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新换的病房还是双人间,室友是个八十多岁的犹太老先生,十分安静和友好,除了吃饭看书,几乎听不到他那边的声音,与 Madam Claudier 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犹太老先生的儿子上午来探视,就和我攀谈起来。得知我肺部有肿瘤还才做完肺部手术,他就问我平时是不是经常吸烟喝酒,生活不规律。从他问话的口吻和脸上流露出的一丝不屑,我心里清楚他一定认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生活混乱的人。我一般不愿意和陌生人聊我的病情,那天心里憋着口气,就跟他聊起我生病的原因和治疗,最后还谈到我工作中做过的项目。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惊讶,再到尊敬和佩服,心里才舒坦了,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是争强的,不愿意给咱中国人丢脸。他后来再想跟我聊什么Global warming 之类,我就没有了兴致,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老先生还是很不错的,祝福我能活到他的年岁,像他一样看到great grandson,就这句我爱听。
撤了epidural,改吃止痛药,背部的伤口的疼痛还是在我能忍受的范围之内的。physiologist 来病房找我,按照C医生的要求,要我下床走路。已经手术第四天了,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可是走路对我来说还是大动作,即便有physiologist和老公扶着我,脚上还是软软的,感觉像是在踩棉花,围在病区走了一小圈就汗哒哒的了。Physiologist也不勉强,只是告诉老公歇息歇息再走。那天,在4NW病区的走廊上,时不时的就能看到一个瘦瘦的华男扶着一个弱弱的华女在那里慢悠悠地荡来荡去。其间,爸爸妈妈和我的宝贝们也来看我了,那天是老大八岁生日,party是没有可能给他办了,老公就买来一个蛋糕糊弄了一下孩子,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当时就承诺老大来年办一个最好最隆重的生日party给他。
星期五,一大早C医生就来查房了,他还是对我赞赏有加,这回我挺享用的。L医生和Nancy也过来看望我了,Nancy每次见到我永远都是必不可少的大熊抱。C医生认为我的状态已能出院,L医生沉思了一下也就同意了,并嘱咐我回家好好休息,下周一再去见她。我知道大家都对bHCG的指标都很关心,但像是潘多拉的盒子,谁也不想去碰它。
到了中午,护士帮我准备出院的手续,我们要回家了。这时W主任出现在我的病房里,他开了验血单,要求查bHCG的值,也不同意我出院。我和老公在病房里焦急地等待验血结果,两个多小时之后,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bHCG的值升到903,我当场就大哭起来,老公在一旁也是无语。即便是医生预计到指标会在术后反弹,这个结果也不是我们能够接受的。家是回不了了。一贯彪悍的W主任吩咐护士立即就上化疗,还是EMA/EP,同时开出了生病以来的第二张PET/CT的检查单。
就这样在两个大手术后的第五天,我弱得像一张白纸,却不得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化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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