溜达达,昏沉沉奔去市场。日已爬升至高空,刺目的阳光打到身上暖融融。此时,市场已不完全供应早点了。老豆腐,锅巴菜等等均已相继卖光。运气好的可能还剩碗浆子。 唯有煎饼果子摊收的最晚。在众多摊煎饼果子摊上有选择的找一家,或是常摊,或是熟人。摊上一套。

北京好多叫法就和天津的不一样。果饼儿北京叫薄脆,果子北京叫油条。牙不好,就来果饼儿。吃惯了果饼儿换换果子也未尝不可。辣子最好放上一些。这更有味道。近些年来,煎饼果子不仅仅抹酱放辣椒,而且还有的摊位预备了韭菜花,酱豆腐等等,选择多了。生活也随之丰富了。


算是初恋——从十字街老豆腐说起
五花八门的天津早点


十字街在很多地方都有。顾名思义,横竖交叉的两条街道拼凑成汉字“十”的形状。天津也曾有一条以十字街命名的街。

曾经,家住平房。向东,大约五分钟,便可到。这条街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即使早晨,亦然如此。虽这里并不是个早市。

既然不是早市,那早晨在街上便找不到买菜、卖鱼的。之所以它依旧热闹,是一家家早点铺门庭若市的结果。十字街全长也不过三百米,单老豆腐,就驻扎五家。可想这竞争之激烈。不过,各家都有各家的特点,也有固定的常客,算是门槛人口来维持自身的生存。
五家之中,立于靠西侧街口的那家老豆腐,它味儿正,豆腐细嫩,卤鲜。独具特色,堪称五家之首。我冠以明曰,十字街老豆腐。是可以代表这条街老豆腐的最高水平了。尤其是豆腐,含在嘴里清香可口。圆润无渣。这是十字街老豆腐能在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的一个依据。

我二姨家在汉沽。虽该地隶属天津,但距市区还有一定距离。来一次也要乘上两至三个小时,遇到堵车就愈显路途遥远。由于姥姥在津居住,一年之中必有几日来此。在她居住的日子里,因时因事,斗转星移,总有所不同。但唯一坚持的就是每早必吃的十字街老豆腐。来几日,则食几次。店铺很简单。小屋不足八平米。按小屋不规则的细长布局,沿墙摆有两行长桌长椅。每排可以供四至五人同时就座。门口放置两个白瓷大锅。一个高有半米深的是用来放置豆腐。另个稍微浅些的搪瓷锅,用来盛放卤子。每逢冬天,天寒地冻,锅下还有炉火。炉中放着唐山运来的煤。炉火并不旺,只维持卤子温度即可。到了大地回春,气候转暖的时候,店主还要另设几张桌子放到门口。供那些禁不住热的吃主儿来坐。

店主是个麻利的中年妇人。盛一碗,从用平铲儿铲豆腐,到浇卤,到舀小料,加起来总共用不了十秒钟。她有两个帮手,一个收拾桌子,一个打杂。打杂的多数是在店主女老板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过来帮上一把。这是常有的事,店主稍显迟缓,等候的大队沿小屋跨出,参差不齐延伸着。队尾也被甩到十字街的街上去了。场面极为壮观。

小料很是讲究。酱豆腐汁、香油、韭菜沫、蒜沫、麻酱。有的用勺挖上一勺,有的用筷子点上几滴。虽都不多,但也可以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最后,店主还要问上一句,要辣子吗?问的时候,店主已将一勺辣子舀了起来,只等顾客点一下头,或恩一下声。大多数情况,要辣子的人居多。所以她事先的准备很有必要,对于节约时间而言。

其实吃老豆腐还有个特殊的吃法。这是一次在那里喝老豆腐,碰到恰巧一个陌生老大爷告诉我的。他留着白胡子。可能因年龄原因造成眼皮松动,耷拉下的上眼皮遮去了半个眼球。也凸现眼的细长来。
他排我后面几个,稍迟于我打到老豆腐。我们在门口的长凳子上找了两个座,跨步,迈腿,坐定后,开始了我们的谈话。

他讲:“早先吃老豆腐都不这么吃。”我说:“不这么吃还怎么吃?”我放下手里的勺子,咬了一口饽饽。“早先啊——吃饽饽就老豆腐,都讲究用死面饽饽。也不是像你这样咬上一大口饽饽,接着又喝上一勺豆腐。这样,只能单品出饽饽的香和老豆腐的香。即使饽饽和老豆腐混在一起,也是在你的嘴里,嚼成了一堆烂渣。二者配合出来的香味就体会不出来喽!”
“哦?”我满是疑惑。也觉他似乎说得有道理。
“要品出二者融在一起的香味来,最好的办法是同时入口。对,就是饽饽与老豆腐同时进嘴。”
“啊?没必要吧?”我更感不解地说,“您了开玩笑!人有两嘴成了。”
“这是吗话,怎么会没必要呢?那才能更真正品出味儿来。早先解放前都这么吃!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有些卖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微笑。
“打来的老豆腐,先不急吃。买个饽饽,从中掰成两半。分别攥在手里,对着磨搓饽饽。用老豆腐在地下接着。让掉下来的渣滓落到碗里。记得一定要越碎越好。”
“啊?那不都把饽饽弄成沫了吗?”
“对!要的就是这种碎饽饽。千万别因嘴急,好歹把饽饽掰成几大块泡进去,那就显得不伦不类了。也不能前功尽弃。一定要坚持。这样的结果你小子自个尝去吧。还有,现在人们都讲卫生了,摸完钱的手就不愿意碰饽饽。讲究太多就会没了很多味道。”

他说至此略带遗憾。也不再与我搭讪。按他的程序,把饽饽撇成两半,极力搓碎,浸泡,然后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吃过,他说,真香!满脸欣喜。让我也对他的这种吃法产生兴趣。

次日,我心中发痒,进行尝试。怕别人笑话,找个靠墙角的位子坐下。偷摸按他说的方法去做。打来的老豆腐要放凉,而主顾却不顾,一门心思放在揉搓饽饽上,未免会引来其他人的观望。这种搓饽饽,准确的讲与洗手无异。发面饽饽若不在手里先攥成团,很难充分搓碎。于是,我一边以“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句话来给自己打气,另一方面不紧不慢进行着我的试验计划。心中也在自嘲,对自己这种专心致志的精神佩服不已。
一边邻近的这个位子上,与我同打来豆腐的那个小孩已吃完。而我依旧镇定自若,竭力将饽饽掰到碎渣的地步。然后,用勺将碎饽饽按压到老豆腐里。因碗小,浸泡时溢出不少卤子,甚是叫人心疼。

吃前工作终于完成。我长吁口气,在碗上拍打拍打手,使手上残留的碎渣不必浪费。接下来,左顾右瞥一番,以示我即将开吃。

评判它的结果,怎一香字了得!嚼在口中是那种从未有过得香。的确如那老大爷所说,是把两种食物的优势结合起来,产生了另外一种香。香得不张扬,很纯粹。让你感觉这纯正的香味,将人也带到另一种境界。
接下来我感到莫大的疑惑,因何同种东西,同样的制法,在吃上做了改变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事物结构的变化或说事物内部物质排序的变化能产生何种效应。就像纳米技术。也让我想起田忌赛马的故事。这样的联想有点哲学的味道了,答案我不知晓。

话题撒得远了。还是回到吃上更好,终究人吃不饱,就没法去哲学,或感慨。肚子没粮,饿的只能让肚子来说话。还好,今日午饭之时朋友请客,我大饱口福。故而可继续回味。

我的尝试是成功的,也是可以认可的。于是我逢人便介绍。在我游说的人中,同龄人有,长辈也有。人数虽多,只是相信我的很少。相信了我却又因为卫生原因而不去试验的人少之又少。我的努力是失败的。特别是一次当我和妈同在十字街吃老豆腐的时候,我满怀热情以身作则给妈演示了老豆腐原本特色吃法,不仅没得到她的支持,反倒碰了一鼻子灰。她不理解我,认为我的行为很幼稚。并叮嘱我不要跟不认识的人瞎学。最后警告我说,再让我看到你这样用饽饽洗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当时我才十岁左右,但也有了点自尊心。浑身上下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凉水。

自那以后,我的这种吃法只能转为“地下”。现在想来挺有意思,有点众人独醉我独醒的味道。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淡忘了这种吃法。可能是上学赶时间,没有功夫来磨蹭。只得三下五除二,吃早点变成了吞食。

当我再次回忆起来这种喝老豆腐方式的时候,认为此种吃法还是有它一定价值,值得推广。毕竟是我亲身体会过。好了,我再重复一遍。买来的老豆腐先不急于吃。饽饽掰两半,磨搓至细碎,然后浸泡。再然后食用。你会吃出不寻常的香。就是饽饽与老豆参合到一起的香。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

假若你的家不在天津就等你有机会来亲身体会一下这吃的伟大。是平凡中可见的伟大。可惜十字街七年前就被拆除。十字街老豆腐也只能停留在我记忆里。时不常在记忆中嗅到这种香,勾起我对它的回忆。不过,万万不必心灰意冷。自我搬了新家后,又有了新的发现。在河北区,万柳村大街以南,一个交叉口,向东一条小巷,延展至一片居民区。从巷口步行十余步,可见一对夫妻推三轮,经营老豆腐。那的顾客络绎不绝。味不亚于当年十字街那家。一碗八毛,较其它店贵上那么一毛。饽饽三毛一个。当然都是发面的。

假若你从外地下火车,从天津北下,坐七路,只一站便可到达。附近还有家档次不算高档的旅店——铁路客站。

记得去吃他们的老豆腐有两点值得注意。一、选择月份。四至十月之间,否则因天寒他们不出摊。二、务必早起。过了九点,估计连豆浆也都没了。没办法,好东西谁都抢。

最后还要提醒一点,当你要尝试我介绍的吃法时,最好还是把手洗净点好。我想了妈说得也对,别因一顿早点得了肝病。得不偿失。道理很简单,有个好身体,我们才能将吃进行到底!你说对不对。


遇故知的喜悦——“真素诚”的锅巴菜


锅巴菜得名,是因为里面需要放入锅巴。这种锅巴与煎饼果子制法一样,只是不放鸡蛋,就是俗称的素煎饼。摊制锅巴需要的锅较摊煎饼果子的锅要大上那么一圈。这道工作要在前一天的下午开始。

摊制出的煎饼要放在事先用竹木棍支好的架子上晾半天。等水分去除,收回屋。在木板上切成短条后,再放入竹筐待明日用。煎饼的主要成分是绿豆面与棒子面。

至于浇汁,熬制的方法各有不同。一些店铺还把这作为秘诀,不轻易外传。用生姜熬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

“真素诚”——这个在天津可以算是响当当的名字了。其得名是因为他们的锅巴菜。“真素诚”锅巴菜是清真食品。连锁经营。可能也是家族式经营。总之,他在天津的分店不下十六家。总店在河东塘口。

初识“真素诚”锅巴菜是我六年级的时候。在十字街小学东侧有个粮店,也因粮食改革,仓库里面粮食储粮越来越少,粮店腾出一大块空间出租,租得这间屋子的便是“真素诚”。

那里的老板是个大汉。人高马大。身材魁梧。颧骨突起。脸腮红润,气色颇好。总戴一个净白拜帽。
因为我那时已是毕业班,学校开早自习。尤其在那个冬天,天蒙蒙亮,早起的我经常会成了它的第一个顾客。甚至几回那个老板连浇汁都没有从店里抬出来。我只站一旁等。

就这样我慢慢成了“真素诚”的铁杆常客,日复一日,冬去春来。老板也慢慢认识我了。对我有了点特殊的照顾。例如点麻酱的时候,在我的碗上面多停留几秒,放锅巴按大腕的标准,而且没有了浇汁可再蓄。叫我感激不尽。

据他说,“真素诚”是他们一家子干的。在天津有八家分点了。这是十年前。近三年,除夕的前一周,我都要去建康道打工,做馒头。路上恰巧碰到了“真素诚”第十六家分店。使我倍感亲切。店面虽小,可生意甚为火爆。打工的日子可以说是辛苦,但每早能再次吃到“真素诚”锅巴菜,让我在那段千篇一律且又劳累的日子里添了点色彩或一份寄托。

我是从腊月二十二左右打工。到腊月二十七,“真素诚”会停业,忙碌一年的店主要给自己放上几天假,该为自家扫房,备年货,准备些过年的事了。也因此,我抓紧这有限的几天,尽最大可能多吃几天“真素诚”。

它的味道没变。与我小学六年级时候吃的味感觉是一样的。叫人有种“遇故知”的喜悦与欣慰。人说早在解放前就有了这种食物。不知道史书上是否有载。锅巴菜的发明者想必也是位不简单的人物。

每次去那,都是要先排一会儿队。我从不厌烦。就像去会朋友,经过或长或短的路程之后,即将相见。那感觉除了急切,是不会有厌烦的。

从人群的穿着打扮,可以判断,有的是上班一族;有的则是退休在家的老人。有的人打算在店里吃,也有的人拎着小锅,则是要准备打回家去吃。打回家吃时,浇汁与锅巴最好分开装。这样一路上浇汁变凉也不用担心,回了家还可再热。若是浇汁与锅巴混在了一起,再放在火上热,锅巴菜的味道会不同凡响的大打折扣了。
锅巴在预沸的浇汁里打转。在咕嘟起的沸泡中,逐渐变得失去质感,而蔫巴,继而失了口感。这点极为重要。应引起注意。


灯火阑珊处——上岗子面茶
五花八门的天津早点


在上岗子,只一家经营面茶。黄门脸。里面店铺阔敞,阔敞之余未免显得空旷。铺内灯光阴暗。加之墙皮脱落严重,更反衬屋中憋闷。

可这并不能影响大家喝面茶的兴致。每每路过此处,无论男女,无论老少,无论是西服拔挺的宦海中人,或是脱鞋背心的布衣贫民都钟情于此。或屋内,或室外,或坐,或蹲。共享天下美食。

我想说,上岗子面茶前,人人平等。

吃之前有一点应值得注意。喝面茶万不可用勺。否则会被那些常喝面茶的人笑话。用勺吃显得很外道。更不可用勺挖去上面一层香喷喷芝麻,把底下的面儿留在碗里。这样的贪食并不是在喝面茶了。倒不如专门吃些沾了麻酱的芝麻,还来得容易些。

喝面茶有这样的技巧。双唇夹住碗边,掌心托碗底,五指岔开如花蕾绽放,扶托外沿。然后微微转动手腕,自西向东。与此同时,气沉丹田。舌根后缩,紧贴下牙床,舌两边向中间翘起,卷曲的舌头有助于吸气。到此为止,准备工作就绪。腾出的另一只手举着芝麻或油酥的烧饼。假如你饭量大,一个烧饼不够,不用急。你可以用大拇指与食指掐住一个,剩余的三只手与掌心配合再夹上一个。怎管他店里人满为患,或破烂暗淡的环境大减食欲。走出来,找个空落地方,蹲下去,然后尽情享用吧!简单的快乐就是可以来得如此容易。

上岗子的遭遇经多次迁址,曾一度让我与它失去了联系。第一次是十多年前,上岗子地区改造。它也被迫迁址。随后的几年间,与它中断联系,未曾相见。它的香只可成追忆。可我并没有忘记。时常沉浸在无限的怀念与忧思中。可能万事都讲个缘分。就如佛家里的那句“因缘而起,本性皆空”吧。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又与它再次相遇。当时我上了初中,去找一个新认识的同学,路上碰到的。上岗子面茶新址在于场大街。

我欣喜若狂,还将这一发现告知那个附近居住的同学。我同学是胖人,对吃也由衷喜爱。一经我介绍,早上这顿面茶便不忍再放下。以至于一顿要喝上两碗。让先于他之前喝完一碗的我,一方面只可舍时陪君子,另一方面看着他满头大汗,依旧热火朝天进行第二碗的时候,不得不为他的大肚子有些许担忧了。

事隔不久,于场大街也拆迁。我再次与它失去联络。曾有这样悲观的担忧,如此频繁的变迁使它不会再支撑下去了。逢想至此,心中未免若有所失,引来不尽怅惘。失落与叹惋之情溢于言表。可转念,上岗子面茶有它的实力。换了地点,丢了老客户,也一定会博得新顾客的喜爱。毕竟好酒不怕巷子深,是金子终要发光,于是我也便释然了。

我盼着有一天能再次见到它。看到它依然坚强的存在着。我也深信了,深信它在某个大街,某个小巷继续着它的魅力。

上岗子面茶前,人人平等。我还记得我的那句玩笑。我可能急切的盼望过,能再次相遇。可那种期待也因时间和生活的摩挲变得已不再那么强烈。于“吃”,也不那么毅然决然。人一大,面对的事情多了,烦恼也多了。冲淡了我的那份孩童的执着。抚平了那份炙烈的期盼。可这,并不意味着要在我的世界中泯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变得淡淡而已。仅是淡淡的期盼,仅是淡淡的追寻,便足以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品味着生活的时候,也从中慢慢学会生活。继而品味人生。

这个世界的确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前些日,与妈去十月逛早市。本来当天我还在睡梦中,赖在床上没起。是妈不辞辛苦的把我唤醒,坚持着让我跟她出去外面走走。

也许这就是机缘。

在一个“人”字路口,不经意间的一次抬头,正对面的一堵墙上,白漆涂刷着几个大字——“上岗子面茶”。是竖体依次排下。看过,勾起脑海中无限回忆。毫无陌生感,熟悉至极。字旁还画有一个很大的箭头。箭头方向冲上,而且还有个折线。我喜悦之后又有了困惑。

这种指向并不明确。

我再向下寻去,打算从这破旧的墙壁上再找寻一些线索。可惜什么也没有再标明。更为扫兴的是,一张治疗性病的广告“一针灵”作了背衬。

指向不清的标识没有带来我与它的再次偶遇。但于我而言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印证了它的存在。它依然在我的生活中,在这个世界上离我不远。

暂时——仅仅能说明的就是此时此刻此分此秒。所以它成了泡影,是暂时的。

开始我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我忘了失落。变得坦然。我相信缘。也相信只要它存在,会有一日,在不经意间,在“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时候,它已在“灯火阑珊处”了。 机缘与我无关。强求,我会变得更自以为是。

现如今,面茶在天津的大街小巷已快绝迹。假若你还能在哪个路边碰到面茶摊,千万不要放过这个机会,尝上一尝,虽味道不会再有上岗子的那么正宗,但这也还算是幸运。再过去若干年,恐怕面茶只能成为一段历史。若想再去了解,也仅能从一些较为无力的文字上来获取关于它的种种了。

恩。切记,喝面茶勿用勺。


放不下的牵挂


面茶、锅巴菜、老豆腐是构成天津卫早点的主力军,也是天津卫早点的三驾马车。由于时间流转,岁月无情,以及人们口味的变化,面茶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则是云吞。这并非算是天津特有的食物。但它的知名度以及影响远远胜过面茶。与另两老位“元老”共同组成了天津卫早点的新三驾马车。成员虽改,但内容未变。除此之外,天津煎饼果子也是不可忽视的一大主力。它的味道在记忆中自始至终没改变,可以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做担保。它在天津卫早点中的地位就像常青树。值得欢喜。若人心如此也便欣欣然了。

天津卫早点,除了这些土货也添了很多新成员,如鸡蛋灌饼、铁板里脊。时下正火。记得前些年还有炸牛排、炸鸡排、炸火腿、炸鱼排、炸腊肠等等吧。总之是能吃的都要放入油锅中给你炸一下。荤的是这些,素的则是炸卷圈,炸藕夹,诸如此类。可这类油炸之物并没经过时间这道关,一段时期之后淡出了人们视野。近几年,除少数几家炸素卷圈的小摊苦苦经营外,其他一律改了行。估计那些外乡人或城里的小经营者们已与时俱进,跟进市场。改变经营策略。转而进入鸡蛋灌饼等时下热卖的早点种类之中,进行拼杀了。

也有午饭的移植,如西红柿或排骨面汤、大饼炒鸡蛋。对于“大饼炒鸡蛋”这个名词我一度质疑,大饼如何炒得了鸡蛋?明显用词不当。准确称呼应是“大饼和炒鸡蛋”,或改为“大饼夹鸡蛋”。可日常用语是要更多考虑其生活性的一面,特较真反倒显得很小心眼。人们都这么称呼,习以为长,我也便归顺于生活了。想想也是,单单一个“炒”,仔细咂摸吧,那气势就出来了。的确不同凡响。

在北京上学的三年多来,这里的煎饼我也常吃。但并不是作为早点。沦落为一种小吃。也就是说它远远不会提升到百姓日常生活中所必需的地位了。小吃,仅仅是休闲或暂时饥饿时的一种充饥。

也是,北京外来人口更多,路上的行人更多的是在匆匆赶路。为了各自理想或说自己的发展而奔波。可正是这样的匆匆,让他们的“行走”排斥到了生活范畴之外。不忍心停下来驻足,或以闲散之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用手抚慰自己的心胸一下,舒展的透口气。谁都不会舍得了。时间不容许,更不如说是自己不容许。

只有,突发自己因一股脑赶时间而忘记吃了早饭、午饭或晚饭的时候,才在路边的小摊来套煎饼,管不得它的味道,顾不上它的口感。就着西北风草草了事了。只一字便可概括吃过的感受——噎。仿佛一个大馒头硬是从喉咙塞了下去,哽于胸口。

学校里食堂的早点更是单调。属于“包子一贯制”,也就是说,早晨起来,在食堂除了包子你别无选择。也有混有小米的白开水,他们叫“粥”;“稀饭”汤儿;有白色物质参合的混合物,据传为牛奶;短粗臃肿的油条以及五花八门的“一次性”杂类。“一次性”的意思是吃一回管够。它的解释是这样构成的:因诱惑与好奇的原因,大学四年中你必定会用饭卡,进行一次选择。可以了,然后直至大四,毕业论文答辩完成,离开学校的这段时期里,你决不会再次用自己的饭卡来为自己选择。

除非有其他原因,例如多情伤怀;为了忘却的怀念,怀念校园的食堂岁月,残缺而完美的大学时光;要么就是忆苦思甜及严重自虐倾向,等等吧。
不在食堂吃,那也只能去买面包。学校面包房种类繁多,净是些洋玩意。皮萨,汉堡,蛋挞。对我来说是陌生的。不过也不至于与食堂的一次性杂类并论。它们自有诱人的一面,可吃过几次我还是深深怀念家里的锅巴菜、老豆腐它们。大早晨起来,我不太喜欢吃甜。洋玩意都很甜。再说我也不属于洋玩意。也因此让我生出不少难得的寂寞与孤独感。

怀念着,它们,是我的牵挂。也成为驱使我回家工作的一个诱惑。北京,在我眼里是地位与权力的象征,文化的价值被淡漠,可怕的是这一过程从心灵中开始。取而代之的是经济利益与价值金钱观,与我是不相干了。时常我也以“君子不器”来进行着精神胜利。这句话被我有企图的在这里利用,也便失了它的价值。所以还是听老子他老人家说的那套,“上善若水”,一切顺其自然是最佳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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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天津的早点 video -twc- 给 twc 发送悄悄话 twc 的博客首页 (337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09:55:34

好事变坏事,天津为什么足不出户,就是因为早点和海鲜。 -g774109- 给 g774109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3:25:21

ding! -nashua- 给 nashua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1:18:49

回复:ding! -nashua- 给 nashua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1:33:27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这里面的卫嘴子说的是 -了不得了- 给 了不得了 发送悄悄话 (28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1:29:42

没错 -Michelle74- 给 Michelle74 发送悄悄话 Michelle74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2:25:28

长见识~ -cheese_puff- 给 cheese_puff 发送悄悄话 cheese_puff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5/04/2008 postreply 19: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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