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医生是国内著名的肛肠外科专家,他在给我们授课时提到两个病例。
第一个病例,直视下,他觉得是肠癌,于是切了,送冰冻病理,回来是不典型增生。不甘心,再切再送,报告仍然不是癌。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最后的一个冰冻病理报告说可能有癌变。遂按肠癌进行切除、清扫。术后石蜡病理为肠癌。
老师的经验总结是,医生的诊断治疗以临床表现为主,实验室诊断为辅。
第二个病例,是年轻女性,主诉肛门出血,大便带血。指检,按经验判断是典型的直肠癌。手术台上直视亦是典型的直肠癌。遂按直肠癌手术。术后病理为子宫内膜直肠异位。
老师的教训总结:问诊时,要多问一个出血有无规律。内膜异位出血,出血和月经同步。再就是在按癌症方案手术切除前送个病理,也能避免。庆幸的是,病人事后也没有找他闹。
实际上我认为老师是没有把内膜异位放入鉴别诊断,这是和认识局限性有关。相信他如果写结直肠出血,一定会把内膜异位放在鉴别诊断中,让后人从中学习。
B医生是在血液癌症中富有经验的老医生。病人是童年发病的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一直在她那里治疗、随访。最后一次收治入院时,病人在十八至二十间,大学暑假期间,已复发,耐药。B医生当时与患者父亲谈话,讨论化疗方案。思路是,标准化疗已经没有可以选择的方案了。乘放假,加大用药量,死马当活马医,看看能否完全缓解。患者父亲表示同意。不幸的是,化疗后,骨髓抑制,再加上本身的疾病,病人死亡。
病人死亡是可预见的,不过这次化疗加速死亡。两三年后,病人父亲为此上告B医生。终因过了两年的诉讼有效期,不了了之。因为是老病人,我们对他们全家都很熟,他们全家也对我们医务人员很客气。B医生为此被告,在当时看来真是不可预见的。她本人对此的经验教训就不得而知了。
以上事件都是有十至二十余年,放到今天,如果让两位前辈再说说感想,不知他们会有什么新想法。
倒是知道一位C医生,在美国从医。他总是训戒我们,要把所有的病人,当作潜在的诉讼提告者。病人在化疗过程中,稍有一点副作用,从皮肤瘙痒到发热,都是他停止或暂停治疗的理由。你要说他错,人家是按标准操作来。可有时就耽误病人可贵的治疗机会。
可见按标准方案来,其实对医生更有利,他无需为你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