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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克一路走来,经历最多的是空旷无垠的沙漠。
沙漠里的日子,是阿西克经历的最美的时光。
沙漠是一幅幅流动的图画。
沙丘的线条流畅、悠长,延伸出无穷无尽的优美。
沙漠的色彩,跟随日月变换。
日出,漫天彤红。
日落,遍地金黄。
月下,满目静止的碧蓝色波涛。
夜晚,躺在一弯沙丘里,看沙丘圈起的苍穹里繁星璀璨,银河慢慢地流淌。时不时一颗流星划过,陨落在沙丘的那边。阿西克总是想,明天的路上,也许可以捡到一颗流星。
白天,炎热又乏味。他就在赤日炎炎的热浪中回味夜晚的静谧,憧憬美丽的日落。
沙漠里当然有风暴,但风暴是短暂的。风暴过后,沙丘呈现出新的轮廓,变换出新的线条。
微风掠过,沙丘上拂起一缕淡淡的沙尘,象海浪荡起的水雾,仙气一般飘浮。
有月的夜晚,初升的月亮出奇地大,而且看起来还特别地近,好像跑几步,就能到它跟前。
月的清辉,月夜的凉爽,适合赶路。一派蔚蓝中,骆驼的蹄子弹起的沙,象翻腾的浪花,闪着透明的光亮。
早晨和黄昏,阿西克和骆驼长长的影子,投映在沙丘上,象多了一对伴侣,默默地、忽远忽近地陪伴他们。那些长长的影子,有时候还会让他想起梦庙周围风中摇曳的棕榈树。
骑在骆驼上,看沙漠风吹出的波纹,一道道,全是生命流动的痕迹。
阿西克早已不记得自己这一路上已经沐浴过多少日出日落。他感叹自己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看日出日落,月圆月缺,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生命的节奏这么清晰和明快。他发现,空旷无垠的沙漠,是对人的意志的最大挑战。一个人,要是没有坚强的信念,很容易就在茫茫沙漠里消失。
尽管阿西克有时候碰见商队,会跟他们一起走一段,但大多时候,他宁愿一个人和他的两匹骆驼一起走。他喜欢一个人看日出日落,月圆月缺,看流星划过夜空。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回忆他跟茹雅在一起的梦中时光。这种回忆,是他漫漫旅途中最温馨的慰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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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嫱入宫的队伍过秦岭。
金色的阳光总是照耀在半壁山头上。
前面,是开阔的山谷。
混浊的河水在一道道山谷间饶来饶去,慢条斯理地流淌。
夕阳的余辉,在周围的山头上变幻莫测。
缭绕的云雾溜着一道山梁云蒸霞蔚地升腾。
王嫱乘坐的马车和随行的骑在马上的官员的影子,远远地倒映到半壁山崖上。
彩霞一会儿燃亮一片山头,一会儿绕到山后,勾勒出山头的剪影。
天空总是被彩霞燃烧得通红。
他们经过一道山梁。从山梁上望下去,是一道宽阔的峡谷。峡谷的半坡上,有穴居人家。
对面半坡上穴居的人们,站在洞穴口,远远地注视他们。
王嫱把头伸出窗外。她看到夕阳余辉,不是静止地投射在一边山峦上,而是没有阴面阳面地到处任意晕染,像有一支无形的巨大画笔,饱蘸了浓墨重彩,在山谷山梁上挥洒自如地写意。四周的光影,变幻莫测,一会儿是橘红色的山头,一会儿是一朵浸透了红色光芒的云朵,一会儿是彩霞顺着山脚往上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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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西克翻过一道山坡,看到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山谷里。
山谷里耸立着一根根石柱。石柱像巨人士兵被突然凝固在那里。有的,像神殿前的一排排立柱;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孑然挺拔;有的,头上还顶一大块头盔似的盘石。石柱的周围,偶尔穿插几堵石壁,几道拱门,使得这个山谷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迷魂阵。
走近了看,山谷里除了石柱、石壁和拱门,地上还有很多石球。山丘经过千百万年的风吹雨打,变成一道道石壁;石壁经过千百万年的风雨吹打,穿透成一道道拱门;拱门经过千百万年的风雨吹打,剥落成一根根石柱;石柱经过千百万年的风雨吹打,坍塌成一团团石球;石球经过千百万年的风吹雨打,终粉身碎骨成沙粒。这个山谷,清晰地记载了千百万年星转斗移、沧海桑田的变迁。阿西克置身在这里,仿佛可以听到岁月的呼啸。他不禁在这岁月雕刻出的天然艺术品间流连忘返。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整个山谷再沐浴一遍。金色的光芒掠过石壁、拱门、石柱、石球的时候,发出微风吹过草原的声音。
阿西克完全彻底地陶醉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它们的灵魂,是我们这些匆匆过客永远无法完全了解的。相对大自然的恒古变迁,我们的人生短暂如白驹过隙。很多生命的陨落无声无息,连道光都划不出。阿西克庆幸在自己这短暂的人生里,遇见了茹雅,梦见了那场梦中梦,并因此而踏上了人生的一次新旅程。
那天晚上,他就在石柱的中间过夜。
银河渐渐在夜空里展开。
苍凉雄健的石柱威严耸立。
阿西克看到茹雅身穿白色的纱裙,从夜空中翩翩飞来。她浑身散发比银河还要璀璨的光芒,无拘无束地穿梭在石林间,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旋律,与沧桑岁月的歌声混合在一起,演奏出天地间从未有过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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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骆驼发情的季节,阿西克的家乡都要举办盛大的骆驼摔跤节。节目开始的时候,一匹母骆驼被牵进摔跤场。两匹参加摔跤的公骆驼,为了赢得那匹母骆驼的青睐,必须靠摔跤决一胜负。它们通常是用脖子较力,胜利者必须把对方压倒在地,或者驱使对方放弃搏斗,溜之大吉。
当母骆驼被牵进场的时候,母骆驼的前面有一位身穿白色素裙的女郎在腰鼓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她优美的舞姿和天仙般的美貌,吸引了所有在场观众的目光。
两匹公骆驼远远看到被牵来的一匹风骚的母骆驼,顿时情欲爆发。它们等不及女郎的表演结束,也顾不上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女郎身上,就突然挣脱主人手里的缰绳,开始争夺母骆驼的青睐的疯狂决斗。
围观女郎的人们,看到两匹公迫不及待的骆驼,开始哈哈大笑,并且把目光都转移到决斗的公骆驼身上。
被冷落的跳舞女郎无奈地耸耸肩,正要准备离开,几个男人突然冲到她面前,把她围起。领头的先是对她耳语几句什么,见她执意要转身要走开,周围的男人就组成围墙,把她禁锢在中间。
一辆精美的马车扬着尘土飞奔过来。
围观骆驼摔跤的人们听到急促的马车声,收住狂热的呐喊,一齐转过身来,看这边发生的事。
马车在女郎旁边停下来。
围观的人们发现,那个领头的是他们的可汗。于是,他们都立即低头,弯腰,跪下,匍匐在地。
阿西克感觉自己象是一个隐身人,旁观眼前发生的一切。
当可汗的侍从们要把女郎强行往马车拖的时候,拼命挣扎的女郎的面罩被扯开,阿西克吃惊地发现,那个女郎是茹雅。
于是,阿西克发疯一样地高喊着茹雅的名字,冲向挟持茹雅的人。
这时,阿西克从梦中醒来。他感到头在剧烈地疼痛,口干舌燥到喉咙眼儿里要冒烟。
他努力睁开眼,恍恍惚惚间,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停留在他的上空。大鸟伸展宽大的翅膀,把阴影罩在他的脸上身上。阿西克顿时感到习习凉风吹过来。与此同时,他听到隐隐约约的驼铃声。
一个商人驼队远远看见一只白色的鸟停留在赤日炎炎的天空。等他们翻过一座沙丘,看见白鸟下面的沙壑里有两匹惊慌失措的骆驼。他们派人赶过去,发现奄奄一息的阿西克。
他们赶忙给阿西克喂水,拿湿毛巾为他擦脸和脖子。
阿西克慢慢睁开眼,眩目的阳光中,那只白色的大鸟渐渐淡化、消失在空中。
商队的一个人突然惊叫:“鸟呢?”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巡视空旷的天空和沙漠。
待续......
相关链接:
- 《魂梦》 · 序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序曲,1,2,3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4,5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6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7,8,9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10,11,12, 13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14,15,16, 17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18
- 《魂梦》第一部:梦中梦 - 19,20,21,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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